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一只腿不会哭
高方平没去见蔡京,见了张叔夜就等于见了蔡京。因为现在是老张说了算。
并且现在蔡京和张叔夜穿一条裤子,像哥俩好似的。至少关于东南系、关于道士、关于郑居中的问题上,老蔡和老张立场基本是一致的。
道士进京就是东南系以蔡卞为首的人蛊惑圣心的产物,现在蔡京蔡卞两兄弟反目成仇。所以理论上这事老蔡比谁都捉急。他已经看到了林灵素的可拍,比他那兄弟蔡卞更加不可阻挡。
蛊惑圣心方面,造势方面,林灵素甚至堪比小高。是此生遇到第二强劲的政治对手。这就是老蔡的心思。
于是呢,其实蔡京当时比高方平更在意道士,这才动起了心思,把那个当初被他赶出京城去的林摅重新给弄回来了。老蔡专门安排林摅出使,显然就是要让林摅接手开封府,以林摅这个最后的京师守臣,来保护蔡京这个老相爷的最后一丝元气,保护蔡家的子弟们。
这就是有能力的人不会被一竿子打死的原因,林摅是个有能力的人,并且性格上不待见道士,于是这种人老蔡平时虽然不爱用,但是有事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至于类似王祖道那类的败类,依靠溜须拍马上位的,平时当然好用,但基本上他只要让老蔡不爽一次,就是一撸到底的结局,再也起不来。
藤元芳的命运会比王祖道好的多,那家伙他主要是没啥子能力,关键时候蔡京也不信任他能做好这个京师的守臣。于是老藤估计会升职,几个部委里挑选一个去喝茶看报做右侍郎,那就是藤元芳今生的巅峰,不会再有寸进。
下届政府里不惹高方平的话,他老藤会平稳退休,惹毛了大魔王就会被清算,这是古今通用的政治逻辑。
所以呢,关于郑居中叛国的问题,让老张去和蔡京慢慢沟通就行。
这就是高方平处理郑居中问题的方式和思路,一步一步的让几个常委逐步接受这个事。当大家都认可了郑居中狗急跳墙叛国的时候,气候就基本形成了。形成了默契和气候,就会以政治的方式、用其他理由整死郑居中。而不是以国法的方式。
因为大家都明白,皇帝、或者说大宋接受不了这种事。这种事的发生真能改变一个人,大家不想把赵佶混混沌沌又随和的性格改变,皇帝什么时候变为一个高方平似的被迫害妄想症、又没有高方平这么明断的时候,那就真是整个天下的灾难了。
就算有高方平似的明断,任何臣子也不会希望遇到那种皇帝,因为那紧跟着就会出现各种锦衣卫东厂西厂什么的,最后皇帝会神经兮兮的连自己都开始怀疑。那显然就不是逗比的大宋了。
现在的开封府在藤元芳的手里,他仍旧在和稀泥观望,而谁也干涉不了他。因为他的真正领导是赵佶,不是中书门下。那么对于那种官场老滑头而言,在赵佶供奉林灵素、京城都听林灵素讲经的现在,他要是会干涉道士就是天下奇闻。
于是老藤变为了一个奇货可居、尾大不掉的存在。
不能全怪他,人都是要讲利益的,他的确是蔡京心腹,但在老蔡几乎失去声望的现在,进可攻退可守的老藤,原则上就和高俅一样没有属性了,他只是赵佶的人。
于是赵佶信任道士,老藤就会无条件对道士倾斜。
作为天下州府的排头兵标杆,政治上占据半壁江山的开封府不管道士的话,也就形成了现在的乱局。
那就谁也管不了道士了。双刃剑之一的张克公,现在认为道家威胁到了儒家,他也在追着道士咬,可惜和当年一样,他棒槌做多了,人品HP透支,现在想耍脸都没地方刷了,他连赵佶都不容易见不到,好不容易逮到了赵佶,赵佶也不会听小老张的话,多半会以打酱油的理由跑不见。
然后在礼部放话要响应皇帝意志、保护道士的现在,唯一有权用司法武器怼道士的开封府、也来个不作为甚至对道士倾斜,于是就真的乱了。
那么拨乱反正的会是大宋的制度。既然道士也威胁到了蔡京的利益,蔡京现在整不到两朝坐塘鱼许将,但把藤元芳这个没存在感的人换掉,老蔡还是能做到的。
是的赵佶随和讲义气,前宰臣之一的许将、当年是保赵佶登基的功臣、亦是当今的宠臣,所以整倒许将有难度,就和其他人轻易整不倒小高一样的道理。但藤元芳这种没能力没存在感的人,赵佶不会在意他。
中书门下提交换人建议的时候,没心没肺的赵佶不会往道士的问题上考虑,只会当做一个如常的朝廷人事任免给批了。毕竟又不是剥夺士大夫的饭碗,给他老藤升官了还要咋地嘛。
这就是宠臣和非宠臣的唯一不同。
于是等做脏活的毕世静部进京、等开封府换人上,给予毕世静司法支持的时候,那就是高方平正式对道士出手的时候。
做这种事说难也难,说简单其实也极其简单。只要政治上能过关,想参与政治的各种宗教在汉家被清洗又不是一次两次那么少。
但能阻止道士玩火的政治气候却是非常难得的。那是因为小高以往六年以来的努力,鬼使神差的达成了许多事。现在虽然有前三排许将这种幺蛾子存在,但好的在于,当年老蔡为了专权,派老藤牢牢霸占了开封府这个关键位置。哪怕不拉屎也先占了茅坑再说。
这不是藤元芳有用,而是控制在老蔡手里后,关键时刻可以挪动,让位给能做事的人来。如果当年没霸占了这个茅坑,被蔡卞系的某宠臣譬如朱勔王黼攻打了进来占领了,现在肯定全部人就哭瞎了。
其次是现在枢密院乃是张叔夜做主,他总体上还算明事理。于是通过老张松手,能把毕世静弄进来震场。
否则即便有开封府的司法支持也没用,因为没有刽子手来砍人。京城系的人都不作为,和稀泥,在皇帝把林灵素供奉在皇城里的现在,高俅系的人会动道士就怪了。他们铁定第一时间关闭军营群体尿遁。
这些条件差少认可一个都不行,那都会发展到历史上道士全面占领大宋政治、林灵素连太子连蔡京都敢怼的地步。
那是因为皇帝也被洗脑了,没有皇帝这面大旗批准,在都是不作为的汴京里,就真没人动得了道士了。
这和当年的江州道理是一样的,高方平支持贫民翻身呐喊,且定下全部武装部队防御、不许作为的政策。那样一来除非高方平主动叫停,否则狂热的民众之中真是出现了打砸抢的害群之马,也没有哪个差人敢去阻拦。
然而现在敢作为的高方平回京了,高方平就敢在一定程度上和皇帝对着干。管他那么多,既然林摅已经表忠心,做好了当酷吏的思想准备,有他举着大宋律支持,高方平就敢把毕世静部调进京来做脏活。
这个过程皇帝是被蒙在鼓里的,杀掉一批道士进行威慑后,皇帝当然会觉得有问题,会不高兴。
但那不重要,蔡京和高方平这两奸佞宠臣,会去找皇帝扯犊子和稀泥的。妈的宠臣又不止许将和道士一家。
然后人家林摅是举着他赵家祖宗写的国法做事,皇帝能拿他林摅怎样?最多赵佶说“啊,原来这个当年因不识字被朕赶出去的林棒槌又回来了啊,妈的没文化的人果然可怕,再把他给朕赶出去”。
于是背了黑锅的林摅就又会因高层弃车保帅、而被高方平带进成都府去做事。这就是政治,也是林摅这类人的真正作用。
时代的需要,谁说只有民可以奉献牺牲?在大魔王的治下,官员当然也需要奉献。因为这就是前线,别扯犊子。范仲淹就是这么拖着病体到处灭火到处上任的。
上诉的一连串YY思维,是高方平回到高家后,抱着儿子时候展开的联想。
大棋党就这样,基本上往后的路数都会考虑出个大抵来,于是高方平喃喃道:“林灵素,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思考间,小小高把手伸到高方平怀里,那个一直放在怀里的辽国的龙凤金钱,又被这小子拿在手里了。
小小高现在很聪明了,毕竟都两岁多了,于是他很自然的打开他脖子上的锦囊,要把金钱放进去。他觉得拿到了就是他的了。
“你抢劫啊!都不知道你和谁学的。”
却是被高方平后脑勺一掌,又把金钱抢了回来。
小小高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少1妇姿态越来越浓厚的梁希玟正在化妆呢,听到儿子哭声便冲进来责问:“怎么了,又怎么了嘛,你不回来就算,一回来就欺负儿子,爹做成你这样也是没谁了。”
跟随在高方平身边的金牌小密探、绰号“一只腿”的廖庆兰说道,“他不乖,所以要调教。”
“哪来的野丫头,敢管我家小少爷。”于是梁希玟给廖庆兰脑壳上几掌。
却是见这么小一个丫头,被打了她却不哭,如常的站着?
这下梁希玟也好奇了,问道:“丫头你哪家来的,你怎么不哭?”
“我不会哭。”一只腿丫头答道。
梁希玟也是醉了,不得不说咱们老爷是个有爱心的人,专门收留各种奇人异士,犹如那个小哑巴似的,相公他收罗来的这些人竟然还特好用,干活卖力要求又低,开很低的薪水就能发挥大作用,性价比真是好高啊。
想定,梁希玟捏了廖庆兰的脸一把,问高方平道:“这只丫头签了几年,眼瞅着骨骼惊奇,是个能手。”
“签了五十年,她服役不满的话,他儿子继续服役。”高方平嘿嘿笑道……
第916章 大魔王又犯浑了
在高家的内部,小哑巴和一只腿是截然相反的两个存在。
小哑巴一辈子也没见过世面,觉得皇帝顿顿吃包子的就是小哑巴这号人了,所以在她看来高家的一切很大很豪华,一点瑕疵也没有,乃真正的大富大贵之家。
一只腿廖庆兰觉得高家其实是土包子,弱爆了,除了有人情味这点很不错外,其他的地方比沧州柴家就差远了。
柴家庄里有无数的专用院子,譬如戏院、歌剧院,这些都是固有的编制。高家老爷夫人们洗澡泡木桶的样子傻极了,在那边,人家都是专门的温泉院子,一群的在里面裸奔,架子上放着的瓶瓶罐罐都是有来历的古董名器。
所以高家和柴家的区别,就是暴发户和老牌家族之间的区别。
小哑巴和一只腿会相互吵架,然而作为两残疾人,她们也成为了真正的朋友,这让廖庆兰非常有归属感,此生第一次,廖庆兰觉得有了个家,有人情味的地方才是家,以前那个并不是。
然后高家的人都很忙,大魔王要求他们每个人都要多做一些事。
小哑巴和一只腿形影不离,两丫头一起行动,经常要去三里铺找苏婆子拿大娘订的水粉。还要去长街坊拿朵二娘订购的工具周刊。
并且这两丫头很弱智,没想过可以一人去一处。通常都是一起行动。
在那大宅院里,小小高一哭闹,两丫头就把小小高弄去澡盆里,让他在里面扑腾扑腾的玩水,小小高就不哭闹了。所以梁希玟都不知道儿子有这个嗜好,但是两丫头知道。
作为一个老谋深算的高人,高俅老爹最愿意看到高家这么欢乐了。可惜现在小朵那死丫头不在家里养猪了,以前养猪的时候那更叫一个热闹。
现在的儿媳妇们一个都不鸟老高,她们都是有诰命的牛人。小朵整天忙着做女掌柜,梁希玟整天去和一群贵妇饶舌。管家也换人了,以前用顺手的那个已经老了,前阵子领了一笔钱告老还乡了。
现在全是些市侩又忙碌的新人了,有事他们也基本不来问老高了,只问高方平、梁希玟、又或是朵二娘。
总结了下来,老高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切物是人非。于是老高现在最看好的人是两残疾人丫头,他认为高家已经废了,小小高没人管,管小小高的就三人,高俅,小哑巴,一只腿。
梁红玉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偶尔会带点小礼物来孝敬老高。
由于政治的原因,汴京现在还没有少年军学堂,但梁红玉仍旧是学霸,她的努力是非常变态的,目下就读于皇家学院,乃是刘青菁太后特批进入的,且还是刘青菁竖立的标兵。
和虎头娃不同,赵金奴整天上课打瞌睡,有事没事溜大晟府看三打白骨精,不交作业。但赵金奴的成绩仅次于梁红玉。所以那不叫学霸而叫神童。那小萝莉是真的过目不忘,博闻强记的。梁红玉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维持学霸地位……
裴炎成当时说的“官场传言”没错。赵鼎从江州被调进京了,他持有的是吏部公文。
很显然张商英这个棒槌被人利用了。鉴于张商英那遇蔡京必反的蛋疼属性,又鉴于赵鼎以前做过京官,熟悉开封府吏治,官声也好。于是目下复杂的局势中,张商英当然不想让林摅这个蔡京的人上位。
所以想都不用想,此番赵鼎被调进京,就是许将这些人利用张商英的结果。
那些奸贼们不是省油的灯,如何敢放任狠人于这个时间上来执掌开封府呢?林摅有能力许将他们知道,林摅当年在京期间不去道士庙,不喜欢道士他们也知道。
相反呢,赵鼎这家伙虽然公正有官声,却也是个相对温和的人。有时候怎么说呢,之所以公正,所以赵鼎也会成为坏人保护伞,此点上坏人们自己最清楚。
其实这就是包拯被千古传颂,而另外一些人被历史有意无意打压的道理。太阳底下没新鲜事,最能保护权贵的人真是包拯,只要不违背大宋律或者只要没证据,在包拯的治下,那他们就是绝对安全的。
因为能玩弄司法,左右证据证词的人,在几千年岁月中永远是固有的那个群体。于是只要把包拯竖立起来后,他们就始终站在安全线上。如果是大魔王治下,和谐人并不需要太严格的证据链情况下,其实苦人无所谓,他们永远是不安全的一群,不会更坏了。然而贵人们,就真的在裸泳了,没有安全感和保护伞了。
这就是当年高方平对赵鼎亲口说“将来我会背负骂名”的缘故。
但实际上作为一个穿越者,高方平却知道,赵鼎这个人虽是个名相,却是真有毛病的人。地方志记载中,赵鼎除了迷信之外也信的道士。被宋史定为国贼的妖道林灵素,但是在赵鼎记录中的林灵素,是给了许多正面评价的,和宋史两个路数。
所以还真是历史的轨迹啊,目下和道士斗法的当口,一个被当做枪使的无形保护神赵鼎,真被弄进京来参与逐鹿中原了。
张商英这个大棒槌以吏部名誉,提交了赵鼎的升职建议:打算让他掌开封府。
最让高方平恼火的在于,赵鼎来也就算了,但他进京的第一件事不是来见老领导高方平,而是第一时间被许将召见,并且有密探说他去了。
“妈的这反骨仔果真是脑子有问题,不好好待江州面壁思过,跑来这里夹在几方势力间凑热闹。”
高方平听到消息的时候,起身走来走去的嘀咕着。
赵鼎是个公正的官员,官声官风一向很正,梁姐是很喜欢他的,于是梁姐也觉得大魔王分了,为何整天说人家脑壳有问题要面壁呢?
