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殴打河阳县爷
少顷,老陈被踢得哇哇大叫,如同滚地葫芦似的逃回了县衙队伍中。
一群捕快赶紧陪着笑,拦住了高方平道:“可以啦,一点小矛盾而已,请两位大人消消气。”
高方平捂着脑壳,真被老陈揍了个大包,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给老爹造成麻烦,于是朝着县衙方面的人一拱手,转身离开。
“兀那小儿你给老夫等着!”
陈知县则在县衙队伍中大叫。
高方平顿时转身又冲过去,却还是被几个捕快的身体弹了回来,没能冲进去。
捕快赶忙扶着高方平继续赔笑道:“大人请站稳,消消气,县老爷乃是书生不经事。如若手痒,拿我等出气就行。”
额,看这些家伙皮糙肉厚的,高方平知道自己弱鸡,也打不疼他们,只得放弃了。
“河阳县的战力弱爆了,后会有期!”
高方平一挥手,带着徐宁离开,也懒得和他们解释为啥殴打差人,管他呢。
有一点倒是肯定的,老陈来此不是谁安排的,他还真是巡查。老陈只是个性格冲动的书生,如果他是受人唆使为阴谋而来,肯定不是这种作为。
“黄口小儿你休得猖狂,本官总会有办法治了你!”
老陈也没凭借人多就吩咐把高方平抓起来,只不过是打输了还嘴硬的样子,一跳一跳的叫骂着,却也没人理会他……
高方平觉得自己开了一个坏头。恐怕迟早有一天会把大宋的文臣带坏。
“要练武了。”
先定下了这个目标。练武是不可能炼成的,这辈子都练不成了,但必须打得过文人。
任何口子一开就如同洪水猛兽,迟早有天大宋朝廷会是一群文人吵起来就群殴的一地鸡毛。万一有天上朝被一群宰相围着殴打,侍卫又不敢去拉架,那就要靠自己拳头吃饭了,突不出重围,被打死也没人理会的。
YY着,忽然想到了施恩,迟疑片刻问徐宁:“孟州还远吗?”
“回禀衙内,不远了,往前三十里就是孟州城。”徐宁道。
高方平点了点头,不在说话了……
高方平和徐宁先入城,至于后面的禁军则不用管,到的时候孟州推官自会把他们拦在城外五里安营扎寨,并且饭食由孟州城供给。这是规矩。
理论上这只军伍除非有皇帝和枢密院的特别指令,否则路过孟州自动成为知州下属。主将是知州事,徐宁只是副将。
大宋所有军旅的将官实际上都是副职,掌印的主将是文官,也就是知州知府这类人。如果那一路设有帅司,那么兵权就在帅司手里,帅司总管的全称叫经略安抚使……
貌美如花的蒋雯走在孟州的街市上。
回到这孟州城,她更显得牛气,身边的人更多了,有二十几人,一副大富婆的模样正在巡视街市上的摊位。
弟弟蒋忠跟在她身边,那些肉档的屠夫纷纷都打招呼。
但蒋雯只是紧缩着眉头,随意点着头快速走过。
“姐,要我看无需犹豫了,施恩那小子既然不吃软的,那就来硬的。他身为监押司的人,却乱作为,独吞快活林利益,还不通过姐夫。咱们无需客气,只需您点头,我这便带人抢了他的酒楼。”
蒋门神恶狠狠的道,“整个快活林都是他的,咱们只抢他一家店,算是他给姐夫的份额,这怎么算都不过分吧?”
奇怪的是,蒋雯已经没有往常那么高调了:“原本我也这样想,你姐夫也这样想。但是情况有变,别说抢,恐怕现在我们自己的利益都面临问题。你姐夫说现在不能造次,有不能惹的大人物介入。施恩和大名府方面的人来往密切,像是有人撑腰。你姐夫已经在鸳鸯楼设宴,打算邀请大名府来的贵人谈谈。一会儿我们也去鸳鸯楼。”
蒋门神愣了,竟是弄到张都监都摆不平事,要恭恭敬敬的在鸳鸯楼设宴给人赔罪,看来对方来头太大……
高方平带着徐宁始终闲逛在孟州街市上,这里看看,哪里看看,充满了好奇。
徐宁很无语,他知道以衙内的尿性而言,根本不是对街市好奇,而是踩点,乃是谋划在这边的保护费和钱庄业务。同时也在观察施恩蒋雯,不出意外的话,以衙内的尿性,会选择其中一个作为孟州业务的合作对象。
很显然,个人的资源和精力是有现的,选择一个适合合作的地头蛇,是最快打开局面的方式。
想必就是这个原因,他昨日在快活林才低调的观察,而不是生事。
“衙内,虽然不关卑职的事,但还是想知道,如果要在这里展开您的业务,你会和谁合作?”徐宁好奇的问道。
高方平微微摇头,“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不要忙于确认。我的业务比较碉堡,无法和正直人士合作,但太坏的也不行,因为啊你记住,狼生来是一定要吃肉的,毒蛇也一定是要咬人的。没结论前,这个生意我宁愿不做。”
这些日子观察下来,要说有谁的脑子好用,谁不会被人算计,肯定就是面前这个纨绔子弟。
当下徐宁哈哈笑道,“行,这些事便由衙内操心,您有结论的时候就由卑职去执行。前面就是著名的鸳鸯楼,肚子饿了,咱们去吃些酒肉。“
瀑布汗,这尼玛听名字就是风水不好的地方啊,书中张都监他们全部人,就是在鸳鸯楼被武松杀得人头滚滚的。
虽然现在武松还没来孟州服刑,但总归让人心口薄凉薄凉的。
更多的也不能想了,恰好在这边街市遇到张都监的夫人蒋雯,昨晚见过的。
蒋雯现在心情不好,一副高冷范,扫了一眼高方平道,“怎么又是你?”
蒋门神大声道:“这乃是张都监的夫人你又不是不知,还跟着图谋不轨,只问,你还想要脑袋吗?”
“行了。”
蒋雯对蒋门神道:“这些读书人就这德行,只是有点讨嫌,没到图谋这么严重。”
高方平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这肯定是个女坏蛋没跑,不过相对直爽些,难得的是有些分寸。
蒋雯又看向高方平道:“你这外乡人在这到处转悠,到底想干嘛?”
“我们只是路过。慕名鸳鸯楼,打算去吃一顿酒肉,休息一晚便走。”徐宁代为答道。
蒋雯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寻思,看你有多少盘缠挥霍,还敢去鸳鸯楼……
鸳鸯楼是孟州最繁华的酒楼。
大宋的酒楼并不仅仅是吃饭喝酒,其实集合了几乎所有的功能,喝茶听曲表演都有,甚至有时还有女相扑对抗的表演专场,和东京是差不多的。
掌柜汤老五据说是个在孟州黑白两派都比较迟得开的人,这是高方平在街市人听那些八卦众说的。
到的时候,汤老五带着几个人等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给蒋雯鞠躬道:“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楼上雅间,酒肉也全准备好了,您里面请。”
说完躬着身子侯在一边。
蒋雯低声问了句:“大名府来的贵人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汤老五摇头。
“那施恩呢?”蒋雯皱眉道。
“也没来。”汤老五继续摇头。
张都监张蒙方也等在楼下迎接夫人。
汗,老张那一脸大胡子看着虽然也有点威猛,但只看他那为表情和尿性,高方平就知道他是传说中的妻管严,他们家里的很多事应该都是蒋雯做主。
水浒里,张都监和张团练是两个人。然而在这里是一个,团练使是张蒙方的衔官而已。也可以比作后世军衔,监押才是张蒙方的差遣职务。
大宋的官职非常的混乱,比如“司”,朝廷以前的三司也是司,三司使叫财相,几乎和宰相平级。小县城派到郊外的班房它也是司,但长官连品级都没有,只是个小吏。
都监也同样,有大都监也有小都监。严格来说小的就不能带“都”字,叫监押。
孟州的建制不大,张蒙方属于偏小的那种,但因资格老,所以还是叫都监,大抵就是掌孟州厢军,以及牢城营事宜。
从他的官位团练使看,孟州属于小州,团练级,兵马较少。
大些的州属防御级,兵马会多些。
再大一些的叫观察级,通常以观察使出任。更大的一般是府,属节度级,那种通常有驻扎禁军。
第47章 武松凶猛
“这位是?”
迎接完美貌夫人,张蒙方又看着高方平。
因发现这小子是和夫人一起进来的,以为是新收的属下什么的。
“额……”
蒋雯也有些无语,不知怎么解释这小子的事。
不过一般情况下是她管张蒙方,而不是张蒙方管她。
便随意摆手道,“不重要,莫要管他,汤老五,随便给这家伙安排个座位吧,他的酒钱算我的。”
因蒋雯素来大方,就此,张蒙方也不在意高方平了。
只是笑着伸手道:“夫人,咱们上去吧。”
“……”
高方平和徐宁面面相视起来,汗,像是一路都有人买单招待的样子。这蒋雯的确有些碉堡。
上楼的时候,蒋雯一边问道:“夫君说是北1京来的大人物,谁啊,要让你这么如临大敌的招待。”
张蒙方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总之这次的事不简单,夫人你听我一句,不要固执,施恩的店不但不能去拿,恐怕……蒋忠的肉档业务也要让一些给他。”说着看了蒋门神一眼。
蒋雯皱眉道:“哎呀你先说是谁嘛?”
张蒙方只得叹息道:“是大名府驻泊司的李小成,他在军中的地位都已经比我高了。最主要的是他爹李成,那是京里高殿帅的爱将……这样的人,咱们是惹不起的。”
果然来头很大,蒋雯倒是也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疑惑,“问题是,施恩何德何能与这种人物有关系的?”
张蒙方愣了愣,“这个为夫倒是没有多想,不过笑面虎父子两,自来在大名府方面有些神秘业务,所以有人牵线结识了贵人,也是可能的。总之夫人不要固执,这次听我的,不要强来。等会你多敬李小成将军几杯酒,和和气气才行。”
蒋雯皱着眉头,什么也没说。又侧头看看,见高方平正在竖着耳朵听的模样,便呵斥道:“你这小子还真爱生事呢,有你这么历练的吗?“
见高方平还是没打算说话,所以徐宁也只有很郁闷的陪着。
蒋雯又不耐烦的摆手道:“都给你安排桌子了,快些去吃吧,吃了趁早离开孟州,别碍眼。”
然后不再理会,和张蒙方他们走入了雅间内。
“衙内,咱们怎么办?”徐宁道。
“再看看,免费的酒肉,不吃白不吃。“
高方平很猥琐的样子走入了旁边的雅间。
一晃眼时间过了很久,已经到了晚间,却始终不见那个李小成出现。
到此高方平也皱起了眉头,感觉越这样才是越多事,“徐宁你信不信,等会那个李小成来的时候,一定是满身酒气的?”
徐宁楞了楞,顺着想了一下道:“衙内的意思,那李小成会先在施恩处吃的酒足饭饱,又软耳根的听施恩说许多东西,然后又借助住酒气上涌,再来这里,这才容易生事?”
高方平点头喃喃道,“是的我不确定,但这才应该符合施恩‘笑面虎’的风格。咱们继续观察,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施恩几乎每次的表现都略超出了我的估计,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总感觉这孟州像是藏着一些大事。”
徐宁顺着他的话,又想到了当时施恩身边的两个有杀气的狠人,不说害怕么,也紧张了起来,刻意更加靠近了高方平一些,同时在心里寻思着:林冲你怎么还不来……
隔壁包间里,等下去却始终不见人来,张都监和蒋雯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便开始有些害怕,感觉像是事情正在超出估计。也不知道那个笑面虎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又等到了更晚一些时候,天色完全大黑,还是不见人。蒋门神最先受不了这种沉闷气氛,便离开包间说去走走。
却是才没过多久,就听闻楼下乱了起来。有噼里啪啦的打砸声,还有不少酒客的惊叫声。
在酒楼这种地方发生这事原本也正常,可惜现在的气氛比较沉闷又诡异,张蒙方和蒋雯急忙带着人出来,在楼上观看,当即傻眼了。
蒋门神正在下面和人打架,只见门神一般的他在下面横冲直撞,一共四个汉子围着他拳打脚踢,但普通的拳脚却伤不了老蒋那两米身高近三百斤的身体,硬抗了一番拳脚之后,老蒋抬起了大酒桌一扫,便把四人给撞飞了出去,受伤不轻。
那四个汉子的拳脚和行动方式相对统一,像是出自军旅的样子。但现场也没人认识他们是谁,张蒙方和蒋雯只得面面相视了起来。
喧哗和动静,自然也引出了高方平和徐宁走出来,一起在楼上的护栏处,愕然的看着下面,只见一面狼藉。
“是昨晚那四个来自北1京的指挥使。”眼见的徐宁看出来后,凑近高方平低声道。
高方平微微点头,转眼,又见昨晚见过的那个年轻人李小成走了进来,铁青着脸的模样。
蒋雯不经意扭头一看,又见高方平两人在围观了,不禁有些泄气还有些烦,提高声音道:“怎么你又在围观了,你还真是哪里有事就看哪里啊?“
高方平想了想道:“几次被你照顾……那边提醒一声小心点作为报酬吧,该把你弟弟叫回来了。”
却是这句话相反引出了蒋雯的傲娇和优越感,白了高方平一眼也不理会。
基本上这孟州城就是自己一方的地盘,不论遇到了什么事,一般一句话也就能摆得平,实在不行的话也就掏点钱安抚一下。
在蒋雯看来,街市上或酒楼里打架,也实在是很寻常的行为。他们四个打小弟蒋忠一个,现在蒋忠鼻青脸肿的,基于护短的心思,蒋雯和张都监也就不想喊住,打算再看看。
就此,继续看。
高方平很无语,神色古怪的对蒋雯说了一句,“你厉害了。”
蒋雯侧看小高一眼,“要你管……若怕,你还不赶紧消失,打个架有什么稀奇的。”
和徐宁面面相视了一番,好吧,其实高方平没心没肺的,也真想看看这场闹剧的结局,便耐着性子继续在楼上观看。
下面,酒客基本跑的跑走的走,还留下不方便逃走的人,也暂时都靠着墙让出了地方。
年轻的李小成不是全然的纨绔,有些大佬的气势,穿着便装背着手,一步一步的走近,看看四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指挥使,骂了一句废物,然后又眯起眼睛看着蒋门神。
蒋门神正处于恼火之际,打的顺手,一看着李小成就感觉不顺眼,便哪管许多,一个锅大的拳头就擂了过去。
老蒋的拳头可不是开玩笑之际,围观的酒客们惊呼之际,却见李小成一个林巧的闪身就避开了。
大家这才又松了一口气。
却还是没人认识这年轻是谁,楼上的蒋雯看向了张蒙方,张蒙方却捻着胡须微微摇头,表示不认识。
毕竟和那李小成只是书信交往,分别在两地当差,也没真的见过。
“小二上酒!”
