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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灰头小宝2     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txt下载     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1章 老滑头

    戴宗的心情忽上忽下的,真是被高方平的样子吓一跳,急忙脸色发白的样子点头道:“卑职确定是送去给太师的,他还专门说了蔡府的位置,以及老太师的喜好等等。”

    高方平起身,紧缩着眉头,开始度步。

    仔细的去回想了一下,好像水浒情节也是类似的情节。不过具体的很是模糊不清楚了。

    理论上,知州大人若要判处一个人死刑,这是正常的,若是事情重要、蔡倏他又不信任提刑司,那么绕开江南东路提刑司,直接提交中枢去审核,也是勉强可以的。不是说所有人戾气都有小高大,喜欢玩斩立决。

    但是提交中枢其实就是提交刑部,而不是交蔡京。那是不同的概念。

    高方平觉得这其中真的有猫腻,不送刑部而先把消息送蔡京手里,这只有一种解释:案情存在瑕疵,通不过刑部的审核,于是,需要蔡京提前心中有数,去和刑部打好招呼。

    思考少顷,高方平好奇的问:“看样子蔡倏专门点你将送信是有原因的。至少他是比较信任你的,你是他的心腹,也难怪黄文炳要利用这事盯着你和宋江了?”

    戴宗害怕他误会,急忙分辨道:“通判相公明见,其实知州大人疑心最重,谁也不信任。要说呢我戴宗也算在州衙出任要职,当然也可以看做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了。而且都传言我戴宗会走路,能依靠甲马日行八百里,于是知州大人基于此找我去送消息。”

    “但是看着样子你似乎没去?”高方平道。

    戴宗低声道:“原本我答应去了,觉得也就送个信无所谓。但其后不久,通判大人黄文炳巡视湖口县,末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黄蜂,额不是,黄大人于天色微暗时刻,才离开湖口县城不久,就被歹人杀死。随行的四个护卫一起被杀死。据说……据说……“

    “据说什么?”高方平眯起眼睛注意听着。

    “听下面有传言说,死去的几人伤口整齐,像是锋利大斧砍的。”戴宗非常尴尬的样子,说话不太利索,“我也是一头雾水,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您知道的,普通人卷入通判遇害此种事物的话,那真是全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于是,知州大人催促上路去京师送信的时候,卑职怀疑其中有什么隐情,就干脆称病不出了。”

    高方平微微点头,他这个解释倒也通顺。让他去送信具体和黄文炳遇害有没有关系天知道,但是混迹官场的人一向都很机智,这种事宁可信其有,请病假撂挑子大不了丢官,胡乱参与,那真会一不小心死全家的。

    总体来说,见面之后高方平就了解了,戴宗不是什么好汉,在官场这个大染缸待久了,其实他是个机智的老油条。

    在《水浒》里,事后他辞官归隐,这里也能看出这家伙是个会趋避厉害的机智分子。

    作为吴用他们的旧友,那些家伙们起事造反了。一般情况他戴宗会跟随才怪,除非他脑袋嗅到,否则放着好好的监狱长、高级公务员不做上什么梁山。他后来上山是因为已经走投无路了,又因为想救宋江,被吴用的半吊子计谋给坑了,导致他也被捉,这才去的。

    说起来宋江这个胖子,还真的是个蛊惑人心的能人,短短时间,看似和戴宗,和江州的许多人都相处不错。这恐怕也是黄文炳不放过宋江的理由。

    在书中,利用给蔡京送信的机会,戴宗跑到梁山问策打算救宋江,那应该就真是他和宋江之间的友情了。

    思考着,甩甩头高方平追问道:“你说黄文炳和其护卫死于大斧。让我想想,说的时候你表情尴尬。我听说你有个熟人叫李逵,就在这江州城,他似乎就是用斧的一个浑人?”

    戴宗神色大变,急忙跪在地上道:“大人勿要过度解读。那黑厮我的确认识,事实上他非常喜欢闹事闯祸,这江州城里许多人也都认识他。也的确,见过宋江哥哥后李逵仿佛丢了魂,很崇拜宋江。那是个有奶便是娘的浑人,因宋江多金,经常给他钱买酒。不过,是否是他李逵为给宋江要公道而去杀官、宋江哥哥有否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卑职并不知情。我觉得不可能,就算可能,卑职用名誉发誓我绝对没有参与其中。”

    高方平皱着眉头寻思片刻道:“基本上我不信宋江怂恿过李逵这么干。李逵的性格倒是有可能自带饭盒的这么干。但是总体上,我也不信这是李逵做的。”

    戴宗倒是楞了楞,松了口气好奇的道:“大人为何这么想呢?”

    高方平道:“黄文炳任江州通判前,知无为军。你说他有四个护卫,天老爷的,黄文炳这么奸诈这么爱得罪人的官,要说他的护卫不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我不是不信的,若是李逵那个没脑子的黑厮单独行动,我不信他有能力单挑黄文炳的四个护卫,绝对不信。要说是联合别人做的,我就更不信,换我,我若要做这么大的案子,绝对不会和李逵这样的人合谋,那是给自己找死。”

    戴宗急忙高兴的点头道:“有道理,然而事情发生后,暗下有这个传言后,知州大人就下令捉拿李逵,却是没有捉到,李逵那黑厮已经得到消息,提前跑路了。于是知州大人把李逵定位了反贼,咬定说就是他杀官泄愤之后跑路的。”

    听到这里,高方平当然知道是戴宗暗下通知李逵跑路的,甚至还给了盘缠。跑了,基本上就坐实了贼名,然而没办法,在这个时代不跑的话李逵真不会有什么活路,一样也被强行背黑锅。很显然黄文炳的死,要被蔡倏用李逵等人来顶锅了,好平息这么一个震动朝野的事件。

    当然了,通知李逵跑路这些问题,戴宗明面上不会承认。高方平也没心思去管他戴宗的小心思小猫腻。李逵是个一点不重要的人,就算真是他杀了黄文炳,他也不重要。他自己是个不会主张、不带脑子的人。真正重要的是:黄文炳到底为了什么,而被人杀了。

    需要杀死一个通判来掩盖的真相,这个案子会是真正的“老虎”,难怪张叔夜坚持顶住压力,让高方平带神卫军进驻江州了!

    这个案子的难点在于,根据蔡倏的需要他可以有很多的说辞。毕竟黄文炳这样的人,仇人多是肯定的,想杀他的人,肯定不会只有十个八个那么少。

    抬起茶碗一口喝光了后,高方平道:“通判黄文炳遇害的现场,谁勘察的?”

    戴宗低声道:“乃是湖1口知县郑居中县爷,亲自带人去勘察。”

    “谁报的案?”

    “乃是回城的一个百姓报案。”戴宗抱拳道。

    总之,他是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了,随着询问的深入,就算他已经决定了站队小高相公,但是这些事扯了起来,真的让人心惊肉跳。案情不用去分析,仅仅是随意的说说,职业使然的戴宗,也觉得其中疑点甚多,譬如百姓报案,百姓如何在天色黑暗的情况下认识那是黄文炳尸体?那次黄文炳是简装出行私访。

    最让戴宗头疼的在于,高方平不是个昏官,听后就觉得有问题,于是疑惑的道:“天色黑暗之际,百姓如何得知遇害的人是黄文炳?若不确认是官员遇害的大案,郑居中的风格,为何会第一时间亲自带人勘察现场?”

    戴宗抱拳道:“这些东西,卑职也有疑惑,却无法开声去询问,无法得知内情。兴许案情并不复杂,只是说这个事件太过敏感,知州大人以及郑居中县爷对这些只字不提,更加不许别人询问,那么,还有何人敢于此事上询问?”

    高方平第二次听闻“郑居中”这个名字的时候,楞了楞,总算是想起这个家伙是谁来了。

    这个家伙做过起居室人,有翰林学士衔。乃是皇城郑妃兄长,是个很牛的人。

    在历史上来说他一开始是蔡京的人,后来则是张康国的人。和张康国一样有点两面三刀的特性。又后来,有传言说张康国表面是蔡党的人,暗下却受皇帝密令节制监视蔡京,是不是真的这个无从考证。但蔡京那样的枭雄,肯定自此就和张康国不对付了,那么靠向了张康国的郑居中,自然也就不受蔡京的待见。

    历史上这个郑居中战力还是很强的,理应在去年张康国事件之后,出任枢密事的。但因为小高的到来把朝局给搅,又因为张怀素案的伤害扩大,郑居中就算作是张康国的人,一起被蔡京贬出京了。贬的可真够惨的,在大宋算是被一撸到底了。从一个大员,一口气贬到湖口来知县。

    蔡京真的是个政治鬼才,能看到很多东西,所以当时借助张怀素案件,就把郑居中给踢飞了。因为历史上,后来郑居中这这家伙也真的和蔡京处处作对了。与此同时,郑居中也大肆抹黑攻击张商英等人。

第392章 恐怕遇到了一次假的判决

    不过,高方平对郑居中这个人的印象很不好,郑居中是个坏蛋,并不是张克公那样的敬业喷子、对事不对人的乱喷。郑居中就是一个真正的小人流氓加疯狗。感觉把谁都当做敌人乱咬。

    最大的问题,他是皇帝的舅子,他妹妹就是现在最得宠的人。郑妃也是历史上,参与迫害显恭皇后的最大推手。

    大宋的妃子一般情况下没多大能耐,不过因为赵佶是个耳根软的人,所以最得宠的郑妃算是有些能量。但要说能量多大也未必,所以尽管历史没有记载,高方平也怀疑,历史上发生显恭皇后的遭遇,最大暗手应该就是这个当时官拜军相的国舅郑居中在主持。

    如果全盘依照历史进程,三个月前皇后娘就该陷入他们的围追堵截之中。但是第一,因张怀素案的意外伤害,郑居中没能升官而是被老蔡一脚踢飞,影响力就没有了。第二,当时高方平请赵鼎出手,在京严控舆论,且直接简单粗暴的写信进皇城威胁梁师成,让他不要跳,如果皇后娘被抹黑,不管是谁干的都去找梁师成算账。

    居于这些多番因素的综合,隐患还有,却是也成功压住了去年,没有对皇后娘不利的事件发生。

    一桩桩的思考着这些事,别说戴宗,就是高方平也是头有五个那么大。

    这样的官场真是头疼,到处是皇亲国戚,似乎许多是非,都牵连在了一起,局面错综复杂,就没有谁是好惹的。

    “老张相爷,您这是把我弄到一个大粪坑来,这个江州局面如此复杂,目前看,涉事的是两个金腰带官员也就算了,与此同时,他们一个是当朝宰相最宠爱的儿子,一个是今上的舅子。我小高早就知道江南是个大坑,却还是估计不足,真不知道有这么坑啊……”

    “黄文炳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马蜂,一天不搞事、不打小报告他就不安分。但这个人有个特点是,他不盯无缝的鸡蛋。所以我断定,湖1口县内有绝对问题,黄文炳微服私访湖口绝对是有原因的。”高方平又喃喃道。

    戴宗听到湖1口县就更加头疼,因为那里有个史上最牛知县,是个穿紫袍、带翰林学士衔的知县,当今所谓国舅爷。而且那人是个狠人外加流氓,名声口碑非常不好,一般情况下,那真是宁愿惹蔡倏,也不愿意去惹郑居中的。

    敢去湖口微服私访找纰漏的,真个是除了黄文炳这个有张叔夜相爷做后台的大马蜂,也是没有谁了。

    和戴宗就聊到这里了,剩下的,他一个小小的牢头也不会有多少货了。

    到此,高方平指指他的茶碗道:“把水喝光,然后去忙你的。安分些,不要乱来,也不要被吓到后依仗着有个甲马就随便跑路,既然我高方平选择了进来蹚浑水,我就会保护我的人,出事当然也是我抗,不会让你们随意受到伤害。”

    “谢通判相公。”戴宗送了一口气,又试着道:“宋江哥哥此番冤枉,就算诗词不妥当,也不该受到死刑的判罚。相公您能救救他吗?”

    “我会先观察观察。”高方平喃喃道:“这个案子被定案了。最关键在怎么定义反诗。现在天下越来越乱,许多半民半匪的势力正在公开化的成立山寨,自立为王。还发生过陈留被反贼攻打,郓城被反贼攻打的先例。于是在这个特殊时期,特殊的政治环境下,一但宋江题反诗确立,加之他前有‘过失杀人’的前科,是戴罪之身,那么确认死刑几乎是没跑的。”

    燕青和宋江真有感情,忍不住在旁边着急的插口:“可宋江哥哥那真不是反诗。”

    高方平骂道:“燕小乙你懂个屁。反不反诗的的确有待斟酌。谈及言论的自由,我大宋已经是历朝历代之最。但这些东西并非一成不变。同样的一句话宰相说就是政策,而其他人说就是妄议朝政。这就是人类的文化。同理,那诗读书人说就是发牢骚,但是在黄文炳的角度,一个无法管理情绪、不高兴就用刀子把女人捅了的宋江说出来,黄文炳就怀疑有问题。关于此点判断,宋江的前科占据了很大比重,不全是黄文炳的责任。总之这些事你们都不要瞎添乱,不需要你们来教我怎么判断一个事件。”

    为了不被大魔王吊起来,燕青和戴宗都只得闭口了。

    “对了老戴,我还是想看看你的甲马是怎么回事?”高方平又嘿嘿笑道,造型上如同一个奸商。

    戴宗的逆鳞第二次被摸后急了,脱口而出道:“士可杀不可辱,那是我家传宝贝,大人还是把我斩了吧。”

    “我这只是个请求又不是命令,你没必要开口就要死要活的吧,我早从良不抢人了,当然是随你意志的。”高方平尴尬的道。

    “哦。”戴宗这才又放心了下来。

    “然而你得罪我了,最好小心安分一些,不要让我找到纰漏把你下狱抄家了,否则你的甲马照样被我撸了去。”高方平又威胁道。

    戴宗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心情的大起大落、忽上忽下,真是太刺激了。

    算好燕小乙虽然不喜欢大魔王,却也知道他的优点,凑近戴宗道:“他就这德行,说说而已。他不会抢你的宝贝的。当然戴宗哥哥也得小心些,他这人瑕疵必报,真让他抓到你的小辫子,你会被整的很惨。”

    燕青说完,显摆了一下少了一个指头的那只手,表示这就是拜大魔王所赐。

    戴宗心情的大起大落又开始了,同时也暗下称奇,不是太明白燕小乙还跟着大魔王干嘛?难道是真爱和信仰?

    “宋江在哪?”高方平最后问道。

    “他被单独拘押在死囚,依照规定死囚无人可以探视,乃是知州大人亲自……”

    戴宗说不完被高方平打断道:“没问你规矩,江州没我高方平不能去的地方。我是问你,死囚牢在哪?”

    “额,不在牢城营,在州衙之内。”

    戴宗汇报了之后不敢久留,尴尬的离开了,话说他真的有些想溜走避祸了。可惜,又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个职位,也不忍心这个时候离开宋江而去,更加害怕万一被大魔王的爪牙抓回来,导致甲马被没收掉。

    戴宗离开后,燕小乙马上红着眼睛道:“快些进入州衙看望宋江哥哥,以免迟了日子,他便被狗官害死了!”

    “妈的你催什么催,等我想想,现在要不要去和蔡倏撕逼。激动个啥呢,宋江一时半会的又死不了,要死早死了,还能等到咱们来?就算朝廷核准了宋江的死刑,不也得等秋后执行吗,现在是春天你瞎嚷嚷个啥?”高方平给他后脑勺一掌。

    “瞎嚷嚷个啥呢!”

