第466章 三大战役之第二战
想了想高方平道:“赵鼎你声音不要这么大,我不是说要否定你、否定大宋律。而是我认为江州现在的局面要因地制宜,没有调查研究,你连二狗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发言个啥?张绵成好发言不得要领,我看你也差不多。”
张绵成摊手道:“它怎么又能扯到我了呢,我老张表示这锅不背,我民政口,它怎么又和一个孩子借走些粮食的事牵连了呢?”
高方平不禁乐呵了,张绵成这个滑头就这德行,其实他是了解基层情况的,他只是一般不喜欢去刺破。譬如刚刚他刻意把“二狗”称为一个孩子,把偷粮说成“借粮”,这代表这个老滑头他知道这事的本质。
高方平敲着桌子的道:“它怎么就不关你民政口的事了呢,我一再说,官员要深入基层了解情况,民政民政,民的情况它就是政,你要是真的了解二狗家情况,那么你怎么自始至终没有一个想法,一个作为呢?”
到这里高方平环视一圈:“要我看,这还是一个懒政。同情他我相信你张绵成会的,但我更相信你个老滑头有许多事要管,离开二狗家,保不齐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张绵成仿佛死了爹一样的,不说话,总之是说不过大魔王的,甭管用哪个理论,都会被大魔王反驳回来的。
顿了顿,高方平接着表示:“赵鼎你听我一句,我没说大宋律他不好,但我要求不要被这个东西绑架。迫害小方力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渣,正是被我甩开大宋律后给办了的。这其中有得有失,到底得到多少,失去了多少,是非功过留给史官们去写,老实说我不关心历史怎么写,因为那是个游戏,得看那个时期政治气候是什么。如果是包黑炭们占领了朝廷,我是肯定臭大街的。”
顿了顿,高方平道:“现在说点实际的,小二狗的问题上,你和时静杰的观点我听了,现在说我的,我倾向于支持时静杰,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根据二狗一家之情况,根据他们祖上三代为农,直至许洪刚时期失去了土地,从未延迟过税役,无不良记录。这些是事实存在的,在偷十斤和五十斤都是死罪的情况下,他拿了十斤。时静杰抓人的时候什么情况呢,他没来得及自己吃,熬制了一些米布正在喂他那只会哭的妹妹。”
高方平敲着桌子道:“这对不对呢,这当然不对。但是天地良心,一个孩子他饿了,去有粮食的地方拿了些吃的,要把这叫偷,我不说你们,但要判处死罪我不服,只要江州我还说了算,我就表示不服。在郓城时候,鲁王氏家熊孩子因为饿,偷偷把种子吃掉了些。鲁王氏若能发现就揪着耳朵几拳打哭,若是不能发现又咋地,吃了不就是吃了,万一大宋律有规矩,它还能逼迫鲁王氏把儿子开膛破肚取出种子来不成?”
高方平环视了一圈后道:“有时候我就在想,换做那个包拯来这里,把唯一的信仰充值在了大宋律上,却要看着在大灾时期饿殍千里,以此来保护朱门那成山的粮食安全,那么这部大宋律,他是不是真的违背了太祖皇帝制定时候的初衷?各位,我没把这个事件彻底定性,但它难道不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时静杰、赵鼎李纲等人,都楞了楞。
高方平道:“有一点不容置疑,我是皇帝派来的守臣,而不是一部士绅权贵制定的大宋律奴隶,在皇权高于大宋律,皇帝让我主政江州是要渡过难关之基调下,本官身为皇帝守臣现有决定如下:一,陈二狗事件定为偷盗,这是我高方平唯一对粮商做出的妥协。二,本案依照程序由德1化县开堂审理,须有百姓在场旁听。三,特事特办,不许过度量刑。你们是父母官而不是诉棍的走狗,此点核心不能丢。一个饿了的孩子去拿点粮食,它和不缺钱粮的腐败公务员去吃喝卡拿,那是有本质区别的。本质本质本质,要把这两字弄清楚。我不许你们像个傻子一样执着,因为你们是我大宋的精英,将来你们要在朝堂上和那些混蛋斗智斗勇。时静杰如果你想老死在德1化县任上,既然有这么悲壮的信仰,我允许你做诉棍,因为有法律作为底线,比没底线好的多。”
“还有赵鼎,你不要学那个没有任何救药的张绵成,他是个混吃等死的没脑子,他要在江州民政任上终身和时静杰做邻居没问题,但是赵大傻你身怀叔夜相公的期望,你要说你想这在里充值信仰,我会有把你吊起来打死的冲动。”
全部人一阵头晕,说的好好的,还听出了不少的感触来了,然而转眼大魔王又老毛病犯了,开始嬉笑怒骂了。
把他们全部骂成了猪头三,他们表示他们不想在江州做丘八,将来要做大官、和天下的混蛋们斗智斗勇,于是高方平这才不骂了,非常口渴,赶紧的,喝口茶压压惊。
啪的一敲堂木,高方平道:“陈二狗可以按照士绅的要求判刑,但要找理由轻判,把他留在江州充军,发配来我虎头营就行。这是拯救,你们不妨去查一下,我猪肉平拯救的失足青年还少吗?关于轻判的理由,去问张绵成别来问我,那个老司机这方面比我机智。”
大魔王的话把案件定调了。然而他们又开始扯犊子了,张绵成摊开手道:“它怎么又是我的老司机了呢?这德1化县都被您给解放了,我被您一手遮天的强行调走。我好好的一个主政法官,被弄来整天看着空空如也的民政仓库,里面又没有粮食,只是偶尔能逮到一两个走错地的失足老鼠。老陈那个祸国殃民的棒槌说你伤不了谁,我上当了,这次我都内伤了。”
赵鼎也不服气的说道,“我怎么就是你口里那个不上进的诉棍了呢?我在这里,只是初步表达了一下我的意见好吧,它怎么就能被您把节奏带到我辜负叔夜相爷的厚望、混吃等死上了呢?走访了解民众,那是他民政口的事好吧,它怎么就成为我司法口‘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的锅了呢?”
被吊着的时静杰尴尬的道:“好吧你们说完了,我也补充两句。我小时不服,我跟着相公你的脚步做出决策,反对重判二狗,它怎么又被相公你说我没心没肺的要在德1化县干到老了呢?”
“把这三个傻子弄出去办差,他们面对诉棍不说话,对着我到是一套一套的,我都险些有点说不过他们。”高方平摆手。
党世雄不敢执行,伸个指头捅捅打瞌睡的鲁达。
鲁达急忙醒过来,戴正了头盔道:“刚刚俺在思考,现在什么情况,咋了?”
党世雄凑近道:“相公让你把他们赶出去办差,让他们别在这里瞎咋呼。”
“哦。”鲁达过去把他们三,一起撸了扛在肩膀上出去了。
刘光世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地痞流氓,他和韩世忠一样,最近跟着大魔王的步伐,觉着他们自己的形象也正在变得高大了起来,这似乎真的是大魔王说的拯救……
赵鼎固执的认为,大魔王的有些作为政策是错的,但在群策群力之下,不对的苗头总算被控制住了。
不可否认的在于,赵鼎也正看着江州一天天强大,民风变得越来越好,路不拾遗,相互帮助,勒紧裤腰带相互体体谅,一起度过难关,这些主张出来后,鉴于大魔王现在那无出其右的威望,不说完美无缺,但现在的民众都做很好,比任何时期都好。
这些若不是发生在眼前,赵鼎是不会相信的,因为这一切只会在理想中出现。与此同时赵鼎得承认,依靠一部大宋律是做不到这些的。大魔王他有毛病,但不能把他的作为用违法两字给盖棺定论。
赵鼎在看不惯高方平,目下也不能给他扯台,因为随着简单的陈二狗偷粮一案,大魔王和江州、乃至整个江南东路粮商间的斗智斗勇即将展开。是的,没有其他路可走,他们的手里才有粮食,今年江州饿死多少人,得看大魔王和他们之间的博弈情况了。
与此同时,赵鼎心里清楚,要提防江南系官员们的小心眼,他们这群人没良心,他们会依据大宋律,死死扛住大魔王的一切政策。在他们的利益里,会全面以大宋律作为手段、支持各地粮商去和大魔王全面斗法。
由此一来没有粮食的灾民,会被那些无底线的官员全部驱赶到江州,他们知道高方平的底线不会放弃那些人,而一但粮商们依据大宋律不配合,大魔王治下饿死的人多到一定程度,那么高方平的所作所为、将于政治层面上、社稷层面上被彻底否定。
赵鼎并不糊涂,他之所以能一定程度理解大魔王,是赵鼎知道随着凛冬将至,这些真会发生。成王败寇,高方平于江南政治版图上的三大战役之第二战,正在开启,赢了一切好说,输了也就没得玩了,张叔夜都保不住他……
第467章 形式不是小好
高方平在内堂里,看着各地上报的情况,某个时候一只圆滚滚的熊猫进来,把高方平手里的笔杆子吃掉了。
“呵呵。”
见到熊猫,那当然代表郓城以及京城来支援江州的大队人马到了。
熊猫还得寸进尺,缩成一个圆球,在高方平的面前滚来滚去,高方平猜测,这是灰头小宝要求和它一起玩。
没办法,熊猫已经被梁红玉她们养废了,她们那群急性子丫头肯定经常自己玩耍,不理熊猫。
“走,跟我出去见见大家。”高方平伸指头捅捅熊猫。
然而这个熊猫非常弱智,没听懂,喊着高方平的指头当做奶嘴吸了下。
“你到底走不走,信不信我把你吊起来?”高方平问道。
熊猫又理解错了,把高方平的靴子咬下来拖到一边去,然后添小高的脚指。
我@#¥
高方平觉得肯定是有人教它,它才会那么做,当时的熊猫还是个孩子,模仿能力很强,学习了很难让它忘记了。
最终拿着一个水果,哄着熊猫出来,见到包括朵二娘、红三娘、清四娘、富安等等在内的一大群人,非常热闹。却是也乱七八糟,他们一来就仿佛恶霸似的,把整个府邸给占领。
富安欺生,且流氓做习惯了,给秀才丁二后脑勺一掌说“赶紧的,给大爷拿壶茶来伺候着”。对此丁二宁死不从,说他乃是农业博士,不是下人,还来了段说唱。
汗,富安听他出口成章,一向尊敬读书人的富安,也就不欺负他了。
张淑清被叫清四娘,但她很有分寸,没来为难,她知道高方平是不会来啪啪啪的,于是她小富则安,觉得能有这个名头就很是不错啦。
其他人围着高方平转,至于张淑清则是拖着熊猫说“走我带你逛江州城,买点东西给你”,熊猫打死不去,一团的缩在地上打滚。张淑清故意拖去鞋子露出美足来,让熊猫舔舔,然后熊猫就跟着她去了。
高方平一脸黑线,原来这招是清四娘教它的。
小阿布检举揭发:熊猫在来的船上,被富安灌醉了一次,导致回家回错了地方。皆因熊猫一向和清四娘在一起,结果喝醉了的那天跑阿布和梁红玉的房间里睡觉。
这个原来啊,熊猫是被富安养废了的。变为了一个五毒俱全的肥猫。
小牛皋真切表达了他对相公的思念,还说他正式从永乐军退役了,现在要编入虎头营,重新开始。他有把握再次依靠立功做到都头。
在同辈孩子中武艺最为高强的虎头玉,要求接管她的虎头营。富安也说了,小玉现在是真有些战力的,比她高的男娃一般都打不过她。
作为一个老爷,高方平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位上,等着他们来衣衣见礼。
已经是个小美女的小朵丫头,怯生生、脸红红的走来一福。
老油条贾晓红过来后,非常猥琐的凑着舔了一下高方平的耳朵,要求“被剃毛”。
并且她言之凿凿的献计道:“相公啊,咱们知道你忙,所以不来虚的,妾身建议今晚组织一场‘四P’,一股脑完成咱们正式进入高家的‘入门礼’,你看怎么样?”
高方平舔舔嘴皮,但是又有些不看好,就算不是战五渣,毕竟是新手,哪能初次出阵就打硬战?
于是高方平摇头拒绝:“小朵未成年开除党籍,等十八岁毛长齐了在来说话。清姨把熊猫养废了,无限期开除党籍。”
贾晓红就嘴巴笑歪了。小朵则是一阵郁闷,话说她再过两月就满十五岁了,要是在老家,都生第二个孩子了。可惜相公颁布的那些个条例,建议十八岁后在生孩子的。那虽然不是律法只是建议,但是在高家内部是肯定实行的。
夫人们见礼后,阿布上来说道:“侄子相公,大罴哥已经被编入京师来的建筑工程队,并且已经做工头了,咱们可不能欠他的薪水不发。”
梁红玉戴着虎头帽走了出来,见礼后,哈哈或哈——
她表演了一套军道杀拳,打的还有模有样,就是偶尔虎头帽会掉在地上,然后她会停下捡起帽子戴好,拉拉裤子,继续表演。
大流氓富安看到这种情况总会笑的捂着肚子,听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每次都会把梁红玉气得眼泪汪汪的,然后梁红玉的死党:阿布,大丫二丫四丫,就会一群的揪着富安踹几脚,却是等于挠痒。
三丫会收受富安贿赂,所以通常她不参与殴打富安的行动。
接下来是一家人吃饭,老规矩,上什锦火锅,什么乱七八糟的菜,以及肥肠什么的下水都往里塞,然后一群人犹如恶狗似的,一起拿着筷子等待烧开煮熟。
燕青保护着张淑清和熊猫回来的时候,什么毛也没有了,只有一个翻扑在地上的大号火锅还冒着一些炭火热气。对于燕青和张淑清习以为常了,然而熊猫不怎么习惯这个场面,所以它眼泪汪汪的坐在地上发呆。
晚一些的时候,大家坐着闲聊,一会儿说郓城大变样,一会儿说京城大变样,都参与了积极的讨论。
然而富安等人机灵的发现大魔王心不在焉,他在偷偷摸贾晓红的大屁屁。贾晓红尽管早就坐立不安了,然而仍旧要很困难的维持着夫人的端庄仪态。
“哥几个赶紧的,不要愣着,最先楼去,我请客。”富安约着林冲关胜鲁达杨志等人离开了。
小牛皋迟疑着要不要跟着他们去喝花酒,然后被富安后脑勺一掌,揪着耳朵拖着去了。
熊猫想去高方平那边打滚,却是被张淑清尴尬的拖着不让去。
阿布和梁红玉好奇的看着,也被小姑奶奶一边一个,揪着耳朵拖着去了,说是小孩子不许学坏了。
贾晓红老郁闷了,妈的裤子都湿了,还没被拖进去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她又非常紧张,不敢妄动,那有对大人不敬的嫌疑哦。
某个时候张淑清发现没人说话,就显得无趣了,只得带着熊猫离开了。
离开之后她也没有去远,带着熊猫埋伏在门口的窗下躲着。
带虎头营戒严府邸的韩世忠发现了四娘的举动,却是也不好意思去干涉。
“啪啪啪……”
某个时候张淑清发现内中漂浮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根据声音分析,她敢肯定内中的局面一定非常激烈且诡异,大魔王的脑洞下,一定会出现一些颠覆常例的情形的,肯定会很有门道。
偷听总会让人兴奋的,所以张淑清一边双眼发黑的听着,却也一边迫切的关注局势。
“糟糕!小宝你给我回来!”
得意忘形之下忘记拉住熊猫,只见熊猫就跑进房去了,张淑清也不敢进去找熊猫,只能抱着脑袋遁走了,装作我不知道情况……
在小宝的世界里,它对一切都是好奇的,它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是看到两个人类、造型如同打地基的造型纠缠在一起。熊猫便打算过去先打滚再说。
“喂喂,你有玩没玩,不许动!”
某个时候高方平和贾晓红发现熊猫进来了,就慌张的出声呵斥。
熊猫被吓到了,被马俊调教过的它非常有规矩,于是停留在原地如同人一样的站着,抬起两个前肢表示我投降。
高方平愕然了。
贾晓红道:“这个熊猫就这德行。”
……
东南之地面临严重危机,汴京之地却祥和,丰足,慵懒奢靡之风气更盛从前,盛世景象已经在汴京之地提前来临。
得益高方平产业链上创造的工作岗位和财富、税收,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汴京人口扩张两层多,达到了近二百万之众,乃是自有华夏文明史以来最强盛的一个都城,没有之一。
这个政治果,实轻易的被藤元芳撸在了怀里。太阳底下没新鲜事,天子脚下进入盛世景象,开封府想拒绝功劳也不行。
有传言,这个时期的赵佶比以往更加频繁的喜欢登上宣德楼,观看他治下富足安逸的景象。
半年一度的总结、大朝议又不可避免的开始了,附近到达品序的官员、以及在京一切流内官员都被召唤了参加大朝议。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威武!”
宰相蔡京引用高方平语录,以太师身份带着群臣跪拜。
赵佶笑道:“诸位爱卿起身吧,今个朕心情好,便多花些时间听取朝廷汇报。”
“启奏陛下,这半年,乃是我大宋极其辉煌的半年,在英明神武的陛下带领下,老臣之严格把关下,大宋取得了相当巨大的成就,做到了民生、经济、粮税的向好。”蔡京文绉绉的道。
张叔夜有点想把蔡京拖下去打死。又来这套,又要捧杀,又想如同上次一样形成举国上下的欢乐,然后等着高方平做异类、上报江州饿死了多少人?
