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我会把闹腾的那货带走
但是北方一向民风彪悍,特别水泊那个地方易守难攻,目下聚集近一万五千众,几乎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狠人在带领。如果西夏人真的介入,以某些利益忽悠他们开始狂化,而那些北方官僚又不作为,甚至是官僚收了西夏人贿赂瞎作为的话,那就真的要出乱子。
所以理论上,目下不仅仅是永乐军扩军的问题了。如果是高方平用兵,北方应立即进入战争状态,北1京留守司必须作为,派徐宁所部禁军至少两个军编制,调至水泊参与维稳,一是吓住水泊贼寇进行威慑,二是严加排查、抓捕一切可疑西夏人。
可惜的就在于老梁已经离任,北1京留守司目下无人执掌。
在高方平往前诸多出格行为,裴炎成也跟着乱来、强势抄了卢俊义和不少辽商的家的现在,这些显得非常敏感。所以现在也根本无人敢批准高方平对北1京的这些建议。
广1西高方平是去不了的。但它就算没有北方重要,也需要有能人进驻处理问题。想来想去,能去广西擦屁股的人非宗泽莫属了。
但是这个当口挪动老宗,没有蔡京的同意和帮助,那是不可能的。
“老蔡啊老蔡,兴许你命不该绝。一切的事其实都是你搞出来的,但是现在,有比整倒你更重要的事。你真得感谢我高方平是个大局为重的人。我愿意在这事上帮你一下。”
考虑到此的时候,高方平道:“菊京。”
“嗨。”她半跪在地上。
“传令虎头营立即准备,差不多要进京一趟。”高方平道。
菊京道:“但请相公吩咐,菊京马上带虎头营前往。”
“不,此番我亲自进京,进行一些政治协商。大宋的政治格局要有大变化。”高方平叹息一声道,“兴许……我也要离任江州了。”
菊京愕然道:“江州目下百万人指望着相公呢,他们可都咋办?”
高方平想了想温声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答应过要给他们一个未来,尽管我可能会走。但是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我会尽全力周璇,留一个能继续我政策的父母官在江州,代替我、把我没走完的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他们会是时静杰和李纲。如果此番他们考不起坏我大事,我饶不了那两小子。同时我走,也会把闹腾的人一并带走。我此番进京会尽我所能的把老常从江州任上整走,还有那个胡市,我走之后,李纲他们没有我的刚毅,是斗不过这些人的,他胡先生若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唯一不怕背负的就是酷吏名头,我想在离任前……处理掉这些毒瘤,给将来的时静杰和李纲留下一个单纯干净的江州!”
说最后这句的时候,高方平戾气深重的样子。
蔡卞这些人在闹腾都不会死,但国朝内忧外患之际、祸不单行,总要有些人祭旗的,希望胡市们不要在做出头鸟了,他们作死到现在都没有死,那显得高方平不够猥琐呢……
目下是九月中旬,江州明显要安静些。
皆因为江州本地的考试已经结束了,主考官高方平没有为难胡市的学生,统统把他们通过,给予了牌票。于是那群读书人,统一都携带着高方平发放的准考证进京,参加礼部省试去了。
鉴于这个时代的交通问题,路途上的安全问题,所以那些学生在京城通过了深秋的省试后也不会回乡,会继续留在京中,等候年末的殿试。
是的此番就是大比之年。殿试结束后,就会进行各种统筹安排,批卷,选拔,然后在明年开春前放榜,那就是大宋最为隆重的礼节:东华门唱名。
那个时候有人欢喜有人哭。
然后也会出现大宋奇观榜下捉女婿,但凡被念名字的,甭管他是不是长的周正,就有一群媒婆去逮过来说“小伙子骨骼惊奇我有一门亲事介绍”。
这就是所谓的大宋的官本位制度。考起就有官,有官,就有一切。
当然这些制度在北宋早期最单纯,那真是一种荣耀,大家会一起维护这种荣耀。
不过越发靠近南宋,这些事上的铜臭就越严重。为什么呢,因为越靠近南宋,士大夫的规矩就越发被践踏,士大夫的界限也越发模糊。皆因财政全面枯竭,从皇帝到朝廷,都有谈价格卖官的习惯。
所以到达北宋末期时候,“进士”血统论在慢慢的减弱,加上外部局势紧张,许多的武臣,太监,也可以登入庙堂。这里指的庙堂是“体制”。
于是老赵定下的文臣将兵的策略开始被颠覆,不但采用了武臣做主,将领出生的人知州甚至知府的例子也比比皆是。那个时就是官本位的极致,一切都是可以卖的。官位,甚至出家人的度牒,也都几乎形成了“期货市场”,开始卖指标。
这是政治腐败、缺钱的最直观体现。总之没有钱的时候,什么幺蛾子都会出现。
时静杰还没有进京,他是太学生,已经参加过礼部的省试,只要等着殿试就行。目下在北1京的李纲也如出一辙……
既然决定了要走,高方平专门请了胡市来喝茶。进行着离开江州前的最后交代。
“小高相公,老朽犯了什么罪,何况抓我来喝茶!”胡市被虎头卫带进来的时候大声道。
兴许是虎头卫在“请”他的过程过于粗暴了些,以至于有了这样的误会。但是看到他胡先生的态度后,高方平连解释也都懒得了,只是抬起茶碗喝了一口,在心里思考着开场白。
胡市再次大声道:“老朽问你话,欲加之罪,你总得有个由头。没听到老朽的提问吗?”
高方平皱了一下眉头道:“听到了,你声音够大的,我听到了。”
胡市道:“那就给我个理由,何故抓我?”
高方平就恼火了,拍桌子道:“理由老子不正在想吗,你吵什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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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市眼冒金星,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怒斥道:“好啊你还真打算抓捕,想迫害老朽,想封住我说话的口子!”
高方平注视他少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和你开玩笑的。其实此番叫你来不是抓捕,我打算和你谈谈,和解一下咱们之间的误会。”
“没什么好谈的,也别想封住老朽的嘴巴,道不同不相与谋。”胡市摇头道。
“这么说来,你和蔡卞朱勔‘道相同,与之为谋’?”高方平眉毛一扬。
胡市老头一惊,却只是一瞬间,随即又冷笑道:“果真是官字两张口,你爱怎么说就说吧,你最好有凭据!”
高方平就乐呵了:“胡先生,我又没说蔡卞朱勔不好,他们是朝廷官员,有他们的路子和理念,读书人和他们为谋不是很正常吗,你干嘛会觉得和他们为谋事坏事,而急着撇清要证据呢?”
“我……”胡市就此打住,来了个不说话。
高方平冷冷道:“除非你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一些不好行为,那当然下意识的就想撇清了?是这样吗?”
“明府你最好说话要有凭据。”胡市一甩手袖道,“老朽不是要撇清,只是……你习惯于用各种理由整人,老朽担心被你整了。”
高方平考虑了少顷之后道:“我没凭据,今天在这里也不是真的要问谁的罪。我这人喜欢直接些,那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要什么条件才安分?才肯和我和解。对你我只有一个要求是,写文章说话前,衡量一下,弄清楚有什么负面后果。我觉得这不难,你认为呢?”
“老朽不苟同,我认为这很难。为人者,心正最重要,学问学问,学了就要问。看到江州的不合理,看到江州的黑暗面,我身为读书人,就一定要代替百姓们问一问。这有什么不对?防人之口的道理难道高大人不懂?”胡市道。
高方平敲着桌子道:“错误和缺点,谁都有。这个世界没谁是完美的,也没有地方是没毛病的。江州当然有问题,这我比谁都清楚。但我一直在尽力平衡,在尽力修正,你为什么看不见?我没说你不能写文章,但目下我江州百废待兴,士气不能丢,建设的基调不能变。身为大宋文人,你享受着大宋朝廷的优待和恩典,值此国家内忧外患之际,我要求你多写点积极、进取的东西,不要影响我指挥民众,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胡市决然摇头道:“仍旧不能苟同,存在问题就可以说。国家内忧外患喝指挥不好民众,那你是高方平的责任,那是你的工作没做好。老朽一介白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是在大宋律规则之下,把我看到的问题揭露了出来。反问明府,这又有什么问题?”
高方平道:“问题大了去。本质在于江州是不是在变好?民众是不是变的更安全?物资和钱财是不是变得更多?国朝的底气是不是正在扭转?好吧姑且算是你有文人风骨,你说的一些问题虽有断章取义嫌疑,但的确不全是胡编乱造。但若依照你所想的那样,把一切停下来,本质问题就在于江州会变得更差,还是更好?”
“更差或者更好,这不关老朽的事。那是你高主政的事。”胡市冷冷道,“我唯一能肯定的在于,你身为官员知法犯法,违反了太多大宋律,颠覆太多伦理。这样的金钱,这样的成功,我不需要,民众不需要!咱们要的是:公正和法制!”
高方平眯起眼睛道:“这么着急就开始代表民众了?从此点来说,你和我猪肉平又有什么不同,你为啥会觉得是你代表了民众利益,而不是我高方平代表他们呢?”
第586章 天大冤情!绝不认罪
“此点还用问吗!绝对没有一个百姓,喜欢处于无法无天的治下。”胡市断然道,“江州百万百姓,苦于你无法无天的淫威久矣。”
“哦?又把百万百姓抬出来了?”高方平道,“那胡先生我问你,你敢和我一起登上城头,让百万百姓决定你我的生死吗?”
“没这必要,依照大宋律,决定我生死的是你小高,不是他们。老朽不会陪着你颠覆固有伦理。”胡市铁骨铜心的造型道。
“这么说来又饶回来,又不要民主了?你一口气代表了江州乃至大宋的百姓后,开始处理你问题的时候,结果有马上转人治路线了?”高方平道。
“老朽年纪大了,脑子不灵光,小高相公不要绕来绕去的,会把我饶晕。”胡市道:“本质就是你决定一切,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你没发现问题在于,我既然在这里说服你,就因为我决定不了一切吗?”高方平道。
“明府你可以的,你制霸一切,容不得不同意见。江州人都阻止不了你。”胡市道。
“你是认真的吗?”高方平愕然道。
“老朽是认真的。”胡市点头道。
“其实我现在是想打你的。”高方平握紧了拳头,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忍住了。
“你可以的,老朽若是怕事的人,还能一直揭露你的问题吗?”胡市冷笑道。
“胡先生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若能与我和解,蔡卞他们能给你的我也能。有些事我不想开口子。”高方平道。
“请了高大人,你若欲加之罪,肯定会有词的。不论是什么,老朽受着便是。”胡市视死如归的样子道。
“你真不怕吗?”高方平皱眉道。
“老朽当然怕,但是套用你高方平名言,有些事怕也要做,有些话,怕也要说出来。”胡市铁骨铮铮的造型道,“这就是——风骨!”
“行,成全你。”说完这句之后,高方平放弃了“策反”胡市的打算,扭头冷冷道:“拿下胡市,并击鼓升堂!”
……
“威——武——”
差人低沉的声音之中,江州大堂之上,杀威棒的声音整齐的敲响了。
高方平已经很久都没有升堂,不太想过问律法的事务,一般都是交给德1化县在提刑司的监督下进行的。
当然了,在江州只要高方平愿意,可以主动提审任何人,不用赵鼎这个检察官起诉,高方平自身也拥有公诉权,这就是大宋主政官员的牛逼之处。
不过若要在江州之外问案,就要老常批准。
鉴于已经有不少传言,敏感人物胡市被请去喝茶,跟着州衙就升堂,于是老常和范子夷也赶着来听审,就坐在侧面的客卿席位上。
范子夷并不如想的那么刻板,其实他一直都主张动胡市,只是说老常犹豫,高方平则是直接不准动胡市。
原因是高方平依靠自身的威望,完全可以抗住来自胡市的舆论影响。而且胡市自身虽然算不上洁身自好,但也没有明显的犯罪问题,又是秀才,用一些“莫须有”给他定罪会有相当大的负面影响。有可能带来不好的风气抬头,这就是高方平一直容忍胡市的理由。
但是现在只有强行干了,既然确定了他是蔡卞等人的宣传口,他胡市当然不纯洁。高方平自身也面临离开江州的可能,而高方平一但离开后,胡市他就真的成为了问题。
所以,高方平不想把这个问题拖到下一任。
“带胡市上堂!”
思考间,高方平敲下堂木道。又是一阵杀威棒的声音响了起来,胡市老头被带了上来。
胡市昂头挺胸的站着道:“大宋秀才之身,胡市见过明府,明府提在下过堂可有理由?”
高方平道:“有理由的,不要以为你真的是圣人,也不要以为你一直在强调的大宋律它办不了你。”
胡市大声道:“那请问主诉之人再何处,为何不敢出来与老朽对质。又是用的何理由,用的哪个刑统法条?”
言罢他环视一圈,眼睛瞪得老大,竟是把老常都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老常几次想起身去和高方平商量一下,却是被范子夷拉住了,范子夷微微摇头,示意不要给小高添乱,兴许现在局势真的有变了。
“主诉之人正是本官。”高方平简单粗暴的道:“本官告你‘危害社稷’罪,胡市可认罪?”
这句一出,堂内诸公包括张绵成赵鼎、常维范子夷,一起色变。
老常甚至很不冷静的又起身,却又被范子夷强行拉了坐下来。
大家到此才觉得开始动真格了。大宋律当然有“危害社稷”这个罪名,这也是在大宋最重的罪,处于《宋刑统》第一章第一条,乃是所谓的十恶之首。
在大宋,律法简陋寒碜,虽然到处是漏洞,但是仍旧保留了这么一条界限非常模糊的罪名。
在大宋这条罪名是很少用的。但也不是说绝无仅有,江州本地就有判例,就是黄文炳用来给宋江定死罪的条目,是的,宋江当时写的反诗,黄文炳就说他言论十分嚣张,社会影响极其恶劣,鉴于是写在人来人往的大酒楼,传阅次数一定是超过五百的,于是已达到了危害社稷罪的级别。
而且蛋疼的在于,大宋的文人们是这个时代最有想法的人,鉴于律法的简陋和薄弱,需要人去探索,所以大宋基本也采用的后世美利坚的“判例指导”。即是说,大宋律没有明确解释的地方,但已经有法官判了、之后并没有被刑部推翻判决,那么这个判例也就几乎算是大宋律的一部分了。后面的法官可以有样学样不算违法。直至被刑部推翻为止。
“胡市你没听错,我告你危害社稷罪,我高方平一直不想用这样的罪名来收拾人。用了这个噱头,会给大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暂时来说我无法估计。兴许我是错的,但限于一些特殊情况我不想在等了。我一但离开,别人没有我的能力,他们是压制不住你们这些闹腾的。”高方平冷冷道。
胡市险些被当场给气死,怒斥道:“无法无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高方平打断道:“先别忙着喊冤,这就是你一直都在要求的大宋律法制。你胡先生学富五车,本堂让你当场把大宋刑统第一条给背诵出来,让大家听听。”
“老朽不苟同,拒绝背诵!”胡市大喊道。
高方平看向赵鼎道:“赵鼎你来背诵。”
赵鼎叹息一声,出列道:“大宋刑统第一章,十恶,一曰谋危社稷。社为五土之神,稷为田政也。”
“何解?”高方平道。
“下官……下官……”赵鼎感觉很不好,不想说出来,因为越往下说,前任江州通判黄文斌的判例在前,那么胡市坐实罪名的几率比宋江还大许多。宋江那才叫冤枉莫须有呢,但是胡市在大水期间、在大蝗灾期间的言辞,若真要认真那就……
高方平又看向胡市道:“胡先生,本官才疏学浅,麻烦你解释一下赵鼎说的刑统?”
胡市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高方平道:“若要论及此,是你高方平先犯的罪,社为五土之神,你高方平颠覆伦理,拆坏神庙,以至于引怒神明,这才降下天罚,何故还敢以此为由说老夫?”
高方平道:“谬论,大水在前,我拆神庙在后。所以这事没有因果关系,你逻辑不通。”
“你……”胡市怒视着。
高方平继续道:“稷为田政,亦是民以食为天的释义。江州几次大灾大难,你身为国朝秀才享受优待,却至汉家伦理‘保田’而不顾,两次灾难期间你发表无数不当言论,动摇军心民心,拖本官救灾保粮之后腿。”
言罢,高方平把一堆的小册子扔了下去道:“告诉我,我真的希望这些东西不是你写的?”
胡市道:“还是先说清楚明府自身的问题吧,大家都知道,你违反的大宋律其实比谁都多……”
高方平冷冷打断道:“我的事是另案处理,无关于本案。有种让你身后那群狗东西去找皇帝起诉我。至于现在,本官诉你危害社稷罪,国朝内忧外患之际,你身受朝廷和皇帝恩典,却不思进取报国,尤其于我江州两次大灾大难之际发表过多不当言论,动摇军心民心,事后你不知进退,不思悔改,一而在再而三的、挑战以本官为核心的江南官府权威,以不当言论质疑皇权……“
胡市悲愤的喝道:“老朽如何质疑皇权了?请明府指出?”
