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0章 西夏枢密使萧合达
整个兴庆府笼罩在阴云之下,这里是西夏国的都城。
在以往这里会犹如宋国汴京一样,充满了纸醉金迷,那些大青楼里的美女会模仿着宋人的青楼文化,靠在街边的门口摇着扇子,吸引达官贵人前来抛金。
然后兴庆府的大头百姓们也会聚集在街市上,迎接王师的凯旋。许多人都会看着那些从宋国抢回了东西来的军队致敬,从而开始想入非非的意淫又能富贵多少年月。
以往一次又一次的复制粘贴着西夏的财富,但是好运终结了,这一切因为宋国出了个猪肉平。
西夏的平民在兴庆府相互传言着:高方平部大军已下耀德城,遥望西京!
西夏的西京就是西平府,西平府告急的消息对西夏的分量而言,完全等同于大宋的大名府被辽国大军围困。
南下战略失败,西夏精锐被宋国基本全歼,更有四万西夏军人成为了高方平的俘虏,这些问题如同恶魔一样困扰着西夏皇帝李乾顺的脑海。
于是从宋地逃亡回来的察哥,已经被李乾顺软禁。
察哥是李乾顺的弟弟,雄才大略的察哥不但帮助李乾顺顺利肃清了外戚梁氏乱党,稳固了皇权,还改革力推汉文化,让西夏经济得以休养生息。
更重要的是西夏人都惧怕的陶节夫曾经就栽在察哥手里,儿子都被擦个一箭干掉了,就此察哥成为了西夏战神,号称一箭退宋军。这样的形势下让察哥真正成为了一人之下的存在。
是的,天下最诡异的事都出在帝王家。早在察哥远征宋国进展不大的时候,西夏朝廷内建议杀察哥的声音是有的。
理由是什么呢?便是帝王家都通用的理由:尾大不掉,功高镇主!察哥他威望太大、功劳太大了。
前三排的幺蛾子又不是大宋才有,西夏自然是免不了的,当年梁氏外戚乱党架空皇权的事,又不是只有汉家的李唐有,又不是只有刘氏汉朝有。于是当时什么言论都出现了,主流的声音是:若西夏势微,察哥很可能会在外佣兵自重,另立朝廷。
而现在察哥战败后逃回,只是被软禁了。也就没有干掉察哥的声音了。
所以作为一个解放军,此番高方平连察哥的命也顺便搭救了。
正因为高方平在西北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察哥,导致察哥的不败神话被打破,导致察哥在西夏的威望、在军中的威望被压制。所以他的命保住了。理由就是如此的简单:西夏皇帝李乾顺又能驾驭察哥了。
李乾顺可不是李元昊那么残暴不仁,对兄弟感情是很看重的,只要不危及皇权,那么察哥就不会因失利而被处决……
被软禁于府邸的察哥,绞尽脑汁的想了许多个昼夜,也想不通为何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败在了高方平手里,然后一转眼,他高方平已经帅大军北望西平府。
最致命的在于,察哥知道高方平的阴险狡诈,他夹大胜的士气,目下却在耀德城引而不发,那绝对有原因。而自己目下遭遇了忌讳,无法再次领兵阻挡高方平了。
在察哥眼睛里,高方平是个几乎不可战胜的恶魔,除自己外西夏无人能挡他小儿。这个时候任何一丝的战略做错,都会触动西夏国运!
“妖孽啊!”
察哥心急如焚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喃喃道:“高方平就是一头妖孽,他此番指挥刘延庆围死夏州,却引而不发。他自己在耀德城北望西平府而不进兵,定有大阴谋。”
“大帅,如今自扫门前雪,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心腹属下眼睛红红的道。
察哥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道:“怎能不管,这关乎我西夏国运,关乎我李家龙运!西平府若被他们丢了,则参考当时的河中府战役,将来谁也无法从高方平那头妖孽的手里抢会西平府来。”
心腹下属道,“西平府防御极强,就算高方平也不能在短时间轻易打下来,另外朝廷已在讨论,打算调遣白马强镇军司、以及右厢朝顺军司南下,意图是防卫西平府,然后救援夏州。”
“什么!”
察哥听到那些带路党做如此安排的时候心口薄凉薄凉的,半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有何不妥吗?”心腹属下不太明白。
察哥无力的坐了下来道:“做此计划者其心可诛,当列为国贼杀之。连这都看不出来,高方平的图谋正式如此,利用恐慌的情绪,要把我最后的机动战力白马军司和右厢军司,引出吃掉。那样一来他再无后顾之忧,方便合围夏州。若他的战术成功,绕开了西平府攻坚,在来一次野战胜利,那我西夏危矣!”
心腹属下不禁楞了楞。
这个时候,携带着灿烂笑容的西夏枢密副使萧合达来访。
萧合达强势的挥手后,察哥的心腹退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两人了。
“卑职参见相爷。”萧合达皮笑肉不笑的抱拳。
察哥没给好脸色,但是也始终和和气气的安排了酒宴开出来,招待这个“西夏新贵”。
在察哥眼睛里,这个萧合达不是带路党,却是一个好大喜功的军事狂人。
可惜因为游牧风气的问题,西夏的军中,有不少人是这个萧合达的粉丝。非但如此,为了某些方面的政治利益,皇帝李乾顺也很重用这个萧合达。
这没毛病,英明的皇帝不太喜欢让某个臣子一家独大,那么李乾顺当然也会启用一些察哥的对头。这是一。
其次但凡英明的皇帝,不会真正信任太能干,太雄才大略的人,而相反会喜欢萧合达这种头脑不复杂又勇猛的人。
还有第三个原因,这个萧合达以前是辽国将领。他是跟随安成公主来西夏的。
安成公主是辽国宗室女,现在辽国天祚皇帝的亲戚。当年被一向最重视外交的李乾顺去请婚,于是天祚皇帝就把安成公主嫁给了李乾顺做皇后。萧合达就是护送安成公主来西夏的辽国大将,算是“陪嫁”。
那么一是为了不让察哥太专权,二是为了外交方面的政治正确“信任辽将”,三是西夏皇后吹枕边风,所以萧合达就被强势启用,并且赐为西夏国姓“李”。现在叫做李合达。
然而察哥固执的认为他是萧合达不是李合达。
说起来,这个萧合达也算骁勇善战的一个大将。可惜察哥就是不信任这个人,此番打算调遣白马军司和右厢军司南下、被高方平战术牵着鼻子走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个萧合达!
就这么的,两个关系暧昧的西夏大佬,怀着各自的心思坐了下来。
察哥是“过气了的相爷”,而萧合达则是新贵,在察哥战败的现在,显然西夏军中对萧合达的支持声音也很大。皇帝大概率要犯错而中了高方平的奸计。
“萧大人好谋略。”察哥讽刺的笑道:“想必此番闹的沸沸扬扬的调遣我北部机动军力南下‘被牵制’,必出资萧大人谋划吧?”
萧合达听他又叫“萧合达而不叫李合达”,便很不高兴,淡淡的道:“王爷无需针对在下,我不过是陪嫁过来的一区区外将,威胁不到谁的利益,只想为西夏国运而战。我以往被你压制,苦无机会。现在若有机会和宋国名帅高方平决战沙场,此生无憾矣!”
察哥一阵郁闷,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又道:“萧枢密一心为国出力,这心思是好的,出发点是好的。然而你之战略,兴许会带来我西夏的耻辱,必定被后世之人耻笑。你真以为和高方平对战沙场是好事?”
萧合达冷笑道:“相爷还真是阴沟里翻船后,都有阴影了。别人怕他高方平我却不怕。况且其他人或许可以质疑我,但偏偏你这个败在高方平手里的人不能。”
察哥不禁脸颊抽搐了起来,有点像要变身的狼人。
这一点是洗不白的,四十万大军,真在宋地栽在了高方平的手里。察哥自问可以痛定思痛、知耻后勇,但无奈现在别人不信任了。实在是败的太惨烈了,代价太重了。
见察哥脸颊抽搐想犯浑的样子,萧合达也是个猛人,手按刀柄狞笑道:“怎么相爷您要动粗吗?”
察哥是真想把这个赫赫有名的家伙给谋杀在这里的。
然而也只能想想,却不能真的动手。他是西夏皇后的嫡系,还是西夏和辽国间的外交纽带。真个动了他,那是要翻天的,我察哥铁定被皇帝哥哥立马干掉!
于是察哥又松开拳头,呵呵笑道:“想多了,萧大人想的太多啦,我察哥还不至于这么冲动。”
萧合达抬起酒碗,豪爽状的一口喝光便起身:“话不投机半句多,相爷始终不信任我,当我是外人,始终叫萧合达而不叫李合达,这让我很心痛。我原本是想来详细商议一下此番战术部署,因为最了解高方平的人是您。但现在,看起来您已经被高方平吓糊涂了,当做我没来过吧!”
他离开后,察哥一个酒坛子朝他消失的方向砸过去,大骂道:“小人伪君子,蠢货棒槌!你根本不是来问战策,而是来耀武扬威,看我这个败军之将的笑话!”
……
第721章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萧合达离开察哥府邸、现在于大门之外,围满了西夏禁卫军。
带队的西夏殿前太尉李至忠急忙走过来,抱拳道:“如何了?”
萧合达戾气深重的模样,指着察哥府道:“把这里看好,不许人随意进出,不许随便的让他了解消息、进而遥控我军事意图。软禁就要有软禁的样子,他这么退而不休,错误干涉我军国大事、作为一个败军之将这么做、真的好吗!”
“是是是是!”李至忠和宋国那个高俅老儿也是个差不多的存在,急忙道:“末将一定严加看管,坚决维护我陛下决定。”
换其他时候李至忠当然不敢,但是软禁察哥,还真是李乾顺的直接命令。
早前来说顶着“软禁”而不是监禁的理由,加之察哥官位还在,所以李至忠不敢过分,处于放水状态的,让察哥了解外部的消息。这下被西夏新贵萧合达责骂,当然也就不敢装逼了。
说起来,当年远赴辽国“迎娶”安成公主的人,正是他殿前太尉李至忠。大家都把他看做是安成公主和萧合达的心腹了。然而不是,他李至忠是汉人,非常奸猾,他明白其他一切都是假的,他的职责是让着所有的人,效忠西夏皇帝就行了……
耀德城。高方平部行营。
高方平被热得难受。要是在内地的话可以穿着大裤衩、喝着酸梅汤、拿着“先天下忧而忧”的扇子,那除了会被范子夷骂之外,也没遇过什么敌手。
然而在这里作为大军表率,苦死高方平了,又怕死,又被迫害妄想,所以仍旧要穿着盔甲装逼。
“报相爷,兴庆府方面来人了,他对上了口令,并且手持凭据,请相爷过目。”一个亲兵进来后,把竹牌递给了高方平。
高方平接过查看许久,这的的确确是种师道签发的竹牌,并且根据口令表和号码对上了,于是吩咐让人进来。
少顷后,一个貌不起眼的家伙进来跪在地上。他是老种安插在西夏都城内的探子。
这很正常,以种师道的尿性不这么安排才是见鬼。而且这是相互的,察哥一定也有不少这样的属下在汴京城里。
“兴庆府方面有什么动向?”高方平问道。
“报相爷,目下出现了耸人听闻的大事,西夏中书令兼枢密使察哥被软禁。目下主持军事的枢密副使,乃是号称骁勇善战的辽将萧合达。兴许要有重大动作。请相爷务必做好准备,既是萧合达主事,您部兴许面临硬战要打。”密探说道。
“这还真是敌在前三排。”
高方平笑着起身,这真是一个好消息。
此番进兵高方平最怕的不是其他,而是察哥领兵的话,吃过亏的他会一步一谨慎,不会妄动,不动就不会大错,那真要被拖延太久。拖到宋辽两国朝廷失去耐心。
“相爷,察哥势微才是坏事,您何故高兴。您了解察哥,也击败过察哥,用您的话说,和察哥作战就有士气光环加成。此番换上了辽国大将萧合达,才是对我等不利的消息吧?”许多将军纷纷道。
高方平微笑摇头道,“除大石林牙外,辽国哪来的大将?他萧合达那样的反骨仔也配?”
当然耶律大石那厮现在还不是林牙,依照时间算,他要再过几年才能考起林牙,那之后耶律大石就会平步青云了。
然后高方平说萧合达是反骨仔也夸张了,是宣传的需要。总体来说,这人是个忠于主人的良将,最大的问题出在萧合达的主人是耶律南仙(安成公主)。而且萧合达能力有限。
历史上的西夏皇帝李乾顺、在后期做了很多幺蛾子决定,没有气势,始终玩弄外交手段来获得西夏利益。更在金国出兵灭辽的时候背叛了盟友辽国。辽国亡国后,西夏皇后耶律南仙怀念“故国”,郁郁而终。
如此一来,对安成公主忠心耿耿的萧合达,便对西夏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主母安成公主死了,萧合达便想离开西夏,而那个时期辽国完蛋了,不过耶律大石拉着最后的队伍,在西域建立了“西辽”政权,打得穆1斯1林联军怀疑人生。
于是萧合达便想去投奔,但因各种原因暂时没联络上耶律大石,于是萧合达就犯浑了,散尽家财起兵开始反西夏。
这些所有的事就是历史中的丛林法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泥巴,最后全被蒙古人吃了。可以说谁都是金国的受害者,西夏也是金国受害者。
大送虽然打不过任何人,却也熬死了所有的敌人后,才被蒙古人推倒。
高方平高兴的在于,萧合达他是个耿直的勇士,而不是奸佞,他只是有些能力不足而已。
若此番的战局,对手若是大石林牙或者察哥,那就没办法了,高方平虽然不怕他们,但是也真不是神仙可以随便在他们不放大错的时候收拾他们。
但现在是“猛士”萧合达说了算,这样的耿直勇士,当然是用来被高方平这种超级大奸佞坑害的。目前来看,大魔王的运气仍旧没用完……
西夏以神臂弩和骑兵享誉这个时代。
至于他们有没有个类似鸠摩智或金轮法王的国师,高方平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们的国教就是佛教,光头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目下的大宋道士说了算,所以光头比较喜欢来西夏混迹。
鉴于此高方平要尊重他们的信仰,于是还动用军伍,在耀德城给他们多修了一座寺庙,然后从虎头营的老兵里捉了一个壮丁剃成光头,封为了住持大师,然后大师便开始乐善好施,给予西夏大头百姓们所需要的信仰。
高方平觉得这很好,这是长治久安,是尊重他们信仰的举措。
话说高方平虽然不喜欢佛教,但和某些教派相比,光头好太多了。如果必须有宗教作为信仰的话,高方平宁愿是道教和佛教,也不愿意是某教和儒教。
高方平的作为除了让那个老兵哭瞎外,一致获得了西夏百姓的好评。岳阿宝也拍手叫好,因为她最喜欢光头了,她乃是孤儿,以往依靠了很多寺庙的施粥什么的。
至于那个老兵是怎么做住持的,高方平就不知道了。
只有杨志知道,那犊子虽然剃了光头落了香疤,还有一份东京大相国寺的度牒外,其实他整天躲在内院喝酒喝醉了,别的和尚对人双手合十扣称阿弥陀佛,而那犊子一般是单手进行,因为他的另一只手在袈裟的下面握着刀。
这样很不好,有亵渎佛祖的嫌疑,所以青面兽杨志去殴打了大师一顿,结果被西夏百姓投诉,说是大宋军人骚扰出家人。
有度牒当然就是真和尚,于是高方平只得把杨志掉了起来,以安抚民心。
同时暗派打手菊京在月黑风高之际去殴打大师,警告他要虔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典故就这样炼成了。同时给了大师一些银两以及美酒。买断了他的军龄。
那个老兵打了一辈子战,没有子嗣,老婆也被吓跑了,孑然一身,加之高方平亲自洗脑做工作后,大师真的大彻大悟皈依我佛了。
远征军行营的主要军官们,还举行了大师的退役皈依送行礼。至此大家才知道大魔王没开玩笑,也好,不得不承认,现在也算那个老兵的一个归宿。
自诩有点佛心的鲁智深这才彻底服了大魔王,经常扑在地上给高方平添鞋,说高方平是大好人,他鲁达誓死跟着着效力直至永远。
介于鲁大师这手马屁拍的漂亮,高方平命人洗去了他脸上的贼配军刺印。至此正式宣告鲁达圆满了,他服刑结束了。现在就是真正的大宋军官。
是的有的人采用“劳动改造”,又有的人是“服军役改造”。当时鲁达的罪名是误杀,在后世应该叫故意伤害致死,又是自首,所以张叔夜没把鲁达判的太重,经过这些年的随军服役,尽管期满还差两年。但帅臣高方平当然是可以给他减刑的。于是鲁大师就刑满了。
从这里看高方平是个昏庸的大法官。
因为鲁达这厮若依照大宋律法的话,只该加刑而无法减刑。作为贼配军是没人权的,他不能去青楼,不能喝酒,不能参与其他人的一切娱乐,虽然可以不戴手铐,但理论上平时没事他都不能离开房间,除非被召唤才能参与行动。
不过这厮又喝酒又赌博,虽然不算好色,却也会偶尔跟着杨志他们逛窑子,屡教不改。还经常欠商家一屁股债,都是林冲去代还的,为此还闹出了林冲的家庭矛盾。他鲁达却只是摸着光头傻笑两下就过去了。
这些事迹若记录在案、再让张叔夜判一遍的话,他鲁大师依照大宋律就是无期,永远别出来了。
这些所有的蛋疼细节加起来,就是大家眼睛里的远征军整体。
是的在世人看来,高方平的军队是一群流氓加罪犯组成的军队。当年在京中闹事,抢劫捧日军的是他们。在江州变身,干掉许洪刚兄弟军的也是他们。在郓城好吃懒做,放任水泊做大的是他们。
这是一群毫无廉耻仁义之心的军中二流子,但也正是这些人,就快打到西平府了。
“干,老子们西夏王师、竟是输给了这么一群人!”