所以这就是赵鼎的可怕之处,他在官场的地位,和江湖中的燕青一样,是个大家都认可的人,不能被轻易否定的人。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此种棒槌,整他的话,他很萌很委屈,我的官声也不会好,较拉仇恨。然而放着他呢,他脑壳有坑,分分钟就被一群坏人把这种诉棍牵着鼻子走,成为咱们阵营的第一拦路虎。”高方平继续走来走去的嘀咕。
“总体上他是个难得的好官。一直很清苦,以身作则,儿子大病过,身体虚弱,但他顾家的时候很少,工作上是有突出表现的。”梁姐说道。
“然而他信道士,他那儿子是我和安道全治好的,但受他那夫人影响,他以为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高方平气不过的道。
梁姐说道:“事实上安道全治疗了很久,起效不大,但有一日他夫人去道观烧香进茶,人便活了起来。”
这更让人无语,这叫病退如抽丝。
在医学上,后世也有许多类似的病例,一些个主要靠拖的病,在这个医院治疗效果不明显,于是病人觉得被坑了,换个医院一进去,嘿,马上见效。于是就产生了庸医和神医的说法。
实际上在病理学上有些病根本就没药,譬如感冒。任何医生的治疗方式都是“走完病程”,但人体的抵抗力是有限的,免疫力和感冒病毒作战时候,身体非常空虚,要保证不能有其他幺蛾子入侵,于是任何医生的用药其实都不是针对感冒,而是维持住体内的“军事形势”,确保不出其他并发症,让免疫力军在公平形势下去怼病毒。
于是前期没有并发症发生其实就是胜利。病人换个医院忽然好了,不代表后来的医生是神医,只说明他内体的调兵遣将已经基本完成,免疫力军恰好那个时候发动了内体的“河中府会战”,且打赢了,当然病就好了。
说起来只需在前医院多耽搁一天,就是一个正常的病理过程,不存在任何神医庸医的说法。
关于赵鼎的事上,基本也就是这样的一个美丽误会。因高方平的缘故,他小子倒也不敢说安道全是庸医,但兴许他真认为太上老君是神医一些。
先不管这些了,关键时候,大魔王一向是比较简单粗暴的。思考到了一定的程度后,不管梁姐怎么说,也不敢他赵鼎有多公正,高方平直接就怀着龌蹉的心思,乘坐着马车去了中书门下。
在老丈人梁子美的堂口上,高方平进去了也不多说,见老梁正巧批阅到了吏部文件。
于是不等老梁和稀泥,高方平走了过去,就拿走的关于赵鼎的升职建议道:“赵鼎进京任职的事,存在诸多不确定性,这事等再想想,现在无需提交中书门下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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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便惊悚了,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堂而皇之的走进来,就拿走了吏部的公文。妈蛋老夫还是你半个爹呢,张商英还是和你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呢,赵鼎还是你的人呢。
“把那小子给老夫捉回来。”老梁拍案起身道。
于是高方平最终没能成功跑掉,被一群卫士给客气的“请”回来了。
第917章 赵鼎怕是栽了
老梁起身吹胡子瞪眼的道:“你要逆天了啊,又开始无差别攻击了吗?赵鼎他还是你的人呢,他怎么就得罪你了呢?老夫这里还琢磨着,蔡京始终有些暧昧,要不要把他的嫡系林摅放进来搅和。你又开这样的脑洞?”
高方平坐在地上耍赖道:“老梁爹,怕的就是你这种身在前排帮倒忙的人。这明显是张商英无聊下脑子有坑出昏招,意在诋毁侮辱当朝首相,你这里何须审阅,直接扔垃圾桶里就完了,但我的担心没错。你还真的借助混乱,打算开始扔蔡京的黑锤了?”
侍卫们顿时就跑光了,见两个大佬进入了议论权贵的模式后,自然就没人听了。
老梁迟疑少顷又坐了下来道:“你好好的说,当初黑老蔡是你最恨,现在你又瞎胡搞,开始黑张商英和赵鼎?你我两人到底谁是坏人?”
作为老梁,政治上他此番不是坏人,却是个老狐狸。他和藤元芳一样,典型的不作为,然后他看出了现在的大势所趋,于是在老蔡几乎失去控制力的现在,老梁就开始调皮了,他未必能想到道士能带来的趋势和恶果,他也不是蔡卞和道士的人,他的作为只是骑墙派,不和趋势作对,故意放水,和道士以及其背后的势力结下一个善缘,以便将来不论哪个势力崛起都好说话。
这种尿性的人真的太多了。老梁爹这奸贼还真是其中的典型。
至于那个张商英是个无脑喷子。至于赵鼎,是个迷信又公正的诉棍,总之一个好东西也没有。
作为大魔王现在回头晚了,反正注定了会被历史戳脊梁骨的,所以高方平也不是很在乎,我大魔王存在的目的就是拉仇恨、用来怼这些人的。
“快点把文件交出来,你老这么干很不好。上次你稀里哗啦把人家礼部文件给撕了,这次来我这里犯浑?这也太不像话了,老夫瞅着,不能放你留京了,得赶紧的,把你弄去成都府冷静冷静,你还说人家赵鼎脑壳有坑,真正有坑的是你,真正需要去面壁思过的是你,并不是赵鼎。”老梁这么总结道。
“不去不去。”高方平摇手,“那个成都风水不怎么样,我现在不想去了。”
“你……”老梁气的站了起来道,“你说不去就不去啊?”
高方平是彻底犯浑了,说道:“我小高别的本事没有,但这个成都,我还真的说不去就不去。从出道起我几乎就没停歇过,一直在奔走,南征北战,九死一生。我把话放这里,现在我高方平说一句‘走不动了,让我休息一下’,那么不论是谁他还真的赶不走我。官家第一个就不同意。”
老梁拿手里的茶碗掉在了地上,惊恐的道:“你这犊子总体上是废了,你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打算用这理由任性几次?”
汗。
高方平还真是反反复复的炒冷饭,把这理由反复用来威胁他们了。然而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你们都不要怪我。
然而尽管是炒冷饭,老梁还真被为难住了。知他是个无赖没节操,惹毛了,他是真会犯浑的。
且他并没有夸张,今时今日的猪肉平,他真找皇帝哭诉“我累了别让我在奔波”,皇帝铁定就不会让他出京了。如果他不出京,两个都是中书侍郎,老梁何德何能有脸面在这个中书主持工作呢?
是的很显然,高方平不出京的话,梁子美就坐不住这个位置。谁叫这小子既是奸佞又是宠臣,同时也是一举奠定大宋黎明的人?
高方平没有节操,特别会演戏。老梁一想到他化妆过后满脸病容,忠肝义胆的模样,去找皇帝把范仲淹的说辞丧心病狂的复制张贴一遍的情形,就毛骨悚然啊。
“你是真的嗅到了,来逼宫将军了?”老梁道,“你就完全不考虑梁希玟吗?”
“那娘们好吃懒做的,我早就想把她休了。现在谁也别惹我。”高方平道。
这次老梁就真的恼火了,走了下来给他后脑勺一巴掌,“行,老夫妥协认输,你赶紧的给我滚。还敢说我闺女好吃懒做,你不要忘记,你唯一的儿子,就是那娘们生的。她乃是国夫人。”
听他妥协了,高方平又嘿嘿笑道,“我说那些话只是口头禅,我和她实际上很恩爱的。”
老梁说道:“这就是一个笑话,我听说你连她的水粉花费都要过问。”
高方平眯起眼睛寻思,果然她又回娘家告状去了?
老梁又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明显又想多了,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那丫头护你得紧呢。你的尿性无需别人告状,大家也知道,其实这些是你高俅老爹说的。”
高方平这才不方便再说了。
老梁又神秘兮兮的凑近道:“你是不是‘不行’了,始终后续无子,没纳妾。要不我介绍一道士给你,他炼制的丹药比西门家的秘方还管用,谁用谁知道。”
高方平摇头道:“不用了,我依靠自己的战力还是镇得住的。”
犊子算是扯完了,高方平又道:“老梁爹,咱们可是说好了,关于赵鼎的事先压下去?”
“行。”老梁点头的同时也叹息道:“摊上你这么个老领导,赵鼎他是倒了八辈的大霉。分明是个官声很好的有志青年,简历堪称完美,却不知道要被你冷藏到什么时候?”