接下来的宰相工作汇报中,蔡京自始至终不提江南之问题,专门找比较积极的、皇帝爱听的去说。
张叔夜几次皱起眉头想出言打断,不过却又面临两难。蔡京自是有意不提江南那敏感的问题,但张叔夜一样不想提及,一提的话很敏感,很容易又让皇帝想起江南那判处五千人死刑的事来。
蔡京造型儒雅,官音显得字正腔圆,于朝上侃侃而谈,以开封府为例子后,跟着便在宏观上说全国了,平均寿命上升,新生儿数据喜人,财税上涨,这是实实在在是辉煌的半年,在皇帝和朝廷的英明领导之下,成就极其巨大。
“陛下,总体而言,形式不是小好,是一派大好。”最后老蔡终于有点口干了,总结后稍微停顿了一下。
赵佶最喜欢听这些消息了,听蔡京这么说后,皇帝像个孩子一样的心情大好,捻着很短的胡须点头道:“太师辛苦了,有太师操持朕就放心啦。”
第468章 中堂趣事
蔡京的停顿,皇帝的插口,可以理解为“抑扬顿挫”中的顿,还要接着讲。
但也可以故意理解为他说完,于是张叔夜抓住机会出列道:“门下之汇报结束,臣补充一下。”
见老张这么牛,皇帝也难免有了浓厚的八卦心思,便好奇的道:“朕听着呢,张卿尽量补充,以便让朕兼听。”
老张非常无耻的言道:“蔡相公之发言是存在的,基本上过去的半年,在陛下之监控、中书门下的把关下,的确,咱们取得了相当喜人的一些成就。然而。”
到这里张克公有些不看好,他知道兄长又要恐吓陛下了,张叔夜这厮就喜欢挑选一些非常不积极,不向上,非常阴暗的东西说给官家听。
张叔夜接着说道:“然而,蔡相公身为宰相,他的视觉决定了一般总览,从宏观上给大家带来一些消息和指引。那么在微观上呢,我大宋它仍旧存在许多深层次的问题,问题问题,有问题它就得重视,去寻求解决的办法。”
赵佶一听相当辉煌的大宋又有问题了,便有些不高兴了。
然而老张目下威望还是不小的,群官也一副时刻等候指示的模样,于是赵佶也不方便逃跑,只得耐着性子。其实对于赵佶来说,进来等着大家和和气气的磕头,听老蔡说完大宋整体上形式一派大好,赵佶的任务就基本完成了。
老张非常啰嗦的道:“知其然,便要知其所以然。大宋的总体形式不错,新生儿数据的增长,主要存在于孟州、北1京、济州、东京四个地方。这四个地区的数据,造成了我大宋平均上的喜人,但是除了这四个地区外,臣并非危言耸听,数据仍旧一潭死水,和往年并无二至。”
赵佶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他是真喜欢小屁孩又多又吵闹的,反正又不要他换尿布不是。所以张叔夜说到此,还真的引发了皇帝的兴趣了,便打起精神听着。
张叔夜道:“那么微观问题它就在于,为什么四个地区出现了喜人的增加,甚至带动了整个大宋的数据趋于了好看,但其余地方毫无进展呢?”
蔡京大皱眉头,想要反驳回去之际,赵佶却笑道:“张卿莫要卖关子,快些说了出来,好教朕知道问题所在。”
张叔夜道:“问题在于,官僚群体它仍旧存在懒政,怠政,不去调查研究,不去主动作为。高方平他就是一个锐意进取的典型,他曾经提出了‘卫生条例’,营养论,等等许多尖锐问题。当时没人信这不是问题,因为他高方平说的话不是圣旨,不是国法。当时也有人信,看似偏激,开封府、孟州、北1京这些地方他很好嘛,尝试跟进,在问题中去解决问题,于是取得了进步。其余地区呢,在高方平的策略证明有效并形式喜人的情况下,它们却仍旧怀有太多顾虑,不去跟进,不去尝试,说白了这就是懒政,以及推卸责任。”
赵佶非常尴尬,妈的老张开口就把整个天下的主政们定为懒政官僚,这让赵佶都不方便做出回应。不过好在赵佶也非常高兴,觉得我果然英明神武,慧眼启用了小高如此能臣。
根本没到台官发言的,张克公便忍不住跳了出来道:“然而张叔夜在说高方平怎么好也没用,老臣有些话不说出来就胸口不舒服。”
“?”
张叔夜和张商英面面相视了起来。
张商英耸耸肩,意思是现在我也没办法,谁叫你昨晚要拉偏架,让老夫昨晚和他单挑,把他送进太医院去住院,不就没有这塘子事了吗?
这是真的,张克公名声已经烂了,在平时赵佶躲着他,也很少参加朝会,张克公想见赵佶根本见不到,最容易出幺蛾子就是大朝见。所以昨晚张商英喝高了去找茬,想通过单挑的方式解决张克公,让他去太医院住到朝会结束在出来。
赵佶一听张克公要说话,便非常不高兴,然而郁闷的在于,害怕张克公又是要死要活的,于是赵佶只得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看他说什么。
张克公说:高方平在江州已经逆天,砸了许多宗族之祠堂,神庙,现在江州和尚没有,道士跑光,人们也都纷纷不要祖宗了。
正在喝茶的赵佶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梁师成急忙梳理着皇帝的背脊。
蔡京也是一阵尴尬,想把张克公拖去活埋了。话说高方平,现在就是不能说不能碰的一个高压线,最好不要去提及,就算要提也不能说他坏,这是目下蔡京和张叔夜当成的政治妥协。
否则一扯猪肉平的毛病,张叔夜就要就要扯江南那深层次问题,老张也不知是不是脑袋进水,就喜欢对任何问题套上“深层次”帽子。一但真的来个深层次,要剥离,皇帝真问及“到底为什么把小高惹毛了,愣是杀了近六千人”,那个时候依据老蔡的经验,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蔡倏也就保不住了。
这根本就是一团捡不断,又理不清的乱麻,然而这个张克公愣是要冒忌讳,哪壶不开他提哪壶。
祸国殃民,可恶可恨。
这是朝廷两位相爷、多个尚书和主持工作的侍郎们,给予张克公的一致评价。这个老东西不坏,只是蠢,他一个人没杀,却比高方平还拉仇恨。损人不利己形容的就是这种棒槌。
大家都尴尬了,没有任何人回应,也没有任何人表示想接着听的意思。
张克公不服气看着大家道:“一个个的什么眼神,不就都想我闭口吗?你们都不要想避开我。那个高方平的问题他为何就不能说?”
赵佶头疼的道:“行了行了,小张卿家你继续说,也没人不让你说话,朕这不是听着,你告诉朕,小高他到底怎么把你给惹毛了?”
张克公道:“那个不良少年,带着江州民众喊了句‘我大皇帝陛下万岁’,就不要祖宗、砸了祠堂。”
赵佶看着蔡京道:“果有此事?”
蔡京尴尬的捻着胡须道:“此事……老臣略有听闻,不过具体情况张叔夜更为熟悉,由他对陛下解释吧?”
老张尴尬道:“回陛下,确有其事,但是这个事件的背后,他有着一些不为人所重视的‘深层次’问题。”
又深层次了?整个朝廷的官员纷纷脸色发绿了都。
张商英觉得张叔夜还是有些弱爆,洗地方面的功力不够精深,于是出列道:“陛下,这方面臣补充几句。南方的一些土族,性格思维规矩方面,和北方存在明显区别。事实上太祖皇帝于我大宋开朝,就定下了一些对南方外族少民的羁縻政策也是有缘故的。南方百姓温和少斗,却尤其依赖群居,这就是族之来历。以族为群体,它能在一定程度带领族人抗击外部风险,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封闭思想,造成事实上族权和皇权之冲突。这是存在的,臣敢说,没有任何一个南方主政敢站出来和臣驳论。”
赵佶一听族权和皇权冲突,便有些不高兴的道:“他们愚昧不懂规矩,然而也是朕之子民,得要从根本上转变他们的观念,让他们知道,朕是关心他们的,不要跳。”
张商英很赖皮的道:“是的,总体上高方平他正在干这事。”
赵佶便笑道:“果然,朕就知道小高是很有两下子的,张卿你接着说。”
张商英文绉绉道:“天地君亲师,皇帝子民的利益生死只有皇帝能决定。这是高方平在江州强调的,也是出发点。在我大宋迎接新生儿诞生,迎接盛世的今天,高方平治下依旧存在极其严重的落后思想,许多新生女娃被无视,被一些个什么鸟毛不懂的神棍忽悠了去溺死。于是高方平无奈下,本着陛下的利益以及大宋律,发动了砸烂祠堂和神明的作为,激是激进了些,但也在控制范围内,初步止住了此弊习。”
这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接下来老张侃侃而谈,说的天花乱坠,对此许多人无语,因为扯这些犊子是要学问又要机智的,这方面朝廷上张商英号称无敌手。
赵佶听得眉飞色舞,觉得很是不错。
不过也导致最终无数理学党忍不住,跳出来攻击张商英,且敦促陛下非礼勿听,这些都是极其不好的一些有毒思想云云。
赵佶一阵郁闷,但介于他们各执一词,各说各有理,赵佶也不方便禁止这些混蛋说话。不过内心里,赵佶是比较认同小高。
老奸巨猾的陶节夫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好,这场撕逼足以持续到大朝见结束,从而略过枢密院汇报的环节。否则啊,老陶还真不知道出列的时候扯什么犊子。
此番枢密院虽然有“大宋名将曹忠”作为正面典型,然而也有猪肉平绞杀江州军这样的敏感事件,谁都不想去提。真的是左右为难,提及了伤害老蔡老张的感情,枢密院没面子,不提及的话,又会被张克公追着咬,说我老陶回避问题,报喜不报忧云云。
接下来陶节夫非常写意,捻着胡须,看着张商英被理学派们的口水淹没,讲道理他们其实讲不过张商英,不过因为人多口水多,直接粗暴的用分贝,就能压住张商英了。
最终皇帝也发现不妙,于是任性的带着高俅和梁师成溜走了。都没有交代。
蔡京也赶紧的闪人。老蔡非常清楚,这群理学党脑子有病,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无差别攻击的一群傻子,自己留下来,难说会把仇恨从张商英的身上转移过来,那可不好,由张商英被他们打死才好呢。
陶节夫和张叔夜不敢走,在旁边强势围观。否则一但落单,张商英会被按倒在地殴打。这不是开玩笑的,高方平开的先例,现在的朝廷随时随地有可能会斗殴,都打过几次了,开封府谎称对中堂没有执法权,从来也不来调查。
开封府这话没毛病,所谓的“中堂”,就是设立的皇城内的政事堂。开封府在皇城当然没有治权。何况对象是各种“蔡中堂张中堂”。其实后世的某些朝代,把近乎宰相的职务叫中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其实这个称呼也算是大宋的文化……
第469章 童贯
江南东路经略使童贯终于到达。
消息传来后,这个午后高方平带着党世雄,刘光世等人,以及太平军的一个营,去州城十里外迎接。
“末将等参见大帅!”
童贯帅亲兵队到达之际,高方平带头下马,然后党世雄刘光世等人纷纷跪在地上大声道,声势还是很惊人的。
童贯长的非常好看,身段高却不胖,他已经五十过头的年纪,感受不到文弱气息,的确有些假胡子在嘴边,以承托他于军旅中养成的阳刚气息。加之他此时在大宋军中是有资历威望的人,见面时候压迫感很浓厚,的确不是那种常见的和稀泥太监,真有些老种那样掌控人生死的大将风范。
赵佶喜欢这个人是有原因的,谈不上大将的杀气,但是童贯是真有些阳刚美、有些将帅风采。
“小侄高方平,拜见童世叔。”高方平的称谓较为暧昧。
童贯不理会党世雄刘光世等人,有些尴尬又受宠若惊,急忙走前来,拉着高方平的手借驴下坡的道:“相公莫要客气,我虚长些年岁是真,但江州此时形式不乐观,咱们无需这样拉套。尽管我和你岳父、和你父亲童朝围官,但是过节不深,世叔之说负担不起。”
高方平一阵郁闷。
童贯却挂着古怪的笑容寻思:这个小魔王想给我下套子,一来就绑他战车上,闯了祸我去扛?你当做我老童是棒槌啊,上次被你小子坑害得一直在西北填坑,此番来江州是决计不上你任何当了,平稳过度就行。
后面一群不明觉厉的人,纷纷跟随着,前方高方平和童贯平排而行有说有笑的样子。
事实上尽管有说有笑,但是此番高方平谈及的问题非常敏感,险些把戎马半生的童大帅吓的从马上掉下来。
只听高方平嘿嘿笑道:“童帅你这么老奸巨猾,敢这个时候到任江州我就放心了,宫里郑妃的消息一定是被你提前获知了对吗,郑居中已经站在了安全线上,郑妃和皇后娘暂时不用决裂。”
童贯听后脸色惨白,抬手捂着耳朵,一副听不到不良少年说什么的态势。
然而高方平是认真的,早前一直担心郑妃不懂规矩,一但真把事情搞大就不是开玩笑的了,梁红英真会依据高方平的吩咐,处决郑居中郑妃、顺便梁师成要中枪被干掉。由此一来,高方平就得放弃大江南工业基地的梦想,去亡命天涯。
但是现在童贯来了,那么显然梁红英方面很顺利,已经和郑妃达成了妥协。皇后娘此番无忧了。
童贯乃是太监内臣,皇帝宠臣,皇家特务机构皇城司上一任执掌者,要说他没有一股在皇城错综复杂的势力高方平是不信的,所以,类似这些外臣们不知道的消息,一定是大太监童贯最先捕捉到。
童贯来了,高方平也就放心了,宫里不乱就好,有些事继续拉扯着过,慢慢再去解决。
“童帅,小子我是不是得罪你了,你脸色那么差?我人小不懂事,如果说错了你不要怪我。总归你是世叔,出来混,哪有叔叔和侄子的隔夜仇?”高方平道。
童贯终于从马上摔下去了。
“大帅小心啊。”
他的心腹们赶紧的,来把童贯扶上马,然后又感觉消失。能把大帅都吓得掉下马来的话他们当然不敢听。
此后一边走,童贯苦笑着抱拳道:“小高相公请了,我真不是你叔,我是朝廷任命之江南东路经略使,其唯一职责就是配合你之工作,团结在以你小高为核心的周围,建设陛下之江南,大宋之江南。”
妈的也不知道这个太监是不是第二个穿业者?还是这种CCAV模板话语乃是汉家一脉相承的?难道这种类似官八股的东西不是朱八八的锅,在大宋就开始了?对此高方平有些疑惑。
当然他说的没错,江南东路上,帅司等巨头治所设立在江州,江州就是政治军事中心,高方平知江州兼东路转运使,的确是以高方平为核心,来管理江南。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童帅这么说我就放心啦。我这还琢磨着,现在江南东路没人听我的话,就因为掌控军队之打手没来。现在你来了,我就有底气和他们较量。”
童贯大惊失色的摇手道:“勿要这么想,相公勿要这么想,和谐第一,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本帅不是你的刀斧手,我是来维稳监控的。”
“童经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高方平道,“既然是以我为核心,江南目下困难重重,越来越多的难民进入了江州,这是不争的事实。童经略,现在真不是请客吃饭,你执掌一路之军权,而我高方平不能干涉军权的情况下,江南若是乱了,你猜这个锅谁背?”
童贯不禁色变。总之此番是被这个不良少年害死了,要不是这犊子弄出那么大的新闻,至于我来江南这个大坑上任?
“童经略老谋深算,你当然知道军队在你手里,江南一但起乱,你就是第一个接盘侠,而不是别人。”高方平嘿嘿笑道:“我是核心,我当然天然有锅,然而我也是三条腿走路的人,马步总要比你稳一些吧?”
童贯愕然道:“你哪来的三条腿?”
高方平道:“我鸡1鸡很大哦,那相当于一条腿!”
作为一个太监,童贯听到这种话语被气得脸色发青,想一拳把这个祸害给打死。
高方平抱拳道:“童经略勿要多想,我这人说话直接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你当然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你真以为有事的时候那群士大夫会挺你?错了童经略,你要是有自知之明,你就一定会知道,那些不断给你送礼,不断和你说好话的江南各方主政们,只是利用你的治权给我扯台,以便把江南搞乱,进而继续混乱之治。”
童贯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子说话的确难听,让戎马半生的童贯有打死他的冲动,但真是个理,拖延到现在才上任就是童贯不敢啊,江南东路各方官员来信说好话,送礼,那是一堆一堆的,但正如这小子说的,童贯当然知道那是一群过河拆桥的鲨鱼,搞乱了江州他们不会死,然而我老童呢?