这句话,是目下占领区内的西夏文青大棋党最爱感慨的一句。
第722章 桥牌党的幸福人生
至于西夏的大头百姓、现在则喜欢说:“高方平是个智者,他已经看穿了一切。你们虽然会读书,却思维飘逸,不接地气,其实骑着战马骁勇善战的军队不是无敌王师,任何时候,只有关心平民的军队才是王师。”
果然剧本拿错了,对于占领区之内的民意,高方平麾下的远征军将士们理解不能,西夏自己的官府,肯定无法把民管的这么顺,这难道真的是外国的月亮才够圆……
高方平也觉得西夏的月亮比大宋的圆,这个晚间,小高躺在外面的躺椅上、穿着盔甲赏月。
孩童时代的高方平喜欢看连环画,喜欢跟着大伯听评书,在连环画和评书的世界里,似乎除了忠臣就是奸佞,没有其他属性可供孩子去选择。
为什么会这样高方平也不知道,兴许这就是孩子的世界,那些话本也是专为孩子写的。正式因为这样单纯的心态,那个西夏丫头阿宝,就归顺了。阿宝的世界里,似乎也真的没想过折中选项耶?
高方平毕竟是同进士出身,赏月时候还是有些文青情绪的,有些兴奋这一年来的金戈铁马。沉吟在其中享受着,甚至对自己那个已经出生的小屁孩儿子也不怎么关心。
尽管高俅老爹和大老婆梁希玟来信多次,言及那小子有多可爱机灵,然而高方平始终没啥感觉,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没心没肺?
因为那就是高方平活生生的儿子,不需要进行判断他也是儿子。
至于察哥,萧的里底,萧合达,甚至蔡京陶节夫这些人,对这些家伙总体上的高方平有些凌乱,真的无法明确的判断他们到底是奸臣还是忠臣。
看起来陶节夫相爷会成为将来传世话本里的忠诚良相,那么在宋夏战略问题上和他意见不统一的高方平,不成了丧权辱国的大奸臣了?
汗,高方平可以肯定这些事是真会有的,至少在单纯的孩子话本中,正如孩童时代的高方平认为的那样,陶节夫和高方平,察哥和萧合达,这些人总有两个是忠臣,也总会有两个是大奸臣,没有折中选项,这就是孩子的世界……
大宋没有高尔夫,所以很难看到大佬张叔夜和萧的里底带着白手套贝雷帽、在美女球伴的跟随下写意的打高尔夫、顺便指点江山。
事实上此番的鹰派张叔夜和陶节夫,一点不待见萧的里底,都在找各自的理由避而不见。
于是没高尔夫可打,就由殿前司首长高俅,带着萧的里底搓两圈麻将。
然而在大宋搓麻将不俗气,其实它和后世大佬们打桥牌一样的性质,连参与的群体都差不多啊。
昨晚赢了几把,又被高俅老贼弄了两明星女伺候,萧的里底今个心情很好,带着白手套,被高俅邀请去检阅大宋禁军。
《汴京时报》说:大宋宰相蔡京陪同随行。
结果被老藤请时报主编去喝茶了,问“你语法谁教的”,只能写蔡相和萧的里底视察,高俅陪同随行。鉴于时报的主编是张商英的门生,老藤也拿他没有办法。
汗,殿前司的禁军战力不成,装逼是有一套的,把昏官萧的里底虎的一愣一愣的,老萧便有些心虚。
心虚之下,萧的里底就鸡蛋里挑骨头的说宋军这不行,那不好。一个劲的揪着老高理论起来。
蔡京不想把高俅弄成谈判的主持人,便主动找存在感,念着胡须微笑道:“老夫听说,当今辽国天子登位近十年来,不勤于政事,喜好玩乐狩猎,劳民伤财,不知体恤民生,致使许多部族离心,请教萧相,可有这事?”
萧的里底如同看白痴似的看着蔡京许久,眨了眨已经反问:“请教蔡相,天下哪国皇帝不如此?否则那还叫皇帝?若不这样,当真有你我这样人的舞台?”
蔡京微笑不语,就此不说话了。
高俅尴尬的道:“百足之虫啊。大辽国帝国幅员辽阔,再衰落也比马壮,大辽国威武,萧相威武八七。”
萧的里底便觉得高俅很会说话,以那带着白手套的手指,指着高俅笑道:“人才,难怪能身在高位。”
“……”蔡京觉得这很不科学,这个高俅虽然是个祸国殃民的奸佞,但按道理说,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丧权辱国加跪1舔。所以老蔡怀疑,老高一定是收到了小高的蛊惑,在谋划什么。
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蔡京总归是万众瞩目的宰相,不敢表现出舔萧的里底的样子来,于是哪怕冒有得罪萧的里底的风险,老蔡仍旧要当众说点不好听的出来:“老夫觉得,大辽国固然幅员辽阔,兵强马壮,其下部落众多,然而心不凝聚。如今政事荒废,乱象初现。必有蛮夷部落蠢蠢欲动也。”
萧的里底更不高兴了,知道这个老家伙指的是女真部。平时老萧最是看不起女真部的了。
观察着,蔡京觉得说到了他的疼处,便又念着胡须微笑道:“老夫不是要干预大辽国内政,但老夫认为越往北之人、限于生存压力就越凶悍,不可不防。大辽国当务之急,是养其国力,平定不安因素,而不是过度参与宋国事物干预西夏。你们想多了,就算我高方平骁勇善战,他也不具备灭夏之实力。”
萧的里底不禁大怒,于心理想,妈的西夏的死活,女真部死活,我关心个蛋,然而我就喜欢这个时候来出使,敲打敲打你们这些宋猪,显摆一下我大辽的存在感、和我萧的里底的存在感,怎么不可以啊!
YY完毕,萧的里底眯起眼睛看着蔡京。
蔡京适可而止,微笑着偏开头又开始沉默是金。
高俅老儿和稀泥道:“区区女真部蛮子,那几千人能出什么乱子,我宋国和西夏加起来,尚且不被大辽国看在眼睛内,那些蛮夷纵使不安分又能翻了天啊,有萧的里底大人坐镇,就绝无问题。”
蔡京惊诧于,此番高俅老儿的阿谀之词滔滔不绝,拍起马屁来那是一波接着一波,果真人才啊,算是旷古绝今了。当众如此舔萧的里底,他真奔放啊。
萧的里底爱上高俅了,就爱听他说话。
不关注女真、那真是萧的里底的国策,他最讨厌别人在这问题上说三道四。还讨厌世人整天说天祚皇帝不勤政只爱打猎,妈的好像你们徽宗皇帝勤政一样,若真的皇帝们勤政了,老子们这样的人还混个屁,还呼风唤雨个毛啊。
“人才!这老儿真可谓大宋第一人才。”萧的里底又指着高俅的鼻子哈哈大笑。
如同标杆一般站着的捧日军的军官们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们虽然不是愤青,不是精锐,但也觉得脸都丢光了,太尉爷竟是在人家面前如此抬不起头来。
蔡京念着胡须讽刺的笑道:“和你们比,老夫也都不敢自称人才了,你们自便吧,老夫累了,今日就不作陪了。”
言罢离开了。
萧的里底也不全傻,眯起眼睛看着蔡京离开之后,凑近高俅低声道:“老高你给本使交个底,你们蔡京老儿,几次提及本使的痛处女真人,他想干什么?不会想引导宋国国策和女真人结盟,秘密给予女真人装备补给,然后来个夹击我大辽吧?”
据高俅所知,蔡京还真有这样的打算,并且张叔夜和陶节夫也支持这样的谋划。然后呢,这个想法其实是目下身在北1京坐镇的童贯、无事找事做的心态下提出来的。
现在这些只是他们的私下想法,想用来这个时候让辽国后院起火,以便支持高方平的远征西夏行动,然而高方平已经来信说了,这是极其危险的举动,不能和女真结盟。
至于为什么不能,高方平没解释,那不是几句话可以讲清楚的。然而老高就是信任自己的儿子,不信那些祸国殃民的陶节夫们。
不过这虽然尚未成为国策在中书门下讨论,但是萧的里底问的这么明显,高俅也不敢作答,因为回答了,还真有泄密和叛国嫌疑。
但又本着宝贝儿子高方平的交代,于是高俅和稀泥的样子,神秘的笑道:“萧相啊,有些话在我的角度,你懂得,我不能说。我只能对您评价一句英明神武,果真不是盖的,战略谋划如同烹小鲜,一切尽在您掌握中。您已经看穿了一切。”
萧的里底楞了楞,才反应过来老家伙绕的什么,又指着他鼻子笑道:“人才!妈的谁说宋国没人才,你高俅就是第一人才。如此一来本使心中有数了。高太尉可放心,你这么会做人,将来本使会有好处给予。”
这下萧的里底心里有底了,询问蔡京是不是在谋划联络女真人?高俅老儿的回答是“您看穿了一切”,这没毛病,蔡京他们果然其心可诛,有这个打算。
“这个女真人啊,虽然弱小,等同于爬虫,却是你懂得,蚊子虽小却也会烦人。”萧的里底笑道,“所以这最好不要成为你们的国策,以伤害了我两国的感情,现在的和平盟约,可是你们寇老西儿誓死为宋人争取来的。”
高俅摇手道:“老夫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闲人,职责是守卫京畿安全,勿谈和老夫谈论国事。还是让我陪您去球场看看,完了以后搓两圈麻将,今个晚上,还在樊楼有包场夜宴,定叫萧相宾至如归。”
“客气了,高太尉乃太客气啦。”萧的里底大笑。
“您这么说我就很不爱听了,这显得太见外了。”高俅嘿然道。
“行,收了你这份孝心,记得多多准备那种蒸馏酒。”萧的里底道。
“管够,等萧相反辽时候,还会有大批让萧相带回去贡献辽皇。”高俅笑道。
于是两个家伙、狼狈为奸的约着去打“高尔夫”了……
第723章 第一次世界大战
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这不是传统的世界大战性质,而是各种局面的交织状态。目下世界的中心汴京,正上演几国官僚大佬间的“酒池肉林战”。
在那最遥远的东北方,辽国也面临着弱小又勇猛的女真阿骨打的不稳定因素。而女真阿骨打部已经整合了一些部族的力量,正在把高丽人打的叫爹。
吐蕃在搅屎棍关七这类人的唆使下,也正在各自为战的进行大撕逼。
而察哥已经失势,目下是高方平和萧合达两部,正面临着河西走廊归属权的角逐。
是的高方平并没有正式进军河西走廊,但目下的较量之中,一但西夏主力军再被高方平重创、西平府告急的话,西夏将无力经略远方,那么种师道部就可以轻易的吃掉西凉府、以及甘肃军司。
那样一来,河西走廊将正式脱离西夏人控制。而来自江州的倾销商队,也将依托河西走廊去到更远的地方。关七那样的搅屎棍会拥有更大的舞台。
于是目下的形势,在高方平的世界里就是世界大战……
西夏新贵帅臣萧合达,在承天寺里虔诚的匍匐着。
作为一个辽国人他不太信佛。然而没办法的在于,佛教是西夏国教,且就算经过了察哥的力推汉化后,西夏制度仍旧有些奇葩。西夏真有个国师,且国师的地位理论高于宰相和枢密使。这就是西夏的“宪章”。
算好李乾顺比较为猥琐一些,听了察哥的推行汉化汉礼,还好些了。若更往前的西夏皇帝,除了封国师之外还会封帝师。地位可比大宋的太师高多了。
其实国师也不敢对着这个新贵萧合达太傲慢,于是平辈论交,很客气的邀请萧合达坐下来,开始对坐着喝茶。
且国师把镇寺之宝《大藏经》请了出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战前祈福?
“请教明王。”萧合达佯作恭敬的道,“最近我始终无法安睡,老会从夜晚的梦境中惊醒过来,却是又无法回想起到底害怕什么?”
大藏明王老成持重的样子、把佛珠缠绕在手里双掌合十:“所谓日有所思,便会夜有所梦。萧相你说你无法知道在梦中害怕什么,显然那正是你在白日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本座也不知道你怕什么,但你须得在白日清醒时候问自己,你怕什么?”
萧合达楞了楞摊手道:“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那便好,否则时值宋国大军即将兵至西平府,察哥算是走下了神坛,若骁勇善战的你再有害怕心思,则我西夏之国运堪忧。”明王说道。
萧合达一阵恼火,妈的老和尚恐怕是和察哥穿一条裤子呢,言里话外的像是又在说老子怕高方平,打不过高方平?
这么想着,急于表现自己的萧合达,越来越趋向于速战速决了。
明王仔细把他的表情收在眼睛里后叹息一声,不在多言,转而看着天空道:“仍未见雨,兴许……今年旱灾已成定居了。”
要是在辽国的话萧合达就把桌子掀了,把明王给砍了,但在这里只能忍气吞声,起身一甩手袖离开。
出了承天寺后,萧合达觉得和尚是不能信任的,他们整天装的神神秘秘,喜欢骇人听闻。一点都不够直接,天知道老和尚他东拉西扯的说些什么呢?
不过尽管如此,明王似乎说的又有些道理。现在有许多的传言仍在挺察哥,说萧合达惧怕高方平而不敢应战,说萧合达害怕了。
这点是萧合达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正犹如梦境找不到原因一样,其实现实里萧合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高方平,还是怕别人说自己打不过高方平?
然后仰头看看烈日,又低头看看干裂的土地,现在仍旧不下雨,那么老和尚没乱说,这不是个好兆头,若再不下雨,那么由此而来的致命问题是整个河套地区今年草料大幅缺乏。
草料缺乏了,牧民的牛羊马匹当然就哭瞎了。西夏可不是大宋有能力和财力用农牧技术手段养马的。那么接下来在旱灾的粮食危机下,就面临着西夏骑兵文化的破灭,因为大量的战马也将被牧民杀了吃掉,而不是交给朝廷去打战。
这没毛病,西夏人在单纯也要糊口,以往只要有口粮,就能征收他们的战马为国服役。但这样的年景下拿不到马。因为没有粮食还把他们的牛马拿走的话,他们就大概率操刀子帮高方平砍西夏官府,就这么一个道理。
最可恶的是那些来自回鸪的该死马贼,他们才是真正毫无底线的强盗。他们比西夏人还猥琐,总是几十年如一日的骚扰西夏河西走廊,烧杀抢掠。就因为防备他们,甘肃军司被牢固的定在甘州而动弹不得。
迟疑着,萧合达扭头问身边额心腹:“如实告知本相,兴庆府的粮草能支撑到什么时节?”
心腹担心的低声道:“回萧相,够……只够……”
“回答老子!”萧合达猛的提着他的衣领。
“只够两月之用了,并且看着形势,今年的收成会极其有限。极重要的产粮地韦州如今已落在高方平手里,而夏州形势不容乐观,被刘延庆部战略围困了,至于其他地区您心里清楚,没多少粮食可产。”心腹属下低声道,“上年的粮食储备,征缴后用于察哥几十万大军进兵宋国用了,然而和以往不同的在于,察哥这次没能从宋国带回更多的物资来,只带回来了伤痕累累,这皆因宋国出了个高方平。”
萧合达现在心态越来越糟糕,他越来越讨厌别人提起高方平的名字了。
原本指望着那小子进入西夏后大肆屠杀,那正好可以凝聚西夏民心,然后让西夏朝廷忽悠大家贡献一切力量投入国战,誓死抵抗高方平的侵略,然而那狗1日的,他把西夏民众伺候的比西夏官府做的更好。
思考了少顷,萧合达猛的把腰刀抽出一半来。如此一来把周围官僚吓得跪在了地上。
萧合达狞笑道,“你们好好的说,上个年景西夏虽谈不上大丰收,却并不缺粮。察哥部几十万军马进兵看似耗费巨大,实则有很多从宋国占领区补给的,西夏倾国之力,如何能被远征军耗费一空?那些钱粮到底去了哪里!”
属下们惶恐,不敢说。
却是被萧合达把刀架在脖子上之后,一个险些尿裤子的官僚梗咽着道:“都是有去处的。在察哥部迟迟无法取胜高方平之际,兴庆府的权贵们就预感到了危机,大肆开始储粮收粮。此外大藏明王还请旨扩建修缮承天寺,索要巨大,但陛下也批准了……”
萧合达险些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想大骂几句国贼,却是左右看看,又看看身后那雄壮威武的承天寺,最终铁青着脸不说话的离开了。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现今兴庆府的权贵,不是他萧合达一个辽国来的外人能动的。那些人是当初跟着察哥李乾顺平定外戚内乱的功臣。而身后这个承天寺,那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大藏明王,更是国师。
以西夏的气候,明王只是咬不动察哥而已,却一句话不但能让萧合达下台,甚至能给萧合达的主母耶律南仙找不少麻烦!