高方平道:“本官身为钦命转运使,于东路战争状态下质疑本官权威,影响军心民心,还敢说你不是质疑皇权?鉴于你于战争状态下,几次大灾大难期间的无数不当言论,受众不是五百那么少,而是以十万计,影响尤其恶劣。又鉴于前江州通判黄文斌之判例。由此为依据,本堂现有判定如下,书记官如实记录:此番法条引用得当,事实认定清晰,物证在你面前,人证更以十万数计。已故通判黄文斌之判例引入,胡市危害社稷罪坐实,属罪大恶极,本官依照你一直都想要的大宋律,判处死刑,你可心服?”
“老朽不服!天大的冤情!老朽绝不认罪!”胡市凄厉的大喊了起来。
第587章 真诉棍无双
胡市大喊“冤情”的时候,老常终于色变,想起身说点什么,但是已经太晚了。
高坐上方的高方平,果断的敲下堂木喝道:“好,要的就是你不服。书记官,记录他胡市之不认罪行为,念起秀才身份,本官认可他的‘抗罪行为’。但本官不会更改判决,将罪犯胡市,压入囚车,连同本官之定案文书一起,押解东京刑部,等待刑部复审。”
到此众皆色变。
大魔王真够狠的,此番算是把胡市整死了。原来他高方平一直放纵胡市,是欲擒故纵的政治行为啊。以前故意做出大度的样子,形成治下开明的言论环境,所谓骄兵必败,高方平越退让胡市就越嚣张,让他慢慢忘记了江州一直是战争状态,让他以为高方平不敢动他,以至他的文章越来越从隐晦便得明了。
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老常也想不到大魔王心机那么深,潜伏到了现在才咬人。
不论怎么说,老常都不想用这种极其重大的罪名杀读书人的。老常起初是想警告胡市让他认罪、外加认错、只要有了这个态度,大魔王戾气就不会太重了。加之这虽然是个罪名,却是挪动余地相对大,判定的界限可左可右,那么只要他胡市认罪,就代表没有争议,这就是江州的案子。然后老常的提刑司可以否了高方平的死刑判决,折中一下轻判是可以的。
但是论心机,胡市显然比大魔王差的太远,被高方平绕进去了。他当堂风怒冲昏头脑,以秀才身份抗罪。那么从这里开始,虽然他的死罪存在疑问,但这也就不在是江南的案子了,老常也无法再过问,他胡市要做囚车进京关入刑部大牢,等待刑部对他死刑的复审。
的确有很大可能高方平的判决被刑部拨乱反正,但此番胡市却铁定输了。他有概率会不明不白的死在刑部天牢中,并不是死于谁的加害,而是死于大宋天牢的严酷环境。也就等于死于体制、死于大宋律。
这个过程高方平没错。身为江州主政总指挥,大宋律也真有这个罪名,胡市的作为在战争状态下、国难时期那么干,又没有士大夫身份,所以高方平当然可以依据大宋主诉他“危害社稷罪”的。
高方平铁青着脸,环视了一圈又道:“各位都不要吃惊,这个过程没谁有错。这就是你们一直都想要的大宋律。出来混是要还的。清单始终是会拉的,只看时机问题。“
赵鼎出列道:“明府……还有没有腾挪的余地?”
“没有。又不是只有你们能做诉棍,诉棍诉棍诉棍,现在都知道什么叫诉棍了,是的我也是,我更好意思下烂。”高方平道。
“狗官你不得好死,迫害读书人,一手遮天,祸国殃民,乱法乱政!”胡市怒视着大喊大叫起来。
高方平拍案道:“胡市我警告你注意言辞,否则上京之前,我先判你二十杀威棒,你这是咆哮公堂,诽谤侮辱主政官员。”
顿了顿,高方平又道:“你也说对了,皇帝派我来,还真是派我来一手遮天的,遮住了恰好说明我敬业,没有尸位素餐。至于乱政一说政治意味浓厚,你没资格提及,有人提及也是另案处理。至于乱法乃是子虚乌有,我依据大宋律主张、主诉、且举证,引用了法条判决、量刑。我没说我是对的,事实上当然有可能是我弄错了,那不是还有你信任的大宋律最高解释部门刑部把关的吗?胡先生你要信任公平公正的大宋律,若你是冤枉我是昏官,大宋律和刑部最终会还你公道的。你之罪名会由刑部终审,但那是一个漫长的撕逼过程,甚至是个政治问题,两年前被抓了关进去的柴继辉现在还在候审状态。无奈刑部的相公们日理万机啊,只有等,没得其他办法。从个人意愿,我希望你能活到沉冤得雪的一天,相信我,人间有正道,天地有真理,真是我高方平错判了,刑部一定还你公道。到时候还会依据大宋律给平反,根据你被关的时间长短,还能获得国家赔偿,那时,我高方平一定对你当众道歉。”
赵鼎等人听得昏死在地。诉棍听得多了,但似乎现在才有人弄明白,原来这就是诉棍啊。都知道高方平在整人,但是律法程序是正义的。既然律法正义程序正义,至于高方平到底错了没有,妈的哪管他洪水滔天,反正正义的程序会给胡市一个说法的。前名臣包拯就是这么认为的,被他用程序给整死的皇亲国戚又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皇帝都干瞪眼呢。
现在能就胡市的是人治,可惜有这个权利救他的人,正是他平时骂的高方平。于是现在别人只能干瞪眼了。
进入了程序就不能叫停了,皇帝都挡不住。因为胡市的罪名是遇赦不赦的,刑部的相公们可以救他的,但那要经过刑部和高方平的政治博弈。最终不论结果如何,高方平都会赢,因为胡市的死活高方平根本不在乎,高方平只想在离开之际,把这些闹腾的一波带走,我去京城你也跟我去京城吧。
“都别楞着。”
高方平把胡市的判决文书写好,加盖了江州关防,签署大名之后扔下去道,“开启法制模式有决定如下:把胡市压入囚车,带到京城交给刑部。要严格执法,不许优待,不许特供酒食,不许放出囚车住宿。同时更不许虐待,要给予他秀才的尊严,若是风餐露宿的病了,钦犯就是病死也不能离开囚车,只能在当地安济坊登记,让官方的郎中去囚车里给他看病,一切看病费用记在江州财政上。严格依照大宋律供应犯人食水,哪怕条件不允许、获得犯人事务的代价比山珍海味还贵,仍旧以江州财政供应。”
“是。”拿到行文之后,四个差人就着手处理胡市的押送手续了。
看起来他们大都对老头没同情,原因是胡市以前连他们也骂,说他们是大魔王的血滴子。
高方平敢这么干,代表江州民间也没什么太大后遗症。因为高方平战略战术得当,平时一直退让,引得胡市步步嚣张。其实大多数的百姓,甚至不少的读书人都已经看不惯胡市,替大魔王鸣不平了。
这就是高方平操心民心的手段之一,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胡市他要参与政治,就要作好因政治问题扑街的准备。
若在一年之前这么干,老常首先就要强烈反弹,但是现在老常虽然不认同,介于高方平的法条引用和程序没有太大问题,于是就不关他老常的事了,那是刑部的锅了。
公堂到此结束了,其余不关事的差人们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几个主要官员了。
“依据明府的行为和说辞看,您似乎要离开江州了?”范子夷首先问道。
高方平点头道:“是的范老,不日我就要上路进京,此番也没谁召唤我,而是我急于去处理一些要事。”
换以往时候老常会多问,事到如今却也懒得问了,他要去,别人真的拉不住。
“小高相公只说,大概多久时间返回来?”常维道。
“快则两月,慢则无期,我说不清楚。”高方平道。
常维皱了一下眉头,隐隐约约的觉得事情不简单。
不想管他的事,但是毕竟认识这么久了,江州似乎也还真的离不开他,于是老常难免有些嘘嘘的情怀,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大家不要纠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高方平道:“以前的我总是放不下一切,总担心我一走,我打下的底子会被破坏。事实上那是我想多了,大宋乃至整个世界,不因我高方平转动。我有我的优点,你们各自也都有你们的风格,谁优谁劣,其实有些时候也不由我来判断。”
高方平又道:“今天这里呢,就当做一个短暂的告别会,该交代的我要说出来。”
“请明府直言。”张绵成最兴奋。他最喜欢大魔王不在的时候了。
高方平不怀好意的道:“我首先要说的是你张绵成,你不要跳,要认真工作,踏踏实实贯彻我之政策。你记住,虽然我走了,但在朝廷另有决定前,我仍旧是江州知州、江东转运使,你张绵成更是朝廷委任的民政司曹官,我离开的时候,按照我的政策去主导民政民生,坚决不受谁的干扰,直至我回来、或者我给你们选的可以信任的主政前来接手。”
张绵成飘飘然,同时也觉得责任重大,这是大魔王临行前的政治定调,一举肯定了江州民政民生的权利落在我张绵成和时静杰的身上,等时静杰进京赶考的时候,则全部在张绵成的身上了。
至于其他人,童贯负责军事,范子夷负责金融,老常和赵鼎负责司法,不能越线。
“小高相公放心,老朽就把这身老骨头卖在江州了,一定利用最后的余热,护送着这些后生走这最后一段路。”范子夷眼睛发红的样子道。
常维一阵郁闷,范子夷这么说了后,也就不敢随便去收拾张绵成这些狗腿子了。老范是真有些威慑力的,高方平不在,也真的需要老范护送着后生们走一程。
第588章 临行托付
“毕世静。”高方平看了过去。
“末将在。”江州驻泊司兵马总管毕世静、走了出来跪在地上。
高方平一副“临终托孤”的装逼表情道:“你是江州驻泊司兵马总管,严格遵守体制,不受帅司节制,严格围绕在以江州主政官员为核心的周围,为江州大工业基地服役,为国朝服役,守护我之建设成果,维护江州之稳定,听取江州主政官员将令,就是你的职责。即是说,谁是江州主政你听谁的。譬如我离开的时候,你听时静杰和张绵成的,朝廷任命的新主政到来,你就听新的主政的。”
“末将遵命!”毕世静大声道。
童贯听得在一边摇晃着小白旗苦笑,却始终不说一句话。这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刘光世。”高方平又看向另外一边。
“末将在。”小刘出列跪地。
高方平掏出一个准备好的信封道:“你带着我的亲笔信,昼夜兼程赶往京兆府见宗泽相公,也不用在回来,你原本就是他的人,兴许有事,准备好跟宗泽相公做大事。关于什么事,信的内容是机密,宗泽相公看了之后就会明白。“
“是。”刘光世拿了信,查验火漆封印完好之后,就带着他的几十人马上路了。
“丁二,杂交水稻的研发不能停止,要鉴定的搞下去。我就算不在,经费也不会差少你的,要什么就通过张绵成和时静杰告知,我都会支持,我只要成果,不要让我失望?”高方平又道。
丁二出列抱拳道:“遵命。现在第二代水稻已经出来了,不过效果不错,不过稳定性还有待提升。皆因水稻事宜不算复杂却漫长,若能在大理国那一年三熟的气候下,兴许会更快些。”
高方平摇头道:“暂时不现实,在其余地方吏治不稳,风险太大。暂时还得在江州,我的政策延续下去,江州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土地开发最终会停滞下来,所以攀升亩产能力才是王道。”
“遵命。”丁二点头。
“陶志明。”高方平郑重的看向了陶节夫相爷的儿子。
“小子在。”小陶走了出来。
“你们船舶工程院之蒸汽轮机项目是我最放不下,最关注的,要加快步伐研发,不惜血本,争取尽早成功,步子放大。”高方平道。
“知道。”小陶嘿嘿笑道。
高方平又道:“我听说你和韩毅有些地方有分歧,于是由此,又在工程院内产生了激烈争论,最终衍生出了三种待选方案来,现在仍旧还在论证?”
“是的,请相公定夺。”陶志明抱拳道。
“定夺个屁!步子太小,胆子太小,不够猥琐。”高方平道:“要问我我也不懂。但是给我三种方案一起上马攻坚,分为不同项目组,各自带人相互竞争、但是不许扯台,要相互分享技术,展开学问研讨。要钱要人,我全力支持,不要认为这是奇技淫巧,不要以为是制造怪物。对此言论对多,最闹腾的胡市已经被我带走。我把你们工程院编入皇家造成厂编制,把你小陶衙内弄来江州,就是为了要让你们工程院不受其他官僚的影响节制,全力科研,蒸汽轮机项目,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的骚扰和阻挠。记住,你们是皇家江南造船厂编制,任何时候,只听命皇帝以及我这个造船厂总管。”
“遵命!”小陶得意了起来,示威似的看着老常他们。
老常等人又不知道蒸汽机是什么鬼,只知道胡市批这个项目耗资极其丧心病狂,这下好,即便高方平走了,造船厂仍旧是隶属于皇家的钉子户处于江州。
“基本就这样。未尽事宜大家商量着办,建设和生产之基调不容破坏。否则我还会回来做诉棍咬人。这就算是我和大家的告别。”
定调之后,高方平起身率先离开了大堂……
真的算是鸟枪换炮了。
荣德帝姬号从广州海试回来已经有些时候,正在被工匠们利用海试得到的数据,加固、修理、改装。以便作为高方平的旗舰使用。
是的此番进京,打算开着大船去装逼。不过船舶工程院的小陶和韩毅说了,改装完毕还需要两天。让小高在等等。
等候大船期间,韩世忠已经从北方回来。他调查出了西门庆的勾当无数,一桩桩一件件的实在太多,然而,最终把西门庆的简历看到最后的时候有些失望,这个家伙竟是目下还没有杀人放火之类的重罪。至少韩世忠没调查出来。
“相公若是念头不通达,末将所列的这些罪名,有四分之一都可以确认,来个数罪并罚,仍旧可以重判的。”韩世忠阴笑道。他以为是因西门庆调戏了方琴,所以瑕疵必报的大魔王就要整死西门庆。
高方平微微摇头道:“既如此,咱们就没必要上纲上线了,他的那些丑事不是死罪,也没发生在江州,若是要认真也是交给清1河县处理。得罪了一个坏人却没有撸死,还便宜了清1河县,这真不是我的风格。打蛇一定要打死,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是咱们的一贯军事思维。”
“是。”小韩很佩服的点头,离开去休息了。他和西门庆又没仇,他也不希望大魔王太小气,否则麾下的兄弟也真不安全。所以高方平的决定很对小韩的胃口。
“把西门大官人给老子提了来。”高方平又吩咐。
师奶杀手西门庆进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样子,汗,看起来在江州贿赂不起作用,他仍旧被牢头教做人了。
“大人饶命啊!”
西门庆一副比窦娥还冤的样子跪在地上哭诉,实在想不到来江州一趟办货,会遇到这么一个大昏官的说。
“不忙喊冤,我且问你,你到底有多少钱?”高方平摸着下巴道。
被关了这些日子,又得罪过狗官的女人,西门庆本着小人的思维出发,知道此番不能善了的了。损失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于是西门马上转换奸商思维:那就该考虑损失多少了?
从目下看这个狗官既然这么问,显然只想要部分家产,而不是要命或者全部家产。
很简单,若是要命要全部,他高方平根本就不会问,直接害死了,伪造些过户文书什么的,顺便把老子的夫人月娘也撸进房中,就得到了全部。也没人敢去拨乱反正吧。
想着,西门庆在大不幸中也算松了口气,知道命保住了,便道:“小人的钱还是很多的。”
“到底多少?”高方平道。
“五……”西门庆迟疑着道。
“靠,你这么大一老板,才五万你自己信吗?”高方平拍桌子呵斥道。
“五十万,说错了,小人家产总计相加,约莫五十万左右。”西门庆仿佛死了爹的表情。
“什么!一个区区清1河县的生产总值也就哪点,你居然搜刮了这么多,丧心病狂。你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高方平惊呼道。
“不是的,小人的生意不止清河,东京有,周围的州府也有不少。”西门庆道。
“哼哼,这还差不多。”高方平这才点头。
“我且问你,假如我特批条子,让咳嗽丸给你稳定的份额,你便怎样?”高方平道。
西门庆就得意了起来,已经做好损失一半家产,居然还可以意外获得一些份额,也算是好事,于是笑道:“那小人先谢谢大人的诚意了,往后逐年,若是生意好做,卑职还有额外供奉的。”
“老子们江州好东西那么多,我问你,你打算送一半家产价值的金银来兑换纸币吗,这些都是可以稳定挣钱的东西?”高方平问道。
真够狠的,开口就是一半。
不过西门庆依靠脑补、已经做好了损失一半的准备,竟是也没有太大的反弹,仿佛死了爹一般的,含泪点了点头。
“你果然是个骨骼惊奇的人才,那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好了,相互也有个照应。”高方平道。
咦?