思考着,童贯冷静了下来抱拳道:“有请相公继续指教。”
高方平道:“童经略你老奸巨猾,戎马半身,你当然会有你的想法和主张,其实我相信这方面谁也忽悠不了你。我能告诉你的只是一点:皇权。”
“皇权?”童贯楞了楞。
高方平点头道:“是的皇权。你和江南其他主政不同,你唯一站得住的理由就是皇权,你的唯一权利来源,荣华富贵来源,就是皇帝,而不是其他任何鸟人。人家名相文彦博说了,文人那是和皇帝共天下的,对此仁宗皇帝没有否定,猥琐的包拯也没跳出来用大宋律怒斥文彦博,于是呢,自太祖皇帝后,这个典故就进一步成为了我大宋的政治基调。搞乱了江山,甚至皇帝都背了锅倒下,他们那些混蛋换个皇帝一样继续瞎搞,一样富贵。童经略你熟读历史,这些就不用我多说了。扪心自问你和他们那些混蛋真一样吗,搞乱了江山,官家的合法性受到质疑的时候,你童贯如何自处?”
童贯听得冷汗淋漓。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事实上这也是历史上一些太监得到重用的唯一理由。因为太监在天地间是没有合法性的,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大旗就是皇帝,所以一般情况下,太监虽然腐败虽然龌蹉,但他们的利益却不会和皇帝大幅冲突。
没有皇帝这面大旗太监就什么都不是,但是宋朝的士大夫就不同了哦,真如高方平说了,搞坏了,换个皇帝他们一样是好吃好在的群体。
例子也不是没有,譬如仁宗皇帝没有子嗣,于是仁宗之后便是英宗登基。然而仁宗的皇后、当时英宗朝的太后就不待见英宗皇帝,太后非常猥琐的一直想换个皇帝,天地良心,一个老娘们她敢有如此想法,虽然历史没有详细记载,但是依照常理肯定会有一群猥琐的士大夫支持太后的。
于是那个时候,本就身体不好的英宗皇帝如履薄冰,小心做人,害怕自己会如同狄青一样的,被这些混蛋吓死。他娘的宋朝的文人和妇女就有这么猥琐。
不过当时的宰相韩琦表示了不服,老韩真的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韩首相就威胁太后说了:娘娘您放明白点,宫里我虽然不能插手,我只能在外面保护皇帝,宫里就要靠娘娘你保护了,若是皇帝有个什么闪失,太后娘你也绝对不会安稳的。
老韩是有担当有理想的人,是的,威胁意味这么明显的话他对太后说了。然后太后娘便惊恐的说:相公这是什么话,本宫当然会用心呵护皇帝的。
事后包青天们说“你怕是过分了”。韩琦回应“我就这德行”。
这些典故这些猥琐事,在大宋它就是有存在可能的。童贯当然知道这些事的猥琐程度了。
“和相公您说话,弄得本帅这心里忽上忽下的,有些东西,你大可不必说的那么直白无礼,太粗暴了,你含蓄一些我也是能理解的。”童贯抱拳道,“相公你干脆直接说,要我干什么,以便我好分析分析。你就别对我扯大旗用大道理来诓我了。须知我童贯虽然不聪明,却也不是任人摆弄的傻子。”
“立即调遣江南东路禁军进江州,以帅司名誉严管,整肃军纪,这不是请客吃饭,江南的乱子说起他就会起,大灾之际总有大妖,不能乱是前提,但是没有粮食吃,难民不断聚集的现在,它真有可能发生乱子。我接下来的政策如果得不到有效执行,就必须以军队背书,话就说道这里。童经略,为官一任你职责重大。”
说了这些后,高方平带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了。
第470章 大宋律的最后卫士
高方平系的跟着离开了,党世雄左右为难,眼见他们尔虞我诈谈的不算愉快,他党世雄理论上是高家的人,但现在却是童贯的下属,只能留在这里,这显得很尴尬。
童贯心口薄凉薄凉的,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直接粗暴的流氓,和他对话,那真是刺激郁。但是有些问题童贯也清楚,抵触不是办法,现在造了灾乃是事实,民没有饭吃就容易出乱子也是事实。这个时刻,当然需要军队比任何时期作为,参与维稳真是毫无疑问的。
但致命的一点是:一但执行了这些策略,一不小心我童贯就要成为接盘侠,成为他高方平屠杀江南东路粮商的刀斧手。
“两难。”童贯看着不良少年离开的方向,喃喃说了句心里话。
麾下诸将低着头不敢多言。却寻思,看起来大帅他没有路走,必须要调遣江南禁军进驻江州了进行整肃了。
童贯也正在为此做思想准备,调进来是必须的了,既然调进来或许避免不了整肃,在天子庙一役后,江南军队又被小高给吓坏了,由此会带来很多的问题。
童贯觉得,这对老子还真是一个挑战。
想着,童贯道:“党世雄。”
“末将在。”党世雄急走上前来。
“你接管太平军已有些时日,军中士气军纪律怎么样,你是否能做到你部不出乱子,成为我帅司的底气,处理一切突发情况?”童贯淡淡的问道。
党世雄为难的道:“让他们听我的没问题的,末将也是有两下的,但得看是什么级别的乱子,太大的乱子我也就把握。比如查空饷查贪腐就绝对不行。此点童帅您心里比我清楚。小高相公一直有意撤换军官,让他虎头营充当指挥构架。您知道当时末将有多难,因为最终您要上任,这是您帅司的事,所以末将愣是软对抗,顶住了小高相公,没有开这个口子。因为那是让您为难,甚至是架空您这个朝廷任命的经略使。”
童贯哈哈笑着,拍拍党世雄的肩膀道:“当年你父亲在我麾下,我怎么说的来着呢,那时你还是个开裆裤小屁孩,当时我就对你父亲说了,这犊子长大有前途。果然你党世雄没有让我失望。你是殿前司系,高俅是殿前都指挥使的情况下,你能抗住高方平干涉军队内务,真的为难你了,不容易啊,本帅我是看好你的,加油。”
党世雄在心里说:老奸巨猾的死阉人,你当然这么说了。
紧跟着童贯话锋一变,不怀好意的笑道:“然而党将军,你专门用小高做噱头,说你抗住了他撤换你麾下军官的压力,是不是也同时是对本帅示威呢,你想要封住这个口子,不许我之亲兵营,进驻你太平军接管指挥构架?”
党世雄仿佛死了爹一样,忠心耿耿的跪下把锅甩给高俅道:“童帅明鉴,卑职是朝廷任命之一军将主,太平军之内务人事,太尉爷有过严厉吩咐是高压线,除了皇帝和殿前司,任何人碰不得,请大帅不要让我为难。”
童贯有点想一拳把这个滑头打死。
聪明人啊,党世雄他说的还真是体制。童贯这个战区司令有军令权,但没有军政权,这个权利于其他朝代在兵部手里,现在则是在以高俅为首的三衙手里。
童贯叹息一声,如此一来江南系军队的控制权会显得有些散乱。因为首先,就得解决三衙那些官僚的利益平衡问题,高俅那个老贼怎是好忽悠的。
不对高方平妥协,童贯根本解决不了军政上的利益划分,那么一团散乱的时候江南一但出事就要跪,因为根本不会有有效的应急机制。江南一乱,第一个背锅的当然是童贯,然后是高方平。
然而对高方平妥协的话,虽然能解决军政上的一些问题,把权利抓在手里,但却又陷入要被他利益绑架的局面。很可能要根据他的政策去杀人,妈的这哪是杀人,杀的事蔡京的根,是我童家的祖坟。
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童贯瞬间仿佛老了三岁,以至于党世雄已经为大帅摆好了接风酒席,准备好了礼金,但是去了之后童贯却老觉得味如嚼蜡……
“钦命转运使到!”
随着门官唱响,一个民间茶楼作为会议厅的场合,江州的豪族,士绅,粮商们纷纷起身迎接。
但凡没有功名在身的,都跪地对高方平见礼:“参见转运相公。”
“各位都做,客气了并没有什么用,该说的话我今天一定会说出来。”
高方平在首席入座后,吩咐大家都坐,顺便指指堆放在墙角那铺天盖地的山珍海味、字画、锦缎、玛瑙珊瑚什么的道:“那些你们给我准备的礼物,都拿回去吧。”
“相公勿要客气,那是我等一点孝心,以感激相公为了我等利益着想。”这些奸商土豪们纷纷媚笑着。
“哦,你们觉得我在为你们着想?”高方平摸着下巴。
“这是自然的,高大人严明执法,自判处偷粮的陈二狗充军作为典型后,威慑住了民间不良风气,保护了我等的粮仓不被暴民伤害,您是真正的青天大老爷,堪比包拯包青天,大宋律的第一拥护者啊。”这些家伙声嘶力竭。
妈的说的根真的似的。
高方平抬手让他们静止了下来,又道:“勿要给我戴高帽子,这套对我没用。包拯那个黑炭,他远没有我猥琐。不收你们送来的礼物,这不是我高方平清廉。”
到此,高方平敲着桌子道:“恰好相反,你们送的不够,远远不够,你们打发叫花子啊,我一秒钟几万个铜钱上下的级别,有闲心收这些污糟猫鸟货?明人不说暗话,这么说吧,我要你们手里的粮食,我要你们的粮仓,对此你们怎么看?”
被强行召集了来参加会议的土豪们纷纷色变,麻痹糟糕了,大魔王此番开始明抢了,连底线都不要了,一点不顾及吃相。
全部默然无声,这个场合不说话不是默认,而是软对抗。
“不是纷纷叫嚷着要送我东西,要孝敬我,要感谢我吗,为何又纷纷不说话了呢?”高方平道。
“明府,您是大宋律看守者,您不能以此来威胁我等,不能随便违背市场规律,让我等开仓放粮,是东西它就有个价,要买东西,就要出价,让我等自愿的卖。”其中一个老太爷长者,撑着拐杖起身文绉绉的说道。
高方平泄气的靠在椅子上,喃喃道:“果然,我大宋才是资本主义和法制的最后堡垒对吧,我此番又被你们给绑架了。”
“大人谬论,这恰好是我大宋之立国根本。”另外一个中年文士摇头晃脑的道。
高方平抬手打住道:“把这套留着给你儿子科普就行,不用在我面前说了。各位,你们不要以为我有多猥琐,我当然会保护你们的利益,这又不是吹的,陈二狗偷粮我判了。民众情绪激动想抢你们东西的时候,我叫停了。我只是想问,现在的粮价已经冲高到了三部还多,你们这些鲨鱼几乎垄断了江州的粮食市场,大多数的田也在你们的名下。恰逢大灾之年,老百姓的最后一点血汗被榨干不说,还会有人饿死,饿死饿死饿死,重要的说三遍,我知道现在三倍粮价只是开始,而不是结局。”
顿了顿高方平道:“我就想问了各位,真的把他们饿死了,你们最终剥削谁去呢?”
没人说话。
高方平道:“来个代表回答我,饿死了你们剥削谁去?穷人在的时候,能突显你们的尊贵。一但他们不再了,只留下我和你们,你们觉得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觉得你们在我面前真有存在感?还是你们觉得,那时我还会为了几颗污糟猫粮食来求你们?”
汗。
人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大人这到底是说服咱们呢,还是威胁咱们?”那个老长者一边剧烈咳嗽一边道。
高方平道:“我这是说服,你们去打听打听,我是很讲义气的人,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帮了我,不会让你们吃亏,我承诺将来大江州工业基地的搭建,会有你们足够的份额在其中,与此同时江州的政策,税费,会对你们做一定程度的妥协。各位眼光要放长远,有些利益是长久的,可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但有些人血馒头他是不能吃的,我不是不让你们赚钱,价格比平常略高一些,能让我江州过了难关就行,我就只有这个要求,其他一切,都是可以谈的。”
“然而是不行的,大人。”那个老者显然是他们的发言人,说道:“咱们手里的粮食,那是一点一点积攒而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自由的买卖,正是我大宋繁荣的根由所在。我等有今日之积累,那是因为我等祖上努力,积攒下了诺达家业。那些人他们没有粮食、他们穷、是因为他们懒!”
“放你娘的屁!”高方平怒斥道:“懒人当然有,但那不是主流,方力你比儿子懒?陈小娅比你儿子懒?陈二狗每日几更起床几更睡觉,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我说的这三人,每人都比你那个整天斗蟋蟀的儿子勤劳十倍,他们比你儿子穷我信,但是长者,在本官面前有些话你不要张口就瞎掰。”
环视了一圈后,高方平冷冷道:“好了到此打住,我今天叫大家来,不是追究谁穷谁富谁懒的问题,我比你们都富,也不比你们吃苦耐劳,所以原则上这个问题我就避开不谈。唯一的差别在于智商,我不会把挺我的人逼死的,你们呢?是否愿意平价放粮给句话就行。”
一**商土豪们,相互以眼神交流一番后,纷纷开声道:“我等不偷不抢,也不希望被强买强卖,天下不是你高大人一人之天下,江州如果没有商业次序,相信大人您的建设计划就是空谈了,没人会响应。如果说商人的利益得不到保护,那么我等相信不止江州才能做生意,商人和资本全面撤离江州就只是时间问题。请大人依据大宋律,保护好我等这群皇帝的支持者。”
“那就是没得谈了?”高方平道。
没人回应。
“行,我不强买你们的东西,我会依据大宋律保护你们的意志。但都给我记住,将来再谈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现在这样好的筹码。”高方平铁青着脸起身,带着人离开了。
一群土豪们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也知道要最快撤离江州了,在江州总归提心吊胆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大魔王给和谐了……
第471章 路再远也给我来
回到转运司后,全程跟随李纲好奇的道:“相公为何不在谈判中,给出你提前想好了的条件呢。导致最终形成了这样的僵局,恐对即将到来的难民大潮非常不利。”
高方平微微摇头道:“你真的相信他们全然为了钱在和我顶?那你就错了,我开了个头,提及大江州工业基地的建设时,看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此番不全是钱的问题,它仍旧是政治问题。甚至他们那些人,就不相信江州会有大建设,因为他们几乎肯定了我会于这个大灾年景背锅,被罢官。这才是他们的真正利益所在,有我在江州,就没有这些人的特权了。李纲你要学会看问题,你这样去想,江南地区平时的粮价,一石米是一贯出头,丰收之年甚至还低于一贯钱。那么问题来了,到明年收成前,你告诉我,每人需要吃几石粮维持生存?”
李纲严谨的想了想说道:“维持基本生存的话,每户四口人家,只需每日一斤米,就能饿不死,也就是说一贯钱的交易能维持四月,到明年收成之际,每户人家也就是三贯钱左右。”
高方平点头道:“是的,一户人家也就三贯钱交易,就算是三倍的粮价也就十贯钱一户的交易,那么我问,交易也才十贯钱,利润能有多少?江南东路虽大,但是受灾面临饿死的也恐怕就是几万户,满打满算,就算所有的交易额都是纯利,这个天灾,对于他们只是顶天九十万贯的利润,李纲啊,你觉得几十万贯钱,填得饱这么一大群土豪的肚子?填得饱后面支持他们的权贵的胃口?”
李纲这才感觉到一阵寒意,抱拳道:“小高相公醍醐灌顶,这果然不全是钱的问题,他们是要用民生做筹码,对你进行丧心病狂的政治绑架,以便整走您,维护他们整体的长久利益。”
高方平敲桌子道:“是的,这是斗争,是生死之地。到场后我就知道,他们已经被江南那群怕我的官员,彻底的忽悠瘸了,这次根本就不是用钱能解决的,所以我只开了个头,也就没把下面打算给他们的利益说出来,因为根本没有必要,他们也不在乎。否则李纲,你以为我猪肉平小气,我没钱买粮让难民维持基本生存?其实当时我说三倍粮价只是开始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我一但开始掏钱购买,仍旧是有价无市,相反会进一步推高粮价,那个时候,三十倍粮价也不是结局。”
高方平喃喃道:“有些东西没有惊喜,江南已经被蔡京搞坏了,也被大宋的一些制度放纵过度了。天地良心,有些东西它就不能讲道理,国之命脉,粮食安全,若不掌控在官府之手里,那真会出幺蛾子的。我在郓城,前任有时文彬在,所以郓城的风气没有坏透,当时的大环境也容许我拿走他们一些利益。唯一的区别在于,王勤飞那些士绅是真在求财,而不是于政治上和我全面死扛,所以,和他们就有得谈。”
李纲抱拳道:“相公你前番各种作为,煞是出格,已是吓坏了他们,此番是不能无理由拿他们开刀的,否则再有群体性反弹,那将非常严重,咱们可怎生解决这个难关啊?”
高方平道:“好在,现在童贯到了,我底气相对足了些,毕竟他是可以做一些事的了。李纲,我说大概,你斟酌用词,发布大观二年江南东路转运司第一号令。”
“卑职明白。”李纲赶紧坐了下来,拿起了毛笔展开了官面的专用文册。
高方平道:“特殊时期,江南面临粮食危机,召集全境主政进江州,商讨策略,不能缺席。”
李纲以官面文辞替换,书写之后楞了楞道:“就这些吗?”