年轻气盛、明显也已经喝过很多酒的李小成和蒋门神对持着。
又发现楼上有美人观看,觉得正是露脸时,李小成酒气上涌便不想放过蒋门神。
“这尼玛是替换成了‘李小成醉打蒋门神’了?”高方平愕然了。
“你小子……”
蒋雯听着“打蒋门神”几个字觉得很不顺耳,有些脸黑的侧头瞪着高方平。
下面,店小二唯唯诺诺的送来了一坛子酒后,当即又跑了。
李小成哈哈笑道,“打这蛮牛,需得酒意上涌则更放得开。”
“放得开你个鬼啊!先吃俺老蒋一拳!”
蒋门神又是一拳撸过去。
却又被李小成闪开了,与此同时李小成举起坛子,哗啦哗啦把酒倒在了口里,开始大喝。
第48章 十字坡
简直是浪费酒……高方平觉得好酒白瞎了,恐怕得有三分之二要被他的胸口和衣服给喝了。
徐宁却凑近低声道:“想不到李小成真有些能耐,看着态势,蒋门神要吃亏了,李小成之武艺,并不比末将差多少。”
果然如同徐宁说的,每次老蒋出拳,都被李小成给闪开了,每闪开一次,他就很卖弄的以各种醉酒的夸张动作猛喝。
呼——
最终喝得差不多时,李小成不在退让,手里的空坛子朝老蒋甩了过去。
哈!
蒋门神神勇一拳打爆了酒坛,却见李小成的一拳是追在酒坛后面而来。
待要反击,又见李小成喝醉了的样子,脚步一晃便来至蒋门神身后,一拳擂蒋门神脑袋之上。
“妈的打死你!”
蒋门神捂着脑袋暴跳如雷,开始乱出拳却没什么用。
啤啤啤……
到此高方平一阵失望,李小成打的醉拳没有电影上成龙打的好看,蒋门神主要是肉多,武艺不怎么滴,注定了这场单挑没有悬念。
很快,老蒋就被李小成锤得扛不住了。
轰隆,犹如一块三百斤的大肉倒在地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蒋雯关心则乱,急忙带着张蒙方和一群打手快速围了下去。
却是不等反扑,只见李小成冷冷的一挥手道:“此贼意图行刺北京来的军官,定是反贼无疑了,来啊,斩了!”
那四个受了伤的指挥使纷纷过来,把蒋门神压了跪在地上,抽出了刀子。
这一听,别说蒋雯,就连张蒙方也脸都吓的惨白,终于这些人是谁了。
蒋雯大惊失色的道,“请贵人刀下留情,小弟不懂事麻烦了您,妾身这做姐姐的代替他给您赔罪。”
李小成是早就关注到这精致得让人心痒痒的美女了,便眯起眼睛,目光在蒋雯身上扫来扫去。
张蒙方头皮发麻,抱拳道:“卑职不知李少帅驾到,这里给您赔礼了,还请少帅放下怨气,楼上细谈,张蒙方必有孝敬。”
李小成冷冷道,“你觉得本将缺钱?”
“这……”
老奸巨猾的张蒙方更是尴尬,实在不知道这家伙收了施恩多少,又听施恩说了什么?
李小成又道:“闻名不如见面,往日听你张家如何嚣张,吃相有多难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张都监,你也是朝廷军人,却怎的窝藏了一个意图行刺军官的反贼而不自知?”
张蒙方大气不敢出,隐约间也不太好判断,这李小成到底是真的要扣罪名动杀心,还是只开玩笑想拿更多钱?
蒋雯除了吓蒙之外也感觉很不对。在这孟州城里张家名声的确不好,加上小弟蒋忠脾气冲动爱打架,所以名声都是传出来的。这就是区别所在了,施恩笑面虎的问题似乎更大,但他总是一副彬彬有礼乐善好施的模样。
气氛越来越凝固,张蒙方蒋雯一方陪着笑脸一个劲道歉,但李小成一番的刀始终架在蒋门神的脖子上。
楼上,徐宁凑近高方平道:“大人是否要出面?接下来真可能生事?”
高方平却还在犹豫,施恩的作为又出乎了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他就是利用李小成来装个逼,表达一下他的势力和人脉,若是如此,那么通常镇住张家后他就该露个脸,打住这场闹剧,从此以后就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安稳做生意了。
却是他又没出现?
导致高方平也不好判断,是不是真要给张家扣上锅,进而干掉蒋门神?
看着形势,蒋门神是屠夫帮的老大,孟州肉档的利益基本都是蒋家的,如果老蒋出事,而张蒙方又被吓住了,屠夫帮其他当家基本也就大难临头各自散了,来自肉档的垄断利益,自然就会去到别家。
就以高方平今日带着徐宁在街市“微服私访”所听到的心得来分析,今年以来,和屠夫帮摩擦最大的是丐帮。
难道丐帮和施恩有什么瓜葛?
更多的不能想了,因为气氛越来越紧张,而李小成一方的刀持续架在蒋门神脖子上,已经出现了血痕。
都是酒喝高的冲动派,哪怕他们未必想真的杀,也难说又因为某些契机,出现擦枪走火的形势!
徐宁再次凑近道:“衙内,若不介入,恐怕真会生事的,大小不好判断。”
到此高方平只拿起一颗豆子,居高临下的扔在李小成头上道,“打醉拳的那个,说你呢,看着我,我在楼上。”
哗啦——
全部人的目光转向楼上,四个指挥使把刀都从蒋门神的脖子上放下来了,恶狠狠的指着叫骂着什么“有种你小子别跑”啥啥的,说的跟真的似的,少爷我会跑的话还能扔豆子啊。
至于其他不能走的酒客,则半张着嘴巴,觉得这个读书人脑子怕是喝坏了。
蒋雯从始至终就觉得这小子是脑壳有问题的,却不知道他能疯到这步,担心他这横打一棍之后,触怒了已经酒气上涌的李少帅,那不得大家一起哭瞎,让某些躲在暗处的人看笑话?
“臭小子,你吃着老子的酒席,不感恩还添乱,你给老子滚下来,给李少帅跪着道歉!”
张蒙方急的跺脚不止。
“道歉?”
高方平又是一个豆子扔在李小成的脑壳上道:“你敢让我给你道歉吗?说话啊,你想要,你就要开口,你开口我就给你道歉!”
完了完了。
倘若之前还有转圜,但是现在蒋雯觉得没救了,基本上已经能默想到这货被人乱拳打死的场面了,恐怕还得牵连到别人。
却是奇怪的在于,也没看到李小成发怒,而见李小成皱着眉头观测高方平。
某个时候,却见李小成面色大变,猛然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道:“卑职有眼无珠,一时没认出衙内,卑职李小成,见过衙内,并代父亲见过衙内。“
就此全场陷入了寂静。
“哦,原来你认识我。”
高方平这才很猥琐的开始下楼。起初始终在楼上的意思是,倘若说不清楚认不出来,那当然让徐宁护着,从楼上跳窗逃走,然后去州衙告这龟儿子一状,把他当做反贼给和谐。
现在既然他认识,那就没问题,就可以下来嚣张了。
李小成抖得像是一碗水,只怪虽然见过此君,却是几年前,那时的高方平只有十一岁,到了现在变化不但很大,记忆又比较模糊,现在才认了出来。
而昨晚匆匆忙忙的一面,天色又黑,则完全认不出来也想不到。
李小成的脸色非常难看,继续颤抖。妈的要是高俅是个清官那也不说了,但那就是个超级大奸臣,又护短又会害人。
所谓若君子不惹小人,这种事根本没有道理可讲,若被此君回去乱说两句,那李家基本药丸。
“卑职……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李小成不停的扇自己的嘴巴,“卑职昨晚就该认出衙内来的,却是现在才来得及给衙内请安,实属罪该万死!”
高方平摆手道:“哎呀你给少爷闭嘴,没认出我来,又在我面前装逼的确是失礼,但你跪也跪了,嘴巴也自己抽了,说的我还能把你怎么样似的,什么罪该万死,你觉得我脑子有病是个昏官,失礼就罪该万死了?”
嘿。
听这么一说,李小成险些高兴的昏过去,从这话中完全听得出来,这位大衙内心地并不坏,还非常干脆直接。
第49章 当兵吃粮
“是是是,卑职口误,卑职失礼了,但罪不至死,且已经自己掌嘴道歉,请衙内原谅则个。”
李小成又很机智的纠正了语言。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这是你真心话?“
李小成又吓一跳,又开始懵逼了,不明白他到底想听什么,又脸色苍白的迟疑:“卑职……卑职……”
“呵呵开玩笑的,起来吧。”
高方平试探得他也够了,便拍拍他肩膀略过了此节。
之所以让这货跪地吓他个够呛,是高方平要分析这个李小成的属性和成分,要看他到底和施恩是什么关系。
现在看来他就是属于那种又冲动又爱装逼的蠢货。心机和城府太深的人虽然也会像他这个表现,但哪怕影帝级别的演技,高方平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现在高方平就放心了,但李小成和四个指挥使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继续围着一副舔相的围着高方平拍马屁加道歉。
“我说你几个消停一下,实在觉得对不起我的话,等会弄个红包给我不久行了,反反复复的用嘴说有个蛋用啊。”高方平很烦的摆手。
嘿嘿。
几个人不但没多想,还高兴了起来,看到此君一副大昏官的样子不就好办了,既然会收钱,当然不是问题。除了解决问题外,无疑也算是他的人,算是对高殿帅的礼敬了。
现场最尴尬的人属蒋雯,真是没想到会如同戏剧一般的转变到了这一步,不,戏本都似乎没有这样写的。
越想,蒋雯越不知道要如何自处,和他之间倒是也不算得罪,可惜不但错过了些机会,还算是有些小误会。就这么患得患失的思考着,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张都监基本知道此君是谁了,不甘落后的道:“卑职见过衙内,不知衙内来这孟州办事,没能及时听候吩咐伺候,实在抱歉。这便请衙内上楼,待重新开除好酒好肉来,让张蒙方赔罪。”
“好说好说,哇咔咔,都是自己人,那么客气干嘛。”
高方平故意很夸张的造型。却相反让张蒙方和蒋雯大为放心。
说起来,出来混就怕没有送礼的地方不是?
高方平左右看看,那些酒客仍旧贴着墙壁半张着嘴巴,便抱拳道:“打扰诸位酒性了,别担心,此间已经事了。放心的继续吃酒,你们接下来的酒钱,张都监乐善好施,自是会负责。”
言罢不怀好意的看着老张:“你应该会付钱的对吧?”
张蒙方像个奸贼一样的大笑了起来,一副不差钱的样子拍胸脯道:“这是自然,衙内尽管放心,大家尽管放开了喝,今日酒钱算我老张的。”
“说起付钱这事,怎能让你抢了。”李小成介入道,“今日的酒钱算我李家的了,尽管喝。”
接着,他们两个傻子就争执了起来,都抢着要买单。
高方平也不想管这两棒槌,侧身的时候看了蒋雯一眼。
蒋雯有些尴尬,还有些脸红,也担心着还被压了跪在地上的小弟蒋忠。
高方平看向四个指挥使道:“你们脑子有病吧,紧张个什么,说这货欠抽我认可。乱说人家是反贼,你们是不是喝醉了,瞎咋呼个啥,还不把刀子收起来。”
“是。”
四个指挥使急忙退后。
高方平又对蒋门神道:“一起上来吃酒,你姐夫请客,你可以多吃点,算我请你。”
全部人有些无语,面面相视……
在贵宾包间里,酒过三巡。
张蒙方哈哈哈大笑着,“衙内远来辛苦,此番小将备酒设宴,显得寒碜,需要衙内不要见怪。”
妈的高方平又不喜欢喝酒,就算要喝,也不太喜欢在鸳鸯楼这种“凶宅”待太久,总归被后世的小说影响,老想到这个张都监在这鸳鸯楼吃酒的时候被干掉。
谁有空在这里待久啊,然而他们似乎老想瞻仰衙内,总是围着拍马屁,还没开始送礼,又不方便催促,没拿到礼物又不想离开。
YY完毕,高方平笑道:“张团练客气啦,早闻张团练大名,既来孟州,自然要和团练亲近亲近。”
“客气,衙内实在太客气啦。”
张蒙方心情尤其大好,继续猛喝,帽子都喝歪了。主要是想不到此君如此好相处。
陪着喝了几杯后,不胜酒力的高方平帽子也有些歪了,便开始胡说八道:“张团练,我掐指一算,你命数和此楼相冲,须小心这里,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这些。”
“?”张蒙方楞了楞,想到了施恩父子。
又喝了三杯后,张蒙方的人拿了一盘白银进来,规规矩矩的送过来请高方平收下。
有样学样,李小成自是也不甘落后的,送上了一盘白银。
高方平指着他们两个的鼻子道,“知道我喜欢钱,说明有诚意,好,收了。”
张蒙方和李小成更是放松,说起来这点银子也就几百贯,以高方平的身家,又怎么会把这点东西放在眼睛里?
这点是明的,高方平收了,还真是算给两人面子了。
蒋雯始终低调兼无语,上来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时而会偷看高方平一眼。
差不多之后,感觉李小成的酒喝到位了,应该是会吐真言的时候了,于是高方平不经意的看着他道:“李小成你回答我,为啥会想到来此介入这些事?你和施恩……”
话没说完,高方平仔细看着李小成的微表情和脸色。
李小成喝大了又直接的样子道:“倒也什么,那小子和北京方面的人比较熟悉,常有来往,经人介绍也就认识了,他客客气气给钱又大方,此番正巧路过见他求助,便来看看而已。”
高方平又道:“那施恩在北京的产业是什么,有多大?”
李小成挠头少顷道:“这就不知道了,像是也没听说他在北京有什么产业。“
高方平皱了下眉头,没产业还和大名府的人熟悉有往来,也不知道搞什么鬼?
李小成又道:“观衙内的意思,像是不喜欢施恩,那卑职一会儿就去把钱还给他,再把他打一顿,?”
高方平摇头道,“这不需要,既是你和他没什么瓜葛,也在这孟州没什么业务,那赶紧离开吧,当做没来过就行。“
听这么说,张蒙方和蒋雯松了一口气,很感激的看着高方平。
李小成一时也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高衙内这么说了,这孟州也没什么好玩的,现在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还想到父帅说过别和施恩走太近,便当即起身道:“衙内教训的是,额……”
打了个酒嗝,李小成再道:“卑职有军职在身,的确不宜在外地耽搁过久,这便告辞,待衙内到大名府的时候,再招待伺候。”
“去吧。”
李小成走了没多久,奇怪的是施恩来了。
不过这次是他孤身前来,没带那两个有杀气的人。
才进来施恩就诚惶诚恐的抱拳鞠躬道:“不知高大人远来,卑职施恩未能迎接,还请衙内赎罪。”
张蒙方蒋雯等人顿时一起不怀好意的看着施恩,施恩故意不接触他们的目光。
第50章 二娘是个人才
高方平迟疑少顷道:“谁告诉你的我是高衙内,你又为啥想知道想迎接呢?”