“将来乱天下者必是这些国贼!”萧合达双眼发黑的想着,尚未上战场,就是一阵血气上涌。
一个心腹武士是从辽国跟来的契丹武士,真正的心腹,于是凑近低声道:“萧相,是不是察哥仍旧在遥控、给您下绊子,要不要把他……“
说着,这个狠人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萧合达叹息一声摇摇头,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的样子低声道:“这不是他察哥的错,若他出事,兴庆府是压制不住那些祸国殃民的权贵的,兴许咱们的安成公主也要受到牵连。他察哥毕竟是陛下的弟弟。其次,若此番本相和高方平的决战失利,还得察哥出来擦屁股,否则西夏真有亡国之险。”
一行人快步进入枢密院后,萧合达进入了状态,死死盯着墙壁上的军事区域图,最终叹息一声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察哥是对的,其实咱们只能紧守,不宜调遣最后的主力军司南下决战。然而内乱将起、兴庆府和西平府人心惶惶的现在,粮草不足两月用量的现在,不能再等。否则不战自溃。咱们必须主动出击和高方平部决战,击败高方平后,获得他的粮草装备,然后白马强镇军司需要最快东南移动、击败夏州刘延庆部,西夏的生路便是:在秋收前,解了最大产粮地夏州之围困!”
其他人都是猛人棒槌,纷纷摩拳擦掌的样子,听说要主动出击了,现在他们相反高兴呢。
他们并不是察哥和萧合达,不关心为何要为粮草当心。在他们概念里,没粮草的话出去把有粮食的百姓杀掉不就可以了,这有什么难的,杀老百姓总比杀高方平部容易的多吧。
汗,他们真是这么想的。这就是高方平部不需要太好,就能赢得民心的原因。
急忙以枢密院命令形势,发出调遣白马军司和右厢军司南下的指令后。萧合达又开始回想那个梦境,回想妖言惑众的老和尚说辞。
当时和察哥对话的时候老萧没乱说,作为一个外臣能在这种时候被重用、拥有和宋国名帅高方平决一雌雄的机会,在军人的角度而言是萧合达的荣耀。
但察哥和李乾顺交过来的烂摊子,却是一个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西夏,根本无法准备,只能仓促之下提前去和高方平决战。
这虽然艰难,却也是一个名留青史的机会。若能击败高方平,那将获得超越当年察哥的名声和荣耀。
而这个机会,是主母安成公主耶律南仙极力争取来的。
萧合达非常清楚,事实上李乾顺是个猥琐的政治人物,非常奸诈,他不会轻易信任外人的。此番能让我萧合达获得重用,无非是因为安成公主出面说服了辽国,让辽国帮忙压制宋国。
而且察哥在宋地也败的太惨,这才有了萧合达上台主持夏宋之战的机会。
“我和那个你们大家都惧怕的高方平,到底谁是龙谁是虎,将在轰轰烈烈的战争后,由战场交出答卷。现在对他的一切惧怕为时过早。察哥不行,不代表我萧合达也不行!”老萧一拳砸在桌子上喝道。
西夏众将跪地、低头……
第724章 海东青引发的巨变
作为一个大宋二百五,老蔡这些天开始转换鹰派模样装逼,一致受到了来自朝臣的好评,汴京百姓也都开始夸奖他了。
用后世的观点来说人越老越像孩子脾气。所以是的老蔡也不例外,他坑了一辈子,没人表扬他,只是怕他让他而已。但此番大家对他的好评,竟是让老蔡有了些荣耀和使命感。那就如同一个受到鼓励的孩子一样,这样的思维、促使着老蔡这样的大奸臣想换换风格,为大宋谋求一些利益,以便名留青史。
于是他以私人的身份上了一道奏本,试图说服赵佶,采取不鸟萧的里底策略,暂时拖着不谈判,以支持高方平对西夏的用兵。
在感情上,赵佶当然想骁勇善战的高方平去西夏抢些人口和土地回来的,然而赵佶也不全傻,担心的问道:“太师,若能如此固然是大宋的利益,是支持小高的部署。然则辽人势大可恶,得罪了他们,萧的里底回国后大肆抹黑,怂恿辽皇出兵伐宋那可如何是好?”
蔡京非常忠勇的造型抱拳道:“臣有一计,可破萧的里底小儿之计谋。”
“快些道来。”赵佶笑道。
之前皇帝总体有点不信任老蔡了,然而无奈的在于形势一好,就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论什么人都好说话了,赵佶也不例外。
蔡京道:“童贯有《北方策》私下提交老臣,老臣看了,皆因童贯乃统帅思维,一直在关注北方形势。他有渠道和消息,因辽皇的欢淫无道、大肆压迫女真部、收集海东青用于辽皇的狩猎玩乐,如此苦了女真部,领袖阿骨打早就对辽国不满。如此一来咱们可以加以利用。”
赵佶犹如泼了一盆冷水,泄气的道:“太师不要以为朕什么都不懂,朕虽没去过辽东,却也知道那边鸟毛没有,女真部就算整合了其他部族也太弱小,最多几千人而已,辽国军团号称百万之上,区区女真就算被咱们利用了,他们又能给辽国带来什么伤害?”
蔡京道:“陛下知道其一,却不知其二。咱们利用女真,并非指望他真打赢辽国!”
“那是为了什么?”赵佶好奇的道。
蔡京道:“其实女真阿骨打的态度,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辽国朝廷的明眼人不少,许多人建议灭掉女真那群不听话的狼。然而始终有一人在力排众议阻止,说大家小题大做,女真没有反意,这人便是萧的里底。官家您这样去想,萧的里底告诉辽皇女真不用关注,辽皇信了。然而若真的发生了女真部反辽的事,虽然无法伤害大辽,却证明萧的里底错了,必然惹恼辽皇。那么失宠的萧的里底回国抹黑我大宋的时候,效果就打了大折扣,辽皇未必会信任他了。于是我大宋的压力自解。”
顿了顿老蔡再道:“如此只要能拖延至下半年,高方平部便有更多的时间部署,以他的能力必然能为我大宋,拿到更多利益。”
赵佶楞了楞,仔细的想了起来。认为蔡京说的有些道理啊,就譬如以前老蔡干了些蛋疼事后,朕虽然没有处罚他,却也不怎么信任他了。我赵佶如此,那么想必辽皇对那个嚣张跋扈的萧的里底,也会如此。
若女真问题上萧的里底被强势打脸,不说他会被辽皇处罚,但影响力大跌,失去部分话语权,这些几乎是肯定的……
高尔夫党萧的里底和高俅,两人骑着最名贵的汗血马出汴京,带着护卫游山玩水,走访汴京周边名胜,除了鲜衣怒马的高官外,更有大宋第一名器——绝世才女李清照陪同随行。
后世的什么宾利劳斯莱斯弱爆了,算价值,高尔夫党们骑着的宝马,大幅超越后世的名车。
李清照的陪同更是重量级,因为李清照对于大宋的意义,真不是后世参加饭局的一线明星能比的。
至于陪同保护的捧日军,规矩和华丽程度,当然也大幅超越后世的大内保镖队伍。
可以说这是李清照今生最蛋疼的一个事,但因为是高方平的请求,李清照必须答应。
四年多前,李清照约着口碑很坏的花花太岁游玩郊外之际,那个不良少年口出狂言要“壮志饥餐胡虏肉,谈笑渴饮匈奴血”、并以此作为礼物送给李清照。
当初的豪言壮语,如今他正在兑现。
这一转眼,那个养尊处优的不良少年真个对应了他的词,为大宋征战了几万里路,从北方到南方,又回北方,又去西北,不止是“八千里路云和月”了,这些都是高方平送给李清照的礼物。
尤其当时在南方听闻到高方平于石龙关大捷的消息时,李清照落泪嚎啕大哭。这不是因为这个女文青疯狂到了这一步,是因为听到那个消息后,范子夷范老就在笑声中过世了,那个老人的一生,以喜悦作为了结尾,画上了句号。
为了现在的这一切,大家都做出了很大牺牲。那个纨绔子弟儿子都快一岁了,他仍旧带军进西夏拉仇恨去了。所以为了这一切的利益妥协,李清照也必须做出牺牲,来陪同猥琐的萧的里底。
为此她也付出了代价,代价就是基本和赵明诚决裂。当时赵明诚基本同意了李清照来京参加饭局,却不同意拿金石字画贡献给萧的里底。
小赵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就引得李清照大怒质问:“你的意思是,我李清照可以放弃而字画不能,金石字画比我李清照贵重?”
当时的赵明诚苦思之后竟然回答:“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李清照拿着锤子和赵明诚打了一架,最终以李清照被爆扁一顿结束。但这里不是结局,从李清照被打之后,韩世忠就真的临机专断临,把赵明诚给关小黑屋了,一批贵重的金石字画就被李清照带着来交给了高俅,打算择机贿赂萧的里底。
这些是李清照付出的代价。目下她正陪同着高尔夫党谈笑风生,却是有苦自己咽。
高俅的识趣给面子,李清照的到来,真个是让萧的里底心情大好。
于是骑着汗血马游玩之际,看着大宋景秀的山川,萧的里底感慨道:“高太尉啊,当你是自己人,本相得说一句,这景秀的山河就快被糟蹋了。”
“萧相何出此言?”高俅明知故问的样子。
萧的里底道:“你这弄臣并未发生作用,本相有消息称,蔡京正在玩火,怂恿宋国皇帝联络女真人?”
高俅胸有成竹的样子笑道:“这是必然的。然而您懂的,蔡京执掌朝政过十年,能量奇大,老夫不是不能对皇帝说话,但这也不是说办就办的事。”
“人才!”萧的里底指着高俅的鼻子笑道,“你这是趁火打劫,问我要好处啊。谁不知道你高俅对宋国皇帝的影响力。加之现在不同以往,你儿子小高骁勇善战,立下国战奇功,当朝新贵,风头一时无二。蔡京的时代过气了,按道理说你高家要抗拒蔡京的政策是没问题的。”
高俅老儿便有些尴尬。
李清照笑着岔开道:“请教萧相。”
萧的里底如同个软脚虾一样的,看着大美女媚笑道:“易安请说了来。”
李清照道:“萧相的话里话外,不像是对蔡相公政策担心,不像真害怕女真部?”
“那当然。”萧的里底傲然道“我大辽国坐拥雄兵两百万,区区女真部以及蔡京的政策,根本不放在本相眼睛里。”
“那为何你话里话外有担忧情绪,您担忧什么?”李清照很直接的问道。
“这个问题,由高太尉代替本使回答好了。”萧的里底以奸臣的姿态,和高俅对视了一眼,然后相视着笑了起来。
然后李清照好奇的看着高俅。
高俅捻着胡须微笑道:“这是一只海东青引发的巨变,小儿高方平把这叫‘海东青效应’。”
李清照傻眼了。换平时就骂他个老糊涂蛋,然而听说这话出自高方平,纵使李清照也不敢大意。
高俅接着道:“女真和大辽的真正矛盾就来自海东青。那是女真圣物,他们都非常稀缺。‘女真’的意思其实也就是海东青。那么在辽皇不勤政,喜欢玩弄奇物,喜欢狩猎的时候,易安你觉得辽皇最需要什么?”
李清照眼睛一亮道:“海东青?”
“是的。”高俅道,“这个神武用来狩猎那是百试不爽,辽皇对此高兴坏了。看似大家都在指责辽国压迫女真部,收缴他们的物资。其实女真那点区区物资,对辽国来说连毛都不算。在萧相的层面,他保护女真部的真正用意,就是要源源不断的获得海东青,以便让辽皇能够安安稳稳的狩猎玩乐。许多人把这个行为叫做弄臣,我高俅也经常被人这么诟病,但是其实啊,咱们只是尽臣子之道,尽量的伺候好陛下而已。”
李清照听得眼冒金星,险些呕吐了。
萧的里底觉得遇到知己了,大笑道:“真正看懂了门道的人就你高太尉一人而已。世人愚昧无知,都以为老夫收了女真部贿赂,从而保护他们,都以为本相压迫女真部是在为辽国吸血。其实他们那点物资算个毛,本相只是需要他们源源不断的把海东青贡献来我手里,我拿去伺候辽皇。当然,这的确算是动了那群野蛮人的根,其他人是凑热闹,真正清楚女真部反意的,其实只有本相!”
“……”
李清照已经对这些人绝望了,他们已经无法被拯救了。竟然还真是一只海东青引发的巨变呢?为了辽皇的享乐,萧的里底逆天的压制女真,剥夺他们的圣物?哎,李清照觉得亏得阿骨打脾气好能忍,要换做是高方平那个不良少年的话,恐怕早就起兵血拼了。
那么看起来,女真已经对大辽苦大仇深了。
而萧的里底力排众议的反对出兵女真,竟不是为了避免战争,只为了继续获得海东青去讨好辽皇?
天啊,李清照对这些人的价值观,已经没法形容了。
萧的里底嚣张的道,“高太尉,你觉得本相真在乎蔡京他们的挑拨政策吗?女真部若跳了起来,本相真的会失宠吗?”
高俅微笑道:“以我老高对皇家人的心思了解,不会。以萧相的能耐,你能分分钟找其他理由转移矛盾,把问题推在其他事头上。”
萧的里底觉得这人真是个知己,笑道:“说的对。所以女真部是否叛乱,根本不看在本相眼里。蔡京他们的谋划只能惹怒本相,而不会真的改变什么。”
高俅转而奸笑道:“然而若真的发生,这总归不是个好消息。辽皇兴许不会为女真叛乱责怪萧相,但您因‘海东青’富贵,若不能继续提供海东青,长久必然遭遇辽皇不满,这简直和我大宋目下的蔡相公一样形势。这是小儿高方平的判断,他虽然年轻,但他的判断从未出过岔子。”
萧的里底脸颊微微抽搐,不是说这真的就是死路,但是失去了海东青的来源后,又要耗费大心血,找其他独特东西让辽皇喜欢上,要慢慢的培养辽皇的其他兴趣爱好了,真的很麻烦。辽皇他根本不缺少绫罗绸缎和黄金宝马,就缺少那些独特的东西。
现在仍旧未到摊牌的时候,于是李清照打破尴尬气氛笑道:“回去吧,清照写了新的词曲,乃是专门有感于萧相的驾到来的灵感,请萧相品鉴?”
萧的里底又软脚虾了,笑道:“好啊。”
……
第725章 算死草
现在仍旧不见下雨,高方平判断:此番天助我也,西夏的旱灾已成了定局。
早前高方平不急于硬啃西平府那种坚城,打算采用等候战略,引出白马军司和右厢军司,再次野战围歼。
这个战术思想其实就建立在西夏人耗不起的基础上。
李乾顺的江山不是真的稳固,若是逼急了他开始对西夏权贵们动手,和谐他们的钱粮,那就是压垮西夏的最后稻草,不用高方平起兵他们就会打内战。
若萧合达不动权贵,只抢西夏老百姓的话,那么暂时不会打内战,却会继续败坏西夏政权公信力,长久伤害更大。
在有比较的现在,那些活不下去的西夏大头百姓,会有很大一群姓宋。
与此同时,血腥的民怨会把西夏潜力彻底消耗一空,一举吞噬察哥汉化改革以来的民生成果。让他们一夜回到从前,没有个二十年别想缓过气来。何况,他们还面临着来自西北的那群回鸪马贼的强势骚扰。
最大的底气在于今年宋国没遭灾,又被蔡京老贼说中了:瑞雪兆丰年。
承蒙蔡相公的吉祥话,现在大宋有无数人喜欢他,所以老家伙真的满状态复活了。
大宋的确丰收了,然而不是因为他蔡相公说了那句话,是因为江州、开封府、以及大名府那些牛逼的水利工程上马、农具改良下种植效率的提高、农业博士丁二的第二代杂交水稻的应用,大量原本无法利用的梯田开发,等等。
现在厉害了,今年大宋有三分之一的粮商哭瞎,因为他们失算了。去年开始他们判断有战争,战争当然最容易带来古代丧心病狂的粮价,于是那些人很早时候开始囤积粮食,这都是老套路了。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忽悠百姓和官府把最多的存粮卖给他们。
大名府的裴炎成、江州的李纲当时就来信问高方平卖不卖?高方平回答:卖给他们,要多少给多少。
于是那些粮商美滋滋的喜屯粮,并且是高价买入。然而境内的战争结束后,尽管少了西北的产出,但大宋的平均粮价相反在下跌。
没毛病,东西多了当然要跌。
现在大名府的水稻和大豆,江州的两熟水稻,要多疯狂有多疯狂,粮食多到了这些粮商怀疑人生。这会让他们血本无归,当初他们高价囤积的旧粮,在大家不太穷的现在,很难卖出去了,除非比新粮至少便宜三层,才有人来接盘。
那么以低于市价三层接盘的人,就是西北转运司供需处。
直接用汇兑方式,把钱拨付他们那些即将跳楼的粮商后,高方平就成为了他们的解放军,虽然做不到解套,但至少让他们有机会止损割肉了。
那些铺天盖地的粮食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运输是个大问题,无论对供应的粮商还是北方转运司,都是压力。
压力不怕,高方平帮他们解决。
早在一年多前,高方平大量出售了钱庄股份套现后,最大的一笔资金是用来买船的,且成立了属于高方平自己的船运公司。高方平的买船订单,十足让汴京造船厂和江南造船厂喜滋滋的生长壮大了不少。
于是呢,现在高方平才是最大的红顶奸商,利用职务之便,让西北转运司的公款,来购买高家的“船运服务”。
是的现在西北的整个后勤,包括连接南北方的各种物资输送,真是处于饥渴状态。运输市场的蛋糕,那真是大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有船就可以闭着眼睛赚钱。
关七和西门庆哭瞎了,觉得高方平是当世最大的鲨鱼,他总是先知先觉。关七和西门庆悔恨啊,当初为何没看到这一步,没把全部家产拿去融资后买船呢?