“就这些,立即发出。让他们来,路再远也给我来。”高方平道……
江南东路转运司发文开会,他们是都要来的,这在大宋属于劳命伤财而不是形式主义。限于这个时代没有飞机和高铁,所以筹备这样的会议,通常就是有非常重大议题,然后要有很长的准备时间。
仅仅是转运司的文书层层下发到各地去,这个过程就至少需要七八日,然后,还要等那些老爷坐着牛车,长途跋涉的陆续到达。那些家伙是士大夫而不是军人,所以原则上他们迟到两日,高方平也拿他们没辙。
这边转运司在筹备会议,帅司也没有闲着,童贯已经开始发令召集禁军进江州,以便应对越来越严峻的灾民潮。
才来江州之时,童大帅就吓到了,情况比他想的更加严重,江州城的外围仿佛打仗一样,已然是聚集了近十万的受灾百姓,他们不是逃户,他们只是今年遭灾了想找个有饭吃的地方,继续能活下去。
让童贯好奇的在于,没有大手段的人,一般维护不住这个级别群体的次序,稍有不小心就是民变的结局。但是曾经有个酷吏叫宗泽,他在京兆府做到了,此外高方平的治下,目下的难民竟是非常有次序。
江州的本地人,正在响应小高的策略,参与进去做安抚工作,那些家伙带着袖套,参与维护次序。在没有可用军队的情况下,基本维持住这个局面而不乱,童贯得承认,除高方平之外,没人可以做到这点。
这种时候换大头兵去和苦人沟通,比较容易发生冲突,说话也很难接地气,很难有共同语言。但是人民代表陈小娅们,却会被这些难民接受,能够有有效的交流。每日时静杰麾下主持的施粥,虽然很少,只能保证饿不死,但是竟然没人有怨言,都在井然有序的排队拿粥。
这些就是童贯看到的奇观,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也不知道难民是怎么被高方平洗脑的,除了有次序,这些混蛋竟然还会相互帮助,后来童贯弄明白了,那是因为大魔王点名表扬陈小娅是个热心助人的典型后,成为了一种噱头和引导。
这种“活雷锋”的出现,当然是一种政治行为和目的,但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尤其是物资匮乏的现在,人们更需要精神上的希望,以及一些积极的东西。民间出真理,陈小娅用朴实的语言和他们说了:不积极也没用,生气变不出更多的粮食来。帮助能让人高兴,有成就感。
当然尽管局面可控,童贯也丝毫不敢大意,正在紧锣密鼓的调军进江州,军伍执行就快捷的多,和转运司开会不同,童贯命令发出后限期二十四个时辰,不进江州的主将人头落地。
所以那些老爷还没到,但是帅司的人马却已经齐备了,目下太平军,南康军,广德军,全部都已经开进江州了。
为了不被即将而来的神仙打架坑死,童贯此番没办法,他打算在一定程度上支持高方平。
因为童贯比高方平还了解其他州的那群鲨鱼官员。作为被宠坏了的蔡党,没谁相互高方平,高方平在就会死死压制住他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打算“杀民”来倒高方平,而这种大灾之年,他们顺便把治下的难民引导驱赶到了江州,饿死的人一多,高方平威望再大也是有限的。一乱,我童贯也要跟着跪了。
这便是童贯的解读。那些人他们真的不知道死活,依仗着士大夫身份,竟敢在这个时候用粮食安全问题和大魔王顶着干。童贯是明知道要闯祸,要得罪人,也只有暂时跟着高方平的路线先观察了。
话说童贯治军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和高方平达成了一定的平衡后,高方平解决了童贯的后顾之忧,让他开始整肃军队,让童贯的亲信班底,正式进驻太平军,南康军,和广德军,接管了整个指挥构架。
太平军没问题,童贯可以先做,高方平写信给高俅补个手续就行。至于广德军和南康军,一个隶属侍卫步军司,那是高俅的死党刘仲武执掌,问题不大。另外目下种师道离任马军司,依照体制没有新任马帅前,皇帝代管,妈的皇帝代管当然就是高俅代管。
所以是的,的确是童贯才能发布江南东路军令,但是他知否指挥得动江南东路军队,得看高方平是否点头。否则童贯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南乱套,然后背锅。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说白了汉娃不是不能打战,不是真的打不过蛮子。只是许多时候的主帅们,解决不了类似的官僚政治问题,能解决的那个呢,政治能力强然而很大可能军事能力是棒槌。
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打仗打的是后勤和朝廷后方,就是这个意思。基本上,遇到军事及格,政治能力过硬的人的话,根本无需岳飞那样的军事素养,凭借生产力的支撑,其实汉娃打仗真不怂。
其实高方平的自我定位就是这样的人,要让我小高带着永乐军以战养战,像霍去病那个疯子一样的以运动战打进辽东去,高方平肯定不行,但是给我小高几年时间,生产力一但爆发,北上誓师组建防线,在依托目下正在解放启动的生产力,扛住两倍的忽必烈骑兵高方平还是有把握的,妈的到一定的时候,想输掉战争都难……
第472章 圣女归来
那个消失了好一阵子的摩尼教大美女方琴,她又找上门来了。
梁姐不在,于是林冲犹如赵子龙的造型站立在高方平的旁边,煞有其事的把许久都没用的马槊拿在手里作为威慑,其实么高方平知道,林教头早就是银样蜡枪头了,还不如武林低手燕青在这里呢。
因为林冲面对这方琴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警惕性的,会被方琴的样貌镇住。所以叫他银样蜡枪头。
所以赶紧的,高方平把陪着小虎头她们的燕青临时找来。
燕青除了对贾晓红有点点迷恋外,他是连李师师都不怎么待见的人。恩,虽然高方平不信方琴的颜值低于李师师。
包括高方平自身,在内堂面对这方琴的这会,也都顶住了非常巨大的压力。这有些不符合常理,按照道理说,自从把狐狸精贾晓红XXOO后,应该是对美女拥有一定免疫力的,然而高方平的压力似乎比以前还大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尝到了甜头后的想入非非。
一边YY着,高方平神色不改,气定神闲的喝茶。
方琴不禁掩嘴轻笑了一下道:“大人此番可就落入了俗套,尽管在你极力的掩饰,却相反不如上次见面的粗暴直接、来的洒脱,您在骨子里就是一个该嬉笑怒骂的人,而不是一个装淡定有修养的人。”
林冲捻着不长的胡须频频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然而燕青却不怀好意的看着,觉得她知道的太多了。
高方平只得不装蒜了,说道:“姑娘眼睛发红,一身风尘之态,看似是几夜没睡了,从远方而来。这个时候见我想必是有要事了。”
方琴神色古怪的道:“大人你这算是关心体贴我吗?”
“算是吧,上次于公堂公审摩尼教众一见后,说起来,偶尔我还是能在记忆中想起你来的。在梦中也见过一两次。”高方平道。
方琴脸一红道:“那次大人的表演极为精彩,同时,也感激大人没有当场表露你我之间的际遇,免去了方琴的很多麻烦。那次方琴来听审,并非对大人示威,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师公他硬要我也来参与。其后,方琴便跟随师公返回苏州去,并非躲着不见大人,其实……”
“其实什么?”高方平好奇的道。
“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竟是特别的想见你,然后老想关注你的事。”方琴的表情仍旧显得有些诡异。
高方平嘴巴笑歪的样子,却很装蒜的道:“我听着这也未必是好事,你干嘛老关注我,我又没欠你钱。“
方琴歪着脑袋少顷道:“我爱怎么想,这不关您的事。或许你觉得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微不足道。但在我的世界里,却有不同的意义。我知道我没资格像李清照一样的把你当做挚友,但我知道,你当时没拆穿我,我哭泣的时候、你花费了一定时候倾听我,这些,便能让方琴觉得你和其余所有人都不同,是的,所有人。方琴这辈子没被似您一样的对待过。”
额。
高方平赶紧的把目光从她的胸口上挪开,强撑着道:“方姑娘好计谋。你最好直接一些,此番你想要什么,然后可以给我什么?”
方琴道:“我想做大人的红颜知己。这虽然很高攀。”
高方平道:“红颜到哪一步……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子根本不缺红颜知己,你……最好有新的筹码。”
方琴叹息一声道:“我真心实意而来,大人何苦要压制本性呢,这枉了你大好男儿之躯。”
燕青怒道:“妖女休要妖言惑众,难道说,只因为你几句没营养的话,就要相公他把你引为知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吗?世间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高方平尴尬的耸耸肩道:“方姑娘,你若不高兴我就把燕小乙吊起来,然而他说的是对的。我能拜托把你那套收起来吗?”
“是,说起来是方琴下贱了,请相公包涵则个。”她微微躬身。
“你尽量不要文绉绉的行不?”高方平道。
方琴眨了眨有灵气的眼睛,说道:“民女没多少学问,又读了些书。于是在所难免的,急于把唯一知道的东西用于卖弄。倒是大人这样的学问大家面前,显得肤浅了。”
高方平温声道:“总之说起来,姑娘的心胸气度是值得表扬的,你不眠不休,风尘仆仆的赶来说话,有心了。将来咱们有机会在深入交谈,让我具体的了解你之深浅,也顺道让你知道我的长短。然而现在大家都是奸商,直接说结论行不?”
“我义父方腊打算提前某动,这是他们最后一搏。”方琴便语出惊人。
高方平沉思了少顷,喃喃道:“你还真够直接的,可我为什么要信姑娘呢,难道因为你长的漂亮?”
方琴道:“大水之后,方琴懂的就算再少,也算是明白了到底谁是有良心的人。大人在这边和人斗智斗勇,救济其他州府的灾民,这些方琴是实实在在看在眼睛里的,其实这才是方琴一直在追求的东西。方腊于我有养育之恩情,但是此番竟是要大举利用天灾局面,不顾他人死活的谋求他之利益,于此,方琴终于对他冷心。我认为他已经不值得追随和拯救,他的一切,都显得好假好伪善。”
顿了顿她又道:“此番各地官僚都在推卸责任,把大举的灾民故意往江州方向引导,故意说江州才是有希望的地方。此举当然是官僚的不好,但好歹有底线,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让大人你为难,然后不让老百姓饿死。但是目下我教内做出了决议,义父他打算利用这些没饭吃的灾民,现在已经开始发动教众在暗下游说,鼓励灾民进苏州‘朝1圣’。”
高方平终于色变,猛的起身。看向了燕青,但是燕小乙茫然无知,表示这是两浙路的情况,咱们是不知道的。
于是高方平无奈,只能姑且听之。
如果真有这些消息,目下始终在外地主持情报地下工作的韩世忠,应该很快会有回报的。
“接着说。”高方平冷冷道。
方琴道:“大灾害之下,通常有大妖,此点相公您当然会明白。方腊目下就是要借助这些没饭吃的人提前搞事。我教在东南地区活动久了,除了江州被您的强势政策、砸烂了圣坛之外,在其余地方其实我教是有不少信徒基础。目下有相当一部分的核心教众在下面宣扬,说您和江州的粮商谈崩了,粮商已经带着属于他们的粮食全面撤离江州,寻找其余避风港,所以目下江南的大多数受灾地区人心惶惶,那些苦人携带着希望上路,原本打算投奔您,以获得唯一的生存希望,而现在已经有一些改道,信了‘江州没有粮食’这种说法,打算进苏州去朝1圣。”
“败类!”
高方平怒拍桌子,背着手走来走去。
不用方琴说下去,接下来当然就会是朝1圣的人们被鼓舞,地主家,乡绅家,官府家的一些力量,会被没有粮食的灾民杀光烧光抢光。作为江南第一重镇,苏州的战火很快就会延伸到整个江南地区。在军队被吓坏,不作为的现在,江南那就真的要跪了!
“愚蠢!强盗!”高方平走来走去的大骂道:“粮商资本的愚蠢,一定会害死他们自己、以及老百姓!妈的真以为我猪肉平在开玩笑?以为我猪肉平是最猥琐的人?其实真正的资本主义最后堡垒就是我。真正在保护他们的人是大宋朝廷!但是愚蠢却让他们与狼共舞,这个时候他们和我高方平打对台,带着粮食和资本撤离江州,这背后要是没有方腊和刘正夫他们在推动,我根本不信!”
“但是但是但是!”高方平喃喃道:“我猪肉平不动他们,不代表方腊会仁慈。方腊水平和威望不够,他唯一能取得带领民众合法性的办法,除了放纵打砸抢就不会有新鲜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但是到头来,世人它总在犯着差不多的错误,吃着差不多的人血满头,做着差不多的反贼,推翻着差不多一样烂的体制,最后他们自己挨着差不多的刀!”
换做丁二在这里,一定要改编一下,来一曲《差不多》说唱,然而现在则没人敢说话。因为大魔王暴走了。
方琴很崇拜的样子道:“相公运筹帷幄,不等妾身说,你已经掌握了核心。不错,义父的出发点就是这样,江州的粮商态度,除了是江南东路官场支持他们和您添乱外,其实就是方腊在背后推动。有过您之前的全民战争例子,方腊怂恿他们说:只有离开整个江南路,进入两浙路第一重镇苏州、您的手伸不到的地方,他们的财富和粮食才安全,否则,一定会被您在特殊时期给整得倾家荡产了。”
“方腊的说辞不由他们不信,甚至我险些都信了。直至我的心腹监控到早就有粮商资本在逃离江州,您没有派兵拦截,我才看懂了一切。从方腊决定了要一举击杀苏州权贵士绅阶级,套用‘您的全民战争’起义,积攒第一个跟基地和物资开始起,民女才彻底心冷,他已经走入了魔道。”
第473章 先把方琴请去喝茶
高方平不在叫骂了,那没有什么卵用,坐下来喝了口茶平静了一下,自语道:“苏州乃是刘正夫知州。苏州此番也受灾了,所以刘正夫显然也被方腊忽悠瘸了,方腊推动了整个江南路粮商和资本进入苏州,如此作为当然对苏州有利。于是由此一来,棒槌刘正夫就一定会接受方腊的另外建议,允许把部分难民召唤进入苏州‘朝1圣’?”
“是的,大人判断极其精准,方腊正是利用了刘正夫他们要和您对着干的心态。”方琴点头道。
“不作死就不会死,刘正夫他们就快没脑袋了都不知道。”高方平喃喃又道:“可有具体数据,核心教众,以及被忽悠了进苏州的难民会有多少?”
方琴摇头道:“这个无法判定,方琴只能说,依照现在的人口流速和进度,不出意外的话只需一月,就会有两浙路和江南路不下十万难民进入苏州朝1圣。刘正夫他们那些狗官,其实根本不知道整个江南地区有多少人受灾,也不会知道有多少人进苏州。接受少量难民他们当然敢,但是到一定的时候他们会担心害怕,会开始下令苏州军队驱散难民,而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控制不住,难民形成潮流,军队一但排斥难民,则方腊正好用此点作为导火索,彻底点燃官民矛盾。那时候生灵涂炭就会开始。”
高方平冷着脸,还在默默的思考。
方琴又低声说道:“人力不能回天,大人您是有良心的人,早做准备吧,做好治下工作,以便迎接因为民变而带来的灾难。我知道方腊将要发动的灾难基本已经不可阻挡,但灾难发生后,两浙路会沦为战区,那时候若您掌控下的江南路稳定,则会成为所有地主、乡绅、权贵、以及百姓的最后避风港,只有您,能于此番最大程度的减少天下的伤害了。”
“刺杀方腊有没有可能?”燕青忽然道。
不等方琴说话,高方平摇头道:“洗洗睡吧,这个时候就连方琴也不会不知道他在哪。否则他还是霸主?他早十年就被方琴这个反骨妞油炸了。”
方琴一阵郁闷,凭啥大魔王要地图攻击,连人家也要附带被伤害呢?
但是方琴也只能苦笑道:“大人一语中的,这个时候方琴真的找不到他。包括师公在内也找不到他。其实师公相反在听了您的公判后,知道摩尼教已经不会有太大作为。回去后他语重心长的对我说,朝廷有您这样的鹰犬在到处灭火,证明大宋气数没完,师公一向不主张逆天而行,因为他爱教,他不会彻底把摩尼教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带入死路被毁灭。”
高方平点头道:“这话我信,那个老秃驴一看就是非常猥琐的奸商。他喜欢利益,但他不会想做皇帝。方腊不同,他不爱教,他只是想做皇帝!我猜测,你方琴没忽悠我的话,其实你的心思早就被方腊看透,他不处理你不是他仁慈,而是因为你师公在保护你,你师公要维护教义中的‘斗争和养蛊’理念,需要教内的几个巨头相互斗争牵制,活下来的就是最正统的,这就是养蛊理论。”
方琴深深的吸气道:“相公醍醐灌顶,此点民女竟是都没想到,此时听来倒是通顺。联想起来,当时和您见过面后,我接到义父书信,召我即刻回苏州。但是师公忽然驾临,没有明说,却让我别急,和他一起慢慢回去。兴许这其中真有些门道。”
林冲插口道:“形式千钧一发,此番可如何是好,相公需要尽快做出决定?立即想朝廷求援是否可行?”
“不行。”高方平摇头道:“这一来一回浪费时间,我坏人做多了,这个时候根本没人敢信我。全部官僚都在不作为,就算我有军队,也只能在起乱的时候平乱,而压制不住目下的局面。”
“是否立即全江南东路管制?严禁一切资本和粮商离境?”燕青道。
高方平道:“更不能,若是如此,我江南东路首先就先乱,不要以为他们的能耐小,他们的私兵加起来比童贯麾下还多。一但舆论控制不住,则正中方腊的下怀,大举的吓坏全部,江南东路那些不想走的财富,都要撤往苏州,然后一起被方腊的洪流吞噬。此外童贯这样老奸巨猾的人,如何敢响应我这么激进的政策。没有朝廷的命令,别想他童贯撒鹰。”
“若非如此,民女又怎会劝说大人早做准备,凛冬将至。”方琴叹息一声道。
李纲插口道:“是否立即江南东路全境,进入紧急状态?”