“这……”
施恩倒是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又反应很快的笑道:“前些日子听闻衙内的人路过孟州,正在收罗有各种技能的人才。小弟喜欢结交朋友,和衙内的手下有过细聊,得知衙内近期也会前来。”
这种鬼话高方平自是不信的,但也没有点破,表面点点头,算是略过了此节。
施恩一拍手,外面便有一个小厮随从进来,抬着一盘黄金,大约价值五百贯的样子,放在了桌子上。
施恩道:“这是施家的一点心意,还请衙内笑纳。”
高方平真喜欢钱,不过始终觉得这人有些怪,不大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便微微摇头:“心意领了,但我不差钱,小管营无需客气,拿回去吧。”
施恩欲要再说什么,高方平抬手打住道,“真的不用给我钱,你我也没什么过节,能来祝酒算你有心,有兴趣的话坐下喝杯酒就行了。”
施恩有些尴尬,不在说什么,坐了下来。
蒋雯和张蒙方觉得这个高衙内不简单,他像是想的很远,虽然表现的像个昏官,却还真不是什么人的钱都收。有意思。
喝了几杯酒后,施恩道:“近日我牢城营发配来了一个奇人,名叫石勇,此人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拳力,还精通赌术。既然衙内正在各州寻访人才,卑职这便差人去叫来,给衙内一观。”
张都监哼了一声,明显是对施家的马屁行为很不满意。
如此一来,当即有人去牢城营提人。
所谓的石勇也暂时想不起来是谁,总之应该也不算很有名气,加之不太喜欢施恩这人,高方平就此也就了没兴趣。看向了徐宁。
徐宁很机灵的道:“各位忙用,我家衙内路途劳累,想早些去休息,赎不奉陪了。”
虽然有点扫兴,但无人敢说二话,就此散了酒席。
下得鸳鸯楼来,却见牢城营的管事已带着一个彪形大汉来了。此人骨架大,肉不多却明显有种野兽般的凶悍劲感觉。也没带刑枷和脚镣,不巧还认识,正是日前跟着施恩有杀气的死士中的一个。
施恩道:“此人便是石勇,我牢城营麾下,为人忠勇重义,一顿可吃十斤肉,其人力大无穷,乃真好汉,大人喜欢好汉和人才,小的便把此人介绍与大人。”
张蒙方很反感他乱拍马屁,出言讥讽:“衙内何等人物,怎爱和这鸟人结交?吃十斤肉,听着倒像是饭桶,何来好汉一说?身为劳改犯随意离开还不带刑枷,也太放肆。”
“何故侮辱我!”
那石勇猛的看着张蒙方。
张蒙方是将军,更是有恃无恐的冷冷道:“难道本将军说错了,你乃囚徒,哪来优越感需要朝廷的官员和将军尊敬你?根本没这道理,你算老几?”
石勇握紧拳头冷冷道:“何故一再侮辱,何故说话如此刻薄?”
张蒙方也够废材的,竟是被此家伙吓得退后了一步,慌张的喊道:“来啊,给老子把这狂徒拿下……”
石勇怒喝道:“狗官你何故拿我?”
张蒙方站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才愕然道:“何故?你本来就是囚徒?囚牢戴上枷锁被限制行动还要理由?至我大宋律于何地,来啊,给老子拿下!”
张蒙方觉得施恩父子把这贼人放出来是有原因,既然高衙内对这人没兴趣,那便拿下去审问些关于施家父子的事也好。
高方平感觉激化了。但是一想也无语,张蒙方虽然是个棒槌,但话可也真没毛病。富安没他跳背景又比他大的多,现在不也戴着醒枷乖乖的压在军营中?
富安都如此,高方平也就不想帮谁搞特殊,便没说话。
石勇头脑一热,恶向胆边生的样子,犹如猎豹一样朝高方平突袭了过去!
高方平是个安全第一的人,早就处在安全距离了,又有徐宁保护。自是没让石勇得逞。
“保护衙内要紧。”
张蒙方也急忙带着两个属下围捕了过去,虽然有些担心却毕竟想表功。
石勇扑向高方平却是虚的,借助他们集中“保护衙内”,几个起落就,石勇就消失于夜幕之下。
“捉拿重犯!越狱了!”
马上炸锅,到处乱了起来……
明月当空照。
缉拿越狱贼人不关高方平的事,此外出了安全事故,老张还派来了不少兵来,把高方平保护在驿馆。
次日睡到日上三竿。
徐宁却风风火火的进来道:“大人出事了!昨晚那个石勇没拿到,还道是他逃出城了,其实一直潜伏城里,临近黎明时,石勇反杀回去,干掉了蒋忠全家,又杀了张都监全家,丫头侍女小孩都无幸免。好在,蒋忠的姐姐蒋雯外出置办生意不在家,才躲过了一劫!其后石勇像是逃出城了,现在不知所踪。”
卧槽竟是这么严重?
不等有个计较,孟州的推官大人竟是也找来了驿馆内,对徐宁道:“徐指挥,知州相公有请。”
徐宁有些尴尬,一声不吭,等着高方平说话。
高方平这家伙在孟州,到了现在也不是秘密了,推官也知道没有高方平点头是叫不动徐宁的,勉强叫也是出工不出力,只得耐着性子看向高方平道:“小高大人请了,既是你也在这孟州,便和本官去州衙走一趟如何?”
高方平迟疑顷刻道,“知州大人既有吩咐,下官这就去。徐指挥也随本官走一趟吧。”
……
徐宁取下头盔抱在侧面,跟随高方平步入大堂后单腿跪地道:“禁军捧日第八部麾下徐宁,参见知州相公。”
“徐将军免礼。”孟州常大人微笑道。
“下官高方平参见大人。”高方平拱手了事。
常维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笑道:“承务郎少年英雄,乃将门之后,本官观你骨骼惊奇嫉恶如仇,乃传言中的栋梁之才。”
听得高方平两眼发黑,什么将门之后又是嫉恶如仇的,估计要被点将出阵缉拿凶人了。
不用问,现在孟州本地官吏被吓破胆,捕快听说要擒拿石勇这样的凶人,不出意外就全部请病假回家了。厢军用于镇压农民或许有点威慑,对付少量的高手却根本没用。
正巧殿帅府的精兵路过孟州,换做高方平知孟州也要利用,目测不是说句“我只是路过”便能放过的。
想定高方平也不废话,抱拳道:“下官懂了。只需大人一纸委任书下达,下官立即领军出阵,此等惊天血案实在是天良沦丧,民间影响尤其恶劣,下官便去拿了贼人前来。”
常维眯起眼睛给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冷冷道:“若能追上则无需请命,就地正法,带回首级就可。凡与之交往、包庇、隐瞒不报者,同罪论之。”
“得令。”
高方平却又很赖皮的道,“然而……下官有条件。”
第51章 别打脑壳打屁股
“好了。”高方平缓缓道:“规矩我摆出来了。那么现在我就问,谁有意见?现在提出来可以商量,过了现在破坏规矩的,我就霸占你们的大屋和田地,然后把你们刺配到西军去报效朝廷。我害起人来很厉害的,你们怎么看?”
全部人面色大变。
去西北和死了没有区别,一但打战,贼配军先上,目的就是用来消耗蛮子的箭只和战争器材。而家属女眷,完全就是送去给大头兵提升士气的。
种家各位名臣就这德行,种师道也不例外。这种督军方式充满了不公和血泪,但是在军资匮乏、奸臣当道的各种大环境压力下,一代又一代的种家军,就依靠这样充满了血怨的方式,死扛住了蛮子铁骑南下的关隘。
包括国难来临女真南下的初期,能扛住女真人的不是那些毛还没长齐的绝世名将。
养尊处优的大宋,面对那种地动山摇、铺天盖地的骑兵集群冲锋的时候,哪里去找敢战军啊。
主将和骨干气质,决定部队灵魂。所以女真南下的初期,理论上也只有种师道能顶住。只有世世代代见惯了蛮子嗜血骑兵的种家军,能作为军魂一般的扛住蛮子的南下步伐,这是可以预见的。
而当时的朝廷虽然也已启用种师道为枢密使、兼北方诸路宣抚使,但防火防盗防武将的心思下,种师道依旧受到多方节制,导致有职而无权,军队一盘散沙,根本无法进行有效指挥。于是女真铁骑南下,景秀山河像是被病毒入侵一般,彻底破碎。
皇帝号啕大哭,后悔没放权给种师道,后来就很遗憾的被蛮子抓北方去放羊了。
其实高方平相信,如果小种相公当时真有军权,他种家铁军一但打散,整编进入入北方诸路军队之中作为指挥构架,再以种师道那彪悍的风格如同血战台儿庄一样,迎头打上两至三次硬战,那么基本上北方军队的军魂也就打出来了,那时就算老种不是岳飞,南方勤王的诸路人马一到,那么虽然大出血了,但是山河也就基本保住了。
yy完毕,高方平又笑道:“我条件开出来了,大家说说,现在有问题就商量,过了现在我就不听不同意见了。我就这德行,真的不要以为我是好人,我是个流氓,拳头比你们大。”
“没有没有,大人方略得当,小的等没有不同意见。”蒋雯和祝老三一是被吓到,二也的确认为方法还算可以。
“好,就先这样,祝老三你们先走,本官单独和蒋雯聊聊。”高方平摆手道。
一众屠夫“明白”的样子离开了,而蒋雯有些坐立不安的脸色大红了起来。
汗。
感觉她神色暧昧,高方平赶紧道:“我知道你有心机,同时也是个人才。蒋门神撕破脸去抢快活林,我知道是你怂恿的。”
蒋雯一阵尴尬:“真是什么也瞒不过您。”
高方平道:“抢人我也喜欢,但有个方式和方法,记得离施恩远些,你要是个聪明人,就记住这句话。这话一般我都不告诉她的。”
蒋雯把话听进去了,空穴不来风,高方平这么聪明的人,说这话肯定有原因。
高方平又道:“你蒋雯那么漂亮,那么聪明,还那么怀怀的,老张长相有些对不起百姓,你嫁给他,是因为他对你对你兄长有大用。然后你又和隔壁的王叔叔搞暧昧,这是正常的。我能理解。韩非说这世界的所有事发生唯两字:利害。利是利益,害是害怕。任何事都受这两字影响。”
“衙内!”蒋雯简直羞的要死了,站了起来,却是竟然没有否认。
高方平道:“但是呢,你给老张生了三个娃,两个娃是你的心头肉,这却是真的。”
蒋雯顿时眼睛又红了起来,紧紧的握着手。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在州衙的时候我答应你的事兑现了,武松的人头,下午就会被常维大人挂在城头示众,所以大仇报了。”高方平嘿嘿笑道:“你怎么报答我?你当时说给我做牛做马?”
“大人,妾身正在在思念我可怜死去的娃,哪来的情绪做牛做马让您骑!”貌似蒋雯理解错了,大为脸红。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你怕是混不成了,想歪了不是。本官只是缺少一个机灵的助手,用于在孟州管理事物,你怎么看?”
“愿为大人效劳。”蒋雯嘴巴都笑歪了,这么容易就有大靠山,比单纯的缴纳保护费好多了。
“你信任我吗?”高方平道,“想清楚回答,我眼睛揉不得沙子。”
“大部分……还是信任的。”蒋雯思索后客观的答道。
“把你的身家存来我钱庄,你带头在孟州城使用我支票,你放心吗?”高方平开门见山。
蒋雯这样的机灵人,早听闻了目下东京比较盛行的支票,还专门研究过。听说高衙内的信誉不错,用整个家底作保,而开封府的清流官张叔夜也支持,并且大额的提取了备用押金进入官府,这和名声早就烂了的交子、钱引,不是一回事。
再加上如今孟州也受到一些大钱影响,收小铜钱大家都非常谨慎,害怕是灌铅过多的私造钱,所以只要安全,用票据交易也挺好的。
“存你那边……真的有利钱啊?”蒋雯硬着头皮问。
“有,小百姓来存,百有五利,一千贯以上的大客户,百有六利。一万贯的贵宾客户,百有七利。”高方平道:“运作模式没问题,不要试图用你未开化的脑袋来思考我的乾坤。你唯一需要想通的是:敢不敢信任我?一言可决。”
蒋雯豁出去的道:“信了便如何,反正我孤身一人,大人要连人带钱的吃个精光,我也是反抗不了的。南来北往的商旅带来都在传说,大人的信誉又不是吹出来的。以往我家和东京城的商贩交易,损耗大着呢。两百里路,需要请无数保镖,用大车拉着钱前往,这个风险太大了。就算是我家弟弟武艺高强,也经常吃贼人亏,一路缴纳买路钱拜山,运气不好的时候,一车钱运到东京只有六成。就算比较顺利,一车钱运到东京,也至少有两成是保镖的。凡此种种,还得加上各处关卡的官差盘剥。”
蒋雯说的是真的,这时代的长途大宗交易就是有那么大的损耗。而且她胆大又聪明,看出其中的机会就马上紧紧的抓住,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顿了顿,蒋雯又道:“现在敢问大人,钱存您的名下,往后去汴京办货是不是除了有利息,不用劳师动众的用车拉钱了,只需携带您的票据就能打通孟州和汴京的通道?”
“此点我承诺。你蒋雯的票据山贼抢了也没用,山贼敢去汴京兑现正好,老子把他手剁了,人送来让你发落。”高方平道:“此外除了朝廷规定的正规税目外,有官差敢多收钱你就报我的名号,官差不听也没关系,我保证下一刻钟他在东京的家产就姓高,然后我把他的家产分你一些。咱老高家两奸臣别的本事没有,害人那是杠杠的。”
噗嗤——
蒋雯被逗笑了起来。
高方平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不过有个问题,跨区汇兑对我钱庄的运作成本有压力,所以会收取汇兑费用,你怎么看?”
蒋雯一听要钱,便仿佛死了爹一样的道:“汇兑抽取几层?”
高方平嘿嘿笑道:“我没那么心黑,我赚的是大数据。早告诉你了抢人有方式,天下人,你从每人的身上抢十文,你就是首富,大家都尊敬你。但你要敢从一万个土豪的身上每人抢十万贯,那么你爹是蔡京也会死的很难看,懂了吗?所以汇兑抽取的很少,抽一层你觉得怎么样,等以后运作大了,成本降低,我有把握降低至百抽三或者四。”
“什么!”
蒋雯震惊的道:“只抽一层,您确定这么便宜?民间镖局运作可是抽取二层,还不怎么安全。押运银两倒是稍便宜,却也要抽取一层半,可惜民间银两太少,一般只许官人用。”
“对,我运作只要一层。这是模式的进步,因为根本无需频繁押送银钱往返。这边的钱庄分部,和东京只需账目汇票的勾销核算。少量的大额银钱运送,会有殿前司的路过禁军运送。”高方平微笑道。
“我不要大人的利息,但是要参与盈亏,入股!”蒋雯果然机灵又心黑手快,提出了条件。
高方平嘴巴都笑歪了,拉着她手摸着道:“算你一股,择日我便派人来做银钱交接事宜。孟州的起步资金就用你的钱运作。我会派人给你,州衙的常维大人也会给予你一定的支持,没事,老常他欠我人情。”
“妾身要做副掌柜,否则我不依。”她故意把美手在高方平身上蹭来蹭去的。
高方平给她后脑勺一巴掌:“副掌柜有什么意思,我封你为孟州首席掌柜,你觉得怎么样?”