好歹关七手里还有几条大船装逼,可以参与吃点个骨头什么的,西门庆则是洗洗睡了。现在去下订单的话,江南造船厂的订单排队排到三年后,汴京造船厂的船贵些,却也排到了一年半后。
妈的现在户部都在购买高方平的运输服务!就可以想得到高方平又多狠了。他的吃相并不太难看,然而赚的比任何贪官都多,根本无人知晓那犊子现在有多少钱?
然而高方平对西门庆和关七说了,现在仍旧不晚,要支持大宋制造,所以只管去排队买船就行了,订单多到一定时候他们都会扩张生产线。
与此同时,高方平给予了江南造船厂最高指示,再次扩产,依托现在的利润继续攀升科技树,研发排水量一万吨的巨无霸。然后呢,早先研发出来的三千吨的大船技术,当做过时技术,卖给工部的民建司套现。
@#¥
工部明知道被坑害了,却仍旧要掏钱去买这些过时的技术,谁叫人家匠作监的技术走在了前面呢?
是的高方平仍旧是皇家江南造船厂的总管,造船厂并不归时静杰他们管。
那么话说回来,高方平此番以北方转运司的名誉,大量购买哪些“过期粮食”干嘛?
答案是卖给西夏百姓。
在占领区之内,早前高方平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政策,取得了大家信任。
此番西夏旱灾,没有足够的粮食果腹,没有足够的草料供给牛羊马匹。于是西夏大头百姓们是很萌的。他们只有两条路,把牛马羊宰了吃掉,吃完之后当然只有吃草根,吃树皮、或者吃人了。
然而耀德城的那个“伪大师”对大家说了,高方平以慈悲为怀,作为敌国统治者,他愿意卖粮食给大家,恩,虽然有点过期,然而那也可以吃的。
西夏人很信任和尚,虽然那是个袈裟之下藏着刀的酒肉和尚,但大家仍旧信任,于是就有先吃螃蟹的人,带着他们的马来找高方平,问可不可以换些粮食。
那个大头百姓说了,行行好,家里的娃娃已经多天没东西吃。
高方平答应了,于是那个大头百姓留下了一匹两岁口的马,扛着一代粮食就跑。
结果被虎头营的士兵捉了回来,他便眼泪汪汪的求饶:“放过我吧,家里娃娃等着吃东西。”
高方平道,“我说你跑什么啊?你为啥会觉得一袋二十斤的粮食就可以换一匹马呢?”
西夏的那个大头百姓便楞了,他们非常闭塞单纯,什么不懂。他之所以会跑是他觉得拿多了,若换做西夏官府在灾害年来收马,不没收就好了,给十斤已经是大恩赐了。
“大人的意思是……”这个大头百姓迟疑着。
高方平给他脑壳一掌,“我虽然流氓,但也是有底线的人,二十斤粮食,绝对换不走一匹两岁口的马,至少也得四……十斤。”
高方平原本想给四百斤,然而奸商本性忽然发作,事到临头改口为了四十斤。
对此,身后的全部宋军军官脸颊发黑,这太猥琐了,简直是暴利中的暴利啊。
然而那个西夏大头百姓高兴的脑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在这样的灾患年景,他不知道一匹马可以这样值钱。这是不可思议的,果然啊,那个藏着尖刀的暴徒和尚诚不欺我,高方平是好人。
换取到粮食的大头百姓喜滋滋的回家去了。他打算明天再带一些东西来交换。因为马肉好难吃的,杀了吃不如换成粮食吃。不换的话,马没有足够的草料喂养也会饿死。若不是因为西夏的官府被赶跑了,其实这些东西早被没收了。
至于牛羊肉,西夏平民暂时不想换,因为牛羊肉比粮食好吃。
西夏人不知道高方平是不是会变魔法,为毛有这么多的粮食在源源不断的运来,让人眼红啊。
然而在高方平的统治下又不能去抢,所以在消息传开后,高方平声望大了,大家信任他,附近的各种牧民,纷纷携带着铺天盖地的牛马来,等着换取粮食。
牛少,马最多。
这些也不是传统耕牛,但高方平一样收了,收了之后杀掉,制作风味牛肉干,可以送去汴京诈骗权贵的钱财,妈的这更比马还暴利。
那么是不是只有牛马可以交易呢,没有牛马的平民怎么办。
高方平给予了他们答案:是东西就可以卖钱,矿石、煤炭、废旧刀具,尤其上等的皮货,各种各样的草药,只要你们有,关七和西门庆都收,这两奸商不收的我高方平收。
是东西就要,不许偷不许抢,依靠捡废品来卖,也能保证你们有粮食糊口。
关七和西门庆总算是看明白了,高方平出兵西夏不是为了打仗,而显然是为了贸易啊。他小高才是大宋最大的军工复合体、战争红利的最大受益者。
由此一来,奸诈如关七和西门庆,比任何人都先看懂了一点:战争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钱。妈的少扯些什么民族大义的犊子,那是忽悠傻子的,果然大魔王早有名言,天下事都是为了钱。
目测此番,他高方平恐怕能在西夏以近乎免费的代价,收获几万匹战马,以及无数的牛肉干、牛皮、羊皮,然后浩浩荡荡的带回大宋去,顺便,他不可避免的会在西夏赢得“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算死草啊……
第726章 阿宝的要求
目下的宋军占领区内,总体形势是比较好的。
但是小丫头阿宝又来找高方平,她表示要谈判。
帅帐中,高方平注视了她片刻,见经过多日的驱虫汤药调理,然后吃了不少营养好的军粮后,小丫头的脸色相比以前好了太多。
“丫头,你想说什么呢?”高方平问道。
阿宝难过的样子道:“我对相公您很崇拜,也很感激您对西夏苦人所作出的一切努力,您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高方平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笑道:“阿宝啊,这套说辞在你口里说出来,总觉得不伦不类,让我猜猜看,一定是梁红英教你的,就算要拍马屁你只能找关七西门庆学习,而不能找梁姐,她自身就不会好了,我时间不多,直接说你的要求给我听?”
岳阿宝不禁有些小脸红,迟疑少顷才道:“现在许多西夏人都能用牛马来换取物资,然而阿宝的族人没有牛马,也没有东西,他们很困难,阿宝想为族人来相公处争取活命的机会。”
高方平道:“我早就说过了,不止牛马才可以换粮,大地上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去捡起来就能吃饭。”
阿宝道:“她们也没有劳动力,只剩下老弱病残、妇女和小孩了。咱们部落的牛马早被朝廷征收,青壮年也早就被捉去当兵了。”
高方平不禁楞了楞。
阿宝又道:“我们也没有土地,到处迁移,到处都不待见我们,其实在这里,我们就算有劳动力也没出路,其他部落的人说土地是他们的,不许我们参与拾东西,否则他们便会和我们打战,我们没有劳动力了,打不过他们。”
“所以呢?你不止想要粮食吧?”高方平问道。
阿宝点头道:“大人爱民如子,是阿宝见过的最好的统治者,阿宝想为族人争取利益,请大人给予我的族人大宋民籍,让他们在宋国安家。”
“你族有多少人?”高方平道。
“有近千人呢。”阿宝说道。
由此高方平大皱眉头,若是人少那没问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然而这样大的群体,土地的安置在西北几乎不可能。
原因在于大宋律,非汉族人士原则不能在大宋置办固定产。而西北父母官都很固执,和西夏人仇恨较大,民政权和司法权又在他们手里,高方平都不方便去过问。
当然外族不得置产也不是说不能挪动,主要是看群体而已,有钱当然就没问题,诸如关七和郓城曾弄那样的人,有多少大宋都欢迎的。是真可以挪动的。
然后高方平主要是不想得罪西北这群还算不错的官员。要强行做的话,也是有先例可以依照的,陶节夫相公曾经就这么干过,他以陕西都转运使身份强压住地方,给予优惠政策,大量吸引西夏民众来宋国安家国土。
“阿宝啊,你这是为难我。”高方平道。
阿宝很羡慕又难过的道:“阿宝听别人说,宋境的生活要好许多,宋境的人,许多的规则受到保护……”
高方平打断道:“没办法,这是老天爷的偏袒。这也是宋人生下来就自动获得的东西。”
阿宝还真是这么想的,大宋当然有非常多的蛋疼的东西,但是大宋的百姓哪怕在西北,也都比西夏人日子好过。
这是因为体质和理念不同,原则来说大宋已经不算封建制。但西夏还是典型的封建制,甚至是奴隶制。虽然经过了察哥的改革,开始遵守汉礼好了些,但察哥的改革也是相对有限的,时间还短。
虽然理论上西夏在上层体制上很像大宋的,有中书,有枢密院,有开封府,五脏俱全。但实际上玩的形似而神不似,他们仍旧相当于军政府,采用领主似的的大军区制度。也就是那些各党项贵族控制下的白马军司啊,黑山军司啊等等。
军司就是军区,那些领主似的老爷以军阀姿态,掌控治下的民政,根本没什么民生可言,是一种奴隶似的掠夺。
是的西夏的这套游牧特点,正式支撑他们现在还有些战力的原因。至于汉化严重的辽国,则现在这个特点都基本丢失了,也就真的没有战力了。
游牧的战力,一定是建立在丧心病狂的低成本战争上的。说白了就是人死了白死,牛羊马匹说征用就无代价征用。目下的西夏还能勉强做到这些,但辽国已经做不到。做不到这套那就要讲政治,讲生产力,但是这方面的功底辽国几乎没有,这就是他们被两千多战士起家的女真人灭了的原因。
要说昏君奸相的话谁没有啊,大宋的各种赵构之类的变态还不够昏啊,各种蔡京秦桧史弥远贾似道什么的不够奸相啊,但来自民间的容错力和生产力,都能硬顶个百十年,这就是汉家的功底所在。
YY完毕,高方平看着阿宝微笑道:“若不答应你,你是不是要收回你效忠我的承诺?”
阿宝尴尬的道:“没有啦,那个另算,我答应了就不会改变的。只是用您的话来说,我的可怜族人就哭瞎了。”
高方平叹息一声道:“这个时代总会有人哭瞎的。坦白说我还真不是救世主,救不了这么多人。不过你这么有性格,我也得为你想想办法……这样吧,不在西北,我会把你的族人迁往大宋内地大名府。”
阿宝充满向往的样子道:“咱们最渴望的是像宋人一样的有土地,有房屋,有草地或者农田,在大名府可以做到吗?”
高方平道:“我是大名府知府,可以对此一定程度开绿灯。但也不是马上可以达成,他们作为外族人需要‘劳动改造’,在无土地,无固定产的情况下住集体宿舍里,拿三分之一的报酬,为大宋工作五年。圆满达到的、工作期间无不良作为的,则可以正式赐给大宋户籍,转汉族。”
“要五年啊。”阿宝担心的道。
“相信我,这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不要把这看做在你们西夏服苦役。表现好的三年就行。”高方平道:“否则我真没有理由颠覆大宋国策,宋人的待遇,是他们作为宋人天生就有的,外人要享受这个待遇,为大宋生产服役五年,做出贡献后再享受果实,我觉得没什么不对。诚然我是知府,怎么做是我一句话的事,但我如轻轻容易就让你们获得宋人待遇,那么固有的宋人他们怎么看我?对他们又是否公平?”
“好吧,这些阿宝也不懂,但阿宝信任相公,您应该不会蒙我一个小女孩的。”阿宝很有把握的样子道:“我的族人会自食其力,建立家园。他们只是需要哪个机会而已,他们只需要一个有次序的地方保护他们。”
高方平摸着下巴YY了起来,这下又解决了些劳动力,是的裴炎成一直都在叫喊劳动力不够。这也算是初步解放了一群西夏妇女,接下来的西夏会很乱,很多地区会上演人吃人的戏码。
为大宋引进劳动力当然也要谨慎。高方平敢引进阿宝她们的太岳一族,一时因为她们大多数是妇女孩子老人,其次她们既然被赶的到处跑而没有土地,当然是属于战力弱戾气不重的。第三,她们严格说起来也算是汉人支系,所谓的太岳也就是后世汉族百家姓中的岳姓。
这一系是到处迁徙的,阿宝她们只是在祖上错误的迁到了西北。然后鬼使神差的成为了西夏人。其实西北才是汉家的龙兴之地,祖龙嬴政就从这个地方起家制霸天下的。
在高方平的利益中,暂时真不能把西夏给灭国了,因为要依靠西夏人作为缓冲,抗住那群来自回鸪的毒瘤马贼,那些才是最丧心病狂的人。现在让西夏人抗住他们,将来辽国西迁,大石林牙也会教那些马贼做人的。
其实说起来在高方平的立场上,部分引进外族劳动力为大宋工业奠定基础的最佳地点是:高丽,以及东瀛。人种近乎没有区别,文化认同感强。这是汉化的先决条件。
至于黑色白色绿色棕色的那些,其实基本没可能汉化的。
和小丫头的谈判,算是初步达成了,连契约也不需要,乃是君子的口头之约。阿宝就有这么萌,她的族人也差不多。
不过想了想,阿宝又道:“大名府有寺庙的对吧?”
高方平尴尬的道:“寺庙有,只是那边的道士也很牛,双方旗鼓相当,牛鼻子和秃驴都不怎么靠谱,不过比较起来秃驴的戾气略轻些,好吧你的族人劳动改造期间,允许进寺庙。”
“嗯嗯,那就可以啦。”阿宝对此很满意,她对寺庙有感情,话说她虽有族人,但亲人早死了,她的成长过程一半是寺庙养的,一半是她自己养自己。
高方平道:“那么你为何还不走呢?”
阿宝又道:“暂时来说还要请大相公救命,没有吃的,我的族人去不到大名府,您好歹给点粮食,可以让他们走到大名府。”
“可以的,然而我没义务为不是宋人的人提供路费。”高方平摸着下巴道,“这笔路上的粮食耗费,记在她们的账上,将来从工作的薪水中慢慢扣除,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阿宝觉得这没什么毛病。
其后高方平给了她一份手谕,相当于这近千人的通关文碟。否则这么多的群体,进入内地之后她们会被地方守军干掉。
另外还吩咐不要声张,秘密上路就行,若是传开,整个占领区的西夏平民都来要求大宋户籍,那高方平就扑街了……
第727章 马市的份额
宋军北望西夏西平府的形势,是不折不扣的吸血鬼行为,这样的战争气息不用太久,就会吸干西夏的最后一滴血。
那些处于西夏战略重镇中的种师道部署的探子,通过各种渠道,有越来越多的消息送来高方平处。说是战争的气息下,西夏权贵参与抢粮,包括萧合达也在无奈下丧心病狂的收集一切能用的物资用于军需,于是这让西夏内部基本处于人吃人的状态,大头平民早已哭瞎。
西平府以北地区,正有越来越多的人、甚至是整个部落成建制的逃亡,就想南迁来宋军占领区活命。他们有的能带着少量的牛马来到,多数则被那些军区的军阀们和谐了。
这就是现实。
西夏的维稳可不是关小黑屋,那会成建制的杀光一整个部落。
这很残酷,却是落后就要死人的释义。所以这次北望西平府而不硬拼的战术,也正是高氏的“生产力兵法”。
这才是真正的重装上阵。早于四年多前、高方平在宋国局部地区开始励精图治,现在后劲越来越强,加之此番天公作美让西夏控制的河套地区缺水,草料缺乏。
而高方平方面有大名府、江州、汴京作为基地,有足够的底气这么耗着,不论来多少西夏平民,不论他们带来多少牛马,高方平都可以用现在他们最渴望的粮食安抚他们,且换走他们手里那大宋最稀缺的战略物资。
除高方平自己之外,没人知道高方平的猥琐程度。
这次对西夏的伤害才是釜底抽薪,相比起来,在河中府会战中歼灭的那几十万精锐,已经不算什么了。
鉴于北望西平府以来,虽然没什么真正的大型战役,但依托高氏兵法,高方平部廉价获得的战马和其他物资越来越多。
所以郓城的大鲨鱼曾弄也坐不住了,亲自带着他的女真武士,来到耀德城和高方平谈。
“相爷此番所谋太大,实在是高啊。”女真人曾弄叹息道,“这么容易,您就兵不沾血的稳固了占领区,且收获了如此多的良马,小人都去马圈中查看过,大多数只是两岁口,正式调教的时候,可不能暴殄天物而浪费,这个时候若是练不好这些马,定型后就不是合格的战马。”
曾弄说的是对的,也正因牙口不成熟,这些战略物资就暂时还在西夏平民手里,而没被西夏朝廷和谐,于是又以很低的代价转移到了高方平的手里。
高方平不怀好意的看着曾弄:“你一个女真蛮子而已,少在这里叽叽歪歪,你此来最好有介绍信?”