    受到了大魔王的影响,在内部,现在许多人都喜欢以此形式来调戏燕青了。所以跟随着高方平,鲁智深关胜等一群人,也跟随着一堆手掌伸过去在脑壳上伸黑手,燕小乙的小身板,如何经得住这么多的大手抚摸,所以被推倒在地了。

    燕青一阵郁闷,大魔王最坏的地方就是会带节奏。他能把内部气氛带至大家都喜欢欺负我燕青的地步,可恶可恨。可惜偏偏这些人燕青谁也打不过。

    说起来,其实现在小高要救宋江就是一句话的事,而且是合理合法的。这正是通判的权利。

    高方平发个文告,否决蔡倏的判决就行。根本不用等刑部回应,宋江的罪名就不存在了。比后世检察院的抗诉还牛叉许多。依照体制,若宋江真是有重大罪责,又被高方平给推翻了判决。那么蔡倏不服气,只能上京打御前官司,弹劾高方平报批纵容反贼。

    打不打得赢御前官司另说,但宋江就真的被翻案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些东西就是个游戏。宋江此番不是真实的刑案,而是因言获罪。既是因言获罪,当然也能因高方平一句话就获释。就这么一个道理。

    就算因为政治原因,蔡京硬要主导朝廷把宋江的反贼罪名给落实了,高方平也照样可以用“此人对国朝有重大作用”为由,对皇帝请旨特1赦。

    高方平之前和戴宗的说辞,自然是在瞎掰带节奏,要形成小高也支持宋江被判死刑的态势。

    这么做当然是有目的,既然形式到此了,高方平只有先吓唬一下那个宋胖子,然后以胖子为诱饵,看能不能把水泊那群号称讲义气的反贼吸引“闹江州”,以便一网打尽。

    这也不是高方平猥琐,这是一个朝廷鹰犬该有的作为。

    否则鉴于八百里水泊的天然屏障,剿灭比较困难。又加上暂时来说,高方平的利益要维持水泊的造反状态,却又不能太放纵让他们做大。那么,引出一些他们的骨干头目捉了吊路灯,打压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就比较符合利益了。

    不过这些东西高方平一个字没提及,小高的这个心思只有梁红英知道,她评价为:宋江恐怕遇到了一次假的判决……

第393章 暂时潜伏

    戴宗现在夹在中间难做人了。

    蔡倏很敏感,对高方平的监控严密的,但凡被高方平召见过的人都要认真对待。所以当晚上戴宗就被请去喝茶了。

    蔡倏详细的逼问高方平找他干什么。

    有些东西能说,而有些东西不能说,戴宗这老滑头也只能有选择的说了下。

    蔡倏却戾气不重,在戴宗交代问题后也没有太过为难他,让他宽心。事实上蔡倏也理解,高方平贵为江州通判,他要召见戴宗,问询戴宗,戴宗是扛不住的。

    从戴宗的口里获知了高方平在宋江反诗一事的说辞后,蔡倏轻轻“哦”了一声,问道:“他真的这般为黄文炳说话的?”

    戴宗抱拳道:“回相公话,通判大人就是这样说的。”

    蔡倏思索少顷,摆手道:“你下去吧。”

    戴宗离开后,蔡倏喃喃自语道:“这个高方平吓的又是哪路棋?父亲大人啊,您真应该来江州看看,这里的局面越来越有趣了,变为了几方势力的角逐之地了。”

    ……

    同夜。

    江州治下湖1口县,国舅爷郑居中的府中,一位神秘年轻人驾临,和郑居中商谈着。

    随着时间深入,他们的谈话慢慢升级,变为了有少许争吵的意味。期间不时的提及猪肉平以及蔡京老贼这样的关键词。

    如果是梁红英再此就会大吃一惊,辨认出那个年轻人乃是摩尼教的少主——方天定。

    “我等联合的行事,不能中断。”方天定道。

    “本官却是认为需要缓缓,高方平此番定然来者不善。在处理黄文炳的问题上贵教闹的实在过大了,闯下了弥天大祸,如今我朝第一酷吏猪肉平带神卫军进驻江州,你们真以为不会死人?真以为他是来请客吃饭的?”穿紫色官袍的郑居中忧心的道。

    “我教之大业不容阻挡,神挡杀神,怪只怪,黄文炳放着尊贵的官位不去享受人生,整个天下都在昏君的带领之下懒政,他却成天瞎转悠,什么事都想做,于是他知道的太多了,自然就不该存在了。”方天定枭雄语气。

    “你等山野村夫不知厉害,并不知晓我朝官员遇刺代表什么。事情已经发生,本官的利益也就是你们的利益,我不是责怪你们,我只是告诉你方少教主,江州的严寒并没有过去,黄文炳倒下,于是更狠的人来了。这个时期应该低调潜伏,平稳过度之后一切再说。”郑居中道。

    方天定道:“大人呐,你们官老爷的世界我等山野村夫真不懂。一个小酷吏又如何能阻挡我等大计,怕他做什么,你堂堂一个国舅爷,何须顾忌猪肉平?”

    郑居中叹息摇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们是一群人真是什么也不懂。建议你去熟读我朝的历史,熟读事关一切太祖皇帝的语录和论调,弄懂我大宋依靠什么治国立国,再来和本官理论这些。”

    方天定冷笑道:“你把我教中圣女压在身下索取享受的时候,怎的不说太祖皇帝的语录思想呢?”

    郑居中老脸一红道:“你看本官像是缺少女人的人吗?我那是中了你们的美人计,还被你们下药了啊。”

    说这么说,郑居中却也特别的留恋那股子的另类意味,那妥妥的神仙一样的享受,真不是在一般美女身上能获取到的。

    “咱们的事真的要暂时停止?”方天定皱眉道。

    “必须暂时潜伏。相信本官,我在其中占据一半好处,我这人绝对比你们贪财,我说该停该低调的时候,那真不是开玩笑的。”郑居中道。

    方天定思索少顷,岔开道:“那么这一期的兵器和装备什么时候送来?钱可是早就进入大人你的口袋了。”

    郑居中眯起眼睛道:“这事在以往很简单。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了,张康国相公倒台之后,三衙、枢密院、兵部大换血,已经很难弄到那些东西。加之本官被贬来湖1口县,更加的鞭长莫及,所以这事上咱们必须接受蔡倏那个奸贼的吸血,目下只有从他的口下,能小批次、不显眼的弄到这些东西。”

    方天定叹息了一声,喃喃道:“黄文炳此贼早该死,他是个祸国殃民的大马蜂,什么事都要盯着。若非江州的黑铁匠几乎被他抓绝了,我教好歹能依靠民间,弄到一定数量的堪用兵器。”

    “黄文炳这个大马蜂只是一环。”郑居中冷冷道:“可是最大的源头是猪肉平那个酷吏,若非是他在京掀开的声势那么大,黄文炳这样的人又怎能抓得完你需要的黑铁匠?其实黑铁匠越来越少的缘故是,他们现在能在京城谋取到合法、优越的生活待遇。有道是,既然这样能过的滋润,铁匠凭什么冒风险在江南给你们卖命呢?”

    方天定起身道:“我不方便久留,今日就这样了,告辞。”

    “对了,上次你给我的那个罂粟花似乎非常不错,还有吗?”郑居中忽然问道。

    方天定古怪的笑了笑,放下一个罐子在桌子上,拍了拍道:“管够,我们总是对您对好的,好东西都留给你。”

    方天定离开之后,郑居中立刻变脸,,当即就想把放了罂粟花的罐子砸在地上摔碎了,露出寒冰一般的神态喃喃道:“真当老子是傻子?你真以为本官的智慧比你们这些山野村夫的低?”

    犹豫了少顷,郑居中没有摔了罐子,又放下了。他不用,却不代表他不会用去害别人。

    说白了,主动问方天定要罂粟花,是让他方天定觉得一切在他掌控之中,哼哼,这场游戏之中到底谁是养谁是狼,还不一定呢……

    离开了郑居中府上,在一间密室之中,高手石宝抱拳道:“少主,谈的顺利吗?”

    方天定凝重的摇头道:“不顺利,咱们要低调一段时间了。”

    石宝道:“难道真的是怕了他高方平小儿?”

    方天定冷冷道:“不是高方平。而是郑居中的气色根本不是罂粟上瘾的模样,不上道便也罢了,但他却主动开口对我要罂粟。这说明他也在算计咱们,现在江州的局面越来越复杂了。”

    “的确,属下始终认为,和这些狗官合作是与虎谋皮。”石宝抱拳道。

    方天定道:“但是目下涉及的事件利益很大,只能这样。再说了,江南形式不容乐观。第一毒瘤应俸局搜刮的丧心病狂,咱们也深受其害,最大的问题,杭州苏州一带原是咱们的基本盘,却被朱勔王黼这些狗官勾结道士,打击的厉害。在这个问题上咱们和高方平又是隐形的同盟,因为那个酷吏也是个见不惯道士、和王黼朱勔他们不对付的狠人。”

    石宝深深的吸一口气道:“您不会真想与虎谋皮吧?那个高方平才是个最大的祸害,是个会顶着猪的名誉,专门吃老虎的狠角色。陈1留县交手,咱们吃了他大亏,邓元觉师兄生死未卜。其后京城第二次交手又吃了暗亏。此番一定要小心在小心,这是教主吩咐的。”

    方天定忽然苦笑道:“你说的是事实,听了之后,总有一种我不配做他对手的错觉。知耻才勇,猪肉平是一个值得尊敬的狠人。有些话我不敢对师公说,也不敢对父亲说。我方天定隐隐约约的觉得,有猪肉平这样的酷吏在南征北战,到处给朝廷擦屁股,或许……天意如此,狗皇帝的江山气数未尽。我觉得郑居中那个大奸贼有一句话说对了,咱们读书太少,懂的东西太少了。我打算静下心来读一些书,读读历史,兴许历史之中,会找到一些真相。”

    石宝惊呼道:“千万不要,读书太多,造反三十年也不会成的。大家都说了,我教圣典便能解答世间的一切问题。”

    “宝叔,您是看着我长大,最疼我的人。我欺骗别人也不忍心欺骗您。圣典其实是一堆废话,远不如猪肉平的一切简单的语录有用。猪肉平真能让人吃饱,而咱们的圣典,则是让无知的人觉得不吃也能饱。大概就是这样的。”方天定神色古怪的说道……

第394章 我是毒蛇

    有传言说,朝廷鹰犬猪肉平拥有鹰的眼睛,狗的鼻子,猪的胃口,以及鲨鱼一般的行动力。同时他还是一个典型的阴谋者、被迫害妄想症患者。脑子有坑,行为幼稚,性格冲动。

    上述的言论在一天之内,就在江州本地的茶馆成为了大家的谈资。

    原因是高方平才到江州没几日,却又犯浑了。他和梁姐去逛街,看来看去,谁都像是有问题的人。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方平总觉得这个江州城之内“不寻常”的人有些多。加之黄文炳被人当做柴给劈了是事实,于是高方平到任第三天,就第一次打破了政治上的平衡。

    高方平下令毕世静所部,开始在江州城内巡逻,参与一切的治安防务。

    且强行下令德1化县衙的差人分散,进入毕世静所部的队伍,带领毕世静所部对城内进行“摸底”。

    这是必须的,毕竟神卫军是外来人,江州城的许多情况都不了解。比方说后世某个地方情况紧急要军管,当然也是需要一群居民委员会大妈跟随着军队干部,仿佛导游一般的到处介绍,到处提供帮助的。如此才能缓冲一些军民矛盾,把一些事做到心中有数。

    德1化县其实就是江州本城。理论上,此番和江州系的人撕逼,德1化县知县就是一个重量级人物。

    就如同后世一个省城内会同时有两个治所,一个省府一个市府。其实在大宋也差不多,原则上江州城的治权真不在蔡倏的手里,他只是可以监控县衙而已。江州本城真正的权利,在德1化县衙的手里。蔡倏他本身,朝廷并没给他权利对江州城的细节指挥。

    那么这就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了,比方说,朝廷也没有给高方平权利过问永乐军的细节,但因为高方平的家势和奔放的性格,就是可以过问,史文恭就是会接受。所以在蔡倏的身上,他是否能过问江州城细节,就要看德化知县对蔡倏有多让步。

    所幸的是高方平现在敢肯定,德1化县并不是和蔡倏同流合污的人。因为高方平派神卫军接管治安防务的时候,并没有和蔡倏商量,而是直接粗暴的给德1化县下令,然而德化县没有抵抗,顺利接受了。

    这个现象让高方平的底气足了些。下一步,收拾这些丧心病狂的鲨鱼时,就会更方便了。

    然而此举,也带来了高方平和蔡倏第一次冲突。

    得知神卫军接管江州城防务后,听说蔡倏第一时间拍案怒斥:“高方平他胆子也太大了!到底他知州还是我知州!”

    德1化县居然不抗拒便被高方平骑在了头上拉屎。此点尤其让蔡倏感觉下不来台。这是明显德化知县偏向高方平了。因为这事上高方平才是违规的那个,理论上江州的主将乃是蔡倏,高方平只是一个监军。

    妈的这下就搞颠倒了,监军来主张发布将令?那么老子这个主将去干什么呢?蔡倏是这么想的。

    但是又鉴于神卫军并非普通军队,乃是禁军中的上四军,理论上谁也不是上四军的主将。上四军真正的主将是皇帝。而此方高方平是赵佶钦点的代理通判,带军上四军部署获得了枢密院的授权,以及皇帝的认可。

    于是乎在法理上,就有点难扯了。要说主将是蔡倏也可以,要说是高方平也可以。妈的官场就这德行,有些东西用法理是扯不完犊子的。遇到这种情况的话,通行的规矩是:毕世静听谁的,谁他娘的就是掌印的主将。

    毕世静不论听谁的也都合法,都不会有人为此进京去扯犊子。

    然而毕世静绝对不听蔡倏的,上次高方平枢密院大堂闹事,为了救毕世静扬言要撞死,妈的那虽然是在做戏,然而也真的让毕世静印象深刻。那时起,毕世静就深深的知道高方平是个敢作为的大酷吏,军人要想有作为,要跟着大魔王才有希望。

    基于这些蛋疼的官场文化,蔡倏怒气冲冲的找到毕世静,让他撤防滚出城外去的时候,毕世静抗命了:“知州相公明见,此番皇帝同意,枢密院授权,老种相公委任,末将跟随高通判出阵江州,原则上不听他人命令。”

    “你不知道我爹是谁?还是你真的不想在官场混了?”蔡倏当街便指着毕世静的鼻子怒斥。

    毕世静当即跪在地上道:“请知州相公理解,末将绝无对老太师不敬的意思,但临行之际,种帅以及叔夜相爷吩咐,听高方平命令行事。此举或许是种帅以及张相爷在违反朝廷体制,但我一个小小统制官不敢妄议朝廷,知州相公您得进京打官司,让叔夜相爷和种帅他们撤销命令,末将才敢听您调遣。”

    我@#

    怒气勃发之下,蔡倏爆喝道:“来啊,把这个破坏体制意图谋反的军官拖下去砍了。”

    “谁他妈敢!”

    适时来到的高方平阴笑着喝叫了一声,走进圈子朝蔡倏微微拱手,然后不怀好意的看着两个握刀准备上前的差人道:“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还是你们不想在官场混了?”

    汗。

    全部人低着头寻思,高方平够无耻的,才来就把蔡倏的纨绔词语抄袭了一遍。

    “我高方平专治各种不服,相信我,你们要吊神卫军的路灯不会成功,但只要我松口,你们被神卫军吊路灯却是分分钟的事,不信就试试看?”高方平不惹蔡倏,却是继续威胁蔡倏的手下。

    手下们险些昏死,觉得大魔王够无耻的,柿子找软的捏,老子们容易吗,干嘛不去找知州相公而找咱们?