高方平正气侧漏的样子道:“关键的在于,我和你们都不同,我不会拿数万万的民生利益去做自己的人情、去拉帮结派。不能把不恰当的人放在不恰当的地方。欠赵鼎的人是我高方平,而不是朝廷。老梁爹你帮我警告他,他若不服气,可以来高家理论,可以指责我不念旧情、过河拆桥,怎么都可以。但如果他公开制造舆论,来朝廷闹,甚至找皇帝上访,那我对他绝不手软,坚决对上访党打击报复,坚决在特殊时候按死一切异端。”
于是,把吏部建议启用赵鼎的公文给撕了扔垃圾桶里,高方平扬长而去。
老梁此番没把茶碗朝他背后扔出去。话说此番对这个犊子妥协不是因为亲情,也不是老梁觉得他在做好事。
事实上老梁觉得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盗。老梁妥协的唯一原因是,看到了高方平表现出来的决心,根据历史,他有决心做事的时候输的肯定是对方,而不会是他猪肉平。
所以道士到底有什么害处,道士的死活方面,老梁一点也不关心。作为一个老狐狸,老梁只要知道猪肉平会赢就够了,那就可以下注站队。
都是利益闹的,顺着他小子,宝贝女儿日子会好过些,下届政府里老夫也还会有个重要位置继续过。
至于道士到底是不是坏人,老梁关心个蛋啊。
起初老梁和稀泥、甚至有反水倾向。那是因为猪肉平还没有出手,趋势上是另一些人的天下。现在既然猪肉平回京了,决定参与扳手腕,那当然要站队胳膊粗的一边了……
赵鼎那小子真的闹情绪了。
高方平去把他的升职建议撸走后,原想着,等他主动来高府认错,表明一个态度,进而对他再教育一番,便打算让他再就业。
不过赵鼎同志这人除了固执外,还有些骨气,脾气也忒大,遇到了这事他肺都气炸了,好容易回了京城,却又遇到大魔王的打击报复。于是他一犯浑,也就不来见高方平,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倒是他家夫人抱着身体不是很好的儿子来见高方平,这个妇道人家是来替他家老公道歉的。
然而夫人来,正主不来,高方平对此很不满意,扬言“他赵鼎脑壳仍旧有问题”,既然不想出来见人,那就继续在家冷静冷静吧。没事,他的俸禄照拿,假如他打算这么混个几十年直至退休告老,也是可以的。高方平说了,朝廷会用俸禄把这个脑子有洞的人养到天荒地老,无怨无悔。
这些话,把赵夫人气得想着撞墙,分明天下人都说你高方平脑子有坑好吧,你却相反说我家夫君脑子有问题。
梁红玉送了虎头帽给她儿子戴着,她那病恹恹的儿子看起来很高兴,这也算是一种缓和。最终赵夫人没有多说的离开了。纵使是她,也是有些骨气的,认为犯不上过度的低声下气,爱咋整咋整吧,虽然暂时少了一份差遣官的收入,但原有的官衔俸禄雷打不动,解雇个三层家丁也能过下去……
第918章 国耻
等候毕世静部进京的这个时间里,高方平也放松了一把,整天带着小虎头、梁姐、菊京一起出门微服私访,走走汴京这熟悉又陌生的街市。
现在汴京变化挺大的,于这个盛夏时节里,人们出游的也多。
大家除了喜欢走访外面的山水外,还能见不少富家小姐,喜欢抱着宠物猫咪出来溜达。
大宋就这德行,宠物喜欢养猫不喜欢养狗,乃是她们的心里关口过不去,因为所谓的“猪狗不如”,狗和猪一直是下贱代名词。所以小姐们就养猫。于是繁华的街市上,还有不少卖猫粮的,宠物美容店也有。
虎头玉指着一间宠物美容店说:“有次我把乌龟带来这里让他们护理,却被赶走了。还是城东的老张头厚道些,把乌龟给他,五文钱,他用刷子把乌龟刷亮,打了个蝴蝶结在乌龟的头上,真好看。”
说着,小玉从怀里把她的麻将龟拿出来显摆了一下。
结果被梁姐后脑勺一掌,把乌龟没收了,“死丫头你就这么造孽的,五文钱就这么花费。”
梁红玉现在是个大萝莉了,不会一打就哭。事实上她还真是个小财主,她的部曲在以前就分到了不少的红利,此外这孩子基本是高俅老儿带的,高俅会给她不少零花钱。然后她还有皇帝家给的爵俸,她还小,并不知道去什么地方领钱,不过高俅老儿会每月都帮她从宗正寺领工资。
还不止如此,牛皋早就成人了,不过小牛皋始终觉得他算是梁红玉的部曲,也是她们的大哥哥,于是牛皋又不喝花酒,没有什么花费,会把每月的工资存下来都寄给梁红玉,算是她们的基金。
梁红玉没心没肺的,有人给她就收。
作为一个皇家学院的学霸,有时候梁红玉的钱会被赵金奴骗去下注,或者投资点股票什么的。高方平的军工厂也早就打包上市卖给权贵们去分红了,初期梁红玉也购买了一些,现在也有很大升值。于是她成为了一个小富婆,比她老姐有钱多了。
“钱要省着花,留着以后做嫁妆,否则你根本嫁不掉。”梁姐又吩咐道。
虎头娃说道:“不会的,高俅老爹说以后会给嫁妆的。”
这只萝莉的干爹是高俅,老高理所当然会给嫁妆的。
行走间路过一卖米粉的店铺,门口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一看到梁红玉激动了起来,急忙跑回店里道:“来了来了,她又来吃米粉了。”
在小男孩眼里,梁红玉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她每次来都会带着四个丫头作护卫,然后一共五个丫头,吃十五碗米粉,那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这次没带她的丫头护卫,却带了几个大人护卫,小男孩觉得应该更饭桶一些才对吧?
这个时间店里生意也不多,高方平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小男孩便高兴的道:“还是十五碗对吧?”
“猪啊,吃得了如此多?”梁姐咋舌道。
事实上菊京也是个饭桶,专吃不长肉的那种。于是穿着纨绔花衣服的高方平摇着扇子道:“我们乃是有钱人,这次吃三十碗。”
小男孩跑回去激动的道:“老爹老爹,这次他们大手笔,吃三十碗。”
然后源源不断的把米粉抬上来,小男孩还说道:“大官人,我们家还腌制了兔头,原本打算留着过年时候吃的,您要不要也买两个品尝一下?”
于是来了十个。
梁红玉平时不吃兔头,她说她喜欢小白兔。
兔头是成都的特产,他们说话也有川音,和后世的川音有些不同,但也很接近。于是高方平一边吃米粉一边道:“你们成都人吗?”
“是啊,大官人去过成都吗?”他老爹送来兔头的时候问道。
“去过。”高方平又道,“老叔你给说说,现在的成都咋样?”
他老爹便道:“若大官人想进成都做生意的话,难。路难走,商难处,土匪多。日子是可以过的,但若真想挣点钱,还是得出来走。哎。”
说着他叹息了一声。
高方平到处看看,又道:“你的年纪应该有大儿子的,还有婆娘呢?”
小男孩眼泪汪汪的道:“从蜀中出来的时候,咱家还算有些家资,但遇到了土匪,部分钱被抢走了,我娘和我大哥也被杀死了,我二姐被抢走,生死不知。”
高方平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了。这听起来是遇到了真土匪了,报官也就没多大用。
是的在一些地区,土匪也有真土匪假土匪之分。譬如路难走的蜀中就是典型的这种情况。
大叔说的“商难处”说明了这一现象。越是闭塞的地区,通商越难,那么其内部的本地大商就越容易垄断。获得垄断权利后,就会越发留恋这个权利,于是本地商会,就会人为的制造一些假土匪出来,在非常容易控制的蜀道中,阻击其他奸商进入蜀中,顺手抢走物资。这类假土匪官府心里有数,若是这类人劫财,去报官的话,钱无法指望,但是绑走的人通常都可以回来。
这些情况不是别人、正式有过成都府执政经历的蔡京告诉小高的。很显然,成都的商会联盟以前是蔡京的代理人和财源,但现在蔡京为了政治正确,已经把他们给打包卖了。这就是高方平要带精锐军队进成都的原因。
要在那个地区钻山打洞把土匪剿清,一般军队吃不了那个苦的。同时仅仅依靠军队,是永远剿不完土匪的,必须配合人民的战争,才能最终肃清。就是这个原因,除小高之外,没人可以解决蜀中问题。
同时也是这个原因,高方平从沧州带了几万个有经验、有生存能力的山民,把他们任命为铁道兵编制,其实也是入川剿匪作战的第二梯队。
这些怀着建立家园梦想的泥腿子,会有很多人死在那连绵的群山中,或死于毒虫野兽,或死于土匪袭杀,或病死累死在铁路上。但是他们的子孙会看见曙光,再也不用祖祖辈辈在沧州做野人。
铁路所过之处,今日那一个个的草根行营,许多年后会成为一个又一个的小镇,慢慢扩大为县城乃至州府。那就是他们的家园,依靠铁路的城市群,土地会大幅升值,那就是他们后辈看到的彩虹。
这就是这场以铁路为主线的轰轰烈烈的西部大开发的最终结果。
一定是流血之后才能看见彩虹的。美国的政客是一刀切,把印第安人杀光后就看见了彩虹,他们只有这个能力,总归弱了些。
至于老爷爷没有一刀切,但也真正肃清了所有土匪。当然背后所蕴含的血泪是不轻的,建国后的川藏剿匪作战中,数百数百的公安干警为围杀牺牲是真不少的。
所以高方平当时说的轻松,但实际上带着那几万泥腿子入川作战,十年后他们到底能有多少人活着,高方平心里也没有底。不过这些事总得有人做。这也是必须高方平入川的原因,别人都胜任不了。
成都目下的局势,三分之一是赵家的锅,三分之一是地势气候的锅,另外三分之一则是老蔡造成的。这三个“东西”,高方平唯一怼得了的老蔡,却已经和他政治协商,答应了不清算他。
但老蔡在成都的那些徒子徒孙估计药丸,他们已经被老蔡卖了。这就是俗称的出来混要还的。
YY中,忽然听闻瓷器打碎的声音。
回过神来看,是刚好抬着兔头出来的小男孩把盘子摔了,他显得很担心。因为这个时候店里进来了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嘴边有颗黑痣,是个道士打扮。
那个大叔见到后也吓了一跳,走过来笑脸应俸前,快速低声的对小男孩道:“带着房契跑出去,不用管这里,过几日没事在回来。”
高方平因角度使然,正巧听到了这句话,不禁大皱眉头。
梁红英和菊京当然也听到了,顿时怒视着那三人便要起身,却是高方平微微摇头,示意她们打住,于是梁姐她们就只是怒视着。
那道士走过来的时候对梁姐和菊京道:“两个小娘子倒是生的漂亮俊俏。然而你们看什么看?”
妈的这句之后仿佛卖切糕的一样,门口顿时又围了几个面目狰狞的人。
高方平饶有兴致的看着。
紧跟着多的也没有说,看似这些人来这里“接洽”已经不是一次,所以并没有具体的细节对话,那个黑痣道:“老陈头,你那儿子是不是怀有什么对汴京和皇家风水不利的东西,为何一见咱们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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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平愕然了,这些人现在变为风水稽查队了?开口闭口又把皇家给绑架了?
早前高方平也在私访,见过一些事。这种公然绑架皇帝的“风水警察”倒是首次见。前面主要是见到一些道士干预民众生活习惯,那些道士嚣张到代替开封府“封店”。
封店什么意思呢,就是一群没有执法权的人聚集起来,也没有差人敢管,然后这些道士把许多没有“修真认证”的饮食店给封了,限期整顿什么的。这类事高方平还真的亲眼见过不止一起。
第919章 不针对谁、但全是垃圾
现场,老陈头急忙摇手道:“道爷误会啦,小孩贪玩,他是忙着去捉蟋蟀,身上什么也没有。”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
却是老陈头这才说完,后院的小男孩似乎没能跑掉,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紧跟着像是小男孩的什么东西被拿走了,他便大哭道:“还给我,还给我,这是咱们家最后的命根子,是牺牲了我娘和我哥哥才保全下来的。”
老陈头也激动了起来,想跑去后院查看,却被那个黑痣伸脚绊了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牙齿摔掉了一颗。
想再次起身的时候,黑痣伸脚踩着老陈头的后背:“别激动,激动伤身体,不激动的话能多活些时候,心态很重要,乐观才能活的长久。咱们又没做什么,你亲口说的孩子身上什么也没有,所以咱们什么也没拿?”
老陈头就不敢说话了,因为这话说的半白不黑,大有拿陈家唯一的香火为要挟的意味。
扬长离开之际,黑痣又扭头看着高方平呵斥道:“你看什么看?”
“误会了,我只是路过。”高方平急忙摇手道。于是他们就离开了。
现在这里就只有孩子在哭,然后老陈头无比懊恼的坐在地上沉思。兴许他在想,当初为什么要离开家园?
高方平想了想道:“老叔想过报官吗?”