西门庆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莫名其妙的抱住了一条粗腿的样子?
“你不要疑惑,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我这喜欢拯救失足青年。”高方平道:“另外你不要听信传言觉得我喜欢砍人,其实我喜欢控制,控制才是王道。我要震住你,让你不敢干坏事,慢慢的回到正轨上来。”
西门庆的眼珠就四下里的打转,郁闷了起来,若不能去强势欺人,抱大腿还有毛用啊,然而却又不敢说。
“尤其不能用蒙汗药去祸害美女!”高方平指着他的鼻子严重警告。
这下西门庆得意的道:“大人有所不知,小的自来对女子有一手,有吸引力,我若要女人,是无需那些肮脏手段的。”
“这倒是,长的帅又坏坏的,又有钱,高富帅就是有点麻烦。”高方平点了点头,随即被迫害妄想的样子道:“你小子莫不是还对那潘金莲有所想法?”
对那只尤物西门庆当然有想法,此番却是被吓了一跳道:“卑职如何还敢想,从大人两次提及她,卑职懂了,她也是大人您的,天下绝对没人敢和您抢,哼哼,只需小人回到清河,略施小计,那尤物还是手到擒来,献给大人享用的份。”
第589章 西门大官人的欠条
“胡说八道。”高方平一本正经的呵斥道:“虽然我也是花丛老手,风流中人,那武大也实在猥琐。潘金莲配他的确是鲜花放在牛屎上,然而这个世界是有次序的,要讲求先来后到,知道不,你看我缺女人吗?”
西门庆暗暗好笑,他恐怕是个这方面的战五渣啊,还敢自称花丛老手。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却是也不说破,说道:“大人威武。”
“就这样,不许去干涉武大一家,但要进行监督。”高方平很猥琐的样子道,“若是那潘金莲不安分的去偷人了,你要检举揭发,通知武大本人。万一武大自己气死了,咱们才有借口和理由对潘金莲进行调教,懂了不?这叫诉棍模式。”
“高,果真高明。”
西门庆双眼发黑的样子。心中一阵郁闷,觉得大魔王太可恶了,诸如方琴啊,他身边那个美女保镖啊,潘金莲啊,这些人中之凤凰尤物,仅仅只是目测一下,就全身几万毛孔舒坦,然而这些女人偏偏一起被高方平给制霸了,他不享用也不许别人享用。
YY完毕,西门庆在心理觉得妈的都被抢劫了,不看看真不划算,于是又借机、偷偷扫描了几已经菊京的臀部和胸口,好生了得,当即心里大呼乖乖,思维上有些把持不住。
“小子你是不是不想混了!”高方平不怀好意的拍着他的肩膀。
西门庆吓一跳道:“大人何出此言。”
“没有什么是可以瞒过我的,你前有调戏方琴劣迹,此番还偷看我家菊京身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这人瑕疵必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高方平眯起眼睛道。
西门庆惊恐的道:“卑职实在情不自禁,只是欣赏美景,谈不上冒犯吧?”
“既然谈不上冒犯,那么根据以牙还牙原则,下次把你家月娘带来让我目测一下,你意下如何?”高方平眯起眼睛道。
呼噜呼噜,西门庆急忙摇头。
高方平一巴掌抽他后脑勺道:“我是命令又不是建议,怎么,只能你放火看我女人,就不能我看看你家月娘风采啊。你都看了,就是欠了我,赶紧的,给我现场写下欠条来,以便以牙还牙。”
西门庆一阵郁闷,在强盗和高手的围观下,心头滴血的样子写下了欠条,递给了高方平。
高方平一看便傻眼,人家我是让他写“欠观月娘身材”的欠条好吧,结果这犊子写了“二十五万贯”的欠条给我,什么情况?
不过以高方平的机智,一想,也就慢慢的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知道了误会所在。
有欠条也好,以防止这犊子过后生事。于是高方平笑着,把条子收在了袖口里。
“果然骨骼惊奇,言而有信,我很看好你的,不要让我失望。”高方平拍拍肩膀给予鼓励。
“为大人办事,卑职水里水里去。”西门庆忠勇的样子道。
高方平又道:“条子我收了,欠我的,记得送欠条同价值的金银来江州,我派军队和你一起去押解,很安全的。“
“大人英明!”西门庆说这么说,心口滴血,明白派军队去当然是抢人的而不是帮忙的。
“不过作为回馈,我先给你二十五贯的纸币,送给你了。”
说完,高方平命人拿着条子作为抵押,去找老范的衙门抬来了一小箱子纸币交给了西门庆。
西门庆不禁惊呆了!
急忙打开清点,最大面额是十贯,最小面额是一百文。清点下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西门庆也是个骨骼惊奇的商人,他敢来江州办货,当然是敢信任纸币的,当然知道在江州要订货必须用纸币。事实上来江州后,他已经尝试性的换了一千贯,基本上都能用,还去关七的万花楼纨绔了一把。
“给,给我的?”西门庆还是有些不信任的样子。
“是的给你,和你交换那二十五的金银,并且我会批条子,把一些日用品、药品的订单给你些,一般人他都没这个待遇。”高方平嘿嘿笑道。
西门庆也是聪明人,一想,开始有点明白刚刚的误会所在了,高方平并不是要谋夺自己的一半家产,于是千恩万谢,真心实意的跪在地上道:“谢大人!卑职以后就跟在大人周围,效犬马之劳了。“
“我不缺马也不缺狗,缺少人才。你想清楚,要跟着我混,我会用人才的标准要求你而不是狗腿。对狗我会容忍度很高,譬如我家熊猫就是去添方琴的屁股,我也不会把熊猫怎么样,但是换为人,我容忍度就会很低。你是聪明人,你当然清楚我在说什么。”高方平道。
西门庆尴尬的道:“卑职明白。”
“行,你是我很看好的商业奇才,在大宋境内要安分,实在想做坏人也不是不可以,将来我扶持你去境外做大生意,那就需要你发挥猥琐的才能,你就是勾引几个外族王妃,也算是为国争光,懂了不?”高方平道。
西门庆舔舔嘴皮,很是兴奋的样子。
“你有船运货吗?”高方平又问道。
西门庆摇头道,“卑职没有,还请大人特批一些江州的船运,好让小人把货物带回去,走陆路的话损耗太大,太艰苦了。”
高方平拿起笔来,给他批了些蜂窝煤炉子、工具农具、咳嗽丸的份额后,递给他道:“去办货吧,办好之后正好我要进京,你就带着货一起和我乘坐荣德帝姬号进京,然后再想办法运到清河去。往后,你是我在北方地区的代理商之一。被人欺负就报我的名号,然而,你经手的营业额的百分之一,需要交给‘高氏保安公司’。这叫保护费。如果你不想被老子保护,也是可以不缴纳的。”
幸福来的很突然,西门庆高兴的不要不要的,小跑着去了。
菊京不看好的道:“这小子油头粉面的,真可以信任吗?”
高方平微微一笑道:“各种人都是有用处的,往后这小子的用处不小。菊京不要小气,要大气,把这个不良少年诏安了进来后,有用咱们就用,安分守己懂规矩,他就富贵,大家一起挣钱。若是乱来的,砍死了顺手谋夺他家产,简不简单?”
“果然很简单啊。”菊京也就想通了……
九月下旬一切齐备,带着西门庆的货物,带着最精良装备的虎头营,以及家里的妇女拖油瓶们,荣德帝姬号起航驶向了京城。
站立在这艘大宋旗舰的船头上,迎着吹过来的冷秋风,西门庆也想的颇多。所谓的天有不测风云,但这句未必是贬义。我西门运气爆表,福大命大,此番因祸得福,看似点背,实际却攀上了超级大腿。
尽管不能在江州和清1河县随意撩妹了,还要冒着戴绿帽的风险把月娘带来给大魔王看,不过作为一个奸商西门庆非常清楚,高方平就是直接开口要月娘,西门庆也会杀伐果断送妻的。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人逢喜事精神爽,爽过头之际西门庆就脑袋一歪,倒在甲板上口吐白沫。
汗,正是因为大船上美女环绕,菊京,梁红英,贾晓红,张淑清等人都在,看得西门庆眼花缭乱。这个后宫的数量比不上西门家的,差得远,然而质量还是过硬的,足以弥补数量的不足。所以一激动,西门庆就羊癫疯发作了。
阿布和梁红玉大丫二丫们,孩子心性,整天在大船上躲猫猫过家家,玩得不亦乐乎。
贾晓红这些娘们穿的花花绿绿,喜欢凑在一起嚼舌,东家长西家短,相互分享一下美容啦、减肥啦、胭脂水粉之类的话题。
西门庆整天就目光呆滞的想着撩妹和赚钱。
天气一冷熊猫就不怎么活跃,在船上的日子小宝偶尔会呕吐或者拉稀,怪可怜的,然后它喜欢匍匐在菊京的旁边,菊京有空就摸摸它的大脑壳,给点零食吃。然而现在熊猫哭瞎了,已经没钱给菊京了。
话说熊猫在江州的各处藏有五六十文钱的,然而没人权,离开的时候都没机会带走。
富安的打架问题早就过去了,被放出来了,此番也一起进京,在船上的日子他整天约着鲁达杨志他们赌博。
这些就是船上的百态。高方平喜欢披着披风站立在高处独自思考着此番进京的各种事宜。
将来到底会不会再临江州,还是去往别处,高方平心里真没底,这些都是进京之后等待商议的东西……
十月除的大宋天气已经全然的冷下来,荣德帝姬号进京仍旧被当做一件大事,迎来了大面积百姓在各处桥头围观。
“快看快看,荣德帝姬号,那是荣德帝姬号!”
“咦,小高相公又长高了些,变得更美男了,你们看他独站船头是什么节奏?”
“谁知道什么节凑,你脑子有病,大人物的一举一动你都喜欢解读。你知道的太多了,会被请去喝茶的。”
“胡说八道。”
“真不胡说,那个江南名士胡市不是前日走陆路,被押入了刑部大牢了,又成为了大佬们的一个难题。”
“是啊有传言说,此番小高相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定是怀有重大目的进京的。”
“这是真的,小高出手绝不拖泥带水,看起来此番我大宋朝局,或将有重大变故了,大家拭目以待。”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查水表!”
……
第590章 扔给老蔡一个大消息
“小高相公好,小高相公,我们爱你!”
深入汴京城后,桅杆放下来,穿过一处处拱桥的时候,桥上有一些质量参差不齐的美少女纷纷扔下了绣球来。
高方平直接被吓跑,留下西门庆这个撩妹高手,呼噜一下全部收了她们的绣球。
“咦……这人是谁,竟是和小高相公差不多一样帅,还坏坏的样子?”
姑娘们不禁一起对着西门庆指指点点了起来。
“熊猫,那是熊猫,江州吉祥物,果然很萌。”有不少也在抽热闹的小孩子对着熊猫指指点点。
熊猫便抓住机会开始打滚卖萌,人们就傻眼了,想不到此番进京,人气最高的不是高方平,而是熊猫小宝……
“恩相,高方平进京了!”
蔡京府邸书房内,藤元芳急急忙忙来报。
蔡京也吃了一惊,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皱起了眉头道:“他不好好待在江州,看着他的投资和产业,这个时候礼部省试刚刚结束,他跑来干什么?”
鉴于如今高方平已是重量级人物,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藤元芳凝重的摇头道:“没人知道他来干什么。从汴河码头下船后,荣德帝姬号驶入汴京造船厂检修,与此同时听说他回家了少顷,安顿了随从后,便马不停蹄的进宫见皇帝去了。”
顿了顿藤元芳恶狠狠的道:“这犊子历来心黑手狠,毫无底线,此番他必有猫腻,也不知道他到底去对陛下妖言惑众些什么?”
蔡京考虑顷刻后微微摇头道:“勿要过度解读,作为臣子,他进京后先进宫给官家问安,是理所当然的。老夫现在四面楚歌,有些事该来的总归要来,躲也躲不过去的,等着看好了。”
接下来,蔡京和老藤开始对弈下棋,却都心事重重,几乎都没有说话。
一局尚未结束,有管家来报道:“高方平求见。”
“糟糕,这小子够嚣张,居然敢逼来恩相家里。”藤元芳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蔡京看看落在棋盘上的茶水,皱眉寻思:瞎马自惊,倒是没有发现,他元芳这么怕小高?
想着,蔡京毫不犹豫的道:“元芳回避。然后带小高来书房见老夫。”
藤元芳便只得回避了……
高方平跟着管家,行走在修建的美轮美奂的园林中,少顷来到内院书房,只见儒雅老帅哥蔡京,已经等候在了书房门口。
老蔡的脸上携带着惯有的和谐笑容道:“贤侄来了啊。”
高方平走前两步,恭敬的见礼道:“下官高方平,参见相爷。”
“呵呵别多礼,快进屋来说话,外面冷。”蔡京率先转身进去了。
进来后蔡京也不急于说话,始终携带着微笑,带着高方平参观书房,然后指着墙壁上他收藏的那些名画名帖,依依的解释,说着它们身后的典故。
这让高方平有在旅游地、被三流导游诈骗的错觉。
之后在蔡京的邀请之下入座看茶。
抬起了喝了一口茶后,老蔡呵呵笑道:“算起来老夫与你,近两年不见。这一晃眼你更见长成,老夫却是更老了。想着这些事,想着这叱咤风云的这一生,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就爱多想,总是有些……古怪的感觉于心,却一时形容不出来。贤侄你一向有独到的见解和视角,你对此怎么看?”
我又不是元芳我怎么看啊。
想着,高方平没兴趣像个文青一样的和他打哑谜,抱拳直接道:“相爷之一切担忧,不是来自于我,而是来自于其他地方。”
“哦,你话中有话。”蔡京念着胡须道。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高方平开门见山:“和我相爷间早前有些过节,但此番我并不是您的敌人,小蔡相公他们才是您的敌人。”
蔡京微微色变,知道他就这德行。却始终有点不习惯于他的粗暴直接,这真和大宋固有的官僚文化区别太大。
但是话糙理不糙,考虑了顷刻蔡京叹息一声道:“是啊,你也看到了这些,聪明人啊。当初你在京师掀起了张怀素案,为了保护你,许多人被老夫贬出京去……”
高方平打断道:“相爷少来这套,你我不过相互利用,你贬他们出京是出于你的政治需要,不是帮我。我整他们是因为我念头不通达,也不是帮您。你我心知肚明,各取所需。”
“呵呵。”蔡京摇头笑笑,一副不和小人计较的样子又道,“那便直接些,你此番毫无征兆的进京所谋什么,是否冲老夫而来?”
高方平淡淡的道:“相爷明见,此番高方平进京乃是为帮您而来,打算送你些消息和人情。”
“哦,你有这么好心?”蔡京有些不信的看着他。
高方平道:“我和相爷理念不同,路线不同。不过相比起来,我更恨某些打算搞坏国朝的国贼,你我是有过节,但是投鼠忌器心照不宣就行,又不是什么杀父之仇。所以您当然懂,我高方平不拘小节,形势既然需要,我现在需要和您暂时统一阵线。”
“生子当如高方平啊,可惜老夫那些个儿子,竟是没有一个能有你这般格局和气魄!”蔡京拍案叹道,“详细的把你想说的说出来,老夫就仔细的听着。”
高方平道:“讲之前,我需要相爷先同意三个条件。”
蔡京一阵郁闷,他的消息的含金量都未知的情况下,要先说条件?