    “也别想不通,柿子当然捏软的,妈的我又没吃饱撑了去捏石头。石头砸我一下我是不会去敲石头的,我会转身吃二十软柿子爽一爽,找点存在感,这就是我的德行。”高方平继续流氓言论。

    于是蔡倏的手下们终于昏倒在地了,难怪大家都说这人脑子有坑,现在看起来是真的。

    蔡倏恼火之际,也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换个角度看,高方平表面上还算给蔡家面子,并没有直接和我蔡倏冲突,算是他还知道有个知州,知道有个蔡京。

    想着这些,蔡倏也没有及时的发作,依旧携带的怪异的笑容道:“高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把我的随人吓得屁滚尿流的,黄文炳就因为得罪太多人,落得了不好结局,高大人应该引以为戒。”

    高方平抱拳道:“知州大人威武,您这么说呢,我并不当做是威胁言论,就当做是你好意提醒了。”

    “本州还真是在好意提醒。”蔡倏说道。

    “提醒就不必了,我去年这个时候抬着棺材进京办案,被人刺杀,被包括你老爹在内的一群相公围追堵截,高家都险些被张康国派兵给抄了。简单说,此番找我下江州就是来咬人的,真不是来请客吃饭。鉴于路途遥远,船舱空间有限,所以棺材没带。不过我会在这里预定一口。丑话说在前,各位街坊邻里的,但凡听到的都去传达传达,都交代事不关己的人安分些,低调些。一但我熟悉了情况,时机成熟,我就会开始咬人了。黄文炳是马蜂,被他叮了只会肿,但我高方平是毒蛇,被我咬了基本就是死路一条。那些有猫腻的事关利益者,在我这里是没有妥协的。如果你们有幸听到我今天的当街演讲,恭喜你们,你们有两条路,一是在我咬人前有多远滚多远,去避祸,这叫知难而退。二是在我咬人前把我干掉。不过注意,打蛇不死,我这条蛇就随棍而上,提前咬人。”

    高方平站得高高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见周围大一群围观的群众半张着嘴巴。

    梁红英不但无语,还很紧张的护卫在身边,神经过敏的观察哪里有不良歹人。

    蔡倏一脸黑线,处于爆发的边缘。他当然知道高方平在故意制造乱子,万一附近真有几个不冷静的没脑子反贼,被高方平这么拉仇恨的话刺激了头脑发热,一但起了乱子,被高方平找到了理由,那么就会正式进入军管状态了。

    是的,高方平这个脑子有坑的家伙,去到什么地方都喜欢耍流氓,一言不合就军管。

    “全部给我滚,禁止非法聚众,通判大人只是坐船的时候感染了风寒,脑子不太清晰,无需你等平民来围观。”

    为了不出什么幺蛾子,蔡倏吩咐随人急忙把围观百姓驱赶散开。随后一身冷汗的想,高方平这个蛊惑人心的家伙很危险,这是老爹蔡京反复来信交代的。张康国张怀素,就是被他怂恿了十万百姓东华门上访,然后就被撸翻在地。

    蔡京的来信中反复强调:这个脑子有坑的人,拉仇恨、蛊惑百姓方面的能力是真有几把刷子的。不要被他冲动幼稚的表面给蒙蔽了。

    汗。

    高方平还有许多言论要发表,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围观众却被小蔡给驱散了,真是没意思。

    “乖,别在人多杂乱的地方犯浑,回去吃火锅。”梁红英给大魔王戴正了帽子,哄着他回去了……

第395章 缝缝补补又三年

    日子在慢慢的流逝着,现在距离二月只差两日了。

    江州城周边所能见到的一切环境,都在慢慢显示着春天的气息来到:干燥,活跃。

    除了高方平外,城里已经有许多百姓换下了厚重的棉袄,穿上了平时的常衣。这不是他们不怕冷,应该是舍不得穿。

    这几日高方平始终带着梁红英在四处走访观察,江州的百姓和东京差别太大,许多人的表情显得木然,态度显得拘谨,整个街市上也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太多人说话。

    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到江州的时候高方平观察到,老百姓棉袄上的那些补丁真个是五花八门。目下气温还冷,他们大多数人已经换下了棉袄,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们想把棉袄多穿三年,因为自然现象让他们对来年的寒冷很担忧。

    他们认为一但仅有的棉袄破了,兴许就再也买不起了,也就无法面对往后的凛冬了。

    高方平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行事,所以这是梁红英的判断,她说民间有许多的苦人家里衣服不多,好衣服更是舍不得穿,要过年才穿。一些人家里,全家只有一两套勉强像样的衣服,基本上谁出门谁穿,平时就放着。

    不来不知道,来了就吓一跳。江南这样的富庶之乡,国朝最大的粮税地,却是这样的一副情景。

    蔡党官员的一手遮天,加之前番被大十钱所闹,几乎吸干了他们的全部骨髓。现如今,他们面临着免税免役政策的到期。

    当时赵佶只同意免除一年赋税,就是去年蔡京复相的大观元年。而今年复税,所以今年就是东南地区的一个大槛,一个弄不好,方腊的明教势力会在几月之内,扩张十倍以上教众。

    宗教的可怕处除了聚众外,它会提供给信徒一种看不见的念想。这种情况下,部分教众一但得到武装,就是真正的灾难所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词说的就是这个情况。武装起来的宗教狂热信徒其实是不会去残害军人的。高方平早说了,大宋的军人机智着呢,官和军人真的是最不容易死、抗风险能力最强的一群流氓。打不过他们都会跑,不用训练也跑的比贼还快。

    其结果就是,沦陷地区的苦人百姓被比朝廷兵匪厉害三倍的手段迫害。官员和军人是不会难过的,就别说民众造反了,就算是金兵南下,半壁江山沦陷,皇帝老儿换个首都照样享乐,官员换个地方遭遇做官。军人换了个地方后照样吃皇粮。

    那么老百姓呢?

    “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这句,说的就是这个情况。任何形式下,其实苦人只能更惨而不会变得更好。

    内心里,高方平真不信方腊田虎这些人,剥削起来会比王黼朱勔温柔。

    一路YY着想到这里的时候,高方平感觉自己的思路慢慢的也开始清晰了起来——兵器,才是关键所在。

    陈留一战,郓城一战,高唐一战。这三次和土匪的作战中,总结下来有个共同点就是,那些草根反贼的装备非常堪忧,有兵器,但是数量不多,大多是棍棒农具。

    想到这里,高方平觉得自己以前真是有些想当然了。孟州的老常以及大1名县的老裴,他们这么热衷打击黑铁匠该是有些道理的。

    当然也不代表现在高方平就认可他们打击黑铁匠的政策。所谓的矫枉过正,打击太严,控制太严的时候坏处也很大,会导致民间没有创造活力。其实大宋领先时代的技术工艺,就是依靠这样粗放式的放纵逐步形成的。这有点类似于刘邦的“无为而治”的思路。

    当然了,老刘是主动主张,而大宋是因为官府懒政懦弱,从而被动形成的。

    高方平的主张是不放纵,也不能太过管控,这其中需要有个平衡点,就是要建立鼓励发展冶金,但是官府监控的机制。

    可惜这些事国法侧的东西,高方平现在还控制不了。一但没有相关的国法所依,那么高方平在自己的治下可以乱搞,却不能影响别人也跟着乱搞。

    比方说高方平在江州没有主政的权利,但是如果有国法所依,高方平就可以强令蔡倏执行。然而现在无律法可依,高方平又不能去主政,那么怎么干,就看他小蔡的高兴了。

    “整个江南形式极其严峻,老子总有不好的预感,就连睡觉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思考着这些的时候,高方平喃喃自语道:“作为一个控制狂,不把这些控制在手里,江州地界的人又那么的奇怪,不控制兵器的源头,我这里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燕青道:“你想那么多干嘛,到底什么时候去见宋江哥哥?”

    高方平道:“这些你不懂就不要瞎***现在去看了又能怎么样,难道我还下令把他放了?蔡倏不让我见如何处理?不放宋江的情况下,仅仅为了见一面而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为此和蔡倏撕逼一次你觉得划算?”

    “你什么事都要算,做人的道义、感情问题也能这样的去算吗?”燕青不服气的道。

    高方平嘿嘿笑道:“你口里的道义是伪命题。你那哥们宋江一刀捅了一个女人,来到江州后呼保义光环一开,你的另外一哥们戴宗就把这个杀人犯放出牢来,然后在酒楼喝高了发酒疯,为此再次被捉了关起来,这才叫道义。燕青你个不良少年给我小心些,若是你认为一言不合就捅一个人的家伙应该在酒楼发酒疯才叫道义,那么你迟早也会被我捉了关起来。”

    林冲尴尬的道:“大人你想多啦,燕小乙他不是这个意思。”

    梁红英道:“你们所有人都想多了,相公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他做事必然有理由的,他有他的判断。”

    梁红英不经意的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于是大家非常的无语,反应了过来,以大魔王奸诈的榨油风格,他会很猥琐的把每一个能利用的事件都加以利用。看来,那个胖子的路线是一早就被大魔王安排好了的。

    这么一想大家伙都放心啦,包括燕小乙。他觉得大魔王虽然猥琐,却也不至于真的把宋江哥哥给坑死了。如果宋大哥真被他害死了,那兴许就代表宋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有该死的理由。

    段锦住那个马贼,当初在高唐为了救他,大魔王都在利益上对裴炎成让步了,这是事实,大家伙都看在眼里。

    “韩世忠。”高方平忽然道。

    “末将在。”小韩出列半跪地。

    林冲的这个徒弟最近以来被点将的几率最高,所以临床很是得意的轻抚着短短的胡须,频频点头。

    高方平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关注江州的刑狱记录,得到的结果是:江州被抓得黑铁匠非常之少,这和当时的东京、孟州,大1名县是有明显区别的。也就是说这极其不正常。你年纪小,官位小,不引人注意。带几个人换上民服,分散在市井之中打听消息,我想知道江州城有多少黑铁匠,打造了多少管制兵器流出。条件所限,无需精确数据,但是大抵上要有一个合理的估计。”

    “得令。”韩世忠并非第一接手这类地下工作了,早就轻车熟路,所以当即去从虎头营挑选助手了。

    “我等干什么,请相公点将?”其余人抱拳道。

    “什么也不干。林冲和梁红英跟在身边保护我,其余的自己去娱乐,记得别闯祸就行。燕小乙的任务是占领江州青楼,去醉生梦死的同时多个心眼,我觉得那种地方有时候能汇总许多消息,有不寻常的地方就报我。”高方平摆手驱散了这些家伙。

    做这些安排未必有什么用,不一定会有进展,但是只能这样按部就班的来,这基本已经算是高方平处理问题的一种机制和程序了。

    江州问题的突破口显然在湖口县,之所以没有及时去,是高方平知道现在去了也不会得到什么。黄文炳被杀显然是因为他发现了某些重大问题,俗称“你知道的太多了”。那么如果某些恶势力脑子没坏,黄文炳被杀后就该低调,抹去痕迹了。

    从事发起到高方平到任江州,有几个月的空档期,遇到聪明人的话,基本可以把该掩盖的东西全部掩盖住。加之蔡倏态度暧昧的在拖后腿,高方平几乎可以肯定,暂时来说很难有突破口。

    这种事不能急,首先得稳住在江州的脚跟。取得一定声望,才是后面做事的资本。

    老百姓们已经被蔡倏维稳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没有他们的支持就没有人民战争的基础,初来乍到的高方平真未必斗得过这些鲨鱼。

    要猎杀这些权贵鲨鱼,任何人来做都会有相当恐怖的后遗症和反弹,能压制住这种后遗症的唯有民意。是的,不是权力而是民意。譬如当时在京的时候,有东华门那群上万言书的那群百姓撑腰,那么只要不带兵进皇城,不论闯什么祸都能压下去……

第396章 瞎说什么大实话

    二月初开春后,万物活跃。

    一些植物已经开始冒牙,大雪褪去后,各种各样山石也开始突显,焕发生机。

    与此同时,新一期应俸局文书也到达了江州。文书由知州衙门蔡倏转发,变为了文告在各处城门四处粘贴:鼓励百姓开始行动,搜寻各种奇花异草,以便可以贡献给皇家。

    在梁红英和林冲的跟随下,高方平穿着民服,如同个低调百姓一样的,跟随在人群之中一起围观文告。

    关于东南应俸局提举朱勔大人,送来江州的原文高方平看过了,朱勔只是打着皇家的名誉来要,从措辞看是请求。然而经过州衙的转发后,却变为了江州衙门对治下人民的一种要求。

    让百姓以户为单位,至四月前,每户必须贡献三份“有特点”的不常见花石,以供应付局挑选。贡献了后算是完成为皇家的服役,如果所贡献的花石最终被应俸局挑选上,则视为功劳,赐给牌匾。

    但凡被应俸局挑选了两件花石的家庭,则免除今年一半的税。

    若是被应俸局挑选了三件,则全免今年赋税。

    另外,鼓励民众多挖奇特花石多贡献,虽然是每户三份的最低要求,但是州衙画饼了,说是贡献的越多,被选中的机会也就越大。

    只见告示旁边,除了有监押司的两个士兵把守外,还有一个应俸局来的类似御用文士的家伙,在给老百姓们解读文告的细节。

    这个儒雅的文士朝汴京方向抱拳后道:“众百姓都给本部听好,每年开春,都是新的开始,作为天子,若是官家能有好心情则大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的日子好过了,你们的日子当然也就好过了。所以每年的春贡尤其显得重要,每家每户要尽心尽力的完成任务,若是最终无法完成服役的,吃亏的是你们,那就得掏钱购买缺额,因为啊,你们没缴纳的,需要别人多缴,是在给别人增加负担。”

    老百姓们有的担忧,少数的欢喜,大多数的木然。总体上是异常的安静,并没有对此指指点点议论太多,因为坦白说,自从有东南应俸局之后,对此他们已经习惯了。

    高方平在外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把文告内容思索少顷后,侧头对林冲低声道:“找韩世忠喝丁二来这里见我,就是现在。”

    林冲点了点头,低调的推开人群去了。

    鉴于韩世忠也在附近的街市游荡装流氓,所以来的很快。

    是的,韩世忠乃是市井流氓出生,装流氓是他的拿手。他和各种黑铁匠作坊接触的方式,就是装作流氓去敲诈,去假收保护费。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接触,同时可以引发一些铁匠的后续动作,就能观察到许多的东西。

    韩世忠和口齿伶俐的丁二来了之后,高方平非常阴险的样子,凑在他们的耳边吩咐了许久,包括怎么提问,怎么说话,高方平都给以了交代。

    那个应俸局文吏正在台上,一遍又一遍的传达着州府的行政命令,蛮敬业的,一直在强调这是皇家任务,务求每人都理解。

    “然而,听说每年真正启运到东京的花石纲是有限的,官家固然尊贵圣明,但他所能享受、所能看到的花石是有限的。”韩世忠扛着临时花十文钱买的锄头装作农民道:“我就奇怪了,参与收集花石的是整个江南地区,几千万民众放下自己手里的事物去收集花石,与此同时,应俸局需要征用更多的人力挑选这铺天盖地的花石,这不是劳民伤财是什么。陛下要的花石是有限的,应俸局却集中这么多的资源精挑细选,然后每次把九层五以上、百姓辛苦收集来的花石沉入河里抛弃,浪费民力不说还堵塞河道,这难道是英明神武的陛下所希望的?”

    在台上的那个文士道:“这等风雅之事,你等泥腿子懂个屁,不要妄议朝政和官家心思。老老实实的交纳花石,群策群力,完全了任务就可以去老老实实种你的田。若是完不成,还想不想种田了?”

    此文士一边在上面口沫横飞的大叫着,也有点奇怪江州怎么开始有反对声音了?但是他仔细的寻找下,就是找不到说话之人,没能发现韩世忠的位置。

    这次丁二巧妙的换了个位置道:“风雅之事?分明是借用官家名誉,以便你等捞钱。应俸局串通地方官府搜刮已是有些年头,你们画饼画的好看,说是被选中的可以免除赋税,可以如何如何。但是本泥腿要问了,每年被奖励的百姓有多少?老百姓辛苦收集来的花石纲,被应俸局一船一船运到京,但是以我江州为例子,去年到底有多少人免除了赋税?有超过十人吗?”

    守护文告的军士,以及解读的文吏猛然色变,四处开始寻找,喝叫道:“谁在说话!你这是意图谋反,抹黑官家的英明神武吗!”

    这次另外一个方向,韩世忠继续责问道:“所以,所谓的奖励都是假的,各地的百姓都被忽悠了,整个江南地区每年上缴的花石近亿件,被选中的也至少是上百万件,但是到底谁被选中了?这里面存在绝大的黑幕操作,根本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苏州官府对当地百姓说:这届苏州百姓不行,不努力,花石大多都被江州百姓选中了。然后江州官府也对江州说:今年江州不努力,大多被苏州中去了。于是乎老百姓就被玩弄了,每年整个江南地区的应该有百万百姓中奖,进而免税。但其实到底多少人中奖则是应俸局说了算,听说每年给的中奖民额不超过一万。于是乎,官家内藏库拨付下来填补百姓损失的奖励,应该是落入了相关官员的口袋中对吧?”

    百姓们一听觉得有道理。尽管他们已经被剥削得木然,却事关利益,唯一收集花石的动力、唯一应付税役的希望就此破灭了。

    场面并没有引发混乱,然而百姓们却很是失望,虽然不敢开口叫骂,却是明白了道理之后,全然的失去了收集花石的热情。

    上面那个文士终于面色大变,急了,铁心要把这个“瞎说什么大实话”的泥腿子找出来。

    两个军士握紧了手里的刀,防止着出现群体性事件。

    终于被文吏给找到了,他激动的指着台下人群中穿便装的丁二道:“最坏的人是他,煽动民众情绪,抓起来!”

