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樊楼的演技派们
韩世忠办事效率很高,弄清楚了一切后,次日便卑鄙无耻的拿着高方平的帖子去,把小小蔡给请来了。
“蔡杰见过小高相公。”
小小蔡在堂里站着,以文人礼节对高方平见礼,他年纪和高方平相仿。
其实这个蔡杰就是一个超级大废材,他认识的字不比高方平多,否则他不至于作为蔡家子孙要来混军伍路线、花钱买军功的。
当然了他是蔡京长孙嫡孙,原本怎么的也不至于这么下贱要混军旅,如果不是他老爹蔡攸和蔡京不和,其实蔡京厚着脸皮去找皇帝,荫补个小文官也不是什么问题。
见高方平始终坐着脸色阴晴不定,蔡杰就不高兴了,自持是蔡京的孙子,趾高气扬的大声道:“你召我来不知有何指教?我可听我二爷爷蔡卞说了,你是个卑鄙无耻过河拆桥的人,他说一定要小心你。无奈我此番还得和你合作,让曹忠那龟孙去牵头买军功,我已经给付了你定金,就连尾款也支付了,但关于我的报功文书迟迟没有消息,小高相公你什么意思?听闻你有收了钱就不认账的劣迹,你可要搞清楚,我蔡家不是好忽悠的,收了钱不办事的人在黑道白道都是大忌!”
“威胁我啊?”高方平愕然道。
“因为我已经给了你钱,你要敢耍我,我就和你拼了,别人怕你猪肉平我蔡杰不怕。”他顿时大声道。
“……”果然是个冲动无脑,敢撸张叔夜虎须的人啊。
于是高方平换了一副笑脸道:“一早便听闻蔡杰脾气刚烈勇猛,今个算是见识了。果是平生不识小蔡杰,便是做官也枉然。”
“?”蔡杰想不到作为一个大魔王,他也会拍人马匹,便飘飘然了起来。
蔡杰当然不信什么“平生不识小蔡杰,便是做官也枉然”的鬼话,然而架不住谁都喜欢面子,谁都喜欢听好话,这让他很是高兴。
“来啊,上好茶。”高方平又吩咐道。
这下小小蔡便有点受宠若惊,坐了下来客气的道:“小高相公,不是我蔡杰无礼啊,只是,不知小弟的报功文书怎么样了,我真的很关心这事。”
高方平把枢密院已经核实的文书拿出来递给他道:“自己看吧。”
蔡杰打开一看,只见竟是写了蔡杰参与白池草原之战,身先士卒云云。
这是宋夏拉锯中最重要的一战,甚至可以看做西夏的亡国之战。
蔡杰大感荣耀,哈哈笑道:“小高相公果然不是盖的,钱出到了办事果然利索,竟把我的报功名单放在了白池草原定顶之战,好。”
接着看下去,就是西北转运司的陈述,说明了战役。
中间是主帅高方平对蔡杰的评语以及建议,总体上说的中规中矩,最后建议加封蔡杰防御使。
“就是中了武举,也很难在五年内升到这一级,果然乱世出英雄,战争造就人,小高相公真神人也,呼风唤雨啊。”一边看蔡杰又高兴的道。
其实蔡杰是真有些武艺底子的,也不是完全不识字,换其他时候他考不起进士,可以去参加武举。大宋的武举考试就是垃圾堆,不严格,曹忠那棒槌都能考起,蔡杰当然不会例外。任谁都会看在他是蔡京嫡孙面子上,让他中武状元。
可惜现在武举那一口,是主持工作的兵部侍郎蔡倏负责。蔡倏是蔡京最宠的儿子,也是和蔡杰他爹蔡攸矛盾最大的人。于是啊,哪怕常维那样的人管武举都会让蔡杰过关,可偏偏他二叔蔡倏不会对这个大侄子放水。
所以,他只有硬着头皮来走高方平的门路,现在却也真的喜出望外了。
高方平对枢密院的建议是:加封防御使。而最后面,则有现今主持枢密院工作的张叔夜的批示:经核实基本符合,批准授衔,转兵部留档,择机启用。
这真的很不容易,在他喝高了得罪过张叔夜的现在,恰好老张主持工作,却仍旧在高方平的要求下批准了。
那么到此,也就等于蔡杰的官已经买到手,至于是否会启用他带兵则是另一个问题,需要他爹蔡攸去进行另外的周璇,不过总归军衔档案是有了。
“厉害,虽然小高相公您狮子大开口,要价能把人吓死,不过也算物有所值,贵有贵的道理,这样的大战不是随时有,可遇不可求。”蔡杰笑道:“以往那些将门傻子花钱在西军种师道和刘延庆处挂名,也只是混个资历而已,哪来的功劳啊,刘延庆和种师道那些废材就没本领取胜,所以投资还真要跟对人呢。”
高方平微笑道:“过奖过奖。”
“奶奶的,小高相公这么亲切,这么平易近人,尽管你我的交易完成了,不过我怎么也要请您去喝一顿,小高相公该不会看不起我而拒绝吧?”蔡杰又道。
“你是蔡相公嫡孙,我当然不会拒绝你的。”高方平道。
这算是双喜临门又有面子,蔡杰更是飘飘然起来,开怀大笑。
“不过现在我手边有些要事走不开,得晚一些时候才能去。”高方平又道。
“行,天黑正好进入夜生活,到时卑职来接相公,感谢相公的赏脸。”蔡杰就此告辞……
天黑时候,蔡杰的马车停在了高府外,高方平如约出来登上了马车。
自从进入樊楼后就是蔡杰的天下,高方平像个土包子,而蔡杰对这边的各种特色如数家珍。
进入了最豪华的大包间后,蔡杰点了百味羹,兔头羹,三色腰子羹。三道羹号称是他来这里必点的东西,都很名贵。
听到这些高方平就头大了,这无一不是腥的让人想吐的东西,全荤腥啊,然而这似乎是色狼比较喜欢的重口味食谱,吃腰子补腰子,蔡杰最需要这些了。
包括接下来比较传统的什么烤乳羊等等,也是膻味很重的东西,猪肉平是不喜欢羊肉的。
但无奈今次全是这些东西,加上高方平研究出来卖给樊楼的烈性蒸馏酒,此番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也不知道蔡杰他什么意思,点戏的时候,他翻了《高衙内三戏李易安》的牌子。
是的这等于包场看电影。
吃人不吐骨头说的就是蔡杰这货,只见他从羹汤中,捞起一个几乎炖烂了的兔头,一整个扔嘴巴里就咔嚓咔嚓的吃,连骨头连脑子一起嚼烂吃下去。
为了防止他主动孝敬,高方平连忙用桌子上最能接受的烤鱼把自家的碗堆满,又一口闷了烈酒爽爽,感觉一股火源顺着喉咙而下。
戏曲倒是也还行,樊楼不愧是樊楼,这里的人全是大宋戏骨,演的那叫一个传神。化妆也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汗,所谓的《高衙内三戏李清照》的细节部分,竟是看得高方平都呆了。
像是时间回到了五年以前的汴京,像是高方平自己再次历经了和李清照间的点点滴滴。
看到场上那个纨绔子弟的扮演者,惟妙惟肖,近乎传神的摇头晃脑说“一个衙内两只眼”、然后两个美女戏骨竟是基本还原了当时李清照和张贞娘反应,高方平也忍不住拍桌子叫好道:“有趣,打赏十贯钱。”
一路走来至今,却又仿佛回到从前,这满满的回忆。
若不是此番应酬是为了阴蔡杰这孙子,这恐怕会是高方平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这个戏本不止樊楼有,天下各处都有,但高方平觉得其他地方会演偏了,只有这里的超级明星们完全吃透了当时高方平几人间的心境,才能出此佳作。
到此高方平叹道:“难怪赵明诚对我那么大仇恨。其实除了樊楼这里,其他地方的人演这个戏本,若出现偏差,就会简单除暴的表现出,李清照是红杏出墙心思的荡妇,而我是个***女的纨绔子弟。”
“难道不是这样?”蔡杰有了几分酒意愕然道。
“当然不是这样。我猜测,这个戏本不是张商英写的,便是李清照自己写的。”
高方平觉得,周邦彦那个棒槌也写不出来,他怀有对高方平的抵触心思,羡慕嫉妒恨。
其他有水平的人大宋也有不少,不过在当时敢得罪纨绔子弟的人又有这个水平的,只有张商英和李清照自己。
最大可能是李清照,兴许她害怕被人误会,于是想把事件还原出来,可惜她还是失算了,她的戏本写出了那个味道,但不是所有演员都有能力还原出她要表达的东西来,嘿嘿。
思考间高方平也有了几分酒意,这个时候菊京出去少顷后又进来,给了个眼色。
这就代表韩世忠表示:时间差不多了,王学斌他们的夜宴也临近结束。
“我和小蔡兄一见如故,无奈目下事务繁多,明日要起早,该收场了,来日方长机会还多。”高方平喝下了最后一口酒后起身。
蔡杰虽不尽兴,却也只有酒意浓厚的样子陪着起身道:“小弟送小高相公回去。”
高方平急忙摇手道:“不用管我,你自便就行。”
“那怎么行,有始有终,我带您来的,自要送您回去。”蔡杰摇晃着,犹如酒后要强过景阳冈的武松那般、抓着高方平的手不让走。
额好吧……你不在这个戏也没法演。
第766章 不作不死
出了樊楼,放着马车不坐,高方平抓着蔡杰的手道:“我不胜酒力,想于夜下散步醒酒,这个香车宝马的也没意思,陪我散步吧。”
“雅人雅性也。”蔡杰哈哈大笑,当然就陪着高方平走路了。
然后高方平领着他往宣德门方向走。
蔡杰才管他去哪里呢,他心情好着呢。
之所以走这边,那当然是韩世忠调查出来了,王学斌每次结束夜宴后几乎都是走这边回家,不错,就是上次高方平被吓得金鸡独立的地方。
有些人他嚣张习惯了,又没吃过亏,所以脾气是不会轻易改的。
韩世忠也说了,王学斌的马车就那德行,天天超速,从来都不在意走路行人,只有人让他,没有他让人。
就算对方也是豪华马车,王学斌照样飙车、见车超车,听说若对方不主动减速避让,通常的情况就是“被超上去憋一把方向”,是真有不少人吃过王学斌这种亏的。
汗,一说高方平也就明白了,这似乎还真是从古到今纨绔狂人的德行。就是一千年后的文明社会,这种路怒症也不要太少啊。
当然有需要避让的马车,诸如陶节夫张叔夜等人的马车,但是那个两年也遇不到一次,遇到了,王学斌的司机当然也能轻易辨认“车牌和旗帜”。
是的现在马车多了,于是汴京也采用“车牌制度”了,但大宋体制下当然要搞特殊的,车牌不是具体到每一辆马车,而是一家一个车牌。譬如蔡京的车牌“零零贰”,那么蔡家不论多少台马车都挂这个牌照,所以不管里面是否坐着蔡京,那是人人会避让这个车牌的,也没有管交通的差人愿意拦截这个牌照的马车。
不是说大宋没有律法,撞了人真可以扬长而去。小哑巴的弟弟死了却没人拦截,只因王祖道家的车牌而已。
所以此番必须步行,坐着蔡家“零零二”的马车,是拉不到仇恨的。
YY着,高方平提心吊胆的走在没有横道线和红绿灯的宣德门前,堤防着疯狂的宝马。
妈的哥研发的轴承和减震系统把车速提升了那么多,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祸国殃民,难道真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释义?
蔡杰一边走一边哼着小调,打死他,他也不信“义气平”此时怀着天下最龌蹉的心思。
忽然间,那稀里哗啦的马蹄声在夜下传来,听到声音后,这地方值守的差人指挥员都吓跑了。
听这个马蹄声比蔡家的还嚣张,蔡杰便不高兴了,都不转身看就借着酒意大骂道:“谁敢如此嚣张,弄的街道是你家的一样!”
蔡杰歪歪斜斜的转身,也没发现高方平已经一溜烟跑去金鸡独立,蔡杰只是打了酒隔、没心没肺的说顺口溜:“你们哪个单位的……”
靠!
却看清楚了是速度飞快的四马力跑车迎面而来,蔡杰酒都基本吓醒了,吓得跳了起来。
汴京的跑车现在也以马力为衡量单位,四马力就代表四匹大马拉车。
算好蔡杰有武艺底子,身法灵敏。他当即反应,如同景阳冈上的好汉被猛虎一扑似的躲开了,却也滚在地上,落在一摊臭水中,灰头土脸的样子。
妈的一身烂泥,似乎还是某人洗脚水的味道,一百贯一套的名贵衣服废了!
蔡杰这样的人何尝遇过这事,当即借着酒意勃然大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后,指着马车大骂道:“杀才龟孙,杂种养的你别让老子逮到,否则本防御使要你全家死光!”
滋——
前面的马车便停车了。
这个牌照的宝马、何尝被人这样怼过啊。没有惊喜,但凡嚣张习惯了个人,几乎个个都是火药桶。
哪个嚣张的老司机、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调转马车,缓步过来后,看着一脸泥污的蔡杰冷冷道:“再说一遍试试看!”
“爷爷说你个龟孙杂种养的别让老子逮到,否则本防御使要你全家死光!”蔡杰怒不可泄的吼道:“听不懂我就用官话,在讲一遍!杂种、爹死娘做娼的,别说爷爷不给你机会,你现在立即下车,跪在老子脚前磕三十个响头,然后说你错了,然后赔我一万贯,那就算了!”
蔡杰思维很清醒,只是说胆子戾气因酒精的缘故,比平时浓烈得多。
他也不是有意的扮猪吃老虎啊,最近以来他一直周旋、就想有个官位,今个高方平给他弄到了防御使,于是就赶时髦的开口就称呼“本防御使”。这方面他也不免俗,像个暴发户,没做过官的人才有官位后就喜欢凸显一下。
听这个满身臭气的酒鬼骂的这么恶毒,老司机就笑了,马车内的某贵人也笑了起来。
听到马车内的人耻笑,老司机便明白意思了,好整以暇的抱着手道:“杂种杀千刀的,你是不是喝酒把脑子烧坏了?区区一个防御使在京城也敢声音大?在这宣德楼,扔个馒头都能砸到个从三品,你这鳖孙哪颗葱蒜、也敢在这跳?我是日了你娘了,还是把你爹送去劳改了?亦或是把你弟弟拐卖了?凭什么如此出口伤人?”
“凭什么?”蔡杰低头看看自身的懒呗像,更加恼怒的喝道:“老子好好的走路,路是你家的啊,被你吓成这样你还有理了?”
老司机一副诉棍的样子冷笑:“你个龟孙给爷爷滚一边去,你这样的碰瓷党、我见的多了,爷爷的马车连你衣服角都没碰一下,你也敢说因为我?分明是你自己喝高了不小心掉泥水里,妈的屁股歪你也敢怪茅坑不正?”
真个是今生今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蔡杰也算是开了眼界,怒极反而笑了起来:“不作死就不会死,这是真的。你个爹死妈做娼的杂种,是真铁了心要求死?”
老司机不禁大怒,扬起马鞭啪的一下抽在蔡杰脸上,喝道:“再说一遍!”
作为一个喝高了就会硬顶张叔夜的存在,现在蔡杰的眼睛里露出了杀机,缓缓抬手摸了一下脸颊血痕,感觉火辣辣的。他还把带血的指头放嘴巴里舔舔,享受着自己的血液味道。
“你到底滚不滚,爷爷还有事呢,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啊?”狗腿子呵斥着,再次把鞭子挥舞出去。
这次鞭子却被武艺高强的蔡杰捏住了,小小蔡语如寒冰的道:“我只知道,此番天王老子也救不得你个狗腿的命!”
言罢猛的一扯,把狗腿子扯下了马车位。
狗腿子当然也是有武艺的,借势便大鹏展翅的样子,居高临下的朝蔡杰扑来。
然而作为一个曾经考虑过去考武举的人,蔡杰的武艺真不弱,甚至和韩世忠差不多。
“跳什么跳!”
蔡杰直接起腿一柱擎天的样子,借势把那个扑下来的狗腿一脚正中腹部。
伴随着无数骨骼碎裂的声音,那个狗腿一口血狂喷了出来。
被一脚后,狗腿的身子向上要弹起来。
“跑得了吗!”
却是不等他起飞,蔡杰眼明手快的抓住他衣领强势扯回来,一个重摔就砸在地上。
似乎感觉事情闹大了,王学斌急忙从马车内出来喝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蔡杰连看都不看他是谁,拿起旁边一块石头,便把那个狗腿按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砸,直接砸得脑浆乱飞!
远处金鸡独立的高方平也看的心惊肉跳,那个狗腿子的脑壳、是真被砸没了,但蔡杰仍旧不停手。果然现在的年轻人们够狠的,我大魔王这种手上几万人命的存在,都有些看不下去啊。
王学斌真的吓到了,他不怕一般人,却是遇到了这种酒鬼亡命徒跑就对了。于是王学斌吓得脸色惨白,跳下马车就跑。
“咦,想跑?你说你下来求饶外加道歉赔偿也就算了,狗1日的能跑多远,死一个也是命案,死两个也是,着!”
