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吟得一手好湿
有个最为奇怪的存在是贾氏，曲唱完毕许久，她还处于一种比较奇妙的如痴如醉的状态下。这个楼上，兴许距离这首词最近的人就是她了。曾经经历过的热闹和节日喜庆，而今却物是人非的感觉，虽然还没有陷入孤身流落的地步，但几乎等于在守活寡的贾晓红听后心情异样：地位尊贵又荣光照人，北京的繁华又与自己何干，卢俊义都不欣赏自己，自己还能去欣赏其他？
她的心情又实在无处明说，也正经历家庭的变化，怀着世事难料的心理，所以彻底的融入了这首词的语境当中。
“香车宝马”则更是卢贾氏的一种表面光鲜，北京富贵人家之间往来频繁，但多数时候只有谢绝了别人的好意。真个是有苦只能自己吞，勉强维持着卢夫人的名望。
与卢贾氏复杂的神色作为对比，梁家小姐日有所思的模样，神色有些诡异，死盯着高方平的后脑勺。
和一千年以后不同，千年以后虽然也有文青，但是数量较少。而大宋很多，恰好这个场合里几乎全是喜欢无病呻吟的文青，于是全都被震住了的模样。
汗。
高方平在心里推演过很多模样的现场气氛，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们的的确确是被震撼的表现，这个一点不假。
看来是高估了古代文青们的智商和病入膏肓的程度，不是这样的心态和风气的话，女真蛮子南下时候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看来诗词歌赋作为穿越的装逼必备利器，是有些道理的。可惜这偏偏是高方平的短板。能记住李清照的这首词不容易啊，其实都忘了，是在梦中的时候多次和李清照互动，于梦中慢慢想起来的。
“……”
恰好来到了翠云楼的燕青，虽没听闻小安唱的怎么样，但是看过词，又见了大家伙半张着嘴巴的表情后，也算理解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燕青调整心情，神色复杂的模样朝依旧沉醉于词中的贾氏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纸张上的词一眼，皱了一下眉头。
与此同时，燕青觉得高方平的字写的很不科学，记忆中，燕青认为四岁时候写的也比高方平的好，不多的几个字还让这个纨绔给写错了四字。
“可这不合时宜，说元宵节的词为何于此时出来……”梁家小姐在后面伸个指头通通高方平的背脊。
靠。
高方平不喜欢随便吟得一手好湿，就是怕类似的被打脸了，总不能你作为作者不懂，相反别人听一遍就懂了，然后你老人家一问三不知吧。
“要你管，我就喜欢这么用！”高方平一犯浑，施展大纨绔术蒙混过去。
对于这样的流氓式回答，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我还是不信是你写的，根本不可能，除非你现场再来一首！”梁小姐又伸手捅捅高方平的背脊。
“别闹，男女授受不亲，在骚扰，我去告你爹去。”高方平头也不回的道。
“姓高的！”
“什么？”
“乃的词写的实在太好了！”
“美女客气啦。”
“我不是客气，我在想着找什么办法拆穿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高方平和梁小姐的低声吵架中，燕青过来在高方平的桌子坐下，他又回头看了泪光闪闪的贾氏一眼，苦笑道：“大人能不能别做这么绝？”
“总有奸臣想害本小民是吧？”高方平道。
燕青尽管很聪明，也思索了片刻才知道他什么意思，扭开头道：“我不理你了。”
作为男人，燕青同学实在拥有偶像级别的吸引力，有燕小乙在这里，后面那个恬不知耻的梁小姐也毫无淑女风范的跑过来坐了。
没办法，纵使一千年后民智开启、女人们见过的世面多了，其中也有不少依靠对方颜值来决定屁股方向的人，所以也不能怪梁家小姐是软脚虾。
仅仅书上说高方平还有些不信，但现在明白了，燕青对于女人的吸引力是殿堂级的，就像梁红英于武力值，高方平于奸臣值，李清照于文采值一样的从侧面漏出来。
贾氏总算从那首词里回神了，又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下高方平乐呵了，对贾氏的印象不知怎么的就好了些。因为她看的不是燕青，仅仅此点就足够高方平把她列为一个有性格的美女，不是屁股决定脑袋的人总会招人好感的。
贾晓红目下在思考，对方没邀请的情况下要不要过去说句话。片刻她有了决定，起身走过来，在近处很有礼貌的轻轻一福：“民女卢贾氏，见过东京的大人。大人的文采堪称梦幻，情不自禁之下过来唠扰，望大人勿怪。”
“请坐。”高方平嘿嘿笑道。
座位不够了，于是林冲和关胜很识趣的起身候着。
对于贾氏此等毫无人妻规矩的举动，燕青大为着急，情急下对高方平道：“小的还是无法理解，观大人言行举止断无可能会写词，请大人解惑？”
梁家小姐虽然始终在和高方平作对，此时却也说了句公道话：“此君就这德行，玩世不恭，整日胡言乱语。李清照从不轻易推崇别人，却有评价：世间才人无数，又有谁能读懂他的孤艳高雅。还谈及能看懂高方平者，唯其她也。”
贾晓红很是兴奋，作为李清照的超级粉丝，李清照却这样评价一个人，由此再次引得贾氏大感兴趣的打量高方平。
似乎但凡有主角在的场合，配角智商总能被顺利降低。燕青也跳不出这个怪圈，对梁家小姐道：“请教，如何得知易安的言辞？”
梁家小姐得意的道：“李清照乃是我的好友，儿时在东京时候我们关系非常要好，这些年也常有书信往来。她还提及高方平有感而发时，出过一句不完整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虽因杀伐气息过重而遮掩文秀，但胜在大气磅礴之雄心壮志美感。”
习惯于纸醉金迷的繁华盛世之中，所以“壮志饥餐胡虏肉”这样的雄句，很难引起周围这些个家伙的共鸣。看表情，他们听后也就一般般。
少量两个猥琐大叔捻着胡须评价还行，却估计也是因为此乃李清照推崇的词句原故。
大宋的文士女人们就这德行，很多年后汉儿已经丢了北面的半壁江山，但他们依旧如此。
所以岳爷爷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念想，心有感慨之际有了《满江红。岳阳楼感》。估计岳爷爷死之前的最大怨念不是自己被杀，而是无法想通这些人和这些事，蛮子残害汉儿糟蹋河山，京畿周边整天游历着蛮子铁骑在烧杀抢掠，但上至皇家下至百姓，他们依旧沉醉于纸醉金迷而无法被唤醒斗志。
燕青作为一个拥有反贼潜质、又留恋勾栏瓦舍的浪子，显然也对“壮志饥餐胡虏肉”非常不感冒，对梁小姐说道：“小生有一事无法理解，大人的名句‘壮志饥餐胡虏肉’，明显和刚刚的词有着风格上的极大反差，需知风格不是一日形成，也非一日可变。请为燕青解惑？”
“有理，燕小哥此言实为有理。”不远处两个猥琐大叔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额……”梁家小姐恨死燕青了，情急之下瞎掰道：“易安说高兄乃是矛盾的人，矛盾和反差正是他的特点。”
“大人才华横溢，不论何种风格都已接近了极致。不同的词，有润物细腻的悲情刻骨，亦有军国山河的豪情天纵，卢贾氏佩服。”
算好还有贾晓红这个脑残粉在给高方平撑着门面，高方平真的很感激她呢。
不胡乱吟得一手好湿，怕的就是这种局面。因为永远也无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你。
挑别人的小毛病进行攻击，此乃文人最喜欢干的事，譬如燕青这个文武全才的偶像派就干的不亦乐乎。所以对着他们唱岳爷爷的词，你得找对人，否则被鄙视都是轻的。李清照当时欣赏这样的句子，只因为她是文青的同时也是有爱国主义情节的才女。
取悦大多数人这件事，显然李清照干的比岳飞好很多。一个是人老珠黄身家落魄时身边依旧“香车宝马”环绕。一个是壮志未酬就被人捉去砍了的民族英雄。论及文采，高方平真不信岳爷爷输给李清照，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整天都在说别人不爱听的东西，于是被捉去杀了。
所以即便要吟诗，显然盗用李清照的要安全许多。即便这样还是找对人最安全。这就叫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显然高方平这次做对了，卢贾氏怀有这样的心思，就会被绝世才女李清照的词打动。
高方平的出现，会犹如暴风雨中的那盏不灭的明灯出现在贾晓红的心中，李固被冷落之下他还做得住吗？
从某个程度来说，高方平真有点喜欢卢贾氏的性格，她算是这个时代女性中的异类奇葩。大宋守活寡的女人很多，其她女人选择沉默，但卢贾氏选择了反抗。在高方平看来，她或许是个比蒋雯还有用的人才。
“时辰已经不早，主母在外抛头露面终究不妥，让小乙送您回去。”燕青胸无大志，却是个很忠心的人，两大逆鳞都在贾晓红的身上。他又为卢俊义的名节担心，也非常暗恋贾晓红，此点高方平还是看得出来的，
卢贾氏皱了一下眉头，却也不惹燕青，以这里的女主人身份微微一福，对高方平道：“请大人在北京期间多来翠云楼坐坐。”
然后便在燕青的看护下离开了……
第77章 写信
笔墨拿了上来，高方平握笔的姿势却和西游记中的大师兄差不多。
噗嗤。
梁家小姐不禁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个柳三变都不知道的家伙，可真有他的了。不过也得承认，他这充满了一种滑稽和灵气的举动，还是很有意思的。
高方平开始挥毫书写，梁小姐起身打算看看他写的什么之际，却见高方平已经折起纸张递给店小斯道：“拿上去让小安唱这首。”
小二把纸张给递了上去后，台上的小美女展开纸时愣了。
不是思考怎么唱，所谓的唱本模式就这么几套，几乎是固定的，小安是在体会词意，想找到内中的情绪和感悟。这才是演艺人士的精髓之所在。
“怎么停止，今个是主母最喜欢的‘李清照专词场’？他们打算干什么？”
贾晓红的丫鬟嘀咕道。
贾晓红专程为她所喜欢的唱词而来，又身为这里的女主人，便也看着高方平寻思，不知道他弄什么玄虚？
情况不如想象的乐观。
抬上的母女二人还是拿着高方平的纸张在低声讨论。犹如敬业演员要吃透剧本那样的投入。
台下的八卦众们猜测气氛也慢慢开始浓烈了：
“那小子是东京来的花花太岁，有没可能在当众调戏？”
“传说他不喜欢嫩的，上次他还在这里阻止梁太岁干坏事呢。”
“喜欢有夫之妇？如此说来，卢大官人的夫人也算是他的‘菜食’了？嘿嘿。”
梁家小姐忍不住对台上道：“小安怎么不唱，以往不是唱的挺好，无需左顾右盼，继续依照排列的词谱进行就很好。”
又道，“姓高的，你就要捣蛋是吧？”
“你懂什么，真正的听曲是有程序和步骤的……”
见梁家小姐看待害虫的那种严厉眼神，高方平只得停止了瞎掰，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有意捣乱，乃是我有首作品想和大家分享，姐姐不妨耐住性子听。”
“你会写词？”梁小姐险些傻眼，很惊奇的道，“你到底写什么东西给人家，没见台上小安的眼睛红了？要不是听说你从良、改掉了许多坏毛病，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高方平道：“靠，你少瞧不起人。”
梁小姐嘿嘿笑道：“也真的不是我要瞧不起你，只是……听说你有一首名作是‘一个衙内两只眼’，这让人怎么瞧得起啊？”
“哈哈……”
听到后，楼上顿时爆笑如雷。
这的确是小高的雄句，早就传开了。好在因为女儿家害羞，梁小姐没能把后一句念出来。
“然而你们都不了解我。”高方平偏开头。
梁小姐想了一下也是非常好奇的，说道，“的确是真的不了解，因为你这样的家伙，竟是会被李清照如此的推崇看重，能成为她的密友？应该是有原因的。”
“什么……他是李清照密友……赵明诚怕是……”
这下又升起了阵阵惊呼。
李清照就有这样的人气，她就是在人老珠黄没车没房的落魄时期，也有群鲜衣怒马的纨绔倾慕她。何况现在的她，正是年华容貌的巅峰时期，还是当朝宰相的儿媳。
听说是李清照密友，那边的贾晓红不免又看了过来。她看待高方平的眼神充满了一种好奇的神采。