“不,先维持常态,然后软禁方琴,等待我的最终判断,若是她敢在这种问题上有任何一字序言,我饶不了她。”高方平道。
我@#¥
方琴惊恐之下,被燕小乙按倒给绑了。
全部人大跌眼镜,人家大魔王说软禁又没说监禁,这个燕小乙一点也不会怜香惜玉,已经跟着大魔王学坏了。
对此方琴三分的理解,却也在七分的念头不通达之下被控制起来了,她非常委屈,好在来监视的人不是大老粗男人,而是一个号称是高方平姑奶奶的美女。据说这个美女是个敢杀猪的狠人,不能惹……
把方琴关起来喝茶后,高方平道:“立即传我命令,召回韩世忠,另外咱们不要轻易的被吓住,想离开的粮商给予保护,他们只是不信任我高方平,却暂时会信任江南除我之外的官僚,底线是他们可以离开江州,但不能随便把他们吓得撤离江南东路。”
“我等明白。”赶来开会的众将,以及基本了解了情况的时静杰等人同声道。
紧跟着,高方平起身道:“升堂,立即召见江南路经略使到堂听议。”
……
咚咚咚——
江南东路最高治所转运司的大鼓敲响之际,但凡在江州的官员、将领,纷纷都在指定的时间内到堂了。
其余人列堂站立,作为尊敬,童贯在武将列首席,拥有一个座位。
是的允许他坐,但高方平兼任江州,就是江南东路的省长,帅司不能平起平坐,只能侧坐。如果高方平没有兼江州,那就是真正的平起平坐了。
人基本到齐了后,列在童贯身边、但凡隶属帅司的除了党世雄外,全部被高方平请了出去,不许列堂听会。
“你!”此举导致童贯大怒,因为这显然是不信任帅司的举动。
高方平一改戾气深重的常态,微笑道:“童经略稍安勿躁,结束后,本堂会给你一个交代,一定会有相应的理由。”
童贯也只得泄气的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抱拳道:“相公客气了,不交代也行,这在您的治权之内,我帅司有义务配合。”
太监的意思是老子很不爽,然而所谓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你客气,只有算你狠了,不计较。
接着,高方平道:“童经略,本堂需要你帅司立即出兵,全员行动,江州城除了留下虎头营外不需要军队,全部打散,以都为独立的战斗单位,立即奔赴江南东路各地,进驻各州各县,监督厢军,与此同时保护大宋律。”
童贯被吓的一口茶水喷出来,愕然道:“莫不是已经反了?”
见高方平不怀好意的看着,童贯苦口婆心的道:“转运相公明见,你不要不信任他人,不要轻易的把军伍看做而戏,我童贯戎马半生,愣是没见过你这般用兵的人。你一言不合就要出兵,那些奸商不就是没卖粮食给你吗,犯得着这般作为?”
“你给我闭嘴。”高方平敲着桌子道:“先不要急于发表意见,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目下什么状况。”
童贯不禁大怒。
高方平拍桌子指着道:“你怒什么怒,我难道说错了,看你这般模样,我敢肯定前一刻钟你还在化妆,在修理你的假胡子,然而胡子有个卵用,就快起乱了你知道吗?你不会用兵我不怪你,但你要态度端正,我教你用兵,你就要学。”
全体官员尴尬的要死,妈的才客气了三秒钟,大魔王又嬉笑怒骂了,那是朝廷的经略使、皇帝的宠臣好吧,他一点不给面子,仿佛调教熊孩子似的,这真的好吗?
童贯都五十多岁了,被个嘴上无毛的黄口小儿这样对待,险些被气死,起身指着高方平少顷,最终拿起茶碗砸在地上,然后又继续坐着深呼吸。
我昏,这个太监居然懂得控制情绪?高方平一阵无语,故意激怒他,让他犯错从而暂时撸了他兵权的计划就此落空。
思考了顷刻,高方平就赖皮的道:“童经略,刚刚本官激动了,言辞上得罪了你,这里我先道歉。”
童贯却也不是很感冒,翻翻白银。
好在他总体还是大度的,没有如同其他太监一样做女人态用眼睛瞅人。
“童经略,我不是要动那些粮商,相反是要保护。”高方平道。
童贯不禁楞了鞥。
高方平接着道:“这个非常时期,要先尊敬他们的意志,不信任我高方平没问题,那他们就要信东路的其他官僚,以便暂时留在我东路之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474章 能否得到战线统一
童贯楞了楞,勉强点头道:“本帅知道了,不论如何目下这个形式,大面积的粮商和资本若是离开江南东路,会让东路的老百姓担心,那会起乱子。本帅不喜欢你,但维护东路之稳定,我责无旁贷。”
高方平点头道:“你明白此点就行。需要注意的是,搞好和他们的关系,不要吓到他们。你童贯以及你麾下军官,在需要的时候要骂我大魔王,做出同仇敌忾的样子,则此点就是你们的共同语言。”
童贯苦笑道:“此点不用您吩咐,咱们也能做的很好,相信我,我们所有人在你的淫威之下苦的久矣。”
“很好。”高方平道:“看到你们这么猥琐我就放心了。我相信这样的气氛一有,就会让他们有安全感,有江南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心思,这样一来,兴许他们就暂时会留在东路之内看情况。要点在于保护他们的撤离,不能让他们在离开江州的过程出问题。”
童贯吓了一跳道:“相公的意思是?”
高方平冷冷道:“是的我怀疑,他们中间的一些人会在撤退的时候被攻击,被暗杀,一但出现就糟了,整个东路会人心惶惶。这些锅就会是高方平来背,所有人都会认为是我在报复迫害他们。”
童贯大皱眉头,听进去了,暂时先不论那些“暗杀势力”是谁,只说如果真发生了这些,高方平是的确会背锅,江南是的确要乱的。
考虑着,童贯奸笑道:“怎么让本帅相信这些不是你在导演呢?”
“我乃是真流氓,我要做,以紧急状态下,危及国朝粮食安全的罪名撸了他们。在有这么多难民等着吃饭的当口,童经略,你觉得朝廷有任何一个相公敢讲我错吗?”高方平淡淡的道。
童贯想了想泄气的道:“还真没有,好吧此番你赢了,本帅信你也不信你,我帅司会支持你保护粮商的决定,出兵护送。”
高方平道:“与此同时不能尸位素餐,护送后,便要依据我大江南东路之利益,以都为单位,部署在各城各县防止出现任何一切乱子。”
童贯皱眉道:“护送粮商,维护江南东路粮食安全没问题。但是分散我帅司力量,把江州作为空城真的好吗?这根本不符合用兵方略。”
高方平道:“江州不是别处,现在的气候有我高方平在,它就乱不了,有虎头营和部差人足矣。但是童帅你是明白人,江州之外什么样子,江南什么样子,民风是什么,我相信你不是瞎子,你比朝廷的相公们知道。非常时期,我身为江南东路主政,要求你维稳而不出乱子,这个理由并不过分你觉得呢?”
童贯又想说话的时候,高方平摆手道:“没那么多的为什么,行还不是不行直接一句话。也真不要以为没了军队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能耐。过了此局面,但凡没有正面贡献的人和事,通通清算吊路灯。”
童贯眼冒金星的道:“行行行,您拳头大,本帅不惹你,你之要求是维护东路稳定,这还真不过分,我答应了,你就不要继续威胁人了。”
“很好。”高方平一拍桌子对大家道:“童经略他服了,你们呢,有谁不舒服的,我专治各种不服。但凡有的最好现在跳出来,现在有问题最多被骂,过了现在而又没有统一思想,导致出了问题的,那真会死人。”
全部人惊恐的摇头,表示我等坚决拥护大魔王的领导。
“我赵鼎不服。”赵青天跳出来说道,“尽管江州现在民风趋好,夜不闭户,但是城外几万难民聚集,那不是假的,并且在持续增加中。这种时候帅司军队全部调离江州,相公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
高方平道:“难民之工作当然是重中之重,但核心在于关心他们,让他们不饿死,他们就这点要求。这些工作一向很顺利,因为在我的影响之下现在很少有人懒政,相信我,只要真的深入了基层,关心他们,他们不是没人性。江州有五十万信我的百姓,有他们作为班底,我就有底气。我敢负责的告诉你,我在江州,它是死一个兵没有,也夜不闭户,我不在有十万军队也没用,因为没有粮食江南它就是要乱。民以食为天你以为是说着完的?除了我猪肉平之外,谁有能力在粮食匮乏之下做到夜不闭户,是的我做到了,所以在我放错之前,我在江南之决定不容许被否定!”
赵鼎一副你是流氓你牛逼的态度,摊手道:“好吧我表示反对,但决定权在明府你之手里。”
“反对有个蛋用,皇帝命我主政,就是用来反对‘你们之反对’的。”高方平敲着桌子道,“你可以个人对我不满,但是官府之立场,民和官的战线必须在这个关键时刻得到高度统一,这都需要做事,统一战线的工作需要放弃懒惰,要真正的深入工作。什么叫统一战线呢,你们一定要让老百姓感受到你们的关心,要知道他们的想法,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敌人不是地主粮商,也不是官府,而是天灾!是一切在大灾大难时期搞特殊不守规矩的人。这个过程不许和稀泥,因为江州,乃至江南东路一但起乱,就代表我猪肉平无能,那么我就有可能背锅。谁要砸我的锅,我强势得先砸了他的碗。”
赵鼎和张绵成面面相视,尽管他们知道大魔王就这德行,然而一而在,再而三的老被他一开会就威胁官员,这也不是办法啊?
就连赵鼎都被骂得不开口了,童贯也早认怂孬了,所以基本上此番会议目的达到,定下了帅司出兵,打散深入各地监控、防范各种事件发生的基调。
小李纲没有身份,然而也是可以在高方平的堂内发言的人,他很崇拜的举手喊道:“坚决执行相公的政策不过夜,坚决杜绝特殊时期的懒政怠政!”
高方平一拍桌子道:“李纲他搞明白了,你们呢?不跟着喊三遍还等着领赏啊?”
童经略誓死不从什么“重要的喊三遍”此等无脑规矩,犹如老曾入定的坐着。
赵鼎也表示朗朗乾坤之下,公堂之地怎容大魔王这等鼠辈行为?于是表示嗓子不利索,不喊。
张绵成害怕被大魔王吊起来,于是跟着懒懒得喊了三遍。
时静杰是个热血愤青,大喊三遍之后,举着签押了江州关防大印的“统一战线文书”就急忙离开,他表示响应李纲哥哥“执行大魔王政策不过夜”的积极建议……
接下来的一切看起来很顺利,都在有序不乱的进行之中。
尽管许多人都不理解高方平的一切政策,这个时候打散军队离开江州,放江州的粮商和资本撤离,还派军保护,这一切大家都非常不理解。但必须坚定不移的去做。
正如高方平在堂上所言,他在江州之威望目下已经到了不容被否定的地步,在事实上证明了他错了前,他的政策基本没人敢质疑和对抗。就连童贯都已经看明白了江州的局面,高方平他当然不敢杀高官,不过他不干却有人会干,现在的江州,只要他高方平的政令还能离开知州衙被人知道,根本无需军队无需差人,就分分钟有几十十万江州百姓碾压一切,这是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
这就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的哲学思想的真正现实版释义。竟是真被这个不良少年做到了。
这些一切的一切看着积极,其实只有高方平在内的少数几人在背负压力。因为方琴此番带来的消息,暂时还不宜在官场内部公开。还需要去进一步的得到证实。
若她说的是真的,若真的压制不住,东南第一重镇苏州一但出事,进而两浙路沦陷,与此同时江南的大灾之际,江南东路的粮食和资本被骗入苏州、被方腊一锅端了。如若这个节骨眼上,西夏和辽国有明白人,选择这个时间点展开国战的话,大宋是真要跪……
江南东路各地赶来开会的“常委”,许多人已经到达,尚有少数一群也将在两日内到达。
那么这次会议就是重中之重,能否顺利在会上得到战线统一,一举让江南东路进入战争状态,甚至决定了此番高方平能做多少事,能不能压制住即将而来的各种乱子。
是的高方平一言不合,又打算进入战争状态了。
但要做到这个地步,得看此番江州东路之内各路神仙间的心态了。
一但进入不了战争状态,高方平虽然是他们的领导,但也真的难以指挥他们。只有进入战争状态、转运司和帅司权利才会进入“临机专断”状态,近似于危机时刻朝廷派出的有宰相职务的人“判府”一样。
那个时候才有做事的底气和环境。
否则如果是常态下,高方平的政令出了江州就没有什么鸟用,他们连对抗朝廷都敢,何况是对抗江南东路转运司。
是否能顺利的于会议上,正式定调江南东路的战争状态,得看童贯这个阉人的配合度。
换以往,高方平是肯定做不到这事的,但是此番高方平在天子庙峡谷的作为把许多人都吓坏了,宰相儿子蔡倏都被一脚踢出江南了,这的确是一种政治风向的转变,加之蔡京在事实上辜负了他们,会导致他们一部分对蔡党离心、至少变为墙头草,那么在加上有一些州还设有通判,乃是张叔夜党的人。
如此一来,兴许能做到……
第475章 打扰童经略了
晚间,童大帅老僧入定的态势坐着,有几个随从属下,在细心的给他修理眉毛和胡子。
童贯就好这一口,他相当注重个人形象,因为他就是依靠颜值吃饭的一个典型,在宫里时期,这个习惯肯定要保持的,即便是在外行军,这个阉货他仍旧会带着他的“化妆师”团队出阵的。头可断而颜值不能败,就是大太监的座右铭。
一个心腹属下走进来半跪地道:“大帅,高转运请您过去,说是有事商议。”
童贯拿起镜子就给砸了,怒斥道:“猪肉平着实可恶,要说的,白天都已经说了,剥了本帅的面子,都答应了他的无力要求了还要咋地,晚间还要欺负人不成?哼哼,老子估计,此番怕是鸿门宴呢。”
说这么说,又发了些牢骚、同时完成了化妆之后,便赶着去了。
来到了转运司内堂,高方平把手一拱道:“晚间打扰童经略,失礼的地方请海涵。”
童贯拿这个不良少年没办法,这家伙喜怒无常的,前一刻还客客气气的,他却能一瞬间内就翻脸破口大骂,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童贯便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也不开口。
“童经略请坐,本官有些较大事务要通报帅司。”高方平亲自给他拿了茶来。
童贯道:“既是公事,为何于白日会中不公开提及?”
高方平道:“因这事机密,兹事体大,还望童经略体谅,在未经最后确认前,暂时只能在有限层次传播,童帅,你乃是皇帝派来的江南东路重臣,一言九鼎,德高望重,但凡有什么事,我高方平当然不会对你隐瞒的。”
噗。
正喝茶的童贯一口喷出来,脸色惨白,知道此番恐怕要载这小子手里。妈的官场规矩,一但说什么“您一言九鼎德高望重”什么的言辞,通常是邀请一起背锅的节奏啊。
童贯还如何敢往下听,起身道:“天色太晚,本帅日间偶感风寒需要休息,就此告辞,相公莫怪。”
跑得了吗?
高方平跳过去逮住了他道:“童经略,你这政治课到底是师从何处?显然不及格啊,你以为你不听,临阵退缩,而江南出了问题你就跑得了?”
童贯惨笑道:“小高你做事得有规矩和良心,我童贯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前些日子你把我害惨了,我都不和你计较,此番江南之地固然有大问题,但这明显是蔡党搞乱的,你小高跳出来拉仇恨这是你们的事务,何苦让我一个对你们无威胁、人畜无害的一个内臣被牵连呢?”