蔡杰把手里的石头准确的扔出去,噗的一下打中了王学斌的腿,小王便一个狗扑摔倒了。
蔡杰狞笑着便冲了过去。
王学斌急忙起身又跑了一段,这才被蔡杰一个飞扑按在地上。所幸这次旁边没石头作为凶器了,于是蔡杰只有跳着跳着的猛踩王学斌。
也不知道踩断了几根肋骨,眼看王学斌生气越来越弱了,整个变为了一血人。
“我爹是王祖道……”王学斌冒死把这句喊出来后,脑袋一歪就昏迷了过去。
这句话还真救了他一命,蔡杰只是冲动,却不是一个真正的白痴。现在拉仇恨的正主已经被打死了,发泄的也够了,那么知道他是王学斌后,蔡杰当然不想把他打死,于是停手了。
到不是说蔡杰真怕他王家,只说把王学斌打死了真是个大麻烦,蔡攸老爹铁定来揍死哥的。且蔡杰主要是恨那个亲自拉仇恨的狗腿子,自始至终,王学斌虽然有放纵狗腿的行为,却没正面拉过一句仇恨。
和电影情节差不多,凶手蔡杰停手很久很久之后,开封府负责治安的差人、这才大队的赶来,封锁了现场,一问,妈的两边都是祖宗,看起来谁也得罪不起。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第767章 老藤废了
“韩捕头。”蔡杰道,“你想请我去开封府喝茶?”
“小蔡爷啊,请别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夹在中间难做人,怎么的您也得去做一份笔录,在这天子脚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府尊肯定会过问,这不是可以放水的事。”韩捕头道。
“行,我蔡杰乃是良民,当然会配合开封府的工作的。你只是个小人物,我不为难你。”蔡杰道。
“谢小蔡爷给脸,小的三生有幸。”韩捕头嘿嘿抱拳笑道。
蔡杰道:“还愣着干嘛,把王学斌这龟孙送去太医院急救,不能让他死了。”
于是大队差人屁滚尿流的把王学斌抬着去了。其实他们打心眼里指望王学斌被打死的,省得这个祸害无法无天,京城的差事真难办啊,根本不似张叔夜时期,遇到藤元芳这种棒槌,他就会说废话,给属下压力。
高方平只是冷眼旁观,其实王学斌这种状态真的不能乱动的,否则那些各种断裂的肋骨,有可能像尖刀似的在他体内乱刺。
然而高方平真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于是没心没肺的看着,一句都不提醒。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切随缘吧,能否活命就看你王学斌的造化了。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啊?因口角杀人的事,在后世的文明社会都不稀罕。
至于蔡杰这个暴力份子能否脱了干系,阿弥陀佛愿太上老君保佑吧,总归做事是有代价的不是。
至于藤元芳那个傻子,他此番夹在几个大佬间有多为难,阿门愿佛祖保佑吧,他被大佬们一起联手整死了我还吃瓜看戏呢。
临走前,蔡杰过来石狮子处,对站在上面金鸡独立的高方平抱拳道:“此番原本是设宴给小高相公高兴的,却是不想闹成了这样,对不住相公啊,一人做事一人扛,今晚不能陪相公尽兴了,下官得去开封府配合调查。”
高方平干笑两声:“小蔡兄真汉子也,我看好你哦。”
如此看来,似乎高方平也是个人证了?但是是否请小高去喝茶,却也是差人们的难题。
见他们的样子,高方平急忙摇手撇清道:“不不不,你们不要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是路过。想要我配合,你们得让藤元芳来见我。”
差人们觉得霸气啊,府尊如何敢去见您啊,他是现在汴京最躲着您的人……
“总算是拿下了!”
“多少年了,这个祸害总算遇到恶报,被蔡杰打的不成样子,真的猛士蔡杰也,不愧是参与了白池草原大战的真汉子!”
“妈的我就笑醒了,蔡杰是真汉子?狗咬狗而已,他和王学斌谁都不是好东西,听说他已经被藤元芳给扣了。目下谁都无法处理,全部大佬对此闭口不谈,也不许汴京时报报道。”
“是啊老藤逆天了,他放话说谁敢报道这事他就砸了谁的锅,咱们声音也得小些,否则又被请去喝茶。”
“这事怎么处理,那得看王学斌会不会死,听说他现在昏迷,而王祖道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王祖道已经暴走了。而身在博州的蔡攸也吓到了,听说已经启程要进京公关了。”
“蔡攸和蔡倏,这两个蔡京的大公子和二公子矛盾最大了,现在听说蔡京也不出面,是蔡倏在怂恿藤元芳,想重办蔡杰,以便给王家一个交代。”
“不科学啊,王祖道是蔡京的左右手,他王祖道难道敢不给蔡京面子?”
“现在局势复杂,若在以前王祖道遇到这事,当然只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但现在蔡京威望不比重前,蔡卞和朱勔都在反手搞老蔡,这个节骨眼若是处理不好,兴许王祖道都要加入蔡卞他们阵营一起反老蔡。所以对于蔡京这是个难题。加之蔡京不喜欢蔡攸这个长子,于是很可能放弃蔡攸的儿子。”
小哑巴提着一个篮子走在街上,今个她来帮大娘采购一些水粉,听到街坊们的议论后,她眼睛一下就红了,激动的奔跑,想出城去看看弟弟那简陋的坟墓。
却因为没头没脑跑的过急,撞在一个大叔的身上,弹回来摔倒在了地上,采购的水粉也打坏了。
于是小哑巴气的想哭。
那个大叔把小哑巴扶起来,帮她把篮子捡起,看后也吓了一跳,东西都打坏了,看似很名贵,也不晓得只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毛躁丫头,回去得挨板子了。
随即小哑巴又不气了,回去挨板子她也高兴,好歹可以扣工钱慢慢还钱不是,但听到了王学斌出事的消息后,她心里那只靴子也算是落地了。虽然也不知道王学斌最终会是什么结局,但是小哑巴要求不高,这已经算是老天开眼,处罚了恶人。
因损失了名牌水粉,回到家里小哑巴做好了被大娘吊起来的准备,却是底层出生的朵二娘心好,重新给了小哑巴钱再去买水粉,还让她别声张,否则大娘不会责罚,却是小高相公会责罚,因为家里最抠门的其实真是高方平而不是别人,他连他儿子的几文钱都抢,当初那个大家都宠着的熊猫也被他抢过……
老藤此番的维稳极其失败的,根本压不住。
现在几乎整个汴京都在热议那句“我爸是王祖道”,听来好笑,装逼遇到牛逼,他王祖道就是蔡京一手抬举起来的爬虫,然而王学斌去对蔡家阔少说我爹是王祖道。
大多数人把这次事件看做狗咬狗。然而说起来蔡杰此番虽然违法严重,却几乎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真有一群人挺他的。
蔡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平日没有王学斌那么拉仇恨。汴京纨绔子弟很多,蔡杰只是其中中规中矩的一个而已……
“哎吆我去。”
张叔夜听到王学斌出事,当事人是蔡杰那个冲动份子后,觉得这事有猫腻。
一打听还真是,听到高方平在场时候,张叔夜双眼发黑的道:“猪肉平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个,果然没有惊喜,你小子在哪,哪里就不得安生。弄的这么大,甚至要引发一些政治危机,而你小子做甩手掌柜,坐在台上吃瓜看戏,够狠的。”
几个老张的心腹属下很无语,早先的确是觉得有些玄乎,这样看来啊,还真又是猪肉平弄出来的幺蛾子。
“哎。”
张叔夜叹息一声,不知道这事要闹多大,王学斌不死的话会简单好些。可惜伤的很重,现在都躺在太医院里昏迷着呢,若真是死了王祖道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老藤真是白头发都气出几根来,夜了,坐在书桌上把下面整理上来的文报看完后,直接把桌子掀了。
他那个美女老婆来催促:“老爷睡觉了。”
却被屁股上一脚踢飞,老藤骂道:“早死三年睡个够!天都要塌了还睡觉。现今这个事我真没办法处理。这就是一群无赖神经病间的战争,所以我这样讲道理的学文人、处理不了。”
他家夫人道:“实在不行的话,妾身给老爷建议。”
藤元芳捻着胡须道:“哦,怎么办?”
“王祖道不宜得罪。”藤夫人道,“蔡相虽然更不能得罪,但蔡相不怎么喜欢这个孙子。现在蔡相闭门不见人,只是不好意思担负不顾蔡家子弟的名声。其实在蔡相的利益,他当然想放弃不喜欢的孙子,然后安抚左膀右臂王祖道。所以夫君只需仔细查阅大宋律,以及判决先例,在框架内把蔡杰判了,却尽量轻判一些,就是大家的利益。”
藤元芳叹息一声道:“总体而言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最开始我就是这个意思。然而不知张叔夜发了什么疯,他已经把蔡杰算作此番宋夏国战的功臣。我开封府正式立案后,依照惯例就要提档,提了来,蔡杰那孙子的档案中,明目张胆写着参与了决定国运的白池草原会战。皇帝从这场战争中获利很大,所以很护参战的这些人,加之他毕竟是蔡家子孙,王学斌平时口碑又这么坏,我若强势把蔡杰给办了,得罪的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那是汴京几十万人会骂我的。”
藤夫人冷笑:“妾身就不信蔡杰那种纨绔子弟真会上战场,正好可以做文章,把你政敌高方平买卖官爵的事捅了出来,看他们怎么收场。”
老藤怒斥道:“败家娘们你懂个屁,这是默认的潜规则。蔡杰的军功乃北方都转运使高方平上报,张叔夜核准,若推翻这个论调,就等于把张叔夜和高方平也给拉下水,妈的还嫌弃老夫压力不够大,要再把张叔夜高方平也惹出来怼我开封府?”
“那可咋办?”藤夫人道。
“废话,知道怎么办我还在这里发火啊。只有等着看王学斌那个废材死不死了。”
藤元芳终于被他一手放纵出来的这些纨绔给坑了,人比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老藤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自己越管这些纨绔子弟他们就越反弹,幺蛾子越多。
然而开封府在包拯张叔夜这些人手里,也不用他们去怎么啦仇恨,却所有人都会稍微收敛一些,都会让着这些青天?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威望加成?那为什么我老藤没有呢?
这是一门学问啊,老藤现在终于明白所谓的无欲则刚,这是青天们能管好开封府的缘故,我老藤又收钱又想升官,又害怕得罪人,到处是欲望,难怪关键时候硬不起来啊。
老藤现在明白了,靠软获得的权利不是真权利,行驶权利时候根本硬不起来。与之对应的,高方平那个酷吏找到一个平民方力遇害的借口后,他就敢怒杀五千人,一个暴击就把宰相老蔡打成了残血。
一梦解千仇啊,考虑不出个结果,老藤也只有抱着美女老婆洗洗睡,这个官能做到什么时候不知道,还是钱财和美女最真实……
第768章 后世的纨绔、亦是先辈荣耀
朝廷前三排就算是知道了也没人说。
然而民间嘴炮战略家有时候是有见识的一群,他们几乎众口一词的认定:王学斌事件绝对和高方平有关。
流氓啊,从他于西夏班师回京不到一周时间,基本上京城又开始天翻地覆了。
不止如此,毕世静麾下,暂时部署京畿的那些战场归来的兵痞,放假这段时间又开始打架闹事,他们倒也没怎么骚扰百姓,却和老冤家捧日军不怎么对付。
民间有传言:爹的部队不如儿子的,曾经在宣德楼附近,毕世静部兵痞七个人,就把三十多个捧日军的人碾得满街乱跑,影响颇不好,太丢京城人的面子了。
要不是因为打群架掀翻了一些百姓摊位,惹恼了一个老秀才,老秀才用一条扁担单挑毕世静部、追着那七个兵痞打的满街跑,那京城系真的就丢人丢大了。
毕世静是有规矩的人,事后把闹事的七个兵痞捉了交给小高处理,高方平却是撂挑子说这里不是我的治下,你自己处理吧。
于是毕世静把七个兵痞撸去开封府找老藤自首,却连毕世静也被老藤几脚踢飞,赶出了开封府,说老子现在被大案子弄的已经怀疑人生,你们几个兵痞闹事也敢来找我?
最终就没人处理那几个兵痞了,只是高俅老爹来追着高方平骂了一阵子,说捧日军被欺负有损他殿前司颜面。
好在事后有殿前司的文职人员击败了毕世静部,算是往回了些面子。
是的,事后那个用扁担碾着毕世静部跑的老秀才,被高俅夸奖一番聘用为了书记员,算作殿前司编制,那么对外就可以宣布捧日军和毕世静部算是平手了……
“你不满意我的执政方式可以明说,不用以不科学的胜战消息把我害成这样。”
高方平怀着不安的心情来陶家看望了,这是坐轮椅的陶节夫对高方平说的第一句话。
“你们去吧,我陪着老相爷说说话。”
高方平挥退了陶节夫的随从,亲自推着他的轮椅,在园林景观的大宅里四处走,边走边道:“老相爷,或许我没拿到您所希望的全部答卷,但你毕生都牵挂的宋夏之战,我觉着该是告了一个段落。”
陶节夫结结巴巴的道:“如今老夫是个闲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这些你不用说给老夫听了。”
“我真不信你不想听。”高方平嘿嘿笑道。
陶节夫果然是要多管闲事的,又歪着脑袋,留着口水的样子道:“有一点,真汉子不可长久温养,否则就如京城宅男捧日军一般,会阴柔成性,那么再好的部队也就不堪用了。就是这个原因,老夫治下时候一直在容忍种师道,始终不把西军换防,要保持一只部队的血统,就得始终让他们紧张,处于他们成长的那个氛围。”
他说的这个高方平当然懂,点头道:“老相爷说的是,方平受教了。我知道在您的角度,您现在不方便写信给执掌军事的张叔夜指指点点,于是想通过我去影响叔夜相公,维持您执政时期的军务政策。”
陶节夫显得有些迟缓的点了点头,心情好了些,和这样的聪明人互动就是简单。
顿了顿,陶节夫继续交代:“河东军系废了,不值的留下,否则他们心里有阴影,最终会是大宋不安定的因素,须督促叔夜尽快解决河东军系问题。老夫退休了就不方便干涉,这仍旧得落在你身上,你离京前一定要在此事上,和叔夜沟通清楚了。”
老陶的意思是裁撤掉河东军系。
高方平叹息一声,这才替他感到了为难,停下了脚步蹲下来,拉着他那有点冰凉的手道:“老相爷勿要挂怀,我懂的。当时河东军系被当做后娘养的,以近乎被逼反的方式打废了,河东名将呼延赞的后裔呼延灼都跑路梁山了。而残余留了下来的河东军、他们就要一个说法。但这样的战争结果,涉及深层次政治问题,注定了不能去处理,不能去提及。那么这份怨气就不会得到抒发,犹如昏官治下的冤案一样,能量不会消失只会积累或转移。于是在水泊毒瘤尚未解决的现在,呼延灼去了梁山的现在,河东军必然会成为一个不稳定因素。”
陶节夫看着池塘,微微点头。
高方平又道:“当时我没有对河东军的影响力,所以大宋是托了老相爷您的福,正是您的威望镇住了河东军系的情绪,不使他们成为我国战拖后腿的存在。事后您当然想给河东军系一个交代,给朝廷一个交代,于是您不得已下,发出了调令打算把种师道弄回京城,以当初对待狄青的方式对待他。这是您的一种政治意图,也算是您不得已下对河东军系的交代。”
陶节夫又微微点头。
高方平道:“然而这个问题上我的立场再次和您对立,因我部进兵需要,我压下了您的调令,把种师道留任西北。您当然不至于真的怪我,但从哪开始,你对我高方平妥协、也就等于在政治上彻底背弃了河东军系,我高方平也正是成为了河东军系的仇人。是的这是政治问题,但其实和开封府收了贿赂就不升堂帮受害者一样。于是在政治上形成,我高方平不被否定,河东军系就不能保留。”
陶节夫道:“国难来临第一时间,是老夫把他们调上前线的,我对不起他们,以我的威望安抚住了他们,但事后我却也没能为他们拿回公道来。于是你说对了,政治的无奈在于,我就算心里有愧也不能留下他们。这和王学斌做了孽后、相反继续迫害小哑巴如出一辙。惭愧,惭愧,兴许老夫现在这样是报应。”
高方平微笑道:“所以您害怕张叔夜意气用事,像是对王学斌打招呼那样、保留下河东军系来?”
“是的,不能安抚就要灭掉,这没什么良心不良心的说法。这是国之重策。”陶节夫道。
“可以的,慈不掌兵,老相爷放心,我一定把河东军系问题解决后在离京。”高方平也只能很猥琐的在政治上做一次王学斌了,所谓的节操是不会在政客身上出现的。
到此陶节夫放下心来,真兑现了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就此一句国事不谈。
老陶只是可怜兮兮的歪着脑壳道:“我家那个陶志明,值得你帮扶一下调教一下吗?”