曾弄掏出文件来道:“小人还真有,这是大宋马政、以及郓城县尉曾世成出具的,请高相过目。”
高方平看了一下,还真是。
马政的官僚,不被高方平放在眼里的,可以不予理会。不过总体上,曾世成那厮也算高方平的老部下,不是个好东西,但也是个机智存在,目下的体量也不小了,面子要给他两分的。
说白了曾弄这厮依托他们的关系,看中了此番西夏战场上的这批马,想来分一杯羹。
“好吧,我总计三万五千兵力,目下马太多,对于我高方平而言,还真不需要太多骑兵,够用就行。那么你能吃下多少去?”高方平道。
曾弄舔舔嘴皮道:“您有多少,小人就可以吃进多少去。”
高方平也不禁对这个大鲨鱼有些刮目相看,妈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藏着?竟然这么大口气。
不过想来也只有苦笑了,大宋如此缺马,如此大的军费黑洞中,他曾弄当初依托了老相爷曾布的关系,也算“军工复合体”之一,所以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他家底是黑洞那也不奇怪。
难怪这狗1日的能在《水浒》中,开史文恭五万贯工资。这个价码算购买力的话,工资和后世的苹果CEO差不多了。
“老曾啊,你想要多少马都有,我都可以给你,关键就在于价格。”高方平道。
曾弄嘿嘿笑道:“价格方面,卑职听说您在占领区获得的马极其廉价,近乎于免费……”
高方平大灰狼似的抬手打住:“少来这套,我以多少价格获得,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要来购买战马没问题,但依靠的是市场价,不是我的成本价格。”
曾弄尴尬的道:“用不着这样吧,卑职这也是为大宋效力,大宋马政委托的卑职是有原因的,经我曾头市调教的战马都是合格的,迅敏、耐力,爆发力,令行禁止程度,那是有口碑的。”
“然而说什么都没用。在我高方平这里,你不是不可替代,我郓城的马场,我麾下的段锦住和马俊,经过这些年的研发和进步,不说做的比你们好,但已经可以取代你女真的那套。”高方平道:“所以有一点你需要非常注意,纵使你为马政做事,也不能像我一样的在占领区收马。至于西夏占领区的战马看似廉价,但是说白了,这是我西部方面军用诸多鲜血打下来的战果之一,而不是外交和经济官僚用嘴皮子说来的利益。只有我北方转运司有资格以这样的价格购买,这是本质,听懂了吗?”
曾弄眨着眼睛,装作不懂。
说起来他这么急着来西北,就是因为无法看懂高方平能以那丧心病狂的低价收马,于是不服气,想借助马政这个央企名誉,也来参与收购战马带回去。
换以往他会成功,并且还真从种师道的手里抢过这样的利益,那很简单,重金贿赂一下当时的帅臣童贯、以及蔡京就成了。然而此番不一样,高方平不需要贿赂的。并且这里不是宋境,大宋律在这里没用,马政的“自由市场”不受保护。无法以马政名誉和西北转运司竞价收马。
大鲨鱼高方平已经说的很严重,言下之意,不管你谁入场,要颠覆这个规则,必须死超过西北国战的人。这没毛病,这就是宇宙中的博弈规则,高方平用十万数西北军民的血博弈来了现有的战争红利,要颠覆这个结果的参与者,你不死个二十五万人好意思?
见曾弄装作不懂,一脸萌像,高方平没耐心的道:“这么和你说吧曾弄,马政没有大宋境外的行政效力,在这里,除我北方转运司有权购买西夏牛马,其他发现就躲了喂狗。只有一种情况可以剥夺我的专营权,就是击败我西军,把我们从这片土地赶出去,简不简单?”
曾弄故意惊恐的样子道:“您这样的话若传了出去,可有佣兵自重的嫌疑了?”
高方平狞笑着抽搐天子剑来放在桌子上,摸着下巴道:“这么说来,我要把听到的人砍死才行?”
见刽子手菊京冷着脸走上前之际,早在郓城就领教过大魔王手段的曾弄,急忙打自己的嘴巴道:“看小人这臭嘴,看小人这臭嘴……小人乃是无心的,当然无人敢质疑相爷对大宋的忠勇。相爷的规则果然简单。”
“行,那么接下来,就商谈一下马匹价格。”高方平道。
曾弄哭着脸抱拳道:“相爷明鉴,若价格太高,譬如依照大宋马市的市场价格,那么卑职无法购买,马政也不会接手,您真的只有自己花费精力,调教那些马。”
高方平道:“我这人一向都有义气,当然不会吃下全部利润,我也了解,你和马政穿一条裤子,大宋军备利益链中,不少份额就握在马政手里,没有回扣和好处他们当然就不会买我的马,而宁愿高价去别处买劣马,最终又拿去忽悠三衙的官僚,我没说错吧,妈的太阳底下哪有新鲜事啊。”
曾弄一阵尴尬的寻思,贵圈就这德行,这又不是我曾弄定的规矩。
高方平接着道:“所以呢,这些马的市价,其实就是此番所有利润空间,只看咱们几方怎么划分而已。”
曾弄道:“是的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相爷您直接说,您要占几层就行。希望尽量温柔,要知道,早前听说您在汴京瓜分军费利益、已经闹起了太大乱子,后因西北国战开启,借机又被您侵吞了很多,现在不满的人太多。军马它亦是军费利益链。”
高方平道:“我胃口不大,六层。我西北转运司此番要六层,剩下的四层,你曾头市,马政,加上朝廷的官僚去私分,我当做看不见。”
曾弄脸颊微微抽搐了起来,他此来的最终打算是给高方平四层。
因为害怕被砍死,现在可就不敢乱开口,试着伸一巴掌道:“五层行不?”
高方平摆手道:“不卖了,我自己养这些马,养了之后西军自己采购。”
曾弄瀑布汗的样子道:“我的相爷啊,生意不是这么做的。你需要分太多精力,而且您心里清楚,朝廷拨付西军的军费是有限的,这不是您说了算,西军根本买不起这些马,就算您强行对西军贷款,也不会获得枢密院通过,更不会获得户部和钱庄通过,因为谁都知道,贷给了西军肯定是烂账,西军还不了,就算是免费获得这些马,西军无法支撑这么多马的耗费和维护。”
第728章 小小高的锦囊妙计
曾弄果然奸商啊,真是有备而来。
这也正是高方平的难题。西军真的采购不了这些马,就算免费给他们,也养不起,维护不了。
何况此番国战打下来,西北大建设中,等着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这些因战争损失的东西,当然要通过战争红利来弥补。包括当时被朝廷强行捂盖子的大名府府库亏空,也需要高方平自己想办法,办法还能有啥,掏钱填补进去呗。
于是所有这些事,都等着把战争红利变现,去填补窟窿。
“你我谁跟谁啊,真的不能再多给点吗?”高方平被说到疼处就开始耍赖了。
曾弄苦口婆心的道:“五层平分利益,卑职已经冒了很大压力,您懂得,我谁啊,区区一个外族而已,这又怎是我说了算的东西。如果仅仅是我一个人做生意,半层利润我就能笑醒了。相爷不要在犹豫,答应了吧,五五平分不能再多了。”
“行,五层。”高方平点头了。
“恩,说定了。”曾弄这才笑了起来,他身后的武士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害怕谈不拢高方平一犯浑,一群人被兵痞砍死在占领区,还推脱是西夏人干的呢。
不过高方平又道:“然而作为一个手握权力的大佬,你一个奸商来找我谈事,有没个红包孝敬我个人?”
曾弄愕然道:“不是说您不受贿赂吗?否则卑职何须如此为难的谈判?”
高方平猛拍桌子怒斥道:“这话怎么说的,我非常的不爱听。谈判之前给我钱,让我出卖西北转运司利益,那就叫贿赂。妈的谈成后在给我钱,它怎么就是贿赂了呢,我这么大一领导,问你要个红包图个吉利,结个善缘,它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我@#¥
曾弄已经不是第一次吃大魔王这种亏了,当初他只是区区永乐军知军,强势出兵曾头市,曾弄也是给了红包的,结果收了钱后大魔王照样翻脸,说收了就放过你曾弄,那才叫贿赂,收了钱反咬一口叫“面对糖衣炮弹不动摇”。
身边的梁姐和菊京对此也有些发晕,然而高方平就这德行。
最终曾弄无比气恼的妥协道:“行,既然高相如此拉得下脸索要,卑职这里有张真金白银的汇票,算是……我私人感激您为大宋的作战吧。”
言罢递给了高方平,悲愤的样子离开了帅帐。
高方平看了看,蚂蚱也是肉,三万贯的票子,于是递给军需官道:“入账北方转运司,别嫌少。”
这样一来纷纷把高方平惊为天人,他这不是大公无私啊,简直把自己的钱充公用。妈的除了种师道会这么干外,也只有高方平了。
汗,他们又误解高方平了,实在是今时今日的高方平,已经看不上这点零钱了,范不着为点零钱坏了名声啊……
大鲨鱼曾弄参与后,那些暂时无法投入战争的烫手芋头、两岁口的马被分批带回曾头市去。
首批三千马,场面何其壮观,剩下的暂时留在军中,高方平收取马政的“保管费”,帮助他们暂时管理。
许多人觉得曾头市和马政此番应该属于被狗日了,付钱接盘后,现在他们还要倒给高方平保管费,这个期间马吃的粮食也需要他们买单。然而没办法,利益的趋势下,让曾弄和马政给高方平跪1舔也是可以的,毕竟他们占据此番的一半利益。
没办法,这个问题上高方平也要低头,必须让他们也入场,否则高方平自己吃不下这笔军费利益。
曾弄此番来人手不足,且他的没料到马这么多,在他的印象中,想拥有这么多马,那高方平得把占领区的西夏牧民杀光才行。然而它就是有这么多了,并且一个牧民没砍死。高方平只是在宋静坑了不少粮食之后,低价购买了他们的过期粮食,然后用来忽悠西夏人。
曾弄惊恐了,从未见过吃相如此难看、方方面面坑人坑钱的家伙。非但如此,阿宝那些族人,此番也受高方平的委派,和曾弄一起上路。谈好的条件是,曾弄负责他们的伙食费,并且不许虐待。然后阿宝的族人帮曾弄押送照看马群。
阿宝的部落也是牧民,照看马匹的能力当然有。于是此番阿宝的族人算是被曾弄临时雇佣。然而阿宝的族人不能直接拿到钱。曾弄的雇佣费支付给高方平,那些人算是“劳务派遣”,是高方平派去帮曾弄的。那么依照劳动改造协议,把曾弄送来的三分之一的钱,用去支付给阿宝的族人就行。
如此她们仍旧很高兴,觉得高方平是大好人。
其实高方平真是大好人。高方平的作为和拐卖人口几乎无差别。但事实上,阿宝的族人是这次待遇最好的西夏人了,好歹他们可以去到后方的安定家园,好歹他们可以拿工资。
至于占领区的西夏人什么状况?他们几乎在免费的为高方平做事,是的免费,只要能换取到口粮饿不死就行。
但是纵使如此,占领区的西夏人、也比耀德城以北的西夏政权统治区好太多了。
西夏统治区内的大乱血腥,已经有了上演前兆。
这叫宁为太平狗,不做乱世人。是真真实实的。宋军占领区之内的人至少拥有安定,有次序,可以吃饭……
高俅老儿回来的时候忧心忡忡,带来了太后刘青菁召见“高粱氏”的旨意,除了召见梁希玟之外,还让梁希玟带着高圆圆去。
也不知道这个刘太后什么意思,在梁希玟的印象里,她和大魔王不怎么对付的样子。
但也还得去,准备了车马,大流氓富安忠心耿耿的保护主母乘坐马车去皇城。
去了后今个崇恩殿没搓麻将,刘太后也亲自出来迎接。
如此一来把梁希玟吓一跳,抱着娃行大礼道:“怎敢让太后出迎,高粱氏见过太后娘娘,罪过啊。”
原本以为要不就官面性质的寒暄几句,要不就被脾气很坏的刘太后挤兑几句。
却是场面让梁希玟觉得诡异,刘青菁围着梁希玟走了两圈,像在观察身材的样子。
“放着你这样的小尤物不能享用,那个高方平也坐得住,始终在西夏作威作福不见回来。”刘青菁一边围观一边说道。
“?”梁希玟理解不能,也不知道她作为一个太后,为毛会有这样的言辞。总归认识小高的人,很少有正常的。
“高粱氏惶恐,实在理解不了娘娘意思。”梁希玟警惕的包着孩子道。
刘青菁笑道:“本宫也就随口一说,没其他意思,进来吧,别站着。”说着,刘青菁用自己的屁屁撞击了一下梁希玟的屁屁,觉得真有弹性。
梁希玟真没想过太后是个这样的人,心口薄凉薄凉的。
进来坐下,梁希玟又道:“犬子年纪尚幼,不能给太后娘娘见礼。”
刘青菁仔细看了一下,还真的很有些高方平的棱角特点,便伸手过来捏了一把小小高的脸,却是小娃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哭。
刘青菁便好奇的道:“这娃有古怪。”
梁希玟吓了一跳道:“回太后,他没古怪,他乃是当今中书侍郎高方平的嫡长子,脾气像他爹。”
刘太后不高兴的道:“我说他古怪又不是要害她,高粱氏你什么心思,用高方平来吓本宫吗?”
不等梁希玟回答,老刘又伸手捏了一把小小高,见他仍旧不哭,觉得很神奇,便凑近嘿嘿笑道:“本宫给你点礼物,你想要什么?”
孩子如何会回答她啊。
于是老刘拿起几只麻将牌,连同她的名贵手镯一起放在盘子里,抬过去让孩子挑选。
梁希玟一脸黑线的寻思:小子,快拿那镯子,你敢拿麻将回去就让你好看。
却是思维不停,小小高拿了一个麻将在手里就不放了,并且小鸡这么有趣的牌他不要,他拿了个二饼在手里。
“果然诡异。”刘青菁不禁笑喷了。
这真是让梁希玟尴尬透了,最终没收了二饼,然后小小高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刘青菁又把二饼还给了小小高,他小子立马歇了,死死捏着麻将,算是他的财产了。
刘太后觉得有趣,见小小高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锦囊,便伸手过去打开道:“让本宫看看,是不是你爹给你的锦囊妙计什么的。”
打开之后是些个乱七八糟的小东西,有高俅的胡子,梁希玟的头发和耳坠,还有漂亮的雨花石,另外有两文钱。
梁希玟尴尬的道:“这孩子就这德行,他拿到什么算什么,一拿走他就大哭,于是只有全部集中起来,挂在他脖子上了。”
刘青菁便举一反三,不怀好意的扭头看着一个很重的香炉,打算把这个给小小高。
梁希玟一脸红线的寻思:你要敢把那个十斤重的东东给他挂在脖子上,老娘就去找皇后告状!
好在这个时候,叛变了的熊猫小宝一扭一扭的走进来,它如今都成年了,算是大猫了,又圆又肥,在梁希玟的眼睛里,这个熊猫已经养废了。
熊猫是有灵性又念旧的,它觉得小小高的气味和模样似曾相识,便凑了过来。
小小高也对这个动物很好奇,伸出小手打算去摸熊猫的脑壳。
这次刘青菁吓一跳,誓死把熊猫拖走,坚决不让小小高抓到熊猫。
第729章 一团乱麻
到此便算是开场完毕了,刘青菁道:“高粱氏,本宫找你来说起来有些越线,就想问问你家小高他到底作何打算,这进兵西夏说发生就发生了。这个时期,辽使萧的里底始终滞留汴京,你家公公高俅也似乎干涉政务,尤其的高调,像是在帮着萧的里底对大宋朝廷扯台,这是要闹哪样?”
梁希玟以一个新贵命妇的姿态文绉绉的道:“军国大事妇人家怎懂,其实太后也不该过问这些。所谓臣有臣之道,君有君之道,这是大宋立国规矩,我等妇人,既不能去越线行臣道,更不能行君道。”
刘青菁不高兴的道:“不用你教我规矩,更别用君之道来指责本宫。你年纪轻轻,你当然不知道皇家人对辽国的惧怕。先皇在时不惧西夏,却最当心辽国动向和态度,这关乎到咱们每一个人的安全。”
梁希玟道:“奈何太后的问题太高深,我一妇女怎懂这些?”
“算了不绕弯了,若本宫下旨,特准你出京去战地相会你那夫君,你有没能力劝说他退兵?”刘青菁直接道。
梁希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问题大了,公公高俅最近的作为,看似已经惹恼了一群相公。
梁希玟很清楚,刘青菁敢干涉这样的事,她不是一个人在策划,这应该是有包括蔡京内的相爷们在支持,他刘青菁才敢这样的。
最无奈的在于刘青菁还真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马大哈。
否则皇帝不太懂这些,并且现在皇帝对高方平的信任已经到达了巅峰,在小高出兵西夏能源源不断为大宋带来利益的当下,皇帝不会发圣旨召回小高。而皇帝不出圣旨,就没人可以节制目下持天子剑的高方平,只能干瞪眼,还要看着高太尉那极其出格行为,然后坐等着萧的里底最终失去耐心,引发宋辽变局。
听说张克公已经哭瞎,几次急切的想见皇帝说事,却是赵佶根本不见他。
皇后也不会管高方平事,于是梁希玟脑补觉得,兴许现在他们只有利用太后刘青菁对辽人的惧怕、利用她管妇女的权利,来干涉西北军务了。
“太后娘娘,您当然有权利批准我出京去战地相会夫君,我也愿意去看他。但以您对他的了解,您以为这样便能说服他退兵,以便对萧的里底交代吗?”梁希玟道。
刘青菁苦笑摇头道:“大概率不能,但这不是本宫没办法之下尝试一下吗,现在是大辽北院枢密使萧的里底、在汴京坐等着我大宋给出交代,坐等大宋退兵他们才会心安。蔡相公他们尚且拿萧的里底没办法,高俅何德何能可以搞定萧的里底?一但真让萧的里底恼怒,几乎等于掀开辽宋之战,一举破坏我大宋名相寇准的澶渊政策。高粱氏,你那今时今日如日中天的夫君当然牛,但他真的要枉顾皇家害怕辽国的心思、颠覆让我大宋和平的澶渊政策吗?”