“姓高的，你到底写了什么给人家小安？她现在都不说话？”梁小姐又问道。
“我不和你说话了。”高方平扭开头不鸟她。
梁小姐暗暗觉得好笑，意料不到这小子脾气还蛮大的，其实仔细想，他真的只是有些有趣的滑稽，并不讨厌的说。
“大人的词，平淡处见精奇，端的是辛酸凄怨之美。草民母女二人，此生始终漂泊无定，经历辛酸，于词中读出感悟良多，受情绪所扰，倒不是有意拖延，请诸位见谅。如今，终于找到情绪，可以唱奏大人的名词了。”
这个时刻，台上的母女二人起身一福。
“真的假的？”
“平时你们唱的挺好，不用为某东京来的大人说违心语言。”
“别想不开啊！乱唱庸词导致人气大跌，你们会失去饭碗，那得再次漂泊。”
“可惜了啊，她们是人气才子燕青倾力打造的！事业到此止步了！”
小安也不管大家情绪几何，拨动琵琶的那一刻，场面上的声音慢慢的落定了下来。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
明星小萝莉声情并进，清脆的嗓音合着节拍，伴随着器乐声同步推进的时候，场内的声音终于全部静止下来。
“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合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如今憔悴，风鬟雾鬓，怕见夜间出去。”
“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一曲唱毕，整个楼层显得很静，唯有窗外街市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传入。
这明显是经历沧桑的女人所作？所以为啥会是花花太岁写出来的？
大宋固然也有大牌词人专为名姬写词的惯例，但这里的才子佳人们打死不信，高衙内能有此才情，会为小安母女写出这样的词。
可这些饱学之士们搜空脑瓜，也找不到这首词的出处？
“此纨绔乃李清照密友，你们说，会不会是易安新作被他盗用？”
“确有李清照平淡处显精奇的风格……却又似有些不像，李清照此时春风得意，断无心境写这样的词。”
一个当地比较有名的蒙学先生道。
高方平不得不感叹，这貌不起眼的老头说对了。
这首是经历沧桑后的李清照晚年作品。特别最后一句“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平淡语调写穿毕生酸苦，一种大彻大悟的凄美又不甘心。
富过，贵过，爱过恨过，烂漫过，还做过宰相儿媳，她怀念着旧时鲜衣怒马，也怀念着旧时国朝家园的那片繁华。但老时纵使香车宝马却也无心情娱乐，应该就是李清照当时的心境。
一曲唱完毕后，许久，贾晓红还处于一种如痴如醉的状态下。这个楼上，兴许距离这首词意境最接近的人是她。
对于贾氏，曾经经历过的热闹和节日喜庆，而今物是人非，虽然还没陷入孤身地步，但几乎等于在守活寡的她听后心情异样：地位尊贵又荣光照人，北1京的繁华又与自己何干，卢俊义都不欣赏自己，自己还能去欣赏其他？
她的心情又实在无处明说，正经历家庭变化，怀着世事难料的心理，彻底的融入了这首词的语境当中。
“香车宝马”更是卢贾氏的一种表面光鲜，北1京的富贵人家圈子往来频繁，但多数时候她只有谢绝了别人的好意。有苦只能自己吞，勉强维持着卢夫人的名望。
梁家小姐若有所思，然后神色有些诡异的盯着高方平的后脑勺。
这个场合里其他喜欢无病呻吟的文青，全被震住了。
汗。
高方平在心里推演过很多现场气氛，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们的的确确是被震住的表现。
看来高估了古代文青们的智商和病入膏肓程度，若非这样的心态和风气，女真人南下时候就不会那么容易。
第78章 国之重器
“……”
恰好也来到了翠云楼的燕青险些载倒，朝沉醉于词的贾晓红看了一眼，又看看纸张上的词，皱了一下眉头。
“然而这不合时宜，元宵节的词，为何于此时出来？”
想不通的梁家小姐伸个指头通通高方平的背脊。
“要你管，我就喜欢这么用！”
高方平有些尴尬，干脆蒙混过去。
如此一来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我还是不信是你写的，除非你现场再来一首！”
梁小姐又伸手捅捅高方平的背，发现捉弄这家伙还是蛮有意思的，他真的又灵气脾气又好。
“别闹，男女授受不亲，在骚扰，我去告你爹。”高方平头也不回。
贾晓红总算从那首词里回神了，起身走过来，在近处轻轻一福：“民女卢贾氏见过大人。大人文采堪称梦幻，情不自禁之下，过来唠扰，望大人勿怪。”
“呵呵，无妨。”高方平神色古怪了起来。
燕青不禁大为着急，担心主母中了小高的“美人计”，急忙介入道：“小的还是无法理解，观大人言行举止，断无可能会写词的，请解惑？”
梁家小姐不禁开始为高方平说话了：“此君就这德行，玩世不恭，整日胡言乱语。李清照从不轻易推崇别人的，却有评价：世间才人无数，又有谁能读懂他的孤艳高雅。还谈及，能看懂高方平者唯其她也。”
李清照竟是这样评价一个人？
如此一来，再次引得贾晓红大感兴趣的打量高方平。
燕青更是着急，干脆不礼貌的反问梁家小姐道：“请教，小姐如何得知李清照说过什么？”
梁小姐道：“清照是我好友，儿时在东京时，我们关系非常要好，这些年也常有书信往来。她还提及，高方平有感而发时出过不完整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虽因杀伐气息过重而遮掩文秀，但胜在大气磅礴之美感。”
习惯于纸醉金迷的繁华盛世中，这样的句子很难引起周围这些个家伙共鸣。
只看他们现在的表情，像是这词也就觉得一般般，毫无感染力。
少数两个大叔捻着胡须评价“还行”，却估计是因李清照推崇的原故，才给的好评。
总之大宋的文士女人就这德行，很多年后汉娃已经丢了北面半壁江山，但他们依旧如此。
岳爷爷无法理解这些人的念想，无法想通这些人和这些事。蛮子残害河山，京畿周边整天游历着蛮子铁骑在烧杀抢掠，但上至皇家下至百姓，他们依旧沉醉于纸醉金迷而无法被唤醒斗志。
关于这些，岳飞都通过诗句反应了心境的。
燕青作为一个拥有反贼潜质的浪子，显然也对“壮志饥餐胡虏肉”不感冒，对梁小姐道：“小生有一事无法理解，大人的名句‘壮志饥餐胡虏肉’，明显和刚刚的词有着风格上的极大反差，需知风格不是一日形成，非一日可变。请为燕青解惑？”
“燕小哥此言实为有理。”
那两大叔捻着胡须频频点头。
梁家小姐挠头瞎掰道：“那啥，清照说高兄乃是矛盾的人，矛盾和反差是他的特点。”
“大人才华横溢，不论何种风格都已接近极致。不同的词，有润物细腻的悲情刻骨，亦有军国山河之豪情天纵，卢贾氏佩服。”
贾晓红才不管燕青怎么说，现在真的对高方平充满了兴趣。
不胡乱吟得一手好湿，怕的就是这局面。永远也无法让所有人喜欢你。
挑别人的小毛病进行攻击，此乃文人最喜欢干的事，譬如燕青这个文武全才的偶像派就干的不亦乐乎。
唱岳爷爷的词得找对人，否则被鄙视都是轻的。李清照当时欣赏这样的句子，只因她是文青的同时，也是个有爱国主义情结的才女。
取悦大多数人这件事上，显然李清照干的比岳飞好太多。一个是人老珠黄身家落魄时身边依旧“香车宝马”环绕。一个是壮志未酬就被人捉去害死的绝代英雄。他不好的在于：整天说别人不爱听的东西，于是被捉去杀了。
所以即便要吟诗，显然盗用李清照的就安全许多。
高方平这次做对了，贾晓红怀有这样的心思，就会被绝世才女李清照的词打动，产生共鸣。
从某个程度说，贾晓红的性格算是这个时代女性中的奇葩。大宋守活寡的女人很多，其她女人选择沉默，但她选择了发声。前次郊游事件中就能看出，她是个胆子大有点勇气的人。
“时辰已经不早，主母在外抛头露面终究不妥，让小乙送您回去？”
燕青实在不想主母在这里被围观了，知道这些恐怕都是高方平的局。
贾晓红起身一福：“请大人在北1京期间……多来坐坐。”
然后，在燕青的看护下离开了。
高方平盯着贾晓红离开的背影，隐约间想到了让卢俊义心乱的线索了。
“你个白痴，眼睛都直了。”
梁小姐之前还帮他说话呢，现在见他这般无礼的盯着人家卢夫人的背影，果断猛吐槽了一番就离开，显示出不理高方平的生气状态……
听说今天有牛肉火锅，赶回去的时候却只见到一片狼藉，火锅翻扑在地上，富安扑在躺椅上剔牙。
小萝莉在训练部曲。
牛皋把最近收到的金子拿出来，吐些口水在上面用袖子擦亮。好在不是白银，否则这样会影响成色。
四个小女孩拥有裁缝潜质，在摆弄图纸，测算制作衣服需要多少布料。听说是富安答应给她们买最好的蜀锦。
梁红玉的小猪去留守府的厨房找东西吃了，在这里它吃不饱，永远只能看到一个翻扑着的火锅。
不知不觉天黑了。
高方平在房间里提笔给李清照写信。
盗用她的词，高方平一点也不脸红，作为流氓不论做什么都会认为理所当然。
但用了后，需要给李清照一个交代，书信中，高方平把那首永遇乐附上。并署名李清照，算是送她也好，还给她也好，无所谓。
她当然一定最能看懂这首词，也会比任何人都理解这首词。
算时间，清照她们坐船南下杭州应该早到了。所以这封信借助官驿，发往杭州。
提及杭州，梁红英的路线也差不多。就是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不知蔡京谋划的大钱纲是否已经快要起运？
“希望一切顺利吧。”高方平放下笔喃喃道……
第79章 脑洞大开
晚间的房间里。
美貌端庄的中年妇人正坐，她是蔡京的女儿，梁中书的夫人。四十不到的年华又保养打扮得宜，让她显得很年轻很韵味。
梁蔡氏拿着宝贝女儿抄录的一首阅读，声音细微，最后沉默无语。她竟是深有触动，难得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
蔡京其人的文采不用怀疑，家教也完美，作为梁夫人一般的词看看也就算了，不会当做一回事，甚至还会批评两句找些毛病。但女儿梁希玟拿着这首词来的时候，梁夫人看过便舍不得再放下。
“真是那纨绔子弟作？”梁夫人许久稳住了情绪。
“是很诡异哈？”梁希玟有些尴尬。
“怎止是诡异所能解释。”梁夫人喃喃道：“能以经历沧桑、大起大落的女人角度写出此等大彻大悟，却又不甘的平淡笔法，除非是苏轼和你外公专门为之，否则断然难以做到。”
梁希玟黑着脸道：“我就知道被那小子蒙了。”
“为娘没说绝对不能。”梁夫人又笑道，“我朝爱出神童鬼才，算起来小高都16岁了才开窍，其实也算不太诡异。为娘搜便脑袋也找不到这首词的出处。倒略有几分易安的笔调，想来他是易安知己，受易安影响加之天赋使然，便有了此作。我甚至有感觉，这是在写他的好友李易安的将来。为娘的读了也难免有些感同身受，我要不是蔡京的女儿，其实这首词，便是写我现在的遭遇和心境。”
梁希玟想不到娘这样的才女，会给予这首词如此评价。司马光王安石苏轼这些个神童妖孽的早期作品，也不见得能获得娘赞赏呢。
受家学影响，梁希玟也还是很有文采的。明白这首词好就好在针对性太强烈，那种经历沧桑后留下的沉淀和智慧，波澜不惊的平淡笔法写穿世间炎凉，揭露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下隐藏着的落魄。一但遇到有此想法或经历的人，简直会为之着魔。
想着，梁希明小女儿态的抢过纸张贴在怀里道：“爹爹一直看不起那纨绔子弟的文采，女儿这便拿给爹爹瞧瞧去。”
梁夫人如何不知道宝贝女儿的心思，黑着脸道：“你爹乃志在青云的人，如何会喜欢此等奇词淫巧？像他那种满腹经纶又有志向的人，最瞧不上此等文辞。你比小高的智慧可差太多了。并非是好东西就一定会人人喜欢。见人说人话，这便是真正的聪明人。若是有才就会让众人喜欢，那东坡居士不是永远做宰相了？”
“还是娘聪明，那便不给爹爹看。”梁希玟把纸张藏了起来。
梁夫人注视着女儿少顷道：“你早过了婚嫁年龄，是不是有想法了？”
梁希玟想都不想就张口狡辩，立马把高方平贬低得一文不值，甚至是狗屁不如。
梁夫人寻思，为娘都没说是小高吧，她张口就瞎驳，真是的。
严格来说蔡家的外孙女，梁中书的女儿，可以嫁给寒门，却必须是东华门唱名之人。