但这小子素来快狠准,很少有踩空的时候,这方面蔡京都非常认可。所以此番高方平越是这样,老蔡竟是越发的好奇他到底有什么消息。
“说出来看老夫能否做到,先答应了你又会如何。”蔡京念着胡须微笑道。
“一,立即从京兆府任上调宗泽进广1西。让他知桂州,兼任黔南路经略安抚使。二,殿试之后,李纲时静杰若能金榜题名,时静杰知江州,李纲通判江州。江南东路提刑司撤销,常维回京。童贯留任。三,我高方平知大名府!”高方平道。
蔡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素知这小子心黑手狠,不过真的听到的时候也是醉了,也不知道他消息有多值钱,竟然丧心病狂、如此粗暴直接就开出了这些个条件来。
“相信我老相爷,我的消息交换这三者物有所值。否则大观四年,会是您罢相的年景。这还是我高方平不参与的情况下。”高方平道,“你我虽不是一路人,但是从个人感情,以及目下的国朝利益来说,我还真不希望您罢相。否则会更乱。”
“让老夫怎能信任你,这么重大的事,万一你的消息……”蔡京念故意不说完。
高方平道:“天地良心,咱们之间博弈奸,博弈滑,却从不耍赖扯犊子。当年在京,面对记录了半数官员小辫子猫腻的《百官见闻录》,下官没有固执,信任了您,交给您了。江州事件,下官没有揪着蔡倏不放,否则您真以为我整不倒他?这些都是下官的信誉简历。”
蔡京便将信将疑的看着了许久,也说不上来这小子目下那诡异的表情是忽悠还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蔡京知道,这小子虽坏,却是个政治上相对有底线的人。
想定,蔡京念着胡须喃喃道:“关于宗泽,我不知道你葫芦你卖的什么药。不过那个刺头从京兆府离任去桂州,属降级任用,鉴于他和老夫有些不对付,降用可以算是贬斥,那么这事阻力就会很小,所以这事没问题。关于时静杰和李纲……”
蔡京眯起眼睛道:“你有把握他们能考起,须知主考官可不止老夫一个?”
这点信心高方平还是有的,点头道:“他们能考起。”
蔡京便道:“行。只要具有一定水平能考起,那么名次上老夫可以进行一定挪动,让他们进入一甲及第。时静杰就算年轻,但他是已故时彦的孙子,他叔叔时文涛在陈留忠臣殉国,陛下知道他的名字,加之现在有知县简历,那么知州也不难。至于李纲则名不见经传,除非他真有大才,能排在头甲头名、状元及第,才有可能直接通判江州,否则阻力会特别大。须知老夫就算可以在一定程度挪动名次,但是要状元及第的人,学问上他必须有独到之处。”
“此点相爷可以放心,李纲小事上有些痴呆,不如时静杰那么机灵,但论及学问和大节把握,我有信心的,甚至不需要谁去刻意照顾,只要能做到公正的一碗水太平,他自己都有概率状元及第。”高方平道。
“这样一来老夫就放心了,答应了你吧。反正有权不用也过期作废,老夫其实已经很累,不知这个相位能撑到什么时候。”蔡京一副英雄迟暮的样子道,“关于你知大名府,原来或许有问题。但在此番蝗虫灾害战役大捷后,假设老夫不打压你,你又舍得放弃江州事业、大名府重镇长久空置也不对规矩的情况下,倒是没问题,以你的功劳资历、和皇帝的关系,知大名府几乎是理所当然的。”
顿了顿,老蔡却绕了回来道:“但是这一切,建立在你之消息的确够分量的前提上。”
第591章 政治协商初步达成
高方平语出惊人的道:“目测下来,广1西它怕是要出事。这些幺蛾子乃是因为,相爷您当时力排众议启用王祖道这个超级大败类、所惹下来的锅。下官要是您的话,当时就应该把王祖道拖去活埋了,三年后再把尸体拖出来鞭尸。”
蔡京微微色变,一说王祖道,当然就想起当初好大喜功,王祖道那傻子通过阴谋利诱和卑鄙的手段,强势忽悠那些土族投宋,最后被蔡京捂盖子,把坏事当做功劳给报了上去。
想起这事来,蔡京皱着眉头道:“难道您提议酷吏宗泽进广1西是维稳?”
之前老蔡想歪了,还道是宗泽欠他钱不还,于是闹翻了,这小子就打算把宗泽整去穷山恶水去呢。话说京兆府虽然贫穷,但毕竟是府,是大宋直面西北的战略要地,在京兆府的意义也是很大的,依照大宋规矩,在西北经历过宋夏之战而不出大问题的士大夫,几乎都算拜相的资历,并非一定要大名府开封府才有前途。
战争塑造英雄这不是吹的,譬如陶节夫哪个混混就是这么崛起的。
“关键的问题在于,为何贤侄会认为广1西的政策会这个时候出事?那些土族虽然人直,却和某些闹腾的族群不同,其实他们戾气不重。”蔡京皱眉道。
高方平道:“因为目下西北的局势不是秘密,西夏人一定会在广1西煽动胡汉间的关系。”
蔡京猛的起身道:“西夏那些蠢贼又如何知道广1西的事,纵使我大宋官员,也未必有多少知道这其中的猫腻所在。”
高方平眯起眼睛道:“很简单,因为你弟弟蔡卞以及朱勔这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他们没耐心等您退位了,于是想把旧账翻出来,让你罢相。但这种事很敏感,他们不敢出手去做落人口实。于是正好借助目下的西北形势紧张,利用了西夏人介入,从而借刀杀人!”
“丧心病狂!是可忍孰不可忍!”蔡京竟是险些被气得喷了一口老血出来,叫骂中把桌子给掀了,弄得茶碗打碎,棋子滚了一地。
外面守候的武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手握刀柄的冲了进来查看。
老蔡摆手怒斥道:“全部给老夫滚!退出三丈外去!”
于是又全部跑了。只留下高方平坐着,然后蔡京背负着手走来走去的。
蔡京的脸色始终显得阴晴不定。
所谓的空穴不来风,高方平的说辞是有迹可循的。这段时间小蔡他们的确在密谋什么,因天子庙口一事蔡京没出头,现在反我老蔡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有人像取而代之做领袖、一点不奇怪。
郑居中那个狗贼回京后任资政殿学士,整天和老夫作对,蛊惑官家,利用形势搞风搞雨,这也不是秘密,蔡京心里比谁都明白。
但最不能接受的是,他们这群贼人丧心病狂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在政治斗争中引狼入室,不惜冒触发国战的风险,来达到其政治目的。
老蔡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高方平迟疑,眼神非常犀利,像是想把这小子看透。
其实在内心里老蔡已经信了高方平的话,有没有证据这并不重要,事实上蔡京也历来不关心真相。他高方平的推理和逻辑没问题,是有可能会发生这些的。
当时蔡京为了自身名声,的确默认了王祖道在广西的乱搞,最终把过失当做功劳记录在案,此事关国土战略、民生安定,这种行为若是捂不住盖子捅了出来,说难听点罢相都是轻的。可惜这事上,蔡京等于于被王祖道这头鲨鱼政治绑架了,来了个投鼠忌器,毕竟是蔡京力排众议任用的,事后是蔡京出手捂盖子的。
没办法,老蔡和高方平不同的在于,只能用放纵属下的方式来获得党群支撑,这是“吸毒”模式。
出来混是要还的,现今被知道内幕的蔡卞,用这些个筹码来纠集“乱党”,想要改换朝旗。作为一个霸主而言,就算高方平在故意瞎掰,却也不妨碍老蔡认可有这种可能,进而提前准备。
“贤侄你可有把握?”蔡京已经信了,却进一步的试探高方平。
高方平恶狠狠的道:“明人面前不说暗于,相爷,此事不可迟疑。你我就不是什么纯洁娘们喜欢讲仁慈,无毒不丈夫,此种就别的事务只要怀疑,只要存在可能,就要去作为。自来只有老子们坑人,哪有被人坑的道理,被迫害妄想就是这样炼成的。管他娘是真是假,姑且当做会发生,立即紧急进行必要的政治部署,从根子上按死这些家伙,形成天花板阻挡,那么他们就算跳,也跳不高的。”
蔡京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道:“你我英雄所见略同。”
高方平尴尬的道:“额,咱们这种怎么的也不算英雄吧?”
蔡京不和他扯这些,又眯起眼睛道:“你高方平历来维的一手好稳,你此番想去大名府,是否和水泊有关,水泊的局势是否又和西夏有关呢?”
高方平实话实说道:“尚未有证据可以表明这些。不过我做事历来不要证据,我又不是包拯,卑职对皇帝对朝廷的忠勇无需怀疑,只要能放大名府,必忠心耿耿的为朝廷守护北方战略,怼死这些给相爷添乱的家伙。”
蔡京想了许久,一副长者的样子道:“方平啊,说句心里话老夫老了,年已经六十有多,古来稀也。这人一老啊,就喜欢多想。有时候我就在想,就算朝局平平稳稳,老夫不被罢相,又能活几年呢?老夫偌大家业,门下九子却一个不成器,老夫身后,他们可如何是好?反观你小高如旭日东升,今个一但真放大名府,不出意外的话,登入青云也就七八年的光景了。”
高方平当仁不让的点点头。
蔡京念着胡须道:“那个时候老夫即便还活着,却已经七十岁有多,其实认真说起来,老夫并非你真正的政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高方平知道老蔡这话有些言不由衷,他当然不会有心思七十岁还做宰相。但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老蔡当然舍不得放弃。话说古人很少敢去想六十岁后的事。在很早前老蔡的路线非常明显,就是要把他儿子给扶起来。
不过事与愿违,江州事件后,他儿子蔡倏即便不获罪也绝无可能拜相了,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的兵部侍郎就是天花板。所以目测下来,老蔡现在英雄迟暮的心态是真的,会想的很多。
甚至此番没这些幺蛾子事件的话,蔡卞再安分些,缓和一下关系,兴许老蔡他自己都会谋划自己退位、扶起小蔡来的政治策略,那毕竟是他弟弟。可惜现在的局面,加之此番高方平那惊死人的消息,彻底让老蔡的念想破碎。
现在的老蔡基本认定,猪肉平是不可被阻挡的了。蔡家已经到了巅峰,很难再有寸进,能摔落的慢一些就阿弥陀佛。历朝历代,从高处跌落下来的惯性是会死人的。哪怕在大宋也是会很严重。
所以老蔡问“你明白吗”。实际上就是一种条件和妥协,没有明着说,却等于要高方平的一个承诺,意思是我老蔡不再阻挡你的青云之路,但此番放大名府的前提是,保护我蔡家子孙的安全。
老蔡自身无所谓,大宋规矩,做过宰相的人只要不是时局烂到根子,是不会罪的,罢相就顶天了。但有个问题是,哪天他老蔡不在了,小蔡们又不堪重任不乖巧的话,蔡家那真会家破人亡的。是要散大财才能保平安的。
然而现在老蔡不想散财,想以大名府任期,交换高方平的保护承诺。
“只要下官我能入主大名府,然后宗泽去往桂州,时静杰李纲联席执掌江州。那我高方平以祖宗名誉在此发下誓言,保护蔡家的‘现有利益’不被侵害。记住是现有利益。”高方平道。
“行,姑且相信你是有底线守承诺的人,权且这样。这些事等老夫安排,水落石出前,不宜再有其他人知道。”蔡京警告道。
高方平点了点头,“那当然。否则我和您此番的利益交换,叔夜相公也未必会理解,兴许还有反弹。”
蔡京念着胡须道,“你能明白识大体,让老夫很欣慰,对了,听说老梁在迟疑你们的婚约,要不……老夫这里有个小女儿长的周正,目下待于闺中,你怎么看?”
听他说到这里,高方平一阵惊悚,以打酱油为理由一溜烟跑了。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蔡京叹息一声。麻烦就麻烦在于,那个老梁也是蔡家女婿,梁希玟是我老蔡的外孙女,从伦理上说如果高方平娶了梁希玟,就不能在娶蔡家的女儿了,否则不但有些凌乱,在大宋还会被一群人追着说闲话。
若不是有此点在,其实以高方平那样的人而言,多娶个女人也不是多大事,又不是说养不起,嫁妆肯定是管够的……
第592章 《征服》
吐蕃是个相当落后又奇葩的地方,他们能从一个王朝逆向进化为部族割据的局面。
他们的脑袋结构简单,所以为人相对凶狠又直爽,在他们的概念中一般只有两种人,朋友和敌人,没有折中选项。
除了高方平外,关七绝对是这个时代最猥琐的奸商,没有之一。他睡过大部分吐蕃酋长们的老婆,再难看的那个既然约了炮,关七会很仗义的含泪打完。所以关七除了和几乎所有的吐蕃酋长都是朋友外,酋长们的夫人们也都很喜欢仗义的关七。
吐蕃人脑壳简单又粗暴,所以他们非常的缺乏物资,因为敢来做生意的商人原本就不多。就算前阵子有些商人在刀口舔血,也被关七借用吐蕃人的手干掉了。那为何吐蕃人要干掉那些大部分商人呢?因为吐蕃人头脑简单,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他们是关七的朋友,自然就有一部分酋长认为其他商人是敌人。
而本质上从第一天起,关七其实是所有吐蕃人的敌人。
他所采用的方式,要高方平来解释的话,其实就是欧洲人点燃非洲大陆战火的模式。这方面高方平都很佩服,关七他真的很像一个穿越者。
历史中的某个时候,落后又愚蠢的非洲其实是相对宁静的,直至欧洲的大船带着物资靠岸,平衡和宁静就会打破了。
因经纬度的关系,非洲人都很懒,懒人有个特点是喜欢“拿”,而不喜欢生产。于是白人大船到岸后,他们并不是上场肉搏抢劫非洲。他们那里这么勇敢这么蠢哦。
白人和关七是一样的行为,找来第一个酋长,把枪炮和物资给酋长,告诉酋长:用我的东西去抢其他部落就可以了。
于是酋长一家直对白人奸商感激涕零,觉得他们是圣人,和白人成为了坚实的朋友。拿着白人提供的枪炮去抢其他部落的人口和资源。
另外的酋长被打的焦头烂额。于是白人把酋长二找来:听说你正被其他部落教做人,没事,我给你物资和枪炮,你也去抢他们的人口和资源。
不停的复制粘贴。于是几乎所有的酋长都加入了战争,都成为了白人的朋友。至于他们酋长间,则是仇敌。
由此开始,整个非洲大陆燃起了战火,再也没人去生产。因为有比生产更好的方式。大家都把抢到的资源留下,抢到的人口卖给欧洲人做奴隶,以便换来更多的枪炮刀箭,然后再去抢。
到这里,整个非洲大陆生产力没有任何一丝发展,相反在退步,与此同时,他们却在源源不断的为欧洲提供奴隶。为了支援欧洲工业起步所需的大量免费劳动力、这些酋长们真够拼的。
战火漂飞,瘟疫蔓延,因为打战而没人生产。所有人生下来起就是奴隶、除了被杀死饿死外,唯一的出路是去抢别的部落、把人捆了送给欧洲人做奴隶,以便换取活命的物资。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白人的崛起就是一部人类血泪史。他们的先进工业化,是依靠啃食美洲,非洲、亚洲人的尸体而给养的。第一个把这问题看到大透彻的那家伙叫马克思,他有着一簇飘柔般的胡子。
老马认为白人是不死族、食尸鬼。关于这套“为民做主”的手法,纵使后世的文明时代,仍旧不断的在伊拉克、阿富汗、乌克兰纷纷上演着。什么敢说这叫做战乱?白人说了这叫“为自由而战”,是民主的初形。
“我不同意你的行为、但我坚决维护你去抢劫同族的自由权利”。
某种程度上,关七目下在丝路上扮演的角色,就是那群欧洲人在非洲美洲干的坏事。
关七能以一种近乎狐狸的精准思维,判断所有部落间的需要。从而用物资商品成为他们的朋友,赚走他们的大钱,并且把他们相互间变为仇人。
“来,喝,七爷这次带来的东西非常不错。咱们非常满意,你我之间的友情,像那雄鹰展翅的高度一般厚。”目下一个伟大的酋长、带着他的牧民战士首领正在招待关七。
关七知道此番免不了要和他的小妾共度一晚,含泪做好爽状的喝了这令人呕吐的马奶酒后,说道:“草原上的汉子果真不是盖的,你们的热情、就像你们作战时候一样奔放。下趟我关七会带来更多的物资。在下不才为你们雄鹰一般的部落写了一首诗歌叫做《征服》,伟大的草原汉子、血液中流淌着英雄般的战士血液,只有《征服》的脚步,能让你们变得更强、更伟大。”
头领们不识字,关七就耐心的教着道:“大家跟我一起唱,‘就这样去征服他们——’。”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让就被空对月。
所以吐蕃人对关七充满了无限好感,对天发誓有他们部族在一天,绝不让关七的马队在草原上受到任何不公正待遇,这是战士的使命。
鉴于他们太热情,关七在这里停留了长达七天,每天一出首领帐篷就把马奶酒狂吐出来,进他帐篷来伺候的吐蕃女子之中,偶尔还能遇到比杨志强壮的女汉子,女子激动的时候险些能把关七给勒得要死要死的,然而关七的仗义之处在于,含泪也要打完这样的炮,否则不地道。
除了酋长和酋长的女人喜欢关七之外,普通的吐蕃民众也不列外。因为关七除了厚待战士和女战士外,还会厚待牧民们赖以生存的牛羊马匹。