“可以的。”高方平点头道,“不是只有真正的文学和进士科才有出路,适合的时候,就是刷脸我也给他要来一个文职官位,让他一展所长。”
“退休了,老夫这才有闲心逛一下汴京街市,想不到,汴京这一转眼奢华颓废到了极限,竟是五百贯一套的服饰也有了,我家老妻身为国夫人,想要一套那样的衣服。老夫这心里难过,竟是舍不得买给她?小高你给我说道说道。这是何种道理?”老陶一副羡慕嫉妒恨,很是想不通的样子。
高方平和稀泥道:“这有何难,我买了送给婶婶。”
老陶道:“老夫不要你送,我问你这是何种道理?”
高方平挠头了,妈的你问我我问谁去,到一定时候总会有这些事的。
后世川普的老婆、照样穿着五万美元一套的礼服、提着价值十几万美元的手袋到处招摇。说起来大宋还是弱爆了,蔡杰身上一百贯一套的服饰,换算购买力价值的话,人家川普老婆是看都不看那种货色的,区区一万美元的衣服让人怎么穿嘛?
见高方平不回答,陶节夫叹息一声道:“哎,总归时代前进了,而我们落伍了。”
高方平最先想到的是回家查账去,要是梁希玟敢像川普老婆一样穿衣服、哥就把她吊起来打扑街。
“还有啊,何诗寒先生说老夫不能再喝酒,这是何道理?恰好这时期汴京有了你研发的蒸馏酒,这让老夫心里闷的慌。”陶节夫又道。
“哎呀听着就是了,您又不是神仙什么都要问个为什么。”高方平没心没肺的道:“皇后娘的全部衣服加起来,也没有王学斌小妾的一身行头贵,这些道理又问谁去?”
陶节夫好奇的道:“难道你就因为仇富,所以设局坑了王学斌?”
“不不不。”高方平急忙摇手撇清,“乃误会啦,这不关我的事,这是一句口角引发的血案,真的不稀奇。现在年轻人的思维,老子们这种传统狠人是理解不了的,就像您说的,咱们落伍了。”
“为何老夫听你这毛头小伙这么说,感觉有点好笑?”陶节夫道。
“想笑您慢慢在这里笑吧,我还有事,要去见见您儿子,就不陪您了。”高方平道。
陶节夫难以启齿的样子道:“让他留京陪老夫行不,我这样子不知道能活多久,我不想他现在离开。”
“这真不行。就像我马上要被那群混蛋弄去成都一样,有些东西不能讲条件,他们不让我好过,我当然不会让我下面的一群好过。不要看现在的汴京繁华,这是假繁华,要想真正的盛世来临,必须有一群人前赴后继。将来会有一万甚至十万个王学斌、穿着两千贯一套的衣服,在豪门夜宴中嘲笑翻越秦岭修铁路的这群泥腿子,然后一边商议着怎么瓜分铁路资产。然而一代人做一代事,将来的王学斌越多,代表老子们做的越好,这是来自咱们时代的荣耀,不会轻易被抹杀。”高方平道。
“行,你去吧,留下陶志明的问题当老夫没说过。”
高方平离开后,陶节夫又看着池塘喃喃道:“一代人做一代事……”
第769章 蒸汽机的路
高方平推门进入书房的时候,不修边幅的陶志明扑在地上,于那些散乱的笔记和图纸中找着什么,然后头也不抬的道:“老爷子又发飙了吗,告诉他我晚点再去看他。”
高方平看了看也找不到坐的地方,只能站着道:“自江州一别,近两年过去了,给我说说蒸汽机的事?”
陶志明抬头一看是大魔王来了,急忙起身见礼:“见过相公,咱们出去谈吧,这些东西不方便移动,否则我又要重新理顺。”
出来外堂坐下,拿来了茶水喝着,陶志明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诉说起来。
也算是听得惊心动魄。其实离开江州,高方平忙于在北1京抓权拉仇恨,忙于投入国战之际,他们船舶工程院也不轻松。
听说进展深入不到一年之际,眼看克服了各种难关,第一代蒸汽机试车就发生了爆炸事故,死了很多个现场技术人员。至于小事故,各种各样的幺蛾子,小摩擦,那更是多了不能再多的,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新情况出现。
说起来,这些东西不是高方平的专业,两眼一抹黑的,该怎么干高方平完全不知道,只是把最终的结果和设想告诉了他们工程院,然后给予经费支持,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但仅仅一个密封性问题,在没有可用橡胶的现在,他们几乎什么方式都尝试过,很多东西是一边干一边实践,一边开脑洞。鱼胶什么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都用过,最终他和韩毅,定下了石棉替代方案。
每一个细节,每一道工序,怎么去达到高方平要求,这些对于他们是全然陌生的领域,仅仅一个活塞环技术,那上面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和脑力,全是血泪,全资源的堆积,完全依靠试出来的。
活塞环过弹过钢的话,对于缸体吃的较深,虽然可以提升最终效率,但是以现在的材料和工艺,缸体会磨损过度,过快报废。
这就和当时研发的神武炮一样,为了节约用铜,虽然可以可以依托新材料防止出现炸膛,相对低成本的出神武炮。但因为新材料的炮管过于钢性,哪怕是采用了铅弹,炮弹仍旧“吃不动”炮管,也就是说不能全然贴合做到气密性,这虽然减少了炮管磨损,做到了大宋时代的每一炮最省钱,不过却牺牲了射程和威力。
等等这些,都是等待攻坚的无数问题。
聊了许久,陶志明嘘嘘的样子道:“所幸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其实要说起来呢,第二代蒸汽机的试车,也都在八个月前完成了,那时候我家老爷子都还没有出事,相爷您也还在草原等待战略时机,都没有进行决定国运的白池草原会战。”
高方平不禁楞了楞:“已经第二代试车了?效果呢?”
陶志明道:“到了第二代,事实证明还是采用我的方案,可以综合做到最好,韩毅的方案过于偏激了点,在现有的工艺和材料技术下,不是太成熟。所以早在八个月钱,经过第二代轮机的验证后,我和他进行了统一整合,成立了联合项目组,以一个方案统一攻坚。咱们惭愧,花费了近两年时间,浪费了很多人力物力,才初步定下了未来的研发大方向。”
顿了顿陶志明道:“结论可以这样说,现在蒸汽机咱们已经有了,若有特殊需要,已经勉强能用,只是和神武炮一样,暂时没有效费比,暂时做不到相爷您设想的那样去商用。还处于研发阶段,造价太离谱,且机器运行时间不够,磨损相对严重,输出功率仍旧不够。”
又道:“也就是说,现在的热效率暂时还无法用于火车。在动能衡量上,咱们套用了您习惯说的‘推重比’,以现在的热效率利用,若要推动你设想的那种重达百吨的火车,动力机组总成都得几十吨,推重比实在太低,得不偿失。若要强行提升热效率和输出功率,以现在咱们掌握的技术和心得,倒是可以调整,但因润滑问题仍旧没有很好的解决,就面临最严重的机械磨损,甚至面临爆炸事故。”
高方平听的一愣一愣的。
陶志明又笑道:“朵二娘方面的第三代新材料也出炉了,为此和我韩毅做了大量准备,于是能解决更多问题的第三代轮机方案已经处于论证阶段,就是您刚刚看到的那些图纸和笔记,然而……”
到此他脸色尴尬了起来。
“接着说。”高方平道。
陶志明道:“原本计划三年时间花费的项目资金,相爷您别怪我们,实在是想的没有变的快,早就已经提前用完,然后因为我家老爷子出事,我返京,老爷子不想我离开,于是很多东西我和韩毅的讨论、互换图纸等等工作,都是通过八百里加急完成,仅仅是工程院和我家的快递费用,就不是一笔小的花费。起初我当心被您骂,但我家老爷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就是要这样,他说他作为一个相爷为国朝服役几十年,现在陶家因特殊情况花费了这些人力物力、您也不敢说是非。”
“……”高方平还真不好意思说,只是皱眉道:“我说过了,钱的问题一定解决,可用蒸汽机必须三年拿出来,既然钱不够,何故不及时告诉我,以及拖了这半年多?”
陶志明低声道:“实在是我和时静杰李纲他们沟通后,也知道您面临的困难,不敢告诉您。听说那个时期您也为了钱的问题在满世界拉仇恨,我老爹亲口说他枢密院欠了您许多钱没法子解决,其实这也是他心结打不开发病的原因之一。而您从枢密院拿不到钱,相反因国战问题,您从钱庄贷的款也没有下文,那个时期谁敢和您谈钱啊?咱们属于皇家匠作监,但张商英相公早就对那样迟迟不出结果、又非常巨额的花费不满了,所以直接从部委层面,断绝了我工程院拨款。最严重的时候,张商英甚至想止损、砍了蒸汽机项目。”
这些就是当年高方平最担心出现的幺蛾子,也是必须启用陶志明的原因,说起来陶志明虽然有天赋,但并非独一无二,他能做到的韩毅其实也能,其他的团队成员也能。启用陶志明的原因是因为他爹是陶节夫,可以最大程度解决政治官僚上的一些问题,不至于随随便便被欺负。
否则科技上照样敌在前三排,短期看不到利益,“元老院”分分钟就止损砍经费,各种追究责任人,那么武功当然也就废了。
那个时候高方平被战争套牢,无暇分心解决工程院难题,所以很多问题是他们自谋出路解决的,要不是陶节夫的儿子是工程院首席、老陶又因病壮烈退休的话,不止是断粮那么简单,项目绝对被张商英给砍,人员编制都解散了。
在张商英层面,他不需要是奸臣,就会对高方平这一系后娘养的不满。因这一系的存在,影响张商英这个判匠作监事的综合业绩,是的匠作监赚的钱都算他的业绩,那么匠作监浪费的钱财、冗员、冗官,当然也算在老张头上。
所以这个问题上,恰好张商英不是贪官小人,敢不给陶节夫面子,这才出现的。若是换做常规的官僚,那就简单了,包个红包送点钱,项目浪费再多也会保留。
原则上,江南造船厂和江南船舶工程院是一个系统,厂长是高方平。但那个时期高方平不过问,整个江南造船厂名誉上由时静杰代为管理。
于是在时静杰的角度上,他是帮高方平在管,虽然可以利用造船厂的利润对陶志明他们进行输血,但也不敢做的过分,正因为时静杰也不是昏官,抱有和张商英差不多的心思,项目的成功看不到尽头,于是他就像高方平在西夏一样的,来个“小心谨慎”,虽然进取不足,但是想做到不败家。
这些就是项目受阻甚至停顿的原因。
而稳住这些人的办法当然也简单,就是利润。
也算好,高方平自己、加上西门庆关七他们带头,对江南船厂下了丧心病狂的订单,让江南造船厂的利润好看,这才可以声东击西,始终维持小幅度对工程院输血,好歹暂时不把他们饿死了,维持住这个完整的技术团队,保持住了学术氛围。
否则如果江南造船厂利润不好看,别说张商英了,时静杰就先把他们给遣散解雇了。
“如今我回朝了,你们的所有的难题我都会解决。”现在高方平定调了,“陶志明你也留在京城没用,你老爹的病在一千年后也不会好,所以回江州吧,抓紧时间把第三代能用的轮机拿出来,才是王道,经费的事由我会签字,不通过张商英,直接走江南船厂,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谈。放心,很快就可以看见曙光,第三代蒸汽机我带头来买,你有多少台我买多少台,看见利润后,所有人就都会闭嘴了。这和我当时的形势一样,质疑再多都没事,一场胜战下来包治百病。”
陶志明从研发的初期就没有商业思维,从未想过这个怪物以后卖给谁去,这下好,第三代还在图纸上,大魔王却说他有多少买多少了?这也算是一种肯定,算是江南工程院的第一份成果,所以小陶非常高兴。
高方平又道:“包括现在的第二代机器我也买,你告诉厂部,汇同你们工程院协调,扩招培训工人,尽快拿出量产方案来组建生产线。然后研发蒸汽机和大船的结合。”
第770章 算死草脑洞大了
“第二代您也买?”陶志明愕然道。
高方平一副不差钱的样子笑道,“是的我买。我和你们这些书呆子不同,我没有完美强迫症。只要勉强能用,可以用机械力代替风力和人力,我就买买买。你也说了,现在的蒸汽机热效率不够,推重比不够,推火车那不可能,但小型化后用于船运应该无问题,因为可以借助水浮力。不用风力后,改用煤炭烧锅炉,这会提高我的运输成本,但却赢得了效率和时间,你们这些书呆子当然不知大宋的运输市场有多丧心病狂,利润率下降的同时,我却可以占领更多的运输份额,累积下高氏船运的效率和速度口碑,那就是我的竞争力。”
“?”
陶志明很无语,的确技术宅都有些完美强迫倾向,**商高方平的思路完全不同。事实上作为研发的人,陶志明自己也不想用第二代机器,然而大魔王却挥舞着支票说有多少买多少。只要勉强能用,不爆就行。
医病啊,若现瑕疵很多的机器都能卖钱盈利,那么这个项目想不活都难。
“行,既然您愿意提供利润来让上面部委闭嘴,购买残次轮机,我还能说什么呢。”陶志明嘴巴笑歪的样子,“正好六千吨大船的研发还没结束,因为吨位过大,设计的结构就完全颠覆了传统。那我需要急速赶回江州,汇同韩毅,以及造船厂的各位工程师,从新进行设计,把轮机和大船结合。”
随即小陶脑洞不够的样子,忽然问:“您订购的六千吨大船肯定是要进京,要来往于南北方,但因为体量问题,不能过各处拱桥了,咋办呢?”
“废话,谁敢拦截我的船我就拆了谁,桥当然不例外,但凡阻拦的拆了重建。”高方平寻思这不是白痴问题吗,总不能拆了我的船吧。
哎呦我去。
果真够霸气的,小陶不禁茶碗都拿掉了,这果然是纨绔子弟的作风啊,小陶怀疑,工部的人,以及各地的父母官会找他拼命的。
高方平又泄气的道:“其实天下事都是钱的问题,你还真以为我能制霸一切啊,我当然可以拆桥,但是重建肯定要我掏钱的,不给钱的话,河道上的这些个鲨鱼,他们准能派几十万人拦着。”
“总之我已经和你爹谈好了,你三天之内离京,不要让我再在京城看到你。京城很危险知道吗,蔡杰都栽了,现在还关在开封府呢。没有我大魔王的机智,你老爹也不是相爷了,所以你离这里越远越好。”高方平说完这句,喝下了最后一口茶离开了……
高家的财富早就提升了一个量级,高俅老爹便赶时髦,下令要修缮一下高家,装裱一下门面。
高方平吊儿郎当游荡回来的时候,见到外面有无数工人在劳作,石狮子已经撤换,换了两个更大的石头熊猫。
然后无比雄壮的朱红色大门上的铜钉,换了更大一号的,看着更霸气,高俅才不管什么铜资源紧缺呢。也不至于有盗贼来偷了高府的大门。
承包了这些工程的王罴在埋头工作,其实他最喜欢建议别人挖池塘,然而高俅老爹不喜欢池塘。
小哑巴和小阿宝是勤劳的人,也在自带饭盒的帮忙,给大门补漆,这样才够根正苗红,高俅老爹表扬小阿宝说“加油我看好你哦”,然后扬长而去。
有两个不知道姓名的王爷来找高方平,高方平哪有控见他们,打发了去陪着高俅老爹搓几圈麻将。高俅一向不怕这类麻烦,相反乐在其中。高方平觉得他什么时候不猥琐了,就会像不能打仗的种师道一样老的很快。
现在的高家号称人傻钱多,权贵们喜欢来高家搓麻将,因为高俅老爹的规矩是,但凡贵人来就输钱给他们,还请他们吃高家那数不清的特色美食。
小朵最把家,譬如此番来了两个王爷,她屁颠屁颠的跟在身边,不许他们乱拿东西,说他们没规矩,整天来占便宜。
高方平没空陪王爷,乃是在强势查账,最终发现梁希玟的大多数衣服,只相当于后世五千块一件的通路货后,稍微放心了些。她要是敢模仿川普那个败家婆娘就休了她。
又大抵查阅了一下,发现梁希玟的大多数首饰,只约莫等同于后世一两万一个的钻戒便宜货,然后还有许多是娘家带来的,又放心了些。
就连胭脂水粉什么的高方平也进行了审计,梁希玟仍旧没太夸张,使用的是和后世三五千一套的香奈儿差不多的东京货,到此更加放心了些,哥的这个老婆娶的好啊。
所谓蛇一粗,洞就够大。
高方平发现贾晓红的花费竟是比梁希玟还大些,于是麻烦大了,高方平发誓再也不纳妾了,养不起,养一个败家婆娘,够聘请一堆工人保镖出去装逼了。
到此,高方平才算是当家了,明白了赵佶为何那么财迷,整天想着弄钱,其实就因为他家里花钱的女人太多。好色猥琐当然是有代价的。
高方平也才知道了为什么历史上赵大傻如此可怜,只一妻一妾。估计是被逼的啊,没钱了。加之显恭皇后的节俭性格影响,导致赵大傻作为一个皇帝,都没怎么享受过生活,就被捉去北方放羊了。
更深入的查账后,高方平发现有个人过的相对清苦,就是那个张淑清。这都是奸臣老爸做的蛋疼事,把张淑清弄来高方平的名下做小妾,高方平也不接触她。
虽然她很能干,一直在重用,一直和小朵一样是个类似CEO的存在,不过因为她是高方平名下的小妾,就不享受女厂长待遇。她的用度都算高方平的,不过她相反是花的不多的一个。
张淑清的抠门令人印象深刻,当初发现小朵房里有袋米,都要审问一下。
到此高方平提笔批示,维持张淑清的名头,不过她的花费不在划归高家,每年给他一万贯薪水。这个价码还行吧,相当于后世拿八十万年薪的高级白领。
就像高俅老爹喜欢应酬一样,其实大魔王很抠门的算算家庭账,还是很有乐趣的。
算账是为了节流,于是,高方平最终得出了和当年皇后娘差不多的结论:高家日常用度缩减一层。甚至具体到了厨房层面,规定饺子皮不能那么薄了。
这下高俅老爹成为了第一个破口大骂的人,成为了所有被影响利益的人的闹事大头领……
第771章 西夏的精英大V们
在西夏前三排的眼睛里,高方平除了是一个传奇之外,还是一头游走在家门口草原上的饿狼传说,简直阴险狡诈到了极限。而现在他虽然走了,离开了大家的门前,但是刘光世部,却成为了守护高方平阵地和利益的狼崽子。
对此尤其不能接受的是李乾顺,总之就算这是战争博弈的最后结果,但有他们在西夏一天,李乾顺都觉得没办法真正安心的睡觉。
西夏现在的礼部侍郎、是个有志的年轻一代。这种时候他就喜欢陪着一言不发的夏王李乾顺发呆,什么也不说,当李乾顺需要茶的时候,他就急忙把精美的宋国产的红泥茶壶递给李乾顺。就像是宋国的那个梁师成伺候赵佶一样的周到。
与此同时,这个年轻侍郎的心理,也无时无刻不在从外交官的身份,思考着西夏的利益。现在他所能想到的最有效办法,还是通过外交层面、从辽国去入手。他也决定誓死为李乾顺想到一个有效的办法,让辽人也开始忌讳高方平,那么来自辽国的压力,兴许会让宋国的高方平走下神堂,退居二线。
这些,也会是我李贤耀的仕途开启。这便是这个年轻侍郎的真实想法。
然而现在李贤耀自己也在忧心忡忡之中,因为目下整个西夏朝廷都面临着高方平的强大经济腐蚀。
除了李乾顺入股的“大西北联合矿业局”这个诡异企业外,目下从“宋租界”、一直延续到西平府以北,都在波斯奸商关七、宋国奸商西门庆的牵头之下,进入了强投资模式,到处是市场,到处是可赚钱的空白领域。
目下仅仅凭借李乾顺和有志小年轻们的力量,很难顶住西夏买办们的发财大计。
愤青侍郎李贤耀已全然看清楚了那群换个国君照样赚钱富贵的买办嘴脸,所谓的有奶就是娘、目下忘记了耻辱,维护高方平在夏利益的最大群体不是宋军、不是关七西门庆,而是西夏自己的权贵前三排!