基本上大宋最被鄙视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取公主的驸马，另一种是嫁入将门的女人。这两种人在文人阶层中抬不起头来，而恰好，大宋的话语权永远就掌握在文人手里，真不在皇帝手里。
高方平勉强算个将门，哪怕他现在已经是文官，人家依旧这么看。只有两条路能颠覆这个看法，一，进士及第，东华门唱名。二，高方平在文臣系列中官做的比高俅大。
除了这两条再无其他路线可走，就算是功劳盖天被封个异性王，也一样会被那些文坛流氓欺负。
这就是梁夫人的心思……
一不小心，高方平在大名府有名气了。
现在北1京的高档次场合已经开始传唱《永遇乐》。
文士们主要评价笔调风格等等。但最为热情奔放的要属北1京那些高门大宅中的贵妇，或者曾经是富贵、却家道中落的才女们。很简单，唱出了她们的寂落心声，她们对高方平就由黑转粉。
本来是对贾晓红下“蒙汗药”，却是一不小心成为了富婆中的人气王，这是高方平始料未及的。
“此乃妖孽所作！”
“真想见见这个纨绔子弟中的鬼才少年！”
“这小子要转变大才子的节奏……”
一时间到处是针对高方平这大纨绔的评论，如果大宋有文坛热度指数的话，想必高方平现在的身望应该呈现火箭飙升状态。
“高大哥真乃神人也。”
小梁跑来笑道，“小弟有个想法，想借助这次风头举办一次特别的词友茶话会，售卖入场资格，大哥以为如何？”
卧槽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以梁中书的名誉，加上高方平现在的人气，这是可以赚大钱的一种方式。
“随便你，这对保护费业务的扩展有利，赚钱了钱也不用给我。”
高方平道：“我只关心一点，她们手里的钱，要通过这个媒介进入我的钱庄。”
梁中书暂时不批准也没关系，就以孟州钱庄的名誉出具票据。等某个时刻越来越多的人离不开钱庄时，其实也就倒逼梁中书批准了。他总不能把老子和谐了吧？
出来混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要敢做。就像老梁逼高方平押运生辰纲，高方平也会反过来撸他一下，老梁照样无法翻脸……
燕青今天没神采，看高方平的眼神也有些嫉恨交加。
果然如他上次说的“我不理你了”，从来到，他除了带着梁红玉玩，一句话也不和高方平说。
作为卢俊义的人，高方平的所作所为他会高兴才是怪呢。
现在这个留守府内的小别院内，没有官府重地的威严，武将、流氓、萝莉、小乞丐、才子、小猪等等截然不同的群体混杂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其乐融融。
这算是燕青唯一喜欢高方平的地方，他是孤儿，从未体会过家庭意味，而卢府规矩又多又杂，显得死气沉沉。
燕青除了对高方平怀有排斥心理，却也融入了这里。
燕小乙的天性是和除高方平外的人都可以做朋友。梁红玉喜欢他，牛皋喜欢他，林冲关胜、留守府过来伺候的丫鬟，没有不喜欢他的。他也喜欢大家，就是某个时候，他会在角落画圈圈诅咒高方平。
小牛皋除了练武，也抽出大部分的时间擦亮衙内爷的金锭。
活了十多年，他那并不成熟的心里觉得，最近才像是有了个家庭。他打算用性命维持住这个家庭，保护好梁红玉以及弟弟妹妹。以此为动力，他练武也就特别勤奋。
燕青奇技淫巧特别多。拿手绝技除了相扑外，手弩也是他的一个本事。高方平专门观察过他的手弩，世面上见不到，是他自己设计和改进的。威力不行，无法用于战阵，却是近身防卫的利器。
如此一来，高方平对这人的印象好了些。
大宋不缺山贼土匪，以及各种官员宰相了，但缺少各种各样的技工人才。
受到燕小乙的启发，高方平得空时候也拿着笔，尝试性画一些半吊子的工业图纸。
这些不是高方平的专业，但力所能及的把记忆中“工业轴承分解结构”简单的画出来。这就叫创意。
有了创意后，怎么把这个想法实用化，做这些事的人就叫“工程师和技师”。
第80章 大慈大悲和粗鲁
一个不起眼的小小轴承，其中蕴含的难度非常大。
工艺的把控，流水线的实解成型，大量冶金工业人才的培养，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但重要的是有这么一个想法，并投入大量的金钱去燃烧，一大群有志钻研的匠人奇才，前赴后继的努力。
就像喂养孩子，从嗷嗷待哺直至有天长成，顶起整个家的大梁。
有二十年时间，高方平不信建立不起产业链。
小小的轴承看似简单却是一个无名大英雄。它几乎能在各个领域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各种牛车马车推车，一但用上了，将大大节省运数途中的能量损耗。
它能节省马力。
大部分马车的动能在劣质车轮转动过程中被消耗，而马力需要吃粮草转化，这是能量守恒。
有轴承后原本需要四匹马拉的车，两匹马就能搞定，这是生产力进步。也是将来大军持续远程作战的后勤保障源泉。
有了轴承后，很多想象中的大型工程器械能运转更加省力。
倘若没有足够的工程器械帮助，高方平策论中的《不对称战法》就是一纸空谈，不可能把箭塔堡垒修到漠河去。一但失去了堆箭塔式的堡垒防御战法，就将面临着铺天盖地的骑兵集群。
这些全部的构想，都建立在一个毫无不起眼的小轴承身上。
搭建工业商用化的初期，需要的不是导师，有钱就行。
这是一头超级吞金巨兽。这就是高方平急于展开钱庄的原因。长年累月的烧钱，培养出整整一代匠人技工，那不是一个家庭的财力所能完成的。
真不用高方平懂什么工业技术，也不用带着工程院的档案穿越。有钱，有想法就行。
人类有创造力，特别宋人的创造力最是不缺的，各种大发明的出现，足以说明宋人的创造环境历代最好，创造热情历朝最强。
他们仅需要一个有钱、有想法、有坚持的人带头，然后源源不断烧钱供养他们。就能在大量的实解工作中，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创意，一个又一个的革新。
有十至十五年的积累后，初级工业形态就会出现。
那时候工业国虐游牧蛮子，想输掉战争都难！
梁红玉咬着手指道：“衙内画的风筝好怪啊？”
高方平给她一个暴栗，泄气的道：“笨，这是轴承，乃国之重器。”
“十天能造好吗？”梁红玉道。
“最快十年，在我不差钱的情况下。”高方平说道。
找高手匠人依照想法，打造能用的轴承其实不难。但那叫奇技淫巧不叫工业。毕竟鲁班很少，而国家很大。
鲁班打造的物件老百姓用不起。必须要整个模式的改变，工艺改进，流水线成型，进而倒逼制度和整个冶金业颠覆，量变才能引发质变。
而这个过程需要时间、金钱、以及宽松的政治环境。
以大宋现在铁煤矿煤矿官办专营的土壤而言，想在其中走出一条工业之路来，那和暴风骤雨中的一页孤舟差不多，一般人洗洗睡。
不过高方平地位特殊，奸臣老爹吃得住官家，在不差钱的情况下小范围试点，如同斥候一般的探索一下工业道路，培养出第一代工业人才，储备一些技术，这还是可以一试的。
储备好那批人才，一但政治大环境改善的第一时间，他们进驻各种新东方技工学校什么的，扩散培养第二代。
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金钱砸进去，遍地开花的工业区，又用五至十年时间取代手工作坊，往后那当然就快了。
要支撑舰队经略欧洲或许有点难，不过把周边游牧虐得后悔做人则是妥妥的。
梁红玉想了想又道，“今天跨出第一步，十年后小玉长大了，咱们一起跨出最后一步。阿姐的武艺也不是一天炼成的，这道理小玉懂的。”
高方平摸摸她的小脑壳，“好，今天跨出第一步，先找高手匠人来打造勉强能用的轴承，给你做一个滑轮车。现在这么做是劳民伤财，奇技淫巧，却也是工业的火种，伟大事业的第一步。”
想到就做，召唤了小梁手下的地痞来，纷纷把他们派将了出去，让他们去请几个技术好的“黑铁匠”来听用。
大宋的盐铁茶酒全部是官府专营，不但原料需要从官府购买，此外还需要制造许可，也就是传说中的“引”，就和后世一些特殊时期的“批文指标”一个道理。
也就是说，街市上的那种正牌铁工坊都有监控，总和官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打造轴承倒是不违禁，但高方平暂时不想和这些关系复杂的人牵扯上关系。所以需要“黑铁匠”，这些人要价低，比较容易控制……
黄昏的时候，派去的人回来道：“卑职无能，只找到了两人来听候使用。”
这出乎了高方平意料。
官府效率历朝历代都一样低下，而民间需求明摆着。那么就如同后世一些时期大行其道的黑车一般，大宋民间的匠人高手其实非常多。
但偌大一个北1京却找不到几个黑匠人，实在让高方平吃惊？
富安道：“做黑市营生的人不会长久，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所以一部分人远行能解释。然后这种人有几率被抓，发配充军的大有人在。”
高方平道：“有理，但也不是全部，再想。”
富安道：“其余的我不知道了。”
高方平道：“林冲。你不是本地人，不惹眼，带牛皋去街市上打听，我要知道这么庞大的市场需求，所以这些铁匠哪去了？”
高方平又转向小梁的帮闲道：“去告诉小梁，我需要大1名县刑狱记录，我要知道最近两年有多少人因私自铸铁而被发配，这是有记录可查的。”
帮闲也急急忙忙的去找梁衙内了。
“大人，还需要小的们吗？”两个铁匠抱拳道。
高方平把自己画的四不像轴承图纸交给他们：“研究一下，看是否有可能打造出来。”
两家伙交流着，逐渐看懂了高方平的图纸。然后很细心的提出了许多疑问，最终明白了高方平的意图。
其中一个经验丰富的家伙道：“大人思路非常新奇，之前没尝试过。不过以小人的经验来说，可以出这样的玩意。但用途是车轴，涉及了承重和长期磨损。而不经过锻造的件材受不住折腾。但如手工锻造，则不可能呈现完美的几何形态，也就是说不够圆。不规则的形态会加剧磨损。这几乎是个无解的怪圈。”
高方平道：“你说的我不懂。我负责提出想法，你负责把我的想法变为可操作。别怕麻烦，多尝试，多动脑子，用你所能想到的方法，铸造出不同的轴承来装车实验，就能知道哪些比较好。然后挑选几种较的好方式，用不同的几组人去分别发展，在实践过程中慢慢修正。这个过程就叫创造。简不简单？”
铁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那样需要的人和钱太多了？”
高方平摆手道：“钱问我要，帮手我给你们请。你唯一的工作是开脑洞，实干实干再实干。还有没有其他问题？”
“没了。”
这两家伙非常满意这位干脆的大人。觉得谋取了一份好吃食。
高方平道：“你门干脆我也干脆，从今天起你们是我高府长工，为期十五年。除了享受固定供奉外，奖惩制度我会很快研究出来。只要你们愿意去创造，我的奖励不会让你们失望。”
两家伙高兴的不要不要的。
在这个时代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做长工，在官宦的家里做长工乃是第二好的职业，仅次于在官府任职的吏。至于做官，固然是古往今来最好的职业，但那对于一般人还是洗洗睡。
第81章 老天的设定
“还愣着干嘛，提着锤子开脑洞去。”高方平摆手。
小萝莉也好奇的跟着去看，她最关心她的“滑轮车”。
这真的是烧钱，这一口不是谁都玩得起的。大宋很早就进入了铁器时代，却民间的创造家们无法去轻易探索和尝试。
再有一个是古代是秘方横行的社会，没有一套相对公平的奖惩制度，也就较难让别人分享自己的发明。
高方平给他们下达了开脑洞和烧钱的命令，相信一定时间后，就会倒逼他们解决高温熔炉的工艺问题，轴承需要弹子，那东西无法锻造，必须使用磨具，所以为了强度和耐用性，只要有钱烧进去，就能倒逼这些脑洞大开的家伙，去解决浇筑工艺问题，不断提升强度。
这些问题上他们是专家，高方平就不装逼了，只要掌握好奖励和鞭子，砸钱就应该会出成果。
YY着就笑了起来，但想到了消失的铁匠，又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姓高的，你在不在！”
门外忽然有女声的呵斥，是梁希玟来了。
“不在，别来烦我。”高方平说道。
噗嗤。
外面的梁小姐捂着肚子大笑，觉得这小子其实是个非常欢乐的存在。
“出来下，我有事问你。”梁希玟道。