关七快兼职兽医了,他从波斯和大宋学到了非常牛逼的兽医技能,特别在江州,还偷学了高方平麾下的“外伤处理模式”,于是关七举一反三,用于帮吐蕃人包括牛马的伤口,能够提升牛马的存活率。
这不是关七心好,而是牧民不会算术。不论关七带来多少货物,基本都能轻易换走吐蕃人的所有剩余物资,剩余的物资多,关七带走的就多。
这是资本的理论,东西一多就掉价,一少就涨价。以往的关七甚至会根据情况,把自己所携带的物资烧掉一部分,在进部落。
关七知道做生意的关键在于,要让他们始终处于半饥渴的状态。否则下此来我还卖什么。用高方平的话说,这叫英特尔的挤牙膏理论。也叫饥饿营销。
今趟关七还带来了江州生产的牙粉,于是他就兼职牙医。忽悠吐蕃人开始重视牙齿。
牙齿到底能带来哪些问题关七知道个蛋,高方平都不知道。但是吐蕃人更不懂,这个时代又没人禁止欺骗性广告。忽悠吐蕃人对关七这头鲨鱼来说,真的不要太容易。
关七自诩是东西就卖得掉,就因他要卖什么的时候会造势,提前铺垫,把那个东西说的神乎其神。后世的传销,都用这一套成功忽悠开了民智的民众,所以关七忽悠这个时代的吐蕃人,真的没有难度。
这个丧心病狂的大鳄鱼,他能把在江州用两百个铜钱批发来的牙粉,换为一匹优质战马。这样的节操,就和2000年的传销集团把一套西服几万块卖给“下线会员”一样的下限。
是的,是真有这种人的。所以不能怪这个时代的吐蕃人用良马换一堆没用的牙粉。
只有马克思同志最终把这些问题给想明白了,同时老马有掐死这些人的冲动。但是有一大群人不信老马。
愚昧的吐蕃民众好奇的看着、只见关七亲手给一头摔断了腿的小马犊上甲板后,小马驹居然可以开始走路,牧民们一阵狂欢,纷纷拍手加好,更加有一个孩子直爽的道:“伟大的七爷是小马驹恩人,把它送给你吧。”
关七则把目光看向了小马驹它娘,那才是一头血统不错的好马呢,高方平的第五农场是战马地基,一定会为这匹亩马出大价格的哦……
关七说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该散伙了。
事实上这个部落的骨髓还没完全榨干,但关七有些扛不住了,那个容易勒男死人的吐蕃女汉子最近两天每天都来帐篷,再不走牧民没有榨干,关七觉得老子就先被榨干了。
于是在牧民们依依不舍的送行下,关七含泪辞别了这个部落,扬言还会再来的。走出很远之际,马队仍旧能听到吐蕃少女那近乎《青藏高原》的嘹亮歌声、再给马队送行呢。
慈不掌兵!换高方平来,小高就无法如同关七这样的坑人。良心过不去,所以这就是关七的用处。
行走丝路危险总是无处不在,会面临非常多的天灾人祸。
过了这山,那山更高。
在以前,过了刚刚那个部落后便有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强盗土匪为害,不过那只土匪在一年多前,被关七怂恿刚刚那个部落给干掉了。正是那些被关七忽悠得晕头转向的牧民,登上了马匹后就成为了战士,唱着征服就灭了土匪。关七给部落的报酬是夸奖:你们是伟大的战士,下次我还来。
“七爷果是丝路一霸,从江州带出来的破烂玩意,如今全变为了上等战马和皮货。长见识了。”手下武士头子嘿嘿笑道。
关七扭头看了看,当时从江州出来那货品丰富的商队,如今基本变为了轻装马队,皮货和棉麻都捆绑在马背上。心里也是一阵嘘嘘。
“七爷,是否该返回江州变现了,收获已经很丧心病狂。”武士头子问道。
“不,此番进大马士革,把高方平的这匹棉麻带进去。”关七淡淡的道。
“可那边并不缺少这些东西,那边的人也不如吐蕃人好忽悠,去了是劳民伤财,没利润。”武士头子不太明白。
关七道:“你不懂,并不是所有的走货,都需要变现为利润。每一个不相互路通的社会,都有自己严格的分工,物资是相对平衡的,需求也就会是‘被平衡的’。不是说他们有了最普通的棉麻后咱们就不能卖棉麻。此番是去通市场,建立品牌效应。等大船拿到后,正式的倾销会开始。不要以为他们比吐蕃人聪明到哪,我大船到岸后,那些个自以为是的奸商的第一思维、绝不是提高生产技术,而是会争先恐后的不劳而获,来争取我的代理权,自那开始,他们会落入吐蕃部落间一样的形势,相互倾轧斗争就会开始。再也无心去提升自己作坊的效率,而改卖我的东西。“
“真正的利润来自于‘购买权’。江州的那个高方平把这叫做‘加盟费’。一但缴纳了加盟费,更会固化他们坐享其成的思维,于是原本应该进入他们作坊的原料,会进入我的大船,我船队回到江州时,原料会进入高方平的工厂,再变为更多的商品上船,如此周而复始。”
说到这里的时候关七眯起眼睛道:“你们总以为我关七最猥琐,其实玩这一套,当世无人能及高方平,我的许多东西是在江州时候找他学的,他很可怕。世界,兴许真的会因他而变!”
……
第593章 老藤打上门来了
东京。
高方平忙着呢。离开了老蔡家,就赶紧跑匠作监去视察。
说是说视察,其实是看看有没机会偷到匠作监的技术。特别是张商英拒绝共享的大船资料和数据。
不是说张商英的大船造的没高方平的好,就代表他们不值得学习。张商英手里的那些资料是宝贵的,是他们用血汗买的教训。
于是专门乘这个张商英不在的时候,高方平换了官服和仪仗,带着几个狗腿子举着“判匠作监事高”的牌子,就进了汴京造船厂的档案室。
鉴于皇帝赐真给了高方平名誉判匠作监事,所以仪仗所到之处也没人敢拦截,一路绿灯,就被高方平去视察“技术资料研究室”了。
“这是什么东东?”高方平指着一堆图纸,只见上面全是圈圈和叉叉。
“回大人,这是目下处于建造中的‘郓城号’设计图纸,可谓耗费了我等无数心血,经过了太多的论证和修改,尝试、摸索,现在这才定型了。”一个匠作监的技术官员带着黑眼圈的样子介绍道。
“大家辛苦了,果真是好图纸,看起来非常厉害。”高方平鼓励一下“下属”们。
技术官员们纷纷抱拳笑道,“总监大人这么说,咱们也就放心了。早前,大家还纷纷当心被总监大人怒斥,皆因咱们造的不如江南造船厂。”
“你们错了,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是很看好你们的。首舰翻船,不是说你们真的不如我江南造船厂,而是你们力求完美,思路太超前,导致现有工艺和材料,无法支撑你们的设计思路。但是有想法总是好的。”高方平道。
“总监大人威武!”他们纷纷抱拳赔笑道。
“为进一步的感谢你们辛苦,本监会对你们的贡献高度给予重视。这些图纸我带回去瞅瞅,有不尽的地方会帮你们修改,然后呈报官家为大家请工。”高方平一边说,一边开始把这些散乱的图纸收集起来,顺带,还撸走了无数官员参与建工的笔记、心得等等。
若是江南造船厂的那些草根就会被忽悠了,然而这个地方是匠作监,是一群官僚老油条,他们觉得高方平这简直是强盗行为。
然而就因他是皇帝钦命的“判匠作监事”,且身边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这样的情况下,东西已经被高方平拿在了手里,基本很难抢回来了。
于是这些家伙一边使眼色,唆使手下急忙去找张商英,一面媚笑着,挽留高方平再去视察其他地方。
高方平如何不知道这些家伙心思,所谓贪多反而得不到,每次只攻击一个重点是必要的,于是摆手道:“今个本官累了,还有东西要对官家汇报,剩下没有视察的,改天再来。”
言罢,带着图纸就溜走了。
一群人求爹爹告奶奶的拦着苦笑道:“总监大人,您手里的那些东西,是我等辛苦近一年心得,可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啊!”
“什么不明不白的,你到底在说什么。本监从自己治下,带走官员的业绩去审查,防止出现幺蛾子,它怎么就叫不明不白了,你好好的说,你的意思是官家抢劫你啊?”高方平威胁道。
然后旁边虎头营的大兵把眼睛一瞪,手握刀柄的样子,就再没人敢说话了,眼睁睁看着高方平跑了……
去过匠作监,高方平才知道什么叫心理不平衡,有些心酸。
匠作监的一切都高端大气上档次,他们用的纸张、笔墨、工具,都是精挑细选的,考究了不能再考究,果然是皇家的编制。
不去不知道,去了才知道江南造船厂的寒碜,江州那边的工作环境非常草根,一切乱糟糟的,里面各流水线、各作坊车间的工人工匠,一个个面黄肌瘦,衣服满是补丁,然后三班倒,就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荣德帝姬号进京,给江州挣走了所有面子。
坐在高府的书房里,高方平一边召集了高家所有嫡系文人,把所有的笔记和图纸进行抄写。
与此同时,高方平也在进一步审查那些内容,从整个项目的立项,所任用的人,给予的鼓励和奖赏。
可以说他们想法的确很好,配得上精英两字,技术也非常过硬。但是相比较起来,这群是官员的话,江州的那群应该称为奴隶。
在高方平治下的江南造船厂里,贡献秘方、提出改良措施等得到采纳时,奖励是五至十五贯,大家已经很感激很热情。而在匠作监,皇家和张商英给他们的待遇是五十倍,纵使如此,他们的想法虽好,技术虽好,但仍旧存在非常夸张的官僚习气、以及浪费风气。
至于贪污的,都还没有进行计算。
就是这样的原因,目下整个项目花费超过江州四部,但匠作监的大船一艘都没出来,而高方平的二舰三舰四舰,骨架都搭建完毕了,制造进度达到了六层。
一边YY着,高方平也范不着去匠作监骂娘,用套流行的话来说“这不关我的事,是他张商英的锅”。
“快快快,大家给我快,要全部临摹抄写下来,一个字、一个细节都不准遗漏,不出意外张商英快来了。”高方平在书堂中手舞足蹈的咆哮着。
好不容易,全套都被高家这**商们复制下来,赶紧的,把副本让他们带去藏起来。然后留下散乱的正本在书房,高方平故意装作一个无厘头的科学狂人模样,扑在地上“研究”图纸。
“走开,你不想混了啊,敢拦截我张商英?”
差不多的时候,老张的呵斥声音在门口升起来,虎头卫被赶走后,老张推开了书房的们就闯了进来。
倒是也楞了楞,发现小高一副科学狂人的模样,在研究的津津有味。
“亏大了,此番被你钻了空子,明明老夫已经听闻了你回京的消息,却一时给忘记官家给了你一个匠作监名誉头衔。”张商英斥道,“在茶坊里喝茶的时候,老夫这心理就觉着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果不其然,紧跟着有人汇报,东西被你抢走。”
高方平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晚辈的样子拜见道:“下官见过张大人。”
张商英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匠作监的资料丢了多少,便指着他的鼻子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不是害怕我匠作监的造出好船来,抢了你风头,所以你想在技术图纸的关键地方捣鬼,故意毁坏资料?”
“没有没有,小侄怎么的也不知道这么蠢蛋,我喜欢生产,从不逆向生产。”高方平呼噜呼噜的摇头。
张商英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只有先抢回去检查了之后才知道,于是将信将疑的点头,之后开始亲自收了这些图纸和笔记,这些都是最为重要的原始资料。
收好了拿在手里,张商英这才心头落地了,不怀好意的看着高方平:“让老夫好奇的是,你小子为何不发泼打滚,这很不像你?”
高方平尴尬的道:“相公明见,下官这些不良习气已经改掉不少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高方平了。“
张商英道:“你越卖乖我越觉得有鬼,你到底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真的没了,我主要是关心进度,害怕您麾下的那群官僚偷懒蒙了你,帮你盯着他们一些。”高方平道。
“真的没什么了?”张商英眯起眼睛道。
“真的没了。”高方平很忠勇的样子摇头。
“好吧老夫姑且信你,我先走了。明日一早你到吏部大堂,对老夫汇报告假离开江南的理由,要是说不好,老夫一定给你个记大过处分。”老张嘿嘿笑道。
“相公您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我小高也不是被人吓大的。”高方平道。
张商英也不和他扯犊子,携带着神秘的笑容离开了。
陪护在身边的虎头营兵痞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老张才走,高方平面色凝重的跳起来道:“妈的有猫腻,此番真出事了。赶紧的,命人把抄下来的图纸和笔记火速送交我老爹,让他立即带进宫去藏在皇帝身边,快,迟了要出事!”
于是整个高府开始鸡飞狗跳,效率也很高,开始依照高方平的吩咐处理。
被迫害妄想者高方平不信张商英那么蠢。老张次来像是扯犊子,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连问都不问高方平一句“你是否抄写了副本”。
若是他问了也就过去了,因为高方平已经准备好了许多理由扯犊子。但是他不问才是猫腻所在,说明真有事了。
果然还是猪肉平未雨绸缪,这才把图纸带离了去交给了高俅,紧跟着高府乱了起来。
“全部给本官围起来,进去搜查,看是否真有人敢盗窃皇家匠作监的机密,本府接到报案了,但凡查实的,这个问题可就大了。”
是藤元芳的声音,他此番竟是亲自带着大队捕快直接进了高府。
“谁他妈敢,老藤你好大的官威,拿我高方平不当干部吗,高家是你说来就来的?”
高方平冲了出来,指着藤元芳破口大骂,这才把那些耀武扬威上前的捕快,下的后退了些。
第594章 这次怕是栽了
藤元芳对高方平抱拳道:“高大人对不住了,本府职责所在,对事不对人。”又转向开封府总捕头喝道:“搜,除非是在高方平的身上,否则若在其他人身上搜出来,那就是盗窃国朝机密,列为叛乱!”
然后,老藤看着高家的无数人威胁道:“都听清楚了,在本府搜查之前,主动上前说明情况交出来的,不算罪过。只算是你们不明真相下被高方平蒙蔽了?”
汗,高方平还真怕于老藤的淫威之下,谁嘴巴不紧的被吓唬了出卖老子呢。
这是藤元芳和张商英合唱的好戏,若按正常情况,老藤他真有治权的,有吏部张商英报案的理由,他就肯定敢大肆搜查高家。而不会说“主动交代不算罪”的废话。
张商英的愚蠢先不说了,以后再找那个棒槌扯犊子。
这个时候高方平的心理警钟敲响了起来。
按理说,就算和藤元芳老儿是对头,但老藤不至于和张商英走这么近的,此外刚巧处于和蔡京的蜜月期,老藤也不至于为了这点破事这么上纲上线。
所以高方平觉得这个局面有两种解释,一,蔡京老贼与老子合作的时候想多来一手,从高家获取一些东西,最不至也想利用这个机会抓住一些高俅老爹的小辫子。
第二个解释是,藤元芳在反老蔡的水,想站队蔡卞他们搞高家,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来点嫁接栽赃手段,故意搜查出点什么敏感东西来?
总之张商英被藤元芳这狗1日的给反利用了。
藤元芳到底有什么猫腻高方平也不清楚,但不能任由有可能的事情发生,而今时今日的高家被人这么欺负上门来,名声上也有点不好听。
于是高方平走前道:“藤大人你这是想搞大新闻吗?”
藤元芳冷笑道:“请了,本官是职责所在,有确切的消息说,有人从皇家匠作监盗窃了机密文件,开封治下,本府难道不能来过问?”
“放屁!”高方平故意指着他就大骂了起来,“你为何会错误的以为,你拥有对高家的执法权,当我高方平死了?”
见老大被这样侮辱,开封府的人觉得没面子,都义愤填膺了起来,纷纷走前。
然后虎头营的侍卫也当即顶了上去,一副即将PK的样子。
老藤吓了一跳,急忙抬手道:“都给本官冷静。听我给你们摆事实讲道理,高方平是故意辱骂本官,想激怒本官和本官属下。这说明咱们来对了,他急了。咱们开封府依法办事,千万不要被这小人把节奏带到‘咱们暂时欺人、官僚机构相互打架’的概念上去!”
高方平不禁老脸微红,故意指着开封府大佬辱骂,还真是这个目的呢,最好一乱发生冲突,就有理由打败了开封府,带着老藤去找朝廷打官司去。
一计不成,高方平又生一计,说道:“行,冷静就冷静,以和为贵。藤大人你仍旧没有解答,你为何会觉得拥有高家的治权呢?”
老藤朝皇城的方向抱拳道:“本官蒙官家信任,为官家值守开封。高家是将门,你高方平远在江州做官也不是家主。有了这些理由,本府为何不能来过问,事关国朝机密被人带走……”
高方平打断道:“好吧我承认,我带走的图纸。既然你的理论是我不代表高家,那么我拿了图纸也不关高家的事,你把老子带走调查吧?”