    局面到了这一步,高方平略一使眼色,吩咐韩世忠悄然撤退,留下丁二做接盘侠就可以了。

    作为接盘侠是要被殴打的。

    被打就对了,这是高方平的策略。

    可惜的是,蔡倏派来维稳的人手段太低劣,水平太差,只会用暴力。

    于是两个军士,当着许多老百姓的面,跳着跳着的狠踩丁二。

    老百姓们义愤填膺,纷纷替丁二难过,同情他。丁二这个为他们苦人说话的人遭遇了这样的虐待,天理何在。

    但这也是江州人木然不说话的缘故。

    话说,丁二此时被打的越惨,老百姓对他的感情寄托就会越深。

    这就对了,高方平登台拨乱反正的时候,民心,自然而然的就站在了高方平的一边。

    高方平就有这么奸诈猥琐,这就是他玩弄民意、在江州捞取第一桶民望基础的卑劣手段。

    当然这个计划是灵感突发,妈的谁让朱勔他们此时要跳出来拉仇恨,既然跳出来了,那当然只有被大魔王这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用他们刷声望了。

    这是一场苦肉计。丁二背部的伤还没有全部好,被殴打之际伤口撕裂,又有血迹出来了。

    殴打到了某个时候,百姓们吓得心惊肉跳的散开了些。与此同时,人群中躲藏的一个虎头营老兵喊了一句:“打死人啦,这人是秀才,是苏州的秀才!”

    主持局面的那个文士终于慌张了,两个军士也急忙停手了。他们是真想接住混乱打死再说。如果是个泥腿子打死了问题也不大,至少在江州蔡倏的治下问题不大。但是秀才若被打死了,那个乱子就有些偏大了。

    文士急忙蹲下去查看丁二的伤势,见没有生命危险这才放心了些,怒斥道:“你何等人,为何出言中伤官府?”

    “小人的家,住在哪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丁二又开始说唱了起来,蛮顺口的。

    两个军士准备在撸丁二几下,然而那个文士听丁二出口成章,的确是读过几年书的人,很大概率真是秀才,于是拉住了军士,当众宣布道:“此人枉读圣贤书,有诋毁官家之嫌疑,来啊,依律拿下,交给州衙问罪!”

    就此一来,丁二倒是没有被海扁了,却被拖着去了,地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妈的如同电影上的伤者被十八铜人拖走的态势。

    官府的人离开后,有几个还算胆子大的百姓叹息一声:“哎……这个世道,敢说话的人会越来越少,这个书生此番恐怕要糟。”

    “也不知道,此番他的公道谁来给?”

    “官官相护,谁会做呢?一但为这个秀才说话,就等于和当红机构应俸局打对台,谁会做这样的事?”一个江州本地的秀才叹息道。

    “倒是听说新上任江州的通判高方平,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然而他专门和江南系官员作对,特别是应俸局被他整过好几次了。”一个潜伏在民众中的虎头营士兵说道。

    “恩,高方平其人倒是听过一些他的事迹,就不知道他此番会如何作为了。“

    “猪肉平农业搞的很不错,故事讲的也还行,我家小孩最喜欢他的《大灰狼》,然而后期听说是李清照代笔,就变味了,孩子不怎么喜欢了,相反是风流才子们最喜欢。”

    ……

第397章 瞎掰到底

    州衙之内外,聚集了相当多的百姓,恐怕有千人以上。因为今年开春第一次,蔡倏老爷升堂了。

    不是德1化县升堂,而是州衙亲自升堂审核丁二妖言惑众一案,说明州衙很重视花石纲的任务,不容许出现任何岔子。

    这是必须的,他蔡倏虽然不是应俸局提举,但是应俸局和花石纲事业,正是他家老爹一手操持了讨好皇帝的,经过应俸局这个利益链,起码一半以上的蔡党官员在受益,这就是一个不能动的口子。

    围观众之中少数几个懂行的人认为,此番丁二多半要死刑了,他的当中喊话,实在触动了一大群牛人的神经。

    “江州通判相公高方平到!”

    吆喝声中,赶紧的,州衙外许多人散开让路,大魔王此生第一次穿上了紫色新官袍,背负着手来了。

    “咦,他真的来了。”

    “难道会反转,他是来为秀才说话的?”

    “若是不为秀才说话,州衙升堂他来干什么。他只要不来就是官官相互,就是不添乱。来了,就说明要动用通判司权利,和州衙打对台了。”

    “有道理,看来此番有好戏看了,一个官员两张口,两个官员四张口,看他们怎么扯犊子了。”

    围观的无数群众间,展开了小声的议论。

    前番有丁二的仗义执言,此番高方平上任江州初期,就摆开仪仗驾临州衙打对台。这种局面让百姓充满了好奇,同时也少许程度的激活了一些他们沉积太久的心……

    州衙大堂才升起来的杀威棒敲地声势,因高方平的忽然到场而尴尬的停止了。因为对高方平是不能杀威的,至少堂上的蔡倏老爷没权利对高方平杀威,除非是他老爸升堂才能对高方平杀威。

    列堂的司法参军杨辉、江州判官徐永杰,以及包括书记官在内的一群文吏,也急忙起身对高方平见礼,尽管是表面工作,却还是蛮到位的。

    蔡倏坐在高堂上大皱眉头道:“通判大人,何故忽然驾临州衙?”

    “没什么,来听听知州大人问案。”高方平说着走了上去。

    蔡倏一阵郁闷,却是无奈之下只得对随从微微点头,然后当即有人送来了椅子,放在了正堂上蔡倏的旁边。形式亦如在高唐时候,高方平和裴炎成同台一般。

    落座之后,见高方平盯着放在桌子上的堂木,蔡倏赶紧的,拿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以防止不小心被高方平蒙了去。

    又见高方平露出了古怪神色,蔡倏低声道:“通判大人勿要多想,实是因你在官场喜欢瞎搞,官声不好,并非是本堂有意针对你。”

    “你知道的太多啦。”高方平嘿嘿笑道。

    蔡倏不想和这个不良少年扯犊子了,一敲堂木道:“带人犯丁二!”

    高方平冷不丁的被这一敲,吓得跳了起来。

    汗。判官和司法参军两位大人神色古怪了起来,怎么看,这个高方平怎么像个罪犯,他居然会害怕堂木敲击声?

    蔡倏也发现了此点,所以故意又敲了一下,见高方平又被吓得心口薄凉薄凉的样子,于是蔡攸阴阴的一笑,不动声色,找到了对付小高的办法。

    被打的很惨,背部还在流血的丁二被带上堂来的时候,高方平跳过去想抢蔡倏的堂木。

    却是早有准备的蔡攸急忙拿起在手,小高没有抢到。

    “高大人你太不像话了,这是想干什么,你粘着本官的身子,扯着我的衣服要干什么?”蔡倏啪的又拍一下堂木。

    高方平又被吓一跳。

    随机看向了丁二,高方平刚要开口,蔡倏眯起眼睛的样子,抬起堂木要敲下。

    “好吧你赢了,别敲了,我不开口了,只看。”高方平急忙摇手。

    蔡倏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堂木藏在他左边的手袖中,责问道:“丁二,此番找你来其实不是问案,案情已经和清楚。你当众煽动百姓,对官家不敬,抹黑诽谤整个江南官场,其心可诛,动机可诛。人证已经全部到堂,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此点根本不容你抵赖。所以此番提你上来只是宣判。先问你,诋毁诽谤官员你是否认罪?若是认罪,外加道歉悔过,则本堂从轻量刑,若是不认,被州衙依律依证定罪者,从重量刑。”

    丁二气息微弱的摇头道:“不认,丁二无罪。我所说的,是我知道的事实,我只是陈述而不是造谣。既不是造谣,何来诋毁诽谤之指控?”

    “书呆子,你还真的读过两年书。你既然主张你在陈述事实,拿来。”蔡倏冷笑着手一伸道:“本堂要证据。证明你当数百人之面说应俸局贪污皇家拨款的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你就真是侮辱皇家花石纲事业,造谣,诋毁诽谤重要官员!”

    丁二楞了楞,一时间变得迟疑了,想起了一些东西。

    蔡倏微微一笑后,转头看向书记官道:“记录判决过程,以及本官判词:丁二无证据,造谣诋毁诽谤应俸局、乃是整个东南官场,形成诋毁诽谤官员罪。依大宋律,造谣者给以警告处罚。诋毁诽谤官员者、未形成恶劣后果之常态下,杖责十五而不刑。造谣受众过百人者,视为影响较强。造谣受众超过五百人者,视为情节恶劣影响极其严重,正式形成诽谤官员罪。”

    扭头看向当事人的那个也列为证人的文士,蔡倏问道:“当时现场百姓几许?”

    “回知州相公,至少五百人以上。”来自应俸局的文吏抱拳道。

    高方平一阵郁闷,这就是业务不熟的麻烦所在了。妈的做官真不是拍脑袋做的,大宋和后世一样,难道还真有这条造谣后被人传阅五百人次以上获罪的刑罚?然而高方平没有熟读律法,竟是不知道是否真有这条。

    蔡倏则头,看向高方平道:“通判大人学富五车,乃是东京少见的才子,本堂引用之法条可有不妥之处?”

    高方平看向了丁二,见丁二无奈的微微点头,这就说明真有这个法条了。于是高方平摸着下巴,尴尬的道:“法条之引用表面看似乎并无不妥……”

    到此蔡倏忽然袭击,敲下堂木把高方平吓得躲在桌子下,然后蔡攸宣判道:“丁二妄读圣贤之书,不思报国进取,肆意抹黑官员官府,侮辱皇家,事实上形成冒犯皇家、诋毁诽谤官员罪,且态度恶劣冥顽不灵,拒不认罪,无任何减轻处罚之情节。本堂依大宋律判处杖责三十,刺配一千里,剥夺其功名之身,悔过三年方可还乡,就此定案。”

    书记官记录之后生效,有差人上前扯去了丁二的袖口,表示剥夺秀才之身,之后押在地上准备执行杀威棒程序。

    被强迫到场作证的几百个老百姓实在无奈,这下好,妈的高方平都很滑稽的被吓得躲在桌子下面了。

    蔡倏放下堂木捻着胡须缓口气的时候,高方平从桌子下面突击出来,拿走了桌子上的堂木。

    “且慢!”高方平敲下了堂木,喝退了准备打板子的差人,瞎掰道:“知州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被门夹到了脑壳……”

    高方平说不完,整个大堂便有许多人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忍的好辛苦。

    蔡倏不禁大怒,拍桌子发现没用之后,赶紧去抢高方平的堂木,却是也没能抢到。

    重新了整理了一下说辞,高方平继续瞎掰道:“知州大人于此案认定过于武断,许多事实并不够清晰。法条之引用,必须建立在案情判断无误前提上,才能成立,否则就是张冠李戴的迫害。”

    蔡倏怒道:“本堂何来案情不够清晰之说,你高通判倒是说说,我洗耳恭听?”

    高方平看向后方作为证人列席的几百个跪地百姓道:“所谓孤证不立,此案件之中本司作为旁听列席,从始至终只听有人证,而未见有物证。固然依大宋律,人证如若可信、且人证相互间无瓜葛又达到一定人数,支持强行定罪。但是审案过程本官发现,此案之人证全是未读过书之百姓,于这方面的理解力、记忆力、判断能力堪忧。基于此点,本司认为州衙之断案过程,存在瑕疵,存在‘引供诱供’嫌疑。”

    高方平看向那个当事的文士道:“嫌犯丁二,当时之说辞有几句,有几言?”

    那个文士一时不明就里,没等蔡倏点头便道:“说的很多,很快。句句大逆不道,卑职这便背诵出来。”

    于是,他流利的背诵了好几百字出来。

    高方平冷着脸看向书记官道:“记录下来了吗?”

    “已记录完毕。”书记官小得意的样子点头道。

    高方平微微一笑,看向一群被强迫作为证人的大头百姓道:“都给我背出来,一字不能差。须知我汉家文化博大精深,一字多意,一词多意,有时候语气,语境,以及一个句子之间停顿点的不同,都能产生截然不同的意思。作为要把一个国朝功名在身之人定罪的依据,必须让本官清楚你们有足够素养判断你们听到的是什么,如此,才能在无白字黑字证据的情况下以证言定罪。但凡有一字差错者,抑扬顿挫错误者,语境语态错误者,记不得你们听到的是什么者,为公正计则排除于此案证人之外。强行要求作证者,所陈述证言倘若和书记官之记录有一字之差,则不要怪本官不讲情面,戏弄公堂,伪证之罪,陷害秀才,可也都不是小罪名!”

    这话一出包括蔡倏在内、列堂的参军、判官、书记官、押司,无数人众,全部色变。

第398章 废止第三号政令

    基本上这样一来被高方平钻到了空子,除了那个文士外,就所有证人都被排除在外了。那么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只有一个人能作证,别说定秀才的罪,地位最低的小商贩的罪也定不了。

    大头百姓们如何能记全,他们也更加不想坑了丁二,这下又有了高方平给的借口,于是当然就纷纷摇头,不作证了。

    高方平环视一圈后,一拍堂木道:“案情到此已然清晰,无图无真相,无物证,唯一证人之证言,不足以支撑将丁二定罪,凭此依据,江州通判司驳回州衙之判决,丁二无罪。但是本官相信,丁二这小子口齿不清、于公众场合发表不当言论引发误会、占用官府资源,这些是存在的,念其有功名之身免除体罚,罚其进入通判司义务劳动三个月,就此定案。书记官记录,判官存案。”

    全部人大为尴尬,两年以来,这是江州第一个被通判司否决的判决。他们无数人,偷偷的看向了蔡倏。

    蔡倏无奈之下叹息一声,微微点头。话说高方平撤销判决后虽然不算终审,但是这样的官司是打不赢的,就算打得赢,蔡倏也不会吃饱撑了为这事进刑部去告状。

    目下已是自由之身的丁二起身,捡起了地上的手袖甩了甩,谁也不理会的扬长而去了。

    不等众人散去,高方平再敲一次堂木道:“春耕临近,江州之主要精力,应该一切以农耕为中心,为一年之生产做足准备。基于此点判断,为国朝粮食安全计,本官决定废止大观二年江州州衙第三号政令,即响应东南应俸局之号召收集花石。”

    全部列席官员纷纷色变。

    “你!”蔡倏则是猛的起身怒视着小高。

    大头百姓们纷纷挠头,一时也不知道这说的什么意思。

    高方平又缓缓说道:“原则上本官不能主张政令。但我有义务对大家解读通判司行为。废止大观二年江州州衙第三号文告的意思是: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自家的事有得忙,就赶紧忙,无需在收集花石一事上服役,无需交钱,也无需浪费时间寻找花石。但凡吃饱没事的去收集了花石送来的,随便你们,然而没有所谓的‘选中’,也没有免税奖励。听明白通判司的决定了吗?”

    到此基本听懂了,百姓们欢天喜地的吆喝了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该滚蛋的就滚蛋,这么多人聚集在州衙干嘛,赶紧的,提前修理准备农具,翻土除草下肥,预约耕牛用次,落实种粮。观察地形地势,为即将而来的春雨水源锁定做足准备。”

    高方平这么说了后,百姓们有了些活力,一哄而散了。

    到此大魔王把堂木扔给了蔡倏,起身扬长而去。

    高方平走不见后,小蔡一个堂木朝着高方平消失的方向砸过去,戾气深重的样子。

    其余全部人低着头,妈的这下好,神仙开始打架了,到底会误伤多少人目下还不好判断。

    这个高方平果然戾气够重的,来到江州没低调了几天,第一次登场就君临天下的态势,驳回了蔡倏老大今年第一个判决,并撤销了州衙的第三号令。这真的是脑子有坑的表现,你说你和蔡家不对付,好歹也对其他政令动手啊,这么做更像是赤膊上阵,要和以东南应俸局为首的整个官场肉搏了。

    一般人有这权利也真不会下这个令,应俸局是皇家部门,花石纲是为皇帝收集的,下令不理会花石纲基本就等于被解读为不给皇帝面子。然而,高方平这犊子真的这么干了,兴许朝廷又要为此骚乱那么一下了……

    回到通判司后,丁二是有点见识的人,抱拳道:“小高相公,您废止州衙政令之举固然大快人心,但恐遭他们全体性反弹。我家就在苏1州,我太知道应俸局的猥琐之处了。很可能他们会为此统一立场,罢运花石纲对皇帝将军。其后他们会对朝廷解释这是江州通判司,在干扰皇家花石纲。”

    “暂时他们还不敢,这些我心里有数。既然来了江州,要想做事,是不可能和他们和稀泥的,那是一定会正面刚的。这就叫唯物。总之他们要敢乱来,老子把他们的狗脑子打了掉一地,让他们的母亲来捡回去。”高方平戾气深重的样子道。

    丁二道:“相公您可真够凶、真够奔放的。就是您的计策太极端了,我这次被他们打的真够惨的。”

    “将来我会对你弥补,至于现在赶紧的,让鲁达带你去山里,挑最好的腐质土回来通判司,你丁二的春耕也开始了。立即在通判司内布置试验田,把那批种子播下去,进行水稻科技的攀升。要人你就说,要钱你就来拿,谁干扰你就来告诉我。我只要还没有倒台,就会一路对你开绿灯,三年之后,如果你没有足够分量的成果交给我,我就把你交给朱勔调教。”高方平摸着下巴道。

    丁二开始有些习惯他的风格了,重重的点头道,“江南气候得天独厚,算是比较适合研究水稻了,效率会比北方高许多。可惜的在于,就算江南也只能一年两熟,我听人说,在更南方的地方,天土之外,有一年三熟的地方?”