“有事直接说，本官不和没有礼貌的人啰嗦。”高方平道。
“你看到我家咪咪没有，是只白色的小狗？”梁希玟在外面道。
才听这句，关胜和林冲顿时缩着脖子消失了，留下高方平在院子里强撑着。
“汗，你的狗都丢失几天了，现在才装模作样的寻找，你分明想蒙我？”高方平说道。
“好啊小子，果然是你，若不是被你吃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咪咪丢失几天了！”
愤怒的叫骂声中，梁希玟冲了进来，拿着扫帚追着高方平打。
“哎吆……来真的啊？”
高方平被抽得跳来跳去，一边后退，一边结结巴巴的道：“我警告你，我忍你很久了……我去，真的来啊……”
某个时候忍无可忍了，啤啤——
小高只得出拳，把她打翻在地。
梁希玟真的被打哭了，意料不到这男人会殴打当朝大员的女儿？
“女儿家毫无淑雅风范，殴打朝廷命官，我这是……代替梁中书管教你。”
说这么说，高方平见她被打哭了，也多少有些尴尬。却又没理由服软不是。
小梁从街市回来刚巧遇到了这一幕，竟是无比兴奋。
眼见平时高贵强悍又可恶的大姐被高大哥打哭了，小梁的心理得到了极大的舒缓和享受。他甚至很恶意的等着，想看姐姐继续被收拾，谁叫她平时整天欺负小梁的。
燕青真的是恨死高方平这人渣了，觉得这个纨绔太可恶了，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竟然对贵族美女这么报以老拳？
可偏偏这人凭借极其奸诈的手段，在北1京的富婆群体中引起了极大反响，拥有了很多脑残粉丝，主母贾晓红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看，梁家小姐也是。
梁希玟又忍着疼痛起身道，“姓高的，你哪里像个才子，竟敢打我？”
高方平想了想道：“你赶紧嫁人吧。”
“胡闹……为什么这么说？你想的美。”梁希玟被惊到了，有点语无伦次。
高方平道：“等你嫁人了，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梁希玟偏着脑袋想了想，毫无预兆的一拳打在高方平脸上，消失前，她还神色古怪的看了高方平一眼。
“他被打哭了！”
暗中关注的燕青发现，高方平捂着鼻子蹲下，哭了起来。总算是心里平衡了一些。
可能受到这具只有16岁的废柴身体的影响，其实高方平不怎么想哭的……
留守府的小别院里升起了烟雾，以及阵阵的铁器敲击声。两个技术不错的铁匠已经开始实干。
一开始就采购了大量的铁器以及煤炭，又没有制造许可，但这并不是问题。
任何事业的起步，几乎都建立在敢做和实干的基础上。
没胆子没魄力的人就别想做事。贼鹰南北战争结束后的西部大开发，铁路修到哪，美国骑兵以及奴隶一般的黑人、华工就跟到哪里。每一寸为后世工业腾飞做后盾的铁路下面，都埋着数不清的血和泪。
历上最庞大的钉子户群体——印第安人几乎被杀光，源源不断的奴隶工耗尽体力病倒后，就仿佛畜生一样的埋在铁路下面。
帝国崛起后，再来慢慢的给印第安人和黑人一些名声上的补偿。
这其实就是历史，它从来也不曾温柔过。
贼鹰西部大开发的功臣格兰特将军，是个刽子手大流氓。他掌权后专门挑选狠角色去修建铁路，并一路派遣美国骑兵跟随。
他说修建铁路就是打仗，一定会刺刀见红的。他需要战士来完成帝国梦，而不是只知道喝酒撩妹的言官去说服印第安蛮子搬迁。
真那样的话中原老去，一百公里铁路都不会有。
譬如二战后的印度，他们的铁路全是英国强盗帮他们修的。战后的几十年里，印度言官们和土著商谈了几十年，最终也没有修出几公里铁路。国家大量的经费被言官贪污三分之一，土著骗走三分之一，另外的三分之一等待着贬值，十年二十年的贬下去，铁路公路全部都在图纸上。
一定程度上，要想真正的做得成事，高方平觉得自己仍旧不够猥琐，还需努力……
养猪是个技术活，梁红玉的猪算是废了，都不知道养成了舍子吆。她还不允许杀猪，谁动她的猪，她就带着部曲拿着扫帚和谁对持，高方平不想招惹她，现在就连富安都不怎么对付她们了。
东京方面，猪场总管小朵来信了。从信中看得出丫头会写的字越来越多，这乃是老穷酸胡先生的功劳。
她还私自做主，扩大了试验猪的范围，全部取名叫憨憨。
听说高府已经有五百多个猪，也慢慢的进行了统一的规范管理。此点不需高方平操心，猪场总管小朵已经小有心得，摸索出了一些颇见智慧的管理方式。
信中小朵提及：猪屎也开始卖钱啦。一车一贯钱。
每日大清早有菜农在高府门口排队等着买猪屎。说衙内家的猪屎比人屎还好用，一坨顶两坨，谁用谁知道。
第一个用了那些猪屎对菜地追肥的人，产出的蔬菜成色耀眼，竟然成为皇宫御用菜专供——他们就是大相国寺的那群秃驴。
其实高方平不想卖屎给和尚，和尚是个古怪的群体，既不给朝廷上税也不缴纳高府的保护费，还可以如同士人一般的躲避劳役和赋税。且霸占了许多的庙宇和田地，独立于天子之外称为“庙产”。
话说高家的猪屎真的有人抢购。
同样是猪屎当然是有品质区分的，吃复合饲料的猪拉的屎，和其他的猪肯定不同。民间有句话叫“拉屎不生蛆”，意思是人太穷吃不好，于是拉出来的粪便苍蝇都不去扑，于是不生蛆。
这证明屎里没有养分，毕竟蛆也是需要营养来长大的。
总体上猪的规模还小，但是猪的产业链初步形态，已经开始在东京萌芽。唯一不好的在于，梁红英还是没有消息，此点让高方平非常忧心……
第82章 杨志归来
梁希玟又来了。
高方平才被她打了一顿，便也不想和娘们啰嗦，没好气的道：“你来干什么吗？”
“昨天我一拳把你打得飙血，来看看你伤的重不重。”
梁希玟对此有些不好意思。
“少他娘的东拉西扯，你根本伤不了我。”高方平摆手。
梁希玟迟疑着道：“你文采那么好，为何偏偏要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流氓态？你骗不了我的，你的一切是装出来的。”
“大人的确是个流氓，此点真不是装的。”燕青赶忙提醒，“梁家小姐要小心呢。”
高方平看着燕青道：“燕小乙，给你个机会对我投诚，告诉我铁匠去哪了，是否和卢俊义有关？只有这次机会，错过了不会影响最终结果，只影响你的前途。”
燕青像足了曹操帐下的徐庶，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道：“燕青什么也不知道，无志官场，无需前途。”
高方平忽然道，“辽人有煤矿铁矿，勉强算进入铁器时代。但工艺技术水平太差。以前我一直没弄明白，为何蛮子总喜欢用大锤狼牙棒等笨重武器？其实是这样的兵器容错率高，不易折断。他们的工艺制作铁枪和刀根本一拼就断，所以必须劳民伤财，用长铁枪五倍的铁铸造狼牙棒。”
高方平一字一顿的道：“以前我随口说卢俊义在贩卖人口是开玩笑。辽人其实不缺奴隶。卢俊义贩卖的是，匠人！”
燕青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低着头：“这些只是大人的片面之词，说说就算了。算好大宋是有律法的，我家主人也不完全是宰割的羔羊。”
高方平拍拍他肩膀：“我有门技能叫大奸臣术，害人不需要理由和证据，回去告诉卢俊义，我准备对付他。”
燕青感觉对着这人太头疼了，仿佛每走一步都被他算计。
如若真是事发，当然需要告知主人提前准备。但此时慌张的去报信，基本等于承认了这事。
若不报信，真被林冲等人拿到凭据就是死局。
现在燕青真的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感觉对着这个人时候，怎么做都是错的。
这样一来弄的火药味很浓，最终燕青离开了。
不明觉厉的梁希玟注视了一下高方平的鼻子，确认没被打爆，这才放心离开。同时一脸黑线寻思：这小子竟敢说姐伤不了他，简直一派胡言……
静下来，富安皱眉道：“如此重要的事您既然要做，怎能叫燕青这小白脸知晓。”
高方平叹息一声：“暂时只能这么干。我没能力马上把卢家连根拔起。但铁匠不能再损失，先敲山镇虎，让燕青去传话吓住卢俊义，让卢俊义停止给辽人输血。”
富安急道：“可如此一来他有了准备，再想抓到他的把柄就不可能了。”
高方平摇头道：“原本就不可能抓到把柄。身为草民能爬到他这级别，不会放这些低级错误。对付这种人有两种办法，一，用奸臣术把他谋害。二，让他吃相别太难看。谋害卢俊义我暂时做不到，所以采取敲山镇虎。”
“要不……”
富安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高方平当即否定：“没把握时千万不要开这个先列。等梁红英在的时候再谋划。卢俊义可不是阿猫阿狗。”
关胜岔口道：“大人为何当着梁希玟说这些？”
高方平道：“我需要给梁中书传话，让梁中书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不能当面去说。老梁是聪明人，纵容卢俊义走私逃避关税他敢。但给辽国输送匠人这事老梁绝不敢。要动卢俊义必须等他和梁中书脱钩才行。等梁中书和卢俊义划清界限的时候，有些事就可以做了。”
“去告诉林冲和牛皋不用查了，暗中盯着进出卢府的人。卢俊义被警告后，开始擦屁股是肯定的，我想知道他往什么地方送信。”
高方平对富安道，“信的内容不重要，也不可能让人白纸黑字抓到把柄。我只要知道，卢俊义现在和谁有书信来往就行。我又不是法官，作为流氓，知道要抢谁就可以。”
“衙内英明。”
他们大声道……
天色茶黑的时候，留守府的人进来禀报：“外面来了个青面，是您的家将杨志？”
高方平拍腿道：“总算来了，快请进来。他来了，现在我真敢打到老卢家里去抢他媳妇。”
“这里又不是你家，整天弄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高方平一阵头疼，梁希玟又来了。
“他是杨家老三。简称杨三，什么不三不四。”高方平无奈的把她推开。
“不许碰我，否则打爆你的鼻子。”
梁希玟为人不拘小节是真的，但不想这么莫名其妙被他触碰，反正娘是这么教的。
高方平凑近道：“你把我的消息卖给你父亲后，他什么表情？”
梁希玟低着摆弄着衣带：“爹爹起初不在意，以为咱们小孩子胡闹。但听闻黑铁匠大量消失后，他只让我离开，脸色铁青的让裴炎成上交抓捕黑铁匠的文册记录。我从未见爹爹发这么大火。我娘说他是个没心没肺又整天和气的人，第一次发这么大火！”
高方平松了口气：“这就好，梁世伯为人不错，将来我做宰相就不为难他了。”
梁希玟道：“是他觉得你为人不错，他说他将来做宰相的时候就不为难你爹了。”
高方平也不想和她争论，因为杨志已经进来了。
“鬼啊！”
梁希玟捂着眼睛逃走，从未见过这么难看的家伙。觉得小高怕是废了，燕青颜值这么高的人不重用，整天和这样的牛鬼蛇神来往。
杨志尴尬的道：“惭愧，把衙内的美人吓跑了。”
高方平道：“脸风尘之色，我觉得西北的风沙把你的脸吹得更干净了。”
关胜如关云长一般，撸一下胡须斜眼瞅着杨志。
他就这德行，看都统制李成也这样，当然，为此也没少挨李成的鞭子。
第83章 皇帝的命令
“这趟去西北看到了什么？”高方平道。
杨志叹道：“风沙大，赤地千里，民丁稀薄，几近千疮百孔。多年不去关中，想不到是这样一幅景象……面见老种后他很不给面子。”
“怎么不给面子？”高方平问道。
杨志不怀好意的指着大胡子关胜道：“种师道就他这模样，不论我说什么总是眯着眼睛，波澜不惊。看过衙内的信后他还是没睡醒的模样，什么也不说。相反像是给小的下马威，有个粮草督运官有点小差错，却被他那副半闭着眼的死相下令给腰斩了，就那样在帅司衙门杀人！”
高方平微微一笑道：“呵呵，最终他都没表态是吗？”
杨志悲愤的道，“那整个一鸟人，实在太狠。整个关中已经民不聊生，民众衣不遮体。他依旧从民间拼命的搜刮粮草，非但如此，十五岁的丫头都被他驱赶到了长城以北，距离西平府两百里的地方做苦力，筑城，修建防御工事。实在太惨！”
高方平想想道：“老种就这德行，这些怪异族而不是他种师道的错。若不这样，西夏铁骑早已经南下荼毒生灵！慈不掌兵，种师道作为镇边大将，唯一的责任是尽可能扛住蛮子。哪怕一将功成万骨枯也在所不惜，从这个意义上说，种师道不是个慈悲的人，却是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
“衙内……”
杨志待要再抹黑两句。