老藤不给面子的狞笑道:“但本官听闻到的,却是另外说辞,只听说不明人物带走了机密,进入了高家……”
“放屁放屁!”高方平打断道:“什么不明人物,谁说的?我问你,匠作监被蒙面人攻打了吗?”
老藤不禁楞了楞,摇头道:“这倒是没有。”
高方平摊手道:“这不就结了,藤元芳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连基本逻辑都不懂。一句有不明人物从匠作监偷盗机密也能成为你的理由?那样的重地,何人能随意进去带走?除非发生战争,于是只可能是有头有面的人物拿走。”
“这……”藤元芳不禁也有点尴尬了起来。
“我说了是我拿走的,你要抓就抓我,你是不想破案呢,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高方平道。
藤元芳岔开道:“高大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我算领教了,本官哪敢抓你。只是为了皇家机密安全计,想要小心谨慎些。高方平你让开,关于你的问题过后咱们再谈,本官总体上相信你是心系国朝的好官,但不排除你被贼人挟持、或者利用的可能。不排除有贼人隐藏高家的可能,就算你承认了是你拿的,本官职责所在,要搜查确认一遍没有落入其余有心人的手里,这才放心。”
说完对捕快一挥手道:“来啊,给本官依法搜查高家。”
高方平跳了起来道:“但凡敢跨前一步的,砍死了拖去喂狗!”
捕快们又不明觉厉的看着藤元芳了。
藤元芳冷笑道:“各位别愣着,只管去查。高大人和大家开玩笑的。区区将门,若有人敢对抗开封府执行国法,那就是叛乱!”
老藤这句后,成为了大家的底气,也导致了虎头营无法作为了。
好在高方平够无赖,冲了过去,从架子上取下关胜的青龙大刀。原本是想发泼,狂舞几刀吓唬他们。
然而出师不利,舞的时候发现青龙刀太重,相反险些被大刀压倒在地了。
“哈哈哈哈!”
高方平的滑稽表现,不禁让开封府的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藤元芳也笑了。原本是真怕高方平犯浑的,但这下见这个废材想犯浑都没有力气,也就放心了。
不过老藤正要带着捕快们上前的时候形势又变。
尽管高方平耍不动大刀,却把自己的脖子凑在了大刀上道:“你们有谁敢上前的,老子虽然砍不动你们,我却会把我自己给砍了,不信的就试试看。”
这下除了藤元芳之外,捕快们被吓得远远的退后了。
“大家不要怕,这个二流子比谁都怕死,这样的伎俩,他曾经就在枢密院用过。都给我上。”藤元芳惊恐的看着高方平,想不到他来了这么一初。
然而老藤说的轻松,他不怕别人怕啊,大家听到的版本是高方平素来刚烈,脑子有坑又冲动,万一真个不小心把他逼死在了这里,甭管什么理由,参与的一群人是全部要掉脑袋的。
于是,大家退后的更远了些,迟疑要不要对开封府“请病假”了。
“全是一群胆小鬼,你们瞧好,老夫教你们怎么执法,看我怎么收拾这个二流子。”
老藤拉拉手袖便走上去。他是真不信高方平会自杀,他比谁都清楚这犊子的奸猾。
见老藤强势逼了过来,高方平也慌张了,也恨死老藤了,是真想一刀把他给劈了的。
高方平把大刀离开了自己脖子,一边后退一边举起大刀来,想一刀把老藤砍成一个残疾人。
无奈又忘了大刀太重,举起来后重心朝后坠下去,一个把持不住,导致了前面的刀杆子往上挑,正巧遇到老藤加速突袭了过来,于是啪的一下,藤元芳的下巴就被往上翘的刀杆子挑了一下。
老藤满嘴是血,牙齿都险些掉下来,当即捂着嘴巴蹲在地上大叫。这个局面要是换高方平的话,就疼了哭起来了。
高方平好不了多少,被大刀拖累的跌倒在了地上。
借助这个形势,老藤顾不上下巴受伤,跳起来道:“快快快给我上,本官已经控制了战场形势,快些把那个不良少年的凶器缴了,给我控制住。”
哗啦——
这下一群如狼似虎的捕快冲了上来,拖走关胜的大刀,然后仿佛堆叠罗汉一样,把高方平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不让他“自杀”。
正在这个混乱的形势下,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吆吆吆,这是怎么了,这里怎么变为了这样,咱家险些以为是来错了地方了呢?”
是梁师成的声音。
大家好奇的循声看去的时候,只见梁师成耀武扬威的,带着十六个皇城司侍卫,拥护着京兆郡王赵桓走了进来。
藤元芳一看就暗叫不好。
而高方平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奸臣老爹搬来的救兵还算是及时。高方平固执的认为,及时雨应该是高俅而不是宋江。
此番的危机,总算过去了。
“这……”老藤迟疑少顷使眼色,让捕快压着高方平不许动,走过来抱拳道:“王爷,梁总管,何故忽然驾临我开封府执法现场?”
赵大傻是真傻,便开始挠头,他也不明白为何要来,总之是被球队主教练高俅忽悠而来的。
梁师成眼珠转了转,凑近对赵大傻耳语了几句,这下,赵桓便得意的笑了起来。
藤元芳不禁大怒,知道这个最坏的梁师成开始教唆太子。然而恼火虽恼火,他是藤元芳而不是张商英,不敢一脚踢过去。事实上他的主公蔡京也都很拉拢梁师成、很给梁师成面子的。
所谓的物以类聚,藤元芳只能低着头,等待着变数,而不敢指责梁师成蛊惑太子殿下。
第595章 莫须有
高方平仍旧被一群人压在地上,便捶地道:“小王爷,快些说点什么?”
“哦。”赵桓走神之中反应了过来,便老气横秋的样子背着手道:“藤元芳,你何故欺负人呢?”
藤元芳道:“殿下明见,这乃是开封府执法现场……”
赵大傻依照着梁师成的吩咐,打断道:“既是开封府执法现场,本王身为开封府牧,开口询问了,你这个下属有义务回答。”
藤元芳最怕的就是这个局面,否则他作为一个大员,蔡京的嫡系,是真不怕一般王爷的。
可惜这小傻子目下是太子,是开封府的名誉和实际决策人。理论上开封府的大印就掌握在赵桓手里,赵桓则是送去给赵佶保管着,赵佶则是顾着踢球,想不起放哪去了。
一般的日常事宜,是藤元芳签字定调。
若设计到比较重大的事宜,譬如对户部的税务交代,对刑部的重大案件行文,对兵部的厢军编制行文等等,一般是藤元芳写好后,送进宫去给梁师成,让他转交官家或者太子加盖关防。
不过赵佶不管这些,小王爷又年幼,皇后娘不能干政。所以目下开封府的实际老板可以算梁师成。这个大太监,已经开始进入历史中的开挂状态了。历史上的梁师成,就被称为隐相,敢假传圣旨,敢代替赵佶决定一些事物。
“回答本王,藤元芳你到底在干什么?”赵大傻又被老梁提醒后,再次追问。
“王爷明见,下官此番来高家,乃是追查吏部侍郎张商英对开封府的报案,有隶属皇家匠作监的机密文件,被盗窃了。”藤元芳严谨的措辞。
如此又把赵大傻给难住了,他毕竟是孩子,听闻是皇家的机密泄露,就算不懂也知道不是小事。
老梁又凑在赵桓的耳边忽悠了几句。
然后赵大傻又得意了起来,笑道:“那么本王明白了,藤府尹,真的事皇家的机密吗?”
小赵桓这么问的时候,高方平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次老藤要被打脸了。
果然,在老藤确认是皇家机密后,赵桓便道:“既如此,本王以开封府名誉下令,开封府不具备此案的管辖权,此案将移交皇城司追查。梁总管。”
“老仆在。”梁师成走前跪在地上。
“你觉得本王的安排合理吗?”赵桓好奇的问道。
“小王爷英明神武,这正是我大宋规矩,皇家的事,一般的确需要由皇城司过问,而不宜交由开封府这等外设机构,以免扩大影响,造成进一步泄密。”梁师成道。
“你这么说本王就放心啦,这便定调,张商英举报的皇家匠作监泄密一案,管辖权移交皇城司,原则上开封府不在过问。”赵桓道。
“老仆遵命。”梁师成当即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挥手对大内侍卫道:“愣着干嘛,立即清场,无干人等一律回避,断不能叫皇家机密外泄。”
“你……你们……”藤元芳不禁急着团团转。
大内侍卫冲了过来后,刻意避开了藤元芳,却非常粗暴的把那群开封府的捕快打的一地鸡毛,很快那些人就鸟兽散了,藤元芳成为了一个光杆司令。
然而藤元芳他仍旧不走。老梁和小王爷也不方便找他麻烦。
不过高方平是敢殴打官员的,此番都决裂了,背负了名声,那么干脆把事情做绝算了。
于是小高便从地上一个滚地过去,一扫堂腿就把藤元芳撸翻在地上。
“开干了!”
赵大傻和梁师成当即跑远了些。
理论上以前的开封府“知府”,肯定比高方平的官位要高。然而这个制度是蔡京改的,撤销了“知府”,改为了开封府牧和开封府少尹,高方平又有户部侍郎头衔,于是官位还是高方平要高上半级。
菊京和梁红英转身捂着脸,原因是高方平真个战五渣,连老藤都有些干不过,现在被反压了。然而她们也不敢去拉架。
赵桓和梁师成非常猥琐,每到高方平被教做人的时候,就跑过去拉架把双方隔开。行为就如同收了钱的黑哨裁判似的。
等高方平起身后,他们两个又跑了,然后高方平会突然袭击的又跳过去。
如此复制粘贴了几次后,藤元芳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好汉不敌他们多人,在高家主场上,又是那么多人拉偏架,如何打得赢,明知道给老子一盏茶时间,就可以把这个喜欢对官员动手的猪肉平给放倒。
却是时局不对,此番要撤退了。
于是最后一次被老梁他们拉偏架隔开后,藤元芳官帽都不要了,一副凄惨的样子逃出了高府,一边高声叫道:“走着瞧,迟早有天把面子拿回来!”
打跑了老藤后,老梁率先走了上来抱拳道:“恭喜小高相公骁勇善战,东方不败果然不是吹的。”
“是啊娘说了,没你打不赢的战斗。”赵桓也嘿嘿笑道。
高方平指着自己猪头一般的脸道:“你们觉得,我这造型叫骁勇善战?”
老梁一阵尴尬,赵大傻则是捂着肚子笑翻在地上。
高方平老脸微红,岔开问道:“王爷,最近你的头球练的怎么样了?目测你似乎并未便得更加聪明?“
赵桓便急红了脸叫道:“胡说,现在大家都在夸奖我,说我变活跃了,变厚道了,变聪明了。”
高方平点头道:“王爷这么说臣就放心了。说明我之前对您之交代是有用的,既是有用的、积极的,便要保持和发扬。王爷要继续苦练头球,将来宋辽皇家联赛的时候,我带着您去教他们做人。”
“是,娘让我听你的教导。”赵大傻笑道。
高方平就乐呵了。
紧跟着赵桓好奇的道:“最近这阵子我都很听话的,此番小高相公可有奖励给本王呢?”
“奖励是有的,梁红英马上准备一个礼包给小王爷。”高方平吩咐后,梁姐就安排去了。
不过紧跟着高方平泄气的道:“然而小王爷,你的礼法学问是谁教的,你不能叫我小高相公知道不。”
“我不知道,是跟着梁总管叫的。”赵大傻挠头道。
“我?”梁师成惊恐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觉得这个黑锅被的冤枉了,妈的这明显是周邦彦那个棒槌的锅好吧。
高方平没乱说,老百姓,以及级别比高方平低的官员,尊敬又亲切的可以叫相公,但是上级或者是皇家的人,不能叫高方平相公。只能叫名字或者职务,譬如高知州,高转运,高方平。如果以赵大傻他娘的世交身份,叫猪肉平也可以,算是亲切开玩笑的称呼。
在大宋叫相公有两个用意,一是亲切称呼,一是宰相的意思。皇家的人除了赵佶外,其他人包括赵桓,见到蔡京就都要叫相公。除蔡京之外的人都不需要这么叫。
礼包拿来了后,赵桓激动的打开看看,是奶糖和猪肉松,于是就收藏在了怀里,说道:“我娘和小妹最爱这些了,留着回去给他们吃。”
“这很好,照顾好家人乃是您的责任。”
高方平顺势表扬了他一下,不理会小屁孩了。转向梁师成道:“梁总管,你从开封府接受了泄密一案,开始调查吧。”
“那就得罪了。”梁师成抱拳道。
于是搬来了桌椅,就这样的在大院里,梁师成成立了皇城司驻开封府行营,除了不能拥有杀威棒阵和传说中的“惊堂木”外,就是一个俨然的公堂,十六个大内高手分列两边,赵桓作为开封府代表旁听。
梁师成尖声道:“有关匠作监泄密一案,目下由皇城司依照律法,提江州知州高方平进行问询。”
高方平走到中央等候。
“赐座。”梁师成给予了优待。
梁师成又道:“对此,高方平你有何辩解?”
“无辩解,和别人无关,我亲自去皇家造船厂拿走的。现已还给了张商英带了回去,可传张商英相公到堂作证。”高方平道。
梁师成害怕张商英,于是急忙摇手道:“无需传唤,咱家当然是信任高方平的。”又道:“高方平你拿皇家机密,理由何在?”
“无理由,我是官家钦命‘判匠作监事’,莫须有我就可以带离资料。”高方平道。
梁师成凑近赵桓尴尬的道:“小王爷,从开封府的角度,您觉得这家伙的逻辑正确吗?”
“没毛病,可以的。”赵桓吃了一颗奶糖后呼噜呼噜的点头。
梁师成道:“那好,皇城司已了解事情经过,是一场误会。判匠作监事、兼皇家江南造船厂总管高方平之行为属工作范畴,不涉盗窃机密罪,本案到此撤销,择日皇城司会行文匠作监结案。就这样吧。”
于是高方平起身,命人了撤下了皇城司的“私堂”,签署了梁总管的结案文书。
老梁继续摆官威道:“不过呢,小高相公的工作方式存在一定问题,要改进,这是避免误会再次发生,否则咱家也好对陛下交代……”
高方平给他后脑勺一掌打断,“赶紧的快些回宫,小王爷离开太久不好。”
老梁一阵郁闷,捂着脑壳,约着小王爷逃走了……
第596章 看豆娘喂奶
他们才走,张商英又赶着来,似乎预感到自己的行为被人利用,险些把事情闹大,对此老张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过打死他,他也不会给高方平道歉的,只是看着高方平的猪头像的时候有些尴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干脆耸耸肩,陪高方平站着发呆。
高方平思考少顷后道:“张大人你叛变了啊,和蔡京藤元芳他们合谋对我进行整治迫害,你好好的说,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找叔夜相公理论一下?”
张商英道:“你勿要上纲上线,不要抓到机会就卖乖。总之事件起因,是从你恶劣的强盗行为开始时的,不依照规矩来,就把一切都至于了危险境地……”
高方平恨死了,妈的他现在仍旧要洗地,于是弯腰从地面拿起一块板砖来,恶狠狠的盯着他。
老张历来吃软不吃硬,便拉手袖道:“怎么你要打架吗?”
“大你弄错了,下官不敢以下犯上的。”高方平道。
“那么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在老夫面前提板砖,是容易引起误会的行为你不懂吗?”张商英听他不打架,便文绉绉的道。
高方平对着自己的脑门一板砖,便把额头砸破了。
张商英见他开启了自残模式,惊悚的道:“你莫不是疯了吧?”
“是的我已经疯掉了,我现在就这幅头破血流的样子进宫见官家去,就说是你联合藤元芳他们对我进行迫害。”高方平道。
张商英眼睛转了转,凑近搂着肩膀道:“本部原则上是支持你咬蔡京和藤元芳的,不过你发泼打滚的时候不提老夫的名字怎么样?”
“你用什么贿赂我?”高方平摸着下巴道。
“作为吏部,我不追究你私自进京的猫腻,明日你也不用来吏部大堂说告假的理由了。另外我知道以你的猥琐,你肯定抄写了匠作监资料的副本,我也不追究,成交不?”
“成交。”
“然而同时,要把你江南造船厂的部分大船数据对我匠作监开放共享?”张商英又道。
“可以的,但不能随意让你麾下的官僚泄露。”高方平道。
“废话。”张商英给他后脑勺一掌道,“你去拿资料都被老夫教做人了,换个人,人家还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呢!”
高方平捂着后脑勺道:“你再敢打我后脑勺,我就和你拼了!”