顿了顿,童贯连连摇头道:“但凡你要说什么,本帅都听不到,这不关我帅司的事,不关我童贯的事,江南是被你们这些神仙打架后搞乱的,我招谁惹谁了,莫名其妙的这个时候上任,卷入了你们的事宜中。天地良心,你们不能这么害我。”
童贯这么说真不是做戏矫情,而是一种相当悲壮的形态,话说猪肉平的上一个重大决定是什么呢?是举国震惊的江州要案,一个朝廷完整建制的江州军被这个酷吏于天子庙峡谷处决了。所以此番这个不良少年这么神神秘秘的,童贯根本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肯定又有什么猫腻了。
高方平道:“它怎么就不关你帅司的事了呢?先不说江南是谁搞乱的,谁又该来背锅。就事论事,咱们在其位就必须谋其政,否则就是就是渎职。童帅,我这不是危言耸听,东南地区此番兴许会有大动荡。”
童贯想捂着耳朵是来不及了,高方平飞快的又道:“摩尼教已经决定要反,苏州要出大事!假设我的消息无误,这些真要发生。”
童贯终于色变。
不想听也要听了,这真不是一般小事,就算苏州不属于江南东路,属于两浙路,但是那边一乱,作为邻居,作为朝廷派驻于江南东路总览军事的江东帅司衙门,肯定也就立即以前线要冲位置,进入战争状态以及平乱程序了,此点是想躲也躲不了的。
而如果高方平消息是真,且已经提前通报帅司、帅司又无准备的话,这个罪别说我童贯了,就是带宰相职务的士大夫也要不明不白的跪在江南。
于是真不是童贯关心他两浙路死活,却也郑重的拉着高方平的手道:“你且细细说来。”
这个阉货是个军伍大汉,手力很大,捏得高方平有些疼痛,但是看了看打不过这个太监,高方平也只有很机智的不发飙了,只是拨开了他的手。
童贯见他的手腕被捏出了几条红印,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暗暗好笑,觉得他弱爆了。
表面上,童贯又抱拳道:“本帅激动之下冒犯了相公,请勿怪罪。”
高方平一副碰瓷党加建制派的造型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以下犯上,作为阉党,竟敢对文臣人身攻击,这事若是捅到了……”
童贯打断道:“算你狠,你干脆直接说,要本帅干什么,才不对我迫害?”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鉴于如今时局,两日后的会议我要进入战争状态,这个问题江南东路帅司的发言权比重最大,所以童经略,你不但不能拖后腿,还要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咱们联手,怼死那些吃皇粮而不作为的官僚。”
童贯惊恐的道:“那是你和蔡党间的狗咬……不是,本帅的意思,这是你们的战斗,是你们的神仙打架,我帅司,它怎么就变为了您一个阵线的了呢?你高方平升官发财混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为何你不和本帅一个阵线?相反你捅黑刀,害的我在永兴军路喝西北风,那是真正的西北风。”
“肤浅了不是?”高方平道:“是的,我以前坑过你这我承认,这是虽然不地道,然而它就是发生了,斤斤计较也没用,从你第一天在官海沉浮的时候,你就知道这个群体内的事是这样的,大帅啊,你不要这个时候来责怪这些人和这些事。”
“……”
童贯觉得东方不败的三观已经无法被纠正,他上次坑了老子,然而他现在的理论是:那是天经地义的,计较就属于肤浅了。
童贯苦笑又讽刺的样子道:“相公的逻辑真不是一般的彪悍,我童贯戎马半生,此时真的发现我落伍了。”
“没所谓,你落伍了,我教你慢慢的时髦起来。”高方平道:“只要你有作为,目下和我统一阵线一致对外,将来你要有那个本领,你坑了我便算你狠,我不报复,甘心认栽。”
童贯考虑了少顷,喝了一口茶道:“你我均是朝廷派来守望江南的重臣,好吧,此点上我认可你说的,你我于此番的利益一直,就是江南它不能乱,至少不能在你我任期引发固有矛盾。相公可接着说,我支持你进入江州战争状态的必要性在哪?我没理解错的话,进入战争状态,一切东路权利收归你我麾下,这相反是让你我背锅的局面、让那些官僚甩脱的理由吧?”
“又小家子气了不是?你不要整天就想‘出事谁负责’,不要整天瞎咋呼‘谁背锅’。”高方平敲着桌子道:“要主动出击,敢作为,要有担当。你我之核心目的是稳定江南,而不是先假设江南已经出事找谁背锅?妈的它都乱了,皇帝的江山被你我给搞砸了,到时候我照样是一个势力的领袖,那么我就问了,你童贯的富贵谁来给你?你不要怀疑,官家荣你童贯就荣,官家危机则你童贯也跑不掉,你以为你弄些假胡子在嘴巴上你就和我一样了?还谁背锅?你是领导当然是你背锅,这么朴实的道理还用去纠结?”
童贯拍案怒斥道:“欺人太甚,我严重警告你,其他可以说,但你别在拿老子的胡子说事!”
“行。”高方平伸手要达成同盟的样子道:“给你这个面子,然后你我今夜于东窗定调,联手在江南做大事。”
童贯道:“看起来此番不答应和你狼狈为奸,我是出不去这个转运司大堂了?”
高方平狞笑道:“还真出不去。既然你不是我会上的同盟,那么依据战术需要,我就不能让你参加会议。”
哗啦——
小高说完后,便从各处角落,闪出了一群打手来,只见杨志林冲关胜等人以刀斧手的模样等候着命令。
这么玄幻的事童贯真的只在江州见过了,于是惊恐的道:“猪肉平你想干什么,我不信你敢谋害朝廷重臣?”
高方平道:“童帅言重了,我不敢谋害朝廷重臣,但身为江南东路转运使,于此大灾之际,粮食匮乏、难民如山之际,本司作为朝廷设于江南东路的最高治所长官,我怀疑你军中存在极其严重的贪腐问题,这在平时可大可小,但在此危机之际不是小事,我要立案调查,把你童经略暂时软禁,查‘清楚’了,会开完了,你在出来溜达。你别不服气,我真有这权利,我也好意思这么做。”
童贯双眼发黑,此番怕是栽他手里了,他是铁了心的要绑架帅司了。
“行行行,我童贯这辈子没见过这些事,总之我被你害惨了,只能无条件答应你的要求,你也不用给我细说内情,现在起你的提议政策,只要不是造反,我帅司都支持,这行了吧,本帅可以回去睡觉了吗?”童贯道。
高方平起身恭送道:“得罪童经略了,你我理念不同,不是一路人,我不会和你同流合污,但是此番结下善缘,我猪肉平是讲义气的,将来只要你不参与政治,不参与大事,只要我不倒,我就保你富贵荣华。”
“记住你今日之承诺,我也知道大宋阻止不了你太久了,蔡京已经被你整的半死不活,你拜相应该不会超过八年了。那时我童贯也该是六十有多的人,我只求安享晚年。”童贯一副英雄气短的样子道。
“一言为定,我是看好你的哦,加油。”高方平道……
第476章 草根却积极的世界
次日韩世忠回江州了,专门找高方平汇报了对江南东路的民情。
韩世忠道:“相公,目下之江南东路只是表面平静,实在有些不同寻常之举。”
高方平也先不提方琴的消息,问道:“如实报来。”
韩世忠道:“最不寻常处在于,相公民望和民声如此大的现在,江南东路各主政都在推卸责任、驱赶难民的现在,大家都在传言唯一有希望的地方是江州,许多灰头土脸的人举家上路朝江州聚集,但却相对少数的一群人朝苏州聚集。”
“哦,对此你韩世忠有什么判断?”高方平摸着下巴问。
韩世忠道:“这绝对有猫腻!苏州虽是东南第一重镇,钱多粮多,但苏州知州刘正夫口碑不好,应该不足以得到百姓信任。卑职所了解到的情况是,类似丁二那类家破人亡的事例,在苏州绝对不是个案。然后苏州除了有丧心病狂的刘正夫,更有搜刮民脂民膏出奇狠的东南应俸局,他们浪费民力,强制让民服役收集奇花异草的举动,早就怨声载道,据苏州人丁二说,许多人都还想逃离苏州呢。于此,事关无数苦人百姓过冬活命的现在,卑职不认为百姓会去苏州。那么依据相公理论,一部分百姓违反常理的聚集苏州,这个现象的背后一定有原因,乃是个惊天大阴谋。”
高方平微微一笑:“不错,分析的很好。”
“谢相公夸奖。”韩世忠又道:“居于对这个现象好奇,卑职亲自秘密前往苏州,联系了老种相公麾下在摩尼教卧底的密探,了解到摩尼教的确会有动作,两浙路无数信徒也在朝苏州集中,听说是一个‘朝1圣’活动。”
高方平喃喃道:“我大宋它就是开明过头了,刘正夫啊刘正夫,你竟敢任由这么多人非常规聚集,还真是昏庸到极限了!”
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类似的活动就算在一千后,参加人数超过五十人,如果是宗教活动,依照国法要在民宗委和公安局备案,如果是企业活动,则是在公安和工商备案。
另外视活动地点,有时也需要在城管局备案。
但遗憾的是,在大宋流窜不但不需要路引,这类活动也不需要官府备案。
更遗憾的是有些人作死了就会死,但是在大宋,刘正夫这种祸害埋下了祸根,甚至闯了祸后却可以不付代价,换个地方照样做官,甚至在历史上,刘正夫这样的祸害还混进中枢去,并且分享了童贯北伐的功劳,过失则是童贯们的。
是的某种程度童贯也是有些冤的,他不是士大夫,所以将来北伐燕云的时候,郭药师所部投宋的功劳主要是刘正夫的,至于北伐过程中或大或小的失利,主要是童贯和种师道们的锅了。
思考顷刻,高方平回神道:“还有呢,你还发现了什么异常?”
韩世忠抱拳又道:“回来的过程中,卑职发现,目下在官道上活动的人多了一些异常者,有些小团体在卑职看来根本不是庄稼汉,去装作庄稼汉,那些携带的包裹中看似藏有兵器。”
高方平微微动容,看来早前判断是正确的,摩尼教势力真打算在粮商和资本撤离江州的现在,大肆打劫屠杀。
顿了顿,韩世忠又道:“鉴于末将接到的指令是‘地下工作’,以收集消息不走漏风声为主,所以末将并未干涉官道中的那些疑人,主要是观察而没有介入。”
“辛苦了,先下去休息。”
让韩世忠离开后,高方平放下了些心,某种程度上方琴所提供的消息,很大一部分和韩世忠获取的情报对上号了,可以相互印证。
不过高方平仍旧没有解除方琴的软禁,这事毕竟太大,高方平打算再等等第四方的消息来印证……
同一天夜里,梁红英从京城回来了。
虎头营卫士是拦不住梁姐进房间的。所以梁红英入房的时候发现很诡异的哼女人哼声,然后见有人躲在被子的下面一起一伏的模样。
梁姐急忙过去掀开被子。
然后……
高方平贾晓红,包括梁红英在内,三人都一起吓得跳了起来。
到此梁红英才基本弄明白了情况,抱头逃出去了……
此番梁红英走陆路,她也带来了和韩世忠类似的消息,是真有一些群体朝苏州聚集。
此一时刻摩尼教影响还是较强了,庐州都有基础。梁红英过庐州住店打尖时,听人提起过有朝1圣。鉴于一直以来受高方平的影响比较重视摩尼教,所以梁红英专门绕路去了苏州观察,得到了和韩世忠差不多的消息,就那么情况。
这就是她耽搁现在才回来的原因。
大抵汇报后,梁红英神色古怪的道:“才回来就听虎头卫说,方琴姑娘又被你关起来了。你怎么就喜欢欺负人。”
高方平一阵尴尬,固然软禁一个大美女能让大魔王阴暗的一面得到抒发,然而我那主要是为了稳重好吧。
Yy完毕,高方平把下巴达在她肩膀上,故意说废话道:“京城的事还顺利吗?咱们要不要逃亡倭岛?”
梁红英摇头道:“我险些把他们干掉了,不过郑贵妃迟疑了几日,虽没正式答应我,却是京城的确有消息,一个宫里的太监,被郑贵妃以肆意妄言皇后是非为由给杖毙了。此后也听老张相爷提及,皇帝临朝时专门提了的妄言皇后被杖毙的太监。还说了国母名誉不容玷污的话。老张相爷还说大多数人不明觉厉,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忽然提及这么一桩事。那之后,相公吩咐的要件基本都有了,于是我这才放了郑居中,临别之际,他威胁我说走着瞧。”
高方平点了点头道:“基本上自此之后,可以安稳一阵子了,几年内不至于出什么幺蛾子。至于将来的事,等我回京慢慢解决吧。”
梁红英道:“我总觉得郑居中不会安分,还会搞事的,真该处决了这些人。”
高方平微微一笑道:“麻烦是总会有的,由他去吧。朝廷层面一但失去了游戏规则,那真的要完,这方面蔡京真没乱说。这些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极端。”
“对了,刚刚贾晓红老让你饶了她,你是不是把她欺负惨了,让她很痛苦?”梁红英想了想居然来了这么一句。
“汗,她的话能信?她怕是爽歪歪了吧。”高方平摔倒了……
江南东路的扩大会议如期来临。
听林冲说,那些各处的老爷们入城之际被吓的够呛。
兴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推卸责任驱赶难民仅仅只是一纸文书,事实上很多人都不会真正清楚,江南东路的苦人灾民被赶出去后又聚集起来,是怎样一副情景。不论哪个州来的官员,真的被江州外那仿佛打仗一样的场面吓到了,那是灾民联营,一处接着一处的灾民营地连绵方圆百里,简直是一股洪流。
虽然这些老爷们都有“带刀护卫”,不过处于这种局面下行走谁都是心惊肉跳的。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样聚集起来的人群有多危险,这恰好又是一群平时被他们欺负得够呛的人,这个时候没饭吃,戾气最重,兴许一不小心就会被围攻致死。
所以不论是谁来都被吓得心惊肉跳。
童贯这种戎马半生见惯了军阵拼杀的大将,来的时候尚且被吓到,何况这些老爷了。且童贯上任的时候,人数只是现在的三分之一。
然而老爷们又发现,看似杂乱仿佛兵荒马乱,实则又乱中有序。那些残破不堪的帐篷破了后,有另外的手艺人帮着修补。根本看不到灾民间最容易发生的抢劫吃食情景,这不是弱肉强食的世界,相反却有些尊老爱幼的态势。
多处施粥的棚子处能看到井然有序的排队,有时候,人们还会主动让灾民中最弱势的人插队先领。
灾民营地有了次序后,就无需强壮男人们保护自家帐篷,所以整个营地内基本看不到青壮年,多数是小孩和老人留守,至于壮年男人们,甚至妇女们,都去有序的组织起来,砍柴的砍柴,捕鱼的捕鱼,狩猎的狩猎。
随便抓来一些小孩子询问原由,人家小高相公说了,天无绝人之路,只要齐心协力就有可能过冬。所以现在尽管不冷,却已经开始了如同蚂蚁一样的过冬准备行动。
并且小高相公有政令,不论灾民来自哪里,既然来了江州都统一划分进入社区,有大区,中区,小区。
最终以小区为单位管理,设立社区居委会。中区设立县衙“派出机构”,实地办理事宜和组织生产。
陈小娅尽管年纪小,却已经在前天通过了高方平的考试,成为了中区的一名“干部”。她是依靠捕鱼技能考起的,这方面她有独到心得,于是她就在社区里教一些妇女怎么高效的捕鱼。
事实上高方平破格开了“工才农才”考试后,已经初见成效。拥有了相当大一批在各种领域的人才,以他们作为骨干,深入社区主持灾民生活工作事宜后,效果相当明显,整个生产效力已经不同以往了。
高方平的麾下次序是没问题的。但在没有开考、没有大量选拔人才去社区管理前,虽然也是众志成城的气氛,其实无脑又无技术的情况下,劳动效率非常低。看似是几万人在砍树、挖煤,打猎的捕鱼的,其实积累的非常有限。
但是在正式成立居委会,派各种有一技之长的人带领后,同样还是那些人,同样是那些工时,但根据各处的汇报,积累的柴火,煤炭,鱼干,肉干,动物毛皮等等,却比以前多的多。
灾民收集来的一切物资不属于官府,也不属于个人,而属于社区。在大家的监督下,统一存储管理调配。与此同时,官府的施粥依旧没有停止,这部分是免费的,但是只能勉强保证饿不死,最终还是得依靠大家自身的努力去吃的更饱些,更好些。
与此同时,各小区中区大区间,经常性的有各种大比武,比谁积累下来的柴火多,比谁储备的肉干鱼干皮毛多。
世事说来奇怪,思想问题理顺,民风一但进入良性后,那是干什么都事半功倍。在后世投资几百亿经费反恐,各种重金悬赏却然并卵,抓不到几个暴恐份子。但是猪肉平就有这么猥琐,能让他们在饿肚子的现在充满斗志,仅仅为了一个高方平签发的“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牌匾,他们也真是够拼的。
事实上武装力量的能力非常有限。这个时候还真有不少牛鬼蛇神混在灾民间搞事,然并卵,不用治安部队抓人,不少摩尼教的极端信徒啊,偷盗抢劫的啊,经常被一群老婆子和小屁孩绑了扭送“派出机构巡检房”。
各处赶来开会的官老爷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破烂、草根、却积极的灾民世界。
任何人都想不到会有这种局面,然而是的,高方平他已经把目下近十一万之众的灾民,管理到了如此地步。不论这些老爷的政治立场是什么,和高方平有不有仇,总之此番亲眼所见后,没谁敢觉得高方平只是运气好了……
第477章 人不死,债不休
“升堂。”
“威武——”
整齐的杀威棒在青石地面敲响的时候,犹如一个小朝廷,文左武右,依次在转运司大堂,各自根据自己的官位职务找地方排序。
右边童贯列在首席,并且有座位。往后依次是太平军主将党世雄,南康军主将陈素,广德军主将折思穷。另外江宁府都监此番也顺便被童贯召集来述职了。
杨志、关胜、林冲、韩世忠、牛皋等人也依次列席,鲁大师不在,他是贼配军身份,不能上正堂。
右边只有童贯一人有座位,左边就牛了,池州、饶州、信州、宣州、昇州、欷州,这些地方的知州和通判在内,共九人都有坐席。赵鼎也列在这些人的后面。
高方平道场之际,大家伙纷纷起身道:“参见明府!”