蒋雯顿时笑得像朵海棠花一样,唯一美中不足的在于,这小子那一巴掌不是打脑壳、而是打屁股就完美了。
第52章 整个的卖给你算了
“报——”
有传令兵吆喝着冲入了州衙,跪地道:“报知州大人,高大人所部已成功追缴凶人石勇,贼人伙其同党反抗,就地正法了。高大人不时便可抵达孟州城。”
“好!”
老常拍案起身道:“果为将门虎子,决断神速。那小子可带有人头?”
“有人头的,另有两千贯剿匪所得,需知州大人派人交接。”小兵汇报道。
嘿。
常维险些嘴巴笑歪了,孟州钱粮正巧紧张,州学破旧不堪,时值雨季,学子们在到处漏雨的环境里读书却无钱修缮。高方平这小子缴获的两千贯进项,当真是及时雨了。
“摆开仪仗,跟随老夫一起去城外迎接将士归来!”
当下老常心情大好,当然主要也是去拿钱,不快刀斩乱麻接收了,万一这些兔崽子变卦,把钱藏了起来,又是功臣,那就不方便让他们吐出来了……
高方平的钱被藏在城外的军营内,前来交接二千贯的孟州钱税节级才凑着多看两眼,就被打得乱跑,最终只得带着属于孟州的两千贯狼狈逃窜了……
天色已黑,孟州城门大开,百十个火把照得周围大亮。
当先一个三缕胡须的书生站立,背着手走来走去的,正是常维在等候。
富安暂时解放没戴刑枷了,带着小萝莉跟在知州大人身边。因为出现了特殊的石勇事件,而徐宁又不在,便让富安做奶爹保护着小萝莉待在州城里。
“是不是打赢贼人了?”梁红玉咬着指头问道。
老常摸摸她的小脑袋道:“小高乃将门虎子,区区贼人自是手到擒来。此役大功,老夫会上书朝廷为高方平请功。娃,心里高不高兴?”
“不高兴,衙内不带小玉,小玉却也想剿匪杀敌保家卫国的。”梁红玉有点萌的说道。
常维不禁开怀大笑道,“好娃,果真是个好娃,老夫观你是个读书的材料,等你十岁老夫收你为门生,教你读书习字可好。”
“您老等小玉想想,要不要跟着您学。”梁红玉说道。
常维实在觉得这小姑娘太可爱了,于是抱起来在怀里,又道:“一会蒙上眼睛,有人头,血淋淋的。你会吓哭。”
“小玉不会哭。”小萝莉咬着指头道。
结果高方平来的时候,一串人头扔地上,梁红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最终被富安给了个糖果哄着回去睡觉了。
“施都管,你给老夫滚过来查验,是否是石勇!”
常维铁青着脸,真想把施家父子斩了祭旗,就因这两草包随意把贼人放出来,才成为了孟州大祸害的。
但是这种事已经成为了潜规则,且明面上施家说是高方平在收拢人才,才提出来让小高挑选的。
施恩他爹屁滚尿流的跑过来跪在地上,查验后颤抖着声音道:“州老爷英明神武,此贼头……确是石勇人头,卑职用脑袋担保,贼人已经伏法!”
“滚!远远的滚!再让老夫知道你牢城营乱来定斩不饶!”老常破口大骂。
施家父子跑了,施恩又在远处看了高方平一眼,恰好高方平也正看着他。施恩便吓得急忙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开。
“施恩人才啊……难怪蒋忠骂你笑面狗,也不知道老蒋老张的死你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高方平自言自语。
这番话的声音小,只徐宁听到了,徐宁也低声道,“衙内放宽心,此事末将会私下去查个明白。”
“不急,别离开我身边,等林冲到达孟州再说。算时间他快到了。”高方平道。
确认凶人已经伏法,又确认了两千贯钱都在。知州大人这才心头落定七层。又开始背着手查看剩余的人头,其中居然有一个美貌女人?
就此老常皱了一下眉头,暗责怪高方平太狠辣,牵连人员过多。
但的确下过命令关联者同罪,老常只得指指人头问:“确定这几人窝藏贼人吗?”
高方平道:“好教大人得知,如只是窝藏下官其实不想诛杀。”
“你明白就好。”
常维道:“子民,那是皇帝的子民,老夫带天知孟州事,除了老夫,别人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
高方平扔下一堆东西,有包子蒙汗药等等,说道,“这并非是简单的窝藏贼人,这几人开黑店专门谋财害命,杀死人后剥去内藏清洗干净,把肉剁了制作包子出售。知州大人可派仵作查验,这些包子就是罪证。”
“当真如此?仵作何在!”
常维怒不可泄,如果孟州治下真有此等妖孽,那真是太吓人了。
仵作来了后都不用专业手段,仅仅把烧焦的包子掰开一看,一闻,便道:“回相公,这是人肉,从色泽看被杀的人已经有些时日,颜色不一,肉质粗细有别,是男人女人混合。此点判断小的用人头作保。”
知道此仵作为人仔细,又天天和死人死肉打交道,不会有假。
就此常维转向高方平道:“小高辛苦了,此役为我孟州除去大祸害,连破两件大案,大快人心,老夫立即上奏为你请功。”
高方平凑近低声道:“请您多用点歌功颂德的词,下官火里水里的不容易啊。”
“你你,胡闹!”
老常顿时把眼睛一瞪。
高方平只得在他开喷前缩着脖子离开了。剩下的人头以及十字坡的凶案现场,自然有父母官大人负责处理,军队只负责杀贼,管杀不管埋说的就是现在……
小萝莉缩在高方平的怀里,在院子里和牛魔王一起看上帝。
也不知道为毛这里有头牛。目测是老常家的耕牛,那厮为了省钱,就送来驿馆吃点公费粮食。
“打仗危不危险?”梁红玉好奇的道。
“战略战术应用得当就不危险。”高方平道。
“万一打不赢怎么办?”小萝莉又道。
“废话,当然是跑。”
高方平想到老爷爷的著名战略思想……
次日起的早些,要去蒋雯家里做个交代。现在看,孟州钱庄业务的关键就在蒋雯身上了。
名声很重要,高方平这次稀里糊涂的横冲直撞,连破两个连环大案,顺便取得了主政官老常的好感,以及民间威望,那就要好好利用起来。
同时现在蒋雯也算无依无靠,没有了蒋门神和张都监,和她合作就会很单纯。
“衙内,咱们是不是太无耻啦。人家儿子和夫君都还没火化,现在就去谈保护费啊?”徐宁有点心虚。
“死者已死,再哭也然并卵。”
高方平道:“屠夫帮肯定不是省油的灯,施家父子是咬人不出声的狗。张都监和蒋门神一死,蒋雯一个女人家失去依靠,去晚了要出事。我们这时候去收保护费虽然有点不地道,然而就像乳酸菌一但繁殖其他细菌就进不去。大家都是细菌,但我们是害处最小的乳酸菌。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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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宁完全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高方平来到时候,蒋雯家里险些挤不进去,一群屠夫就这么大模大样的拦住了大门。真的像是哗变逼宫一样。
听闻内中似乎有女人哭泣,高方平便敲敲一个家伙的脑壳道,“这位壮士,借过。”
那家伙顿时凶神恶煞的瞪着高方平。
“你瞅啥!”
徐宁果断一扫腿就把他撂倒在地。
那些人一看,卧槽居然比老子们还流氓,又穿着军官服饰,只得机智的让过了一边。
进入内堂,见一个有地位的汉子,皮笑肉不笑的对蒋雯道:“也不是我祝老三逼你,蒋老大死了,都监大人也不在了,屠夫帮还要继续在孟州城逃生活,蛇无头不行,否则根本斗不过丐帮那些孙子。现在怎么的也要有个带头人?”
蒋雯原本正在烦恼,却忽然见高方平进来了,不禁眼睛一亮。
高方平来到祝老三身边,不怀好意的搂着他肩膀道:“所以呢?”
“一边去!”
祝老三没怎么弄清楚状况,肩膀一动就把高方平甩开了。
“跳什么跳!”
徐宁一掌就把祝老三撂倒。
太嚣张了,屠夫们觉得这两人简直就是强盗,却也只得纷纷装作没看见。
这下,祝老三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知道不能惹了。
第53章 兀那小儿你待咋地
就此,高方平坐在正位上道:“祝老三你接着说?”
“是这样的,我等供给蒋家的猪肉和羊肉,有许多尾款尚未收回,咱们也是要吃饭的。”祝老三低声道。
“你是不是欠人家钱?”高方平看着蒋雯。
蒋雯道:“好教大人得知,这些事一想是小弟蒋忠操持,妾身较少不过问。妾身知道也知道大人您有一项保护费业务,妾身无依无靠想加入,这就交给大人。”
她都不问高方平要还是不要,当即命人拿出了一份白银放在桌子上。
见有官员撑腰,祝老三觉得没戏了,垂头丧气的带着人走到门口,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大人,小的是否也能缴纳保护费?如果是传说中的百抽二,倒是完全可以接受。”
高方平嘿嘿笑道:“可以啊,你缴纳了,我就帮你找这婆娘把钱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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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雯又开始担心了。
高方平却扭头看着她道:“没有规矩的地方就不叫市场,你若真想继承老蒋和老张家业,不是靠谁给你撑腰,也不靠眼泪。而要有让大家服你的理由。”
祝老三虽然是个文盲,却也听得频频点头。
“所以信誉很重要。”
高方平又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但只要大家知道跟着你能挣钱,那就谁也坐不上你的位子。简不简单?”
“大人英明!”祝老三很没文化的样子大喊起来。
高方平又道:“本官见蒋雯骨骼精奇,打算让她主持孟州肉档事,祝老三你不会有意见吧?”
祝老三一阵郁闷,寻思你怕是见她胸脯大吧,这和骨骼精奇有什么关系?
嘴巴上当然道:“小的无意见,只要依照蒋老大时候的规矩来就可以。”
高方平又看着蒋雯:“蒋雯,你知道我会来挺你,于是就想变本加厉的盘剥祝老三一群人,我有说错吗?”
蒋雯无比尴尬又脸红,从未见过这么精明又直接的男人。
高方平最后道:“我会支持你主持孟州肉档事务,但如果让我知道你盘剥下面的人坏了规矩,我就不帮你了。”
“妾身谨记大人的交代。”蒋雯急忙道。
见祝老三时而盯着蒋雯的身材扫描,高方平又指着他鼻子道:“你是不是想睡蒋雯?”
祝老三顿时猛摇手:“草民不敢,不敢。”
高方平眯起眼睛点头:“这就好,聪明男人不会沾染有利益纠葛的女人,否则管不住东西,智商又没高出一个量级,通常距离吃亏就不远了。这些话,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呢。”
祝老三这才想到蒋雯毕竟官宦家的人,脑瓜子好使,这样的人又怎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屠夫算计得过的?
“好了。”高方平再道:“规矩我摆出来了,有意见的现在可以商量,过了现在破坏规矩的,我就把你们刺配到西军去报效朝廷。”
汗,去西北基本就是药丸,一但打仗贼配军先上,目的是用来消耗蛮子的箭只和战争器材。
西北一般就是这么操作的,种师道也不例外。这种督军方式充满了不公和血泪,但在军资匮乏、奸臣当道的各种大环境压力下,一代又一代的西军,就依靠这样充满了血怨的方式,死扛住了党项铁骑南下的关隘。
“大人方略得当,小的等没有不同意见。”
蒋雯和祝老三认为方法还算可以,同时也被这流氓吓的够呛。
“那就先这样,祝老三你们先走,不要欺负寡妇,同时也不要以为她萌,她真会咬人的。接下来,本官要单独和蒋雯聊一下。”
一众屠夫“明白”的样子离开了,嘿嘿笑着离开了,自身知道蒋雯要被和谐。
“好了,在州衙的时我答应你的事兑现了,凶人的人头,下午就会被常维大人挂在城头示众,你大仇报了。”高方平狞笑道:“没记错的话,你当时说给我做牛做马?”
“妾身正在在思念我可怜死去的娃,哪来的情绪做牛做马让您骑!”蒋雯理解错了。
高方平歪戴着帽子,“你怕是想歪了。本官缺少一个机灵助手在孟州管理事物?”
“愿为大人效劳。”
蒋雯还真是惊了一跳,这么容易就有大靠山,可比单纯的缴纳保护费好多了。起初还以为要被和谐呢。
“把你的身家存来我钱庄,你带头在孟州城使用我支票放心吗?”高方平很直接。
蒋雯的确很早前就听闻了东京比较盛行的支票。
听说高衙内信誉不错,而开封府的清流官张叔夜也支持,并且大额的提取了备用押金进入官府,这和名声早就烂了的交子倒不是一回事。
“存大人那边真的有利钱啊?”蒋雯试着问。
“百姓来存百有五利,一千贯以上的大客户,百有六利。一万贯的贵宾客户百有七利。”
高方平道:“运作模式没问题,不要试图用你未开化的脑袋来思考我的乾坤。你唯一需要想通的:敢不敢信我?敢不敢投资我这个人。”
蒋雯还是略有迟疑。
高方平便起身道,“随便你,当然不能勉强。欺负寡妇的事我做不出来。但我也不欠你,你的保护费我也不会收,好自为之吧。”
蒋雯头脑一热,只得豁出去的道:“反正妾身现在孤身一人,大人要连人带钱吃个精光,我也反抗不了。南来北往的商旅都说大人有信誉。以往我家和东京的交易损耗大着呢,需要请无数保镖,用大车拉着钱前往,就算是我家小弟武艺高强,也经常吃贼人的亏,一路缴纳买路钱拜山,运气不好的时候一车钱运到东京只有七成。就算比较顺利,一车钱运到东京也至少有两成是保镖的。凡此种种,还得加上各处关卡的官差盘剥。”
这是真的,这时代的长途大宗交易就有那么大的损耗。
蒋雯又道:“现在敢问大人,钱存您的名下,往后去汴京办货是不是除了有利息,不用劳师动众用车拉钱了,只需携带票据,就能打通孟州和汴京的通道?”
“此点我承诺。你的票据山贼抢了没用,山贼敢去汴京兑现我把他手剁了,送来让你发落。”
高方平点头道:“除了朝廷规定的税目外,有官差敢多收钱你就报我名号,官差不听也没关系,我保证下一刻钟他在东京的家产就姓高,然后我把他的家产分你些。咱老高家两奸臣别的本事没有,害人是杠杠的。”
噗嗤——
蒋雯不禁被逗笑了起来,又不免偷偷看他两眼。
高方平再道:“不过跨区汇兑对我钱庄的运作成本有压力,所以会收取一层的汇兑费用,等以后运作大了,成本降低,我有把握降低至百抽三的汇兑手续费。”
“什么!”