老陈头失魂似的摇头道:“没用,现在官府总体虽然作为,但他们偏偏不管这些人的事。整个汴京都这样,听说外面许多地方也渐渐这样了。人心都是放纵出来的,他们做一的时候没代价,就一定会有群人开始做二,做三了。”
高方平笑道:“看到他们这样,总归是暴发户低素质队伍,我就全然放心了。”
老陈头顿时怒道:“你个小官人添什么乱,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命根子都丢了。往后生计都不知道怎么打算。”
“记住这一幕,积累怒气值,等着诉苦告状就行。”高方平起身的时候,放下些纸币在桌子上道:“这是米粉钱。虽然兔头我没吃到,但老子心好,顺便也把兔头钱也付了,够厚道了吧。”
老陈头没精打采的,理论上这个纨绔子弟还真算厚道了,然后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眼泪汪汪的小男孩很把家的样子,急忙来把钱收走,藏在了坏里。
高方平离开之际,隐隐约约听闻小男孩在安慰他爹说“老爹别急,听闻现在猪肉平回京了,兴许他会出来说话的”。
这是一种希望也是成就感,是民望。就像遇事时候那些混蛋会想起小高来让其临危受命一样的,民间发生这种事的时候就是民望。
有民望就好,高方平很享受这种时刻。
刚刚高方平对老陈头的说辞是认真的。看到现在道士是这种素质高方平就放心了。他们一点不难对付,只需要一个人敢作为的人出来拨乱反正而已。
林灵素总归还是弱爆了,政治不及格,不是领袖,就一强盗头子。他和那个打进京的李自成一样,看着凶,然而进京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管不住属下了,于是最后就哭瞎了。
老陈头没说错,人是会膨胀的,尤其这些刚刚得势的暴发户,心态会有很大变化。此点上高方平不敢讲林灵素不聪明,但他和李自成一样,未必能管住徒子徒孙。
于是徒子徒孙就会过度膨胀,寻思老子们都“打进京来了,道门牛逼了,我当然要显摆下存在感,当然要享受放纵一下”。
这样的心态是人性的弱点,于是没有惊喜,这些当初的助力、徒子徒孙们,是真会不受控制开始放纵的。于是就是汴京现在的模样。
相信林灵素他也知道这很不好,只是说他不是政治家,他和李自成一样,面对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
真如同朱元璋大魔王一样,进京后反手把这些翘起来的大老二切了的人,是不常见的,所以明君明主一向很少。又没有李世民那变态的控制力和魅力,所以他们栽在高方平手里只是时间问题。
不作不死,他们的死穴就是他们的作为。那不得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真不是吹的。如果林灵素是政治家,进京得势后低调,严管徒子徒孙进行内部大清洗,吃相好看些,那么他还真能成为高方平的最强对手。
然并卵,他和李自成一样不成气候。
所以听闻有道籍的扒手明着抢都没事,目睹了今天这样的事件发生,高方平就放心了。能量累积到一定时候,不但有司法理由收拾他们,还有民心。
关键就在民心。
现在的受害者毕竟还是少数派,在新闻舆论一边倒宣传道士的现在,许多群众是不明真相的。暂时来说大多数人真不知道道士的真正害处。
等大家都知道的时候那就晚了,那时候肯定是“道法治国而不是依法治国”了。
所以,接下来争夺民心就是重中之重的工作了。让高方平带骑兵和萧合达决战其实高方平也心虚的,好在让大魔王在民心舆论上和人决战的话,高方平真没怕过谁来着。
这么想的时候没回高家,让梁姐带着虎头玉回去,高方平则带着菊京进皇城,召集皇家大总管会议。
无数皇家秘书们(学士),还有梁师成在内的无数皇家特务头子们列席参与会议。
“我一再强调,宣传口工作是重中之重,地里一但不种植水稻,杂草一定疯长。这下好,舆论阵地真的丢了,阵地丢了不是说不能抢回来,只是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高方平敲着桌子道,“以前工作没做好我不怪你们。但我要求,现在都给我清醒些,少去窑子,少醉生梦死,多出去走走,看看民间到底在发生些什么,皇城司的工作除了护卫皇城外,一定要辐射到整个京城,你们没有治权但有情报权,作为情报口,一定要时刻掌握一些事,以便让执政官判断局势。”
尽管这些棒槌在梁师成的带领下,一个劲的摇手说“这不关我们的事”,却仍旧被大魔王骂的鸡飞狗跳。
骂了一通,高方平扭头道:“文章。”
“卑职在。”文章走了出来。他是刚刚从沧州回来的。
“现在你是本堂派驻皇城司的政治委员,负责教导他们,稽查他们的忠诚度以及政治作风。”高方平很猥琐的摸着下巴道。
文章非常明白,大魔王现在首先要肃清这只皇家队伍的内部了,于是抱拳道:“遵命。”
“政,政治委员?”梁师成也傻眼了。
高方平不怀好意的道:“怎么难道你有疑问?要找皇帝打小报告、弹劾我做事敏感不对规矩吗?”
“不不,咱家不是这个意思。”
梁师成是真有这个心思的,但被大魔王如此流氓的说破后就真不敢了,改而很忠勇的道:“咱家主要是想知道,这是个什么职位?现在皇城司到底谁发号令呢?”
“当然你发号令,但文章的行为,就是我大魔王的意志,愿不愿意配合他你看着办?”高方平又指着其他人呵斥道:“还有你们,谁都跑不了,以前我答应过不追究你们过往的猫腻,但有个前提就是尽职尽责,对大宋、对皇家忠心。这个时候我有理由相信,大宋乃至皇家是面临威胁的。其实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只是你们根据趋势不敢说话而已。皇帝把大总管职位交给我,我要对他负责,而你们则对我负责。所以一但有让我不信任你们的举动,那么以前对你们的承诺失效。不是说只换人就完了,那是要拉清单的,包括梁师成在内也跑不掉,我分分钟找开封府请你们去喝茶,大宋律贪腐一百贯是斩立决,自己算算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全部人面面相视了起来。
高方平道:“我还没说完,不要急着骚动。我再次强调不准和宗教人士来往,不准有教派信仰。我不针对谁,我的意思是这些全是垃圾。普通人我管不了,但军人和官员只信‘皇’,不许信其他教派。”
霸道了,然而大家惊恐的觉得大魔王说的又没毛病,和他在江州如出一辙,又把皇帝给抬出来了。
于是很显然,大家都懂的,真正的神仙打架已经开始了……
第920章 魔王领域
有文章那个小魔王在皇城司盯着,应该不至于出大毛病。于是皇城司的密探们,开始大肆收集消息了。
这就是大魔王布置给他们的工作,必须把目下道士所有猫腻都给挖出来,作为筹码捏在手里,算账的时候才有账单,宣传的时候才有弹药。
并没有什么新鲜手法,想要民心,就只管丧心病狂的去把道士的幺蛾子找些出来,加以公布和宣传,这就行。
这个工作关系到这次战役的最终成败,所以高方平也不全信皇城司。回到高府后,拍桌子下令道:“立即把韩世忠往河东召回来。宗泽目下在河东的工作已接近收尾,不需要韩世忠了。让那小子给我回京城、组织水军灌水,无论如何必须把道士名声搞臭,臭上加臭,然后老子们才有做事的土壤。”
“是。”便有人昼夜兼程的去请韩世忠了。
命令二:除了把河东宗泽手里那批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少年党卫军”让韩世忠带来之外,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魔王同时下达了从江州、大名府,招第二批少年军进京勤王的命令。
招真正的军队进京需要老张批准,是敏感问题。但这些大头娃娃招进来,则不需要谁的批准。
娃娃最容易洗脑,也最狂热最冲闯,这些人就是高方平培养的“岳飞们”。
不要他们打仗,但是需要他们带民意做表率,真正从基层展开政治宣传工作。那么娃娃党卫军都是苦人出生,又是孩子,天然的亲和力是最适合做这些事的。
这些少年将会在林摅到任开封府后,成为开封府派驻各访的居委会小干部。
那个时候,让林灵素们准备收尸就行。
这次的进攻方仍旧是民,高方平打算在京城打一场烈度适中的全民战争,把那些平时可以明目张胆做扒手的人按死在地上。毕世静其实是进来武装防御的,和江州模式如出一辙,军队不参与斗争,但是处于防御状态,保护大头百姓的呐喊。
保护那个老陈头一家,去亲手把他们的房契拿回来。这个过程若道士敢还击,或者有其他系的衙门出手拉偏架,那么毕世静部就会从防御状态转入反击状态、进行清场。
所以这次不是高方平不给赵佶面子、去怼赵佶信任的道士,而是赵佶的子民被另外一群欺负了,于是就把他们赶回老家去了。
到时候蔡京和高方平上殿找皇帝扯犊子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是一个父亲下面的两个娃娃打架,没有外人参与,由它去吧”。
道理就是这样的,家里不懂事的哥两打架,只会是父亲眼里的小问题,那叫家庭内部矛盾。但如果明面上外人参与进来那当然就是大问题。所以呢,大头百姓的战斗必须自己去打,在什么地方跌倒后就在那个地方爬起来。
这和人感冒了,必须依靠免疫力对病毒是一个道理。高方平的角色是给免役军公正的决战环境,确保不出其他并发症,但高方平真的不是作战主力。这就是此番的最高战略思想……
赵佶是个糊涂蛋,然而糊涂的人总是幸福的,他并不知道道士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现在的神仙打架。
在高方平回来后召集了几次皇家内务回忆,林灵素觉得气氛便有些不对。皇城对道士的进出盘查很严格了,那些侍卫也不和道士来往了,不敢收道士的钱了。
以前收了的也悄悄的退了回来。
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节奏,林灵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和高方平的决战快开始了。
但林灵素并不知道高方平最终会怎么出手。现在在皇帝和礼部的支持下,基本上道士是一种无敌状态,不受控制又嚣张。所以林灵素觉得,高方平最大的可能是来找皇帝进谗言,说道士坏话。
也以蛊惑人心为本命神通的林灵素,都已经对此做好了应对打算。可惜高方平不走寻常路,甚至都没有来见皇帝一面,更没说道士的一句坏话。
于是林灵素便有些沉不住气,觉得形势很诡异。林灵素打算先下手为强了,便很不冷静的找赵佶,说了些高方平的坏话。
可惜他太自以为是,对赵佶的性格吃的根本没有高方平透,他以为他是宠臣,以为赵佶信任他,就会听信他的谗言。
事实上林灵素错了,赵佶要是这种人,早十年蔡京就被张克公张商英用嘴炮给打死了。高方平从出道起,基本不再赵佶面前说任何对手的坏话,却照样把对手打残了。
所以这么一来高下立判。林灵素说高方平的诸多坏话,当即被赵佶不以为然的给拨了回来。
有过这么一事,赵佶也算第一次对这个“世外高人”留意了,觉得他也不过如此,谈不上仙风道骨,仍旧有些朝堂上的那份俗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佶的确不会因为一件事就讨厌一个宠臣,但万事都有第一步。
林灵素很聪明,再也不敢忽然站在“仙官”的角度上说高方平的是非了。
于是林灵素这才知道要出事,这次两个都是儿子,很显然“父亲”不出手干预了。只能去私下相互比肌肉了,被打哭了也没法告状,相反显得自己懦弱。
然后林道士掐指一算,此番没皇帝的“龙域”保护的话,如何打得过猪肉平那个肌肉男,妈的他是宰臣好吧,并且是个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
林灵素没想过暗杀高方平的计划,因为掐指一算,这么干的张怀素失败了,方腊失败了,某些牛人策划的两次军事暗杀也失败了。从卦象上看,猪肉平还真是有皇天护佑的人,命数还在旺盛。
于是听闻毕世静部进京的第一时间,老奸巨猾的林灵素不顾盟友蔡卞朱勔等人的往后部署,也不顾道友们了,他觉得高人不能立于危墙之下,便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是的在皇帝不听谗言,毕世静部进京后,老奸巨猾的林灵素用尿遁大法跑回江南老家去了。他找皇帝说南方风水变局什么的、扯一番犊子,需要他回去一趟,于是丢下他的道友们跑了。
老林估计那些不知死活的道友此番会栽。其实老林早看他们不顺眼了,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全是我神霄派的弟子,在老子杀进京得宠了后,这些家伙纷纷跟着进来捞钱,占着道友的身份狐假虎威的瞎搞胡搞,招摇撞骗,还不听我林灵素劝告,早告诉他们要低调的,然而他们还不听老子的。
事实上号称元婴修为、陆地神仙的林灵素虽然斗不过大魔王,但他看对了,于是聪明的跑路、离开了风暴中心。这是很机智的举动,虽然有点没面子,不过他对心腹道士们解释了: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没有龙域保护就斗不过大魔王领域,暂避其锋芒才是王道。
不听林灵素的那群金刚不坏之身就真的哭瞎了。
林摅上任开封府后,韩世忠和皇城司两头的地下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基本上把目下道士等等各种幺蛾子,收集了个全面。弹药齐备下当然就动手了。
首先的步骤就是把敌方那些报纸给和谐。
汴京不明真相的吃瓜众们,最初见到大批质量参差不齐的“电视购物报纸”被封了。民间的大棋党们说了,高方平在下一盘大棋,且已经到了收关间断。神仙打架开始了,普通人看戏就行。
于是就真的神仙打架了。
这代表两个政治阵营在争夺舆论阵地。媒体是礼部尚书许将的地盘,开封府现在是高方平的地盘。
理论上开封府没有针对媒体报纸的审批和指导权,但林摅手里的司法权是个大杀器,是魔王阵列的关键一环。这就是誓死要把开封府夺回来的原因。
林摅不能因政治原因动报纸,但韩世忠会把那些在名单上的报纸“违反大宋律的各种事”给找出来了。就和后世的乐天超市一样,真要找的话哪有不违法的哦,既然找出来他们违法了,当然就简单了,林摅直接派人以违法的理由查封,限期整顿。
什么礼部的政治正确?