高方平摆手道:“都别客气,你们大多数人,其实都在希望我不小心掉水沟里淹死,装什么纯洁。”
“……”还真有许多人这么想耶。
高方平歪戴着帽子,拿着一把扇子狂扇着坐下,又抬起酸梅汤喝了一口才道:“这鬼天气就不叫人快活,仍旧这么热,闷得人想死。但是现在越热,就总提醒着我这个冬天有多冷。”
“明府此举着实不妥。”一个比时静杰他爷爷还老,看似七老八十、牙齿都没有了的白胡子老头,从座位起身抱拳道:“此番江南地区如此多的灾民水深火热,饿着肚子,明府却在这里扇着扇子,又喝着冰镇酸梅汤,此举实在乃是讽刺。”
高方平愕然道:“老头你怕是混不成了,钱是我挣来的,你说不妥的这些东西是我掏钱买的,就此还解决了一些人的就业岗位,它怎么就不妥了呢?”
赵鼎也不主张高方平这样子瞎搞,至少觉得这老头说的没错,别那么明目张胆不是?然而他也知道大魔王就这德行,这家伙是真小人,而不是伪君子。
见赵鼎使来眼色,可高方平就是不服,继续扇着扇子又故意喝了一大口酸梅汤。
老头被气的脸色惨白,颤抖着手指着高方平道,“不许你这样。”
“老头,你给我说清楚,我喝我的,它怎么得罪你了哩?”高方平道。
白胡子老头道:“明府的扇子上写着什么?”
高方平楞了楞,翻过扇子来看了一下,恩,今天正好拿了一把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句子的。话说高方平大是纨绔子弟,当然是不用假货的,这真是范仲淹手迹,乃是限量版奢侈品,大宋名士少不了的随身名器。
眼见赵鼎再次着急的驶来眼色,高方平恼火了,拍桌子道:“赵鼎你是不是眼抽筋了,眨个什么眨?”
赵鼎一阵尴尬,只得走出来先对老头鞠躬,之后以介绍的语气道:“明府还不知道吧,这位乃是宣州通判范子夷范老,正是范仲淹相公之嫡孙。”
汗。
高方平总算知道问题所在了,赶紧低调的收取了扇子,拿着他爷爷的名句装1逼,也就难怪老头他念头不通达了。
这个主要是运气不好,就像后世的纨绔子弟会有一堆名车一样,高方平也有一堆扇子,话说每天拿到哪个算哪个。今天正巧拿到了这把。
才到堂就被人打脸,高方平有些郁闷,却也拿老头没有办法。
老范值不值得尊敬,高方平也不知道,不过说起来这老头和高方平有些共同点,他在京城执掌开封县的时候,办了个和高方平差不多的案子,也是端了一个道观,捉拿了一个能耐不比张怀素小多少的道士。
教派问题原本就相对敏感,特别在徽宗朝,要动一般也只收拾摩尼教和秃驴,是不会动道士的。所以能有此种作为,老范至少是性格比较奔放、有理想的那种。
当然了,总体上他没有高方平奸诈,为了那破事他肯定就得罪了很多人,然后就被踢出京师了,目下干到七十多岁,仍旧是个副州长(通判)。
其实以他范家的名声和资历,依靠他爷爷积攒下来的人品,他范子夷老早以前就是开封县知县,这在大宋其实是典型的黄金宰相路线,可惜了。
YY完毕,高方平收了他爷爷手迹的扇子,撤下了酸梅汤,然后不怀好意的道:“老范,你还有什么无理要求赶紧的,一股脑提了,因为下面就要进入正式环节了。”
范子夷楞了楞,虽然这个不良少年仍旧没有礼貌,但是主体上他已经做到了老夫的要求,于是就不在说什么了,撑着拐杖,颤抖着身子慢慢坐了下去。
汗。这么老了还强撑着,对此高方平很无语,然而又不能骂他,真在这里把他气死了,那绝对是很巨大的政治黑锅,张叔夜都不会放过高方平的。在目下,把范仲淹嫡孙气死的锅乃绝对是一座大山,一般人他是都背不住的。
所有与会的人义愤填膺,觉得东方不败没救了,这么不给老人家面子的也是没有谁了。与此同时大家也都非常担心,觉得高方平的流氓到达了极限,范子夷这样德高望重的人都被这样对待,大家心中没有底,等会是否能抗住大魔王的无理要求?
是的此番就是一次心理战,所以只能对不起老范、用他刷一下高方平的强势值了,以便吓唬这些人。
堂内陷入沉默少顷后,高方平抬起茶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众人有样学样,但凡有座位的也都抬起了茶碗,很装1逼的跟着大魔王的步伐、拨两下盖碗喝了一口。
“此番请大家来呢,不是请你们来江州旅游,也不是请客吃饭。”高方平道:“我这人直接,这么说吧,本官认为目下之江南东路,有必要进入战争状态。对此你们怎么看?”
噗噗噗——
才把茶喝在口里的群官开始群体性喷水,弄的大堂之内仿佛喷泉一样。
全部人都被这个不良少年吓到了,这种一路进入战争状态的事真不是一个小问题,然而大魔王却在公堂,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乍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来。
张绵成最头疼他,最反感这事,上次江州进入战争状态,近六千个脑袋被砍了下来,此番他又来?全江南东路进入战争状态是什么概念,张绵成也想不明白。
于是,列在赵鼎后一位的张绵成出列死谏的模样道:“明府不可!这非同儿戏,若真有什么严重情况理应说了出来,让大家商议讨论,再报知朝廷……”
“报个锤子!”高方平道,“说到这事我就有气,你张绵成就这德行,报报报,什么都报朝廷,一来一回你知道多少时日,你知道中书门下决策一个事件要经过多少口水和辩论?还报朝廷?别人有资格这么说,但你的账我都还没有给你算?方力死的时候你报谁了!”
张绵成被骂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服气的又道:“明府你真不能这么奔放,你不管去到哪里,一言不合就军管进入战争状态,郓城你这么干了,高唐你这么干了,江州这么干了,没有哪一次不血腥的。如今涉及江南东路全境,涉及几百万人,怎能因你一人之判断又要升级!”
“说完了吗?”高方平道。
张绵成微微一愣,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样子,但是没办法,只得表示说完了,然后退了回来。
高方平点头后,看向书记官道:“记录张绵成之反对意见,这是鉴证。鉴证他张绵成之忠诚死谏,同时鉴证本官之强势。此番江南水灾,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面临严峻之凛冬。所谓民以食为天,各位都是熟读历史之学问人,没饭吃的时候就不需要我给你们科普有可能发生什么了。今天,就要把这些所有东西都记录下来,要让史官,让朝廷,让天下百姓,都知道江南东路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包括张绵成在内,越听越觉得不对了。
高方平紧跟着道:“江南东路之寒冬将至,以十万为单位的百姓举家大迁移、寻找活命之所。你们参会之人都有发言资格,但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身为主要官员的你们发言必有责任,必须要为之负责。所以书记官详细记录包括本官在内的一言一行。此番若不进入战争状态,接下来若是出现了什么乱子,且无应急机制的话,那么它必须有人被清算,必须有人为此负责。说什么都没有卵用,若是本官错了,我辞官回京教书去,若是其他反对之人错了,造成我江南出大事者,我高方平就算在罢官离任前,也一定为此进行清算。人不死,债不休!”
众皆色变!
换一般人说这么听听也就算了。但是有天子庙口不良作为的大魔王这么说,赶走宰相儿子的也是他,事后软禁当今国舅一直不放手的也是他,妈的整个一野狗恶狼,所以这话一但出自高方平口里,与会之人包括范子夷在内,全部脸色惨白。
他们都认为大魔王应该不是说假话,他是真有这样的戾气和手段的一个酷吏。
就此一来,这些和稀泥的官僚人人在心中打鼓,此番是否还能随意发言阻止他呢?
第478章 这锅我不背
“大人这话本帅就不爱听了。”
人人沉默的现在,童贯摸着下巴不阴不阳的道:“于此种形式的公堂上,大人刚刚之说辞有威胁恐吓朝廷命官之嫌。你老这么干真的好吗?长此以往还有谁敢说话?太祖皇帝定下了鼓励说话、敢于说话的国策基调,是否就此要变呢?就算是要变,国策基调的转变到底由你高方平决定,还是由朝廷决定?”
猥琐的大人们就此开始兴奋,见到当今皇帝宠臣,军中威望如日中天的童贯跳出来怼高方平,于是全都等着看戏。
高方平道:“童经略此言差矣,你不要开口闭口就太祖皇帝来压我。我说不许说话了吗?我是不许说套话空话,不允许为自己的小心思绑架体制、影响整体。说话当然允许,但身为朝廷之主要官员,一举一动,每一句话几乎就是政令,几乎就是顶着皇帝名誉决定数万乃至数十万百姓之生死。这难道是假的?这种情况下,我要求他们慎重考虑在说话,有什么问题?”
顿了顿高方平道:“各位,祸从口出这不是说着玩的,不要以为这是针对老百姓的。天地良心,一个庄稼汉他就算说错了又能有多大伤害?能影响多少人?但你们呢,现在在这个堂内之人,几乎每人都至少掌控了十万以上人群的生死大权。各位,权利越大责任越大,皇帝把他的子民交给你们管理,让你们去决定百姓的生死,你们要真的觉得,可以在关键时刻不经大脑、或者为了某些私利就随便于会上发言、左右整个江南东路的民生乃至生死,那么你们就错了。”
高方平戾气深重的道:“身为皇帝任命的江南东路最高治所长官,在我这里,你们不要想绑架集体,少给我来什么‘为民做主简称民主’这套,别想蒙混过关,不经脑袋就胡言乱言,进而影响我江南东路走向,一但出了问题就推脱是‘集体决定’,推脱是‘体制问题’,推脱是‘高方平领导不利’,推脱是‘皇帝的责任’。”
到此,高方平怒拍桌子道:“妄想!这锅我和皇帝不背。我高方平是真流氓,谁要在我后面拖后腿搞事可以!但出了事后,我这个最高长官背锅的同时,我绝不放过导致了整个败局的人和事。我可以倒下,但是死前我一定拖着该死的那群一起带走没商量!这就是责任!”
全部老老少少的官员们,全体脸色发绿了。
童贯起身怒斥道:“你猪肉平猖狂到了无以复加,一而在再而三的威胁官员,说话越来越难听。但凡在这里的人没有谁是被吓大的……”
高方平一敲堂木冷冷道:“咆哮公堂,侮辱上官,给我拿下。”
“谁敢!”童贯毕竟是军旅将帅,发飙而起的时候是很有些威慑力的,于是已经上前的杨志也停下了。
高方平道:“愣着干什么,绑了多加一条罪名是抗拒大宋律,他要敢抵抗就是叛乱,拿下。”
包括太平军在内的三军主将,全部吓得低着头做孙子。
于是全部人惊恐的看着这场鸿门宴,眼睁睁看着一个朝廷任命的经略使被高方平给拿下了。
就连赵鼎也对大魔王非常无语,却又找不到毛病,因为高方平还真是上官,童贯刚刚的行为在私下没问题,但在决定此番江南东路命运的公堂会议上,童贯还真是咆哮公堂了。把高方平在公开场合称为“猪肉平”,还真是侮辱上官了。他要叫个牛肉平就无问题,可惜在这个时代,猪和狗都是低贱的东西,一般也是用来形容低贱的。
“高方平你休要猖狂,我是朝廷任命的江南东路经略使,你能拿我怎么样?”童贯又大喝道。
高方平呵呵笑道:“倒是不怎么样。然而你涉及之问题非常严重,麾下贪腐成风,治军不严,这或许不全部是你的锅,但身为经略使你绝对跑不了。另外,当时大水来临,整个江南路东面临和天灾打战,但你童贯迟迟不到任,导致军队不能有效参与保护民众,童经略,你身为军务将帅,却延误朝廷军令、造成我江南东路抗灾不利,至重大后果。我未必能拿你怎么样,但不以此为由拿了你送去游街、最后在吏部把你名声彻底搞臭,我高方平就念头不通达。”
“你!”童贯气得快要吐血的样子。
“各位,你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高方平不怀好意的扭头看着文官们道,“当时你们都不听我号召,不发动全民抗灾政策。这些事虽然可以扯犊子,但事实是什么呢?是我江州控制住了局势,没形成大灾,但你们跪了。这种情况下我一枝独秀,你们是错的,至少在政治上说明了你们之无能,说明我高方平英明神武。那么这就是一个锅。大水过后总会知道谁在裸泳的,那么裸泳的你们虽然不至于被罢官,不在升官、或降职调任是跑不了的。那么你们就必须甩锅。甩锅得有理由,也得有重量级的人背锅,朝廷念头才会通达,那么你们觉得应该是谁?”
汗。全部人除了范子夷外,一副老司机的样子纷纷笑了起来,的确是这个道理,并且背锅的人高方平现在已经帮大家找出来了,就是童贯,妈的谁让他是太监并且职务足够背锅,的确,江南东路此番的救灾不利,原则上还真的可以套在童贯迟迟不到任、导致军伍无法出营上的。
如果整个江南东路的猥琐文官们都这么认为的话,童贯这家伙想不背也不行。
不过这些主政们也不开口去响应,话说他们又不傻,整童贯这种宠臣小人,是真的有风险的,一但整不死就麻烦老大了。所以他们都等着高方平去拉仇恨,他们最多只是默认高方平的行为,不再出言表示反对。
“先把童贯吊起来抽三十鞭。现在乃是危机时期,等过后本官才慢慢的和他拉清单,出来混是肯定要还的,谁都跑不掉。”
高方平一敲堂木后,既然没人反对,就代表了是整个江南东路的决定,于是童贯就被吊起来了,鞭鞭到肉,童贯冲硬汉一声不吭,但是会有少量血肉被溅射到旁边那些猥琐的文人脸上。
所以童贯没出声,却是人人都心惊肉跳了。
基本上心里战到此也就成功了,人人都惧怕大魔王的淫威。他之前敢在天子庙峡谷硬刚蔡京,现在敢把一个经略使吊起来像是草民一样虐待,于气势上形成了一手遮天的一言堂。
所以是的,这场高方平和童贯狼狈为奸的苦肉计,至此成功了。
“把这个太监拖去关起,会议照常进行,该做的事还得做。”
高方平摆手后,林冲杨志们依计行事,犹如电影上十八铜人拖走受伤者一样,他们故意拖的很慢,让皮开肉绽的童贯的血迹、清晰留在大堂的青石地面上,让人人都能清晰的看到。
“太过分了。”范子夷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撑着拐杖起身:“固然明府之判断基本像样,童贯迟迟不到任,导致了我江南东路之军队无法有效投入抗灾,但至少要给他一个机会解释迟到的理由,查看其中隐情。他都五十几岁了,主持对吐蕃诸部之战事、对西夏战事,功劳苦劳都有。明府你怎能当众如此羞辱一个经略使?”