蒋雯震惊了:“只抽一层,民间镖局运作可抽取二层,还不怎么安全。押运银两倒是稍便宜,却也要抽取一层半,可惜民间银两太少,只许官人用。”
“我运作只要一层。这是模式的进步,因为无需频繁押送银钱往返。这边钱庄分部,和东京只需账目上勾销核算。”高方平道。
“那妾身不要大人利息,要参与入股!”
蒋雯是真的惊到了,也很果断就看到了商机。
高方平嘿嘿笑道,“反正我现在需要资金,你骨骼算是清奇也有些分寸,那就算你一股,择日我派人来做银钱交接事宜。孟州的起步资金就用你的钱运作。我派人员给你,州衙的常维大人也会给予一定支持。”
“妾身要做副掌柜,否则不依。”这是这个精明女人的第二个条件。
高方平道:“谁跟你说副掌柜,我封你为孟州首席掌柜。当然你实在要做次席掌柜也没办法。”
额……
蒋雯使劲的舔舔嘴皮又道:“那好,妾身想来想去还是首席掌柜更适合我的才能发挥。还有,大人既然给我机会入股,我想博大一点,把两处酒楼,各处肉档变卖了,凑足银钱。”
高方平指着她道:“你你,我就看中了你的酒楼和肉档,你要敢卖了,我也把你卖了。酒楼肉档不能卖,依照市价再加一层,折算为你的入股资金。支票的推广初期最困难,但倘若你的老字号酒楼和肉档可以用票据结算,突破口就有了,一个传一个叫传销你懂不?”
蒋雯高兴的有些不来气了,急于卖酒楼和肉档的话,恐怕只会有市价的九成,这下居然可以折价十一成入股,幸福来的太突然。
“大人的聪明、大气、诚恳,真不是虚的,总之妾身此生都卖给您了,爱咋地就咋地。”蒋雯显得激动又崇拜。
高方平道:“所以我把你捧上屠夫帮首座有用意的。他们是你的手下,将来给你卖命赚钱的人,得对他们好些。有他们的效忠和帮助,钱庄会多出不少用户,票据的推广会更快。只是你家肉档用票据结算,老百姓就不买你家的肉了,但全孟州肉档都用票据呢?所以你知道怎么和手下取得双赢了吗?”
蒋雯真是太佩服这人了,偷偷看他一眼。不过想到家里的血案,又没了兴致,继续红着眼睛。
“节哀顺变,你慢慢消化平复情绪,我就不打扰了。”
高方平起身离开,大生意谈起来就这么简单……
第54章 修身养性齐家治国,平天下
“大人,蒋雯可不简单,你这么简单就信任她?”
回到驿馆,富安和徐宁适当提醒了一下。
“没所谓。”
高方平道,“金融构建的天下,信任是基石。有天她敢负我,反正老子们是奸臣,就果断把她家产没收了。”
“衙内英明!”两家伙嘿嘿笑了起来……
已经送信去东京了,让家里派账房来和蒋雯对接。这些事不复杂,只是繁琐一些,就不用高方平过问了。
蒋雯入股的十万贯主要是资产,现金只有不到三万。换做平时够运作了,但高方平打算连这边的民间大钱也收,如此一来,还要从东京方面押运十万贯过来参与周转。
收大钱的确会损伤钱财,但是好处也明显,就是更快取得民心,更快推广钱庄。
用户群越大,钱庄的抗风险能力就越强,被挤兑的可能就越低。
古往今来的全世界,没有任何一家银行经得住挤兑。但只要不挤兑,银行就是生生不息的造钱机是肯定的。
现在大量收大钱进行亏损,又完全吊死在东京一棵树上,所以一有风吹草动就破产了。于是高方平现在不急于赚钱,只要迅速扩大用户群,降低被挤兑的风险就是胜利。
真正赚钱的是养猪,以及达到一定规模后的跨区汇兑。
所谓猪要养肥在杀。
钱庄规模到一定的时候朝廷会出手杀猪了。这点别人害怕但高方平不怕。
朝廷来要钱更好,那就正式合法化了。无非就是给多少的问题。而这一点,除了户部大佬的一张嘴外,还要看官家怎么说。
好处在于官家也贪财,奸臣老爹搞得定官家。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可以谈的,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必须在蔡京真正掌权以前让钱庄达到一定规模,达到绑架户部大而不能倒的地步。
否则,就等着被蔡京以政治理由玩到死了。
时间差就是整个事业的生命线。为了维持这个生命线,可以刺刀见红。
亲军练出来后,高方平真是等着满世界去抢人,然后满世界的反哺百姓了。无他,要像病毒入侵一样最快拉拢用户群,亏损也在所不惜。
“换大钱!此点雷大不动!”
这就是高方平以书面形式,首期下达给孟州分行行长蒋雯的运营命令……
日前立下大功,又贡献了两千贯给孟州,最终老常良心发现,批准禁军进城了。
之所以批准,因为常维发现此军的军纪严明,数量也不多。否则军伍入城通常乃是大忌。
禁军入孟州城后,把整个驿馆戒严的鸟都进不来。真的,一有鸟过就被他们射下来铐了吃掉。
有了护卫,高方平这才让徐宁离开身边,去暗中调查蒋门神张都监被杀一事……
躲在驿馆之中,外面下着雨,高方平带着小萝莉享受美味的肥肠火锅。配料有些不足,但依旧吃得小萝莉鼻涕眼泪的乱冒。
“是不是比你的手指好吃?”高方平道。
梁红玉说道:“小玉生下来就没有娘,没有奶吃,姐姐说我童年没过好,让我把手指放在嘴巴里,算是对母乳的追忆。”
想不到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动作,却在梁红英那里那么的有意义。
火锅没有吃完,孟州推官大人来了一趟,让过去州衙。
高方平感觉不是太妙,让还得去……
进去州衙便头皮发麻,只见那个河阳县陈大人也在,这家伙眼睛如同熊猫,脸也有点肿。
好在也没有进行传说中的升堂,如果听见那声“威武”,没什么好说的,果断转身逃跑,让老常去皇帝面前打官司去就行。否则真个在孟州大堂上被定个什么罪,那就沦为笑柄了。
“高方平!”常维不怀好意的叫一声。
“下官在。”
“河阳县!”老常又叫了一声。
脸肿了的陈大人道:“下官在。”
“你二人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官统何在?意见不合而争吵乃正常之举,然而你二人如同市井泼皮,斯文扫地,斗殴于荒野,还敢隐瞒,当本州眼睛瞎了吗?”老常怒斥道。
“大人莫要听信谣言,高方平小儿伤不了我,咱们只是讨论过激拉扯了几下。”
老陈猛摇手,死也不想承认打不赢高方平。
“脸都肿了!还说他伤不了你?”老常险些被气死。
“此乃昨夜出恭,不小心撞在墙上所致,高方平一黄口小儿,功力不够,万万伤不得我。”
老陈只是咬死了这么说。
常维只得看着高方平:“纨绔子弟,你真当我孟州治下无人,孟州官员好欺负?”
高方平不说话,反正又不会挨杀威棒。不至于把隔壁张都监做的坏事都一起招了。
“你到底殴打河阳县没有?”常维泄气的道。
“石勇的案子结了吗?”高方平转而问道。
“那是我孟州事……该是你的功劳老夫会给你请功。不用你挂心。”常维语气缓和了些。
“之后还有杨勇王勇张勇,孟州大人以为如何?”高方平抱拳道。
“这……”常维考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牢城营该整治了?”
“明公英明。”
高方平就此不在说话了。这样整不死施恩父子,却是一个警告。否则他们的狼性也太重,张都监一死没了压制,这对蒋雯很不利。
“牢城营的事较为复杂,你不是流内官你不懂。当然老夫承认对孟州牢城营监理有些失职,以后会注意。”老常道。
高方平也知道,就像高俅也控制不了下面的军官喝兵血,许多事是说不清的。但老常只要注意力转到那边,自然会造成施家父子的压力,此种心里伤害才是重要的。
“你不会在随便和孟州治下打架了吧?”常维问道。
高方平果断摇头:“明公放心……不会了。”
常维又不怀好意的看着陈县爷道:“你不会再撞墙了吧?脸都肿了,孟州官吏要都这样,老夫脸面何在?”
“不会了。”陈县爷无比尴尬。
“散了吧,本州累了。”
常维不想和这两无法无天的棒槌多说,背着手离开了……
和老陈一起和和气气的离开了州衙。
在街道上却当即变脸,高方平想伸手去把他官帽打掉。恰好老陈又一口痰吐了过来。
“靠!”
高方平顾不上扇他,躲开了。
“兀那小儿你待咋地!”老陈也怒目而视。
看他们禁军人多,两个河阳县的差人非常尴尬的拉着陈县爷劝说。
但老陈却依旧一跳一跳的,仿佛即将上场的拳击手。
“陈大人,你我改日约个地方在战便是,现在晚生有一句告诉你。”高方平道。
听他自称晚生,老陈也算气平了些,一想反正也打不过这龟儿子,便道:“你说吧。”
“河阳县外,我之所以打你的差人,是因为他们受到了施恩指示,来找我诬陷,你作为县爷当然知道这种事是普遍存在的。至于愿不愿意信我,自己衡量吧。”高方平道。
老陈也不傻,听后面色大变。
高方平拱手后走了。
“施恩你给爷爷等着!”老陈破口大骂起来,“你在快活林发财还不上税,迟早有你好果子吃。”
……
表面上高方平走了。
实际转个身后,带人俏俏的跟随陈县爷。
老陈果然没有及时离开孟州城,而是在街市上买了许多米面和肉食,朝城西而去。
西门附近有片废宅,早荒凉了,因权属于州衙,无人去霸占改建。
陈县爷进去废宅了一会儿,便又带两个河阳县的捕快离开了。
老陈弄什么玄虚呢?
第55章 这下可坏了
“走,进去瞧瞧。”高方平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带着几个悍兵,推开了废宅的大门进去。
却见里面是一群小乞丐模样的人把这里霸占了,全是灰头土脸的娃,其中有四个女娃,都是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有的在玩耍跳皮筋,几个大些的男娃在生火造饭,炊烟把小脸弄得黑不溜秋。
这些小家伙胆子小,见有人进来后,几个女娃跑去柱子后面躲着,几个大些的男娃握紧棍子,紧张的看着高方平等人。
场面寂静无声,只留下了天空落下的小雨。
其中有个最大的孩子认出了高方平,便过来跪了下来道:“是大人,乃是孟州的大英雄。请大人放过小的们,咱们都是孤儿,没地方去,并非有意的占用州府的场地。”
这小子吆喝后,全部一群的跑过来跪在地上。
高方平也认出其中几个来了,当时被点将出阵,在州衙门口就是这几个小乞儿在哭泣。
“陈县爷来这里干嘛?”高方平问道。
最大的那孩子说道:“陈老爷是好人,一直在照顾咱们这些孤儿,他说将来有钱以后,请先生让咱们蒙学。还打点州衙上下的关系,让咱们住在这里,所以才没有官差来赶走咱们。”
高方平楞了楞,又问道:“州衙门口你们哭什么?”
“为蒋大爷哭泣,他死的好惨。”有个小女娃怯生生的道。
高方平愕然道:“蒋门神关你们何事?”
小女娃道:“蒋大爷为人凶狠,却对咱们还行。是陈老爷让他在孟州照顾我们的。我们的米面都去蒋家领取,有时肉档卖不完的肉,也会赏赐一些。有次咱们一个弟弟被丐帮的人抓走,差点断了手脚送去乞讨,是蒋大爷带了一群打手,去丐帮把人领了回来。”
高方平不禁大皱眉头。
也的确,这个时代的孤儿如果没人照顾,命运用凄惨两字形容不了。生得标致的女娃可以卖,男娃培养成小偷,或者断了手脚送去乞讨。
问题就出在这里。看似坏蛋的陈县爷和蒋门神却有这么一面?
丐帮却问题多多,而施恩像是和丐帮有些牵连。
越来越有趣了,丐帮在大宋的名声非常烂,施家到底想干什么?
见高方平脸色阴晴不定,最大的那孩子大着胆子问道:“大人,咱们还能在这里住吗?”
“现在能吃饱吗?”高方平问道。
“陈老爷今天送来了些米面,够七八天。”他担心的道,“现在还好是夏季,小子担心进入冬季后会很艰难,这里四处漏风,去年冬天,咱们的一个妹妹冻死了。”
“你们信我吗?”高方平忽然道。
“信你的,大人是英雄。”小娃说道。
“信就跟着我做点事,某个吃食真的不难。”高方平道。
“蒋大爷不在了,陈老爷又来的不多。多谢大人给咱们活命的机会,否则很难熬过冬天。”
那个最大的孩子很是感激,当即跪下磕头。
“你们暂时留在这里,一是驿馆不方便给你们进,二是我这人疑心重,要进一步确认这不是有人设下陷阱。”
高方平一副猥琐发育的样子,带着人权且离开,哪怕心疼这些娃,却也要调查清楚再说……
回去肥肠没了,火锅翻扑着。
富安怀里抱着一头小猪,梁红玉在用吃剩的一点肥肠为小猪。
高方平把小萝莉的手指拿了出来,屁股上抽了她两下,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殴打萝莉的原因是“不许喂猪吃猪肉”。
孙二娘就是喂人类吃人肉,这才把高方平惹恼的。于是一言不合就干掉了,可惜了她的颜值。
梁红玉哭了大约有五秒钟又不哭了,这孩子就这德行,爱哭,却总是马上就过去。
现在这头小猪是蒋雯投其所好的问“小妹妹喜欢什么”,小萝莉说要个猪……
高方平靠在窗边听着雨声,间或小萝莉又哭了起来。原来是小猪咬着一张纸跑了。
富安拖着尾巴对小猪报以老拳,不小心用力过猛,就又把猪打死了,然后从猪口中把小萝莉的纸张抢回来。
拿过来看看是一副地图,是小萝莉在孟州城游玩后,便画了出来,重要位置她还画了个大头兵在上面,表示这里需要驻扎军伍。
高方平觉得这只萝莉真是天赋异禀,于是果断表扬她,“厉害了,小玉有资格继承我衣钵,好,我决定教你刘氏兵法篇,这篇一般人我都不教她。”
梁红玉道:“我忘记他是谁了。”
“三国的奇才小兵,刘伯温的弟弟。”高方平只得在说一遍。
“夏侯惇有什么奇才小兵吗?”小萝莉问道。
“夏侯惇是谁?”
高方平的确不太分得清夏侯兄弟谁是谁。
梁红玉觉得很不思议。就像李清照对他的才华和字体不匹配那样的不可思议。
“你觉得我阿姐的武艺,比之常山赵子龙如何?”小萝莉又好奇的问道。
高方平寻思,哥又不是号码百事通,看着外面的雨景心不在焉的回答:“兴许差不多……都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极限人物。”
小萝莉一跳一跳的拍手叫好,随即道:“衙内喜欢雨吗?”