可惜在能量实力的面前,一切都是枉然的,爱国的宣传教育也是礼部侍郎李贤耀的责任,然而这份明白来的太迟了,面对利益的时候也太软弱。
宋国的驻军只是两万多精锐,然而高方平的战略灵魂却是“有钱又得民心者安天下”,现在高方平的在夏政策,收获了越来越多的民心,给予了他们越来越多的工作机会。享受着对于西夏人如同恩赐的薪水。
且宋军在保护那些工人的钱不被没收。
是的高方平实在太猥琐了,依托宋国驻军,正在“严正关注西夏人权状况”,妈的说的更真的似的,执行的比他宋国自己更严格,他宋国内部到处是不公平现象,他宋国才是绝对的大独裁。然而他猪肉平居然在西夏境内“解放人权、强势推广民主”。
靠。现在西夏人已经被忽悠疯了,就像暴发户才有钱的初期喜欢处处显摆财富那样的心态、现在西夏平民开口闭口就说“我有权XXX,有权NNN”,说的更真的似的。
在以往,西夏政权除了动用武力之外,还可以耍财政流氓手段,把西夏货币变的一文不值,让平民半身辛苦、却全部财富只能用来糊口,以便西夏可以集中全部国力资源在皇家使用。
但现在不行了,现在他们为高方平工作,工资以“宋刀”结算。用宋国的钱,现在可以在西夏买到近乎一切东西,包括兴庆府权贵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宋国钱那真正是硬如金刚的通货。
并且不是真金白银,而江南东路发行、大宋户部背书的纸币。如此还可以让大宋用纸张忽悠整个西夏、而他们不用为铜矿不足苦恼。
纸币的推广初期,李乾顺和愤青侍郎李贤耀是等着看好戏的,西夏人连自己国家的钱币都不信任,很多时候是以物换物的进行交易,他们根本没有商业概念,所以李乾顺觉得他们应该很难接受宋国朝廷的“纸张”。
无奈的还是在于,饿狼传说高方平太凶猛,看似他早在进兵西夏前,就犹如顶级棋手那样的决定了往后很多步战略。所以他进兵西夏后一改政策,别说屠城了,把西夏民众保护的比他宋人还好,不拿一针一线,进行了明码实价的交易制度,而不是比拳头大的丛林制度。
由此他高方平取得了西夏民望的第一桶金,在当时的宋军占领区、现在的宋租界内,有大把人信任高方平。于是他们获得了工作,接受了宋国纸币。
纸币的确没有价值,只是一个标的。但是当那群原本最困苦的底层民众,成功用纸币买到了独特又高端的进口货江州制造后,可以说西夏的经济防线就全然崩溃了,宋国纸币正式成为后世“美刀”一样的存在。越来越多的人想要这些花花绿绿的纸张。
不止平民想要,其实西夏前三排的买办们,才是最想要“宋刀”的一群。他们比谁都最先看穿西夏废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群人才是最需要被保护的一群。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察哥亡老子们之心不死”。
是的察哥一直以来的策略、都倾向于洗牌保民生、杀权贵打土豪。在这样的担忧情绪下,对这些买办最安全的办法就是:持有宋国资产。也就是持有“宋刀”。
资产在西夏,形势一变分分钟就被察哥和谐了,无法带走,就算是勉强变现了,也无法带着庞大的金银车队,躲过西夏禁卫军的骑兵追击。那么,持有宋刀,又存在宋国钱庄之中,简直就是为西夏买办量身设计的跑路制度。
而目下,“严正关注西夏人权状况”的宋国驻军,正是这些西夏买办的保护神。宋国钱庄当然有大宋骑兵保护。现在虽然还暂时没有什么“领事馆”,但是察哥他们想和谐的西夏买办只要以客户姿态、跑入宋国钱庄避难,那么他基本就活了。
于是呢,这群从“宋刀”获得最大利益的西夏前三排,现在就是最维护高方平政策、最讲民主法治的一群精英大V。无他,只有宋军、只有所谓民主法治,才能保护他们堂而皇之的卖国而不被李贤耀清算!
说穿了都是利益,马克思看懂了这个问题。但现在的李乾顺何德何能可以看懂呢?
然而李乾顺身边的新一代有志青年——如今官拜礼部侍郎的李贤耀、他却基本看懂了高方平的套路,看懂了之后他再也睡不着了,一夜一夜的惊醒哭瞎。
李贤耀终于知道了高方平为什么不强势灭国了,其实不用武装拼杀,现在高方平基本已经依托了西夏买办资本,完成了对西夏的全面“侵略”,只是这种侵略方式杀人不见血而已。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整个草原的平民都知道“南方有机会”,南方可以打工获得宋刀,而宋刀比真金白银还真金白银,可以买到他们需要的一切东西。
这是真的。金银在西夏根本不值钱,依照以往的政策,一但开始国战之后,所有一切都是李家的,他们拿着金银和铜钱也买不到粮食活命。在以往,只有牛羊马匹、以及草地上那李乾顺们带不走的草料,才是牧民的唯一生存依靠。
但是现在他们真真切切的可以做工,获得宋刀之后,就能买到麻布、棉品,刀具、工具、锅碗瓢盆,蜂窝煤炉子,粮食。
当买到了所有的衣食住行后,他们的戾气正在快速衰竭,因困苦而带来的战士属性,也正在逐渐的丢失。
这没毛病,这就是高方平的最终目的,他们不会打战更好,彻底放弃军队更好。将来大宋保护他们,谁敢欺负他们而破坏大宋的投资环境,一定会有志愿军入夏作战的……
“西夏真的输了。”
这是目下西夏皇后耶律南仙爱说的一句话。
在开初的那段日子里,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亲手杀死高方平,以怀念那令人尊敬的萧合达将军。她甚至把这点作为了今生的最大愿望。
但这个念头的第一次弱化,是因高方平以西夏的国礼、以染血的白马军旗盖身,把萧合达尸体送入了兴庆府。
那之后察哥复出,一力主张和谈。
高方平胜利的方式太过猥琐,但白池草原上的骑兵王者总归是他,那是实实在在的胜利者。怀着这样的思维,当时耶律南仙对高方平的仇恨再次弱化了些。
后来,专门找李乾顺要求和高方平面谈、抱着要以美人计诱杀计划的耶律南仙,见到高方平其人时却又迟疑了,不是因高方平的颜值,而是因为他大热天仍旧穿着武装到牙齿的盔甲装逼,并且他不是一个真软脚虾。这让耶律南仙没有任何机会。
至于谈到最后面的时候,耶律南仙忽然发现高方平没那么可恨。
过度到现在,耶律南仙就真的为难了,真的已经不知道高方平到底是西夏的恩人还是仇人了?
耶律南仙和察哥不是买办势力,但是他们对于李贤耀目下的外交政策,持有绝对的怀疑态度,因为一但在辽国层面搬弄是非、而又整不死高方平,西夏就面临大麻烦。一定会有大宋驻军进入兴庆府,调查所谓的“叛国行为”。那么西夏的有志青年们就会死一群,然后西夏买办们声音会更大。
所以作为第三方势力,耶律南仙和察哥现在是一个阵营,她们怀念萧合达、想给萧合达报仇,却不想李贤耀把国策带入绝路。
“不论极左和极右,都不能信任。”
察哥目下喜欢如此长叹,却不知道平衡点在什么地方。察哥只知道再过三年,无需宋军继续驻扎,但是西夏将永久失去反击大宋的能力,永久成为宋刀奴隶……
第772章 属于赵佶的时刻
大朝会之上,赵佶看着无数人员候在下方,享受着天朝上国一般的荣耀。可以说,这是他登基以来最快乐的时候。
今个根本不是大朝会的日子,然而赵佶就是要任性,召见了大家来,显摆一下喜悦感,让大家一起分享。
相比起来,汴京的蔡杰和王学斌事件根本就不看在赵佶眼里,问都不想问。因为他是个大昏君,在他概念里王学斌和蔡杰只是打架,死的只是一个下人狗腿子而已,这种事当然不会在国家中枢进行讨论。
小李纲也从江州进京述职了,是被赵佶钦点的。赵佶想听他亲口汇报江州模式。
与此同时,张绵成也作为江州的明星官员一起进京享受荣耀。
赵佶根本不知道张绵成是哪根葱,他来是因为“小中书侍郎”高方平召见,于是述职后,目测张绵成会升官,被高方平最终带去成都府去。
总体上高方平已经说服了蔡京和老丈人梁中书,说江州有没有张绵成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借着功劳把张绵成委任为成都府通判,一起去帮忙就显得很有必要。
蔡京当然不喜欢张绵成这种智障了,觉得这种人一点都不好用。然而这是未来宰相接班人的要求,猪肉平如同要挟张叔夜那样,以“不想去成都府”来要挟蔡京,必须把裴炎成和张绵成升职,才进成都去历练,否则就告病说干不动。
老蔡没办法,只有顶住自己阵营的压力,同意了高方平的任命提议。
在政治上这没毛病,所谓的一朝宰相一套班子,作为接班人,高方平当然可以提前部署未来的新执政班子。
至于赵鼎就哭瞎了,继续留任江州司法口。高方平放话了,他小赵脑子有问题,需要继续认清问题,继续自我批评自我纠错,思想问题理清楚了,就可以进成都。
很显然,现在的成都需要真正的战士去“战山战水战铁路”,需要嬴政修长城的作风去翻越秦岭,把铁路修进大宋第一个殖民地西夏,以缓解西夏的粮食紧缺,利用好成都平原那沃野千里的良田。
而不需要那套精英似的法制。法制民主派修铁路的话,后世的印度人就是榜样。人家美帝多猥琐啊,作为法制的灯塔,格兰特将军却一早就把印第安人杀光,铁路修好了,帝国崛起了,留给子孙们去忽悠外面的人玩法制。
是的小赵现在都是个法制派,少数时候能把时静杰弄的跳脚,好在小李纲不怕他。所以高方平不说赵鼎错了,只说他脑子有问题,需要继续面壁,思想问题弄不清楚,他就不能进成都,不进成都,就不是未来的核心执政班子,到时候看整不死那孙子。
以上,也作为一个小中书侍郎,列在何执中身后的高方平正在YY着,甚至偷笑出了少许声音。
如今的排行顺序是:蔡京第一,张叔夜第二,老丈人梁子美第三,张克公第四,尚书右丞兼任兵部尚书何执中第五。然后小高第六。
如果大宋有“常委”概念的话,高方平当然算是入常了。
其实依照顺序,高方平应该第五。只是说尚书右丞只比中书侍郎低小半级,而且高方平现在还不是“执行人”,何执中资历太老了,所以入朝前,蔡京就做主把何执中提到了高方平的前面去。老蔡真够诡异的,就要弄这些玄虚来恶心高方平。
想必事后《汴京时报》写时政条目时,会把高方平写在第五。然而肯定没有新鲜事,最后会有人去请主编喝茶,进行纠正,那么《汴京时报》要想不被和谐的话,往后除非何执中退休,否则必然在高方平的前面了。
而汴京时报长此以往的如此“宣传口径”,大头百姓和嘴巴战略家们,自然而然就会认为高方平地位弱于何执中了。
这么YY着,老何很满意,捻着胡须得意呢。却忽然听到身后的高方平在发出诡异笑声,于是何执中以“领导”身份扭头,很不满的瞪了高方平一眼。却见高方平反装忠的样子一脸蒙相,还故意以“你怎么一点不严肃”的指责神态看着何执中。
这个时候大家看了过来的时候,都以为是何执中捣乱呢。
张克公不止会让赵佶尴尬,对官员照样不例外,扭头呵斥何执中道:“大朝见不是平时中堂会议,老何你要严肃起来,否则老夫弹劾你不检点。”
我@#¥
何执中不恨高方平,却想把张克公拖下去打死。
高方平身后的王祖道,凑近些以蚊子似的声音道:“高相实在是高啊,你把我儿王学斌给害成那样,现在又把老何害成这样,你这样的害人精,哪里不热闹、你还不去呢。”
高方平低声道:“不不不,这不关我事,这事你得找蔡相去撕去,这锅我高方平表示不背。”
蔡京听到了,扭头瞪高方平一眼,却被高方平机智的躲开了,形成了老蔡瞪着王祖道的局面,而王祖道对高方平仇恨的嘴脸,却形成了对着蔡京。
这存在误会几率。饶是如此,蔡京也不禁想起蔡杰险些把王学斌干掉的事实,所以真的相信王祖道现在的“仇恨”呢。于是蔡京眯起眼睛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回头。
对此王祖道吃了一惊!
这段日子因儿子的问题他当然不满,但他就是蔡京抬举起来的一条狗,胆子还没大到敢去怼蔡京的地步,这下因不小心形成了这样的局面,王祖道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也真的想和高方平拼了。
“高相咱们走着瞧。”王祖道低声道。
“走着瞧就走着瞧,哥怕过谁?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不找我,我也会整死你。我高方平的风格是:动了儿子后,一定连他爹一起整死。否则我就不动手。”高方平低声道。
“你……”王祖道气的发抖,“我王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虽然指责过你不懂法,但柴继辉和胡市事件上,我也没为难过你,你要这么对付我王家?”
“你没得罪我,主要我有些仇富,不整倒你王家我念头不通达,要怪就怪你儿子太高调而你教子无方。老实说纨绔子弟我也做过,欺行霸市我不比他少,但他的小妾一套衣服够我夫人十套,我就看不爽。”
“!”王祖道惊悚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不会真的脑洞这么大吧?
“你到底是不是收了宗泽那个奸佞的钱,便要对我王家动手?”王祖道耳语道。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和宗泽这样的奸佞做的不合格啊。”高方平嘿然道。
这个时候,赵佶终于宣布开始了,首先便道:“李纲卿家。”
作为一个江州来的土包子,小李纲出列恭敬的见礼:“江州通判李纲,参见我皇。”
“尽管已经看了江州的喜报,朕却是想让你亲口说一下,以便让群臣一起高兴。”赵佶笑道。
“遵旨。”
小李纲就开始了滔滔不绝,“此番财年虽尚未收尾,但臣已经敢负责任的提前报喜,这又是一个江州的大增长之年,就业率仍旧满负荷运行。包括农产品在内的一切物资总量,截止三个季度,比上年增长两层以上。”
“两层!”蔡京都一起震惊了。
最先汇报来的只是一点三层,不过一点三层是早前的文书,还是时静杰的保守汇报。其后耽搁了这许久日子,数据又再次刷新喜人了。李纲只是有一说一而已。
赵佶笑道:“之前的文报朕是亲自看的,为何数据又有了增加?”