现在谁和他们讲政治,违反国法了,先把各种指标整顿完毕了、咱们再来谈开门的问题。
于是基本上帮道士造势的媒体在一日内就扑街了,剩下的骑墙党看了一下,目测此番礼部战力不行,于是纷纷调转苗头,跟着李清照们去写道士的黑料去了。这个群体是最大的,永远都是,天下就这德行。
高方平没回来的时候李清照苦啊,她算是坚守在最后阵地的笔杆子。如同评价牛明白一般,她写了几篇关于道士的文章后,却因礼部的政治正确被和谐了。
于是她不服气的又写了两篇,被汴京时报总编请去喝茶说“上面有人点你的名了,你在写时报都得关门,咱们汴京时报庙小,李大神你另谋高就去吧”。
是的那之后李清照被开除了。
于是她在私下和一群文友用嘴讨论,结果后来家里小院经常有什么死猫死狗的扔进去吓人,或者有人泼猪血什么的,简直是要你命三千。
最后李清照一恼火,把她手里那批古籍送给了张商英。
张商英家大业大的一羊肉贩子,手下八百屠夫又不是摆设,于是老张派家丁请了几波人来喝茶,藤元芳连道士都不敢管,他如何敢说张商英私设公堂呢?
于是这才算是杀住了某些人的嚣张,把李清照这个国宝级美女置于了安全线上,不受人迫害了。
现在的局势下李清照复出了,这波节奏也就带起来了。把她的遭遇如实写了出来后,汴京就真的炸锅了。作为她都遭遇了这样的问题,于是配合其他舆论一宣传,反水的媒体一面倒的开始报道道士的种幺蛾子,汴京的民众——正式醒觉。
人性都是这样的,或者说阿道夫希特勒的成功也是这么开始的。于是在那些以开封府名誉派驻各坊间的少年军干部的带领和宣传下,全民战争正式打响。
和道士瓜葛较多的京城系军队关闭营门内部宵禁。毕世静部全体开进汴京城进入防御状态,确保此番呐喊的大头百姓不会被修真高手们的神通反击。
作为一个仁者,“大魔王领域”一但展开,只要不和赵佶的“龙域”正面交锋,那么在这个领域之下,修真高手们的任何法宝都失效,祭不起来,全部窝爬在怀里干瞪眼。
工作经验丰富的少年军干部们全程带领,开封府差人代表们全程跟随。
只一日之内、整个汴京的道士、以及和道士利益链有关的人、总计近万就被抓空。换任何一只部队都没有那么高的效率,然而大头百姓真有。
梁红玉也出阵了,她带着几个女娃娃宪兵,然后带着那个卖米粉的小男孩去,手握着刀说:“去吧,这些人拿走了你的房契,现在你去亲手拿回来,亲手抓捕他们。”
那些人当然就被抓捕了,如何还敢反抗……
第921章 黑暗骑士的信条
这种一日之内就变天的节奏,把礼部尚书许将惊得跳起来。
晚间,许将他气急败坏的闯入高家找高方平怒喷:“高方平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吗?你是要颠覆大宋政策吗?”
“许大人别急。”高方平扭头微笑道,“来啊,给许大人上好茶。”
却是抬来之后,许将直接把茶碗给砸了,指着他鼻子道:“无法无天,本堂官要告御状,在御前弹劾你不顾大宋政策,不顾皇家感情,迫害道教,竟是一日之内近万人被抓了?这种手笔你也敢出。”
高方平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又停下扭头看着他道:“许尚书先别急,你来说这番话并不奇怪,不来说才怪呢。你是礼部堂官,注定了你的角度从礼部看问题,于是这就可以在官家面前美化为你敬业,忠于职守对不对。”
“你明白就好。”许将哼了一声。
高方平又坐下来道:“然而我是宰臣之一,我只会从多数派、民的角度去看问题。既然你没问题,你是为了工作,那为何你觉得我有问题了呢?”
“你……”许将又激动了起来。
高方平摇头道:“不要冲我来,那是老百姓的自发行为,这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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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将寻思你蒙谁呢。然而也只得苦笑,他真可以在皇帝的面前这么说,以前在道士的问题上,他已经这么干过一次了。并且皇帝多半会信他。
到此高方平又道:“许将,你当然可以告御状,那是你的权利。然而此番不关我的事,你告也只能告那几十万汴京暴民。但是别说我没提醒你,其实你只要看过历史就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随便判定几十万百姓有罪。大概率会反过来,把少数的那群说百姓有罪的和谐掉呢,有木有?”
“你……”许将当然懂这个道理,惊悚了起来,妈蛋上次枢密使张康国就在这个问题上栽了。
高方平不想在谈下去了,起身的时候叹息一声道:“别念头不通达,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主动上表朝廷辞官告老,我让你站在安全线上。二,此番风暴下我把你整倒,身败名裂,你整个家族的富贵到此为止。”
说完高方平就想离开。
许将起身拦住他,惨笑道:“就算你占据了上风,我却不信你整得死我。”
高方平微笑道:“发生了这么大的风暴,必须有责任人,必须有一方错了。那么在官家的层面上,我猪肉平是不会轻易错。在朝廷的层面上,汴京几十万百姓的血泪控诉,他们也不会错。太阳底下就这回事,这么大群体哪怕他们真是暴民,他们也是对的,此点你比谁都懂,必须有一方错的时候,那万把个被捉的人肯定拉清单。于是会在朝廷的支持下,形成开封府对他们的公审公判,然后他们有道籍,归属你礼部管辖。”
到此高方平冷下脸道:“几万道士出了问题,胡作非为,祸害京城万民,那是皇帝的子民!作为主管单位的负责人,许将你真的没有责任吗!”
许将脸色死灰了起来,他知道猪肉平在虚张声势,就算确立了道士错了,百姓无错,那么当然要有高层出来背锅的。但他觉得高方平未必有能力整死我许将。这事存在变数,有可能整不死,也有可能就真的整死了。
所谓投降输一半。主动认输辞官的话,还有活路。以高方平那丧心病狂的手段,若是不投降和他怼到底,许将明白,自己虽然有赢的概率,却更大概率全家不得善终。有免死牌的柴家才被血洗的呢,那又不是吹的。
于是呢,许将现在面临终生最大的选择。
高方平笑了笑,离开厅堂的时候道:“这个房间借给你,想哭就哭一下吧。官场沉浮就这么回事。明日为限,我没在中书门下看到你的告老申请,咱们就开战。我的确未必赢,但我坚刚不可夺其志,这是你们这群人没有的东西。并且从哪个时候开始,我不在接受投降,和我在战场上对决过的人都这个命运。这未必是我心狠,而是即将进成都的节骨上,别人没有我这份刚毅,斗不过你们这些牛鬼蛇神。所以我要把脏活做完,给愿意励精图治的人留下一个干净的朝廷。我总是会离开的,但我总会同时带走一波牛鬼蛇神去地狱。我可以失败但我的对手永远不会赢。这是黑暗骑士的信条。”
言罢高方平离开了。
“这是迫害!”
许将仰头大喊,充满了悲愤,然而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应答,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圈子就这尿性,作为前朝的常委之一,他许中书装什么纯洁呢……
发动群众这套战术,高方平也算老司机了,手法和节奏越趋于熟练。
在有意的控制之下,起初的狂热、迅猛的节奏,慢慢的趋于平缓和理智。民间对此的热度也就没有想象的那么大了。但针对道士的围捕,还在持续中。
高方平的粉丝、那些参与进来呐喊,检举揭发道士坏事的老百姓也还在持续增加中,目下这个群体从初期的三十万人左右,上升到了九十万。逐渐扩散到了陈留等县。
不过因为轻车熟路了,在高方平的严密监控下,并没有出现当初江州“砸毁神庙”的事。主要只抓骨干。
其实高方平真想把那些坑人的道场给砸了的。
以前汴京的道观就不算少,其后林灵素进京后,藤元芳帮他征地,大建神霄万寿宫。神霄宫那是神霄派的,而现在的道家不止有神霄派,林灵素为了造势发起千道大会,几十个派系的当家骨干都进京了。
这些参差不齐的道门徒子徒孙们,大多数都没有林灵素那么牛,无法让官府帮他们征地。于是他们只能狐假虎威,借助“千道大会气候”,在民间犹如黑社会一般坑蒙拐骗,大抵就是征地,建设他们自己的道场。
于是高方平不在的这半年短短时间,汴京以及周边的县份,凭空多出近三百个大大小小的道场来。这些“帮派用地”,当然是诸如老陈头一家哪类遭遇,地契不明不白就被人拿走了。
对于大户人家,道士暂时不敢对其动手。最大的事件就是当时针对大相国寺的换地行为,只是那个事件很重大,还没来得及执行。
于是受苦的就是小户人家。
在大户人家眼睛里地契其实就是钱,他们不差地,是可以谈价的,合适了就卖。但对于小户人家,地是他们的根,哪怕汴京的地在值钱、卖了后去边疆可以过的很小资很富足,但汉娃的小农思维中,不会有人随意出让祖地。
于是就形成了当时高方平所见的无数“老陈头案”。
是的这些黑帮只能抢。多出来了这么多帮派基地,当然也就有无数人含冤、流离失所。
非但如此,这些参差不齐的帮派势力抢到了堂口,聚集起来后,邀约闲散人员加入做假道士,近而开始扩散影响周边谋利,卖风水,卖假药,甚至做风水警察,私自干涉他人生活习惯。让一般人敢怒不敢言,前排出问题的情况下,基层官府都不敢作为。
此点不用多说,实际上不针对道门,任何帮派、教派,聚集起来之后又不受控制,都这德行,这是人性的膨胀。
就是这个原因,任何政府他都不喜欢帮派。
影响最大的其实不是道士本身,而是这个气候。许多不安分的人在平时是不敢嚣张的,但这个气候让他们看到了“道士的免死特性”后,一些原本不是道士的人假装道士,处于其中浑水摸鱼,占据着假道士身份,强势欺负周边人群。
譬如强买强卖,譬如做扒手,譬如直接明抢。然后因为这类人在特定气候下把真道士给捆绑了,特殊的政治局势又在保护他们。藤元芳的官府不作为,那么就真的如同病毒的入侵和扩散繁殖一样,逐渐不受控制了。
所以这也是传销模式的一样,一个把一个拖下水逼上梁山后,一个带动一个,最终就会形成气候。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能怼死传销的,只能是另外一种传销,也就是基层的宣传手段,而不是司法手段。
直接受过道士迫害的那些人,就是高方平的核心班底,加上他们的亲戚朋友造势,这就是传销学中的“人脉扩散”,形成了小趋势,其他人跟随,配合舆论宣传造势后,进而达到狂热,带动所有人进行逆向传销。
政治统帅能力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仅仅几日,汴京周边的道士基本肃清。
天子脚下,高方平要注重影响,所以没有批准把神庙砸了。总体上控制的还算不错。
不砸神庙的理由很简单。高方平不打算把这次事件归类政治问题和宗教问题,这是司法问题,算是林摅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严打治安,治理帮派危害。
既然打着司法旗号,当然不能有意砸毁公共资产。
于是高方平没说要针对道士,但以点带面,非常时期、京师重地,严办这些非法聚众、以帮派干涉朝廷纲常的头子。严办有过偷窃、打砸抢、卖假药、强买强卖、抢劫、杀人、私设公堂乱执法、等问题的一切人士。