“不喜欢,再这么下黄河要出事。”高方平道……
雨停的时候徐宁回来了,遗憾的是没查到什么,无法确定石勇处决蒋门神全家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有施家的怂恿或命令。
“属下无能,坏了大人的事,请责罚。”徐宁很尴尬。
“算了……”
高方平摇头,“这种事原本就不会留下证据,施恩当然没傻到留下把柄,这次算他躲过了。”
“其实衙内如果真要动施恩,何需找那么多理由?”徐宁道。
高方平道:“人的心里都有头魔鬼,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出来,会一发不可收拾。就比如河阳县爷老陈,我险些就把他当做敌人打击了,但今日的转折隐情却匪夷所思。所以我虽然是个流氓不是法官,但要做大事,就是要谨慎,施恩的事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何况老常不是昏官,没证据啥的很难在这里乱来。
高方平忽然仰头对着屋顶上方道:“林冲,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片刻后林冲真的从屋顶下来了,进入堂内半跪地道:“大人赎罪!林冲只想看看大人是否如娘子说的那般,绝无加害之意。”
“你要是有加害之意,你还有命在?”高方平转身坐在了正位上。
湿透的林冲继续单腿跪在地上:“谢衙内大度。”
这算是他宣布效忠了。不管是真的忠心还是假的忠心,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从死到生,不想放弃现在的生活去亡命天涯,只想有个身份、回东京和娘子团聚,那当然就必须跟着高方平混。
高方平更喜欢和别人有共同利益,这样的人才叫忠心。
至于那些脑子嗅到的绿林好汉,喝高了口称一句兄弟就两肋插刀的人,真是把性命交给这种人,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离那些不怕死的好汉远些、才是王道,话说这类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还指望他在乎别人?说白了这种人没多少脑子,一但被煽动,就变为了类似恐怖份子的物种。
林冲就是一个好同志。
他有爱心有顾忌,能忍。不想失去家庭,不想给娘子带去麻烦。有这些特点就足够了,他会对高方平非常忠心。
至于那个霹雳火秦明,乃是个非常奇特的存在。吴用这些家伙用绝户计把秦明全家害死后,宋江的理由是“我不干掉你全家,你有牵挂,怎能为我所用”。
于是秦明就秘之跪地,效忠了。
这里不好判断是“呼保义光环”过于强大,导致秦明智商为零,还是秦明根本就是死全家也无所谓的人?
但总之不论哪种,类似秦明这种好汉高方平真不敢用,免费不要!
如果是林冲,其实只要对他娘子好些,他就是再恨你,也会对你忠心。
如果展开一个推断,假设野猪皮南下时,娘子和娃困在城里,秦明应该属于那种丢下娘子儿子果断逃命的将军。但林冲会战死不退,这才叫军人。这就是有爱心的人的好处。
修身,养性,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说的就是这个。
第56章 官场黑阿啊
高方平倒是愣了愣,他只一句“他们都做乞丐了却没有造反”,也算一个说法,就为了这句话,就他娘的值得一千五百贯。
“学生懂了。”高方平点头道,“一千五百贯是学生忧心于学子们,捐赠给孟州的,请大人笑纳。”
常维哈哈大笑:“孺子可教,既是承务郎家底丰足,忧心读书人,那老夫代替孟州感谢了。”
“然而下官不会给您现钱,会在钱庄开设孟州修缮专项账户,给予票据。”高方平嘿嘿笑道。
常维迟疑了片刻,喃喃道:“叔夜相公说的没错,你是不会吃亏的,看起来我孟州官府便首先成为你钱庄的客户?”
高方平凑近道:“有利息的哦,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呢。”
老常点头道:“利钱老夫已经从别处听说。其实老夫最感兴趣的是应急的时候,是否有可能从钱庄先借钱用?”
“您算是找对人了。”高方平携带着奸商的笑容坐下来,打算详谈。
“若我孟州借钱,用什么抵押?利息几何?”常维看来很有经济头脑。
“以孟州未来财税抵押,利息好说,百抽十五就可。”高方平笑道,“如果经过我钱庄核算,项目好,百抽十也有得谈。”
常维没说他心黑,而是仔细思考了下,虽然还不清晰,却经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内中隐含的巨大潜质和商机,只要有银钱的投入,或许大量的丐帮转入正行,也就不是想象了。
“小高乃是我朝第一经学奇才,天赋异禀。”常维郑重的道:“但此举太过离经叛道,需仔细思量权衡,从长计议,以便整理成策论上达天听,若能就此变法,改革国朝财税法令,那就功于千秋。老夫郑重的说,自王安石相公以来,你小高乃是胆子最大,最有想法的人。”
汗。
高方平想一脚把这个老糊涂蛋踢飞,当然前提是别被斩了。
此等想法言论,此时要是能提出还等他?
蔡党不倒,这些事别指望变法,但可以如同张叔夜一样,抓住一些律法漏洞偷偷的做,好处自己捞,发财要低调。那么不论是蔡党或者赵党,都不想牵涉过广,会装作看不见。反正风险你自己扛,你真个治理好了,朝廷税收多了,不论谁是宰相都不会拒绝。
“明公若不想死,就别做王安石,相信我,你没他逆天的。这话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这就是下官的策论没有提交户部,却照样在开封府发财的原因。明公若能想明白其中道理,那咱们就合作,若想不明白。我也不敢赚您的钱,您老自个去冲锋就行了。嘿嘿告辞。”高方平转身就走。
“回来!”常维出声叫住。
显然,经过高方平的提醒,常维已经想到了关键点,迟疑片刻道,“小高不愧是奸臣世家,保命圆滑的才能,值得向你多学习。”
高方平也不知道这算夸奖还是讽刺。
常维又正色道:“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也罢,目下不能提交户部成为国法。那老夫问,私自实行风险几何?”
“刑不上大夫!明公只要不参与党争,不把官家的钱赔光,不会有人因为赚钱而收拾你,此点小高用脑袋作保。已经说了很多,学生告辞。”高方平走了……
高方平说的不少了,能不能领悟就看老常了。
高方平也真不是乱说,宋朝的文官有多牛,历史记载过于保守了。只要不造反不党争,不激起民变。别说给朝廷赚钱,就是大肆贪污也没人管你。这就是张叔夜敢在东京放任高方平的原因,这种小事对叔夜相公来说,那真的不是事。
宋朝朝廷真是鞠躬尽瘁的纠察官员的纪律和执政标准,还会亡国?
封疆大吏之所以是封疆大吏,他自主权是很大的,就像低品武官的空白告身,高俅府里那是用都用不完。卖官也是奸臣老爸的一项大收入呢。从自主权来说,常维比高俅只高不低。当然如果这一路上有转运使,那么财税权利就大部分在转运使手里,老常的自主权会受到压制,但是那个无所谓,无非就是怎么划分蛋糕的问题。
不过这一路目下没有转运司和经略司,只有提点刑狱司和常平司,为什么会这样高方平也不大明白,兴许是蔡京和赵相公斗法形成的政治产物。
还有一点从古到今都有效,那就是:不要吃独食,会死的很难看……
在蒋雯处开了一千五百贯的账户,票据折送到州衙后,富安回来了,跟着两个孟州的差人。目的地依旧是大名府牢城营。
是的,老常很无耻的把张叔夜的判决抄袭一遍,之后斩了董超薛霸,派了两个新人继续送富安去大名府。这案子就告了一段落。
富安也没有被杀威棒打,就是被常维叫去跳着跳着的扇了几下后脑勺,常大人的手肿了,皮糙肉厚的富安现在又堂而皇之的坐在驿馆中吃狗肉火锅。
“太无耻了,官场黑阿啊!”一边吃狗肉火锅,富安一边对小萝莉嘘嘘。
“我的狗呢!为什么跑进了驿馆就找不到了!”目下驿馆外面有个妇女在大骂,却因为有禁军守门进不来。
小萝莉喜欢吃牛肉,咬着指头看着院子里的那头老牛。
富安道:“那是常大人家的牛,我没胆子动手。”
“然而小玉还是想吃牛肉,富安大叔您去鸳鸯楼买些可好?”小萝莉说道。
“跑一趟是小问题,但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那样的牛肉又贵又不好吃,不健康。只有那些没有文化的反贼人傻钱多,才会一坐下就拍桌子喊十斤牛肉呢”富安嘿嘿笑道。
“为啥?”梁红玉很好奇。
富安道:“官府不许杀牛,正店又不敢明目张胆违规,所以你猜他们的牛肉哪来的?”
小萝莉咬着指头想了想道:“小玉知道了,是病死或者老死的牛,报备官府后才送去大酒楼卖给冤大头?”
富安优越感瞬间没有了,这是当初衙内说的,小萝莉却悟的那么快。
“所以要吃牛肉还真只有那些不起眼的小店才正宗,但非常贵,因为有违法成本。至于违法成本的高低则看父母官的能力。”高方平背着手走进来,“基本上分辨一个父母官的能力,去当地小店打听一下牛肉价格就知道。如果遇到包拯那类牛死了都要专门立案破案的家伙,那么牛肉就肯定是天价!”
“包大人是不是真有的三口铡刀?”小萝莉很八卦的道。
“汗,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张叔夜说有想来应该是有的。或许不是真的铡刀,却是相当于铡刀的三道旨意也难说。”高方平挠头,这只萝莉真是问题太多了,哥又不是电脑……
这几天孟州的效果显示了出来,有大幅的钱额进账。
东京的交接人员到达后,钱庄的开业仪式上,高方平把老常请来拍他两下马屁,老常文青病就犯了,所以请老常题字的时候,常维大人虽然笑骂了两声胡闹,却依旧挥毫给钱庄的牌子题字。
常维官声还行,被高方平的后世营销手段摆了一道后,孟州的大户人家开始尝试性在钱庄开户,存入了一定数额的钱财,算是投石问路。
老百姓却不管那么多,孟州地痞土匪那么多,对于他们而言钱财的保管成本实在太承重,于是抱着钱就来了。毫无例外,等着开户的人排成了长龙。
蒋雯失算了,起初害怕破产,其实远远不会。孟州虽然也受大十钱危害,却不是主战场,流入进来的大十钱并不多。头几天的账面数字出现一万多贯的大钱后,往后就越来越少了。
然后高方平敏锐的发现孟州百姓和东京百姓的不同,东京百姓是衣着光鲜,口袋里却没有几个钱,就是祖宗留下来的宅子和土地比较值钱。真正的可用财富却不算多。兴许这个规律在一千年后都能套用。
但是孟州反过来,街坊灰头土脸,衣服破烂,容易被人误会为乞丐,但实则并不穷,手边的钱真有不少。
所以这个地方很重要,一但治理好了,建立了口碑,他们有安全感后,所能激发出来的潜力是惊人的。也就是说保护费的额度,到一定的时候会非常可观。
这些,都是等待发掘的巨大宝藏。要稳扎稳打的吃下来。
那些当初富安调教出来要远征大名府的打手地痞,暂时留在孟州城听候做事。一个是扶持蒋雯,二是监督施家父子,三是压制丐帮,四是整理街市次序,收保护费……
不能在耽搁,该上路前往大名府了。
高俅老爸给的期限早就超过,要不是怀里收着常维的剿匪文书,徐宁去到大名府就被斩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富安带着孟州废宅中的十多个孩子,出了孟州城继续向北前进。
临行的时候美女蒋雯来送行了,风骚得像个狐狸精,并且好像专门对高方平示威,带着四个美少男跟在她的身边伺候,听说是她在街市上买来了。
然后她又送了小萝莉一头小猪。
最后的时刻,高方平再次警告她远离施家父子,蒋雯是一点就透的聪明女人,听进去了……
第57章 天王李成
在蒋雯处开了一千五百贯的账户,票据折送到州衙后富安回来了,换了两个孟州的差人押送。目的地依旧是大名府牢城营。
老常很无耻的把张叔夜的判决抄袭一遍,斩了董超薛霸后。这案子就告了一段落了。当然,不可避免的,富安在大名府的刑期会延长。
为此老常已经很给面子了,确认了富安是好心办了坏事,给了误杀罪名(大宋没有故意伤害致死罪名)。
此外富安的确是自首。
又加上有高方平说情。意外的那个陈知县也参与在这事中说情,于是老常这才轻判的。
这也正常,后世的许多皿煮湿疣社会里,确认了罪名后,有影响力大的贵人去说情,法官的确可以在准则内轻判。
所以现在,富安又堂而皇之的坐在驿馆中吃火锅,当然了,只能戴着刑枷吃。
小萝莉看着院子里的那头老牛,超级想吃了它。
富安尴尬的道:“那是常大人家的牛,我可没胆子动手。”
“然而小玉还是想吃牛肉,富安大叔您去鸳鸯楼买些可好?”小萝莉道。
“跑一趟是小问题,但那样的牛肉又贵又不好吃,不健康。”富安嘿嘿笑道,“因为官府不许杀牛,正店又不敢明目张胆违规,所以你猜,他们的牛肉哪来的?”
小萝莉咬着指头想了想道:“是病死或老死的牛,报备官府后才送去大酒楼卖给冤大头?”
富安优越感瞬间没有了,这是当初衙内说的,小萝莉却悟的那么快。
“所以要吃牛肉还真只有那些不起眼的小店才正宗,但非常贵,因为有违法成本。至于违法成本的高低,则看父母官的能力。”
高方平背着手走进来,“基本上分辨一个父母官的能力,去当地小店打听一下牛肉价格就知道。如果遇到包拯那类牛死了都要专门立案的家伙,牛肉就是天价!”
“包大人是不是真有的三口铡刀?”
小萝莉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这谁知道呢,这只萝莉真是问题太多了,哥又不是电脑……
东京的交接人员到达后,钱庄开业仪式上,高方平拍给老常两记马屁,老常文青病就犯了,题字时笑骂高方平两声胡闹,却依旧挥毫给钱庄的牌子题字。
常维官声很好,被高方平的后世营销手段忽悠后,孟州的大户人家开始尝试性在钱庄开户,存入了一定数额的钱财,算是投石问路。
老百姓不管那么多,对于他们而言,钱财的保管成本实在太承重。高衙内现在的名声也很好。于是纷纷抱着钱来,等着开户的人排成了长龙,何其壮观……
真的不能在耽搁了,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孟州废宅中的十多个孩子,继续向大名府前进。
孟州跟来的那群孩子充满了幸福感。
特别最大的那个,总把小的们照顾的很好,并且这小子非常崇拜大头兵,有意无意的注视着禁军的盔甲和战马,满眼羡慕之色。
最小的四个女孩比梁红玉大不了多少,她们则偷偷注视着梁红玉怀里抱着的小宠物猪,这是临别时蒋雯新送来的。
兴许在这些孩子眼里,拥有一头猪就是有钱人。
“臭小子别看了,快点帮忙生火造饭。”
扎营时候,那个大孩子看着战马发呆,被富安后脑勺一巴掌赶去劳动。
大孩子蹲在地上帮大头兵们生活,他比大头兵还有经验,很快就见营地周围到处是火堆,而大孩子的脸黑得像是炭火一样。
富安又见大孩子的破烂裤子有个洞,露着不雅观,便过去屁股上一脚,“有碍观瞻,不懂羞怎么写?”