看来她们真的是害怕担心,病急乱投医了。算好啊,真正的太后不在了,而现在的这太后是个冒牌太后,否则梁希玟觉得,真把这群人吓坏的情况下,若皇帝要一意孤行,换个皇帝都是可能发生的。
YY完毕,梁希玟道:“我觉得太后最好随着事件自然发展就好了。我知道您是打心理战,让妾身我去战地看望夫君,进而说服他退兵,但这会有概率被他误会为用他爹和他儿子威胁他。这才真是可能引发大宋乱局的事。”又道:“对了,皇后娘娘知道妾身在这边,正好她也有事找我,妾身告退了。”
……
“高俅那个老鼠,也不知道最近在干些什么,像是在丧权辱国?”
“什么像是,就是在卖国。”
“为毛我看着像是反装忠?”
“就是,听说前阵子陶节夫成立了战略忽悠局,难说高俅兼任局座呢?那个老儿倒很想做这事的人。”
“妈的真是越来越乱了,听说连宫里都不平静了。”
民间各论坛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议论……
萧的里底咔嚓咔嚓的吃着高家的腌黄瓜,仅仅这么一个东西也是极其美味的。
自从有李清照陪同之后,萧的里底都不正眼看其他女人,喜欢做出一副辽国忠臣的模样。
吃了些黄瓜后,萧的里底假正经的样子念着胡须道:“高太尉,本使有消息,你们宋国上层情绪越来越不稳,虽然皇帝支持高方平举动,但听说太后都开始干预高方平进兵西夏的事了,并且还召见了你的儿媳和孙子,有这事吗?”
高俅道:“萧相消息倒是灵通。”
“那是自然的。”萧的里底笑道。
高俅一本正经的道:“然而那是假象,蔡相公和张叔夜他们当然知道您会有这个消息,这是他们故意做出的烟雾给你看。意思是让您认为大宋皇家和朝廷不稳,很快高方平会从西夏退兵。他们在给您一个错觉:整个皇家都惧怕辽国到骨子里,必然会对您的强压外交妥协。于是在这样的心态下、您就会耐心的等下去,等着高方平退兵,以便您拿到满意的政治答卷去对辽皇交差。但实际上,您的耐心等待正是他们的谋划、和女真阿骨打联络的时机。”
萧的里底不禁色变了!
又被高俅说在了心坎上,原本听到这消息时候老萧实在高兴了一下的,这证明宋国太后都已经对高方平不满,要联合宋国权贵们给高方平下绊子了。于是萧的里底心情大好,还真有耐心等着看好戏呢。
却想不到,高俅老儿又来了这么一番话?
萧的里底疑惑的看着高俅,还真的不好判断到底是这厮在反装忠,还是他高俅真是个“大宋带路党”?
要说带路党,高俅这种老家伙还真的很像。可是不科学的在于,他儿子高方平绝对是个截然不同的人。
对于现在的局面各种真真假假,真个也是费尽了萧的里底的心力了,都不知道该相信谁,该相信什么?
“萧相的心理,现在一定充满了问号以及感叹号。”高俅老儿嘿嘿笑道:“其实老夫何尝不是如此,朝廷的相公们,大宋的皇帝,包括你们辽皇,又何尝不是如此?于是老夫以毕生的心得建议您不用想太多,相信您自己,相信您的利益就行。”
萧的里底微笑道:“高太尉不妨再把话说明些?”
高俅道:“在您的立场上,只要保证女真部不出乱子,您继续压榨他们,以您的名誉贡献海东青给辽皇用于狩猎,就是您的第一利益。至于我高俅的利益,小儿爱不爱打战,能不能干掉西夏,我不关心,我老高只要大宋皇帝高兴就行,他高兴我就富贵。那么现在看,高方平从西夏源源不断获得钱财会让皇帝高兴,所以这就是我的利益,无需管蔡相公他们洪水滔天。简不简单?”
萧的里底不禁楞了楞,既然高俅老儿把话说的这么明,萧的里底也念着胡须缓缓道:“高俅你是个明白人啊,算是说在本使心坎之上了,但你这么说把本使至于何地了?这似乎有让宋国做大,让本相丧权辱国的意思?”
高俅道:“萧相言重了。其实啊,西夏被打成什么根本无关您大辽的事,您大辽国拥兵两百万,雄霸天下,我宋国就算从西夏取得了利益和土地,真的放在您眼里吗?我宋国是否真的就此有了对抗辽国实力?您肯定是不信的,我高俅都不信,因为我太清楚麾下是些什么军队了。”
萧的里底笑道:“这话本相爱听,只是南院牛温舒那些自以为是的老顽固,他们在蛊惑辽皇,长大宋志气,灭我大辽威风。真实情况当然是就算大宋灭了西夏,实力在我大辽的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高俅同病相怜的样子道:“萧相英明,说白了就这么一回事,天又能塌下来?回去之后,怎么对辽皇解读此番外交结果,还不是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局面。一些杂音又理他做什?诸如宋国张叔夜陶节夫、你辽国牛温舒这类奸佞之辈,他们就是见不惯我辈呼风唤雨。必须坚决的、持久的,和他们反着做,不能随意被他们的政策牵着鼻子走,不能随意的被他们带节奏。萧相您想,若真是我儿高方平在您强大的压力下退兵了,辽国南院枢密牛温舒政策成功了,那么其他辽国权贵怎么看您?到底谁才是政治领袖?”
萧的里底不禁脸颊微微抽搐起来,又被老高说在心坎上了。物以类聚,他和高俅当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压倒牛温舒那些“爱国派”。高方平是否从西夏取得利益,真的和萧的里底有个卵的关系啊。
这的确是辽国鹰派首领牛温舒的政治主张,在这样的主张下,萧的里底才离开都城南下外交的。这是不得已而为之,萧的里底必须来,否则再让牛温舒那种奸佞刷几次外交成功的存在感,我老萧还混个屁,怕是官都没得做了。
有一点高俅说的是实在话,就是这些爱国派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老子们这些权臣挂路灯,如何能让这些小人走上台面呢?
第730章 萧的里底的外交成果
李清照笑道:“说白了呢,萧相这样的风云人物必将名留青史,您不是他西夏保姆,更不是牛温舒那种狂人的走狗或傀儡,凭什么要依着他们的政治主张来?我大宋,永远威胁不到辽国和萧相您的利益,但牛温舒那派人一但抬头,您的政治威望就面临强势挑战。结论是,任何之洪水滔天都和您无关,压制住牛温舒派,压住我朝相公们煽动女真部叛乱的政策,就是您的胜利。也是您和高家的共同利益。”
萧的里底恶狠狠的一拍桌子道:“的确,怎么回去对辽皇解释此番外交结果,对本相易如反掌,我一回去就可以压死牛温舒们,但你们怎么保证,你宋国蔡京们会放弃策反女真部坏我好事的打算?”
李清照微笑道:“蔡京们的利益是不得罪皇帝和小高,帮小高抗住退兵压力,从西夏获得钱财解除我大宋财政窟窿。只要您此番不强迫大宋退兵,放弃西夏,蔡京们的目的就达到了,我大宋皇帝的目的也达到了。那就是双赢结局。那时候,若他们不知死活仍旧谋划联络女真部,那么高太尉会利用宠臣身份抹黑他们挑拨宋辽关系,这点您要相信,大宋皇家的确惧怕辽国,高太尉他真能做到的。”
此点萧的里底当然是知道的,于是微微一笑道:“最后一点,你们有什么打动本相的东西?另外我天祚皇帝也需要一些东西安抚。”
李清照笑道:“素知萧相才高八斗,儒雅渊博,文化方面造诣深厚,喜好金石字画,清照不才,也半生收集了些东西,如今有些珍藏,想贡献给萧相这样的风雅之士。”
高俅也道:“听闻天祚皇帝勇猛好爽乃契丹之最,最烈的汉子就该喝最烈的酒,高家已备好十车顶级蒸馏酒贡献辽皇,请萧相转交。当然作为一个俗人,高雅之物我没有,我老高却也有些黄白之物作为心意,请萧相笑纳。”
言罢一张十万两黄金的汇票递了过去。
听说有李清照毕生收集的字画已经很心动,再看汇票,萧的里底吃了一惊,十万两黄金,妈的百万贯的手笔啊!
这当然不可能找宋国朝廷和皇帝报账的,直接就是高俅掏钱了。由此一来从奸佞的角度出发,萧的里底震惊了,不知道高方平在西夏“烧杀抢掠”到底有多大利益,多大的黑钱财富?竟是为了扛住退兵政策,让老高愿意私自花费百万代价来贿赂?
这笔贿赂纵使是萧的里底这样的级别,也从未收过啊,太庞大了,就是剥削女真部一百年,怕是也没有这么多。
真的心动了,有些让萧的里底无法拒绝。
若是来出使的初期,贸然有人拿这么多钱来贿赂,那还真让萧的里底不敢伸手,可惜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加上不停的暗下调查,高俅老儿还真是个大奸佞大蛀虫,臭味相投。
这种人的钱可以拿,这不会让萧的里底多想,萧的里底只会认为,高方平可以在西夏战场上发更多的财,吞没更多的军费。
是的在萧的里底看来这没没毛病,官员就是这样做的,否则那么辛苦的做官吃饱撑了啊?
奸笑着,把十万黄金的汇票纳入坏里,萧的里底又看着李清照笑道:“本相的确喜欢金石字画,但这方面的造诣总归不如清照,你孝心我收了,但需要今晚和你秉烛夜谈,一起研究研究字画。”
李清照听后,便很想拔刀痛死这个祸害。
高俅急忙摇手道:“萧相啊,理论上能陪您这样的霸主乃是荣幸。可为难的在于清照的名节,她是大宋国宝级女人,有妇之夫,还是我大宋前宰相赵挺之儿媳。您懂的,她李清照想陪您也陪不了,这会引发太多问题,我高家背不起这样的锅。传到辽国的境内都会引发不小风浪。所以雄才大略的您,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章法对吧?”
萧的里底一阵尴尬,却是老高说的是正理,她是宋国宰相赵挺之的儿媳,真不能乱来,否则也是外交问题,会被牛温舒那些奸佞强势利用。
“罢了,你们误解本相了,我真的只是研究金石字画,但你们的担心有道理,晚间的确不宜房中独处,否则坏了清照的名节就显得本相肤浅。”萧的里底厚颜无耻的样子说的跟真的似的。
顿了顿,萧的里底起身舒展个懒腰:“这样吧,经本相调查,西夏此番乃自己作死,以捕风捉影理由出兵伐宋,造成生灵涂炭,高方平目下进兵西夏,主要是想报复一下,到不起哪,高方平以及宋国不具备灭夏实力。就像两个草原的汉子相互有了矛盾,打一架解决,这个时候本相认为不宜拉偏架。本相之所以来,不是想拉偏架而不顾盟国感情,皆因我辽国宗室女耶律南仙、也就是现今的西夏皇后对此战理解有误,回娘家请求我大辽出来平息。本相作为长辈不好意思不来看看,但经过多方了解,经过详细大量的调查研究,这就是高方平和察哥两个汉子打架,到不起外交高度。乃耶律南仙小题大做、危言耸听。”
顿了顿萧的里底又道:“就到这里吧,高俅你通知宋国蔡京,明日和本相座谈,算是了去此外外交手续,一切事物自待本相回朝后禀明辽皇,原则上,大辽不在干预此番宋夏矛盾。这个说起来呢,我皇帝乃是受奸佞蒙蔽以至有了偏颇。其实手心手背它都是肉。宋国皇帝是我天祚皇帝侄子,宋国也是大辽的盟国。而西夏呢,耶律南仙她也是侄女,西夏贫穷弱小也需要照顾,所以啊,管不了,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好了。”
一边说着管不了,老萧嘿嘿笑着离开了房间。
于是此番他萧的里底的外交就完成了。
是的他就是这么搞外交的,他觉得这是翻云覆雨。大宋给辽国的岁币也只是一年二十多万,但高家出手贿赂他直接就是百万级别,李清照的那些金石字画除了他们夫妇的收集,很多是继承自大宋宰相赵挺之的名器,讲文化算价值的话,在权贵的眼里百万只多不少,也就等于这次老萧比辽皇还有面子十倍……
五月初,西夏都城兴庆府进一步的混乱恐慌。
“强大的辽国已经放弃了咱们,辽国连让宋国退兵都做不到了。”
这样的想法和情绪,充斥在整个西夏,以至于这时的西夏兴庆府如同一个眼泪汪汪的弱者。他们从未想过会有天宋国兵临城下、处于这样被动又可怜的局面。
雄武华丽的西夏皇宫中,不太懂军国大事的西夏皇后耶律南仙,看着魂不守舍的萧合达道:“自嚣张的宋军进兵西夏以来,本宫听闻将军你未曾安稳过一晚,每晚都是惊吓之中醒来。”
萧合达叹息一声道:“主母在上,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番西夏雪上加霜,目下只是五月初,基本许多地方已经断粮,没有粮食便无法坐守城池,我这心理艰难啊。天公不做美,于这样的形势下让我主持这场宋夏之战,西夏苦啊……为了维持军队士气,我只有强势的从民间征用粮草,已经闹的民怨大起,陛下开始恼怒。”
耶律南仙道:“本宫不懂军国之事,但将军手握白马和右厢两个精锐军司,为何迟迟不出兵南下击败高方平部?他们只是区区不到四万人?察哥反对主动出击,过度抬举高方平乃是其心可诛,将军你不至于真的听了察哥的建议吧?”
萧合达道:“我如何能听那孙子的,但不管如何他察哥也急了。我仔细考虑过他的方略,且不管他政治立场于何方,但于军事策略上察哥此番并无说错。我等只适合固守城池,而不能轻易调遣白马和右厢军司南下。那等于把我西夏底牌彻底交给高方平去。”
顿了顿又道:“有一点察哥是对的,他说神臂弩的威慑力,是在释放出去前最足,敌人会为了我方那没射出的箭,费尽心思的防备。这就是最后两个机动王牌白马和右厢军司的作用。不过一但出击、而又没发挥真正效果,那就是致命的破绽时机。我们的手里,就再也没有能让高方平害怕的东西了。”
耶律南仙担忧的道:“要不本宫再派人去辽国,誓死请来粮食和救兵?”
“不会有粮食和救兵了。”萧合达红着眼睛道,“他们……已经放弃了咱们!此番若是牛温舒相爷出使宋国的话,高方平部恐怕早在十天前就被宋国皇帝召回了。当时听闻是萧的里底出使,我这心理便不在安生。萧的里底这样的国贼,他能硬生生把西夏和辽国的利益就这样放弃,只为了他的小算盘,愣是就此眼看我西夏亡国危险,坐看大宋这头已经出笼了的野兽在高方平手里奔驰。将来乱世界之人,必是这萧的里底老贼。”
第731章 反乌云盖顶
耶律南仙道:“高方平的主持下,歼灭了察哥部四十万大军,此固然说明了他的骁勇善战。但要说他能让西夏灭国,祸乱整个世界,是不是过了?”
萧合达悲愤的道:“在他进兵西夏之初,我临危受命以来,我也以为他高方平被过度神话。但随着他不骄不躁,只对我西平府和夏州围而不攻开始,我这心理一天天希望破灭。咱们得看到,他在西夏境内占领区试行的策略,咱们也必须看到,宋国在他励精图治下的强大,现在占领区内他那源源不断的粮食物资,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而咱们西夏的区域却只能穷鬼抓着恶鬼抢,相互饿着肚子进行踩踏。他的那些工程手段、建设手段、医药手段、军备等等等等,太多东西我都没法形容。这几乎是不可战胜的。击败他很难,下场兴许是石龙关的再现,而对持拖延下去的话,后果我不敢去想。”
耶律南仙也眼睛红红的道:“将军一直是本宫的人,对本宫忠心耿耿,这些话你没对陛下说,专门来对本宫说,必有原因吧?”
萧合达点头道:“从我这个主持夏宋之战的枢密使角度看,这个战争没法打,主母,兴许咱们该妥协,不要在做无畏牺牲,尝试性和高方平谈判。”
耶律南仙摇头道:“你知道没这可能,西夏是不会对宋国妥协,不会受宋国压迫的,不论哪个皇帝来决策都一样,战士的心态注定了咱们只能周旋到最后。违背此点的人会付出血的代价,这些话和本宫私下可以说,但切记不能当众提及。”
萧合达深深吸了口气,解脱的样子道:“在臣的角度,我骨子里是辽人而不是西夏人,我效忠的是您。出嫁之后您和娘家再无干系,这里就是您的祖国,您的子嗣将来有天也会登基掌握西夏。所以臣一定得在这个时候,把对西夏最有利的建议提供给您,哪怕冒了风险也不惜。但是到此,既然定调必须战至最后,那么臣会依据西夏的意志去作战,臣会调遣白马军司和右厢军司南下,因为咱们已经拖不起,拖下去,拖的是我西夏的民生和骨髓。”
耶律南仙感动的点头道:“这才是我的萧合达将军!”