    一年三熟有是有的,然而一个地方在越南,一个地方在海南岛,譬如后世类似植物科技一般就选择在海南去攀升,然而目下那是野人待的地方,高方平是红人又不是罪人,暂时没必要去考虑。

    “这些以后再说。”高方平又扭头对杨志道:“带人在江州城中寻访,城内绝不能有任何的耕地,不论谁家都不列外。但凡在自家院子里有耕种习惯的,不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让他们停止。当然了,建议用钱而不是用拳头。别把我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给坏了。另外通判司方圆二十丈范围,不能有农人接近,不许把他们身上的花粉带到这里来。”

    “得令。”杨志抱拳道。

    高方平看向林冲道:“根据丁二的要求,专门划地给丁二建设密闭棚子。一定要在风季之前完成,严加看管后院,除了丁二的人谁都不能进入。否则几百里外的花粉都可能被带来污染种子血统。另外调集灭种农药,随着天气逐渐升温,通判司尽量的杜绝虫子的飞舞,这些家伙也最喜欢带着花粉到处乱窜,妈的比流窜犯更可恶。”

    关胜道:“我干什么呢?”

    “你和鲁达带人去挑土,要远处,高处,山里密林覆盖的那种腐土,用来布置后院的田地。”高方平道。

    “为毛不是杨志他们去挑土,而要我和鲁大师去?”大胡子不服气的道。

    “因为你们两个头脑简单力气大,别怀疑,下一步你们还要去挑粪的。”

    关胜两人一阵郁闷,挑土还成,挑粪的话打死也不干……

    大观二年江州州衙第三号政令被通判司否决后,那收集花石的文告已经在各县统一的撤换了。

    都变为了通判衙门的通告:废止第三号政令。

    这是标准做法,然而老百姓谁知道什么东东是第三号政令。

    高方平虽然不能去乱政主张。却有义务帮助治下百姓理解通判衙门的条令。于是就犹如当初的情形,江州治下但凡贴有文告的地方,都有神卫军士兵在旁把守,顺带以大嗓门给百姓解释:无需收集花石,该干嘛的就干嘛去。

    州衙的力量高方平请不动,所以这个工作由毕世静所部负责。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以往了,有好多的百姓围观,并且他们积极的询问担心的、不明白的地方。

    毕世静麾下的大头兵们是一群粗鲁的棒槌,连骂带吆喝的解释,有时会扇百姓的脑壳。然而这群家伙的好处是他们接地气,他们的叫骂百姓完全能够听懂并领悟,真个是派些文士来拽文,百姓多数就不明觉厉了。

    比方说这个文告起初换一些秀才来解释的,他们就文绉绉的谈理想,谈皇权什么的,顺便高深莫测的说两句官场门道什么的,老百姓听得懂个蛋啊,许多东西都被文人解释的很模糊,那是用来在特殊时候推卸责任的惯有手段。

    然而大头兵来解释就干脆了,一掌抽百姓的后脑勺道:“你管那么多有个蛋用,总之不需要收集花石了。”

    ……

第399章 应是肥绿红瘦

    “奇怪,这次真是破纪录了。江州的百姓从来没那么爱说话,从未那么积极响应过官府文告的。”

    “是啊,这的确是近些年以来少有的奇景。自小高相公强势驾临州衙,雷霆手段否了知州大人的政令和判决后,消息传的很快,百姓们不是不想说话饶舌,只是他们以往不敢,不爱。小高号称大魔王,果然有两下子,他一来,做事似乎很接地气。”

    “是的,他官声不错是有原因的。他虽然流氓,但是他所做的东西都是老百姓最关心的东西,自然挺他的人就多,关注他的人就多。兴许多年以来,江州官府的公信力,将在大魔王的身上重现。”

    百姓们围观、询问听解释的同时,各处也围了很多的读书人在对此进行讨论。

    这些读书人就牛了,他们无需去听什么文告解释,仅仅看到通判司“否决江州第三号政令”的文告事件后,就短时间内有了几百个解读。

    最大的猜测就是,大家开赌大酷吏高方平到底用几个月,大发神威,一举架空整个江州官场固有的坐塘鱼势力。这就是一场官场内部的狗咬狗,具体谁咬死谁他们真的不关心,这类事比他们去观看相扑或者斗狗精彩多了。

    高方平现在真的很有声望,算是大宋的一线名人了。他的德行是去到什么地方,就以雷霆手段抓权,架空所有固有权贵,然后把他们按到在地上狠怼一方……

    “大家也不要太期待。以往黑山老妖的作为,一般都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加上他心黑手狠杀伐果断,所以无往不利。但是这次尽管带来了军队,却是外系军队,并非他的嫡系永乐军。此外,大观二年江州通判司的第一个作为,就开始和整个东南官场扯台,最大的对手除了宰相蔡京的宝贝儿子之外,还有当今国舅爷。以及朱勔等几个宠臣。所以啊,此番黑山老妖未必会占据上风了。”

    “猪肉老仙出仕起便保持了不败记录,自东京来,纨绔子弟出生,号称东方不败。他应该是有实力的,我还是看好他。”

    “这么说来你又给他取新外号了?东方不败?保不齐他这次就在南方失败了吧?”

    正巧走进杭州茶坊来听消息的李清照,听闻几个诗友名士的议论时算好没有喝水,否则就一口喷出来了,这下好,挚友高方平又有新外号产生了。但是看起来,到底新外号是“东方不败”还是“南方失败”,要等他的江州之行结束后才能判断。

    有好事者见男装打扮的李清照进来,赶忙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易安的红颜知己猪肉平到达江南之后,虽然没能来杭州露脸,却是也能明显看的出来,易安整个人都有劲了,皮肤又靓白又美,眼睛之内神采飞扬,烂漫滑稽气息暴涨。”

    另外一杭州名士摇头晃脑的笑道:“长严兄说的极是。‘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正是应酷吏高方平南下江州之际,易安才出的绝妙神句。”

    那个叫长严的文士楞了楞道:“原来是高方平南下才出此神词。在下还以为……是去年夏季所做,至今才放出来。因为此作明显在惜海棠,隐喻风雨无情,花虽好却不能长久开放。”

    刚刚那个名士笑道:“长严兄浅读了。易安此作说的的确是花,但真是今冬所作。她把花季的心境保留到了冬天。听闻高方平南下之际便有了此作。更像是隐喻了他和高方平之间的神奇际遇。绿肥红瘦……肥和瘦对比,绿和红对比,反差,矛盾,更是她以前对高方平的评价。红花绿叶,我也未能读懂易安所指,如今的江南谁是红花,谁又是承托的绿叶。这除了是易安对盛夏的向往,更有隐喻是高方平南下江州后,兴许江南的‘盛夏将至’。肥瘦,有些官肥了自己,瘦了百姓。更像是隐喻,高方平人瘦,却会肥了百姓。今番:官场瘦子高方平,肥得流油东南系,齐聚东南登台……呜,易安之惊才绝艳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绝了,绝了!”

    “哪有这么夸张,你想多了吧?”

    李清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隐喻了这么多,却被他们解读出了这么多的东西。汗,这些家伙可真会脑补的……

    江南名士们是一群脑子有病的傻子。李清照则是个裱。

    这是朱勔等人的评价。

    因为这些吃饱没事做的名士们,几乎在一夜之间,便异口同声的声援高方平那怒怼应俸局的通判令。这一切是因为受到那个祸国殃民的李清照的影响。

    “加油啊,整死这些东南蛀虫!”

    “高方平到处都好,就是太流氓了。”

    “我觉得还不够猥琐,真流氓应该直接带军队打进苏州来,把朱勔那个祸害吊路灯。”

    “你脑子有病吧,那叫造反不叫福祉哈?”

    “说说而已,还不让人说话了?”

    “还真不能说了,江州已经出现了一个秀才因胡乱言语,险些被刺配一千里的案例。”

    “那不是被猪肉平否决了吗?他保护了咱们读书人的说话权利。”

    “汗,说起这事,有消息,蔡胖子判的时候高方平措手不及,他竟是不知道大宋律有这法条。”

    “但他却以奸诈无耻,官字两张口的特性,弥补了他读书之不足,最终胜出了不是吗?”

    “这倒是,然而知道这么一个棒槌被钦赐同进士登第,总觉得不是事,太讽刺了。”

    一时之间不但江州,高方平在整个江南地界的热度开始慢慢的攀升了。

    有声望,或者说有争议的人不论在什么地方,永远是最被关注的。高方平当初说的好,褒贬并不是特别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关注度,否则啊,再好有个卵用,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高方平出道至今,自来是个风云人物。包括没有“魂穿”前,高衙内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过街老鼠,拥有绝对的关注度。

    所以高方平走至今天这个地步有一定的侥幸,正因为当初的关注度,让人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人忽然转变,于是产生了猎奇心理,更加的关注。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小高还真的做成了一些事,惠及了一些人,这些造就了他今天那无出其右的声望人气。

    “厉害了我的猪肉平,上任不到一月怒怼东南系,虽然大可能被脑子打掉了,不过勇气是可嘉的。”

    “要逆天的节奏,说的对,虽然他大概率被按到,不过一但他此番爬出东南这个大坑,新一代之中、相位路途之上,再也无对手。”

    “未必就被他们按到,不要忘记曾经几次对他四面楚歌时,其后最终的大反转。猪肉平要是这么好对付,他十三岁大闹青楼的时候就该被吊路灯了,然而现在他不是好好的,那个受到太祖皇帝保护的柴家子弟现在蹲在刑部大牢中没人管,这又不是假的。”

    “是啊,说起来这犊子害人的能力那是杠杠的,柴氏子孙都栽他手里了。”

    ……

    尽管猪肉平作为一个官老爷,闹出了不太懂法的笑话。然而江州城的气氛总算活跃起来了。老百姓明显的问题多了些,懂得了事关利益的时候,适当的问几句为什么。

    秀才们敢说话的也就更多了,老百姓提问的时候,他们就会多解释几句“为什么”。

    这源于那个喜欢抓人小辫子的黄文炳被杀掉了。而新来的高方平所涉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把一个因言获罪的秀才案子拨乱反正。或许猪肉平这么做是为了他自己的政治目的,但在事实上却也是让其他秀才活跃的理由。

    目下的各种消息到处传,听听也就算了,这些对高方平已经习以为常,这次不完美,却也不差,又是一个白银开局。

    想做成一些事还远远不够,目下的民望累积还是太薄弱。

    民望不会凭空而来,靠讲故事那是不行的,最终得做事。于是就要去找事来做。

    所以高方平开始调集各县的文报阅读,想掌握一些东西,寻找一些东西。

    阅读的初期,一些问题,一些数据,让高方平触目心惊。

    这份德1化县文报这样记录大观二年一月县治情况:“元月初九,河捞女尸一具无伤痕,疑为沉河溺死,免查。元月十九,河捞女婴尸两具,均一尺二长,无户籍无源头,免查。元月二十三日,河捞女婴尸体又一具。免查……”

    看到此的时候,高方平扔了文册怒拍桌子道:“把德化知县给老子叫来!”

    德1化的县治所就在州城内,所以德化知县张绵成来的很快。

    进来之后,这个面相儒雅三十出头的知县张绵成也不是太慌张的样子,也很有礼貌,站在下方拱手道:“听闻明府恼怒召唤,下官有什可劳?”

    “你少给老子文绉绉的,不要浪费我时间,这样说话会增加我判断你之话意的时间,于是一次谈话原本只需一刻钟,很可能就要演变四刻钟,我一秒钟几百个铜钱上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高方平很流氓的道。

    “行。”张绵成翻翻白眼,倒也干脆。

第400章 论解放思想

    高方平把刚刚那份文书拿起来,直接朝他砸了过去道:“给我解释一下,你治下仅仅元月,从河里捞起三个女婴尸体,一个成年女性尸体,免查免查免查,免个锤子,什么都免查,朝廷设立德化县难道是用来摆造型的?你今天要是说不清楚老子怼死你……”

    冷不丁就一本册子扔过来砸在头上,虽然没被伤到,张绵成却是被吓得跳起来,意料不到这个流氓会在公堂如此犯浑?妈的成何体统?

    张绵成却是也只能苦口婆心的道:“明府息怒,好歹听下官先解说。”

    “说,我听着。”高方平这才摸着下巴。

    “下官有苦难言,这些事官府又怎么管得住。”张绵成道:“千年以来,这事从未禁止,皆出自于宗族。官府奈何?其实除去唐朝,这事在我朝已经很温柔。朝代唐朝相对女权最盛,我朝许多规矩源自唐风,妇女地位已然提高。但终究男女尊卑有别,用民间老百姓的话来说,养女即是赔钱货,养男传宗接代赚嫁妆,这是自来之规矩。于是乎,越穷,越落后的地区,溺死刚出世女婴之风越盛。那些女婴出生后都不报官府上户籍,仁慈的不待见者,偷偷送入城内放在大户人家门口,弃之。不仁慈者放在荒野,弃之,望路过好心人收留,然而实则自欺欺人,大概率死于野狗之口。心狠者坠河溺死。还有的自己没有主见,处于两可之间,皆因元月正是祈求春雨之际,祭祀河神行为在南方尤其猖獗,自是不可能用男婴,宗族长者开声后,那些拿不准的恰好生女婴者,便顺理成章的贡献自家女婴去祭祀。”

    顿了顿,张绵成又道:“成年女性被溺死者,多为犯错不检点之人,乡间之宗族私刑最是严重。朝代,许多就不禁止类似私刑。我朝而言,于国法不允许私刑的,但是国朝官府来不喜作为,此外一。其二,下官反问明府,大环境如此的现在,各地都在放纵,任由宗族私刑泛滥的现在,本县若去过问,除了拉来乡贤仇恨外,会有用吗?恐怕第一时间便引发反弹,被知州大人治罪。最次也会出现抵触情绪,导致农耕不积极,服役不积极,生产不积极。就算下官排去这一切干扰,铁腕查办,这又不是国朝严抓的峻法,那么我走之后呢?有道是‘铁打乡贤流水官’,下一任是别的官员,然而乡绅,还是那群乡绅,宗族,还是那群宗族,家法,还是同一部家法,私刑,亦是同样的套路。”

    高方平大皱眉头,看向了梁红英。

    梁红玉微微点头,表示就民间的风气来说,张绵成的说辞和许多地区都能对上号。

    高方平又抬手捏捏眼角,其实仔细想来,这样的传统风气是延续了几千年的,就算后世建国之初期,依旧猖獗。真正把这些搞绝了、彻底洗牌翻盘的,是那场持续近十年的“破1四1旧”大运动。

    那样的运动有它的背景,有它的政治目的以及危害。但同时也有它的时代意义和用处。

    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完美的事,说白了就是病重之后下药太勐,或者叫刮骨疗毒,杀灭毒瘤的同时附带了大量的自伤和后遗症。

    当然这种方式不是高方平的风格,大宋也真的没有做这种事的土壤。而且就算想搞,高方平真没有这样的绝世威望,朱八八都未必有这样的行动力和威望。

    但是理论上来说,目下的东南地区又需要一场近似的洗礼,来洗去这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比宗族思想更严重的问题是宗教思想,那更是只有破四旧级别的**宝,才怼得过宗教思想。

    思想怼思想,就是最快最犀利的政治层面的闪电战。

    然而在没有绝对威望的时候搞那一套就不叫斗争,叫掀开内战,叫哗变。高方平首先就被朝廷的猥琐相公们捉去害死掉了。

    好在老爷爷有张良计,小高有过墙梯。

    有道是,世间的一切问题都是钱的问题。参考郓城模式,让他们有钱赚,并且看到了往后的希望。这些犊子就不会整天去研究家法和教法了,比方说郓城的那些乡贤,大多数被王勤飞带去养猪去了,妈的那些没节操的东西,其实四个月前他们还在集体说猪肉下贱呢。

    然后少数的个把诸如晁盖那类乡绅,已经被大魔王逼上梁山去了。当然本质上大魔王只是背锅,事情乃是宋江自带饭盒干的。

    说来说去发展才是硬道理,它真是硬道理。经济的增长几乎可以掩盖和淡化一切问题。本质和破四旧差不多,只是战线拉长,难度变高,更加的平缓,循序渐进。如此而已。

    实际说穿了不论运动还是发展经济,都是思想战略层面上的“唯物主义怼唯心主义”。就是打仗,唯一只是表现的形式有所不同。

    yy完毕,高方平敲桌子道:“我要解放江南思想,发展我大江南的优势生产力,把这里变为沃野万里的天府之地!”