“行行行,你给老夫声音小些。”张商英凑近些低声道:“那个胡市乃是江南名士,此番竟是被你用不赦的罪名关入了刑部,你到底是不是疯了,想干嘛?这事在京城都大肆展开了议论了。”
“事情多大都无所谓。我治下的幺蛾子,我离任必须一波带走,不留给下一任,这是一个负责人的官员该做的事。”高方平忠心耿耿的样子道。
张商英不禁大怒,掐着他的脖子使劲摇晃:“老夫就知道你进京有幺蛾子,果然是,你江州官府欠了一屁股债,这都是你弄出来的,然而你现在竟然想撂挑子离任!”
“你骂什么骂。”高方平道,“你吏部是执行机构又不是决策机构,关于这事我会和叔夜相公、蔡相公讨论的。这事组织上……不是,朝廷它会有决定的,大人你不要添乱。“
张商英眯起眼睛道:“哦,这么说来,身为今科的主考官之一,关于时静杰李纲的事也不需要我张商英添乱了?”
高方平只得尴尬的道:“你不是这么小气的吧,以你在文坛的地位,不从学问上给予他们肯定,他们就很难被重用,会坏了我大宋战略的。相公你根本不懂战略,就不要冲大棋党。”
“我懂你个大头鬼,快些维持这幅造型滚进宫咬死藤元芳和蔡京。”张商英给他脑壳上一推手,推出去了……
高方平带着菊京和梁红英,马不停蹄的跑向了蔡京府邸,而不是皇城。吃饱撑了才会听张商英的呢,带着猪头像去找皇帝告状那并不值得同情,只会造成皇帝心目中“小高无能”的错觉啊。
张商英就是一个专门教人卖户口册的存在。
到了门口,蔡家的护卫见到早先这个趾高气扬的人此时是一副猪头,额头也破了,于是他们当即跑得不见人影。
高方平一路闯到了蔡京的书房,推开门进去就哭了起来道:“老相爷为我做主!”
蔡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半张着嘴巴,看着这个不良少年的这幅造型。
许久后蔡京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古怪了起来,却竟是什么也不问,又低头开始看书。
“?”高方平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更不确定藤元芳那么干,到底是藤元芳的个人行为,还是蔡京的受意。
于是小高直接问道:“蔡相您干脆挑明了说,你是不是对我又打又压的试探?还想捏住我高家的一些小辫子,又或者是其他什么龌蹉心思、从而您想让我变成一个猪头?”
蔡京放下书本道:“贤侄想的太多啦。这当然不是老夫意思,当然事发的过程,要说老夫没听到传闻你肯定也不信。本相的确听说了,但藤元芳的面子需要照顾,国朝的机密也需要维护,既然是开封府的执法,你又想老夫如何做?”
高方平道:“这根本不是回答!”
“许多事情都不会有答案,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蔡京念着胡须道,“对此,老夫不会再解释了。如果你想知道答案,你走错了门。”
“好吧我知道不会有结果的,我其实只是路过,便顺便进来问问。”高方平尴尬的道。
蔡京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我就喜欢方平你这点。同时你当然也是顺便让老夫看看你的惨象,想威胁老夫事件不小,想说明你要去官家面前闹对吗?”
蔡京又考虑顷刻后道:“这是你的权利。老夫管也管不了。只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早先就有殴打官员的劣迹,这是你带起来的风气。如今你被同样的对待,脸被整肿了,你好意思发泼上吊吗。那我朝不是从上到下都变无赖了。时代之精神,它绝对不是无赖风。”
高方平考虑了下,点头道:“明白了。相爷的意思是,目下藤元芳是否被咬死对你根本不重要,但都知道他是您的第一嫡系,任由他被整倒,会进一步打击到您的威望,那么你我的协议执行起来变数就大了。所以为了大局,我就算脸被人整肿了也只能闭口?”
蔡京一拍大腿叹道:“孺子可教,可惜你偏偏不是我蔡家子孙,可惜了,高俅那厮何德何能是你爹呢?”
“我爹很萌的,你们就不要再黑他了。”高方平道。
蔡京点点头后不打算在说话了,低头看书的时候道:“离开的时候记得整理一下伤口,不要这么落魄像从我蔡家离开。”
“可我伤那么严重,真的连点医药费都拿不到吗?”高方平道。
蔡京笑道:“藤元芳伤的比你重,并且被老夫怒斥了,你还想怎样?你若真的差钱,便去蔡家账房支取十贯去看病。”
高方平又一副斤斤计较的样子道:“万一我在这里整理了伤口和精神面貌,老藤却一副惨像的进宫找官家诬告我可咋办?”
“老夫保证这不会发生。”蔡京淡淡的道。
于是高方平只有在蔡家这边洗澡,换衣。另外老蔡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那个年纪和高方平相仿的最小的女儿是个美女,心灵手巧的样子,亲自来给高方平包扎伤口。
“蔡姑娘你的手真白。”高方平脑袋裹上纱布后一副逗比造型道。
这位蔡九姑娘便掩嘴一笑,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轻声道:“谢相公夸奖。”
“可惜我很快就会叫你九姨妈了,你长的在好看也并没什么卵用。”高方平叹息一声,多情公子的样子离开了蔡家。
蔡九姑娘觉得这个大混蛋是个奇人。她谈不上有多急于嫁人,事实上以她的颜值加上身份是不愁嫁的,会选到美男进士的。所以高方平那蛋疼的话并不会让她失落,只是说她真的觉得高方平颜值很高,有点喜欢小高……
原来高方平也不熟悉京城,此番离京城一年多,于是就更陌生了。
脑壳上裹着纱布,在京城转悠了起来。还遇到了豆娘,这一转眼她儿子都一岁多,正在学走路。不止如此,豆娘的二丫也不久前出生了,她目下正在店铺内,拉开衣服给小孩子喂奶。
高方平进来的时候豆娘一阵脸红,似乎喂奶被看到了,于是赶忙偏着一些身子。
见这个花花太岁回京,豆娘曾经的小叔、现在的夫君,那个年轻人紧张的驻守在老婆的旁边。
高方平给豆娘她男人后脑勺一掌道:“愣着干嘛,拿茶水来伺候。”
然后坐了下来喝着茶,随意的聊了几句。
“是啊现在日子好过多了。托了小高相公的福,东京城现在也开始学习您的政策,适当对新生儿有少量的福利制度,这不,我和我家郎君决定明年再生一个。”豆娘笑道。
高方平道:“亏你还记得我高方平。其实所谓人走茶凉,我离京了这些年,京城已经有很大的一部分群体,不记得我高方平当初的作为了。”
豆娘想了想点头道:“这是实际情况,但别人咱不管,咱却实实在在的记着小高相公的恩情。有传言说将来您是会做宰相的,真希望快点到来,那就可以国泰民安了。”
高方平道:“国泰民安那只是一个理想,不容易做到的。不过乘你吉言,如果我管事的话,我却敢保证会比以前好,会一直进步。”
“嗯嗯。”豆娘和他家夫君也不懂大道理,却频频点头。此外还寻思这个有钱人此番会买多少东西?
第597章 暴走的太后
郁闷的在于高方平此番没买豆子,只是从店铺里抓了一把免费的试吃,吃完了之后也没付钱就起身打算离开了。所以豆娘和她夫君一阵郁闷。
没等高方平离开店铺,见对面大街上一行四个很有派头的人走过来。其中一个竟是梁师成。
见到梁师成逛街原本已不寻常,加之梁师成有意的驶来眼色。再有,跟着梁师成的人是皇城司服饰,但是站位和行走态势绝不是属下跟随老大出行的态势。
这些形势的相加,足以让被迫害妄想症高方平知道又出幺蛾子了,于是不动声色的伸手入怀,“掏钱付帐”的时候把官印给一同掏出来,背着身子递在豆娘手里。
豆娘见到官印也不禁吓了一跳。
高方平飞快的低声道:“豆娘无需惊慌,我离开后,你用这颗官印代表我进入蔡府,亲自面见蔡太师,就说我被请去喝茶了。让他来给我解围!”
此时梁师成等人也刚巧进来了。
豆娘算是小高在民间的老班底,非常的忠心又机灵,当即握紧了手,把官印藏在了孩子的身边,不让梁师成他们看到。
站在了面前,三个大内高手面色古怪的看看高方平,又看看高方平身边的梁红英菊京,却一句话不说。
梁师成尖声道:“太后娘娘有旨,召见高方平觐见。”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不去会不会死?”
三个大内高手面色尴尬了起来。
梁师成则和稀泥道:“言重了言重了,最好还是去。您懂的。”
所谓你懂得。高方平懂老梁的意思,唯女人和小人难缠。有理由的情况下抗拒赵佶的旨意其实问题真没多大,是有腾挪余地的,但这些深宫怨妇内分泌失调,阴起人来那是真的不靠谱,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就是这个意思。
“臣遵旨。”高方平回头看了豆娘一眼,微微点头后,便跟随着这几个家伙离开了。
梁红英和菊京紧跟着,然后三个大内高手仿佛怕高方平跑了似的,也紧跟在身边。
这让高方平有些恼火,便凑近老梁问道:“这三人显然不是你的手下,我把他们宰了会有多大事?”
梁师成便小腿发抖的样子,惊恐的道:“您没那么奔放的吧?”
“额,我开玩笑的。”高方平神色古怪的说着,又看了看这三个大内高手。
三大高手故意错开目光不和小高正视。于是这个形式让高方平皱一下眉头,看起来还真是来者不善。
当时显恭皇后的事,刘青菁刘太后绝对是出手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到达皇城外围,梁红英和菊京是不能进去的,没办法,他们只能等候在距离皇城城墙二十丈外的地方,否则会被城头上的床子弩攻击。这是规矩,没有权限的人靠近二十丈内就会被干掉了。
皇城不小,跟着侍卫们七走八绕的,晕头转向之际来到崇恩宫,这便是当朝太后刘青菁的地盘了。
一个脸色惨白,很像传说中“海大富”的老太监,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从梁师成一伙的手里“接手”了小高,然后不让他们闲杂人等进去。
老太监阴阴的道:“太后宣高方平觐见,随咱家进去后须得注意一切规矩和言辞。”
“我只关心,若不注意规矩,会不会被乱刀砍死?”高方平跟着走的时候好奇的问道。
“你说什么?”老太监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着高方平。
“我说一不小心违反了规矩,会不会被乱刀砍死?”高方平眨了下眼睛看着他。
这种问题就不该问,问了出来也无法让人回答。所以工于心计的老太监继续注视着高方平,正在打一场气势上的战争。
头上裹着纱布的高方平,却也是一副碰瓷党的样子和他对视着。
对持了一下似乎也无法取胜,老太监也不太习惯这种形势,有些下不来台的样子,哼了一声,继续走的时候道:“咱家呢,是个宦官,专职伺候太后娘娘,不懂大道理,大人无需问咱家这样高难度问题,咱家回答不出来。有些东西它只能意会,无法言传。”
在见到太后之前是可以放肆的,于是高方平就抓住跟在他身后的机会,伸脚过去,绊了老太监一下。
哎呦——
一个狗扑,大阴人就摔得扑倒在了地上。然后他七分阴沉,三分恼怒的看着高方平。
高方平笑笑,伸手搀扶他起来的时候道:“我呢,是个带兵专职杀人的刽子手,专职给皇帝和朝廷分忧,照顾社稷和百姓。于是我只懂大道理,不懂女人和小人心理。亦不懂后宫规矩,所以总管公公,我是个满身毛病的粗人。有些东西它只能意会无法言传。你们该不会在这个地方、用深宫淑妃的规矩要求我吧?”
迟疑片刻,大阴人眯起眼睛道:“后宫自然有后宫规矩,咱家职责所在,请大人勿要对咱家有过多的要求。”
“然而我只会杀人、坑蒙拐骗、威胁勒索方。至于宫里的规矩我真的不懂太多,还请多原谅则个。”高方平抱拳道,“拜托了。”
大太监没有回应,因为已经见到了一个极其漂亮的*****看宫装,是太后规格,他便是刘青菁。
“臣高方平,参见太后娘娘。”高方平鞠躬道。
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被人惯坏了,面对高方平仅仅拱手鞠躬的礼节而不是跪地,刘太后和老太监明显很恼火的表情。
然而也无法多说,高方平肯定不会是他们的朋友,亦是因为某些原则问题早就把他们给得罪了,根本无需去做无意义的讨好行为。这个级别的人和事,应该不会因为跪她,她就爱你宠你的,一切都是利益。跪了相反让她们觉得好欺负后,容易后患无穷。
这便是高方平刚刚冒险也要给大阴人一个下马威的缘故。对这类人最好的方式韩琦相爷已经开了先例了,就是最好一次打怂她们。
小高不跪地,刘太后不方便开口责罚。但是一般情况下,太监可以代为开口责罚。然而偏偏大宋的规矩蛋疼,在皇宫里高方平就是见赵佶也不跪,所以不跪刘太后当然是顺理成章的。
至于跪习惯了的人,他们要跪刘太后,也是合理的。因为在正式场合见皇帝要跪,譬如上朝。但是太后没朝可上,于是在她的崇恩殿穿正装见士大夫,也等于“正式场合“了。所以跪了也合理。
气氛小尴尬了一下,高方平又抱拳道:“太后娘娘此番召见臣,所为何来?”
看似刘太后是个火爆的疯女人,可没有老太监的城府,直接以强势的态度、冰冷的语气道:“小子你区区一个外臣,胆敢在皇城内搞风搞雨,过问诸多皇家事物,并且丧心病狂的欺负我家堂兄刘正夫,当真是欺负刘家、欺负皇宫无人吗?”
高方平低着头道:“太后娘娘息怒,这其中有误解。若太后娘娘愿意听,臣可以试着消除误会。”
刘太后深深吸了口气,看向大阴人,见大阴人微微摇头后,她胆气更壮的样子道:“尽管你胡搞瞎搞,却远在江州外放,本宫的手伸不到,也就不想过问。此番你竟敢自投罗网回京,本宫若是不找你来过问,还真是被你欺负到头上了。”
高方平尴尬的道:“娘娘似乎……说反了哈,现在是皇后以及臣下,被人欺负到头上了有没有?”
刘太后勃然大怒,拍案起身怒斥道:“好胆,敢抬出皇后来压本宫,又公然干涉宫廷事物,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让人把你拖出去砍了喂狗?”
高方平大睁着眼睛看着她们两,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逆天、还是疯掉了?亦或者是内分泌失调且昨晚脑袋被驴踢了?
当然了,她是女人她冲动,处事不深,又发现小高太年轻嘴上无毛,下意识在激动下、把高方平当做“小屁孩”打发的因素也有。
大阴人好奇的看着高方平,见太后娘娘威胁要把他剁了喂狗后,这小子只是大睁着眼睛发呆,于是老太监也皱了一下眉头,感觉有点不太好了。
大太监来不及止住冲动的刘太后,只见刘太后更加恼火,用玉手拍桌子道:“高方平说话,不要无视本宫怒火,本宫问你,你这么大胆子,信不信我现在把你砍了?”
高方平低着头,仍旧不言不语。
犯不上和她硬顶,那根本没用,强势的女人她根本就不会讲道理,而且此番一定涉及到了她的核心利益,无需用话语去说。
妈的就她一个深宫里的冒牌太后,这么做也显得她太蠢了。这么明目张胆的侮辱皇帝钦命的封疆大吏,那么不论她在谋划什么都必败无疑。
“还是不开口是吧?”刘太后挥手道:“本宫就不信治不了你,来啊,把他给我绑了吊起来,等候本宫处理!”
老太监有感觉、像是要被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年轻人反手给阴了,急忙出列抱拳道:“太后……”
“闭嘴!本宫身为先皇皇后,今朝太后,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气!本宫怒火难平!”刘太后冲动的吼道:“把他捆起来!”
第598章 乱棍打死
刘太后很不冷静的命令下达后,就闪出了不懂事的四个小太监、拿着绳索过来绑人。
老太监急的冒汗,他知道刘太后冲动了,也真的被惹毛了。其实刘太后主要是想看到高方平低头认错,不是说她真要杀人什么的。
事实上这个计谋就是大阴人给她设计的,想先采用下马威的态势吓唬,取得气势,然后一边试探观察,一边交谈,这是常用的一种威压的方法。
可惜此番无用。
理论上传言中的高方平是个炸药桶,一模就爆炸的那种,小太监去捆他,应该要引发激烈反弹的,那么如果他小子反应激烈的在崇恩殿闹事,理论上还是可以把事情做绝一些的。但是现在让老太监的感觉更不好,只见高方平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就真被小太监给捆了起来。
感受到了太后老大的威严、也觉得高方平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几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太监也就更加得意了起来,竟然对高方平伸手动脚的,把高方平推前一些呵斥道:“快些对太后娘娘认罪!”