李纲道:“陛下明见,数据会随着时间推移变动,现在江州后劲非常之大,产值惊人。把臣和时静杰知州自己都吓了一跳,得益于北方转运使高方平的辉煌战果,咱们所有人都低估了,江州所有工厂现在的物品仍旧不够销售,原本供给汴京就有些紧张,而现在,和西夏打开边贸护市以来,每天的需求都呈几何式放大,几乎没有尽头,产能实在无法满足,我江州现在的流行话是:妇女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了,三班不停的生产,仍旧无法满足需求。”
赵佶嘴巴都笑歪了,他也不知道江州什么样,不知道所谓的轰轰烈烈的加班什么情景,但他知道供不应求就代表赚钱,这就足够了。至于具体他们怎么运作,赵佶才管他洪水滔天,反正江州现在比谁都稳定,治安的良好程度还高于东京。哪怕有人说这是做报表,无奈赵佶爱看这样的报表啊。
出现繁荣预期的不止江州,战后这十个月时间,西北也大变样。要说西北的工农业投资,或许因时间短暂时还看不出来,但因为配合江州的工业品在西夏销售,又要把西夏的各种矿产带入大宋,由此了解决了西北太多的劳动力从事相关的运输行业。
于是这些人领到了不错的收入,手边有钱了,也会一起加入消费,所以这比滚雪球还丧心病狂。与此同时,原本很少人踏足的战区西北,现在变为了南来北往的商道要地,各种酒楼、各种服务、设施行业,都在进行快速增长,机会实在太多。
张威意那个老王八蛋执掌的河中府,现在吃到嘴里的肥肉是西北之最。他直接被赵佶点名表扬了多次,所以他高兴的就差给高方平捶腿了,这真的是河中府收获了高方平的政策红利。因为目下江州对西夏的贸易中转地,就是以河中府为中心的。
第773章 一步一个脚印
江州的船运只能开到河中府,往后就需要走陆路进入西夏。源源不断的矿产,也要在河中府中转,走河运运到汴京和江州,以及大名府。
高方平当时答应过河中府失去家园的百姓,要给他们一条路,现在真的有了,现在他们全家老小一起打工,收获了不错的红利。而为了把那些原本一无所有的人留在河中府经济圈,张威意直接耍赖,不把“难民”还给其他的父母官了,直接宣布这些人是河中府的,证据就是帅臣高方平带着他们守卫河中府达四月之久。
其后张威意大量拨付土地,给予政策,让这些家伙在河中府安家,盖他们自己的房屋。于是那些难民就真在河中府安家了。张威意的猥琐手段,在百姓的眼睛里是张青天啊。其实老张比谁都猥琐,和当年江州的高方平差不多,老张的那一套,就是不给版权费的盗版高方平,据说他是找小李纲取经的。
高方平、关七、西门庆为首的这些奸商系统,更是张威意的祖宗,因现在的船运业主要就是这么些有船的人,在制霸运输市场,自然也要在河中府落地生根,那真个是要政策有政策,要优惠有优惠。
老张甚至给出了不收税、倒给高方平补贴的政策。这不是因为高方平是相爷,而是因为河中府发财了、傍住了跨国奸商。
所以这次大朝会热闹了,已知的经济明星,江州不再是最耀眼的,河中府才是,大名府才是。
原本大名府是老梁用报表做出来的明星,所以反差不算大。
现在亲自进京城述职报喜的张威意,才是当朝第一执政明星。西北战后重建不到一年,真的变化太大了,而这一的蛋糕,是经济引擎江州带起来的。
从江州开始引申,赵佶亲耳听完了河中府汇报后,笑的合不拢嘴巴,兴奋的道:“厉害了,当大家都在质疑小高卿家撂挑子,不灭国西夏的时候,却仅仅起步的初期,因西夏的边贸护市,带来了如此大的利益。看起来这一切都是小高卿家的功劳。”
张威意听得一阵郁闷,妈的我来报功、他这个会砍人的流氓来接受表扬,什么事?
张克公不服气的道:“陛下勿要过度抬举高方平,真的只是碰巧,是鬼使神差,还是广大军民的共同努力,是陛下的圣明,是全国力量的集中体现。”
张克公说的,正是高方平需要的局面,于是高方平也出列道:“张公所言不差。其实这真不是臣的功劳,一开始我主要是看不惯他西夏嚣张,多的也没有想,就抽刀子干他们,以便为我大宋找些面子回来。然而打来打去的,臣看他们也是狠人,害怕最终怼不过他们、反而把陛下交给臣的家底败光,臣也承认这有点怂,但也是不想输啊,这才撂挑子的。我的初衷真没想过会这样,当然不排除臣运气好、是吉祥物,于是如同张公所言,就鬼使神差的成为了全体军民、国家力量的总体表现。”
张克公楞了楞,接下来就看小高顺眼了些,觉得这个家伙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可恶,好歹他有错还会承认。
赵佶觉得小高谦虚过头了些,不过听来也没毛病,总体也相信他是个吉祥物,主要是运气。运气当然不会永远好,所以这个福将的小心谨慎、不败家思路,也算是及格线以上了。
于是赵佶笑道:“行了,你是祥瑞,乃是朕钦点的,是朕的眼光。但你也不要过于谦虚,你年纪小,不成熟,当然有些毛病,却不要被他们吓到,那都不算什么大毛病,仍需放开手脚的做事。”
“大皇帝陛下英明。”高方平嘿嘿笑道,“臣也要感激朝廷的相公们,其实到后面瞅着打不过西夏的狠人,就主要采取吓唬了,结果还真把李乾顺吓毛,察哥来谈判。然而臣又不怎么会谈判的,害怕谈出了问题而闯祸,于是察哥就来汴京和谈。所以现在的西夏政策,由西夏带来的经济大好形势,实则说起来,乃是大皇帝陛下的把关下,以蔡相公和叔夜相公为核心的群体、谈出来的利益。”
赵佶一想也是有道理了,频频点头。
蔡京这才脸色松了下来,满意的看了高方平一眼。
这个形势让王祖道觉得心口薄凉薄凉的,他觉得恐怕高方平真的和老蔡达成了什么阴暗的政治猫腻:兴许是高方平帮他抢功增加声望,作为回报老蔡整倒王家?
这真是有可能的,高蔡二人这两头鲨鱼作为生死对头,但联手坑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年的张康国,不明不白就被这二人给坑了的。这个后来啊,在高方平给了老蔡一暴击后,两人又狼狈为奸,谋划了时静杰和李纲的崛起,谋划高方平掌大名府的宰相之路。
疑神疑鬼的想着,加之现在蔡杰仍旧被扣押在开封府,王祖道看蔡京的样子是越来越充满了不信任和疑惑。
有道是人和动物是有感觉天赋的,你看某人不顺眼的时候,他看你也大概率不顺眼。受到这样的目光感应,蔡京又皱了一下眉头,对这个险些造成自己身败名裂的王祖道,忌讳之心更加浓厚了起来。
把这些形式收在眼底的高方平笑翻了,看起来老蔡和王祖道决裂的日子不远了。
这些几方人的猫腻心思,只是一瞬间,赵佶哪里知道他们这么多的花花肠子,又笑道:“好了,朕想听的河中府和江州的亲口汇报完了。太师总结一下大局,要抓紧时间,朕还有球赛要看,皇家联赛才是大事……
张克公出列打断道:“陛下,所谓亲贤臣远小人,您不要被那些奸佞弄出来的这类奇技淫巧影响,国事重要。所谓的皇家联赛,根本上不了台面。”
赵佶便不高兴了,说道:“不许你张克公在随意发言。皇家联赛他怎么了,现在汴京一半贵人都爱看,入场卷的售卖,广告收入,甚至是赞助收入,占据了皇家收入不轻的比重,它怎么就是奇技淫巧了。”
让皇家自己赚钱,减轻朝廷压力这没毛病,所以这事上张叔夜是支持的,到此老张又出来喷弟弟:“你要是再敢大逆不道的和陛下叫板,老夫把你拖出去吊在门口。”
这两兄弟互咬,对蔡京是无所谓的,于是蔡京吃瓜坐看兄弟两个撕了。
等张叔夜把弟弟骂的缩回去了后,蔡京这才出列道:“应陛下的要求,我门下省,就大抵总结一下过去辉煌的三个季度。”
翻开本子看了一下,蔡京道:“经济上的内容陛下已经大抵了解,接下来,也会有梁中书做具体陈述,所以老臣不在啰嗦。那么老臣将从民生之上,汇报我大宋政和元年九个月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以及对来年的预测和展望。”
赵佶都险些睡着了,老蔡这才进入了主题道:“民生建设上,我大宋已经呈现盛世来临的征兆,这是官家的仁德照耀着整个大宋。以江州大名府为例子,新生儿出生率,大幅增加了两层还多。死亡率大幅降低近一半,这得益两地的父母官、于民生鼓励政策上的锐意进取和大胆尝试,这也是新的卫生医疗条例试运行的成功典范,在老臣的批准并监督下,卫生医疗新条例的试运行、通过多年检验和积累心得,臣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可定位国律,正式成为执政条文,在大宋全境执行。”
赵佶听得一愣一愣的,张叔夜在内的一大群人满脸黑线。卫生医疗条例又成了他批准监督下的试运行了?
那是最早由高方平的策论推广、且在实政当中摸索,加之多年来安道全以及何诗寒的团队逐步的探索下,最终形成的果实好吧。
然而无奈的在于这个期间他是宰相,且他没有打压这个政策试行,于是就可以算蔡相的默许。于是任期内的政治果实,天然会有宰相的一份,又被老蔡这奸佞捡便宜了。
赵佶便念着胡须笑道:“好啊,新生儿多了也会显得我大宋热热闹闹的。大名府不奇怪,但南方那些土著宗族规矩最多,朕就记得张叔夜提及过,新生女孩被溺死的不成文规矩,便是南方严重,第一重灾区就是当年的江州。朕也记得,小高卿家在江州执政时候,甚至为了皇权利益,发动了全民参与的战斗,把这些和朕作对的土族风气,愣是给扭过来了。物是人非啊,以往谁都没有办法的江州,现在却成为了新生儿养护的第一明星。这说起来,才真是被忽略了的一个显著政绩,太师这些年也算是把持平稳,辛苦了。”
“老臣惭愧,只恨精力不够用,不能为陛下分忧更多事务。”蔡京急忙打住了这个问题,不敢再说了,妈的实在是高方平的能力太不科学,不论扯到什么,似乎都有着他那抹不去的足迹在其中?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一步一个脚印?难道真是无法抹杀的时代荣耀?
第774章 咬咬咬!
老蔡无法抹杀高方平脚印的原因还在于,有高俅老爹和张叔夜的存在,便始终能让皇帝知道高方平对大宋的贡献。这才是不能一手遮天后、蔡京的政治控制力大幅退化的特征。
要在以往,诸如王祖道的问题哪怕是祸,蔡京也能把它忽悠成一个功劳。但随着高方平的崛起,张叔夜参与执牛耳后,这种事正式成为过去。双方始终在势均力敌的进行整治拉锯。
而蔡党吃亏的在于、正如白池草原上的萧合达部那般没有能力,他们不是依靠能力崛起的,所以以政绩作为功劳的现在,猪肉党战力越来越强,被发掘并正在崛起的人越来越多,核心班底已经有了李纲时静杰、张绵成裴炎成、宗泽这些鲨鱼。那个当年也像宰相苗子的赵鼎,也被半心脑状态了。
一边汇报,一边想着这些,老蔡又一次的感觉力不从心。觉得自己兴许真的老了,兴许现在真的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老人总想孩子一样任性,一但真有了灰心的冷意,那么老蔡现在的目的就不在是抓权了。不说他真的会退,老蔡现在只是忽然转变了思路,有了保名声、适度示好高方平的想法。
老蔡觉得,显然老夫已经不在具备制霸朝堂的能力了,也就是说将来的历史不在是我来写。那么作为一个文人,蔡京的第二目的就是“名留青史”、至少也要功成身退。
名留青史和功成身退的先决条件一定是:先把曾经屁股里的屎擦干净或甩出去。以免真被高方平“兵临城下”时候打个措手不及。
想着,蔡京朝着中列的长子蔡攸看去,见蔡攸脸颊微微抽搐,像是对蔡家越来越不满的样子,毕竟他儿子现在还关在开封府,而老蔡始终不管这事。
紧跟着,蔡京又回想起了今天王祖道那几次“不怀好意”的神色,以及他王祖道儿子险些被蔡家子孙打死的事。
心念电转间,老蔡犹如当初贸然提出挺高方平知大名府一样,不汇报政务了,忽然抱拳道:“陛下,原本今日喜庆不宜提及坏事。然而身为宰相,目下我大宋有很多隐患存在,不亲自指出,老臣这心里便过不去。”
赵佶都吓了一跳,连忙道:“太师年纪大了,勿要动气,可别出现陶节夫事件。你可慢慢说来叫朕知晓。”
“老臣蔡京以太师宰相身份,当面弹劾奸臣王祖道存在重大过失、以及卖国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蔡京语出惊人。
这犹如一个重磅炸弹,直接把满朝文武炸惊了个目瞪口呆,想不到一团喜气的报功大会,竟是被老蔡倚老卖老的来了个神转折?
王祖道颤抖着手,指着他道:“你……“
蔡京抓住节奏强势打断:“王祖道之第一罪状是当年忽悠老臣,忽悠官家,他于广西任上,留下了导致民族矛盾的严重后遗症。老臣始终认为有错误并不可怕,所谓人无完人,过而改之就是。但王祖道有错不认,相反蒙蔽了朝廷,把广西问题掩盖的一片祥和,却导致了总矛盾于我国难期间爆发,致使后院失火,给广南安抚使宗泽带来了严重麻烦,险些造成我国朝的重大财政问题,此乃罪不可赦之过。且罪证聚在,关于他的猫腻宗泽已有详尽调查文书呈交,然后,还有他当年蒙蔽朝廷、对老臣的奏本作为旁证,这些都得以保留,不容他抵赖。”
如此严重的弹劾当朝刑部尚书,这很不可思议。
可惜王祖道在赵佶这里又没啥子存在感,于是赵佶铁青着脸问张叔夜道:“果有此事?”
张叔夜对此很无奈,当然有这事,只是当时鉴于形势、为了政治上的稳定,不能去主动弹劾王祖道,宗泽的情绪都是高方平和张叔夜一起压下来的,因为那个时候弹劾王祖道就是弹劾老蔡,蔡卞他们浑水摸鱼的话政治就要乱。
所以这个问题还真的只能蔡京自己来说,他说了就是高方平式的主动认错,如果他真握有那些所谓证据的话,王祖道在这事上就甩脱了,只是说蔡京舍去了一个臂膀而已。
“张卿你告诉朕,可有此事?”见老张不答话,赵佶第二次追问。
张叔夜想死的心都有了,是真有,也的的确确险些造成国难时刻的后院起火。但老张不想趁火打劫,因为老蔡整王祖道绝对不是因为过失,这是一场临时决定的****而已。
然而张叔夜又不能去颠倒黑白,无奈之下叹息一声道:“就老臣之了解,确有这情况,但蔡太师说的那些证据老臣并无掌握,于是不方便捕风捉影的提及。”
张克公也早忍不住了,他是言官不需要证据,有消息他就敢弹劾,当初国难时期有这种消息的时候他是苦于见不到赵佶,又被哥哥张叔夜压制而无法说话,现在既然宰相都带头提及,那么就是政治正确了。
于是张克公出列道:“臣参与一起弹劾,就老臣听到的消息而言确实有这事,王祖道在其中绝对难辞其咎。然而,臣要补充一些料,一起弹劾蔡太师,王祖道就是他启用的人,对他汇报,广西事件过去这么久,却始终没人说,王祖道一直步步高升,太师才“发现”那是绝对有猫腻的。”
蔡京真想给他一扫腿。
张叔夜及时怒斥道:“没原则的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张口就来,你有什么凭据吗?”
张克公又开始怼张叔夜了,“太祖皇帝给言官的权利,我又不是刑部,我听到消息就可以说。”
管他们吵不吵的,蔡京挤压了些眼泪出来,做戏哭泣道:“老臣有罪啊,老臣用人失察,到今天这才发现王祖道的狼子野心,始终被他蒙蔽。老臣这个宰相做的真是愧对大宋,愧对陛下。”
这下好,又被老蔡采用“高方平式”的提前认错、避重就轻了。
赵佶还真相信老蔡的忠勇呢,说道:“太师言重了,现在发现并不晚。就像你一早说的人无完人,有错不怕,只要勇于承认且改正,就大不到哪去。”
蔡京又道:“老臣要弹劾王祖道第二大罪状是,身为刑部堂官,他收受柴家巨额贿赂,舞弊包容国贼柴继辉。”
众人一阵头晕,这也成了王祖道罪状?