高方平道:“你少给我和稀泥,刚刚你倚老卖老,用你爷爷的词句教训我,现在我如数奉还,‘先天下之忧而忧’,你爷爷什么意思呢?其实说白了,你爷爷的意思就是:官员不好做,食君之禄,干的好是应该,但干不好它就是犯罪。”
范子夷也不禁楞了楞,捻着胡须想了想,一时也没有说话了。
“这对官员公不公平呢?”高方平道:“或许不公,然而太阳底下就这么一回事,没有绝对公平。承担不了觉得吃亏的,其实大宋冗官这么严重,是该鼓励辞退一些的,妈的官员又不是粮食,又不是越多越好。简单说就是爱干干不干走,大宋有一亿人,愿意干能干好的我相信不说百万,三五十万是绝对有的。”
范子夷又楞了楞,这听来不和大宋规矩,太过离经叛道,然而仔细想想,要把爷爷的词这么解释其实它也是可以的。
于是,老头虽然没肯定高方平,却也没有继续说,微微躬身道:“明府看似胡说八道,细思也不无道理。”
高方平也微微躬身,抬手示意他坐下。
最不能骂的一个老头基本上也摆平了,高方平也就放心了,此番会议到此应该就算定调了。
环视了一圈后,高方平道:“诸位,刚刚本官提及关于你们不听我号召,造成了江南此番灾害。”
人人一阵尴尬,纷纷低着头,因为这的确是事实,高方平当时的建议被群体抵制了,现在他江州受灾有限,但其他很严重,这是躲不过去的事实。
第479章 我看好你们的
高方平又道:“不是说我要矫情,多次提及突显我,也不是说要在这个时候追究你们不作为之罪。相反我可以既往不咎,也不在朝廷以此为由说三道四,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论你们是谁的门生,不论你们的政治立场再哪。这些它一点都不重要,我只关心此番江南东路能否统一阵线,唯一的一个目标是全部灾民度过危机,冻死的人越少越好,饿死的人越少越好。”
这话没毛病,于是范子夷赵鼎等人带头道:“我等响应相公号召,听候调遣,共赴凛冬。”
这么说的只是少数,不过到此也基本没有其他反对声音。依照大宋的规矩,沉默不是弃权而是认可。当时张叔夜和高方平说方天定是反贼,而方天定不去开封府对此辩驳,于是成为了反贼。
高方平道:“民以食为天,民为重。这些老话它都在说明百姓没饭吃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发生。大家是明白人,于是我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了。现在我只宣布,基于民以食为天这个理由,基于江南东路此番受灾严重,于是身为江南东路最高治所长官,我高方平正式宣布,东路进入战争状态。”
范子夷、赵鼎、时静杰在内的少数人支持认可了,其余的沉默,没有反对。
不反对一是被高方平吓到,二是高方平越说越真,他们也这才越来越认识到难民的数量比想象的要严重,这种情况默认高方平进入战争状态,在政治也有一些好处的。因为进入这个状态,高方平就集中所有权利于一身了。与此同时也就代表,假如江南东路真的出大事,权利和义务对等,主要的责任人也就是高方平了。
“很好。”高方平点头道,“看来大家总算知道现在的局面了,江南东路正式进入了战争状态,那么由此本官宣布,身为皇帝任命的东路最高治所长官,由此时起,本官正式接管所有大权,进入临机专断、先斩后奏状态。”
人人面色古怪的面面相视,张绵成双眼发黑的想:妈的大魔王终身变身,进入灭世状态了,也不知道此番又有多少人遭殃。
到此,传说中决定权利归属的“常委会议”正式结束,转为军法治下的升帐状态。
那么也就代表往下高方平的话,不在是建议,而是军令。
高方平敲着桌子道:“为今之计就是要有粮食。你们推卸责任耍滑头,把治下的灾民纷纷往江州驱赶,好的很。”
全部人低着头,不说话。
高方平嘿嘿笑道:“专门拿出来说,我不是要怪你们。事实上你们信任我,要把所有的难题都扔给我这个可以有,作为一个能人,我难道害怕扛事?所以我荣幸的说,我很乐意解你们之所难,乐意接受你们的难民,乐意在政治上给你们背锅。”
“明府威武霸气。”这些家伙笑的像是些烂番茄一样,说的跟真的似的。
高方平又道:“然而你们也不要以为我不猥琐,做事是要收取回报的。我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我想管你们的民,也得你们配合,得你们提供给粮食。”
全部人呼噜呼噜的摇手道:“明府明见,此番大灾,我等手里实在无粮啊。”
高方平怒道,“靠……耍流氓是吧,民你们不要,钱粮也不给,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啊?你们干脆直接告诉我,江南还是不是大宋地盘,是否你们已经起义了?”
赵鼎头疼的出列道:“明府你不要老是胡说八道,一定程度上的嬉笑怒骂是可以的,它还能调节气氛。然而你不要这么幼稚,一言不合就说整个江南造反了,整天乱给人扣帽子。”
高方平道:“它怎么就是一言不合的幼稚了呢?妈的这些混蛋一言不合赶走皇帝的子民,也就不说他们了,难道安置民众不花钱粮吗?哦,不想要的穷人赶走,钱多粮多的土豪留下,却又不给我钱粮用于安置,原来这官就是这么做的?麾下的官员都这么做事的话,真的让老子险些以为已经不是大宋治下了。”
赵鼎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曲解。我也没说他们对……”
高方平摆手道:“行了你不要演戏了,我知道你的目的,你在故意打横,防止我犯浑。”
赵鼎就消停了,他当然是这个目的,他怕大魔王犯浑又弄死一大群人
高方平冷冷道:“都听清楚了,你们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灾民可以都来江州,事实上我也不信任你们能管好这些灾民。但与此同时你们各地的资源,需要进入江州统一调配。不要耍滑头不要推诿。目下是十一万没饭吃的人在我江州城外,随着时间推移,很快会上升到二十万,甚至有可能在冬天的时候达到峰值三十万。”
“三十万是什么概念?接近于我江州的原住民数量。也就是说那个时刻没有粮食,江州就是生死之地。这种情况下我肯定跪,所以这对我就是打仗。”高方平敲桌子道:“所以你们真的不要怀疑,咱们直接说难听的,这是我高方平的核心利益,天子庙口真不是我生死存亡的时候,我杀了近六千人。各位,那么你们觉得以我的脾气性格,此番我面临生死存亡之秋,我会杀多少人呢?”
全部人低着头。
高方平道:“江州的粮商在撤离,根本不鸟我。他们对抗我的底气来自哪里,谁给他们撑腰、谁怂恿他们的呢?这些根本不是秘密,除了你们这些被蔡京抛弃了却还在垂死挣扎的混蛋还有谁?但现在我不追究你们这事,我也不恨你们,我只是问你们要粮食就行。为了我大江南工业基地,为了我的官声,我不能去动撤离江州的那群粮商和资本。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也是‘民’。你们别笑我,我和你们不同,我手握权力但我不敢随便欺民。不过我敢欺负你们,我敢收拾你们且各种手段齐加一次性搞死,猥琐的就在这里,你们还别不信,大头百姓没其他爱好,他们就喜欢看我收拾你们。”
“于是现在是一个剪刀石头布的游戏,几十万等着吃饭的灾民对我的压力,便转化为了我对你们的压力。各位,能量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你们不要试图消灭这股压力,你们仍旧只能把我对你们的压力转化出去。那么我问你们要粮,你们问谁要?当然是那群正在响应你们号召,撤往你们根据地的粮商。这是一个循环,叫食物链,你们觉得这个理论怎么样?”
人人仿佛死了爹一样的哭诉道:“明府勿要如此,那群粮商的粮食,乃是他们的,而不是我们的,咱们拿不走。”
高方平狞笑道:“都是一群吃民脂民膏的鲨鱼,这个时候少和我装纯洁。你们才是唯一能说动那群粮商的人,他们的利益在平时都是依靠你们保护而得来的。关键时候我就不理论对错了。你们和我不同,你们怕官、怕我,但你们唯独不怕奸商,妈的说的你们是好人似的,其实什么龌蹉手段你们不敢用?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必须把他们手里的粮食买出来运到江州。商人逐利这没错,现在粮食奇货可居能多卖钱这也没错。所以我允许收购价格比平时略高。就这样定了,记住江南现在在打仗,战争机制下,我转运司负责整个粮草后勤体系。我这些话是军令而不是建议,粮草运不来江州我就要发飙。”
全部人眼冒金星的样子面面相视。
高方平道:“出来混要讲义气。自古以来的民、特别是灾民的问题最难处理,但这么难的事我正在帮你们处理,你们当然就要有所牺牲。又不是要你们掏钱,又不是让那些粮商免费供应,国难之际没有谁是轻松的,大家都适当的让一让,拉扯着就能过去。原则在于,不许把收集粮食的任务摊派在普通民众身上,于此危机时候谁要敢这么干,造成民心不稳,造成更多的无粮户,别以为我不敢杀士大夫。要怎么做呢,用你们各州财政从粮商手里买粮食,然后赶紧的,给我送来。这就是正确的打开方式,这就是多赢的做法。至于怎么说服那些粮商,你们如此阴险滑头、脸皮又厚,肯定比我强,所以自由发挥,我教不了你们。”
顿了顿,高方平又道:“好了,此番作战命令发布完毕。觉得难、觉得做不到的,现在当面提出来。这虽然不好却至少不会死,我只会派人接管你们的衙门,把你们送回吏部去,往后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但现在不提出来而后又出了乱子,影响我江南东路整体利益的,各位,在蔡京不管你们、我如日中天戾气深重的现在,你们真会被我搞死的。”
“明府威武,我等已经领悟了明府的精神,有把握做到。”
说到底,这些家伙当然舍不得官位。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被高方平坑了。
话说这就是体制,原则上高方平不能杀他们,但是既然他们阻挡不了,任由进入了战争状态,这个状态下高方平临机专断,提出高难度要求,并且给了他们撂挑子的机会:如果他们坦言做不到,那么等于不适合继续在江南任上,高方平把他们的组织关系交回吏部,名声不好听,有临阵退缩的嫌疑,不过官衔仍在,迟早还会被吏部在安排实缺的。然而他们不想走这步,说“做得到”,就等于在战争状态下对高方平立下军令状了。
到此高方平一拍桌子,两手同时指着他们道:“加油,我看好你们哦。”
……
第480章 老范的威力很大
结束了会议,高方平溜回了后堂说了句谁也不见,坐下来喝酸梅汤。这不是高方平故意装逼,而是秋老虎真是热的心慌。
贾晓红借助“热”的机会,穿的非常少,要凑过来撒娇,也只得有着她了,不时的,她把那圆实的大腿伸过来搭在高方平的身上,,高方平就顺便慢慢的摸着这条好腿,然后往上开始了挪动。
熊猫抓住机会跑了进来。
“你敢……”
然而话都没说完,熊猫咬着酸梅汤的那个碗跑了。偷吃也就不说它了,它没必要把碗也拐走吧?拐走景德镇的名瓷这种事、它已经干了不止一次,都不知道谁教它的,也不知道它把这些瓷器藏哪去了?
总之这个熊猫算是废了,现在基本没人管。平时是它自己玩,晚间睡觉有时在张淑清那边,有时在高方平这边,有时被阿布她们拖去玩、玩够了就赶走装作不认识熊猫。
某个时候梁红英进来道:“不好了,那个范通判来了,说是私下有话和你谈。”
高方平跳起来惊呼道:“挡住他,不许进来,赶紧的,把他安稳的送回宣州去待着,这么老了到处乱窜,心脏又不好,血压又高,要是他在我这里犯浑死了,我这黑锅就得背负到天荒地老。”
然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高方平的地盘转,从上到下一个都不敢拦截老头,高方平才刚刚说完,范子夷已经推开了门走了进来。这显得很强势。
进来后,范子夷就看到高方平犹如个超级大昏官,歪戴着帽子,且很不靠谱的弄了个超级美女在旁边,抱着人家圆实的大腿。
看到这些后,老范就不高兴了,微微颤抖着手,用拐杖撑着要坐下来的态势,梁红英急忙搀扶伺候着。
坐下来后,老范抱拳道:“明府你年少轻狂,恃才当然可以一定程度傲物,但是值此大灾大难危机之际,你这般作风,叫人怎么信任你能带领大家过关?官家把你委任江南,是让你……”
“行行行行,你少给我扯这些犊子,我改,我改还不行吗?”高方平只得叫贾晓红离开了,然后戴正了帽子道:“这下满意了吧,看到我吃苦我觉得你就高兴的对吧,你这号人我见的多了。”
范子夷道:“算好明府还听得进谏言,天下皆在传言你乃是大宋最为不可救药的不良少年,要老朽看,是他们言过其实了,你有你的优点。”
高方平觉得这个老头真是太啰嗦了,于是恼火的抬手要拍桌子,却又怕把老头吓出心脏病来,只得又收了回来,泄气的道:“您老不赶紧回宣州去待着,专门进来扯犊子,肯定有目的,要不范老您直接些,略过教育我三观的环节,直接提要求。这个否则啊,你一不是我爷爷,二不是我老师,三不是我的上官,叽叽歪歪的真把我惹毛了,就不好了。”
范子夷歪着脑袋想了想,汗,竟然觉得这个不良少年说的有些道理,既然不是他老师又不是他爹,还是下属,似乎也不宜过多的责难。
于是老头便道:“那便依明府的,老朽直接说了,你能放过童贯吗,对他须有两分宽容。他当然有他的问题,但眼下乃是用人之际,明府你天子庙口之作为把江南军队吓怕了,童贯现在也被你这般对待,他是有资历有战绩、在军中是有威望之人,于这个时候这样对他,老朽当心会出其他乱子。”
高方平不禁楞了楞,想不到他是为了这事来求情的?别说,这家伙虽这么老了,脑子并不糊涂,想到也看到了这些问题,便来倚老卖老的说情,这在常理之中的,也是比较负责的态度。
老范当然不知道那一出是高方平和童贯合唱的苦肉计,目的是威慑群官,让他们看到经略使都能被吊起来,别跳。
老范见高方平在出神,又不高兴了,说道:“总归风气如此,举国不待见武将兵人,将其视为小人,长此以往,我大宋之武人,又何来之热心保家卫国?”
高方平对此很无语,这老家伙什么也不明白就是要添乱。但是也不能全怪他,他家祖宗范仲淹就是一个比较有想法、比较待见武人的家伙,乃是大宋士大夫中的一个异类,名将狄青,就是他爷爷范仲淹抬举的人。似乎受到家风的影响,小范他也传承了这么一个基因。
然而此时高方平不想和他说明原因,暂时还需要威慑,维持这个苦肉计状态,只得摆手道:“我说您管天管地,管那么宽干嘛,什么都要过问一下,让我清净一下行不?我当然有我的考虑。”
范子夷道:“老朽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难得见你骨骼精奇,是我大宋将来的希望,所以想调教一下明府的观念,为我大宋武人鸣一句,为大宋武人冤一句。目下国朝内忧外患,能战之人匮乏,童贯当然有诸多毛病,却已经算是目下我大宋不多的能将兵之人,为何不能给予爱护和尊重,老朽当心这样的思维继续根深蒂固之下,狄青之悲剧,会反复的被重演。”
高方平一阵头疼道:“我真的是日了狗了。然而对待武将之风气、狄青的锅,怎么也论不到我高方平来背。妈的欧阳修那群棒槌的锅,你要拿来和我说,我就算腰粗,也背不动这个锅啊。”
老范不禁老脸一红。
高方平没乱说,基于赵匡胤从黑暗的军阀时代混过来,建立了大宋后,老赵他就不信任那些破烂军头了,于是定下了“文人将兵”的国策,这个国策的意思是,天下所有的将军都不是军队主将,只是副将。
同时老赵是要面子的人,纵使不信任那些军头,也没做的太过分。歧视武人真正升华到白热化的,就是狄青事件。狄青那是真的惨,贵为枢密副使三年,但是在京期间一直小心做人,低调处事,在官道上相遇,他主动给芝麻文官让路是真有的事。
但是纵使如此,作为武人身在高位就是政治不正确。但枢密使是“相”,大宋的规矩罢相一般要有标志性时间作为理由,于是好不容易等到了开封府的水灾,超级棒槌欧阳修就说了:文人等于大人,军人等于小人。小人属***亦属阴,二阴叠加不吉利,对水灾有加成,建议皇帝罢了狄青的相位。
我@#¥
也不知道,仁宗皇帝当时是怎样眼冒金星的一种状态,但是最终皇帝也只得答应了,于是狄青就“被下台”了。
然而狄青表示不服,既然发生了当然要去问句为什么,于是他去问当时的宰相文彦博:请相公解释,天理何在?
文彦博总体上没有欧阳修那么逗逼,算是一个业界良心,于是文彦博瞎说了一句实话:事实上欧阳修过分了,瞎扯什么理由。其实不待见你乃是全体士大夫的政治意志,你只需要知道发生了这事就行,无需理由,狄青啊,罢了就是罢了,你不要以为大宋真的欠你一个相位,为了你自己的安全,别在问为什么,别在纠结。
那时抬举狄青的范仲淹已经不在世了,狄青是没办法说话的,于是半年后狄青就“纠结”致死了。文人固然猥琐,但是其实狄青也属于想多了的人。文彦博说的真是实话,不要纠结,罢了就是罢了。妈的皇帝还想问句“天为啥要发大水呢”,“为啥要有瘟疫呢”,王朝为啥要有更替呢,然而也没人回答皇帝不是,真是回答了的,那肯定是在忽悠皇帝。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就这么一个理,发生了它就是发生了。
话说人家蔡京前后五次被罢相,若是为此纠结的话,他能活那么久吗?所以出来混,心态还是很重要的。狄青太单纯耿直了些。他必须有蔡京那种老司机老油条的心态,才适合在宦海沉浮。种师道就是个明白人,老种偏就不喜欢京城这样的大染缸,喜欢在西北做丘八。
“范老啊,我大宋的文人就这么猥琐,这不是我一人的锅,你就不要追着我不放了,以免误伤,赶紧的回去吧。”YY完毕后,高方平摆手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人间需有正道,天地需有真理,并且需要卫道士不计利益的前赴后继。不是骨骼精奇的那个,一般人老朽还不说他呢。难得你高方平是我大宋未来之希望,百年难见的奇才,别人可以蠢但你不可以,你必须在观念上有所改观。”巴拉巴拉,老头又说了一大堆。
“我@#……老头你到底有完没完,要不要回宣州去,还是你太老干不动了,要我写信给朝廷,重新派人来交接职位?”高方平听得眼冒金星了。
“随便你,老朽时日无多,这个官做不做的也没什么打紧,我根本无后顾之忧,所以别人怕你我还真不怕你。我担心我一走,你这人戾气深重,会害死童贯,那可不是小事,从朝廷到地方,再到军伍,没人会在容忍你高方平,于是你这样的好苗子就可惜啦。所以你不放那个太监,老朽便不走。”老头很固执的样子。
“行行行你牛,你不走我走,权当是转运司被你占领了。我也不追究你擅离职守的责任,你高兴就好。”
高方平起身溜走了,又临时委派了张淑清来照顾这老家伙的饮食起居,吩咐由着他,别得罪这个老顽固。
不奇葩的那个人高方平还遇不到啊。话说赵鼎那种不良少年,高方平还有心思慢慢加以调教,然而这么老的一个菩萨,高方平真的是对此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