最后时刻,萧合达单腿跪在地上道:“一般情况下的决战是胜负难料的,但高方平太阴险。所谓将军难免阵前亡,兴许此番出阵之后,臣回不来了。主母,臣有一言相告。”
“将军请说。”耶律南仙道。
“不要固执,若白马军司南下决战失利后,不要抱有成见,立即周旋,请察哥复出主持大局,和高方平达成城下之盟,是人都有低头的时候。”
萧合达说完之后起身离开,那还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态势呢……
辽国此番没有发挥作用,西夏皇帝李乾顺已经大怒。至此不可避免的,战法基本定调,西夏最后的机动王牌、李乾顺的嫡系精锐、白马强镇军司和右厢朝顺军司被调南下,将在萧合达的率领下,抵抗高方平的“围城”。
事实上没什么战法不战法的,对于李乾顺而言也只有这么一个选择,他的脑袋虽然相对开化,却暂时不敢去想“丧权辱国、签订城下之盟”的策略。
作为临危受命、主持夏宋国战的枢密使,萧合达这个时候已经领兵出征。不过李乾顺仍旧有些心神不宁,去承天寺见了西夏国师大藏明王法架。
这算是传统,也是祈福。
其后明王说了:“高筑墙,广积粮,等待时机,以弱应强。”
这算是几字真言李乾顺也没弄懂,却是不禁在心理想:这不是废话吗,朕当然想把西平府乃至兴庆府的城墙修高十倍,然后让所有的西夏土地堆满牛马和粮食,而不是腾格里沙漠的沙子!妈的积粮要你说,可得有粮食积啊。
至此,李乾顺算是看清楚了这些妖言惑众人的嘴脸,他们整天装神秘说些玄之又玄的话,正因为他们肚子里没干货,只能说点怎么理解都对的话。空谈误国啊。
与之对应的是,宋国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纨绔子弟,五年前到处嬉笑怒骂、杀人拉仇恨。当时听整个宋国的文人、上至官员下至秀才都在喊药丸,大喊无人权无体制!
然而喊着喊着,时至今日,就算经历了西北的兵灾,宋国的物资不见衰竭,那丧心病狂的粮食正在源源不断运来西夏占领区,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话说猪肉平他当初似乎没喊什么广积粮吧?倒是这么喊的那些人、被猪肉平整的不要不要的。
李乾顺已经彻底的气急败坏了,病急乱投医下离开了承天寺,又来了察哥府邸。
“直接告诉朕,你觉得萧合达能信任吗?他能击败高方平吗?”李乾顺气的有些红脸。
察哥以惊人的镇定形态,温声道:“陛下,高筑墙,广积粮……”
“闭嘴!”李乾顺暴怒的一拍桌子道:“朕自问不是个暴君!自问也不是容不得说话的小度量之人。亡国气息下其他人或许不敢说话,只敢说这类玄乎词,但那是别人,你是李家血脉,是朕的弟弟,你必须对朕说实话!”
“陛下真的要听实话?”察哥好奇的看着他。
“实话。”李乾顺点头。
察哥低声道:“实话是:若能不败的太惨就算萧合达合格。作为亲自在宋国境内带大军和高方平周旋近一年的人,臣负责的告诉您,没人可以击败高方平。臣刚刚告诉您的广积粮和高筑城不是套话。而是真正保我西夏不亡国的具体战术。”
李乾顺不禁楞了楞道:“具体说说。”
察哥道:“所谓高筑城,就是防守。坚决不能主动出击。静州,怀州,顺州,西平府,兴庆府,在我最后两个精锐军司的防守下,可以形成不败的棋盘大龙,只要不犯大错,高方平再多五倍兵力也奈何我不得。”
“粮食呢?”李乾顺道。
察哥迟疑少顷道:“所谓广积粮,不是萧合达现在的政策。现在这样最终会让我西夏亡国。而若要采取防守战略,那当然得有粮食……于是广积粮的意思是:立即血洗固有党项权贵,征用钱粮,这才是复兴之道,不能在盘剥本已经雪上加霜的百姓。”
想不到察哥的建议竟然是这样。李乾顺真个听得心惊肉跳,脸颊微微抽搐了起来。
这的确是个诱惑,是解决目下的缺粮的办法。但如何能动啊,李乾顺的统治合法性,就建立在这些人的基础上。
察哥掌权后,一直的改革方向就是这样的,但李乾顺始终保守,不敢放任他步子过大,由此察哥当然也得罪了一些人,于是在察哥战败后,迫于各方面压力,李乾顺这才把察哥软禁。
迟疑许久,李乾顺打消了察哥这极其危险的念头,又问道:“除此外,在必须启用萧合达出兵对敌的现在,你可有将后来的局势判断?”
察哥叹息一声,无奈起身,指着墙壁上的区域图:“右厢朝顺军司部主力,不出意外会被萧合达分为两部,驻守兴庆府和西平府两大重镇。而白马强镇军司,则肯定会出怀州,朝白池城、铁门关进宥州,然后遥望夏州,伺机和刘延庆部决战,以解夏州之围困。这一定会是萧合达的战法。”
李乾顺道:“会成功吗?”
“难。”察哥淡淡的道,“高方平不会真的硬啃西平府,不会真的坐视白马军司进宥州为难刘延庆部,所以高方平一定挥师朝东北方向机动,那么路线上看,高方平部主力会在白池城草原一代,阻击白马军司。截住萧合达对夏州的支援。”
顿了顿察哥道:“虽然高方平部只有不到四万,而白马军司拥有五万以上主战精锐可以机动,但是在士气低落,人心惶惶,粮草匮乏,战马都缺乏草料的现在,臣不看好。自石龙关一役后,高方平号称野战无敌。不说白马军司会被全歼,然而一但被高方平牵着鼻子走、于毛乌素沙漠那边缘的无人区牵制住我西夏最后机动力量后,最大概率是我西南方面要出幺蛾子,吐蕃人会趁虚而入,吃掉我仁多泉城要塞,而后进兵西凉府。一但西凉府告急,种师道老贼一定也会出击,血拼吃掉我南方边境最后一个屏障卓洛军司。在这种后院起火的情况下,那些最为丧心病狂的回鸪马贼,会正式进犯我西边屏障甘肃军司。”
察哥总结道:“也就是说,会被动形成,大宋吐蕃回鸪,瓜分我西夏战略要地河西走廊的事实。只有一种情况下能扭转战局,就是白马军司能野战击败高方平部,但是……我觉得那几乎不可能。”
这样乌云盖顶的解读,更让李乾顺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区域图很久,李乾顺不甘心的道:“固然朕也认为,击败高方平部可能较小,但你凭什么认为吐蕃会参与,且他们能打下我仁多要塞?”
察哥苦笑道:“吐蕃在平时的确不敢惹咱们,无奈仁多泉城是仁多一族地盘,当初中了宋国蔡京奸计,又加上集权的需要,仁多宝忠被咱们害了,仁多一族一定会是这种国难时刻的最大不稳定因素。”
第732章 准备截击白马军司
李乾顺急的团团转,忽然又停下脚步道:“回鸪马贼呢,他们虽然凶狠,然而怎敢大举进犯我甘肃军司?”
察哥道:“这叫墙倒众人推,若在平时他们当然不敢。这就是我不建议出动白马军司和右厢军司的用意,这两机动军司不用的时候,它们是上了弦的神臂弩,拥有威慑。不过一但使用而又没有发挥作用,则说明了咱们已经没底气。这样的情况下只要种师道从兰州出兵,攻击卓洛军司,吐蕃就一定敢打仁多要塞,而吐蕃打仁多要塞,回鸪马贼就一定敢出兵宣化府或瓜州。这就想当时,宋军在消息不通的情况下,相互牵制而动,最终被动发动河中府会战一样。”
李乾顺想了想不服气的道:“你之设想,建立在高方平敢出兵往东北方向机动、阻击白马军司之上。而然他之主力若出击,那么他的占领区韦州、萌井,溥乐城,耀德城如何防御,不要了吗?朕只让萧合达带白马军司出阵,朕手里仍旧留有右厢军司,为的就是防备兴庆府内乱,或者司机机动夺回占领区。”
察哥苦笑道:“陛下为何觉得他需要防御这些地方?宋夏之战中,他宋国自己的国土尚且可以放弃,这就是高氏战法。他从来不会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禁锢,占领区的战马牛羊等战略物资,都已经被他拿走了,留下一些没粮食的老百姓,陛下啊,您真敢这个时候把占领区拿回来?拿回来以后是花费粮食安抚百姓呢,还是进一步抢劫百姓?就算不考虑百姓因素,咱们本已虚弱的防线,若要延长至耀德城溥乐城、甚至韦州一带,那更是分散力量,不用他高方平来硬啃西平府了,就可以分而击破咱们各个防区的主战部队。”
李乾顺终于如同个泄气的皮球坐下来,呼吸声异常粗重。
随即,李乾顺还不甘心的问道:“若他放弃韦州一线机动,他的战争后勤补给怎么来?”
察哥无语了,李乾顺不是个昏君,但真的是个军事小白。察哥起身指着区域图道:“溥乐城以东,盐州西地区,大片无人区草地,不但可以供他做骑兵战术纵深之用,地面上还有少量的草料供给他的战马,且这片地区,临近宋国永兴军路的保安军和边定军防区,咱们根本无力防守,到处是可以补给和机动的地方。”
李乾顺脸色死灰的样子道:“结论呢?”
察哥道:“陛下听实话吗?”
“讲吧。”李乾顺一字一顿的道。
“结论是高方平颠覆了战争的规则,在这样的新规则下,战争打的不在是勇猛和嗜血,而是后勤以及国力。这样的战场上没人可以顶住宋国战车,至少在高方平的时代不可能。”察哥含泪跪地死谏道:“陛下不要在固执,咱们打不过高方平,就算不闹灾荒也打不过,现在咱们已经基本耗尽了最后一丝国力。不要再做无畏牺牲,留点最后的骨血吧,和高方平谈判,臣有把握,高方平真正想要的是夏州龙州以及洪州,割让了这些地方,咱们还可以励精图治,以图东山再起。”
“绝不答应,龙州和洪州可以考虑,但夏州是我西夏发源地,不能丢失。”李乾顺红着眼睛道,“那样一来等于丢失了许多河套地区,失去了这些我西夏还有什么?”
察哥死谏道:“只是部分地区而已,总比丢失整个河西走廊要好,那时我西夏就真的只有戈壁和沙子了。”
“闭嘴!要不是你是我弟弟,朕已经以动摇军心之理由杀了你。”
李乾顺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犹如当时察哥麾下的将军一样,也犹如那些赌桌上等着手气翻本的赌徒一样,总之不输光最后一把,他们是不会甘心的。
李乾顺离开了,而察哥只能在这里静候着萧合达的最后一击。
被软禁的这段时间以来,察哥思考了无数种对抗高方平的战略推演,但是没有例外,最后都是死路,死就死在西夏已经没粮食和国力,而高方平的手里有足够的综合国力在支撑着。且以他今日今时的地位威望,加之以战养战的方式为宋国朝廷提供利润,所以在察哥看来,高方平可以轻易的把这场战争持续数年,而没有太大的政治压力。
现在辽国都已经反水,被高方平摆平了。那么西夏注定是豆腐挡刀。
察哥也试图想过,复出之后、学习高方平的放弃一些地区,展开游击战持久战的办法。可以说玩这一套,游牧更比汉家适合。但是致命的在于,高方平进西夏以来简直釜底抽薪,他对西夏平民比西夏官府好十倍,已经收获了大量的民意,有了群众基础。
相反因为宋军兵临城下的压力,所有西夏平民的仇恨,都由西夏朝廷拉完了。没有群众基础、没有民心的当下,是不可能复制高方平的持久战那套的。
是的,因为高方平压境,粮食告急,萧合达为了保证军资,对西夏平民拉了太多的仇恨了,这些都是血泪。就是因为这些李乾顺被动的要留下右厢军司在手里、防备兴庆府的内乱或者局部变局。
但是察哥也知道,这不能怪萧合达,他临危受命,国策是抗击宋军,那必须有军粮。于是萧合达是咬不动权贵的,只有对百姓动手。别说他萧合达是外人咬不动,扪心自问,换察哥这个西夏正统亲王加相爷上去,也未必咬得动那些权贵,那是直接就要先打几场内战结局。
察哥到此也算是明白了,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我察哥和李乾顺的权利,是依靠拉拢那些权贵获得的。然而高方平不是,那头小魔王的权利,恰好是依靠收拾那些家伙斗争获得的……
“报——”
宋军占领区的和平宁静第一次打破。
一波接一波的探子进账汇报说:西夏朝廷已经决定了决战,白马强镇军司和右厢军司、这两个西夏最后的机动王牌已经起兵。距离更近的右厢朝顺军司已经开进兴庆府勤王,紧跟着应该会分兵进西平府。
其后又有探子来报:“相爷,萧合达率领白马强镇军司部主力,已从定州出,会很快到达怀州。”
“升帐!”高方平转身上坐。
大鼓雷响后,很快众将就列在了帅帐内等候。
高方平开声道:“和预想的略有不同,原本本相以为,会是略弱、又距离最近的右厢朝顺军司从怀州出,他们会依白池城和铁门关一线进兵解除夏州围困。而为了安全,会是最强的白马强镇军司防守西夏重镇兴庆府和西平府。”
顿了顿高方平道:“这说明了什么呢?”
众将面面相视的寻思,说明什么就是你大魔王的责任了,老子们只负责依据命令去砍人就可以。
高方平道:“说明西夏的朝廷没我想的那么昏庸。此外萧合达这人不可低估,是个将才。他只是顶不住西夏的国策而已,但他知道咱们必然会往东北方向机动,以野战方式切断他对夏州产粮重地的支援。”
史文恭出列道:“相爷勿要长他人威风。管他谁个军司,也不管到底是打白池草原还是打西平府,只等一声令下就出击,这进兵这么久了,像样的战一次都没有,这都快闷出鸟来了。”
“不可轻敌。”高方平道:“传本相令,全员最快准备,放弃后勤和不必要辎重,放弃耀德城和溥乐城,我部作战全员往东北方向快速机动,准备截击号称天下无敌的白马强镇军司。”
毕世静想了想出列道:“相爷此举会否过于草率。虽然咱们拿下耀德城和溥乐城没什么代价,但直接放弃了未免可惜,我等离开,那时西夏从西平府少量出兵,不废吹灰之力就可以收复这两要塞。”
高方平微笑道:“思想不要被禁锢,你得先问耀德城和溥乐城有什么?值得咱们分兵驻守?他要就给他们嘛,咱们在这里得到了修整,收获了民心及周边地区的大量战略物资,其实我也不想放弃西夏平民,但是无奈暂时只能这样,毕竟咱们是宋国人,不是他们的父母官。只要军队在手,这些地区迟早还会是我们的,他们来占领那更好,不但拉长战线,还会进一步激起和西夏平民的矛盾。往后更有得瞧。”
鲁达现在已经不是劳改犯了,而是真正的将军了,所以说话声音也大了,摸着光头道:“俺老鲁人直相爷您别怪,我没弄懂西夏干嘛不做缩头乌龟,或者直接大肆进兵耀德城来和咱们拼命?而相爷您就吃准了白马军司要进夏州?”
高方平道:“首先就算萧合达和你一样蠢蛋,带一百万大军来耀德城踢场子,但那得有个前提我也和你一样蠢。他们人多,老子们打不过当然会跑路,他西夏是骑兵难道咱们不是?他士气低落没有粮食,也敢和我们比行军?”
众人这才觉得大魔王猥琐啊,妈的看似嚣张的遥望西平府,原来是做好了玩躲猫猫、大军一来就跑的打算啊?也是,这里又不是老子们的国土,咱们没什么防守义务吧。
第733章 这是最后一战
高方平又道“其次夏州和宥州,是西夏重要的产粮之地,在现在这个时节,在西夏朝廷定调要血战到底的时候,萧合达没有其他路走,他这个西夏统帅必须执行西夏的政治决定。于是他必须解了夏州的围,还要守住宥州,没这两地的粮食,很快兴庆府的人都要大量饿死进而出现内乱,李乾顺只给萧合达白马军司出阵,其实就是为了防止百姓暴动,防止那些权贵浑水摸鱼。”
“哦,原来是这样,俺以为到时间天总会下雨,地上自己会有粮食,臣民会自然效忠皇帝。”鲁达尴尬的说道。
高方平脸都被气绿了,感情这个肥头大耳的酒鬼,他就是这么没心没肺的跟着我大魔王这几年的啊?