    梁红英和张绵成不禁面面相视了起来。张绵成一时不习惯大魔王,不敢说。梁红英知道他的德行,不想说。

    “张绵成你想不想跟着我,做成一些大事。咱们联手,一起让这个传统的鱼米之乡,恢复该有的风貌?”高方平道。

    然而张绵成不吃他这一套,神色非常古怪的样子道:“难道是您的那个什么解放思想?”

    高方平道:“你少给我一副讽刺外加滑头的模样,解放思想怎么了?”

    张绵成只得尴尬的抱拳道:“那就有请明府说说,怎么解放思想?”

    “你眼睛瞎了,我不是正在做吗?”高方平道:“我这么拉仇恨,才来就驾临江州就当堂怒怼小蔡,你以为我容易?这不是为了让江州百姓和秀才打消顾虑,恢复活力,开始说话吗?他们不说话,不说他们要什么,老子怎么知道他们要什么?同理,那些深受乡贤迫害的妇女们不说话,不来官府问我猪肉平要说法,我怎么知道她们想要?她们不开口,不亲自流着眼泪对我说她们不愿意把身上掉下来的女婴沉河,我如何去把那些乡贤捉来吊路灯?妈的抓谁我都不知道好吧!民不举则官不纠,这又不是说着玩的。以往之官员不作为,懒政,坏政,导致苦人妇女们不愿意说话了,思想就此被禁锢了起来。有道是,地里不种小麦你就别埋怨杂草疯长。同理,身为皇帝的守臣,你官员不维护皇权,不下到基层扩张皇权,植根皇权,那么族权教权,就犹如那空地里疯长的野草,你不占领人家当然就自然占领了。”

    到此,高方平怒拍桌子道:“于此我就推导出结论:民不添乱就是功劳,但官员不作为就是犯罪,就是亵渎皇权。皇帝命你为守臣,是把这块‘田’托付给你管理,妈的你不踏踏实实种植水稻,任由乡贤和宗教哪类的野草势力把皇帝的田占领了,张绵成你难道不是在禁锢思想?”

    张绵成不禁动容,看似这个十八岁的不良少年在满口胡言,流氓逻辑,却是越听越是心惊,最终居然被这个流氓给说圆满了,已然是自成一系。

    惊为天人的同时,张绵成也不免想昏倒,因为这个祸害真的没有惊喜,他说大道理的同时也要栽赃抹黑,我老张好歹兢兢业业没犯什么大错,平日里也有些同情心,结果在小高的口里愣是被他形容成禁锢百姓思想,蔑视亵渎皇权。靠!

    “此贼将来会是一代领袖,开宗立派的思想大家,也会是一个大精神恐怖份子!”这是张绵成目下在心里给小高的评价。

    冷静了好一阵子心情才平静下来,张绵成开始敬畏他了,如履薄冰的道:“明府之言看似流氓逻辑,实则却字字珠玑。经您的醍醐灌顶,下官已然知道了您所谓解放思想的方式。”

    “说来听听,你要是说不对我就上书弹劾你蔑视皇权,害死无数女婴,那是皇帝的子民,皇帝的女儿。”高方平不怀好意的样子道:“你真的别怀疑,比你奸诈,比你会玩手段百倍的那个王黼,当初也被我整的不要不要的,所以我要弹劾你真的不难。”

    张绵成道:“您撤销对丁二一案的判决,就是解放读书人尽量说话的思想,拨乱反正顶住了‘不因言获罪’一节。您撤销州衙第三号政令就是在解放百姓思想,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最好开口问问,官府不会永远是对的,也不是说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些都是解放思想,解放到一定的时候,百姓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兴许正如您说的,家长不要女婴要溺死的时候,兴许那个时候母亲就不在沉默,会含泪来官府问一句为什么?”

    高方平这才容色稍缓,微微点头道:“好在你不是个棒槌,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也看懂了我的作为。”

    张绵成低着头,不说话。

第401章 该放手就放手

    “你觉得我是做大事的人吗?”高方平很直接的问。

    “您是我所见过最像做领袖的人,更具以往您的作为,也不是靠嘴说,而是实干派酷吏。”张绵成道。

    “你这么说我就当做是真正的夸奖,再问,你愿意跟着我一展报复吗?”高方平道。

    张绵成低着头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考验高方平。

    “混蛋东西。”高方平拍桌子道:“装什么蒜,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人,只是因为特殊原因,被放在了施展不开的江南而无法作为,同时你又不愿意同流合污。”

    张绵成好奇的道:“明府怎知我是这样的人?”

    高方平道:“第一,我派神卫军接管江州城内治安防务的时候,你没有为难任何一句,这是第一次显示心态。二,江州治下五县,固然是你的人口最多,但是其余四县均未在元月文报中提及‘死女婴’,一个案例也没有,而你治下德化县三个死女婴这绝不是偶然。结合你对本官解释时候的语态,你显然是忧心这样的事,也研究过这样的事。所以别人在捂盖子维稳,而你表面不得罪蔡倏,却故意把一些问题捅出来,试探我猪肉平能否看到?”

    顿了顿,高方平阴笑道:“老滑头,我高方平猜错了吗?”

    张绵成鞠躬,心服口服的道:“明府英明,您果然是江州一直在等的那人。”

    “你这么说,我就当做是你效忠投诚了。”高方平道,“我猪肉平最讲义气,一世人两兄弟我会带着你走一条明路。一起努力,一起辉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过程我不会主动怀疑你有坏心,然而只要被我发现背叛,就坚决打击报复,不怼死背叛者全族绝不罢休。”

    张绵成一阵头晕道:“您这是在威胁官员吗?”

    “我就这德行。你只有三条路,一是收回刚刚的话,别来和我套近乎,那么我会把你当做蔡倏的人对待。二是上京弹劾我威胁官员。三,咱们一起做大事,为皇帝撑起一边天空,为民众解决一些问题,顺便老子们自己捞取大量的资历、声望、以及好处。”高方平道。

    “您等我想想,和您谈话,在您那简单粗暴的嬉笑怒骂间,我这心总是忽上忽下的,好不刺激,我得缓缓,请明府不要逼人太甚。”张绵成道。

    高方平微微一笑,若他回答的太爽快,高方平也会接受,但的确会猜疑他别有用心的。话说高方平只是看起来爽快,实际是个大阴谋论者,非常之猥琐。

    “去吧,这期间我也要考虑一些问题。要在江州做事没有立足点不行,而你张绵成,就是我猪肉平的基本盘。”高方平摆手道。

    “万一下官把今日的谈话告诉了知州大人,那又如何?”张绵成临走神色古怪的问了这么一句。

    “随便你,我又控制不了。只是说了也并没什么卵用。他难道还能咬了我屁股?得罪人的事我干的少吗?说了对大局无损,唯一只是你得罪了我,让我提前锁定一个敌人。除此之外以蔡倏的尿性,他就不怀疑你吗?他就信任你吗?”高方平不在理会他,拿起一些文案开始观看。

    张绵成楞了楞,快步离开了,于心里评价:猪肉平果然不是盖的,这人的确脑子有坑,却是个行为上令人耳目一新的人。

    张知县离开后,高方平不装蒜了,放下了书本开始考虑着一些东西。

    梁红英特佩服他,过来给他捏捏肩膀,端茶倒水,然后好奇的问道:“相公在想什么?”

    “在想关于江州的三年计划。”高方平喃喃道:“这个角色转换来的太急了些,一月前还在考虑着郓城计划的落实,以及郓城的第二个三年计划的方向定调,然而形式急转直下,未能把郓城部署理清,未能做足必要的交接就南下江州了。走的那么急,也不知道小虎头她们在郓城好吗,郓城的将来何去何从?我的政策如何延续,我打下的底子会不会人走茶凉?这些我都在担心。”

    “该放手就放手,世界少了谁都会转,这是你一直在说的。”梁红英引用他的语录道,“济州还是时文彬老爷当家,朝廷也还有叔夜相公做主,郓城模式既是行之有效的良策,相信时文彬和张叔夜都会有妥善安排的。”

    高方平点了点头道:“也是,人都是说别人容易,自己管理自己则难。那就为官南方,做南方的事。解放思想不是乱说的,其实也没有秘诀,就是钱,如果把江州的生产力提高三十倍,那就什么问题就能解决,都能淡化。反之,就要准备平乱。郓城的投资和产业我不会考虑转移。所以我正在思考重新投资江州,江州是大地方,在册人口五十万以上,比济州更有潜力,应该是能做起来的。”

    梁红英道:“但是您在这里并没有治权,根基太薄弱,江南官场如此复杂,我担心做事太难,让您的投资打了水漂。”

    “和东京比,和郓城比,当然有一定的困难,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这也是我需要张绵成的原因,江州城就是张绵成的地盘,只要张绵成中立,在我通判司的监控之下他江州就乱不了,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许多东西都是在实际中解决的。”高方平道。

    梁姐点了点头,对此充满了信心。

    其实这么说是高方平在诓骗她,想通过她鼓舞麾下全部人的士气,让大家充满活力。

    实际上在江州做事当然困难重重,黄文炳的死因、湖口县到底有什么猫腻,郑居中那个毒瘤国舅爷、以及始终潜伏在暗下的方腊势力,蔡倏的态度暧昧,远在苏州的应俸局势力,政治死敌王黼,这些没有一个是简单问题,综合起来就更复杂,贸然铺开摊子搞产业,兴许会出现所谓的“大新闻”。

    那个时候损失钱是小事,如果损失了那些精锐技术团队,损失了好不容调集起来的民众信心,要在捡起来就难了。

    钱当然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没有一个稳定的环境是不会有钱的。所以此番江州的政治核心依旧是:稳定压倒一切,必须尽快把那些爱跳的捉去吊路灯后,再来谈钱的问题。

    妈的怎么算怎么死循环,对此高方平也是醉了,看他蔡京把这个传统的鱼米之乡都搞成了什么样子哦……

    这几日,蔡倏越想越不对,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在码头迎接高方平到任的时候,似乎见过一个不起眼、病怏怏的文弱书生。

    仔细一对比,不是那个前几日“因言获罪”的丁二是谁。

    想到这里的时候,蔡倏肺都险些气炸了。

    “猪肉平可恶可恨,原来最坏的人是他,本官就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丁二分明是他的人,州衙闹事那一出、抹黑州衙公信力,抹黑三号政令的闹剧全是他猪肉平一手安排策划的,妈的丧心病狂,心黑奸诈,本官绝对和你没完。”

    蔡倏全盘想明白后背脊冷飕飕的,此小贼竟然这么下三滥,也是没有谁的,根本不像个官,而是个市井无赖。难怪父亲大人几次三番来信警告,一定小心猪肉平,不要被他给咬了。

    可惜了大意失荆州,已经在第一回合,借助应俸局的差事,被高方平小儿狠咬了一口,让如今州衙公信力大跌。

    外面的人得知州衙原本可以抗拒应俸局政令,但往年却让大家劳民伤财的收集花石后,听说街市上,州衙和应俸局已经变得很臭了。

    相应的,当然是高方平如日中天,通判衙门声望大涨,隐然被大家看做江州第一治所。加上杭州苏州等地一大群脑子有病的愤青名士被李清照买通了,跟着凑热闹给高方平造势,所以丁二一案,带来的篓子大了,州衙是臭了,他高方平俨然一副高青天、苦人代言人的造型闪亮登场。轻易捞取了在江州的政治声望。

    “妈的可恶可恨,政治大流氓。奸佞小人,官场臭1狗1屎!”

    蔡倏始终在后院大骂,儿子夫人都吓跑掉了……

第402章 小方力的一天

    高方平固执的认为,在古代毫无营养平衡观念的社会里,吃鸡蛋和不吃鸡蛋的区别,就是活四十岁与活六十岁的区别。

    鸡蛋就是一种最天然本质的全营养素,它能孵化出一个五脏俱全的小鸡来。

    大宋的鸡很少,所以鸡蛋也很少,还很贵,是绝对的奢侈品,一个鸡蛋,接近于一斤米的价格。这个粮食比价,比后世恐怖太多。

    家里的公鸡开始报早了,于是天不亮的时刻,小方力爬起来喂鸡。

    他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江州城的普通住户。

    “咕咕咕。”

    某个时候,吃得很饱的母鸡们叫唤着,然后就如同村里妇女聊天似的,一群母鸡围一起坐在地上,发出了那种下蛋时候惯有的叫声。

    听到这个声音,小方力露出了傻傻的笑容,于是本该吃早饭后去给母亲抓药的他什么也顾不上,就留在院子里耐心等候着。

    这个情况说明此番运气好,母鸡们要下蛋了。

    大宋的鸡就这德行,下蛋并不是它们的常态,要高兴了才下。仿佛妇女来大姨妈似的,每年有那么四五波时间,母鸡们如同饶舌妇一般围在一起,像是讨论“这次下几个”之类的话题。然后一个望着一个,集中下个十天半月的蛋,就又打酱油了。

    根据在郓城的经验,大宋的鸡平均一年的产蛋不会高于七十个。七十已经是在古代非常乐观的数据,还需要在南方才有此可能。

    母鸡们的产蛋期有可能是五次,也有可能是四次。这得看它们吃什么,也得看这群鸡当中带头的那只是不是坏蛋。如果那个鸡自以为它是“工会主席”,带头罢工的话,其余的就会跟随,有可能一年只有三次产蛋期。

    “娘,咱们的母鸡仅二月初就开始产蛋了,今年兴许会适当好过些。”十二岁的小方力高兴之下进屋汇报道。

    “不会好过的,今年免税免役期已经过去了,还得指望鸡蛋多些,卖个好价钱。然后要服役修理河道,为雨季做准备。娘病了无法服役,你又不够年岁,所以官府会让交钱买役缺。咱们的日子依旧很艰难,切记不可懈怠。空闲时候记得用会叔教你的方法,多去河里拿点鱼,如此才好贴补一些家用。”她娘躺在床上病怏怏的说道。

    小方力童言无忌的样子道:“要不咱们逃走吧,听人说,逃进山里就不用交税服役了。”

    “瞎说。”她娘骂道,“娘这个样子要是逃进山里,已经死于冬天了。力哥你勿要听信谣言,逃户们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逃户要独自面对孤独,面对寒冬,面对蛇虫鸟兽,面对病痛和外伤,当兵的还会去山里杀人。然后有一些做下大案的匪徒也最喜欢躲在山里了。”

    小方力伸了伸舌头,开始挠头……

    天亮官府就开始“上班”了。

    于是小方力委托隔壁的会叔看护母鸡和娘,他小跑着去安济坊给母亲拿药。

    安济坊又称“病院”,乃是司户参军麾下的一个福利机构。司户参军也就是一州的民政兼卫生事务主管官员。

    安济坊除了是穷人福利看病的地方外,同时也兼任了“防疫站”职责,负责监控疫病什么的。在特殊的日子里,犹如治安口的人会上街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样,安济坊的人也会上街说“病痛多发期,注意防护”等类的话语。