大孩子挠头道:“俺没钱买衣裤。”
于是到晚间时候,富安把自己的华丽衣袍给了大孩子一套。四个小女孩手很巧,连夜摆弄针线,给大哥哥修改衣服。
就此到天明时,他们的大哥此生第一次穿上了漂亮的锦袍。
四个小女孩充满成就感,其他男孩也围着摸,充满了羡慕。
“去去去,有什么好羡慕的,去到大名府老子一人给你们做一套!”
富安就一劳改的混混,却总是这么有优越感。
缩在高方平怀里的梁红玉道,“衙内爷,把他们给小玉好不好?”
“要人没问题,先说你的理由?”高方平不在意的道。
“算是小玉的部曲,小玉将来要打仗,需要好儿郎。”小萝莉文绉绉的说道。
“行,他们是你的了,好好用。”高方平点头。
那个大孩子非常有礼貌,被高方平划拨给小萝莉后,乖乖的跪在富安面前磕头,感谢富安大叔最近的照顾还有赐衣之恩。
富安此生第一次被人这么尊敬,非常得意的交代一下伺候小玉需要注意的地方。
“对了,你小子叫什么?”富安这才想起来问名字。
大孩子尴尬的模样挠头。
有个六岁的小女孩道:“牛哥没名字,只因为力大无穷,又能吃苦耐劳,咱们都叫他大牛。”
“老子赏赐你个名字叫牛头人你看怎么样?”
富安非常没有文化的样子。
却是小萝莉摇头道:“不好不好,叫牛皋好了。”
我去~
高方平从马上摔了下去。
“谢谢小妹妹赐名,就叫牛皋了。”牛皋挠头傻笑。
“可你怎么想到取名皋呢?”对此高方平非常想不通。
梁红玉道:“这个字有些复杂,在东京,胡先生教这个字的时候,小玉学了好几次,还被打了板子。”
“你被他打哭没有。”高方平问道。
“小玉不会哭。”她说道……
孟州牢城营校场上,施都管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贼配军里挑选出来的强壮人在对打训练。
施恩观看了一下道:“爹爹,这些人是花架子,已经没有得力死士用了。”
施都管道:“控制那群乞丐何需死士,张蒙方蒋门神死了,原本是丐帮捞钱最好的时机。可惜,向来不受重视的牢城营如今被知州大人盯的紧。这似乎是高衙内那贼弄出来的。”
施恩冷冷道:“他轻轻容易拿走了张蒙方和蒋门神的家底,又这么短时间把孟州钱庄搞的有声有色,实在是……”
老施岔开道,“对了,大名府卢俊义的信来了吗?”
“还没有。”
……
牛皋看着是个大孩子,其实已经十七岁了。
因长期的乞丐生活没什么营养,而这时代又几乎没有什么激素,所以后世的孩子十二三岁就发育,而牛皋现在还没发育。但是牛一样的蛮力却是天生的。
“小牛皋啊,以后你就是咱高家的人了,记得多吃点肉,把这些年欠着身体的肉都吃回来。”
一路上高方平都这么感慨。
“还是先让弟弟妹妹们吃吧,俺不喜欢吃肉。”这小子撒谎还挺像的。
现在的牛皋还不会骑马,用两条腿大步流星的跟着走,小萝莉也不愿待高方平的怀里,很愉快的骑在牛皋脖子上高瞻远瞩,时而看着远方喃喃道:“世界好大啊。”
……
到达大名府是三日后旁晚。
不等进城,已有这边禁军的交接人员在等候着和徐宁交接军资。
来交接的小吏很无语,这点军资根本就无需押运,无非是纨绔子弟找个借口带着军队出来大名府游玩。
不止如此,只见小萝莉的跟班牛皋,仿佛往日保护流浪儿的粮食一样,整个的扑在寒颤的几箱军资上面不让拿走。
自从牛皋见过禁军的甲胄和战马后,就彻底的爱上了,他怀疑箱子里也是这类的东西,并且默认为那是小主人梁红玉的,于是坚决不许人拿走。
大名府的禁军哭笑不得,见牛皋是跟着贵人来的,不方便报以老拳,只得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乃是禁军的物资。
牛皋表示不懂律法,还是不许拿走。
梁红玉对此也不是太明白,她以为这些东西是衙内爷的,所以在旁边好奇的观看,以便检测部曲的战力。
牛皋手下那群过惯苦日子的孩子,如同平日里保护他们的口粮那样,包括四个小女孩也拿起了诸如扫帚柴火、锅碗瓢盆什么的拿着当做兵器,跟大名府的禁军对持了起来。
“这是咱们的东西……打死你哦。”
一个拿着锅盖的五岁小女孩呵斥道。
“去去去,没见过世面的小屁孩。”
富安过去没收了他们的扫帚,每人后脑勺一掌赶走了。
见自己的部曲出道第一战就被打败了,梁红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莫哭莫哭。”
牛皋心疼的抱着小萝莉哄……
距离大名府城外五里就地驻扎,不能越线。高方平带着林冲,孩子们,还有富安等人继续前往大名府。
徐宁没跟来,他是这只禁军的主将,在这个敏感的地方最好留在营里,否则万一老梁看徐宁不顺眼,以擅离职守为理由拖出去斩了,不就哭瞎了。
大名府的繁华程度甚至可以媲美东京,只见现在天色快黑,外城边的水陆码头依旧无数的货船等待出入关卡。
南西门大开后,出来了一队威武霸气的禁军,竖立的旗帜很吓人:禁军天武第一将,大名府驻泊司李成。
“好威猛的阵仗。”
这位大名府禁军驻泊司李成的官就大了,是奸臣老爹的下属,能把官做大的人不用问也是高俅的心腹,所以他亲自来迎接高衙内。
第58章 青龙偃月刀
到达了近前,李成翻身下马,给足了面子的行礼:“末将北1京驻泊司都统制李成,参见衙内。”
弄得高方平一阵尴尬,急忙下马道:“李帅请起,下官担不起。”
留守北1京的天武军左厢军、带领十个军、两万五千人马的都统制大人,他居然口称“都统制”又拜见高方平?然而没办法,高俅的手下就这德行。能送钱又机灵的就做官,否则回家务农。
(都统制应该是南宋的叫法,这时期应该为“都指挥使”,不过为了和高俅的殿前都指挥使区别开,采用都统制算了)
“李帅乃太客气啦,在东京的时候时常听闻家父言及李帅是忠勇报国的军魂,BJ如此军事重镇,职责重要,还需李帅多多费心了。”高方平嘿嘿笑道。
李成笑笑得像个番茄一样,拍起马屁来滔滔不绝,送起礼来也毫不含糊,派手下抬了一盘黄金锭子上前来。
百两黄金,出手就是一千贯。果然不愧是“猛将”风范啊。
牛皋飞快的跑上去收了金子,当做粮食一样的保护着。
李成指着牛皋哈哈大笑道:“人才!不愧出自将门,将来必成大器。”
“……”林冲没什么好说的,没有拜见李成,他就这德行,就算是对高俅也不怎么迎逢。
“衙内请入城,本将已经备下了酒宴,专为衙内接风洗尘。”李成笑道。
高方平不立即走,东看看西瞧瞧的道:“好地方啊,大名府真乃好地方,河道此时依旧繁忙的等待入关,足见繁华,想来油水丰足,难怪留守相公能每年给蔡公大量的生辰纲。”
李成脸色有些尴尬,理解错了,把这话视为责问河务巡检办事不利的意思?
河务安全巡查,目下也是驻泊司负责的,不是收税,而是以防务为由,审查进入船务,看有没有违禁武器,有没有通缉犯什么的。
李成就摆出大将军的无敌状态,威武霸气的喝道:“妈的关胜干什么吃的,让他滚来见本将!”
一个手下屁滚尿流的骑着马,朝河务巡检班直房狂奔,片刻带了个大胡子过来。
看到的第一见,给高方平的印象就是电视上关羽的感觉。
“末将关胜,参见大帅!”关胜急急忙忙的下马跪地。
啪——
李成一皮鞭抽在关胜脑袋上,怒斥道:“你干什么吃的,巡查河务效率如此低下?”
“李帅。”关胜冤枉的样子道,“河务巡查事关重大,必须仔细,若让贼人携带大量兵器进出……”
“还敢顶嘴!你只告诉本将错了没有,老子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李大帅又是一皮鞭抽过去。
关胜脸红了起来,却不敢回嘴了,维持跪地。
“这位是东京来的贵人,殿帅爷家的衙内,快快见过。”李成又指着高方平道。
关胜一阵郁闷,寻思狗屁不懂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好见的,无奈之下道:“关胜……参见衙内。”
“免礼,可是人称的大刀关胜?”高方平呵呵笑道。
提及大刀,关胜就得意了起来,犹如关云长,把长长的胡须撸往一边,微微一仰头:“正是关胜,好教衙内得知,末将正是汉时名将关云长之后人。”
梁红玉道:“你有青龙偃月刀吗?”
“有啊!”关胜无比得意的道:“小将平时正是惯用青龙刀。”
“你会拖刀计吗?”小萝莉又问道。
“会啊!此绝技正乃关家拿手绝技,一向不外传。”关胜仰着头傲然道。
啪——
大胡子脑壳上又被一皮鞭。
李成怒斥道:“大胆!你把头抬那么高干嘛,好生回答小娘娘不会吗?”
关胜胡子都气得翘起来,知道李成虽然是个绝世草包,然而自己今天这顿皮鞭是因为纨绔子弟的到来才挨的。要是换做平时,李成虽然不是个东西,也不至于“人来疯”。
“关胜你对本官不满吗?”高方平问的非常直接。
关胜非常尴尬,感觉怎么回答都不是,若是怕了纨绔子弟真是有辱关家的威名,若是不给面子那后果很严重,干脆不说话。
“麾下都是粗人,不懂事,教衙内见笑了,别管这等废物,进去吃酒要紧。”李成也给关胜打了一下圆场。
高方平迟疑片刻道:“关胜,不是我有意不尊敬你,而是因为我是个流氓,也暂时没看到你值得尊敬的地方,明日可敢来校场让本官看看你有何本领?”
“敢来。”
关胜眯起眼睛,侧头看了看犹如猎豹一样精悍的林冲,大约知道怎么回事了。
李成则是一阵头疼,看来衙内爷明日是打算代替高俅校阅禁军……
今趟在云乐楼喝得酩酊大醉,被林冲扛回了驿馆休息。
李成是个马屁精嘴炮党没错,不过这种人一般会让人非常愉快,会让人宾至如归。高方平就喝高了。
独立的院子里,林冲仰头看着夜空里的明月,心思又起,这趟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全都拜高衙内所赐。但也让林冲知道了活着有多可贵。说起来他现在也不恨高方平,就想和娘子团聚,军中有个职务,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按部就班的效力。
小萝莉出来院子里,对林冲说道:“牛皋空有一身力气却不会武艺,林大叔您可以教教他吗?”
林冲微微一笑道:“我的本事不适合他。他适合大开大合战法,兴许明天校场比武后,大人会给他找到一个好老师。”
小萝莉知道说的是关胜,于是道:“你打得过他的拖刀计吗?”
“不知道,但我会小心,不会叫衙内丢了面子。”林冲说道……
次日很早,就有人来请高方平去禁军大校场,校阅北1京驻泊司麾下。
毕竟高方平不是真正的高殿帅,所以场面不大,也就来了个两千多人走几个方阵,让纨绔子弟乐呵乐呵。
这两千多人已经是李成挑选出来冲门面的了,但走阵的时候高方平险些看的摔倒,根本毫无士气,毫无军容。的确是些牛高马大的家伙,却是从他们身上看不到哪怕一丝军人的那种骄傲和精神,没有一丝杀气。
高方平总算知道为什么女真人南下的时候,大宋军队为何会败的如此之惨,因为从他们的眼神中看,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军人。
高方平真有把握以自己的五百亲军,一举击溃这两千多人,产生兵败如山倒的踩踏效应。
思索间,军阵演练已经完,陪同在身边的都统制李成笑道:“衙内可还满意?”
高方平神色诡异的竖起大拇指:“李帅威武,真乃国朝悍将也。保家卫国全赖您了。”
李成再次笑得像个烂番茄一样。
高方平又道:“关胜来了吗?”
关胜早就迫不及待,当即骑着战马从校场的老远跑过来,悍然道:“关胜在此,早等着大人考教了。”
林冲虽然性格温和,却也早就手痒,抱拳道:“让末将上吧?”
高方平压低声音道:“小心他的拖刀计。另外我观他驾驭战马的功底不俗,这对你是挑战,若能挑杀他的战马进入步战环节,希望就大了。”
林冲低声道:“末将理会得,谢衙内提醒。”
“战马,甲胄,马槊伺候。”高方平一挥手,“擂鼓!”
自从沧州牢城营“重生”以来,林冲从未穿过战甲,套上后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特别马槊拿在手里的时候,感觉真的很奇妙。
林冲乃是使枪的人,但至今舍不得花大价钱买一杆上等的马槊。
似乎到了此时,他才真开始有点喜欢高方平,至少是第一次觉得有了军人的感觉。
提枪上马,在战鼓催化下,两人围着开始跑场,进行战前热身。
某个时候距离接近,两家伙如同相互仇视的斗鸡遇到了一起。
噌——
关胜一扫青龙偃月刀,由下往上,地面沙土顿时铺天盖地的卷向林冲。
“杀!”
林冲双腿一夹从战马飞身而起,避开沙土的同时一个临空回马枪。
汀——
火星四溅。
关胜以青龙刀宽阔的刀面阻挡了林冲一枪,却是力量奇大,连同战马一起被推后了近乎一尺。若不是战马功底了得,就要乱了。
第一回合的较量,让双方的心理同时吃了一惊,都有了遇到劲敌的感觉。
第59章 小咪咪你在哪
战战战。
短时间内,双方战在了一起,关胜大开大阔,气势盖天。林冲则走精细路线,枪抢锁喉,刁钻无比,避开了和关胜的力量比拼。
转眼一百回合过去,仍旧不分胜负。
这算是很高端的对决了,导致整个大校场几千人看得眼花缭乱。
某个时候林冲不可避免的落入了下风,武艺功底差不多,但明显来说,驾驭战马的底子关胜要强一些。
关胜恼羞成怒了,迟迟不能取胜这个小白脸似的林冲,感觉面子丢光了,于是用计败走,打算使拖刀计。
但早有准备的林冲剑走偏锋,不追击,直接把马槊当做标枪一般飞出。
听闻风声刺耳,关胜看都不看,倒挥青龙刀护住后背,却是失算,林冲的目标不是他,而是珍贵的战马。
噗嗤——
战马中枪倒地,飞身而起的关胜心疼的要死,怒斥道:“你……”
却是都没有骂出来,林冲已经飞身下马,近身展开了肉搏。
至此关胜长叹一声,知道此番无法取胜了。
马战一百回合,步战一百回合,两人都已经汗流浃背,打不动了,最终不约而同的放弃,脚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喘息。
至此,仍旧不分胜负。
李成松了一口气,算好关胜这个蠢货没打赢衙内的爱将,否则李成打算让关胜去做伙夫去。李成认为他的青龙刀最适合在厨房切猪肉。
“好!”高方平拍了一下椅子起身笑道:“大刀关胜果然名不虚传。能战平令狐冲足见勇武,上前听赏。”
关胜上前来军礼跪地,不服气的道:“你家护卫使诈,多好的马啊,有种冲我来,干嘛伤害我的马,不能这样糟蹋。”
高方平道:“照关将军这般说来,和蛮子作战的时候,也是冲锋前说好不许伤害马?”