其他人则是被鲁达逗笑了起来。
然而鲁达就这德行,大魔王麾下不懂建设的人已经很少了,但鲁达就是,整天喝的酩酊大醉,傻不愣登的样子。且主将决定部队气质,他麾下的那些熊兵也基本这德行。这就是鲁达的队伍是步人甲的原因。
除了大框架的军规之外,每个将军都会有自己的风格去影响下属,鲁达是个一言不合就倒拔垂杨柳的人,垂杨柳那是留个秀才吟诗用的好吧,所以他是被秀才攻击最多的一个棒槌。
也因为这些,他的部队在很早以前,就是以力量肌肉为价值观的团队,平时没事就喜欢练举重什么的。自然而然,新式步人甲装备下来后,他们这些体型庞大而头脑简单的熊兵,就是步人甲的最佳人选。
林冲是枪棒教头出生,看家绝技也是枪,所以形成了林冲的团队文化中,他们便最擅于以长枪兵战法围杀骑兵。
杨志这个人平时温吞吞的,其实他叫青面兽是有原因的,那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他团队叫野兽军,杨志的看家本领其实是刀法,近战肉搏杨志的团队最野,最有特点。
等等等等,每个将军都有自己的特点,这些都是大文化下并存小文化。
史文恭这家伙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射手,没有之一。所以别看他带的是重骑兵,其实他这些年一直在研究骑射的技术教材,以前没有那么多骑兵还看不出来,但现在高方平部三万七千人,乃是全骑兵部队,那就非常重要了。整个部队都被史文恭影响着。
因史文恭、马俊和段锦住这类马术科技工作者的存在,所以高方平现在的骑兵,除传统重骑永乐军外,其余的经过了这几个月的磨合,勉强成为了能用的弩轻骑兵。
弓骑兵是非常猥琐的一种存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大流氓,最终都会栽在蒙古的弓骑战术上,那叫“放风筝战术”。
原则上有强大机动力的远程打击群当然猥琐了。不过弓骑战术没有从小的民族文化底蕴,是不可能有蒙古弓骑那样的功力的,因为不可能全部人都是史文恭。一般人的汉娃步弓尚且射不好,那么在高速颠簸的马上射击就更难。
好在神臂弩于几次修改之后的推广,一定程度解决了骑射的技术难度,虽然上箭仍旧是个问题、不如真正的游牧弓骑那样可以快频次攻击,但胜在射程和杀伤力。
一般的弓骑如果遇到真正精锐的诸如英国长弓集群,那很容易吃大亏,因为骑兵弓箭的射程不如步弓手,但神臂弩却可以克服这样的难点,那么赢得距离后,其实也就等于赢得了上箭时间。
这叫空闲换时间。
所以现在的弩骑兵集群,就是高方平和西夏最后王牌白马军司决战的底气。
当然目前来分析,萧合达真的不是个庸才,可惜了,他只是错误的生在了辽国和西夏,注定要作为将军于现在出阵、去打一场永远不会胜利的战。
所以高方平心里有准备,往东北方向机动、阻击西夏最后王牌军司的战役,会是一场在毛乌素沙漠西南方面无人区中、旷日持久的超机动骑兵迂回战。
不会再现石龙关了,石龙关不可复制,注定成为历史,只有一次。
在萧合达不是庸才、战争持续到这个份上,他了解高方平部的素质、士气、装备、特点等等条件下,没人可以重现石龙关战役的辉煌。
而白马军司也不是西适宁联队可比你的,那真的是他们最后的王牌,人数略不如右厢军司,但他们也有重骑,那就是闻名于这个时代的西夏冷锻甲骑兵,种师道他们曾经吃过这种重骑的大亏。
严重的在于,目下高方平没有真正有效的手段破冷锻甲重骑,还是只能依靠战术迂回,或者用永乐军硬顶。
因为纵使是神臂弩,对这种冷锻甲重骑的破甲距离也只有一百步左右。那已经是很近的距离,把轻骑兵至于这种局面是非常危险的。无法抛射,然后对方也是骑兵,并且骑术功底大幅高于宋军。
并且一百步的破甲距离,那是用兵部传统工艺的最强神臂弩。而高方平的猪肉弩,破甲距离会进一步缩短。
所以和白马军司的决战,装备优势会被抵消一部分,得从具体的战术上入手周旋,作为强势方,高方平可不想把手里这只精锐打的血淋淋。
所以高方平猥琐的地方就在这里,不轻敌,哪怕是现在,也做好了要和白马军司打旷日持久的迂回战。因为在战略上,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高方平……
高方平部的主战精锐三万一千人已经起兵,急速往东北方向机动。只有这点人数是因为放弃了一切能放弃的东西,诸如后勤辅助队,战地红十字队等等已经以轻骑的姿态朝宋国边境靠拢,一定时候他们会有种师道的接应和保护。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高方平的“爱民如子”,给西夏平民留下了深刻印象。
于是高方平部全面从耀德城和溥乐城撤离之际,有很多的西夏平民在送红军……不是,送宋军。
甚至有不少牧民把他们珍贵的物资羊,送给了高方平,说是带着路上吃。
高方平并不不喜欢羊肉,但也收了一些,算是携带一部分在军中,适当给远征军换换口味。当然收的同时高方平也给了这些牧民回礼,其实算是买下来,不过对比汴京的羊肉的价格,也基本算是免费的。嘿嘿。
大军离开占领区的时候,也有不少的西夏小孩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离开,这都是因为高方平的到来,被治愈了咳嗽的孩子。之前的春季特点是干燥,正是孩子的咳嗽多发期,在往年的草原上,因这种情况病死的孩子很多,但这次却病死的很少。
皆因西夏来了个猪肉平。
唯一不好的在于,来送行的西夏人也必须注重影响,不能明目张胆的盼望“高方平回归”,因为在这个时代她们是西夏人,她们只能盼望西夏的王师收复失地,这才是政治正确。
但也有不算少的一个群体,大道理她们不懂,她们在心理盼望着猪肉平回归,一副“求解放”的态势。
临行之际高方平进行了公开演讲,对他们承诺:“你们虽然不是真正的大宋子民,但仍旧受到大宋解放军关注。待战争结束后,本府会严正关注西夏‘人权’状况,若有大肆不公正不人道的事件发生,宋军仍旧会以‘人道救援’名誉出兵干涉。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与你们的相聚暂时告一个段落,青山不……那啥,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忘记你们,还能再聚。”
耶!
当时的西夏大头平民以那样的欢呼给远征军送行……
萧合达帅白马军司五万主战精锐自怀州出,往东南方向朝白池城速进。
而高方平部三万精锐自耀德城出,往东北方向朝白池城速进。
从距离上算,高方平部略近,加之高方平部以行军著称,倒是很大概率提前一至两日在白池地区阻击萧合达部。高方平的最好设想是,若能提前两日,以逸待劳,那么首战不论战术是什么,都会有很大优势,为此番的骑兵迂回拉锯战开个好头……
“快快快快快!”
萧合达方面,他犹如一个交通指挥员挥舞着鞭子,催促连绵数里的西夏骑兵奔驰前进,“放弃一切可带可不带辎重,已有探子消息,高方平部大军从耀德城出,此番的交汇地点很可能是白池称区域,高方平部号称神行军,所以咱们要不惜代价的和他比行军,不能让他部以逸待劳,一定得在他部署前赶至白池城。”
于是除了必要物资,都甩脱放弃了,那些只有交给以静州、怀州、西平府方向的后勤运输线去进一步的收拾。
一边是白马强镇军司万马奔腾的进发姿态,身边的一个西夏将军则道:“李相,为何肯定了高方平部会于白池城和咱们会战?骑兵战最难打的地方就在于机动,快马探子的军报、未必能真的比骑兵大军速度快多少,于是咱们很可能被‘高方平已出耀德城往白池城机动’的军报误导?”
萧合达一边策马一边叹息:“不会误导。战局被拖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不论我方还是高方平,都只有这么一个战法。这个时候他机动去其他地方根本没什么用,但他知道,一但让白马军司进夏州,刘延庆部危矣,足以扭转夏州的局面。所以机动去其他地方不符合高方平利益,他目的就是不想在西平府攻坚,想以野战方式再次削弱我西夏士气和国力。而我西夏国策定下了血战到底的方向之后,咱们的一线生机就在夏州,只有击败高方平部,才能保夏州。”
顿了顿,萧合达狂催战马奔驰的同时道:“这是最后一战!关乎西夏之国运!全看咱们的了!”
……
第734章 大宋青楼阵
五月十三日,高方平部正式越过西夏境内长城,到达白池城。
这里除了被抢劫一空的西夏民众外,已经没有守军,因为这样的小城孤城是不可能守的,所以那可有无可的千把个守军早不知道跑哪去了,高方平也懒得去找他们。
而这个时候,高方平部远征军不能进白池城修整。那是绝对的错误战略。
进去了没有足够时间就不叫修整,还需要大肆防备西夏人布置在城中的各种陷阱,得不偿失。
此战也不是真正的弱势兵力,所以无需城池守卫,被限制在城内,丢了全骑兵的机动优势,那才叫自寻死路。
于是高方平直接下令绕过白池城,相反朝西北方向推进。
“报——”
却是高方平部也得不到系统性修整,特殊训练过的轻骑探马就紧张的吆喝着进了帅帐:“相爷,西夏白马强镇军司之主力,从卑职返回时候,他们已在百里之外。”
“想不到来的如此之快!”众将纷纷色变。
这也的确出乎了高方平的意料,至少比想象的快了半日,做到了和宋军几乎一样的行军速度。当然了,这其中有他们依托西夏官道行军的原因。由此,萧合达基本做到了不给高方平修整机会的战术,算是疲兵对疲兵。
到此一来,双方的拉锯会很快开始。
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进行全骑兵集群战,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不再有什么阴谋和战略问题,那就全是技术性的实力交换。
任何的阴谋战术都很难对成建制的骑兵凑效,因为骑兵纠错能力太强,几万大军的交织,略有不对的苗头就马上可以纠错机动,损失当然会有,但在主将不犯傻的时候很难会有统治性的胜利。
“准备应敌!战术是:没有战术。”
高方平起身,在菊京和梁姐的伺候下开始披甲……
百里的距离对于机动状态下的骑兵队伍,也就是一个多时辰时间,刨除宋军探马的奔跑过程外,最多就是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这就是骑兵作战的恐怖之处,留给主帅决策的时间太少。
相对缺乏草料的大草原之上,地面微微震动着,预示着即将而来的暴风骤雨。
高方平三万一千骑兵,依照既定的方式全面展开,在长达几乎两里的地区,呈现出V形似的雁形阵。
少顷后,已经能看到黑压压的西夏骑兵群出现在地平线远方,此时他们正在逐级减速,并不打算直接冲阵。
最终于半里多之外,萧合达下令停止前进,眯起眼睛观察宋军军阵,以及周边可能出现的一切幺蛾子。
萧合达也有军报,也有快速探马,他当然知道高方平到达不久。
“李相,难得见到宋军这样姿态,下令冲阵吧,堂堂正正的来一次真正战士的对决。”一个将军狞笑道:“您看宋军的雁形阵,怎么看都像个张开了大腿,等着被日的妓1女!他想被日咱们就冲上去干他!”
结果被萧合达手如同螺旋桨似的,在他脑壳上敲击了几十下,头盔都打变形了。
萧合达破口大骂:“管不住老二的野蛮痞子,最终都会吃亏的,你们难道见过被犁坏的田?分明只有累死的牛好吧,还想去日他高方平?”
其余的将军嘿嘿笑道,“那该怎么决战?”
萧合达眯起眼睛看着远方道:“我还真不知道,是否决战得看他高方平。”
萧合达始终不下令,注视着远处的宋军军阵喃喃道:“临行时候察哥不止一次警告过,要小心高方平的神臂弩集群,不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宋军鬼使神差的拥有太多神臂弩。但察哥也说了,高方平的神臂弩不如我西夏正统神臂弩。射程和威力,只有我西夏神臂弩十分之八,这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就等李相下令!”全部将军抱拳道。
萧合达道:“我军神臂弩虽强,但集中了倾国之力,目下只集中得两千架,并不能真正对宋军形成集群杀伤,必须留待防备他永乐军重骑的突袭。”
顿了顿萧合达又道:“传本帅令,白马军司全面散开,从两翼部位迂回,试探性触动高方平部反应。重甲骑兵从中部出击做佯攻,继续看高方平部反应。最好以重甲迂回战术,引诱出高方平的第一波箭雨!”
嘟——
西夏军阵方面,震天的号角吹响了。
紧跟着风云雷动的感觉,由缓而快,大面积的西夏骑兵开始扩散奔跑,并不以尖刀形态来插入高方平部的“张腿形势”,而是吆喝着,朝高方平的两翼迂回。
半里多的距离,对于已经热身的突击骑兵而言,真能发挥不少冲力了。
中部方面,一只两千多人只有的板甲重骑,以激烈的姿态朝张腿的大宋美女强势冲锋。
“靠,西夏人大老二也放出来了!正朝咱们的一个中心扑来。他们左右两翼犹如两只大手,想以迂回姿态来抚摸咱们的两边!”史文恭恶狠狠的道:“请相公下令,就由我部重骑出击,会一会号称无敌的白马重骑兵?”
高方平摇头道:“战场之上要严谨,少叽叽歪歪的胡扯黄段子。”
“那请相公示下,该如何战!”全部躁动不安的将军道。
高方平举起天子剑喝道:“尾翼变前锋,两翼收缩,逃命,坚决不许决战。作为一个美女,面对强奸犯来袭的第一波,最佳策略是退,至少等老子想出适合的战术在做决定!”
于是全体调转马头,V阵型略微收缩后,就变为了突围逃跑的尖刀形态,快速移动。
在白马军司左右两只“大手”包抄过来的时候,高方平部临时性脱离了战场。
西夏人在后面追,并未真的出全力,因为他们只是试探。
而高方平部也在前方,不急不缓的保持若即若离的状态。
拉锯迂回展开后就不能随便停留,必须始终保持机动,随便一个停顿,那么再起步加速的那个空挡,就很可能形成被围死血战到底的局面。
萧合达率领白马军司半速追击在后面,各种哈哈大笑,冷嘲热讽,却是也没人理会他们。
最终无趣下他们只有省点口水了。看起来高方平脸皮厚,自来不怕被骂。或者说习惯了在宋国被人攻击后,高方平部现在已经免疫了西夏的“嘲讽技能”。
就此一来,浩浩荡荡、延绵数里的敌我两方的庞大骑兵队伍,始终维持在半速状态,朝白池城方向迂回。
最终,萧合达始终怀疑白池城乃是提前陷落在高方平手里的地区,兴许会有什么对西夏军不利的猫腻,于是此番的试探结束。既然高方平不上当也不迎战,萧合达只得作罢,放弃了追击,慢慢的开始指挥大军保持机动状态,画圆,临时性打算离开战区。
在萧合达部慢慢脱离战场,失去了突袭可能后,高方平指挥宋军队伍停顿了下来休息。
同样,再次复原战场初期状态,调转马头后,后翼变前锋,然后分开“大腿”为迎客V形,再次摆出大宋青楼阵去撩汉。
又看到这幅形态,徒劳一场的西夏人在对面破口大骂起来,各种骂,却是也不得回应。
“憋屈啊,看似也不是真的怕他们,却迟迟不能决战。”
宋军军阵,史文恭鲁达在内的将军们嘘嘘了起来。
高方平道:“不要急切,机会都是等来的,看谁先犯错而已。西夏神臂弩比咱们强,射程远两层左右,并且咱们不知道他们装备了多少神臂弩,虽然不可能太多,但此番萧合达乃是集中全部国力背水一战,也不可能太少。若贸然陷入被动,被他们维持包围圈,以他们那抛射突破千步的正统神臂弩攻击,而咱们打不到他们,那时除了史文恭部外,都会有重大伤亡。我是带你们来取得利益的,不是带你们来死在西夏的,这是关键。”
顿了顿高方平再道,“尤其小心他们那只两千五百众的冷锻甲骑兵,那是板甲,不是永乐军软甲,加之以他们的骑兵功底,若以永乐军对抗性硬战,是要吃亏的。板甲的优势就是要冲击硬撼,而我永乐军软甲优势在于对抗弓箭,还在于机动比他们的冷锻骑兵略强。所以关键在于宁可不打,也不要用我方劣势,去和对方的优势耗费。”
说这么说,但这些好大喜功的狂人仍旧有些不服气。
杨志不服气的道:“相公明见,那我等刚刚就是一次错误战术,他冷锻甲骑兵从中部突袭时,咱们就应该誓死抗住他们左右两翼,然后让冷锻甲骑兵进入射程,以神臂弩集群集中歼灭!”
“你说的对。”高方平眯起眼睛道:“但我有感觉,萧合达下令重骑从中部插入只是佯攻,不是真的硬攻,他的目是等着看我部重骑是否出击,若重骑出击,那他们肯定硬碰硬,以便配合他们的轻骑兵完成机动形成围杀。若我方不出重骑,但咱们神臂弩对他冷锻甲骑兵的破甲距离只有百步,抛射完全无效。于是在他们不是真真正硬拼的时候,很可能在‘百步范围’走钢丝打擦边球。目的是吸引我第一波箭雨出击。一但我部不冷静的放了第一波,后面就会很被动,暂时性失去远程打击威慑,很可能第一时间就引发硬派血战了。那是他萧合达的作战目的,不是我高方平的。”
具体是不是高方平说的这样,现在也没办法去证实,大家只知道一点,以大魔王的小心谨慎又奸诈的风格,这虽然在气势上有些孙子,但也不算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