报纸是这么公开说的,但实际上这一时期这么干的人,基本是道士和假道士、以及与道士利益链有关的人。
不少扒手以及强买强卖的小团伙不是真道士,却挂靠了道观,给“道士阿公们”上缴过保护费。对于高方平批示林摅,这个群体给予最严厉打击。因为自古以来,二鬼子有时比真鬼子还可恶。
对这个群体,多加几条罪名是假冒宗教人士、逃避朝廷税役,骚乱朝廷纲常,伤害抹黑合法宗教感情,数罪并罚下许多真道士都没有死刑的,这类人就死刑了。
第922章 所谓迷信
决定了做酷吏的林摅真是被高方平逼得豁出去了,但凡在司法上坐实了的,拖去菜市口就斩立决了,因社会影响极其严重,极度破坏民风和百姓安全感,罪大恶极无需秋后。杀的人头滚滚。
真道士被处决的相反并不多。高方平算是给了大宋政策一些面子,给皇帝信任的教派留了点底裤。大多数小道士以教育为主,并非一刀切但凡道士身份就获罪。
除了以司法理由干掉坐实了死罪的那些人,然后以“黑社会头目”罪名干掉上两百个道门各派骨干后,高方平把其他道士归为不明真相的人士。不获罪,不劳动改造,但是需要组织起来政治学习。
让少年党卫军们给他们科普律法,原则就是给他们洗脑:我大魔王此番不针对谁,而是针对所有垃圾。哪门哪派并不重要,只要知道一点,教法和家法小于国法就行。
这样的官面理由当然没毛病,说到赵佶面前也是光伟正大的。
这样一来一大群人哭瞎了,他们虽然是真道士,然而并不是真爱,他们是看道士名头吃香后,专门花费大价格买来的“道籍”。现在虽然猪肉平说的光伟正大不针对道士,但是老奸巨猾的他们大多看明白了,这叫上了贼船不但没分到账物,还落下了贼名。
很显然,往后道士绝对不敢再跳了。既然不能跳,还做个蛋的道士啊。
于是谁都不是傻子,明白这就是一次政治事件,以后道士肯定是黑名单上的重点关注对象,于是许多真道士开始叫嚷要脱离道籍了。
“可以的,脱离道籍完全没问题的。”高方平在训斥道士的大会上,站的高高的说道,“江湖上的规矩,自来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在帮派中,人们把这叫做叛逃。然而在我这里,严打非法组织罪,大宋的子民都是自由身,不论教法怎么说,都小于国法,信教是自由不信教也是自由。有哪个道场敢为难你们的就来告诉我,我去让他们知道这片土地上谁才是最大的帮派。”
于是大家就信他了。
换其他官僚说这话当然不可信,然而几日就把道门按死在地上的大魔王说这话,大家真的信。眼看着道士要声势大跌,
许多人要退教,现在的气候下也没人敢阻止,因为那些会阻止的头目的脑袋已经挂在城墙上了……
此外,高方平组织了少年军干部,以及汴京周边的各种百姓代表来开大会。
高方平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高处演讲道:“迷信迷信,它到底值得信不?这个问题仁者见仁。其实我高方平就很迷信。譬如大家都说猪狗不如,猪肉是脏肉,不能吃。那我为什么信呢?因为这是我老爹说的。他为什么信呢,因为是他爹告诉他的。所谓迷信,这就是迷,到底是谁说的、源头在哪里,咱们并不重视,于是最终就成为了一种传统,大家都信了,却始终是个迷,这就叫迷信。”
韩世忠很猥琐的躲在人群中带节奏喊道:“太有道理啦。”
于是也有许多人不明觉厉的跟着喊。
无聊下也来听讲的李清照却是真的楞了,一想还真是,其实所谓的迷信和传统就是这么来的。它处于生活中,都是小事,但久而久之,一个对一个说了后,它就没有了源头,但大家也就都信了。
李清照很文青的觉得,小高是一个伟大的流氓,他开口用一个生活中的小事、他老爹说猪肉是脏肉这么一个比喻,却蕴含了极大哲理,戳穿了贯穿千年的潜规则。
于是,李清照很激动的鼓掌了起来。
高方平很装逼的抬手,把情绪压了下来,接着道:“苦人吃猪肉是逼不得已,他们买不起张商英的羊肉。当时我高家不需要去管肉价,什么肉好就吃什么。于是这就形成了两极分化,但凡有钱的门第,因为他们的爷爷说猪肉是脏肉,于是他们买得起的情况下就只吃羊肉。苦人们见到权贵只吃羊肉,于是苦人们更信了猪肉是脏肉,否则为何那些朱门不吃猪肉对吧?于是,这不但固化了千年,同时它也是个迷,被人信,就是迷信。”
“但事实上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有次我就奇怪了,老爹说猪肉不行我为什么要信?于是我神经兮兮的养了一头猪,严格的说,是现今有诰命的那个朵二娘养的,当时许多道士对我说这不吉利,不利于风水。我老爹也说不主张,老祖宗说猪肉不行是有道理的。”
“我不但养了,还吃了猪肉。他就是肉嘛,吃了进去,消化了又拉出来。”高方平微笑道:“那么是不是真坏了高家风水呢?我看未必,至少我被人叫猪肉平多年了,猪肉平崩溃论大行其道多年了,信的人越来越多,却越来越迷。我如今并没有倒下,还越来越红火,于是针对我的风水说辞不攻自破,这就叫破除迷信。简不简单?”
高方平又表示:“我站在这里,尽量避免夸夸其谈,避免讲大道理讲空话,你们会有一部分人不信我。对此我不强求,真是你们全信了我,那又是一个迷。但我要求你们,不信我的同时也不要信其教派,更不要信他们兜售给你们的风水,我猪肉平是迷,他们同样是个迷。风水仙丹若那么有用、有他们吹的那么好,我就奇怪了,他们吃饱撑了拿来卖给你们?他卖给你们的时候是不是收了钱呢?肯定的。所以这不是风水而是一门生意,我允许它存在但要正确看待。道理正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会把自己的聚宝盆拿去卖给别人吗?答案是不会。风水若那么神奇,道士们无需拿出来卖,他们自己就做施展神通,坐了天下了对不对?那些开光的护身符若有用,他就不会卖给你们了,而是自己留下来,以避免现在被我打倒在地。我猪肉平是靠猪肉起家的,我唯一的目的是把猪肉卖给你们食用,我不是圣人,我就是想赚钱。唯一让良心所安的是,我没告诉你们猪肉是仙肉,他就是肉,明码实价,童叟无欺。”
哗啦——
掌声如潮……
整个汴京搞的天翻地覆,如火如荼的。
现在反过来,皇帝属于不明真相的那一小撮。他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昏君的悲哀也是昏君的好处。历史上的蔡京等人把整个国家搞坏了、赵佶不明觉厉,所以现在猪肉平在京城烧了几把火,赵佶还觉得蛮热闹的。
赵佶不喜欢微服私访深入民间,他只会很装逼的站在宣德楼上观看他眼里的《清明上河图》。他为什么会觉得热闹呢,因为这个期间的百姓尤其活跃,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的会群体性活动,每次见到赵佶站在宣德楼上,无数大头百姓就狂热的挥舞着标语喊“大皇帝陛下万岁”。
于是赵佶就嘴巴笑歪了。
老百姓之所以这么喊是高方平要求的。事实上这次他们翻身行动的基准,仍旧建立在皇权不容践踏的理论上,他们是皇帝的子民,皇帝之前被蒙蔽,现在明白了,开始保护他们呐喊了。于是吃瓜百姓们就感谢皇帝。
换其他时候,会有许将以礼部的名誉上殿弹劾猪肉平,强势为道士说话,强势用大宋的基调、用大宋以前的皇帝们对待道士的方式来怼猪肉平。然后,林灵素也会在讲经的时候对赵佶阐述“真相”。
可惜此番高方平势头太猛不可阻挡。林灵素都很机智的离京避风头,就没法说明真相了。赵佶并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以为“他老家有事要回去”。
至于许将,他权衡了一日后不敢和猪肉平决战。于是投降输一半,最终他以年老身体不好的理由,对朝廷递交了辞呈,辞去礼部尚书职位。
没有了礼部尚书后,依照大宋固有官僚体制,刘正夫以左侍郎身份临时主持礼部工作。虽然班子仍旧是往前那批“带路党”,但在声势浩大的当下,老大许将都斗不过大魔王引咎辞职了,于是又在刘正夫的压制下,他们现在谁也不敢出头拿“大宋祖宗的政策”说事。
既然没有有关部门出来奏报,赵佶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唯有自带饭盒的张克公仍在追着道士咬,是的小老张他不是猪肉平的人,但所谓趁你病要你命,早看不惯威胁儒学的道士了,于是现在上蹿下跳追着弹劾道士的人不是高方平,而是张克公。
既然没人上报,没进入中书门下讨论。那么这次事件就不是政治问题,仅仅是开封府治下的一次严打,属司法范畴。
刘正夫说了:“这不关我礼部的事,不要什么文件都往我这里送。柿子找软的捏啊,那么多衙门部委,凭什么他们吃闲饭要我来管,我这人手都不够用,许多和辽国的贸易协议要配合处理,还有高丽问题,西夏问题,少年军教材审核问题,科举问题,都焦头烂额了,资源根本不够。所以你们休想来这里浑水摸鱼,出门右转找刑部,这是他们的锅。”
刘正夫的这番说辞,是用来打发目下大一群在礼部等着告状的家伙的,他们是进行最后努力的一些和道门有关的人士、还有之前莫名其妙被封了停业整顿的无数报纸。
以前来到这礼部大堂他们会被接待,诉求多半也能执行。但现在气候变了,刘正夫说“这不关老子们的事,乃是隔壁刑部那些傻瓜的业务”。
于是这些屁股里有屎的家伙如何敢去刑部呢。
理论上当然可以去刑部告状,求拨乱反正。不过一但去了刑部,这就不再是受到特殊对待的礼法问题了,去刑部就是刑法问题,当然有可能把开封府给告倒。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刑部一但告不倒开封府林摅,那就不是简单的和朝廷“政治协商”了。而变为了诬告官府,诽谤、甚至颠覆纲常的举动。
所以结论是他们不敢。元婴修为的林灵素都跑路了,他们更加没有金刚不坏之身了。
第923章 越王偲犯浑了
道观还在,道士还在,道教信仰还在。却是元气大伤,等于“进京”失败了。
政治上的损失还是其次,经济上的损失对于道门相当严重,陪了夫人又折兵。但凡坐实了非法组织罪的,道场当然没收,鉴于无法分辨哪些钱是合法香火所得,于是一刀切,但凡非法组织的钱财都是非法所得,没收入库。
就此一来,户部基本是一群张叔夜带出来的老财迷,嘴巴笑歪,收获爽歪歪,他们才不管此番谁咬谁呢,只是根据代理首相张叔夜的指示,派账房参与,全程监控开封府的行为,以便能撸进来最多的钱,做到损耗最小。
张商英的堂口最轻闲,此番没他什么事,他是管官员的,此番没官员什么事,除了一个许将递交辞呈的事有些诡异外,并没有太大波动。
另有小道传言,刘正夫那奸贼以前建立了一份礼部黑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以前拿刘正夫不当干部的人,当然也就是许将的人。许将现在告老了,听说那些人被刘正夫请去喝茶了,逼着他们每人写了一份辞职报告。但刘正夫并没有报来吏部,而是把辞职报告捏在手里威胁他们:不要跳,谁跳我就让谁的辞职报告生效。
这很不好,不符合大宋基调,但鉴于仅仅是传言,并没有人来找吏部天官告状,就只有由他去了……
今个天空阴沉沉的,下着连绵的细雨。
高方平一大早就坐上马车,进中书去打算看看有没什么搞头。却是一去就被人请去喝茶了,说是张叔夜有请。
在枢密院大堂上,高方平道:“相公您有事找我啊?”