高方平抬手打住，“行了，暂时他只能打这种战法，不建城，西北儿郎早被蛮子铁骑当做经验值拿走了！能堂而皇之用硬派战法虐蛮子铁骑的军队，至少二十年后我才练得出来！”
“可是衙内，看起来种经略没招了？”杨志道。
高方平道：“他肯定会做点什么。就是我不找他，他也不会退。这么艰苦的条件下，牺牲八千儿郎愣是打过长城，所以他不会退的，一定会找机会和卓啰和南军司再次开战。这一套是种家基因里携带的东西。当年司马光相爷会为此把老种鄂虐的不要不要的，但现在，朝中的赵挺之大爷却有心无力，只能给种师道擦屁股。”
久在军旅行走，大家都对此叹息一声……
更晚一些的时候家书又来了，乃是高俅老爹对高方平“汇报”朝中局势。
总体上局面很好，老种果然不是盖的，时局拿捏之准确。
现在西夏已经派出了议和使节前往东京的路上，估计卓啰和南军司和白马军司也接到了不大动干戈的指令，赵佶也没下令全面退兵，所以哪怕蔡京在幕后遥控着党羽，但永兴军路陶节夫所部就只能待在夏州东南百里。
如此一来，陶节夫所部对夏州虎视眈眈，等于反向牵制西夏人两大军司动荡不得，于是西夏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种师道如同钉子户，堂而皇之在西平府以南建碉堡。估计西夏军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的骑兵攻无不克，却就是害怕种师道的这种赖皮战法。
估计永兴军路老陶恨不得把种师道这流氓剥皮扯骨。
老陶早就打完收工，准备回朝升官领赏了，就因为种师道对时局的反向利用，朝上的赵挺之大爷也只有硬着头皮给老种擦屁股，通过枢密院下令把陶节夫部定死在夏州以东南，不能退后一步。
被种师道摆了一道，估计赵挺之也恨死老种这大魔王了，他不退就不退呗，要跑去长城以北劳民伤财的建碉堡。
要是不帮老种扛住局面，童贯那阉人就不可避免的回朝，然而一但帮老种却很敏感。现在蔡党弹劾种师道私自建城是居心叵测云云，说的跟真的似的。
所以赵挺之相爷也只有带着刘中书如同疯狗一般在朝上对咬：建你老母，建你一脸！天下这么多城池，不都这样建出来的？
赵佶是个不太有主见的人，要是问他诗画他就懂。但此时此刻，除了被两大政治集团斗狗弄得头大外，最终也没弄懂种师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个问题别说赵佶不懂，奸臣老爹也没弄懂。赵党蔡党也一样稀里糊涂，他们谁关心老种是否好人啊，要不是老种还有用，早就先联手害死又在商量其他了。
结果就在赵佶被他们弄得心慌不知所措的情况下，高俅老爹的鸟立功了，那只鸟忽然道：“前排围观，坐等大能分析！”
这句让皇帝笑得捂着肚子，不愉快的心情不见了。他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话，被高俅新贡献的鸟说了出来。
当时满朝文武大跌眼镜，这才注意到官家居然带着一个鸟去上朝，不用问，这等莫名其妙的语言，只会出自小高那个祸害。
然后赵佶就不怎么关心种师道了，只是好奇的问高俅：“此等奇言妙语，想必又是小高卿家杰作吧？朕打算建阁名曰‘妙言’，封小高为……”
到此的时候即便张叔夜也看不下去，出列让皇帝冷静。说是建阁虽为祖宗常法，但西北兵事正如火如荼，江南钱政靡废民不聊生。于此时建阁，实为不吉利的预兆，建议官家慎重。
异军突起的张叔夜现在说话也还是有些分量的，赵佶也的确比较迷信“是否吉利”这一套，便只得作罢，放弃了建立妙言阁。
想来赵佶也发现，封高方平为妙言直学士的话，学士似乎就没有低品的。一个16岁的顽皮小孩面都没见过，这么封官也太夸张。
但与此同时，赵佶还给吏部下令：限期年底，必须把小高这妙人选入流内官任用。
这样一来击碎朝中眼镜无数，也就是说，高方平会于17岁之际出任实缺，已经破了大宋记录。官家不限定期限的话，吏部可以永远以不适合为由，不启用，养着这么一个闲散官员就行。
事实上张叔夜也觉得流氓做官有些不成体统。但官家愣是要这么干张叔夜也没反对，他认为高方平出实缺总比尸位素餐的人好些，反正实缺就有这些，高方平不上其他人就要上，或许是个书呆子上去，或许是个棒槌上去搞的一塌糊涂。那不如让小高试试。
当时的朝上，赵党和蔡党都异口同声的说“使不得”，16岁的黄口小子出任差遣太过儿戏，没经验会闯祸云云。但张叔夜进谗言说小高想法较多，虽然缺少经验，心性还不稳，却是尝试一下也问题不大。
老张照样也引经据典的说了许多大宋神童，别看年纪小就以为人家不行。此后，常维那个在吏部做小官的侄子，也照本宣科的念了一下高方平的档案。
既然有人给赵佶找到了理由，赵佶说了句“就这么定了”，便离开了朝堂。
汗，这就是高俅老爹此番家书的内容，犹如看了一本官场现形记，简直是一群混蛋……
第84章 匠人韩毅
今个一大早梁中书召见。
来至留守府公房，高方平规规矩矩的见礼：“下官高方平，参见留守相公。”
“不必多礼，快坐下。”
梁中书放下了手里的文书，漫不经心的道：“贤侄可愿意听老夫一句？”
高方平赶忙道：“留守相公请说，方平候教。”
梁中书叹息道：“如你现在这般继续挥霍才华可不好，读书方为正道，你为人机灵，心有正气，又忧心于国事。年纪轻轻便获得了皇帝赏识，即将选入实缺。这样的条件和机会如若不抓住，实在可惜。记得多读书，将来踏踏实实考个进士出身，须知不经历这步，在我朝想登入青云几乎不可能。”
高方平一阵头晕，怎么看，老梁这昏官都是选女婿的模样啊。
不过也有好处就是，不说整死卢俊义，真的可以不痛不痒的给他一击了，老梁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出来拉偏架。
梁中书也是很有分寸很懂事的人，这种问题适当的提点了一句便不再说。转而和高方平讨论起了大1名县的问题。
眼见他手边漫不经心的翻阅着一本册子，是大1名县的刑狱记录。
高方平心里有数，黑铁匠事件他肯定预感到了严重性。以他的政治智慧而言，如此混乱的朝局，就是不从爱国的角度，也绝对不敢摊上这么一堆事的。
“本府对一事略有奇怪，为何我北1京匠人在消失，而大1名县上报的文册却无与之对应的记录？小高机灵聪慧，能为老夫解疑惑吗？”梁中书故意淡淡的道。
这像是他在表明要甩清了，高方平迟疑少顷躬身道：“下官会把此事查明，为留守相公解惑。”
“不必过急，空闲时候慢慢查即可。你可明白老夫之意？”
梁中书又恢复了当朝大员封疆大吏的威严姿态。
这应该是要求给他时间慢慢撇清这事，于是高方平赶紧抱拳道：“好教留守相公得知，下官的一贯原则是，自己的事忙完了才，有空帮忙。如若没有其余事，下官告退了？”
“去吧。”梁中书懒懒的摆手：“顺便……别在殴打老夫女儿，你梁世伯这里倒是好说，可你蔡姨那边你就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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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平一脸黑线的寻思，梁希玟那死丫头可真出息，打不过居然回家告状……
“有消息了。”
林冲和牛皋回来了，汇报道：“卢俊义府里派出了人，我等暗中跟随，昨晚那人歇脚吃酒之际，小牛皋混入厨房下了少量蒙汗药，那人睡的很死。我入房偷看了他的信函，有火漆封印无法得知内容，却是写给孟州施恩的书信。”
“施恩……你果然是个人才！”
不出意外的话，孟州牢城营那些匠人出生，又无人过问的贼配军，已经被施家父子当做货物卖给了卢俊义。
而现在卢俊义嗅到了危险，写信提醒施恩擦屁股？
沃日，可惜了那批国宝啊。在任何时代，人才真的是国宝。
不过大1名府牢城营里还有七人的样子，被高方平提出来了。要不是裴炎成眼皮下有点规矩，估计这几个也被卢俊义当做廉价奴隶卖了。
这七个贼配军倒也简单，拿名帖去牢城营要人就搞定了。
牢城营都管后脚又把高方平提人的名帖送到留守相公老梁手里问“您看怎么处理为好”。
既然是小高做的事，老梁只得用大脑袋硬扛着，以北1京留守名誉，签发“七个贼配军转拨东京殿帅府听用”的转籍文书。
于是，那七个劳改犯变为高方平的亲军，可以堂而皇之在东京混迹了。
牢城营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所以那七个家伙摇身一变禁军编制，还有肉吃，现在对高方平感激涕零。
说起来这七个家伙当中，有五个是因为打造管制兵器而被发配的，有一个是私自铸钱被抓的，还有个是和隔壁王叔叔老婆有染，王叔叔送钱打点后就被撸来坐牢的。
七个家伙最冤枉的要属铸钱的那个，他叫韩毅。
这家伙是铸钱的业界良心，含铜量比官府制钱还略高，工艺更好。就因为他工艺和成色太好，于是就被抓了。
大宋铸私钱的人很多，虽然算是扰乱钱政秩序的违法行为，却也不算太严重的罪名，而这家伙铸造的一文钱很诡异的价值1.1文，知县老爷对此很无语，发配到了北1京这个好地方。
“韩毅，从今天起由你统领我麾下匠人，关于工作内容我会整理个工作手册给你。”
高方平拍怕这个家伙的肩膀。
韩毅跪地道：“多谢大人提携和信任，但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能否允准？”
“我不太喜欢讲条件，但今天心情还可以，你说说看？”高方平道。
“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娘子和娃了，即将跟随大人前往东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家人，大人若信得过，让小人回沧州一趟，安排一下家里事宜，就即刻去东京报到？”韩毅说道。
高方平想也不想的呵斥：“靠，你是个劳改犯蛮世界乱跑，这成何体统？”
韩毅一阵尴尬，原本也没有抱有太大希望的。
高方平却又道：“你娘子会养猪吗？”
“会啊。”韩毅猛点头。
“那就简单了，你写个文书，我派人拿着文书去把你全家接到东京，一起在我手下某份吃食。除了偷懒会被吊起打此点不怎么人道，其实蛮不错的，你也就全家团聚了。”高方平嘿嘿笑道。
韩毅楞了楞，顿时感动得磕头：“既如此，小的此生就卖予大人了。怎敢劳动大人的人去接，小的写个书信，让他们变卖房田，自己去东京就可。”
高方平拍拍他肩膀，“这个年景路途不太平，妇女和娃上路危险，我派禁军去接人不麻烦，反正那些混蛋领着国家的俸禄又整天无所事事，不用白不用。就这么说定了。”
韩毅继续磕头，感觉……实在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其余几个铁匠听后如同野狗一样的眼睛发亮，携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纷纷开始问养猪还要人吗？
“有多少要多少。但凡家里有愿意干活的人，都可以来东京，找富安报名，家眷的所在地留下详细信息，我会从大名府驻泊司派出八十禁军，统一把人全部接到东京去，现在猪场还没建好，所以她们需要拿着工钱在工地干活。猪场建设完成，她们就驻扎在场里做事，吃喝免费。工钱咱们在商量，太多不可能，太少的话，坦白说少爷我也不好意思给。就这么定了。”
高方平说完，就把这些铁匠赶去开脑洞。
首期的奖励规则也定出来了，脑洞失败不处罚，一但被采用则更具等级，奖励五贯至于二十五贯不等。
所谓等级就是更具贡献大小，设置一等奖到五等奖。还可以视情况特别授予特等奖。
嘿嘿，这时代的科研经费便宜的发指，每月不到一贯钱的工钱他们竟然高兴的发疯，如果一千年后，这样级别的技师在京城养十个，一年没有八百万经费想都别想。而且不能用鞭子抽。
但是在大宋，高方平在东京养十个这样的技师一年只要两百贯，这和白送真的没什么区别……
第85章 卢管家李固
随着押送生辰纲的时间临近，除了对卢俊义敲山震虎之外，还必须搞乱他的心态，让他凌乱凌乱再凌乱。
否则，小高始终觉得不够放心。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这种教父级别的人哪怕不在意贾晓红了，但名声上也一定不能有流言蜚语。