    这方面大宋还是很先进的。加上中医在古代算是最有效的治疗手段,所以在大宋疫病当然会有,却是不会发生类似欧洲“黑死病”那种死光近半人的局面。

    不夸张的说,大宋虽然怂。工艺技术方面领先欧洲四百年的话,那么福利制度、民政措施、医疗技术等方面妥妥的领先他们六百年。

    大宋重文,而文人也是医生的局面,造成了大宋这个时代,人均医生全世界最高,并且至少比第二民高出一个量级以上。

    除了病院,大宋也有居养院,的用来收容孤寡老人或是孤儿的机构,也例在司户参军的麾下。

    其实后世的养老和医疗制度,就是在大宋萌芽出来的初形。讽刺的是,这个政策正是大奸相蔡京、以及大昏君赵佶初步完善的。

    是的高方平早说了,早期的赵佶,或者说显恭皇后活着的时候,赵佶这家伙是颇有点明君风范的,当然后面就不可避免的凌乱了。

    安济坊和居养院这样的机构,执行的好不好另说,但大方向和出发点是对的。赵佶的确是个有想法的文青。蔡京却没有什么执行力,所以在历史上,福利治病以及福利养老的制度有了初形,却是形同虚设。

    这是因为官员腐败,且后期大宋面临着严重的财政枯竭。所以根据史料,有时一个州几十万的人口,病院养老院中却只有几百人,也就是说惠及的人群实在太少了。

    但是有这个制度比没有好,有时就算是画饼,拿不到,但它也能提供给老百姓一个希望,一个念想。

    农人的地位就高在这些地方,养老就不说了,其实大宋能活到需要养老的人实在不多,能活到的人则通常是不需要救济的,都是富贵人士或者出家人。至于安济坊的受益人群来说,秀才可以如同后世公务员一样,去免费看病吃药。

    至于农人,也可以如同后世早期时候的国企职工一样,公费看病大比例报销。小商贩洗洗睡,进去肯定被全额收费,当然治疗的好不好另说,就算全额收费,通常也会比市面上自己请郎中便宜一些。

    游医有个最大的问题是,水平参差不齐,有神医,也会有一大群坑死人不偿命的庸医骗子。安济坊内水平偏低是肯定的,好的大夫都集中在京城太医院了,但是安济坊会相对水平稳定些。

    基于这些政策,小方力家运气好,因养鸡的数量到达了一定程度,农牧不分家,所以他们家被德1化县定为农户,于是她娘病了就可以去找安济坊拿药。

    在安济坊内,遭受了公务员医生们无数白眼,不过好在他总算拿到了母亲大人的药。

    起初他们不想给,还让方力去把她娘请来。方力眼泪汪汪的说娘走不动了。于是没办法,有个“公派医生”跟着方力回家查看她娘的病情。

    这不是这个公务员老爷心好,而是高方平发布令,冬天过去后疫病抬头,若是谁生了传染病,病院又没有及时发现、而又造成江州大面积疾病伤害的,那就死了也别哭。

    他们都不喜欢高方平,但是做为现今大宋酷吏榜排行第一的人,大魔王是真有些威慑力的。才来就把知州大人整的下不来台,所以神仙打架期间,其他人都相对安分,不敢太懈怠。于是乎小方力她娘,就享受了一次上门服务。

    汗,安济坊掌事害怕是容易传染的疾病而没有发现,那真会在敏感时期被高方平捉去吊路灯的。妈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州开始流行“吊路灯”这个词了,大家连路灯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吧……

    到得午间,小方力眉开眼笑,拾得二十多个鸡蛋了,为了犒劳母鸡们,小方力取了些珍贵的大米喂给母鸡们。

    没办法,这些鸡是他家命根子,而城里的虫子相对有限,鸡吃不饱。于是只能加一些大米,或者在街市收了后,运气好能捡到少许菜叶,用来喂鸡。

    王麻子乃是江州城内有名的鸡蛋贩子,据说是个强势的大人物,手里拥有不少人脉和渠道,专供一些大户人家以及正店酒楼的鸡蛋。

    鸡蛋在大宋是奢侈品,一般没势力的人成批的卖是肯定被抢、或者被坑蒙拐骗的。零散卖又比较难卖,因为许多人都买不起。于是就会形成潜规则下的行业联盟,有屠夫帮,当然也有鸡蛋帮。他们处于垄断地位,从小方力这类人的手里买鸡蛋,价格是压制的非常低。

    听闻开春后方家的鸡群下蛋了,王麻子就哼着小调,来到方力家的院子里,拿着鸡蛋在手,掂量掂量。

    之后,王麻子看向方力道:“小子,鸡蛋成色不是太正,个头也不太大,两个三文钱如何?”

    “你不要蒙我,家家的鸡蛋均是有大有小,大小参合一起,行规是两文钱一个,街市上可以卖好多倍价格呢,要不是官府的差人和你们串通一气,不许咱们散户自己卖的话,我娘就可以都挣点钱了。我都听说了,你们有渠道的人,把鸡蛋送入大户人家是八文或者九文钱一个呢。”小方力弱弱的说道。

    然后方力被王麻子后脑勺一掌,打得东倒西歪的。

    “小兔崽子你知道的太多了,要不是遇到我,他们打死你哦,有鸡蛋就卖鸡蛋,少整天咋呼知道不。”吆喝了一番后,王麻子收了鸡蛋,却是也按照行规,支付了每个鸡蛋两文钱。

    小方力拿到钱后,仔细辨认每个铜钱的成色,防止被蒙。

    江南地区的私铸钱最多了,私钱也可以用,但是含铜量不够就会贬值一些,通常五文钱的东西就要六文买。

    又被后脑勺一掌打得东倒西歪,王麻子走的时候骂道:“看个啥呢,我王麻子做生意童叟无欺,难道还会欺骗你个少年?”

第403章 传说中的七只神鸡

    王麻子扬长而去后,方力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被欺负,事实上在这个时代来说,王麻子的行为并不算欺负人,主要是看着那一个个白皮蛋从家里被带走了,小方力总归有些失落,要是能留下来让娘吃了补身子就好了。可惜今年已经不免税,得为缴纳税款做足准备,还要储备下年冬天的粮食。

    王麻子这类大人物在方力看来,已经是业界良心,定死两文钱的价格就雷打不动了。像一些养蚕的人则更惨,出丝的时候正好是缴纳税款前期,老百姓缴纳不出税款会很惨,必须凑钱缴纳,于是借助那个形式,许多奸商故意大肆压低收购价格,让老百姓不得不急着卖了缴纳税款。

    于是几乎一年辛苦就白费,官府的不作为以及行业巨头、各种帮派的垄断,其实也正是大宋形成逃户的一个主要原因。

    高方平不请自入,进入方力家这个民家小院之后,当即被方力的大公鸡跳着跳着的咬,弄得狼狈不堪。

    “妈的这只鸡造反了啊,敢袭击本官。”高方平急忙躲在了梁红英的身后。

    听他自称本官,小方力吓一跳,急忙捏着公鸡的脖子、拖回来藏在身后,以免公鸡被击杀了,往后就没有小鸡了。

    大宋的鸡就这德行,野性还比较重。大多数都带点斗鸡的血统,是真敢和黄鼠狼作战、从而保护鸡群的。

    把那只暴躁的公鸡关在了屋里后,小方力跑来跪在地上,磕头道歉,说了些惊扰大人的话。

    “起来说话。”高方平吩咐道。

    小方力起来后好奇的道:“大人这么尊贵的人,为何会来我家?”

    “我喜欢到处走走看看,走哪算哪,于是就来到你家。并且观看了你家的鸡下蛋,以及你卖蛋的一幕。”高方平道。

    方力眼泪汪汪的样子什么话也不说,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是哪位大人,却知道,交易的时候被当官的抓到了,当然就要缴纳商税了。

    其实高方平并没想起收税这事来,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为毛眼泪汪汪的。懒得理会他,高方平起身朝着母鸡群走了过去。

    小方力的眼泪更多了,几乎迷糊了脸,以为他要没收母鸡,只得把才收起来的铜钱整理了下,小心翼翼的拿出两文塞在了高方平的手里。

    高方平拿着两文钱掂量掂量后,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收下了。

    梁红英看得一脸黑线,想不到他竟然两文钱都要收,但是现在他威望太高,梁姐已经不敢打他后脑勺了。

    高方平又拿了椅子,扫去灰尘后做了下来道:“赶紧的,弄碗水来解渴,窜了半日,我渴了。”

    方力拿了一个碗,用比碗更脏的袖口擦了一下,从井里打了一碗水,唯唯诺诺的走来递给高方平。

    “为何不是烧开的水?”高方平道。

    “我家穷,没有茶叶,所以无需开水。炭火贵着呢。我家没有劳动力,无法去城外捡柴火。”小方力说道。

    “我走访了许多地方,一些人家里都有蜂窝煤炉子了。”高方平道。

    “那是东京产的高级货,贵着呢,要中户才用得起,咱们这样的小穷户买不起。江州这边来的炉子数量也不多,所以商家奇货可居,卖得贵。然后自从有了那种废物利用的蜂窝煤之后,也被官府管控了,虽然不是官办的,但是州衙派了人进驻生产蜂窝煤的作坊,每产一个蜂窝煤就收取蜂窝煤税,这样一来,蜂窝煤的价格也就开始涨了。”小方力道。

    “你果然知道的太多啦。”高方平道,“那我问你,和以往的煤相比,蜂窝煤的价格呢?”

    方力道:“倒是比煤炭便宜许多,和买柴火差不多的钱,却比柴火好用多了。等赚够钱,日子好过一些,我就买个炉子,让我娘可以冬天烤火。哎,要是不收税就好了。”

    “不收是不可能的。许多事情也不是一步而就,但目下正在朝好的方向前进不是吗?你的问题,你的愿望我现在没办法,但是给我十五至二十年,或许有戏。”高方平道。

    方力摇摇头,又点点头。

    高方平凑近嘿嘿笑道:“你给了我两文钱。这样吧,我高方平的规矩是,但凡吃进去的就不吐出来了。不过收了钱,我打算卖个消息给你。”

    听闻他就是新任通判江州事,小方力又吓了一大跳,急忙又跪在地上。

    “你想不想鸡蛋多一些?并且大一些?”高方平道。

    “想啊。”方力顾不上害怕他,眼睛发亮了。

    “有种金菜花,江南地区很多的,也叫三叶草,乃是豆科植物。得空的时候去多捡些回来,喂给鸡,鸡就会下蛋更多一些了。”高方平道。

    “真的?”小方力傻眼了,金菜花他知道,江南就有很多野生的,倒是可以吃的,但是并不好吃,人们大多也都不吃,想不到那竟然是神草?

    “当然是真的,那不但不要钱,也比喂米好多了。鸡蛋多了以后买个炉子,记得把水烧开再喝,东西一定煮熟了再吃。”高方平道。

    小方力道:“这又是为何?”

    “生水生食里有虫,你看你那么瘦,却挺着个肚子,知道为什么吗?是虫,你肚子里有虫安家了。任何东西都煮熟了再吃,特别是肉食。”

    高方平估计,小方力这是平时因为饿,一定吃了很多没煮熟的河鲜。

    听说有虫子,小方力又被吓的眼泪汪汪的模样。

    “去安济坊,让他们给你些驱虫的汤药,就说是我让你去的,否则他们会忽悠你。”高方平道。

    有些东西很无奈,这个时代驱虫的手段很有限,主要还是靠毒。大方向就是掌握剂量,毒得死虫却毒不死人的那种。但是方式的这种后遗症很大。

    操作得当的话,小方力应该是可以活到四十多岁看到孙子的。若是不驱虫、不注意,他现在那么骨瘦如柴却有大肚子的状况,估计也就是二十多岁就会寿终正寝了。

    离开之前,高方平又想了想回身道:“好好养你的鸡,做事的态度很重要。你养的好,过阵子我给你一些每天都会下蛋的鸡。”

    小方力震惊的道:“传说中的神鸡果然存在吗?听说可遇不可求,只要能收集七只这样的神鸡之后,就可以对上天神明许一个愿……”

    高方平又一脸黑线的冲过来给他后脑勺一掌:“许你个头的愿,还七只神鸡呢……总之好好的养,准没错就是了。”

    “哦。”小方力捂着脑壳弱弱的道、

    高方平离开后,小方力觉得身在云中,感觉要起飞的节奏,他从未想过,会有通判大人来家里坐坐,通判大人看似脾气有些坏,就和街市流传的那样,但是他也很好,竟然答应了给几只传说中的神鸡?

    “娘,娘。”小方力激动的进屋叫醒他娘,分享着心中的喜悦之情……

    高方平不是乱许诺的。真的就快有这种鸡了。

    郓城的“实验鸡场”内,育种的工作始终都在进行。

    很久前高方平从各处收集的一些产蛋高、野性不重的鸡,现在已经进化到了第三代。高方平把它们命名为霸鸡三号。

    霸鸡三号和后世的专业蛋鸡还是不能比,估计要霸鸡九号和神鸡九号,两个血统顶峰的种群杂交之后,才会出现后世那种非常平稳的蛋鸡,那还要很多年,要一代一代的慢慢来,“大宋”不是一天建成的。

    然而现在的霸鸡三号,已经首次脱离了这个时代的原始鸡范畴,不在是看高兴产蛋了。

    蛋还不算太多,但最重要的是已经形成了专业鸡,到达生理周期后,它们就会自然而然开始下单,不在是周期性,而是连续性。只要有营养,只要在他们的身理产蛋期,它们就会吓。

    目下更具那群养鸡丫头的数据来看,有的三天一个蛋,有的两天一个蛋,平均算下来两天半一个蛋。那么一年怎么的也有一百出头的蛋。

    这就是科技的魅力,生产力的提高。

    蛋的数量变多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当产蛋变得可控后,就是这个产业集群化展开的时候。

    大丫二丫她们被梁红玉带成了一群暴力丫头,养啥子鸡哦,真正的功臣是少年学堂里的那群小丫头。

    高方平的少学堂是分班的,女生大多从事“护士班养殖班”什么的。郓城的鸡场就是那些丫头,以及她们的老娘运作的。

    这些情况,都是前日郓城送来的信提及的。

    且高方平已经回信:第一批霸鸡三号送到江州……

    梁姐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就是看到大德鲁伊发力。

    汴京欢乐农场那浓烟滚滚的大烟囱梁红英并不感冒,然而高方平的饲料,吃得永乐军和一些百姓们个个身强力壮,猪肉也越来越便宜,现在,眼看霸鸡就快在江州发力了。

    在梁红英的世界里,鸡蛋比猪肉和饲料重要,因为梁姐觉得母亲伟大,女人做月子的时候要吃鸡蛋,可惜大多数母亲没有鸡蛋吃。

    这当然是梁姐在一定程度弄错了,其实高方平已经有过论述,做月子吃饲料不比吃鸡蛋差,然而那个在观念上太过逆天了,饲料难听,但凡还有一丝能力的人,都会在那个时候买鸡蛋。

    当然了,前提是生了儿子。

    在郓城的那些家伙们的风气,但凡生了女儿的,男人就买些饲料去喂婆娘。然后呢,事实上生了女儿的妇女身子也一样的好。

    汗。这些已经是观念的范畴,高方平也没有能力去扭转,而且郓城老百姓的日子已经不算难过了,就不需太过纠结了。

第404章 等着看好戏就行

    “看那个王麻子的霸道样,趾高气扬的欺负方力,我就念头不通达。”走在路上,梁红英悲愤的道:“相公必须要严厉打击这些恶霸贩子,该是召富安南下主持地下工作了。否则就算有了霸鸡,大部分的利润,还是会被王麻子这样的人抽走的。”

    高方平摇头道:“江州不需要富安。这有几个原因,第一,这里不是我主政,许多东西就变得不同了。第二现在我官不小了,看着我的人就更多了。太草根的模式已经不适合了。第三,王麻子那样的人在一千年以后也会有不少,这个不可杜绝。政策太过头,容易导致矫枉过正。”

    顿了顿,高方平道:“有时候呢,商业,就要以商业的手段去解决。所以这就是国企的用处。简单的说,如果我用权威手段,逼迫王麻子提高收蛋的价格,其实那是很低劣很失败的行政手段,在郓城可以那是因为郓城是我主政,我说了算,那个时期也属于我原始积累的粗放式奋斗阶段。而在江州,蔡攸他随时可以拆我的台子。蔡倏去找蔡京弹劾我破坏朝廷政务规矩,破坏商业规则是说得通的。但是换个模式,我不主政也不干涉,只要有利润,我掏钱去收购百姓的鸡蛋,然后拿去卖,如果我出的钱比王麻子高,那么他还能收到鸡蛋吗?”