“可有此事?”赵佶又问张叔夜。
张叔夜极其无语,思考了顷刻,严谨道:“理论上柴家有免死牌,可套用在柴继辉身上。但皆因当时高唐事件造成数百人之死亡,是高方平和裴炎成亲自办理的案子,柴继辉之罪名遇赦不赦。后来的确有过柴进入京接触王祖道的事,但是是否是对王祖道重大贿赂、此点有待商榷,老臣并不知晓。不过时隔多年仍旧没处罚柴继辉,此点确是王祖道失误。毕竟王祖道不办只有一个理由:高方平办错了案子。那么他和高方平之间,必须有一人错了。”
这一听还了得,对于昏君赵佶,要必须在高方平和王祖道这傻子间辨个忠奸的话,那肯定是王祖道坏人啊。
现在要拿王祖道祭旗,蔡攸真是高兴坏了。且当时的高唐事件中,博州知州蔡攸的利益和高方平是一致的,妈的高方平代理高唐期间办的案子,通过了蔡攸的审核,若现在高方平错了,那我蔡攸也跑不掉啊?
于是蔡攸强势出列道:“陛下,臣以人格和蔡家名誉担保,当年的高唐案件中,高方平虽然年轻经验不足,不过在北1京系官员裴炎成辅助下,在我博州的监督把关下,案情清晰,逻辑无误,乃是铁案,不容翻案!再有王祖道家风不正,纵容纨绔子弟掀起民怨,敛财无度,号称首富,每日醉生梦死,在京城造成了数不清的怨魂,请陛下明察。”
这样一来,赵佶的脸色更难看了。王祖道在赵佶的印象里,当即变为了一个大坏人!
到此王祖道知道大势去了,他这才明白往日看着风光,其实自己什么也不是,只是蔡京的附属品。套用高方平的理论,这种人最没存在感,没有核心竞争力,可有可无又不是一极的领袖人物,所以一但风向有变,这类人的抗风险能力是几乎没有的。
于是王祖道不在挣扎,主动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臣有罪,臣认罪,臣一时糊涂以至蒙了心,至今方才醒悟。臣的确腐化堕落贪污、安于享乐了,但臣没有叛国,对朝廷和陛下的忠心,不曾有一刻过改变!”
“你……”赵佶怒道:“到现在你还要蒙蔽朕,柴继辉勾结外敌,致使我数百高唐子民牺牲,如此丧心病狂的重大过失,高方平既有断案,你又未有理由驳回。却收受贿赂纵容国贼,这不是叛国是什么?”
张叔夜不想皇帝一冲动就坏了规矩,及时进言道:“陛下,王祖道的确是个棒槌,要说他毫无政务才华、贪污享受、欢淫无度,无家教纵容纨绔子弟,这些是有的,但具体就柴继辉事件判断,老臣认为他还谈不上卖国。”
张叔夜这么说,赵佶也就稍微冷静了下来。既然不是卖国,那是不能杀士大夫的。且赵佶也真的不爱杀人,不算卖国罪名也好,省得被张克公逼着杀人。妈的张克公老家伙才是最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
蔡京也闭口了。既然动手了,老蔡他当然想一次把人整死,只是在张叔夜立场之上,打算留下一个我蔡京往后的绊脚石作为标本,成为阴影面积。而蔡京现在敌人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了,不想在和老张对抗。
王祖道的服软认错,张叔夜的介入,也算是把蔡京弹劾的第三条罪状封住了,否则要整人的话,罪状少于十八条,蔡京都不好意思提及呢。
赵佶也的确吃“服软认罪这一套”,于是赵佶道:“既然朕亲耳听了你认罪,也都不想派人复核证据了。这算是一个你的态度。朕还听说你家儿子目下重伤躺在太医院,这也算是作孽之下天意对你的处罚。朕是天子,既然天已经处罚了你,在朕这里本着仁慈为本,本着祖训,朕不再对你做额外处罚建议,割除刑部官职你可心服?”
“臣心服口服,官家圣明。”王祖道哭瞎了。
赵佶起身离开的时候一甩手袖道:“其余对他之处罚,中书门下看着办,把他赶出京,现在民怨如此巨大,朕不想在京见到这个人。”
张克公觉得这也敢叫处罚?于是不服气的打算追着去,却是被张叔夜揪着衣领拖了回来。
总归形势到此,王祖道一家没被整死,仍旧还有一口气。既然张叔夜临时介入算是半保,那么赵佶就没以叛国罪处罚他王祖道。至于生活腐化贪污受贿这些问题的话,在大宋又不算罪,毕竟人人屁股里都有屎,所以都不想去提及这些。
于是赵佶不会以这个罪名处理这个级别官员的。
那么回到问题本身,王祖道唯一的错误是广西,但广西因为宗泽的坐镇最终没造成重大后果,且在王祖道主动认错服软后,以大宋的尿性,会把广西问题归于一次“施政错误”,而不是王祖道故意搞坏国家。
现在这样的基调,就成为默契了。蔡京也是这个基调的受益者,不想再去破坏。因为若要扯的话,蔡京那些类似叛国行为的施政大错更多,将来被拉清单可不好。
高方平叹息一声,没能把他整死是个遗憾,但是大宋就这德行。估计他的最终出路是:贬官至县一级,去穷山恶水待着。最大的可能,会被老蔡一起赶去成都给我高方平添堵。这些人坏啊。
然而也只有高方平能降得住他老王,否则把这种人外放,真是哭瞎了一县百姓。
也好,高方平打算强势利用一下王家的财富,去建设成都府。
于是高方平当仁不让的道:“关于王祖道下一步的去留问题,我想对中书门下做出一个建议。”
无数人黑着脸,这下来做好人,王家父子两个无非就是过度敛财,在汴京抢了你的份额,这下被你两个一起整死了,还建议呢。
可惜高方平现在“入常”了,门下侍郎蔡京还真要耐心的听取他的建议,“小高说说看,话当然是可以说的,对中书门下的建议是可以的,只要合理会有采纳。”
“让王祖道跟我去成都府吧,在边地重新为国效率。”高方平道。
蔡京正是这个意思,和张叔夜对视了一眼,见老张微微点头,于是取得了默契。
于是蔡京离开前,指着跪在地上的王祖道怒斥道:“你太让老夫失望了,辜负老夫多年来的培养心血,烂泥扶不上墙。官家不想见你,那你就去边区冷静冷静,等脑壳清爽了,再回来,不清爽的话,那就死在在边地吧,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吗?”
王祖道明白他是指“不许再在广西问题上翻案”,否则真会死硬了再无复活可能,于是哭着脸道:“学生明白,学生愧对恩相栽培。”
“哼。”蔡京一甩手袖离开了。
藤元芳心里的靴子算是落地了,王祖道的死活他关心个蛋啊,他只知道这样一来,开封府最复杂的案件可以收场了,那当然是以蔡杰“自卫”,王学斌“作死”来定论。
与此同时,老蔡的猥琐无情也让元芳嘘嘘,难怪反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弟弟蔡卞都在反,他老了,混不成了……
第775章 贵人多忘事
蔡京坐在自己的景观小院子里,现在十月的气温已经有些凉,正犹如他那老人的心境。
桌子上放着温好却又凉了的酒,始终没人喝。
对面和侧面,坐着梁中书和藤元芳两人,都默然不出声,却是两人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蔡京。
“蔡京真的老了。”
这是梁子美和藤元芳的共同心声。
昨日朝会上,蔡京强势把他一手抬举起来的王祖道打残,就是他老了的证据。
诚然所有宰相都喜欢显摆权利,蔡京尤其如此。在以往,他就是一个很喜欢整人、随意把人贬官贬到心惊肉跳的存在。但这次整王祖道的遭遇全然不同,可以说王祖道现在是掌握权利、是蔡京麾下最听话的唯一左右手了。
换任何奸臣身上,整天下人也不会整王祖道这种人。但蔡京整了,这说明他现在的执政目的不再是抓权,而是要做撇清准备,要名留青史功成身退。
所以不止在藤元芳的心理,其实在所有人的心理蔡京都老了。他累了,就犹如在战场上遇到小高的萧合达将军一样,老蔡他已经无心斗争。现在算是最为正式的承认了高方平的宰相接班人身份,那么往后所做的一切,就会是为高方平将要接班的新一届政府做准备了。
“政治上就快起风了。”喝了一口温酒后,梁中书嘘嘘的样子道。
蔡京点点头叹息道:“是啊,昨日大朝后,老夫算是挥霍了最后的一笔政治声望,往后已经没有蔡党,已经没人信任我了,就算还有蔡党,那也是蔡卞的蔡党。所谓狗急了会跳墙,在基本确定新接班人的现在,会犹如历朝历代中风尖浪口上的太子,于是有了显耀的目标被人攻击。而老夫彻底失去影响力和节制力的现在,东南那群鲨鱼,不知道他们会怎么闹了?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看老夫平稳过度?”
梁子美捻着胡须道:“恩相所忧甚是,不过高方平乃是从底层一步一个脚印的崛起,虽然还年轻,却已经有了一群强大追随者,这群人和传统官僚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有斗志,会做事,敢冲阵。就像为我大宋赢得国战的那些军伍一样。所以呢,总体上高方平这群人的胜算最大的。而若要提前对未来班子铺路的话,现在就必须决策,作为一种政治风向。”
老梁的意思是任命官员。
是的在王祖道落马的现在,刑部尚书这个重要职位成为了一个关键。在加上中书侍郎,可以说这两个职位看谁上去了,就会知道接下来的政策倾斜方向,也就会知道现在的蔡京政府,对接班人高方平的支持力度。
藤元芳不怀好意的看着老梁,当然知道老狐狸这么建议类似于将军,因为他老梁窥视中书侍郎职务很久了,然而蔡京仍然没对皇帝做出任命建议。一天没有任命,那么高方平判成都府的事就是空文,很容易又会出现临时变动。
高方平若不出京,在那小子功劳能力这么牛逼的时候,老梁绝不可能出任中书。所以老梁现在也等于强势索要职位了,意思是我是高方平的半个爹,你最快把我放中书侍郎位置上,那才叫对高方平的支持,以便一起参与压制那些“逐鹿中原”的牛鬼蛇神。
蔡京神色古怪的看着梁中书,却始终不说话。
许久后抬起酒杯喝了一口,老蔡转而问道:“关于刑部两位可有建议?”
这的确是个难题。藤元芳于心理当然觉得“我老藤最合适”,然而只能想想却不敢说,他自己也觉得不可能。现在不论在赵佶层面,还是朝廷层面,风气已经变化,王祖道落马的现在,不会再随便有无能力者上位了。
老藤最大的毛病是没有什么显耀能力,没有什么显耀的政治资产。也就是没有核心竞争力。
“刑部尚书一职,若落在蔡卞等人手里,那就绝对是不平稳的开始。”梁中书道,“先不说他们和高方平的斗狗能引发多少幺蛾子,仅仅只说蔡相您有功成身退心思的现在,您还是宰相的现在,那当然政治越平稳越好,否则张叔夜已经基本甩脱,不管政务,那么但凡出现政治上的不稳,就一定会是现任左右宰相的过失,于是何来的功成身退说法?甚至会引发宰相的提前离任。”
蔡京呵呵笑道:“闲婿说的是,这就老夫担心的地方,所谓乱世出英雄,平稳时候的确没高方平什么事,但正如宋夏国战危机之际,皇帝就会钦点最信任的帅臣临危受命一样。若老夫不能把政局稳到新班子接手,那当然不叫功成身退,甚至能引发皇帝急招高方平上台变法,而我等提前被罢。这个可能性当然存在。所以如何任用新的刑部尚书,看似我等可选择的余地不多啊。”
说到这里,老梁在揣摩他的心思:他老蔡到底想启用时文彬呢,还是常维呢,还是那个在广西拉仇恨的呢?
想了一下,梁子美觉得宗泽概率小,时文彬概率大,也最符合各方的利益。
理论上这些人中,宗泽才是高方平政治路线的坚实维护者,也就是说他们可以算是一个党派。启用他,政治上最能说明风向,最能说明老政府对将来新政府的认可。
然而最大的毛病在于,宗泽是个和高方平一样的酷吏,就会拉仇恨杀人。他若在地方乱搞的话,那只是一个地方,说白了山高皇帝远,朝廷的相公当做看不见,那么只要不是半个天下的官员弹劾他乱搞,也就可以当做不存在,最多只是一个州的权贵哭瞎而已。
不过那种酷吏一但放在中央执掌部委,所带来的政治影响、政策上变动,那会是全体性的。
时文彬是个温和守旧派,刻板律己,也不会对别人要求太高,他也不是谁的人,若需要平稳过度的话这种人才最适合。基本能四平八稳的面面俱到,既不得罪太多人,也不会因为政治利益就在国策上胡乱倾轧。
常维是个介于时文彬和宗泽间的人,眼睛揉不得沙子,算是高方平的人,也是高方平的老对手,有点类似那个赵鼎。启用了看似对高方平有利,但说白了在老梁看来,常维也是最容易被政敌利用后,反手给高方平拖后腿的人。
想来这也是高方平一直把赵鼎凉拌的原因。
这种任命当然不是草率就能决定的,这也会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的重大论题。
所以作为老狐狸,梁中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轻易给老蔡建议,基本上等着看老蔡提议谁,也就能知道老蔡到底是不是真心支持高方平了……
根据韩世忠的消息,李清照又来京已经有些时日,却没来见高方平,很清苦的租借了一个小院子住下来。
“怎么会这样呢,没道理啊,她会躲着我这没毛病。可你说她现在依靠给歌姬写词为生,是何道理?”高方平愕然道。
韩世忠不敢把话说的太明,于心理想:果然贵人多忘事,你大魔王当时为了周旋萧的里底,把赵明诚的无数金字字画给和谐,赵明诚也被捉去关了一段时间小黑屋,基本造成了两口子决裂。于是……您竟然转眼把这事给忘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说来?”高方平追问。
韩世忠尴尬的道:“皆因上次的事,她和赵明诚的矛盾大了去。事情过后她在尽力转圜,给赵明诚陪不是,却没用,三天两头打的上房揭瓦,她很受伤。因为败了那些字画她也心理有愧,就暂时跑京城来独居了。现在她没地方去,一个人怪可怜的,当初赵挺之相爷住的是公宅,赵相病亡后就被蔡京收回了,而青州老家的宅子和不动产是赵家其他人拿去了,赵明诚他们夫妇主要是拿了些金石字画。”
“原来我闯了这么大祸后,竟是给忘记了?”高方平无比的尴尬,正好找到借口起身:“我去看看她。”
“她让卑职不告诉你这些事的。”韩世忠尴尬的道。
“反正我就是要去。”高方平很兴奋的问了地点,带着菊京溜走了……
第776章 两个文青的酱油话
艺术人生会有几种表现形式,现在的李清照主要是青灯相伴。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了高方平后,总在潜移默化,她也改变了以往那香车宝马的生活,其实只要她愿意,在京城她当然也有太多的名人朋友,可以醉生梦死的。
最近她就是青灯相伴,今个晚间,把时下热门的《汴京时报》最后一版看完后,打算洗洗睡了,却发现外面有动静,且窗口的蒙纸很不专业的被捅了一个洞,有人在偷看。
“哪来的登徒子看打不死你。”李清照慌张的呵斥声中,拿着打狗棒冲了出去,见窗下很猥琐的蹲着两人捂着脸。
这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另类风格,所以都无需看清楚,李清照扔了棍子道:“高兄现在名气大了,还喜欢这套鼠辈行为?”
“我来这里,不是偷看你身材的,我主要是想看看你现在的生活,尊敬你的意志不打扰你。”高方平道。
“人家别的登徒子是弄点口水,轻轻把窗纸弄个小洞,高兄你也太不专业了,你直接捅破一大片了。”李清照道。
“所以我不是做登徒子的料……”
见她神色古怪,高方平又尴尬的改口道:“好吧其实我故意的,好被你发现后、和你正式见面。”
菊京在外面守着,他们两人进去了。菊京不太明白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家里那种诡异呻吟声。
屋子里,李清照更比从前略微清瘦了些,她抬着灯凑近,借助灯光的反射,仔细的看了高方平许久。
“不会要开始滴蜡了吧?”高方平这么想着。
“一年多的行军,西北的风沙和严寒,更把你锻造的风华绝代了有木有?”李清照放下灯笑道,“比以前犹豫的眼神,还有些嘘嘘的胡渣子,脸更苍白了些,却再也没有了小白脸气息,这很奇怪。总算看到高兄成熟了。”
高方平很深情的道:“我猪肉平的一生初心不改,我做的一切都在为你代言……”
“瞎扯。你这猥琐又辉煌的一生,不是为谁代言,你是为了你的理念和抱负。”李清照一针见血的道:“没人比我李清照更了解这种心态。只是说你的追求表现出了为国为民的姿态,而我李清照的追求,表现了我对文艺的执着。那个病入膏肓的赵明诚把金石字画看的比他妻子重要。其实咱们是一类人,只是表现形势不同。”
高方平瀑布汗的样子:“你改修哲学了?”