所以高方平又来翠云楼了，之前设下的局，快要收官了。
今日有李清照的词专场，根据拟合下来的规律，贾晓红应该在。
坐下来东张西望的思考间，有个小厮走过来，鬼鬼祟祟的在高方平桌上放下了一个信封，就赶紧离开了。
拿出信看，是娟秀的字迹，写的很简单：“民女能否有幸请大人入包间一叙。贾氏。”
在一般情况下，对有官身的人这样写是很不礼貌的，不过敢在这个时代背叛卢俊义，就说明贾氏是个很有想法，胆子很大的碉堡女人。
“额……你们在门口守护，少爷我去包间里会会她，尽量探知一下她的深浅。”
高方平携带着古怪的神态进入包间里。
之前还有点担心怕出事，不过现在梁红英虽然不在，杨志却回来了，有三大高手在应该还是稳得住的。
内中已经备好了精致的小酒小菜，坐在桌边等候的贾晓红起身一福：“民女谢谢大人赏识，这厢有礼了。”
“不，我谢谢你才对。”高方平坐下来吃了一口菜。
从侧面偷偷观察他一下，贾晓红有些脸红的道，“大人太客气了，您这样才华横溢多情多思之人，愿意屈尊来见民女，民女实在受宠若惊。”
贾晓红是那种让男人见到就会很有想法的人，体态间的那种雍容韵味也不知道她怎么炼成。
看起来就是二十出头些的最黄金年华，被男人冷落应该远远不到时候。
所以高方平猜测，有可能是卢俊义舞枪弄棒曾经受过重伤，伤及了肾脉，变得无能了。
水浒里出场的几个女人下场似乎都很凄惨，基本都是被刨心挖肝的结局，这个贾晓红是相对冤枉的。
她就是单纯的管不住屁股，最终一步一步被李固引导算计而已。
潘金莲看不上武大郎其实正常，但参与谋害亲夫，当然就是作死行为。
说起来石秀坏啊，人家杨雄好好的一高级公务员，取的老婆潘氏原本就是二婚。
这就说明杨雄根本不是太看重这方面了。这种情况下奸夫都被干掉了，理当收手。
却愣是被石秀煽动着，就把老婆刨心挖肝了，为此放弃了高级公务员职位，上梁山造反。
小高想不明白的在于，诸如石秀燕青这种偶像派帅哥，没事整天盯着主人的老婆干嘛？
但凡主母有毛病，在《水浒》里准是被他们这些小鲜肉第一时间看出来。
这尼玛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眼见他歪着脑袋发呆却不说话，贾晓红微嗔的提醒一声：“大人！”
额。
高方平回神。
她又微笑着给高方平倒酒，“大人是绝世才女李清照的好友，大才子，可惜民女高攀不上，否则会用知己来形容。”
她起身的姿势是非常优美，而且这个角度很能凸显她的身段。高方平便盯着随便看了几下。
对于这小子那放肆的目光，贾晓红有些没来由的紧张和刺激感。
“大人您的梦想是什么？”
贾晓红像个脑子有病的文青一样。
“说你的，别问我的。”高方平有些头晕。
贾晓红浅浅的喝了一口道：“民女其实要求也不高，前些年，期望着大官人能用您刚刚的眼神看我，但现，在民女都看淡了，就想寻找一些真正能拿在手里，真正属于我的东西。”
高方平想了想道，“你确定李固真属于你？”
贾晓红脸色微变，想不到自己和李固的事他居然知道，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应答。
“大人请息怒……”她急切的道。
“我又不是老卢，息什么怒。”高方平道。
“？”这完全和贾晓红设想的情景完全不一样嘛，她还是不太知道要怎么对应这个人。
高方平忽然觉得有必要练练胆子了，否则，作为一个将来的大枭雄，不敢调教女人那就太惹人笑话了。
于是试着伸手去摸摸她的大腿。
贾晓红更显得有些紧张。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较为柔和细腻的男声道：“主母，小的有事说。”
听到这个声音，贾晓红怀着尴尬的神色朝高方平看了过去，偷偷观察他是否生气？
高方平脸也黑了下来，这是李固的声音，迟疑了少顷却道，“让他进来吧。”
少顷，李固走了进来，眼里蕴含着无比的醋意，却真不敢在高方平面前横了。
因为要横也应该是卢俊义，轮不到他李固。
李固先给高方平见礼，其后对贾晓红道：“有点账目上的事要和夫人私下说。”
“借口找这么烂？卢家的账目不是你和卢大官人负责吗？”高方平看着他。
李固被吓一跳，暗恨自己找了这么烂的借口。
只得又故意装傻的低着头道：“请大人见谅，草民最近……事物繁忙，以至于有点乱了章法。连番失礼说错话。”
“你忙着帮卢俊义通敌叛国吗？还是忙着帮他在北门放火？”高方平好奇的问。
李固听后眼睛里似乎有些笑意，表面却惊慌失措的摇手：“误会大人，我家员外是忠良之辈，大人切莫听信了外面的小道传言。”
贾晓红不懂这些，从来也没人说给她听，于是很好奇的模样，这个看看，那个看看。
贾晓红的茫然无知、李固不经意间的笑意，这两个细节被高方平捕捉到了。
说起来李固果然是个狠角色，属于胆大包天的那种。敢碰卢俊义这种教父的老婆，已经说明李固的胆量是枭雄级。
枭雄级别的人，仅仅女人他绝不甘心，所以谋夺卢俊义事业的思维，他现在应该就有了。
想着，高方平抬起酒杯喝了一口道：“北门坊的大火，到底是你的作为，还是卢俊义的作为？”
“李固做所的一切都在帮卢大官人，但不曾记得有过放火，这里面恐怕有误会。”李固一语双关。
高方平道：“燕青是不是找卢俊义嚼舌了，说你和主母贾晓红不清不楚？”
李固愤怒的神色一闪，又低声道：“好教大人得知。这事的确有，却是误会，燕小乙年少不懂事，为此已经被主人责罚。”
书上燕青这么干了，换来的是被卢俊义一脚踢飞。
汗。他真够衰的。
第86章 狗官你干什么
高方平摸着下巴迟疑少顷，说道：“李固，你猜我去对卢俊义这样说，他是一掌毙了你，还是如同对待燕青似的一脚踢飞我？”
这么无赖的话，李固是真被吓得灵魂出窍了。
就连贾晓红也被吓得跳了起来。
高方平冷冷道：“李固，你真以为卢俊义什么都不知道？真以为他不信亲手养大的燕青，而信任你这半路出家的人？重用你和信任你，永远是两回事。”
“孩子只打自家的，所以当时燕青被踢飞了。但你真的以为卢俊义能混到这步，却是个糊涂蛋？”
李固不禁有些急了，第一次在心里问自己：是否过于托大？
高方平又微微一笑道：“我猜卢俊义装作看不见你和贾氏的事，一是他对贾氏心里有愧。二，这种事只要别人不知，反正他也不需要女人了，那么作为枭雄，他可以暂时忍耐。但是玉麒麟的名声远比一个女人重要。所以燕青提及的时候被恼怒的一脚踢飞，是他不想捅破，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李固吓得跪在地上，虽然明知道这小子在信口雌黄，但的确有些道理。
高方平继续道：“卢俊义忍的第三个原因，想来是你参与了他的不少事，知道些东西，你有你的用处，所以他暂时不方便和你撕破脸，你觉得我的分析有道理吗？”
李固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高方平最后道：“但你以为这种状况会永远持续吗？换你李固，你会永远容忍一根肉刺在身边？”
“小的……不会容许。”
李固说这句的时候，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
“那么你会怎么做？”高方平眨了眨眼睛。
李固颤抖了一下，整个身子都感觉凉凉的。
高方平忽然道：“等会我直接去见卢俊义，把刚刚的话说一遍，你猜他是会杀我这个官员灭口呢，还是会送我一笔钱封口，然后一掌毙了你？”
李固再次吓得元神出窍，求助似的看着贾晓红。
却见贾晓红也早就吓得不知所措，红着眼睛。
“别看她，看着我。她有我的保护，卢俊义不敢随便动贾氏。但你李固，我就真的有点不好看了。”
高方平不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
就此，李固心里防线崩溃，跪在地上磕头道：“求大人救小的，小的原本无坏心，只因贾氏长年累月对小人勾1搭，一时把持不住而走偏。小的罪不该死啊，请大人救我！”
原本在哭泣的贾晓红忽然不哭了，破口大骂：“白痴蠢材！妈的没骨气的软蛋！怕他卢俊义做什！既然怕？当初又没人逼你！”
高方平又对李固道：“如果我是你，有两个办法，一，马上消失，隐姓埋名。二，孤注一掷把卢俊义的小辫子交给梁中书。你怎么选？”
“小人选择消失，谢大人提点。”
李固说完后竟是干脆的起身，一刻不留。
他当然不会交给梁中书，他清楚和官员玩这一套结局不会好到哪里去。
贾晓红起身跺脚道：“草包！胆小鬼！你说过死也要和我死一起的！王八蛋！”
“卢夫人，要不是因为你，我李固怎会走到这步？男儿大丈夫，怎能被女人拖累了手脚。李固去也！”
他很果断的走了。
贾晓红终于犯浑了，追着过去一酒壶打他脑壳上，把李固打得头破血流。
靠。
高方平也没意料到她如此彪悍，害怕被她误伤，便先缩在角落里找了个安全位置观察。
贾晓红撸了李固一板砖后，又咬牙切齿的道：“以前陪人家看月亮的时候，叫小甜甜，现在用不上了，就是卢夫人？你个没骨气没良心的东西，要是没有老娘，你如何能这么快在卢府崛起？你一个东京来的流浪汉，病倒在卢府门口，要不是我，你早就病死饿死了，没良心没骨气的小人，你赶紧去死吧！”
其实她只骂到一半李固就消失了。他那样的人，跑路时候又如何会再听美女嘀咕？贾晓红真的想多了。
现在场面有些诡异，高方平还是缩在角落里看着她。
而贾晓红抬手捂着脸，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
她是胆子很壮的悍妞，从来不觉得和李固的事丢人。反正这就是她想要的。
只是说李固毫无骨气的逃跑这一幕被人看到，就真的没面子了。
这次，她觉得真真实实的失败了。嫁错人不说，找小三竟是也找了个超级大废材，太丢人了，失败的人生！
“把你的小白脸弄跑了，我很抱歉……对了，我还有酱油要去拿。”
高方平以退为进的要走。
然而贾晓红是一种豁出去的心态，用一只手捂脸，一只手却揪着高方平不让离开。
“先放开嘛，今天你情绪不好，攻击性太强。”高方平道。
“大人怕我吗？”贾晓红背着身子道。
高方平道：“我不怕你，我是怕……你不冷静误伤了我，从而被我手下斩了。”
噗嗤。
贾晓红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你确定你不会再用板砖打人了吧？我这种君子，一般是不立于桅樯下的。”高方平文绉绉的道。
贾晓红又哭又笑的道：“现在民女懂了，您在利用我。您这样的人，李清照的朋友，又怎么会看得上民女这样的残花败柳？您是要对付卢俊义对吧。”
高方平有些尴尬，干脆也就不回答了。的确利用了，而且这事的确不怎么光荣。
贾晓红像是看淡了，擦去了眼泪，恭敬的道：“民女什么也不懂。不知道我家夫君怎么得罪您的，我也不知道他整日外出做什么事，我只恳求大人放他一条生路可以吗？”
“我是有原则的人，纵使美女以身相许，我也不会答应。”
高方平一本正经的模样。
贾晓红摆出笑脸道，“作为夫妻之义，我替他求过您了，算是报答了他。但求了没用，男人间的事，我只是个小女人我不懂，将来结局如何，总之随便了。”
这个时候的她，倒是显得更好看了一些。有点洒脱。
高方平再次认为自己是将来的大奸雄，一定要练练胆子，否则传了出去，作为一个花花太岁却是不敢霸占美女，也太丢面子了。
只是不好的在于，这个场景里她给人的感觉有些复杂，说不清楚。
导致高方平在利用她这个事上有些尴尬，甚至是内疚。
这尼玛就难办了，作为一个大枭雄，怎么能内疚呢。
正在这个时候，外间传来如同打雷般的雄浑怒吼：“狗官！你把我家夫人藏在里面欲将如何！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第87章 三英战吕布
紧接着发生了打斗，桌椅粉碎的声音，以及满场食客惊叫着逃离的声音。
卧槽枪棒无双的卢俊义终于杀过来了。
不过他的到来是高方平故意安排的。
卢俊义所听到的流言蜚语，其实是小高授意富安去散步的。
卢俊义的声威不是开玩笑的，就连口称不怕他的贾氏，现在也吓得面目惨白。
她下意识竟是把高方平保护在了身后，然后等着包间的门被打碎，她准备迎接一头愤怒的雄狮冲进来！
但有些奇怪，卢俊义的武艺和能力贾氏太清楚了，寻常的二三十人，根本拦他不住。
但今天打斗声起了有十个呼吸，却也没见卢俊义越过雷池？