关胜愣了愣道:“那不同,那是战场冲杀,这是比武较计。”
高方平道:“你错了,这里不是江湖混混的武馆。你们是军人,这里就是战阵,兵者诡道,胜者为王。”
“可……他也没胜?”关胜有点底气不足,却依旧嘴巴死硬。
“放你娘的屁!“李成破口大骂道,“分明是令狐冲取胜,衙内乃是将门虎子,身边高手如云,猛将如雨,怎是你区区小关刀能赢的?”
关胜被骂得整个脸通红,他绰号大刀,最讨厌被人叫小关刀了,可惜这么叫的人还不少。
林冲待要说句客气话,高方平却抬手打住道:“关胜你别不服气,令狐冲在落于下风的时候,依旧维持了两百回合的平手,杀了你的战马,保全了他自己的战马?你觉得真是平手吗?你觉得真的只有凭借勇武的刀法取胜,才是取胜吗?”
“这……”关胜考虑了一下才抱拳道:“大人说的是,末将服了。”
“好,老子看中你了。”高方平扭头看向李成道:“李帅,把这人转调我麾下是否方便?”
李成当即嘴巴笑歪了,早想赶走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了,妈的这人脾气又大,又不会拍马屁,不送上官礼物,让他盘剥一下进出的商船他小子也做不好。整个一吃会领俸禄吃军粮的弱智。根本算不得人才。
“好说好说,也只有衙内将门虎子,有能力调教此等废材。”李成不怀好意的看向关胜道:“你造化来了,从今天起不在隶属北京驻泊司,军籍转回东京殿帅府听用。要能伺候好衙内,升官发财自然不在话下。”
关胜觉得军队怕是废了,奸臣小人当道,然而饭还得吃,日子还得过,祖宗的威名不能屈,最终长叹一声道:“关胜领命。”
高方平微笑道:“明日去马市挑选中意的战马,看中就买,我出钱。另外本官会写信给家父,保举你一个官身,领殿帅府亲军指挥使。”
关胜愣住了,原本觉得怕是要被这小子给小鞋穿,却是升官了,得到了重用?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谢衙内爷的抬举。”李成怒斥着,又抽了他一鞭子。
“谢大人栽培!”关胜又惊又喜的单腿跪在地上……
离开了校场,高方平恢复了纨绔身份,穿着花衣服,穿行于北京的街市当中,吊儿郎当的模样。
关胜跟在后面,虽说展开了仕途很高兴,却怎么也不习惯花花太岁这幅纨绔造型,大皱眉头。
林冲惺惺相惜的拍拍他肩膀,低声道:“衙内就这德行,时间久了你会习惯的。他曾经险些非礼我家娘子,险些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却不恨他。关指挥,我在说真话。”
关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免又对前方那个小纨绔多了两分敬畏之心!
关于关胜这个人,高方平觉得统帅亲军比谁都适合,观看他和林冲比武的时候高方平就知道了,论武艺两个差不多,但是要说激发属下士气,关胜会比林冲强得多。
而林冲温和又细腻,做保镖比关胜好多了。
至于徐宁,不出意外就快升官了,剿灭武松孙二娘这些人,怎么也会有些奖赏的。
思考着诸多的心事,闲逛到了午间,该是找个地方吃饭了。恰好走到了北京第一名楼:翠云楼。
要说这座楼不是卢俊义的,打死高方平也不信。
卢大员外的生意做的可大了,甚至只看一路而来的那些店掌柜趾高气扬的模样,恐怕这里半条街都是卢俊义的,或者是卢俊义罩的。
有这个判断,是因为高方平知道东京赶出来的混混,至少三千投奔大名府了。所以这个地方应该很乱,但这条最繁华的街道却次序井然,这绝对不是禁军也不是梁中书的功劳,而是河北豪强卢俊义的威名。
也就是说,北京乃是卢俊义的地盘,要吃下保护费,就是夺取卢俊义的晚饭,那会很麻烦。
见高方平仰头看着翠云楼,关胜道:“教衙内知晓,此乃北京第一名楼,豪华和名气比之东京樊楼也不低。平时来此通常都没有座,倒是小将认识他们掌柜,要吃酒用饭娱乐,可以通融一个雅间。”
“咱们进去。”
果然是座无虚席,雅间是没有了,只能在楼上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
如果富安在,他会一拍桌子咆哮上酒上菜,给小二一个下马威。然而他现今在牢城营报到,由林冲客气的点菜叫酒。
真的如同皇帝喜欢高俅老爸在身边一样,富安不在身边吆喝的日子,高方平还真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吃酒期间,高方平注意到有个面白无须的英俊年轻人,很气派的样子,身着华丽锦袍,上来了一趟,进入了一个包间。少顷又离开了。
与此同时,翠云楼的掌柜对那个人毕恭毕敬的模样。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包间里出来了十多些人,全是酒足饭饱的模样。当先一人是个小生,脸色惨白病态,酒色过度的模样,年纪似乎比高方平还小些,十五岁的模样。
这个贵公子身后跟着一群类似富安的家丁狗腿。
他提着一个鸟,走路时候看着天花板,对此林冲非常无语,险些以为看到了去年的高衙内。
随即那个贵公子停下脚步,看着在台上弹唱助酒的一个美少女双眼冒光。
那个美少女虽然是卖唱的,却真的纯天然的美人胚子,一种美入骨髓的感觉。十三岁的年岁模样,口齿清丽,抱着琵琶正在唱李清照的词,优雅动听。
贵公子半张着嘴巴,口水哗啦啦的往下落。
身边的狗腿子如何不知道意思,媚笑着于大庭广众之下,一起拥上台去,下得美少女母子无法弹唱,颤抖着跪在地上。
“小咪咪……小咪咪你在哪?”
那个纨绔子弟上台去嘿嘿笑道:“请问小娘子,有没见到我家小咪咪,眼睛大大的,嘴巴舔舔的,好可爱了,却是一转眼就走丢了,不知道跑哪去了?”
美少女的母亲吓得浑身冷汗,低声道:“教衙内得知,妾身没看到您的宠物。”
“衙内!”一个狗腿在旁边抱拳道:“卑职看到,小咪咪似乎钻小娘子裙下去了?”
“这样啊。”纨绔子弟便去掀小娘子的裙子,“小咪咪出来,躲什么啊!”
美少女不敢动,却哇的一声就吓得哭了起来。
她娘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大喊道:“请衙内饶了咱们母子,光天化日都这样,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咱家衙内就是理!咱家衙内就是法!”狗腿头子一巴掌把妇女抽翻在地,狞笑道:“衙内看中你们,是你们造化,伺候得好了一身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怎么着,不识抬举是吧?”
到这里的时候高方平一口酒没忍住,喷在了关胜脸上。
明知道不宜生事,高方平也只得背着手起身走过去,一巴掌抽那个“富安附体”的狗腿脑壳上道:“我是不是听错了,可你说的这些平时是老子的台词,引用是要付钱的知道不?”
见又来了一个穿花衣服的纨绔,那个“衙内爷”非常胆小,嗖的一下,跑家丁的身后躲着。
被打的家丁捂着后脑勺一阵恼火,转过身来一看虽是个贵公子,却不认识,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胆气状了起来,怒斥道:“不长眼睛的狗才,也跳出来英雄救美?妈的你那颗葱蒜,敢管老子们的事!来啊,打个狮子滚绣球!”
稀里哗啦——
这些九纹龙也和当初的富安差不多,从裤裆里各种大刀蓝牙棒的抽了出来。
靠!
高方平也比那个“衙内”好不了多少,见势不妙,跑到了林冲和关胜的身后躲着。
第60章 浪子燕青
看到这里,高方平一口酒没忍住喷出来。起身走过去一巴掌抽那个狗腿脑壳上,“你至于么,你说的这些平时是我的台词知道不?”
见又来了一个穿花衣服的纨绔,那衙内爷比想的还胆小,嗖的一下跑家丁身后躲着了。
被打后脑勺的家丁无比恼火,转身怒斥道:“不长眼睛的狗才,你那颗葱蒜敢管老子们的事!来啊,打他们个狮子滚绣球!”
当即,这些帮闲和当初的富安差不多,各自从裤裆里把各种棍棒抽了出来。
高方平尿性也不见得好,果断跑到了林冲和关胜身后躲着。如果实在不行,那就顾不上英雄救美了,跑路去衙门里躲起来再说。
感觉还可以,高方平偷看的时候,那个贵公子也在偷看。两人目光一接,他比小高胆小多了,又躲了起来。
“有搞头,应该是震得住这龟儿子。”
高方平在心理想定,当即开口喝道:“上,干死这帮龟孙,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比我还嚣张,谁给他们的胆子。”
冲啊——
就此,狗腿子大战开始了。
“梁九,有话好说,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关胜明显认识那狗腿头子的,打算装逼打圆场。
“原来是小关刀,你有几个脑袋敢管梁家的事,小军头也敢出来摆造型!”梁九恶狠狠的一挥手道:“冲啊,也打他们个狮子滚绣球!”
听到梁家,高方平知道怎么回事了。
有点闯祸的节奏,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说起来,他也是如今蔡党的核心顶梁柱。
老梁除了每年给蔡京送生辰纲,也比较会收集奇珍异宝用于讨好官家。隐然已经自成一派,蔡京倒下他都不倒。只看他叫梁中书,执掌北1京留守司就知道有多牛,圣眷有多浓。
大名府是除汴京外最繁华的地方,用于防备北方保护东京的辅都。自古以来,大名府就是出宰相、或宰相去任职的地方。诸如寇准韩琦文彦博等等都有过判大名府的经历。
老梁在中枢做过中书侍郎,带中书职务判大名府,所以叫他梁中书。
留守司简单说和知府衙门一样的权利,不过地位比知府更尊贵。有留守相公在,知府衙门就被架空,没有实权。
这种情况属宋朝最多,譬如有枢密院在,兵部就是花架子,最多做点文书工作。
同样的道理,以前有三司在,户部就成为了摆设。不过元丰改制后三司撤销,财税权利还给了户部,这也等于大幅加强了宰相权利。也是户部侍郎张叔夜可以批准钱庄的依托。
张叔夜现在只是权知开封府,没有东京留守衔。而赵相公一党气数已尽,所以可以这样说,现在依旧满状态的大官,就属大名府梁中枢风头最劲。
童贯乃是阉人,高俅老爹乃是武官,这些理论上都排不上号。
不过张叔夜倒是借助此番开封府的政绩,加上怒批蔡党弊政名声大起,隐然成为可和老梁争锋的状态。
额……
想来想去也没有好办法,妈的都已经干起来了,也没理由怂,那就先打败了他们在扯犊子了。
接下来噼里啪啦,一地鸡毛!
关胜林冲纷纷冲了上去,对这些混蛋狠狠报以老拳。
一间之间,到处看到拳头挥舞,翠云楼上仿佛喷泉一般,一股一股的老血从哪些狗腿子口里喷射出来,场面何其壮观。
毫无悬念,这些人不可能干得过林冲关胜两大高手,否则高方平早就跑了,还能在这里观看啊。
小梁衙内见自己的帮闲被打败了,当即就要跑了。
若被这小子这样就跑回去找他爹搬弄是非,还混个屁。大名府的业务也别想了,肯定要提前打道回府。
于是高方平一个闪身拦住了小梁,义正言辞的道:“小子,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休得逃跑,跟我去衙门说个清楚。”
小梁衙内一脸黑线,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这种话对本少说有用啊?
又看高方平和自己一般瘦弱,不见得打就不过,于是拿起了个酒壶啪的一下砸在高方平的头上。
就此高方平奸计得逞,头破血流的状态捂着脑袋退后道:“这人不但无法无天,还拒捕,意图行刺本官?”
听到“意图行刺本官”,这些仗势欺人的地痞终于知道出事,实在意料不到这纨绔子弟竟是个有官身的人?
一群人,当即无比心慌的退到了梁衙内的身后躲着。
梁衙内倒是不怕官,却见林冲和关胜武艺凶猛,也小腿颤抖了起来。
当然不可能把小梁干掉的,此点高方平清楚,只得道:“包括梁衙内,全部抓起来,送去官府查办。”
这时,一个好听的男声从楼梯间升起:“且慢,听小生一言。”
走上来了一个唇红齿白的英俊青年,大约十七岁模样,要评价为男神级的偶像派小生也不为过。
英俊小生上前来,先给高方平倒了酒,退后两步躬身:“小生燕青,见过大人。这间酒楼乃是我家主人卢员外产业,发生了此等事件实在失礼,倒要好好给大人赔罪。”
燕青又转身对梁衙内道:“衙内请给小乙面子,您不知者不罪,酒楼不知何处窜入一只野猫,惊扰了食客造成混乱,混乱中,您不慎把酒壶撞击到大人头上,此乃无心之失却也极其失礼,固然,梁中书和高殿帅同朝为官算是世交,却也需要立即给大人赔礼。您觉得呢?”
“可我爹爹官比他爹爹大,为何要我赔礼?”
梁衙内这蠢话,真让燕青听得阵阵头晕,于是背着身子给梁九使去眼色。
梁九乃是老奸巨猾之辈,明白燕青意思,当即凑着梁衙内耳语。
高方平好整以暇的看着燕青,这人现在还没长成,只是十多岁少年,却已经显露出了临危不乱八面玲珑的风格。
总体上这小子是个在什么地方都吃得开的人。他不是冲锋陷阵的将才,也不是权谋型的鬼才,却风流倜傥、八面玲珑的管家之才,外交之才。
明明是个胸无大志的浪子,精通琴棋书画等等奇技淫巧,留恋瓦舍勾栏。但就是上下都吃得开,几乎没人恨他。
作为卢俊义的仆人,又作为宋江下属,他缓冲了主人和领导间的尴尬和冲突。甚至可以说,整个梁山众头领间的矛盾调和,都是这个燕小乙在摆弄。
连梁山诏安此等外交大计,也是燕青在其中发挥了相当的作用。
可惜高方平有个理论,如果你想讨好所有人,结局是所有人都对你很一般。也就说这种人大气不足,太执着于“在人与人之间玩得转”。
某种程度来说燕青是个弱化版的宋江。修养儒雅善良比宋江强得多,但是真正的手腕不及宋江。
现场。
梁衙内始终放不下面子不来道歉。他的一众狗腿也大气不敢出。
林冲和关胜也知道不宜太过得罪梁中书,于是就这么的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