“我在感慨呢,高兄莫要打停。”李清照微嗔的样子。
“好吧你接着说。”高方平道。
李清照待要再说时,却似乎没了第一次开口的那份感觉和激情,于是只得草草拍马屁收场道:“略微一百字,总结为:真的为高兄高兴呢,石龙关大捷,河中府大捷,白池草原大捷,乃至整个宋夏之战全面性告捷,如今盛世景相初显,这是你的利益,同时你也成功兑现了当初对清照承诺的礼物。”
“是的我做到了。”高方平当仁不让的样子,微微的躬身。
李清照回忆又文青的样子叹道道:“遥想五年多前那个盛夏时节,汴京口碑最坏的花花太岁、和清照一起游玩郊外,那时看到的那十里地,乃是开封府手里野草重生的无用荒地,你用了那些第,而现今那是京县,正在轰轰烈烈的改变着大宋。当初那个纨绔子弟高方平、口出狂言要让大宋堆满猪肉,要让军队吃着最好的军粮去远征,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清照亦不知晓,当初为何会对你刮目相看,会信了你的鬼话、如今又成为现实呢?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所以你当年是不是因为我的颜值而看重我的?”高方平嘿嘿笑道。
李清照倒也楞了楞,认真的想了想道:“兴许还真是。这问题我没仔细考虑过,只是今晚再见面时,昔日的香车宝马犹如云烟,今时今日,你我差别如此巨大,物是人非之感尤其让人无所适从。”
“乃想太多啦,其实你我的差距,只隔了一张纸。”高方平道。
李清照故意岔开,黑着脸、抬手指着窗户道:“就像你很不专业捅破了的那窗纸吗?”
高方平待要说什么的时候,李清照又打断了,看着钟惊呼道:“呀,都这么晚了啊,我得洗洗先去睡了。”言罢,她打了个很不专业的哈欠。
高方平道:“要睡了哈?”
“你是不是没什么话说了?”李清照看着他,“最近我生活规律,每日起的很早,然后去交稿换钱,汴京时报要给我一个栏目,你说我要不要考虑去。”
高方平瞎扯道:“这真是个好问题,然而你先洗洗睡吧,睡醒你就会有答案了。”
李清照好奇的道:“你这样的务实派、也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车到山前有个蛋的路啊,那不得要人修。不过只要是你走的路,我都会为你修的。”高方平道。
李清照神色尴尬的把这句回味了片刻,说道,“这个嘛……话是很好听啦,然而你现在都赖着不走,你非得听我李清照亲口让你出去?”
“是的我脸皮厚。”高方平真的耍赖了。
李清照看着他顷刻,叹息一声道:“但我永远也不会说‘请你出去’这句,对你,我说不出来,你自便吧,我去睡了。我的一生算是被你坑了一半,但我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你好好的说,我怎么把你坑了。”
却是她已经出去了,在耳房里犹如普通妇女一样,把那个始终放在蜂窝煤炉子上的壶提起来,倒了热水洗洗。
然后回房来,合衣往床上一趟就入眠了。也不管高方平了。
“我不信你睡得着。”高方平也不敢过去。
“别吵,你不愿离开就给我守夜,闲不住就看看书,我有些书籍保管你没见过。张商英整天想要我这些古籍呢。”说到后面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睡了。
高方平一听就找到了理由,坐下来道:“竟有权贵窥视你的宝贝,我就守在这里,守着你的毕生心血。”
“我毕生的心血是信了你的鬼话,且亲眼看到了果实,而不是几本死书。若要守,你该尽快进成都守着大宋利益。”李清照背对着低声道:“你不要假装很猥琐的深夜留在女人房里,其实你不是这样一个人,你不会为了任何人停止脚步,就像你不会为了貌美如花的耶律南仙而出卖大宋利益一样。所以结论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只要你开口、做小妾我也跟着你,但你不会的。只因为我是已故老相爷赵挺之的儿媳,你不会犯这种政治忌讳。你强势留在这里不是你好色,而是你心里对我有愧、而又不能给我想要的,这让你乱了章法。”
“你不要把我看的不食人间烟火,说起来我也是花丛老手。我都有一个夫人三个小妾了。我在这里是怀有龌蹉心思的。”高方平道。
李清照气恼的坐了起来,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拉倒吧,你当初抢了贾晓红,出发点是钱财和身理需求。后来接受梁希玟,是名誉和政治上的需求、传宗接代的需求。小朵和张淑清是稀里糊涂就放在你名下了,她们的存在是你责任心的需求。你是一个根据需求决定步骤的大灰狼,并不是才情并重的白兔公子。”
“你这话说的,都让我显得有些高大起来了。”高方平静静的看着她。
李清照无奈的道:“你铁了心不让我睡觉是吧。”
高方平想了想道:“我现在有些疲惫了,这些年和你聚少离多,我暂时什么也不想做,就想看看你的样子。”
“那你恐怕会失望,有一天我会不好看的。”李清照想了想这么回答。
高方平笑道:“其他人会你不会。有些人耐看,看一辈子都不会让人很兴奋、却始终都是一池清泉,恰好你就是这种类型。”
“那你会看一辈子吗?”李清照好奇的道。
“会的,不论贫贱富贵,不论雅俗,这是你我当初的约定。”高方平道。
李清照眼睛一下就红了起来,他说话让人好感动啊。
“为报答高兄的承诺,追求我自己的内心,我会和赵明诚和离,但终身不会再嫁。”李清照忽然笑道,“清照想吃好睡好,身体健康,以便常伴青灯古卷六十年,为君祈福,为君修行。每到大雪磅礴时,若能得高兄来看望,一起温酒观雪,则此生足矣。”
高方平的猥琐规矩是自己不吃,也不许别人吃,这下便嘿嘿笑道:“人生不过长百年,今生无福与清照大醉三万六千场。修行者求来生,若我的路算修行,那我求来世与你绕床弄青梅、捧心肝。”
我@#¥
李清照觉得他好可恶啊,妈蛋他又不是文青,干嘛把话说的如此好听肉麻,真是的。
高方平还是离开了,和菊京一起走在深夜的开封府街道上。
菊京疑惑的道:“相公你们刚刚的话好诡异,大师说话都是这样玄妙吗?”
“一般脑子有病的人才这样说话的。”高方平嘿然道……
第777章 大昏官的第一次执政
“国宝级才女李清照于汴京定居了,他和赵明诚怕是废了。”
“是啊太激动人心了,很难相信昨日我距离李清照如此之近,可以近距离欣赏。”
“你个棒槌不怕死的话,就尽管去她小院偷窥好了。”
“误会了,是她去汴京时报交稿遇到的。”
“妈的应该把李清照捉去进猪笼的,她太不像话了,都是猪肉平搞出来的幺蛾子。”
“胡说八道,人家他和李清照是清白的。”
“我不是指他们的关系,而是现在风气越来越不好了,这些妇女都敢随便和离了。就是猪肉平带起来的节奏。他迟早被理学党打死。”
“猪肉平又调皮了,听说他昨晚夜探清照小院,其中定有猫腻,我是有第一手资料的人。”
“你们的要求太高了,我大猪肉平努力多年,有了现在这样的答卷,其实他就算生活作风蛋疼些,也是可以原谅的,不要整天说三道四了。”
现在的汴京就这样,到处是八卦,今个早晨又有群早间新闻参与者在八卦。
恰好高方平坐着马车路过的时候,听到大头百姓议论和自己有关的事,便停下来听听,以便积累怒气值请他们喝茶。
“现在的猪肉平霸道了,在朝上都能翻云覆雨,不把人放在眼睛里。”
“没办法啊,他功劳和能力这么大,这是必然会发生的。”
“人家那是真有本事,其实大宋现今的辉煌,几乎每一个事业都有他的足迹在其中,现在的西北,甚至西夏境内,到处是机会,愿意工作就能挣钱,很多人的日子在大幅改善,朝廷税收大幅的上升。这就是猪肉平的底气。听说西北正在大肆挖人才,但凡东京安道全医学院出身的,不论是老安还是何诗寒的团队成员,愿意去西北的有多少要多少,去了官府解决户籍、住大宅子,享受高待遇。江州工程院出身的人待遇更是不可思议。总之但凡有技术的他们都要,去报到,就有一笔巨额安家费。”
又有人说道:“现在包括皇家的钱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就连咱们东京户口都跟着受益,陛下隔三差五的就给大家派钱,明目还越来越多了,最以前有冬季炭火费就不错了,现在还有夏季高温费,过节费什么的,一年可以派五六次钱呢。”
“喂别说了,看到那辆很阴险的马车在听着偷听了吗,乃是高家的车牌,难说是高方平坐在里面。”
这下全部八卦众一轰而散,高方平也拿他们没办法……
一摇一摆的把马车开入皇城,来到政事堂。
他们竟敢不准备高方平的车位,菊京便很不服气的和皇城司的人吵架。于是没办法,人家临时画了一个很气派的风水宝地,作为高方平的固定车位。
高方平现在也是牛人之一了,这是必须有的待遇,只是说这些家伙还没来得及准备而已。
进入大宋中书门下办公区的时候还很早,大佬还不多,但各种小吏已经开始忙碌,正在很杂乱的准备着各种事宜。
兵部侍郎蔡倏很悠闲的坐在角落、喝着早茶,看着汴京的早报。
小蔡他抬眼看到高方平的时候,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妈的又没谁请他来,这孙子自己赶着来刷存在感了。
但是无奈现在的高方平不用请也可以来,于是蔡倏也急忙起身道:“高相早。”
“你更早。”高方平道。
蔡倏皮笑道:“高相过奖,为国操劳,提前准备乃是下官应该做的。”
“说的跟真的似的,你小子分明提前来算计,明年你兵部又可以贪污多少吧?”高方平搂着他的肩膀道。
蔡倏不禁大怒,一甩手袖道:“休要做这无稽之谈,这是诬陷。”
高方平也懒得说他了,因为更拉仇恨的人进来了,乃是那个在北1京闹事的何足道,何执中的儿子。他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何足道如何敢见高方平,一看到高方平他低着头就快步走开,不知跑哪去了。
“嘿,他见我就跑,不知道又有什么亏心事?”高方平摸着下巴道。
在身边的蔡倏道:“高相威武,论被迫害妄想下官只服您,在您眼睛里,但凡在这里的人不是贪污的就是有猫腻,也算是见识了。”
高方平道:“对了,何足道那孙子为何没闲置,而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蔡倏苦笑道:“这我回答不了,据我所知,和您穿一条裤子的张商英还真打算把何足道闲置,可惜是你家老丈人梁中书在周旋,于是把他放在工部河运输做郎中。”
“这可不得行……难怪最近工部购买我的船运份额在下降,要不把这孙子想办法整死了,迟早出幺蛾子。”高方平喃喃道。
听他随意就发言要迫害朝廷命官,蔡倏抬着茶碗急忙逃离了这里。
高方平犹如螃蟹的走着过去,打算去河运司堂口看看有没什么搞头。
他老梁干的好事,什么牛鬼蛇神都往中书里塞,尽管何足道是他老梁嫡系,也没必要这么嚣张的打脸吧,把他从北1京整走竟然升职了。
何足道当时是北1京的曹官,而理论上大名府和工部平级,所以他现在来工部做一个“司长”算平掉。但不论如何,在古代的京城做事意义是不同的,所以体制内是平调但是他仍然算升迁了。
寒碜啊,这就是奸臣和清官的差距所在。人家赵鼎刚正不阿口碑不错,简历很辉煌,作为曾经开封府的曹官,就算平调也至少是在六部做个侍郎,却愣是被高方平弄去江州降级任用了。而何足道这种棒槌却有人护,因祸得福的在京城横着走。
算好他小子跑的快,没让高方平逮到。
现在蔡京也来了,高方平也就不方便去工部咬人了,过去见礼道:“见过蔡相。”
蔡京拍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的道:“今日你也来了,其实你在京乃是陛下恩准,就该多休息。另外啊,你手里的事也要抓紧,北方转运司须最快撤销,张叔夜很快也要离开户部,所以你们转运司和户部的交接手续拖不得,要尽快完成。”
要你说啊。高方平没心没肺的想着,点头道:“是。”
“来也来了,闲着也是闲着,这是此番提交的上元灯节的策划,乃是藤元芳他们提交礼部的方案,你点子多,就给审核一下吧。”老蔡很诡异的把一堆文册递在高方平手里,走开的时候嘿嘿笑道:“对了,审议了后不用汇报老夫,你顺手把它签了吧。”
你们当哥是白痴呢,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盛大礼会筹备,谁知道里面有多少猫腻,让老子来签字?
然而,老蔡已经装作很忙的闪不见了。
高方平翻开看了看,也就是一些常见的文案啊,策划啊,编导啊等等等的综合统筹。
“?”
这真的很像个春晚项目。但这其中绝对透着古怪。
后世也有春晚策划,也会有个总编导啊总策划什么的。但古怪的在于春晚策划不会去找总理大人签字,最多找央视领导汇报一下就牛逼了。
“项目书”一栏,总策划人是藤元芳大棒槌,所以这是由开封府上报的,至于“总编导”,看名字肯定是个大美女,一定是汴京演艺圈大腕,也不知道她陪着老藤睡了几次才拿到了职位?
“我签,我签你一脸。”
高方平喃喃说着,连细则都不看,临时找旁边一小吏要了笔,大笔一挥批示:经费超标,严重不符合预期,重新核算。中书侍郎高方平。
“……”旁边的小秘书很无语的寻思,这下不知道多少人哭瞎了。
高方平的官就是这么做的,连细则都不看,看到是老藤的手笔后,认为这样批复准没错。
并且高方平敢用屁股保证,下次的修改稿送来后,老藤他们至少会压缩两层经费。绝对差不离。
在汴京筹备给赵佶看的灯节,一切硬件和程序藤元芳都不敢省,他能省的只是各环节的猫腻和回扣。所以做官也有捷径可走,不用去细查,下次的修改稿送来后,如果他们压缩了两层的话,不用审,直接批就行。
此番的文报交给老蔡送来,这代表肯定有人分赃不均,礼部不想妥协,所以送来给老蔡,老蔡又把锅甩出去。于是就被多管闲事的高方平拿了这么一个耗子。嘿嘿……
开封府老藤收到来自中书的批文,且很诡异的是高方平签字,这让元芳感觉很不好。
接着看了下去,少顷,老藤脑袋一歪就昏倒在地上。
果然不出所料,没批。
所谓的预算超标,也不知道那小子以什么作为标的?哪来的超标呢,比起往年已经很省了,还真是他两张嘴皮子一搭就什么都敢说。
老藤甚至怀疑,高方平那样的大昏官是否看了细节、都是存疑的。
心腹进来的时候见老藤躺地上,便弯腰捡起批文看看,最终道:“府尊不要固执,现在强扭着来也不好。蔡相公似乎真是在提前让大家适应他高方平了,往后许多东西都会变,不再如从前那般好作为了。”
藤元芳捶地道:“那丧心病狂的奸人,分明就故意为难我,皆因往前我带人去高府得罪过他,他这是打击报复。这么一个盛事,以往年年如此操作,涉及的人又不是一百两百那么少,若要忽然性变更规则,这便是我藤元芳拉了所有仇恨,来成全了他的英明。我可没那么傻。”
心腹摇头晃脑的道:“府尊啊,其实您的难处,也是往前所有高方平治下的难处,从高方平出道第一天起,这就是他的追求。郓城系的曾世成王勤飞等人吃了这样的亏,最终他们认了,所以平稳过度。江州的人吃了这样的亏,但江州没有妥协,于是有了五千被人杀事件。大名府的人也为了利益和他扭着干了,最终落到了何足道等人离场,剩下的全部哭瞎。这是因为有梁中书介入在强势保何足道。西夏和他扭着干了,所以现在也扑街了。”
顿了顿心腹呵呵笑道:“明府您得承认这是一个趋势,蔡相这么热衷于权利斗争的人,都在极力避免和他交锋。而高方平的规矩是:不换观念迟早换人。”
藤元芳道:“我不想和他扭着干,那是我吃亏,然而上元灯会、真不是筹备给百姓玩乐的,而是给陛下看的,所以若是办砸了就是我藤元芳无能。”
心腹道:“既然抗拒不了就不要办砸。硬着头皮也要顶过去,信号实在太明显,为了对他高方平的面子让步,蔡相都能把王祖道祭旗了,所以明府啊,现在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莫要被人利用成为对抗高方平的旗手。”
“如今这策划方案都通过不了他审核,我如何能不办砸?”藤元芳问道。
“吾有一计,可过审核。”
这家伙把文书拿起来放在桌子上,提笔勾画几下,只是简单的把预算压缩近三层后,又在排头写上了“修改稿”三字。便命人送了出去……
第778章 机智的老藤
高方平汗了一把。
至下午时候,又收到了同一份上元节策划方案,几乎没什么不同,就是多了修改稿三字,然后吃相已经不那么张牙舞爪,竟是一股脑少了两层预算还有多。
这次高方平仍旧没看内容,提笔签字道:批准。
“……”
周围的秘书杂役们全然惊诧了,高方平的相爷竟是如此做的,并且在基本不看文案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给解决了,没弄出其他的幺蛾子?
神人啊!