太监的话助长了刘太后的嚣张,也拍桌子道:“你真的不低头不认罪?”
高方平一副很没骨气的样子低声道:“臣一直都在低着头呢,太后娘娘是不是看错了?”
刘太后也不禁楞了楞,一想也是,这小子虽然没认错,但是似乎还真是一直低着头的哦?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身后的四个太监又推了高方平一下尖声道:“快些跪下认罪,等候太后娘娘的责罚。”
“皇家匠作监判事,江南东路转运使兼江州知州高方平我有个疑问。”高方平低声道,“你们真的觉得……这个地方能判我的罪?”
恍惚间听到这么一大串头衔的时候,刘太后也冷静了些,冲动之下竟是被他的表象一时懵逼了,一时下意识的忘记了这个不良少年是个牛人。
刘太后毕竟只是冲动而不蠢,高方平这句后,似乎这个事件已经上升到了某一高度。
几个嚣张的小太监顿时脸色惨白,什么也不懂而狗仗人势的他们,听到那串头衔的时候知道问题严重了,吓得不知所措的样子。
就在这个关键又尴尬的时刻,蔡京总算来了。
外面的内侍高声说蔡京求见的时候,殿内的刘青菁也皱起来了眉头。
高方平捕捉到她的这个表情,也算是略微的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看起来老蔡和这个冲动又愚蠢的女人不是一伙的。这就好。否则的话是存在一定逆天可能的。
早前高方平是有少许这样的担忧的,也做了一定的准备,此番之所以感觉不对的时候临时找老蔡来救场,是为了进一步试探和观察这种可能。看老蔡会不会来,来了之后刘太后的表情,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如果老蔡直接不来就问题大了,高方平铁定就要放弃与老蔡联合知大名府的计划,从新考虑维稳的同时、借用蔡卞他们的手整倒老蔡的计划了。
老蔡的到来,从另外的一面说明了目下宫内的局势敏感。并且老蔡对这些已经有所察觉,所以老蔡没等了太长的时间就来救场了。否则老蔡当然也有概率认为是高方平在胡闹,不来参与皇家事务的。
通报声过后也没见他等候召见,白发苍苍又清瘦、形态举止儒雅的蔡京穿着朝服,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那个消失了一会儿的梁师成。
其余小太监低着头靠边,刘太后起身走下来迎接的同时道:“见过相公,相公何故有兴致来这崇恩殿?”
蔡京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鞠躬道:“老臣见过太后。”
刘太后赶忙道:“相公勿要多礼。”
蔡京不再多言,转身看着被捆了如同个粽子似的高方平,眉头大皱,知道此番无法善了。妈的堂堂一个封疆大吏在这里被捆了起来,这简直是后宫干政的典型,身为宰相若不过问这事,那真会满朝文武一个不落下的同时弹劾要求罢相的。
蔡京眉头大皱,知道这次被高方平坑惨了。这个事件不是和稀泥的,已经上升到了整个士大夫群体的宪章权利被后宫严重践踏了,作为当朝宰相,看到了之后那是必须要过问的。
“怎么回事,为何陛下钦命的江南东路转运使小高会在这里。”蔡京指桑骂槐的样子指着高方平的鼻子道:“你好胆,敢来后宫生事,看这次官家不打你板子。”
“相公明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因有人召见后跟着前来,稀里糊涂的就被几个太监给绑了。”高方平道。
跟着的老梁露出了狞笑,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老太监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始终低着头不说话,站在刘青菁的身后,刘太后则是一脸尴尬。
为了避免更大的尴尬出现,老蔡不在等候其余人开口,转向梁师成道:“梁总管马上处理吧。关于这事,本相过后会对官家亲自交代。”
“是。”梁师成低头应了后,转身一挥手,便过来了几个皇城司的大内侍卫。
“把这四个不懂规矩狗仗人势的太监拖下去杖毙了,立即执行。”梁师成摆手道。
小太监们就哭喊着道:“冤,冤枉,小的们冤枉,乃是因为……”
就算有蔡京在,梁师成也真怕出现无法处理的尴尬、而让所有人下不来台,于是打断他们的喊冤喝道:“放肆!身为太监敢私自代表朝廷拘禁当朝主要官员,坏了祖宗规矩还敢喊冤,让他们都给本司闭嘴!”
命令下达之后,如狼似虎的大内侍卫几个刀柄砸在太监们的嘴巴上,牙齿全飞,满口是血,话都说不清楚了。所以尽管他们说出了“是太后旨意”,然后也没人能听清楚。
紧跟着,殿外传来一阵惨叫和乱棍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切静止了下来。
高方平不禁勃然大怒,那几个小太监当然该吊起来打,但这些家伙竟是弃车保帅玩到了这一步,毫无人性的就让这么让几个龙套背了黑锅后活生生打死了。
思考着,高方平铁青着脸踏前一步,冷冷盯着刘太后身后的那个大阴人。
蔡京和梁师成不禁一阵头疼,事件到此也算是初步压制了下来,找回了一定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然而这小子又念头不通达的看着那个老太监了。没记错的话那也是个三朝的元老,宫里的老坐塘鱼,太后娘娘的心腹,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顾及的把他也捉去打死吧,真个把事情闹大了就是一团乱麻,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蔡京揪着衣领,把小高拖了回来放在身后站着。
最后蔡京对刘太后抱拳道:“太后赎罪,老臣此来,皆因有重要事宜和江东转运使商议而听说他在这里,国事不宜拖延,咱们告退,并非有意打扰娘娘。”
“相公哪里话,自是国事为重,本宫只是个闲人,就不留你等用饭了。陈淼代本宫送送他们。”刘太后微笑着,仿佛这里只是死了几只鸡的态势。
“遵旨。”那个叫做陈淼的大阴人走过来,恭送几位大人。
“快些跟着老夫走吧。”蔡京去牵着高方平的手,打算拖他出去。却是小高还不愿意,拉拉扯扯的墨迹了几下,这才拖了出去。
一行人都出来外院了,恰好看见有人正在收拾被打死的几个小太监的尸体,于是高方平又不愿意走了,强行甩开了老蔡的拉扯,走过去摸着下巴观察了一下,妈的都一团血肉模糊了,这才叫真正的被吊起来打死呢。
看了许久仍旧不想走,不是说同情他们,而是始终让高方平有些念头不通达的地方。至于念头到底被堵塞在哪里,也一时说不清楚?
“你是想留在这里吃饭呢,还是想亲手给他们送葬?”陈淼走来高方平的背后阴声道:“就算他们得罪了你,都已经受到了处罚,您的戾气也该消除了吧。”
回身前,高方平仰着脑袋想了想,根据大阴人的声音、大抵判断了一下他所处的位置,于是高方平故意很大幅度、很快速度的一个转身。
哇呀!
陈淼因为站的近,被高方平故意用额头,狠狠一击撞在鼻梁骨上。
鼻梁骨断没断的高方平也不知道,不过陈淼很凄惨的样子捂着脸,鼻血大冒。
这招真是屡试不爽啊,额头几乎是全身最强骨骼了,用来挡拳都可以,怼鼻梁骨的话,那就是无伤完虐的局面。
不过高方平也给了陈淼些面子,让他看起来败的没那么惨。
他陈淼捂着全是血的鼻子凄厉叫惨时,高方平照样捂着脑壳,碰瓷党的样子蹲在地上哼哼唧唧。
蔡京和梁师成就没见过这样的无赖,眼冒金星啊。
无奈高方平的额头很滑稽的裹着纱布,还有血迹,并且他毫无底线的做出额头的伤是被陈淼弄出来的样子,够唬人的。
蹲着装蒜了少顷,高方平和陈淼相互看看,目测都骗不到对方医药费,没什么搞头,只得同时起身,一副大度的样子表示算了……
第599章 又被请去喝茶了
离开了是非之地皇城,蔡京面色古怪的看了高方平一阵子后问道:“怎么难道你还不服气?到了这一步已经很不错。老夫警告你高方平,不要把老夫当做傻子,你的不良用心你真以为老夫不清楚?你想用计,强行把老夫卷入皇家事务。”
高方平文绉绉的抱拳道:“然而,相爷还是来了,这是不是说明小子想对了,宫里存在某些比较大的问题,并且这些问题似乎还真和您有关呢?甚至我觉得您的门生藤元芳去高府闹事,是太后的意思呢?”
蔡京表情木然的看着他许久,叹息一声道:“老夫承认,朱勔蔡卞他们、包括藤元芳也在玩火,想经由刘太后之手干涉皇家的事。说起来这当然和老夫间接相关,这是本相此番来给你解围的原因。但说起来,你高方平并不比蔡卞他们纯洁到哪去,刘太后找你麻烦也并非事出无因,你总是沾染了些敏感事物的。”
高方平待要说什么,蔡京抬手打住道:“闭口,老夫老了,照顾不了朝廷和蔡家多少年了。老夫真没兴趣过度的干涉皇家,这些它都不关老夫的事,你的猫腻,也不要说给老夫知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现在的人胆子越来越大。内外都这德行。”
高方平点头道:“下官终于明白了,相爷此番没叫上官家,而是独自前来,就是不想把一些事闹大了摊开得众人皆知,对吧?”
“那当然,老夫没吃饱撑了被你利用为枪手,却找皇帝来拉仇恨。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龌蹉心思,这种事极其敏感,官家是相对重感情念旧的人,看到宠臣和嫂嫂冲突,他肯定会为难又尴尬,所以开口请皇帝去、让皇帝尴尬的人天然要背锅的。就因此,你小子不敢叫官家去给你解围,于是就来坑老夫对吧?以官家的心性,遇到那样的事他根本不会处理,就会问别人,那么老夫的这个宰相在旁边当然是问老夫了,于是,所有的烫手芋头全部就由老夫接手对吧?”蔡京不怀好意的道。
高方平有些尴尬,果然老蔡也不是那么好萌的人啊。
迟疑少顷,高方平想要认错两句转圜一下。蔡京又抬手打住道:“行了,老夫知道你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不怨你,无他,老夫和官家一样对你要求很低。但老夫警告你,你要还想去大名府做些事,就安分些,不要轻易的打破老夫冒险给你弄来的平衡。”
“相爷您这么说,加之那个陈淼如此嚣张,我想问问他到底是谁?”高方平好奇的道。
“他倒也不是谁,就一太监。不过因为资格老些,是官家的奶爹,官家小时候就是他带大的。而官家是个念旧的人,懂了吗?”蔡京说完转身走了。
这下高方平总算知道老蔡让自己安分的缘故了。这样一来的话,当然不能接单粗暴的把陈淼吊起来打死。
一样的道理,谁把高方平轻易的捉去吊起来,皇帝也会反弹的,皇帝有仍性就足也,在大宋他不需要太懂道理。
不过看起来最坏的就是那个陈淼,至于把小高给吊起来的刘太后则是一个大蠢蛋,她应该改名叫刘日天,她是典型的那种胸大无脑又喜欢冲大姐头、容易被人利用的蠢蛋女人。
不过不得不说,她的颜值总体是正义的,也年轻,估计是熟透了的年华又不能啪啪啪,导致的内分泌失调,从而让他性格非常恶劣。她要是在民间的话,派西门庆出马,保不齐就可以把她控制的服服帖帖,控制才是王道啊。
仰着头YY完毕,高方平回神后,凑近仍在身边的梁师成道:“梁总管,人在做天在看,不要让那几个小太监死的不明不白。”
梁师成胆子一向小,便疑神疑鬼的左右看看,寻思难道他们晚上回来索命?没道理啊,皇宫发生这类事件也不算太稀奇的。
“小高相公的意思是?”老梁疑惑的道。
高方平道:“我当然知道太监通常没人权,也通常性格有些凌乱怪异,加之皇宫的特殊环境,几乎每人都会有不少亏心事,但是不论如何人死为大,那几个太监现在背锅死了,就不说他们了。但是所谓天地浩然之气加持,人可以死,却不可以不明不白,那会增加冤魂戾气,破坏皇家风水。”
看他说的煞有其事的,老梁惊恐的道:“你是认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高方平点头道,“告慰他们灵魂的方式,就是在皇城之内散步他们的死因,要让其余所有人都知道,刘太后身边的那条老狗有多坏多狠,那样一来,越来越多的人对他敬而远之、防备他,宫里形势就会好了。否则啊老梁你也不安全,你不是也挺怕他吗?上次你始终不敢对我提及皇后事件的起因,现在要说不是他,我是不信的。但是记住说陈淼的黑料就行,不要牵连太后,因为太后有人权,说了也没人敢听,懂了吗?”
老梁想了想,点头了。觉得小高说的很有道理。面对残暴无度的坏蛋,只有少数人知道他的猫腻的话,知道的人群危险系数是加大的,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后,那么所有人的安全系数都是上升的。
明着去找皇帝告奶爹的状当然不行,不过弄点暗下的传言出来抹黑打黑锤,对于梁师成那真是太简单不过了。皇城热衷传言的激烈度,其实是远高于外面的。
梁师成离开后,高方平朝着等候在远处的菊京她们走去,以为可以结束这蛋疼的一天了,回家带着几个美女吃火锅,乃是一件美事。
却是都没走了几步,皇城又出来了几个人,又拖着高方平去喝茶了……
被抓来皇后家的院子里,让高方平有些尴尬。
许久不见的皇后娘看着小高这幅有点小滑稽的样子就来气,同时也有些担心道:“你又怎么了,本宫一向消息闭塞,却是也都听闻你闹事了,和刘太后‘打架’了?”
高方平脑袋上裹着纱布的奸臣样子,抱拳道:“娘娘的正直和柔情,促使着臣的忠勇,让臣看不惯一切不平之事,忍不住的,就想对他们拳打脚踢。”
原本是担心又不明觉厉的皇后娘,也不禁莞尔。
荣德小萝莉在旁边观察,觉得猪肉平真厉害了,已经成功忽悠了老妈。
皇后娘笑道:“你倒是说说,本宫的正直柔情,它为何就能促使你的忠勇呢?”
荣德小萝莉含着指头道:“属性相辅,有加成的,总之西游记上就是这么设定的。”
皇后娘指着小萝莉的鼻子,问小高:“你听懂这货说什么了吗?”
高方平呼噜呼噜的摇头。
皇后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叹息道:“总归你也和你老爹一般模样,欺负本宫是女人家,都哄着我,瞒着我,不叫我知道内幕。”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总会有些小摩擦和小心思的,娘娘就不要过度操心了,调教儿女,吃好睡好,才是王道。”高方平道。
赵金奴接口道:“我已经长成,不用调教了。”
“就算长成了仍旧要加以调教。”高方平道。
皇后娘也不开玩笑了,吩咐小高坐下来,关心的道:“这次你回京就好啦,有你在京中,本宫这心里是要安定些的,否则这个宫里看似平和,却总是有些古怪,总让我这心里感觉不安全。”
高方平尴尬的道:“娘娘明见,臣回来是暂时的,很快又要离京。”
“尽管知道你是我大宋肱骨,但是你年纪还那么小,就要四处奔波,难道真的朝堂无人了吗?”皇后娘不是很满意。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也不算是奔波,要想取得成就,就要主动的去追逐梦想,去努力,大宋崛起的道路仍旧任重道远,仍需努力。”高方平道。
皇后娘抬手摸摸他的额头愕然道:“你今天是不是喝醉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脑袋上裹着纱布,一定是他不乖被高太尉吊起来打伤了。”赵金奴说道。她觉得一定是这样的。
皇后便给她后脑勺一掌道:“你以为他像你一样的。倒是你,起码欠了三十顿打。”
高方平道:“娘娘您要冷静,要耐心,作为一个八岁女娃,您没发现帝姬她已经大幅超越同龄人的机灵和聪明了吗。”
……
最近一段时间非常混乱,明明已经失宠了无人问津的显恭皇后,现在却有了一定的人气,皇帝虽然不去找皇后睡觉,然而已经开始有些皇后了。
刘青菁觉得崇恩殿的事件发生后,以高方平那奸诈猥琐的风格,一定会去找显恭皇后搬弄是非,进而把局面变得有些复杂。于是,刘青菁便坐立不安,私自跑来了显恭皇后的地盘。
到底来此干什么,刘青菁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说略冲动的性格让她想来就来了,若是高方平在,就听听她们说什么,若是高方平不在,就探听一下消息,顺便敲打敲打她显恭皇后。
到了外围,刘太后便听到了高方平那嚣张的声音,伴随着皇后喜悦的说笑声。
于是刘太后便潜伏在近处听了一下,暂时不动声色。
有两个小太监想要宣唱“太后到”,但是被刘青菁瞪了一眼后,就再也没人干涉她的偷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