虽然如此，贾晓红还是心跳很快，慌张的道，“大人你快走，从后窗跳下楼，逃入留守府。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时候要避开他的锋芒。”
贾晓红一边说，一边飞快的脱衣服扭做绳子让高方平跳窗。她怀疑这个小鲜肉会摔断腿，却总比被卢俊义扭断脖子好。
高方平却道：“我的三个手下很厉害的。”
贾晓红着急的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大人您快走，三人绝对挡不住他的。”
高方平神色古怪的道：“听过三英战吕布吗？”
“没听过。”
贾晓红又不是梁红玉，这个时代的三国故事也不是那么普遍。
高方平道：“你我乃是清白的。我带你出去看三英战吕布，没事，其实卢俊义也是在做戏。如果是其他人杀过来，那就真是来拼命的了。但卢俊义不是光脚的人，他不是个会随便拼命的人，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哦。”
贾晓红半信半疑……
出了包间，看到四个汗流浃背的人影漂浮不定，拳脚所过之处简直是拆房子，打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的木板或梁柱就碎裂的稀里哗啦。
林冲、关胜、杨志三大猛人，很有默契的顶住了卢俊义攻势，暂时斗了个旗鼓相当！
“狗官！光天化日之下，你骗我妻子干的什么勾当！欺人太甚！今日不死不休！”
卢俊义在怒吼，拳脚却不是拼命套路。
“声音大有什么用？上百个人证都被你吓跑了，所以就连那句‘咱们是清白的’，我都不想说出来，寒碜。”
高方平好整以暇的坐下来观看。
“？”
卢俊义发现了不对，实在是料到这三个强手如此难缠，竟是没能第一时间冲进去把他们捉出来。
相反因过大的动静，把那群笔杆子证人吓跑了？
这和卢俊义所预想的场面完全不一样。
原本是要快速把他们捉出来让大家见证一下，让大家都知道花花太岁有多过分。
高方平又道：“卢俊义你是个人才啊，预感到贾氏出轨的事纸包不住火，于是为了保全你玉麒麟的面子，你选择了最佳‘爆料’方式，想混淆视听，弄成她被花花太岁祸害了，的确这听来也顺理成章，大多数人会相信的。特别我老爹的政敌最相信。”
“狗官你血口喷人！就你花花太岁的名声，你到底逼我家娘子在包间里干了什么！”
卢俊义还是大叫。
高方平道：“仅仅爆料贾氏被我祸害显然不够，我猜测下一步会传出‘贾氏不堪受辱、于家中悬梁自尽’的消息，就此，保全了她不容玷污之名，你甚至可以顶着妻子圣洁不容侵犯的名誉上京告御状。打击我的同时，再也没有让你名声受损的贾晓红活在世上，是这样吗？”
“你休要血口喷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卢俊义声音虽大，实际心头吓了个半死，这人居然能把自己心思说的七七八八？
这次原本十拿九稳的，但现在却进退不得了。
战况也不太妙，尽管卢俊义不成了，但明显杨志林冲等三人也尽力了，还是拿不下来。
既然没办法现场击杀，也就没必要给他套上“试图行刺官员”罪名了，时机还是不成熟。
“别打了。”
高方平忽然道，“本官大度，就不说你卢俊义意图行刺了，同时你也接受‘我和贾氏是清白的’这句，这一局算平手，你接受吗？”
“……”
卢俊义对着这么一个不正常出招的流氓，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
“难道还要犹豫？”高方平道。
卢俊义当即停手了。
又道：“主要是受到大人以往名声影响，小人是武夫，性子有点冲动，造成了现在的误会。既如此，请把贾氏还给小人，小人带回去安抚。”
“她跟你回去我不放心，我会带她回留守府一段时间。”高方平道。
卢俊义目光犹如两道冷电的盯着贾氏，等着她开口。
贾晓红却扭开头道：“姓卢的，我不想跟着你了，你最好写休书把姑奶奶休了，否则，是你自己的名声堪忧。”
“夫人贤淑端庄，从无不妥之处，断无休了的理由。既是夫人想去留守府做客几日那也好，为夫也需要出躺远门。”
卢俊义不答应休妻，到楼口又忽然停下脚步道：“今日没见李固，夫人知晓他去哪了吗？”
高方平接口道：“没见到。”
卢俊义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充满了猜测，瞬间想了李固消失的二十种可能。
也真的心乱了，不知道这个见缝插针的狗官，扣下贾晓红那个贱人要干什么……
第88章 该跑了
“姓高的，你个小子是不是疯了！”
回到留守府的时候，大小姐梁希玟杀上门来指着贾晓红道：“你把人家卢大官人的夫人，拐我梁府来真的好吗？”
高方平不鸟她。
促成李固的消失跑路对高方平很重要。李固这样的枭雄人物，真会掌握卢俊义的小辫子，那么他一天处于消失，卢俊义就一天放不开手脚，会提心吊胆的收敛起来。
暂时来说，这就算第一阵胜利了。不继续损失国宝似的匠人，就是胜利。其他更多的，暂时已经不能做，老梁召见时候的警告已经很明显。
尤其今日看到卢俊义胆子和声势比想象的更大，高方平怀疑梁中书都未必是卢俊义的靠山。没看清楚之前暂时不能乱出手了。
“辽人街很快就会出大事。”
高方平招来了手下们郑重的宣布道，“没事不要去辽人街晃荡，不要和辽商扯上关系。”
“这又为什么？”富安好奇的问道。
高方平道：“如果卢俊义真是枭雄，李固消失后，他会疑神疑鬼的擦屁股，那些和他业务有关系的辽人应该会被灭口，这是一个老大该有的手段。这样一来，等于卢俊义多年建立起来的通辽渠道被毁，这是壮士断腕刮骨疗毒。卢俊义忙于清理辽人街，就是我们押送生辰纲上路的机会。基本上北1京之行结束了。”
……
次日去留守公房拜见了梁中书，提醒他快速准备十一万贯。
“贤侄来一趟颇不易，可以再留几日。”梁子美道。
“好教留守相公得知，您给官家的礼物，给蔡爷爷的生辰纲还指望着我带去呢。而小子夜观天象，如今北方星位轮转，形成青龙逃走格局，指向南方，掐指一算，正乃押运生辰纲上路的最好时机。”高方平张口瞎掰。
老梁懂些易学风水，知他在瞎掰，哭笑不得，“你啊你，贤侄的一张嘴啊，你要是愿意静下心来多多读书，体悟圣人之道，想来何愁不入青云？”
“伯伯，小子最大的志向是带着您的儿子在街上敛点财。做宰相是伯伯您的责任，你要保护着咱们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巴。”高方平文道。
老梁却也被这小子说的很高兴，摆手道，“罢了罢了，不留你了，十一万贯、以及献给官家的字画已经按照你的要求，以白银为主，黄金和铜钱为辅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运，记得上路前去见见你蔡姨。”
“不见行不行？”高方平有些尴尬。
“不行。”梁中书摆出了官威。
“好吧，把索超以及您府里的五十亲卫精锐借给小子，我便去拜见蔡姨。”高方平道。
“使得，老夫这便给索超去文书。”梁中书道……
高方平去拜见了传说中的大美女——蔡京的小女儿，梁希玟的老妈。
她比想象的年轻许多，年纪只是三十出头，但看着像是二十多的人，整个一活脱脱的大美女，颜值方面可谓和贾晓红各有千秋。
见面很煎熬，被强行留下吃饭。
高方平真不想和蔡京的女儿那么多话的，尽管女儿嫁出来就不是蔡家的人了，这个时代的女人绝对只会考虑梁中书和梁希玟的利益了，但总归让高方平感觉不太好。
而且她话特别多，像是在选女婿一般。
最终吃过了饭，高方平说“我还小，爹爹让我别和陌生女人说话”就溜走了……
把梁家的亲卫召了来全部站好，由关胜去挑选人。
大胡子挑人很有一套的，但就是有些粗俗，经常拉着人家的脚或者手吐口水在上面、用袖子擦拭后观看。
弄得这些梁府的亲卫非常的恼火，但有小梁这个纨绔子弟拿着鞭子撑腰，他们又不敢说话。
挑选出了五十人，然后大名府兵马都监索超也来报到了。
一切准备妥当已是晚间，就只等着明早上路了……
燕青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像足了后世韩剧中为情所困的小迷糊，并且他的俊脸上有个掌印。
很明显是被濒临崩溃边缘的卢大官人给抽了一巴掌。
“他脾气越来越坏，越来越不信任你了是吗？”
静静的小院中，高方平问道。
“自从大人来到后一切都变了。小乙从未想过会有您这么坏，这么阴险的人。”燕青认真的说道。
“每个人都需要定下目标，然后发挥全部的聪明才智，朝那个方向努力，否则就是行尸走肉你同意吗？”高方平问道。
燕青无奈的点点头，“仅以此点说，没人能比您做的更好，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你恨我吗？”高方平道。
“有点，但也不全是。”
燕青像个文青一样，真的让高方平有按着他打一顿的冲动，可惜打不过他。
下令打手动手也不行，燕青和谁的人缘都好，总之这人碉堡了。
第89章 黄泥岗
“他都把你一巴掌打出家门了，像失宠的小妾一样，跟我去东京混吧。”高方平嘿嘿笑道。
燕青下意识的抬手摸摸脸道：“这是大人您的离间计。”
“但同时也是卢俊义的暴虐和小气不是吗。”
高方平淡淡的道：“离间计只对蠢货有用，你听李世民被离间计坑了吗？我略施小计让你来做客几天，就能抹杀你们近二十年的情感，他还值得你效忠吗？”
燕青转身用背脊对着他：“我都不想和您说话。小乙是他养大的，户籍就在卢家。”
“你要死忠我也管不了，总之这次你跟我押送生辰纲上路就行，这次我需要人手。”
高方平省点口水算了，好在燕青也并非不可或缺的人。
燕青想了想道：“好吧小乙跟您去东京一趟，这段时间就帮大人做事，顺便照顾我家主母。”
高方平道：“说的跟真的似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在躲‘辽人街事件’。你脸上这一巴掌，是因劝说卢俊义别动辽人街被扇的。”
燕青叹息一声道：“大人这么聪明，希望别只活到诸葛亮的年纪。好吧小乙的心思被大人猜中了，我不想做这样的孽，若有人来卢府杀人，小乙会誓死守卫，但万万不会去帮他杀人，那些人以前可都是跟着大官人混的，大官人有一半的家财都是那些人帮着赚来的。”
高方平道：“你这家伙真尼玛没担当，却是有分寸有仁德的人，你我年纪一样，但你应该会比我活的长，这个我信。”
……
贾氏整个晚上都睡不着，很是有点怀念被那个坏小子的一言一行。
一想到要离开卢家去东京，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反正总是兴奋的睡不着。
总算天明了，贾氏怀着兴奋的心情出来观看那架专门准备了和坏小子乘坐的马车，却吓得跳起来，梁希玟正在放火烧马车。
贾氏差点没有气得晕过去，却对梁希玟敢怒不敢言……
得知梁希玟为了不让自己路上和贾氏在马车里鬼混，而烧了马车，高方平显得很镇静。
好在她没把贾晓红烧了，也没把少爷我给烧了，妈的这已经很大家闺秀了有木有。
点起人马，押送着拥有十一万贯巨款的车队开始向南行驶。
“大人还是让妾身骑马吧，妾身学过骑马。”贾晓红扑在一辆牛车上吃水果。
“女人别骑马，把屁股磨得硬邦邦的不怎么好摸了。”高方平认真的说道。
燕青听得从马上摔下去，恨死这个臭流氓……
押送辎重很不方便，行军速度只得一日四十里。
两日后午间阳光毒辣，逐渐步入了山区地带，人迹慢慢看不见。
“实在太热太累，我等在此树荫下休息至落日，黄昏在赶路大人看如何？”
和书上一样，一个梁府跟出来的侍卫小头目抱怨道。
杨志一提马缰冲过来，一鞭子抽那个侍卫的脸上呵斥道：“继续赶路，此处人迹罕至，上不挨村，下无歇脚店，名曰黄泥岗，最是贼人出没之地，如何歇得？”
那个侍卫头目非常恼火，捂着脸不敢啃声。
手下人物忽然出现了类似书中生辰纲被截片段的对话，高方平很无语，怀疑这是时空的轨迹，恐怕真有生辰纲事件。
“请大人定夺？”
梁府的那个侍卫头领不服杨志，走过来对高方平请示。
“大人，妾身都快被烤熟了，若能于树荫下歇息至黄昏再赶路也挺好。”贾晓红看似也快中暑了。
“娘们之见不听也罢。”大胡子关胜和杨志站在同一阵线。
高方平观察了一下，七月的太阳真不是吹的，这个时代又没有雾霾遮掩紫外线。除了身体底子特别好的关胜杨志几人，在这样走下去的确是全体中暑的节奏。
“好，于黄泥岗歇脚。”高方平点了点头。
关胜和杨志一起着急抱拳道：“大人……”