老张指着客座道:“先坐下。”
其后他就把报纸看完了,这才走下来坐到一起,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老实交代,此番你联合林摅黑吃了多少钱?”
高方平摊手道:“这不关我的事。它怎么又和我挂钩了呢?”
老张说道:“别扯犊子,否则你不要以为事情做完了,老夫就对付不了你。做官如常维,当年你孟州平乱时候,他也给你拿走了三层。当年陈留县事件,老夫也允许你拿走了两层。所以呢,这次黑整道士的时候,林摅他们开封府,你给了他们多少,我就想知道这点。”
高方平只得尴尬的道:“六……层。”
张叔夜顿时惊呼道:“你简直丧心病狂,他开封府要那么多干嘛,难不成他林摅又反现三层给你这个总设计师?”
“不不不。”高方平顿时很忠勇的摇手道:“此番我一文钱没拿,我是有钱人,真不差这点钱,我好多年前就从良了,不收钱了。”
张叔夜眯起眼睛道:“真的不收钱吗?”
高方平道:“钱么,偶尔还是会收的,毕竟人家的孝心嘛……不过我的规矩是只收钱不办事。”
噗。
张叔夜一口茶喷了出来道:“我是相信你会有这种脑洞的,难怪天下那么多人想干掉你。”
高方平赔笑着。
张叔夜又道:“你说说看,既是你没拿,此番为何损耗那么大?他开封府要拿走六层?”
“相公明见。”高方平道,“许给他六层,是我一早就在心理盘算过的。一是他这个开封府,基本是被我赶鸭子上去的,那么藤元芳治下,留下了许多的黑洞和府库亏空。若不帮他林摅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他和其他官员一样,无法摆脱对固有一群人的依赖,京师就不会安定。这是一。”
张叔夜考虑了下情况微微点头,当年的大宋很穷,官府办法不多,所以张叔夜这个最后一任开封府知府,当年就没能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接着说。”老张捻着胡须道。
高方平道:“其次我心里有底,道士带起来的这股趋势,的确在京中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有许多的人受害,损失,甚至流离失所,现在既然办了这个案子,开封府一定要买单的,要给受害群体补偿、把他们的损失找回来。”
高方平道:“但这里有个问题,要户部买单,理论上就需要在这事上说朝廷错了,皇帝信错了道士,然而明面上,无法说朝廷错了,也无法说官家错了。既然这些都不说,于是没人错,就没有背锅,这笔安抚民生的钱,就不方便从户部拿出来。所以如果我不答应给老林六层,在开封府财政是个坑的情况下,他根本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也就无法做到现在这个拨乱反正的局面。”
到此,张叔夜呼出一口气道:“这次事件,起初老夫是如履薄冰的,整个过程老夫都在严格监控,我的层面上,就像你需要林摅做酷吏咬人一样,老夫也需要你此番站出来咬人。不过当时我担心你闹的不可收拾,于是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准备,一但你闹大了不受控制,老夫就马上把你和毕世静部捉了吊起来,平息众怒。”
“……”高方平不知道说什么好,妈蛋他一早就准备过河拆桥了啊?
张叔夜接着道:“所幸,经过了这些年的历练,你成熟多了。也越来越有宰臣的风范了。此番老夫监控了下来,虽然烈度不低,声势浩大,但也基本做到了有序不乱。那么说起来呢,老夫还得感谢道士闹这么一出。因为他们闹了,你处理过了,却也为咱们大宋朝廷,赚来了不少口碑和公信力。老夫亲自微服私访,走访了许多此番参与的平民,他们此番总体上是感激官府的。也就是说,经过这次后,往后朝廷会更有威望和公信力,队伍更好带。”
老张说的高方平也认可,其实就和病理学差不多。有时候呢,生病了也不全是坏事。这次遭了病毒,且赶走了病毒军,那么身体基本上也就免役了这个病,是的往后汴京就基本不会生这种“病”了。
更加有个好处是,就像疫苗制作一样。汴京有抗体了,汴京的血液也就能治别处的病了,那么往后其他地域病了后,犹如医学上抽血制作血清一般,把汴京经历过这些的民众输送一些进入“患病地区”,就能激活“内体免役系统作战”。
所以是的,在身体上时而来场小病也是有好处的,相当于对免役系统的练军。政治上也同样。
这个当口,老张又有些尴尬的样子,欲言又止。
老张乃是这个中堂内唯一会脸红的人,所以高方平知道他似乎有什么树冒烟的要求了,“相公,你想干什么,你不会是真的想把我坑了吧?你我谁跟谁,我可以你一手扶持,您看着成长的人。”
张叔夜喝了一口茶后道:“想多了,总归老夫和你是有区别的。不过看你此番那么顺利,我就在想,江南以及其他地方,有没有必要再加一把火,烧到汴京之外去,一举消除道家的影响力呢?”
高方平断然道:“不能,现在做的已经够了。”
张叔夜念着胡须道:“老夫也在地方执政过,我不信这些,但我深知这些迷信对底层人士的影响。易安及时发表的那篇文章我看了。她标题是《关于猪狗不如、是迷还是信》,于是有时候我就在想,是否有必要把你的这套,于全国在一定程度上展开?”
高方平摇头道:“暂时来说,这个难度太大了。相公啊,这个过程一但控制不好就是用药过度,是药三分毒,药是真能医死人的。仅仅局限于汴京,涉及不大的群体,我能控制所以我敢做。但是放到了全国,在我不了解全国官员总体情况、总体素质的情况下,这会演变为另外一种狂热形势。有时候误伤是真存在的,批道士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容易涉及到批孔,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形势把方向给带歪。那么最终背锅的,就是发起人。”
顿了顿高方平道:“控制才是王道,现在既节制了道士,也给了官家面子,算是不错了。强行持续下去,所谓道消佛涨,压制道士的同时亦会出现其他教派的抬头,各种教派利用形势抬头的形势,在历史上是有先例的。”
高方平最后道,“结论是,目前为止没把道士得罪死,也不是政治问题和宗教问题,而是一次京师的严打治安,所以到不了台面上,官家也能下台。但若是不见好就收,持续扩大放任,扩散全国后,那就是真正的政治问题。与此同时会让官家很难堪,毕竟当时是他发起的千道大会,他信的道士。风气一扩散,他钦点的金羽门客,和咱们这些他信任的宰臣总有一方错了。明府您若是了解官家的性格,您就会知道,对于他最难最尴尬的,就是要在两个信任的人中辨个忠奸。”
这些问题上其实张叔夜真的谈不上经验,不过也有前李唐时期李世民对待佛道两家的手段可以参考,于是虽然还有些不甘心,却是总体上,老张也只有信了他这方说辞。
迟疑片刻后,老张叹息一声道:“被你一解释,竟是这样一番局面。其实我原本在想,就算做到了这个地步,官家他已经难堪了,此番严打砍了不少人,最终都要报给他的。那么涉及的群体都是道士、或者和道士有关的人,于是我就想,既然已经把官家得罪了,那么不妨把事情做完了图个清静。”
高方平微笑道:“全国的层面上不论任何问题,用药太猛都是不行的。你相信我,这类事永远不会清静,也不会根除,只能时刻保持警惕,少顿多餐,勤体检勤用药,还要控制每次用药的计量。这就是解决之道。”
张叔夜点头道:“老夫维持已得罪了官家的结论,这事最终要报,你觉得他会怎么理解这次你所谓的‘严打’?”
高方平微笑道:“这就要看萧的里兰娘娘的因素。官家性情随和,要说他现在没有恐辽症是不可能的。于是在辽国皇后这个信封佛家的人即将带舍利和善蛇来访的现在,咱们可以对官家解释为:国体,外交礼仪。临时清理治安,官家会接受的。”
张叔夜念着胡须少顷道:“有你小子的,信佛的辽国皇后即将带舍利来大相国寺前,清理治安,把试图拆迁大相国寺的道士弄走,在恐辽症仍旧浓厚的现在,倒也算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确相对容易圆过去。”
……
回去后高方平感觉很烦。
宗正寺的知事乃是越王赵偲,赵佶的弟弟。开封府的林摅是他舅舅。
以前这家伙就几次三番的来找高方平,但高方平一次都没见他,都避开了。但此番躲不开了,愣是被他赖在高家骗吃骗喝,始终不走。
越王偲扬言不想和高俅搓麻将了,说老高只会输,瘾大技术差,不和他玩了。
于是现在是梁希玟亲自出马陪着他,但最后赵偲也就犯浑了,扬言高方平再不来见,他就撞死在这个地方。
高方平觉着吧,你要死就赶紧的,我要是会给你吊唁算我输。还撞死呢,小爷就是玩这一手长大的,真不信有人会朝我高家那两石头熊猫用脑壳冲过去?
“相公缘何就是不见他,见他一面打发了不好吗?”梁希玟也着急了,来说高方平沟通。
“败家娘们你就会出馊主意。”高方平指着她的鼻子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猫腻,妈的你整天和他夫人搓麻将饶舌,天天赢钱还真以为是你手气好技术好啊?”
梁希玟不服气的道:“老娘从见你第二面时候就认定了你,下注押宝在你身上,那时候你之只是个口碑差劲的花花太岁,现在呢?所以你能说我手气不好啊?”
“你……”高方平一阵郁闷,从此点来说的话,她手气还是很好的。
高方平岔开道:“我早说过了,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不要和她们来往,然而你们一个都不听我的,我的话,是能做药的。”
“然而结论呢?你为何就是不见他?”梁希玟道。
高方平摊手道:“能见吗?现在什么形式?我告诉你,和道士来往的人,就是这些个皇家子弟最多。他明显是来和稀泥的。此外呼延灼叛逃后,瞎搞胡搞,把呼延家爵位交给呼延庆的就是这个越王偲,你不要以为他是省油的灯。他宗正寺前脚把爵位给了呼延庆,我后脚就把呼延庆给抓了,他当然就急了。以为他舅舅现在是我的人,就敢来我家里骗吃骗喝的。”
梁希玟听来后倒也觉得蛮复杂了,原来这又是政府部门和皇家衙门怼起来了?
说完,高方平起身道:“我不见他,这事交给你了,你去把他忽悠走。”
梁希玟起初点头,却是一想不对啊,于是跳起来逮住高方平道:“险些被你忽悠了。你老实交代到底为什么不见他。要是换做别人,朝廷的宰臣,一般不喜欢和皇家的子嗣为伍也说的过去,可你现在是资政殿大学士,皇家大总管。原则上他还是你下属呢,见了也是合情合理的,你到底为什么躲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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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平力气竟是比她还小些,被拖着出去了。看来此番不见越王是不行了。
小小高见魔王老爸被娘亲收拾了,很高兴,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摇着拨浪鼓围观。他现在会走路还会跑了,却是还不太稳当,摔了个狗扑后也不哭,爬起来拉拉裤子,继续屁颠屁颠的跟着。
这孩子就这德行,喂給他吃药他不哭,摔了他也不哭,唯独就是拿走他东西他就哇哇大哭。
却是小小高只跑了一段,转眼就被小哑巴和一只腿来捉走了,送澡盆里玩水去了……
第924章 小子你摊上事了不是
正堂内。见国夫人收了贿赂后真的把大魔王拖出来了,年纪和高方平相仿的越王偲整个一英俊小生的模样,抱拳见礼道:“小王见过高相。”
高方平笑着摆手道:“你且安坐,我去给你拿些好酒好茶来。”
赵偲如何能又把他放跑了,跳起来拉着道:“不渴不渴,小王不想喝东西,就想和高相说说话,说来,你我同朝做事,却一直不曾见面熟悉,实在是遗憾。”
于是只得高方平坐了下来,说道:“那好,上点一般的茶来咱们解渴。”
越王偲以为是高方平故意摆官威下马威,也不以为意。
梁希玟离开的时候则明白,大魔王是真抠门,他那些从南方弄来的极品古树茶,全部以他的秘方收藏着自然发酵,有五六年了,全是珍品,喝着就如同梅子汤的感觉,除了张商英和张叔夜来外,基本谁也拿不到。高俅都找不到在哪里,只有即将过门的梁红英知道。
越王偲打算开口拍马屁的时候,见到这个堂上有只小乌龟在路过。跟着,学霸梁红玉跑了进来,把乌龟拿起来放在怀里。
赵偲一拍手道:“这不是小飞骑尉吗。”
然后怜爱的样子把虎头玉抱了起来,放在腿上坐着道,“本王一次没在宗正寺见过你,但每月都会过一遍你的名册。”
小虎头的飞骑尉是勋爵,也是归宗正寺管理的。严格来说并不算朝廷的闲置官位。当然也是有品级的。
很家常的装逼问了几句梁红玉的学业等等情况,调笑几句,就基本完成了客套,便放小虎头离开了。
之后赵偲进入了正题,抱拳道:“大总管,沧州情况及其敏感。原本柴家府库,被您用资政殿关防给封了,就是不给外人过问的。柴家的事其实也就是我赵家的事,这也算是我宗正寺的业务,所以事后小王及时派了宗正寺的人前往沧州,打算调查一些柴家的问题,毕竟他家的太祖铁卷也归我宗正寺管理的,咱们有责任介入。然而我派去的人,却被目下在那边带刑部侍郎头衔的常维给挡回来了?是何道理?”