大家是这么觉得的。
张叔夜麾下那群户部的棒槌们对小高惊为天人。这在以往来说,对于户部就是一坛乱麻,根本无法理顺。
在以往,但凡蔡党的门生们送来的要钱文书,那真能整得户部的人焦头烂额,需要集中资源,几十人一起对整个项目进行细节审计,一丝不能落下,因为他们的头目是张叔夜,张叔夜就是这么要求他们的,并且不给他们开加班工资。
以往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审计完毕后,那不是结果,只是刚刚开始,那肯定会有很多猫腻,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说,于是只能提交张叔夜,等待张叔夜和蔡京间的撕逼了。
最常见的就是拖来拖去,扯来扯去的拉锯。小事情就拖,拖到蔡党没耐心后重新“修改方案”,减少要钱金额。而重要问题就没办法了,老张一般会对蔡党妥协,就连他蔡京自身都压制不住蔡党。
总之张叔夜党在这样的拉锯中,那是败多胜少的。户部国库的钱财,就这样从方方面面的项目中,慢慢流入权贵之手。并且会从上到下、形成整个户部的超负荷运转,让张叔夜们疲惫不堪,近乎心力憔悴。
早前蔡京故意把这事交给高方平,就是一个信号。代表他不想再抓权,在谋求功成身退,不想在卷入这些有“结党营私”嫌疑的利益中去。特别在王祖道被整倒后,这个信号太明显了。
所以那个时候在中书办公的老狐狸们,谁心理都在当心这事的后遗症,妈的这是策划给官家全家过年的盛大礼物,是大宋开国起就有的传统和繁荣象征,这事上要是拖黄了,那就真的笑话大了。
然而有时候成功就这么简单!
胜战打的太多,有时候“名字”就是威慑,就是生产力。
靠一个名字就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是存在的。
此番高方平细节都不看,强势一个打回重新核算的批文,老藤竟是都不过夜就妥协,压缩经费达三层之多。这真的是凭借高方平的威风和声望吃饭。这一转眼,特别在王祖道倒台、蔡京表了态度后,高方平竟是已经在朝堂都牛到了不战而屈人之兵!
大猪肉平厉害了,他天生就是做宰相的料。这是户部的人在想的事。
面对这样的情景,张叔夜都在心理想:不知道把小高再次外放成都府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诚然那想象中的成都府铁路非常重要,甚至会是将来大宋身上的命脉血管,这事基本只有高方平能扛得住。但夹百战之威,一步一个脚印崛起的小高,现在他在中书也能办成太多的事。
叹息一声,张叔夜坚持了一开始的决定:小高必须放成都府在干一届。这是将来宰相必须有的历练之路,否则他还是太年轻了,仍旧显得不像话。
虽然维持了这样的想法,张叔夜现在真的不管中书事务了,铁了心的要全力管枢密院,所以哪怕他的中书侍郎和户部尚书职扔在,不过他却对别人说:别来问我了,趁小高留京的现在,有事去找他吧……
开封府来人请高方平去喝茶。高方平也还得去开封府大堂,这是律法层面的东西。这次高方平要作为证人去陈述些东西,就如有后世的法庭取证一样。
皆因取证必须在公堂,而不可能把开封府公堂带到中书政事堂,所以只能高方平去见他藤元芳。
进入大堂后,有他的心腹,有书记官,还有一些必要文吏,不过没有差人的杀威阵。
坐在堂上的藤元芳笑着起身迎下来道:“见过明府,请坐。”
高方平打官腔道:“我时间不多,忙着呢。”
藤元芳也不敢上去坐正堂了,吩咐上茶后,就在高方平旁边坐下来抱拳道:“皆因王学斌和蔡杰一案,现在于政治层面上有了定调,那我开封府也必须结案。而这个案子要完结得有个说法,下官知道明府当时作为唯一目击证人在现场,所以啊,这个案子必须您到场才能完结。”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废话少点不行啊。你找我来干什么,你发给老子发的‘传票’不是说的清清楚楚了吗,还需要你用嘴复述一遍?”
老藤一阵尴尬,这不是很少有这种先列吗,害怕某人生气解释一下而已。。
老藤为了这事苦着呢,一直是个敏感案子拖着不能结案,因为蔡京不给意见,藤元芳就不敢判。怎么判都错,蔡杰是蔡京嫡长孙,可惜蔡京偏偏不喜欢蔡杰一家人。但若要判蔡杰输,名声上对蔡京又太难听,圈子里都会说老蔡不管家人。
所以高方平这个证人是始终都存在的,然而藤元芳不是老常也不是赵鼎,证人什么的对老藤根本不重要。他必须得先确定怎么判才行。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王祖道倒了,这当然是明确的信号,这个案子王学斌就必须背锅。那么高方平这个证人才能用来结案用。
YY完毕,便进入正式环节,书记官准备好了之后,藤元芳道:“请问明府,当时王学斌和蔡杰的冲突中,您目睹了过程,说说当时情况?”
高方平道:“一、蔡杰于樊楼设宴请我。结束后便陪我散步。二、王学斌马车存在恶意超速行为,吓到我和蔡杰。三、由此而发生了蔡杰和王学斌车夫的口角,因为酒多了,双方都杀气凌然,互不相让。四、王学斌车夫先动手打蔡杰。五、蔡杰在酒的刺激下开始反击。基本就这些。”
藤元芳嘴巴笑歪了,有高方平这些证词,那真就可以很轻松的定为铁案。
到此书记官道:“府尊,已记录完毕,您可有宣判。”
藤元芳对高方平告罪的模样拱手后,坐上高堂道:“本案在早前的立足点是有问题的,把王学斌的伤、和车夫的死归于一个案件,这是错误的。事实上在高相火眼金睛之下,到此一切案情已然清晰。须得归为两个案子审议,一是车夫为死者的命案。一是王学斌和蔡杰斗殴案。”
老藤一边说,书记官一边速记。
到此老藤又道:“两个纨绔子弟的酒后斗殴很常见,开封府没资源去追究他们,王学斌没死没残废,所以这案子就是个在普通不过的治安问题。蔡杰有不妥之处,但本府对其免于追究。至于车夫命案,在车夫自身存在严重错误时,他仍旧不知死活盛气凌人、进而殴打蔡杰,蔡杰作为受害者却没收到道歉,加之酒后又年轻气盛,怒火中烧、反击过重这很正常,但本府以为这仍旧属于正当防卫范畴。于是本府判定如下:命案使因是愤怒,但这个愤怒由王学斌的车夫全程引发、并深化,致使了最终的命案结果。这一事件中蔡杰是受害者,无罪释放。车夫存在严重过失、理应追究,但其人已经死亡,于是车夫之刑则免于追究,不过民事赔偿仍需进行。鉴于他已死、他家人无尝还能力,于是对蔡杰的精神赔偿责任由雇主王学斌承担。就这样吧。”
高方平觉得元芳真的是个人才啊,这么狠的政治性判决,还真被他弄的在司法上基本找不到大错漏。那真是把王家反复的进行鞭尸了。
“人才啊,老藤乃真的是个人才。”高方平摸着下巴道。
藤元芳非常尴尬,也不知道大魔王是讽刺吗?
高方平接下来的话险些让书记官跌倒,“原来藤大人还支持精神赔偿,那么在精神我也是受害者,被王学斌的马车吓得魂飞天外,不知道赔偿时候,有没我的份?”
藤元芳刚抬起茶碗,这下碗都惊得掉在地上,要不要这么狠啊。还真想把王家抄家啊?人家蔡相和皇帝的定调只是贬官而不是彻底打死,那当然不能去抄家的。
在政治上、藤元芳真会这样去错误理解的,这种时候若要答应给高方平这个级别的人精神赔偿,基本就只有把王家再添罪名、进而抄家了。
藤元芳可不想去做这么拉仇恨坏规矩的事,却又不敢硬顶高方平的这个无礼要求。
灵机一动,老藤岔开道:“下官这有些消息,听说童贯和蔡相联系后已经离开大名府,在入京的路上,算时日最迟明日便到。请明府指点,这又是闹的那出?”
索要精神赔偿只是高方平一句玩笑话,这下真被转移了注意力,喃喃道:“好你个童贯,又要跳了?”
见高方平要问,藤元芳已经起身做离开状的抱拳道:“下官只是偶然听恩相提及此点,至于童贯为何回京,又和明府您有什么矛盾,下官则不知,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不能陪伴您了。”
言罢藤元芳就离开了。
童贯此番来周旋,那真的问题大了。
必然还是因他上次那多管闲事的《北方策》,也就是勾结女真人、南北一起搞辽国的事。
还真是历史轨迹呢,甩都甩不开?
第779章 要不要报账
然而这很不好,辽国如果真玩完,也不是说会真的出现靖康耻打不过金人,只是说现在的辽国高方平根本不放在眼里,他们是一个没有斗志又腐烂的帝国,还了解他们。
这很符合高方平以及大宋的利益,若是换了金国来,虽然说现在的大宋不怕他们,但金国的确是一群嗜血战士,而不是现在大腹便便的辽国,那真的能给大宋带来太多麻烦。
在当时的宋夏国战时节里,童贯找存在感有了这么一个想法,提交了《北方策》给蔡京。不过那个时期高方平身在战场无法分心。且蔡京他们暂时还没想那么远,只是把童贯的那个想法,作为一个要挟萧的里底的策略,来给高方平在西夏用兵赢得时间而已。
但现在童贯这厮进京,必然是他们已经有了谋划。打算把这在当时仅仅用于吓唬萧的里底的策略、正式实施。
具体情况高方平还不知道,但老蔡在周旋这事的可能却非常大。因为背后所蕴含的利益也会让老蔡非常热心。
老蔡现在的想法完全转变了,默认了他到某个时候一定会退休。作为政治人物不论他忠还是奸,他总想有一些毕生的政治成果,有个好名声名留青史。这没毛病。
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个时代,燕云十六州对大宋的意义太大,不论是战略意义、政治意义、名声和载入史册的意义,都是无可比拟的。可以说,历史上蔡京童贯的联金谋辽,就是为了这些意义的。
那时的历史背景是:老蔡已经是一手遮天的公相,他无需再为权利的事忧心,当然就有功夫图谋更大的政治名声。这就是联金政策的起因。这些人和事他总要折腾点什么的。
而有高方平在大宋的现在,往前日子里蔡京来不及去这么想,忙于抓权斗争了。
现在老蔡可以说部分认输了,懂得了放弃,从权利斗争中脱身出来,一但真的放下了,他就又想留下一笔有意义的政治资产,于是他在这个找事做的时候,真会被棒槌童贯忽悠了去所谓联金谋辽,图谋燕云之地。
在以往蔡京或许会惧怕辽国。但现在有高方平这样的帅臣坐镇、且统治性完虐西夏后,就会让老蔡有些不惧怕辽人的底气。
再加上如今各方都报喜飘红,大宋财政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改善,已经不那么紧。
这些,高方平越想越觉得有问题,这些就是让蔡京提前接受童贯联金谋辽策略的使因。
赵佶的角度估计也差不多,以前他不喜欢兵事,惧怕辽人,所以蔡相公若要推动这个国策阻力会很大。但是现在赵佶对高方平的信任到达了顶峰,有高方平坐镇的现在,赵佶兴许不那么惧怕辽国了,敢慢慢的遵循祖宗的遗志,开始思考燕云之地。
“这些棒槌不折腾不舒服斯基!你们这哪是图谋燕云,这是破坏我大宋工业化和大航海机会,一头睡着了的大笨熊做令居多好,你们却想换一头来自最北方的饿狼做邻居?”
高方平喃喃说着,快步离开了开封府。
高方平是现在才回京,而他们看似已经准备的充分,谋划很久。
估计寇老西儿要哭瞎,他的北方和平政策就快被破坏,这个政策会比较的难以阻止,因为在这个时代看起来,这怎么看这都是个很好的谋划。
包括张叔夜和陶节夫都会支持这个提议,高方平打下的底子让他们有了底气,加之萧的里底的弱智腐败,让他们这群鲨鱼看到了辽国的病入膏肓和虚弱。
没有什么惊喜,所有的人都是鲨鱼,包括张叔夜,闻到血腥之后,就会开始幻想着从虚弱的辽国身上切肉。
童贯之所以这么热衷这个事,因为这是他在政治上的最后一搏。作为一个宠臣,赵佶正在慢慢淡忘他童贯的好处。作为一个元帅,因高方平的出现,宋夏国战竟然没有他参与带兵的份。
且高方平打赢了,赢的够辉煌,于是童贯急了,在不找点存在感的话,他自身就变为了可有可无的人,注定进一步边缘化了。
“好算计啊童帅,利用了蔡京最后为大宋做次大事的心思,你那哪叫什么北方策,而是坑爹策。”高方平喃喃自语着加快了脚步。
进入枢密院时候,见白发又多了些的张叔夜坐在上面批阅文件。
高方平走过去直接开声道:“明公请直言,你知不知道童贯回京的事?”
张叔夜斜眼看了他一眼,又批了一份文件后才放下毛笔道:“你火药味较重,怎么这事又踩你尾巴了?”
我@#¥
他是真的知道。
想来也是,现在枢密院他说了算,没有他老张批准,童贯那个经略使怎敢明目张胆的擅离职守回京?
张叔夜又以安抚的语态道:“你别想太多。说起来童贯的北方策老夫知道,不止老夫,当时陶节夫没退的时候他也知道,并且也心动。当时你远在西北,却运筹帷幄,遥控京中的高俅周旋萧的里底。这里你高方平有大功,彻底让咱们大宋看清了辽国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在当政。于是在军队拥有士气、财政略有改观的现在,童贯强势建议采取谋燕地政策,这是使因。不止蔡相公,老夫也是认为可行的,老夫也不独断,专门去问了已退陶节夫建议,他当然也是牵挂燕云的。”
高方平道:“可你们瞒着我谋划这事真的好吗?”
张叔夜呵呵笑道:“想多了。也不是要专门瞒着你,一是因为有这个想法时候你身在西夏无法分身。后面你回京了,大家都知道你累了,便没有专程和你提及。在老夫角度,最需要你的地方是成都府,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多心,撂挑子不去成都。相信我,现在未到真正用兵时候,若真要打,老夫是怎么也不会放童贯那个棒槌上的,现在只是处于外交层面,童贯进京述职后,就会择机出使辽国。”
“什么!”
高方平愕然了。竟是已经定了童贯出使辽国了?
这当然是要皇帝批准的,所以张叔夜这么说的时候,代表这个事已经被他们定调。
见他反应那么大,张叔夜一阵头疼道:“你眼睛瞪那么大干嘛,弄的这里的人欠你钱一样。童贯出使的事情,不是专程为联女真。而是当时宋夏的事既然辽国介入,那么有始有终,萧的里底来信说明面上大宋和西夏签署的协议、要给辽国一个面子,送一份去辽国,如此才好让他对辽皇有交代。毕竟当时是他来出使的,所谓有来有往,于是他萧的里底正式邀请大宋访辽。所以这次出使是必须的一个礼节,斟酌之处只在人选。要怪,就怪你那撂挑子的信,官家是信了的,也真的体贴你。出使他要钦点信任的人。蔡京年纪大了,老夫走不开,高俅要陪他主持皇家联赛事宜,京师安全也需要高俅负责。于是官家信任的人就剩下你和童贯,你说累了的现在,才从战场归来,官家当然就不会再找你出使,而找了借机推广北方策的童贯。这很难理解吗?”
高方平摇头道:“倒是不难理解,只是说,你们一群老奸巨猾过河拆桥的家伙,这么重大的事还牵连了西夏问题,然而你们竟是瞒着我这个亲手平定西夏的重臣?”
张叔夜苦口婆心的道:“你想多了。真的不是隐瞒,只是为了不节外生枝,没有专门通知你而已。”
高方平耍赖的样子,坐在地上道:“任你们怎么说,也是坏人。萧的里底是因为西夏战事而访宋的,当时他邀请的,必然是我或者我老爹高俅访辽。平定西夏也是我的绝世功劳。然而你们为了打压我,却打算把这些政治果实放在一个阉人头上。我不服。”
“妈的老夫受够了你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二流子。”张叔夜呵斥道:“是你要玩止盈这一套、不敢背负过大功劳。至于蔡相公,他是真不想你沾染这事,想形成他独立谋划的成果,让他多荣耀一些,让你迟几年在主持工作。这没毛病。老夫也主张你仍旧年轻,在历练几年的观点。此外老夫这么安排,也是顺着你止盈的意思,不让你于短时间内政治上太高调。”
高方平也有些尴尬,“说是这么说,可这让我念头不通达。但凡一个事,我就喜欢我不吃也不让别人吃,我当然要止盈不想出风头,但若有人要出使,却又不是我,这会让我羡慕嫉妒恨!”
张叔夜也是醉了。
不过说起来高方平就这德行。有这种心思很正常,谁都会有,只是一般情况下,其他人会把这个心思隐藏起来,找些其他理由扯犊子。高方平则会直接说的这么赤裸裸。
“你……”张叔夜很无奈的看着他。
“我什么?”高方平犯浑的样子,“先说好了。可以不出使,但若要出使我一定去。只能我放火,童贯在旁边点灯。当初摆平萧的里底,很多人牺牲很大,我出了大钱,李清照几乎损失了家庭。这些我都没找朝廷报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