高方平犹如大昏官的抬手打住了。就此关胜和杨志只得下令车队停留，找树荫歇脚。
坐下来浑身是汗，关胜那些家伙脱了光着膀子，高方平却还穿着厚重的铠甲，真的如同铁板烧一样难受。
小萝莉问道：“衙内爷怎么不脱了？”
高方平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样子道：“我的命值钱，预防冷箭。”
……
黄泥岗上真的有客人来了。
一行五六人貌似行脚商人，推赶着一架牛车朝这边而来。
几人边走边相互擦着汗道：“这样的鬼天气，再行走下去恐会遭受热毒，不如就此找个树荫歇脚至黄昏再上路？”
其中有个书生道：“好教掌柜知晓，歇脚不能于此处，此处乃是黄泥岗，最是贼人出没之地。”
“料来无事，你看这边也有大商队歇脚，咱们和其结伴，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一个头发枯黄的猥琐汉子道。
在大宋这种遍地是山贼的时代里，路人商队结伴而行，共同抵御风险是非常普通的一件事。所以高方平车队中的人并不奇怪。
杨志想把他们赶走，却是想想也觉得没有道理，只得低声吩咐道：“都提高警惕。”
小萝莉忽然凑近高方平耳语道：“衙内爷，上次我和我阿姐见过的那个道士公孙胜，他在对方人群中呢，只是换上了杂役的衣服。”
高方平又看着那个头发枯黄的家伙寻思：那么这家伙就是赤发鬼刘唐了。
那个书生模样的家伙就是智多星了。
那个特别高壮的横肉汉子就是托塔天王晁盖了？
看到晁盖的造型有些失望，和想象中的“好汉”实在相去甚远，倒是能让人想起后世农村里的那种村霸流氓的造型。
甩甩头，高方平凑近梁红玉道：“小玉，你见公孙胜的时候几岁，他能认出你吗？”
“那时小玉两岁。”梁红玉道。
那就没事了，小孩子几乎是没什么特征的，两年会有非常大的变化，如今的小萝莉也是个贵族女孩的模样，和当初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符。
思考着，高方平凑在梁红玉的耳边，神神秘秘的嘀咕着。
差不多那个应该叫白胜的村汉，挑着两大桶酒“正在路”过，一边叫卖“甜甜的米酒吆”。
那群贩枣子都来不及喊出喝酒解暑的话来，高方平招手道：“卖酒的那个，过来本官问你？”
“吆，原来是官爷，大人您想喝酒可算找对人了。”白胜笑嘻嘻的就挑着酒桶过来。
哗啦——
关胜林冲杨志索超四大猛将，顿时把卖酒贩子给围了起来，白胜真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燕青始终没说话，在旁边冷眼旁观着。他觉得奇怪，这群人中的那个白面书生理应是掌柜，然而掌柜却是那个浑身横肉的大汉？而这拥有两大桶酒作为“巨额财产”的家伙却是一副村汉的模样？
白胜放下扁担的那个过程，燕青很确认那是农民放扁担的熟练手法，但这种手法不该出现在贩酒商人的身上。
这时代酒也是专营，能玩酒的人只有两种，土豪以及走私的土匪。
尽管有太多疑点，但是燕青像足了曹操帐下的徐庶，不说什么，却对梁红玉招手道：“小玉来我怀里。”
与此同时靠近了贾晓红，准备保护。
“酒哪来的，上税了没，完税文书和酒引存根可带着？拿出来本官查验！”
高方平像足了一个衰败的工商局长。
“傻-逼狗官！”
白胜、包括远处的贩枣子的“商人”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有些慌张。
晁盖责备的瞪了吴用一眼，像是在骂看你出的馊主意。
“回答我！”
高方平热得快要中暑，脾气真的很大。
白胜吓得跪在地上，在思考理由，无奈他的脑瓜不怎么好用。
高方平道：“奶奶个熊！依照大宋律，盐铁酒茶私贩二十斤者乃是斩刑。你这两桶足有百斤吧？”
噌——
早就不怀好意的杨志宝刀出鞘了一半。
杨志乃是军人，早先高方平一副要抢劫的样子他还觉得不妥，但一听这乃是大宋律那当然没什么问题。
律法是否合理乃是朝上诸位相公以及皇帝的事，杀错了去找相爷们就可以。军人的责任就是简单听话照做。
“大人饶命啊！”
白胜真的慌张了，一边求饶一边在心里把高方平的祖宗八代都咒骂。
知道当官的没有好东西，但这么衰败的恶官真是首次见到。太尼玛猥琐了。
第90章 把他们吊起来
那群贩枣子的赶紧起身朝这边凑过来，说着“请大人刀下留情，让他给点钱就好”云云。
“算了杀人没什么意思，但你的酒被本官依照大宋律没收了。”
高方平大混官的样子挥手道：“兄弟们抢酒啊！”
白胜和吴用晁盖一群人见到这局面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时代酒乃是奢侈品，好不容易弄了两桶好酒来，就这么的被没收了。
“狗官你不得好死！有机会定要杀了这等害国害民的狗官！”晁盖以及阮氏兄弟咬牙切齿的想着。
杨志已经被梁府护卫们挤到后面去了，酒都抢不到。
林冲不为所动的握紧刀柄。
意外的是，小萝莉竟然也混在了抢酒的行列之中，一边抢一边道：“留点给我家衙内，别抢光了！”说着，她便耍赖的扑在其中一桶上保护着。
于是那些护卫只敢抢另外一桶。
小萝莉把高方平偷偷给的一包蒙汗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散在了这一桶中。
“这位大人，请了。”书生模样的吴用走了过来抱拳道。
高方平这次照样土匪：“赶紧的，检查这几家伙有没违禁品，查到就没收！”
如同城管一般，喝饱了美酒的一群护卫冲过去，把晁盖一伙人的一车枣子掀翻检查，一边大吃。
枣子不违禁，却可以入药是补品，所以是很贵的。看得吴用晁盖一群人无比的心疼，晁盖的面部肌肉一跳一跳的，像是快要忍不住的样子。
“狗官狗官！”
他们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却也放心了些，还有机会的，这么贪这么蠢的狗官一定会放错的。到时候必须把此狗官挖心才解恨。
“既是大人喜欢钱财，何不把剩余的那桶酒卖予我等，这鬼地方真是热死人，又买不到酒水解渴，我等可以出平时三倍的价钱如何？”吴用又心生诡计的道。
“这样的说？”高方平摸着下巴，“好，剩下的那桶是钱知道不，卖给这些人。”
“狗官！这种钱都要贪图！”
这次是梁府的护卫们在心里破口大骂，却敢怒不敢言。
已经被喝光了一桶，于是晁盖等人便急急忙忙的朝着剩余的那桶酒围了过去。
梁红玉依旧整个的扑在上面，吴用便道：“娃娃，你家大人已经卖了酒，现在是我们的了。”
小萝莉早就完成了任务，这才让开了。
“呵呵酒是咱们的了，奇货可居啊奇货可居。”吴用摇头晃脑的引经据典，“在这鸟都没有的黄泥岗上，这天气，这两桶酒可是天价了，诸位有想从我手里再买酒的吗？”
索超、以及没喝够的梁府的护卫们舔舔嘴皮，羡慕的要死。
“哇！真好喝啊，解渴解暑，爽啊！”
故意做戏的晁盖几人开始显摆，每人都用飘享受着美酒。喝个不亦乐乎。打算吊足胃口后下药，再反过来请这些狗官喝酒，那就成了。
索超恨死高方平了，好端端的酒因为这小子贪财给卖了。他舔着干裂的嘴皮，羡慕的看着晁盖等人喝酒。
注意到索超等人这个表情，晁盖等人就喝得越发兴奋。
燕青扭开头不想看了，知道晁盖他们这次栽了，遇到个狗过踢一脚的高大人，这群土匪想不死也难了。
“咦？”
正高兴的吴用等人觉得头晕了起来，双眼出现了幻影？
随即就栽倒在了地上。
白胜看到这状况知道是出事了，当即一个飞身跳起来，造型像是铁掌水上漂。
“能跳多高！”
大胡子关胜很粗鲁的捏住白胜的脚，拖下来提着脚砸了几下，白胜就不会动了。
“请教大人，这是怎么回事？”索超对这个局面觉得很奇怪。
“不解释。”高方平道，“先把这些人扒光吊起来。”
于是，昏迷的吴用等人全部被绑着，吊在了树上。
地上散落着很多他们身上搜出来的道具，诸如刀子和蒙汗药。
见到这些人居然带着蒙汗药，索超等人也觉得事不寻常，手心暗暗有些冷汗。
虽觉得仅仅凭借蒙汗药就把人拿了有点不对，但原则上索超也是个流氓而不是清官，本着安全第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他有把这些人做掉的打算。不过他是武将，没权利决定皇帝子民生死，这是铁律。
高方平是文官，哪怕官位低下，真查到了那是可以依照律法办事的，所以只能等着高方平下令。
“燕小乙知道我的厉害了吗？”高方平嘿嘿笑道，“你以为你不提醒我，我就会栽？”
燕青扭开头，不想理会他。
“要不是你专门召唤梁红玉，有保护贾晓红的动作，我连你也吊起来。”高方平道。
“这些贼人如何办理？”杨志握着刀柄提醒。
高方平道：“先吊着，傍晚凉下来再说。”
……
黄昏终于来临，有那么两个时辰晁盖等人也醒了。
当他们醒来发现被扒光掉在树上，蒙汗药等等道具放在地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人，不知何故把我等吊起来？”吴用眼睛转了转说道。
“因为你们想害我。”高方平拿着鞭子把这些家伙抽得鬼哭狼嚎。
“此谬论也。”公孙胜的卖相总体还是能谈得上仙风道骨的。
“公孙道长请了，那你来说道说道。”高方平道。
听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号，公孙胜脸色大变，鬼鬼祟祟的样子盯着晁盖吴用等等一干人，寻思者：到底是谁在出卖贫道？
“说啊公孙胜，你说的有道理我就放了你们。”高方平道。
“大人明见，我等只是携带了蒙汗药而已，那不能说明什么，主要是用来抓野兽用的。”公孙胜狡辩道，“所以，我等罪不至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狗官你要敢犯浑！老子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这些个反贼顿时纷纷破口大骂了起来。
高方平眨了眨眼道：“叫个蛋啊，蒙汗药的确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我也还没有杀你们不是？”
额。
吴用等人面面相视一番，于是冷静了些。
高方平看向白胜道：“你认识这些人吗？还是你真的只是路过卖酒？”
吴用等人顿时不怀好意的盯着白胜。
“？”白胜被他们凶狠的目光盯着，迟疑了起来。
高方平一挥手道：“此贼走私酒卖，被本官抓了个现形，依大宋律拖下去斩了。至于其他的几个等老子再想想。”
噌——
杨志的宝刀出鞘，还没有斩杀白胜吓得哭喊起来：“大人饶命啊，有话好说。”
“说个毛，除非有立功表现，否则斩了。”高方平道。
“小人若举报贼人是否能活命？”
听到这句吴用等人气得双眼发黑，恨不得马上把白胜给灭口了。
“若有立功表现当然可以商量。”高方平看着他。
于是白胜为了保命，一五一十的把晁盖等人给卖了个干净，关于夺取生辰纲的策划，白胜说乃是公孙胜主谋，吴用献计云云。
晁盖气得想吐血，破口大骂道：“卑鄙小人没有骨气！若有机会！老子把你碎尸万段！”
“然而，我等根本不认识此等违法小人，不可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吴用急忙说道。
高方平看着白胜道：“我觉得这个书生说的有道理，我不是昏官，没证据总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就信了吧？”
“大人英明！”晁盖等人顿时笑了起来。
高方平注意观察白胜的脸色，见他目光闪烁，像是有隐情，便挥手道：“贼人的话不可信，依照大宋律已经可以斩他了，把他拖林子里去斩了。”说完又凑近杨志低声道：“别杀，打晕即可。”
杨志微微一愣，随即抱拳道：“明白。”
然后白胜嚎叫着被拖着去后面树林，转眼就没了声音。
吴用等人不禁吓得元神出窍，觉得这狗官太狠了，算好白胜被杀了。一直觉得这小子贼头贼脑的是个没骨气的人，今天总算验证出来了。
差不多杨志冷着脸，一边用布擦着宝刀上的血迹出来了。
“大人不若放过我等吧？我等真的只是贩货路过黄泥岗，绝无歹意，家人可还等着咱们回去相聚呢，一但我等消失了，家人可都会去县衙报案，追查了下来恐怕也会不好交代？”
书生模样的吴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