    “方力自己去街市上卖鸡蛋会被公差干扰,国企去卖呢?我去卖呢?那个时候王麻子只有两条路可走,一,随大流提高收购价格,和我一起赚合理利润。二,他威胁养鸡户,必须低价卖给他。一但到了威胁人的时候当然就是‘霸市’,那就是刑法的问题而不是商业问题了。官府解决起来也就会容易许多。”

    ……

    “高方平已经疯了,他作为一个官老爷,想不到吃相开始难看,他打算与商争利。大家听说了吗?他作为一个朝廷主要官员,他已经准备在市面上收鸡蛋了?”

    “哼,让他收,看他能收多少,再看到底有多少士绅会买他的蛋?一但卖不出去,就算他家大业大看他有多少钱去亏损。天气转暖,鸡蛋不易存放。看他有多少能耐?”王麻子也参与进去咬牙切齿的道。

    “咦,黄掌柜来了。黄掌柜对此有什么见解?”

    一个大老板派头的老者驾到后,仿佛商会主席一般,大家纷纷给老者让座。

    传说中的黄掌柜凝重的模样道:“这事要小心对待。高方平这人是个危险人物,看他过往的简历就没有好说话的时候。我怀疑,他还真有无数的家底往鸡蛋市场里面填进去,足够把全部江州蛋商的家底坑光,最终达到他制霸整个江州市场的目的。一但他说了算,各位,垄断的情况下,难道他收回亏损会很难吗?”

    “断不能叫这头丧心病狂的鲨鱼,把咱们鸡蛋帮的固有利益抢夺了去。好在江州并非是他高方平一手遮天。黄掌柜手眼通天,是知州大人的人,在这个特殊时期您可得为咱们做主。”王麻子说道。

    黄掌柜眯起眼睛道:“想对付他的不止是知州大人。听说自江州通判令废止应俸局的花石令后,整个江南地区,今次响应应俸局的人越来越少。高方平得罪的是整个铁板一块的江南官场,富不与官争,咱们暂时无需去多做什么。但是针对猪肉平的天罗地网,已经在江南展开,等着看好戏就行。”

    “怪哉了,实在无法想通,高方平这样级别的人,为何偏偏看中咱们的鸡蛋市场?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始终怀疑,这其中藏有深层次的原因。”

    “想多了,都是钱闹的,他吃相就有这么难看,就喜欢制霸所有的行业。难道他还能真的为国为民?”

    “这事真的要严正对待,大意不得,他制霸孟州和济州猪肉市场的时候,那些屠夫帮被他坑得倾家荡产。这条野狗真的太可恶了,放着他,他会把老子们撕碎的。”

    越讨论,这些家伙越发的毛骨悚然,被迫害妄想。

    唯一就是没想过他们也可以提高收购价格去竞争,其实相比高方平他们啊有绝对竞争优势的,他们的销售渠道比高方平快捷高效,损耗小的多。此外他们的地头蛇下限,导致他们请工会比要面子的高方平价格低很多。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想到的不是竞争,而是想到了对抗。兴许这就是三人成虎的释义,商会帮派的气氛,形成了他们对待一切干扰的时候采取对抗心态……

    高方平并非是好大喜功,仗着钱多就乱来。总体来说小高也是想着要顺便赚一笔的,否则真的有违红顶奸商的本质。

    于是高方平从江州城里招聘了一些闲散人员,加以培训和严格调教。

    鉴于高方平地位强势,给的工钱也不低,尽管调教的时候鲁达和杨志把他们狗脑子都打了掉出来,也不是说不能忍,他们照样时刻准备着拿钱。然后接受管教。

    差不多了后,高方平就在江州城收购鸡蛋,开价是而两点五文钱每个鸡蛋。

    这个开价不多不少的,若是生活并不拮据的人,又已经拥有王麻子们这个稳定的卖货渠道的,这部分他们其实不太愿意卖给高方平,至少是暂时观望的心态,顺便也不得罪王麻子们。

    但是对于其中一大部分依靠这生活、并不富裕的人,这就是致命的吸引力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提升,已经足够他们改善生活,足以促使他们放弃固有的卖货渠道。

    某个时候高方平在坊市里盘下了一间档口,开起了店铺,挂出了牌子明码标价:鸡蛋六十文钱一斤。

    论斤卖相对好管理,也公平一些。否则谁来都想挑选个头大的买。

    高方平卖的价格,平均下来也就是六文钱一个鸡蛋,并没有乱来,这和以往人们买到手的市场价格相仿。唯一不同的在于,以往的鸡蛋帮以个数算,把个头大成色好的专供土豪阶级,剩下个头小的,就六文一个卖给街市上的人。

    算下来是和王麻子们一样的价格,不过买高方平家的就等于获得了一部份大个头鸡蛋,于是不那么两天,店铺的生意就开始慢慢好了起来,少量几个伙计已经忙碌不过来了,门口时排成了长龙。

    大户人家的一些管家,狗脑子已经被家主们打出来了,原因是以往他们采购的鸡蛋太贵,存在贪污黑幕。

    遮羞布和行业潜规则被高方平撕开后,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妈的既然六十文一斤能买到鸡蛋,为毛管家们以往采购的贵许多呢?

    于是纷纷走马上任了一批新管家。为了不被吊起来打,他们全都来找高方平的店铺采购,吩咐让店铺伙计送货送到府里去。

    “送货没问题,然而送去的价格是六十五文一斤。”伙计们是这样回答的。

    没问题,六十五文一斤,也比黄掌柜那些鸡蛋帮卖的便宜一截。

    于是乎高方平麾下,成立了群体较大的外卖队伍,解决了一些就业的问题,利润虽然没多大却看着蛮厉害的,声势浩大,人一多就显得很热闹。

    鸡蛋帮的人觉得越来越不对,他们花费许多年建立的市场规则,面对不同模式竞争的时候竟是短短的不长时间,就有分崩离析的倾向。

    有许多人试图反扑,采取了一些极端手段,比如聘用地痞威胁殴打江州养鸡散户,禁止他们卖蛋给高方平。

    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有次鼻青脸肿的小方力抱着怀里已经被打烂的鸡蛋,眼泪汪汪的来找通判司高方平。

    意外的获得了接见,小方力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鸡蛋被打烂了,我死命用身体护住,没烂的太严重,流淌的部分有限。但是坊市上的店铺伙计不收了。大相公您能行行好收了我的鸡蛋吗?”

    当时高方平的回答是:“烂了就不收,不要责怪店铺的伙计,他们要维护我的利益。你只能尽快带回去,给你老娘吃了补补身子。”

    这样的回答让燕青和梁红英十分义愤填膺。然而不收就是不收,任何人自打一开始,就没指望过高方平做亏本生意的,那真不是他的风格。

    “世道这么黑暗,小方力你害怕了吗?”当时高方平这么问。

    “我不怕,您的收购价格多些,总体来说今年有希望让我今年买一个炉子,在冬天给娘烤火。受益于大人教的秘方,用金菜花喂鸡,鸡蛋又大又多。前几批多挣到的钱,足以弥补这次被打烂的损失了,这些,我心里有一本账呢。”这是小方力当时的孩子话。

    就连林冲这样守规矩的人,都认为应该召唤富安那个超级大流氓南下收拾烂摊子了。

    但高方平不答应,打算继续这样的混乱。

    既然小方力不死心,许多人也就不会死心。江州的百姓木然了太久,这次需要利益的驱使、以及民间自己的纠错力来唤醒一些他们的活力。这就是解放思想的一个步骤。

第405章 小心火烛

    就算在一千年后,当时跑运输的大伯,去到陌生货站寻找货源,照样会和地头蛇打几次架的,有时能打赢,有时被揍的满头大包。随着时间推移,大伯这样的人慢慢的多了,那些货站里的“运霸地头蛇”垄断的难度就越来越大,开了头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效仿,货霸需要打的架次就越来越多。

    货霸垄断成本高到一定的时候他们就不垄断了。或者打架次数太多的时候,派出所和当地政府介入调查的频次越来越高,于是自然而然的,垄断就会慢慢的消失。

    这其实不是官府的功劳,而是社会自身的容错率在进化,就像自然的演变一样,达尔文那个疯子从有趣的角度解释过这个现象。

    不激活江州百姓自身的免疫力、长久依靠药物是不行的,是药三分毒。这事召唤富安南下当然好解决,却相当于用药。什么时候高方平和富安一走,江州又会恢复从前。

    南方的民风远没北方彪悍,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在忍,在逆来顺受。所以南方的土匪相对较少,逃户相对较少。

    所谓柿子找软的捏,这样的民风,会加剧黑幕的肆无忌惮和丧心病狂。

    所以民风温顺的江南是个大毒瘤,就因为他们不反抗,或反抗太少。总让朝廷觉得江南很稳定,因为江南从来不“发烧”,哪怕被大十钱丧心病狂的洗劫后,维稳的难度也比北方容易。

    后世有个理论是:太久不病的人,一但生病就非常麻烦。因为他体内的免疫部队太久不训练,早忘记了怎么和病魔作战。

    另一个有趣的显现是:后世造成恶性杀人案的、相对容易是那些一辈子逆来顺受、沉默寡言的内向者。他们平时老实巴交,对大多数事都不发声,但有天忽然忍无可忍一个暴走,就在超市收银台用剪刀把收银员捅了,或者如同马加爵,一把锤子震寝室,干掉了一群同学。

    反过来,那些炸药桶、经常发泄经常打架的地痞是比鬼还精的人,不会随便走到临界,一有不对就收手跑路,这就是容错率。经常发泄的火爆人物,其实控制情绪的能力大幅强于从来不发泄的人,也就是说其实这类坏蛋相对有分寸些。

    由此一来后世很流行一种说法:适当的情况下情绪需要发泄。人需要适当感冒。

    如今的江南,正是后世那个逆来顺受、却在默默中积累情绪的马加爵。所以将来方腊起事的时候,南方的伤害大的多,猛的多,响应者达百万之众,一时风头无两,攻克州县无数。

    鉴于这些地域民风和性格的差异,高方平夜观天象后得出结论:北方已经够奔放,无需解放思想。但南方需要让他们感冒,且不要随便用药,尽量用“免疫自愈”的新疗法。

    用药的时候还没到,现在他们仅仅是街市上的打架行为,这样情况只能富安出手而不能官府出手,因为官府不能把一个打架的人真的怎么样,那只是拉了仇恨而问题没解决。倘若官府出手而问题依旧存在,损失的,就是老百姓对官府的期望,那就叫公信力。

    所以必须继续等……

    这日夜间一个打更的老头有气无力的边走边嘀咕:“天干物燥,小心烛火。”

    然后,城中某处就起火了。

    听说烧的不大不小,最终波及了城南的几户人家,却没有死人。

    天明之际小方力来找高方平,哭得无比伤心,哽咽着道:“昨夜我家里忽然起火,屋舍被烧了,大鸡小鸡也全部被烧死了……呜呜,会叔家也被波及了。我带着娘逃了出来,然而娘被气得加重了病情,吐血了。我家这次算是完了,大人,我该怎么办。”

    高方平大皱眉头,其实内心里清楚,和鸡蛋帮的斗争,这些事都是迟早会发生的。却是偏偏发生在了小方力身上,这是高方平不愿意看到的。

    “别哭鼻子,那没什么用,人活着就有希望。既然病重了,先把你娘送到安济坊住下来治病。”高方平道,“你先得告诉我,会否是你们自己不小心失火?这个季节还未见雨,天干物燥,正是火灾高发期。”

    小方力哽咽着哭道:“不会的,父亲不在后是我操持家务,对这些,我一向非常小心,我家也没钱可以在烛火上浪费。我每次睡的晚一些娘都会骂我,让我吹灭烛火节约钱。这次在起火前,我听闻了院外有些动静。我一向惊醒,因为往年有时候家里的鸡会被偷了,这次我以为有人偷鸡,于是我轻轻的穿衣服起身出门查看,却是已经看到起火。正因为如此,我才能急忙抱着我娘逃出来,然后及时大叫失火,把会叔叫醒,如此一来,这次才没人被烧死。否则往年的江州城,若是这个季节在夜里失火,每次都有苦人被烧死在家里的。”

    “这就好。这事上,我保证官府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先去吧,即刻把你娘送到安济坊。”高方平铁青着脸道。

    小方力离开后,高方平怒拍桌子道:“立即召见张绵成!”

    一段时间后,张绵成才进通判司就被骂得眼冒金星,整整骂了一刻钟大魔王才停口。

    最终张绵成这才苦笑摊手道:“火灾自来都有,难以杜绝,这次没死人已经是好事。这些真不是下官能控制的。”

    “我没说你可以控制,只是不骂几句我念头不通达。”高方平道。

    “……”张绵成翻了翻白眼,也没啥子好说的。

    高方平又敲敲桌子道:“自上次谈话后,你一直没来见我,没表达立场,此点上我先不逼你,因为你并不是我高方平的私官,而是朝廷的官员。你我之间允许出现政治理念的不同,但是有些问题揉不得沙子进去。有孩子进通判司喊冤,举报这是纵火而不是走火。县治是你的,你告诉我,打算怎么办?”

    张绵成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无奈的抱拳道:“既是有人举报纵火,那就是恶性事件,下官会依律调查。”

    “纵火是丧心病狂的大案!”高方平冷冷道:“要严查,一查到底,不论涉及到谁都要重罚。此番如果你不作为,不砍下一些脑袋来,那就证明在你德1化县的纵火成本太低,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张绵成头疼的道:“请明府说说看?”

    高方平道:“纵火的犯罪成本低,当然纵火事件就会越来越多,然后官府的公信力和威慑力就越来越弱。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这都要问?”

    “你……”张绵成对他真是太无语了,雨丝干脆就不说话了。

    “怎么软对抗?”高方平道:“固然我不能主张,我没有治权。但如果此番因为涉及了一些权贵利益,纵火案也可以不查,那么我算不算权贵?”

    张绵成翻翻白银。

    高方平道:“不要翻白眼,回答我。”

    张绵成无奈的抱拳道:“明府自是权贵。”

    “那就好张绵成我警告你,谁纵火并不难查,最近因鸡蛋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谁主使也很明显。如果你德1化县给出的答案是权贵纵火无需负责,我保证一月之内,会有一个叫富安的纵火名家驾临江州,那个时候,如果州衙县衙一不小心被烧了,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因为我是权贵。”

    “你!”张绵成真的想昏倒,实在没想过会有这种人。

    高方平怒拍桌子道:“老子是让你严格执法,身为德1化知县你有这个义务,有什么好委屈的。你跟我什么态度?”

    张绵成被吓得跳起来,投降的样子道:“是是是,明府威武霸气,您让我做事当然没问题,然而我最讨厌谁威胁我、给我压力了,说的好像蔡倏没威胁过我似的,您见我靠向他了吗。再说啦,这次的事总让下官有错觉,乃是您用计在坑害鸡蛋帮?”

    我@#

    高方平猛的起身瞪着他。

    张绵成有些害怕他,因为听说他会殴打官员,于是吓得后退了许多步,却依旧道:“怎么难道我还不能怀疑了?查案不得先怀疑吗?”

    高方平又坐了下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他,迟疑着要不要下去殴打他。

    然而看架势显然张绵成非常机智,已经做好了遇袭就逃跑的准备了。所以小高暂时放弃了殴打他的想法……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州城展开了紧锣密鼓的纵火案调查。张绵成这家伙不说是就没有能力,他只是平时较少作为而已,或者说是被某些力量压制着无法作为。

    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多,人员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多复杂,城池也是个没多大的封闭环境。所以只要愿意去查,很快就被张绵成抓到了两个地痞,乃是纵火案的实施者。

    经过审讯后已经认罪。

    鉴于高方平再次上县衙去威胁人,张绵成实在没有办法之下,决定深挖幕后的指使人。但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德1化县的纵火案调查,被知州大人蔡倏叫停了。

    于是张绵成就停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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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介绍:
高方平看过《水浒》。 扈三娘很美,林冲很悲催,大块吃肉的好汉脑子短路。高俅是垃圾中的战斗机。不可饶恕的高衙内比老鼠讨厌。这么想着天降流星。 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是高衙内了。 问了下,得,林冲已经被害了。这黑锅背的不要不要的……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