这就是高方平不想见他的原因,吃相这么难看真的是醉了。
当时高方平没估计错,满朝之内的各系权贵,都在惦记在柴氏宝藏,真不是一个两个那么少。
这就是当时高方平强势用皇家关防封了的原因。现在挡住了其他系的人,结果越王偲就跳出来了。
他还真有理由,因为他没说错。柴家的爵位、包括太祖皇帝的题字、铁卷,实际是保存在宗正寺内留档,给他柴家的只是副本。于是既然大宋宗正寺有档案留存,那么柴家就可以到处装裱他们的牌坊了。
这就是高方平点将老常去的原因,老常有这个威望把这些皇亲国戚给顶回来。
于是老常当然八百里加急、把宗正寺派人进沧州搅和的事报给了高方平。于是高方平给老常批示:没我高方平批准,除非手持圣旨的人,否则不论谁去,全给老子捉了送回来。就此之后老常便有了底气。
同时高方平也给老常交底了:除了一堆人窥视柴家宝藏外,最关键的在于,柴家组织关系就在宗正寺,柴进能牛逼到这一步,把牌坊甚至装裱到了高唐去,高方平说“朝中没有人柴进是不敢的”。
高方平的怀疑可以解释为被迫害妄想,但也可以解释为谨慎。
柴继辉那个支系到底受不受保护,有没有权利在再竖立牌坊,其实这个问题模棱两可的。宗正寺说可以就可以,宗正寺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其他人不会去过问这类问题的。
于是呢,柴进和越王偲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本着这些,高方平只给了老常开启柴氏府库的权利,与此同时,兴许库房内会有什么线索,能说明越王偲和柴进的联系。
具体能查出什么来高方平也不知道。但这兴许就是得到赵偲慌张、急忙来公关、赖着不走的缘故。
高方平不是包拯,真不爱整这些皇亲国戚,若查了只是普通贿赂小问题,属于下属和领导间常有的那种沟通,那么就没什么问题,高方平会放手,若是其他当然就复杂了。
当年柴继辉的事,事后柴进进京公关求见了首相蔡京,获得了召见。这事闹的沸沸扬扬。
但事后一想,高方平觉得那是柴进放的烟雾在混淆视听,想故意利用形势,造成他和蔡京有瓜葛来狐假虎威的局面。
没有道理,蔡京这样老奸巨猾的宰臣,许多事他都敢,但他根本不会随便和前朝敏感人物沾上关系。正因蔡京不明觉厉下公开见柴进了,高方平才觉得老蔡和柴进没有瓜葛。
否则的话那个事不会闹的沸沸扬扬,而会密见。
见高方平始终在想着什么,一句话不说,越王偲沉不住气的道:“请大总管明示,否则小王我这心理总是落不下来。”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王爷,我无意冒犯,但如果没什么事,你为何会心理落不下来,还是真有事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赵偲急忙摇手道:“倒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就是这一时间诸多事件发生,谁都害怕被牵连上。柴家的问题较敏感,柴家也真的被血洗了。若就此定论柴家有问题,那我担心……他们归我这口管理,我害怕被追责。”
“真怕吗?”高方平道。
“真的怕。”赵偲一副不来虚的模样。
高方平当即指着他的鼻子道:“那就说明王爷您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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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偲激动的道:“可这又不是我这一任开始的问题,从大宋开朝起,基本上宗正寺就延续了第一任的管理方式,所以这是太宗皇帝开的头,这不关咱的事。”
高方平微笑道:“王爷先别急,我承诺,若仅仅只是历史遗留问题,当然不怪您,自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赵偲看似心头落定了些,但仍旧在皱着眉头迟疑。
这下高方平又被迫害妄想了,问道:“真的只是历史问题吗?”
赵偲尴尬的道:“的确是历史问题,当然如果最终要定论柴进大逆不道,我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会被你们顺手迫害的。”
高方平苦笑道:“你的逻辑倒也通畅,但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你在说实话还是假话忽悠。“
“高相缘何就不信任我,要这么不给面子呢?”赵偲忽然好奇的道。
高方平道:“因为我和你们不同,我走到这一步靠的事得罪人,而不是示好权贵。”
赵偲楞了楞,觉得他这是强盗逻辑,却也有些道理。
迟疑了顷刻,赵偲直言道:“这么说吧,高相您此番要什么条件才放过我?”
高方平抬起茶喝了一口道:“你得先告诉我,你涉及了什么问题。若你宗正寺派人插手沧州柴家的库房仅仅是贪财,如同其他鲨鱼似的想借查办的名誉,去拿点用用,反正你也没得逞,我可以当做这事没发生过。”
顿了顿,高方平又敲着桌子道:“业务上的关系,你和柴进当然会有来往,于是当然会有贿赂。包括被我抓了的判将呼延庆的爵位过户,我也知道你在其中也收了贿赂。但是对于你这些问题不算大,这个节骨眼上我很忙,真没心思纠察皇家子弟捞钱的问题。如果仅仅是这些情况,你现在对我直言,我不会揪着不放。”
赵偲尴尬的道:“总体就这情况,当然与此同时还有些……还有些稍微更大点的问题。”
高方平苦笑道:“譬如什么?”
“譬如……柴家牌坊建的到处是,还真是小王特批的,这会不会……”赵偲极其低声的道。
“什么!”
高方平故意很恼火的拍案起身道:“柴家访所建之处流毒过深,影响非常之大。当年高唐事件中,牺牲无数人,本质上正是因这柴家访。”
赵偲急忙摇手道:“息怒息怒,若知道会把你家老太君给害死,小王如何会放任他柴氏那群毒瘤,皆因当年他们表现很忠勇,名声也很好,我受了他们忽悠。”
“这么说来,因为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于是就不关你事了?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得出他们忠勇名声好的结论来的。用屁股决定的?”高方平眨了眨眼睛道。
赵偲道:“贿……贿赂决定的。我承认我错了,从柴继辉事件起,我就知道将来会出事。家母说不宜得罪你,早前我舅舅也被你们整的没脾气,在山区苦熬。于是小王几次求见高相打算转圜一下,可都没有机会,您一次都不见我。此番我见事情闹大了,舅舅说您这人瑕疵必报,让我必须赶紧来处理了。”
靠,原来赖着不走、在这里骗吃骗喝是林摅出的馊主意?
高方平迟疑了一下,敲着桌子道:“真的只是这些问题吗,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又有什么重大细节和内幕给你选择性忘记了?”
“不会不会,就这些。”赵偲像个棒槌的笑道,“其实能否在柴家库房里找到那份我批准建牌坊的批文,我都不确定的。主要是被我老舅吓坏了,才赶紧的,过来铺垫一下。”
高方平也是醉了,“你不要跳。那封批文肯定能找到。柴进如此奸猾的人,若不拿到了尚方宝剑他敢乱来?那文件肯定被他收藏着,只是我一时没时间去找出来而已。”
赵偲以为他的骂一下就过去了,正高兴着,高方平却道:“然而。”
听到这句后,越王偲茶碗都拿掉了,根据传言中大魔王的尿性,这个转折词出现的时候就要有人哭瞎。
最为难的在于,他不会给什么人面子的,他还真是依靠得罪人崛起的。
“然而什么呢?”赵偲低声道。
高方平微笑道:“郑居中这人你怎么看?”说完的同时仔细观察他的神色。
赵偲的确慌张的样子,但也没想象中的那种面色大变。所以高方平觉着,越王偲是个傻子,他还真不至于参与郑居中的一些大事。
只听赵偲又低声道:“小王承认,的确和郑居中有来往。小王也知道当年从江州开始,您始终和他有心病。但您相信我,我没和他走的过近。最主要的来往就是他来联系我,让我办理大宋开国名将呼延赞爵位过户事宜。我……我……”
“你什么?”高方平眯起眼睛道。
“我收了老郑一笔钱后,就把国侯爵位过户给那呼延庆了。”赵偲尴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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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平黑着脸道:“你知道呼延庆为什么被抓吗?”
赵偲摇头摊手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是军官,他的前途是郑居中给的。”
高方平故意吓唬道:“王爷你终于摊上大事了,呼延庆真正被抓的原因是,他对官船开炮。”
赵偲一拍桌子道:“果然够狠的,小王早就觉得那个呼延家有胡人血统,看不顺眼,也不知道谁个倒霉蛋在船上?”
高方平狞笑道:“很不巧,本相应该在那官船中,所以这是针对我高方平的军事暗杀。”
扑腾——
这下赵偲脸色死灰的吓得跪在地上,摇手道:“我我……这些他都不关我的事,我被奸人蒙蔽了,我失言了。”
也不奇怪这个软脚虾那么慌张,因为这是叛国罪。高方平除了是大宋相爷,还是赵佶的首席“铁骑”。作为赵佶的弟弟,一个有继承权的皇家子弟,如果和谋害今上的“铁骑”牵连上,基本也就等于谋反了。
见吓得他也够了,高方平拉他起来道:“王爷你是赵家人,不用跪别人,这不成体统。”
赵偲激动的干脆哭了起来道:“可正因为是赵家人,此番我完蛋了。这种事士大夫摊上了也就贬官出京,皇家人摊上就死翘翘、历朝历代都如此。此番我真是被郑居中那狗贼害死了。兴许我娘都要被牵连。”
高方平指着他鼻子道:“现在知道厉害了。猪脑壳,你还真是什么人的钱都敢收。收钱谁不喜欢啊,钱多好啊,对不对,别人没有热气球,你赵偲却已经花重金从匠作监订购了一个,在纨绔圈子里倍有面子对不对?”
赵偲呼噜呼噜的摇头,表示脑袋没了钱有个蛋的用处,还不是被你们这些个奸臣又给瓜分了,就像瓜分柴进那样。
第925章 狂妄自大的熊猫
“高相你还会不会放过我?”赵偲道。
“会的。”高方平摸着下巴道,“然而要让我相信你和郑居中是清白的,必须有投名状,你得做一些事来证明此点,否则我很难办。我高家的大仇人柴家是你放纵出来的,这下好,一个暗我的将军、本该被冷藏的呼延庆,是你越王带头给了他国侯爵位,当时枢密院无人做主。于是被郑居中利用此点,不顾政治忌讳,又堂而皇之的放任呼延庆带着中央军。”
这下赵偲聪明了,一阵惊悚,知道要被他威胁了去咬郑居中了。于是连忙摇手道:“他是国舅爷,以前就深得官家崇信,现在乃是枢密都承旨。官家宠他妹妹宠的不得了呢。我如何敢去怼他?”
“不怼他就等于怼我,简不简单?”高方平很粗暴的道。
赵偲觉得此番真的完蛋了,无数神仙在混战,在大闹天宫,我只是个吃闲饭的、路过而已,妈的不小心收了点钱,竟是卷入了如此大的事件中?
“真的必须这样吗,和郑居中决裂,我母亲也会很难混。她原本就和刘太后不太对付。依靠现在的宠妃郑贵妃保护着。我这样去怼郑居中,就再也没有后路了。”赵偲道。
高方平道:“刘太后的问题你无需考虑。但你要敢不听我的,我就不是很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其实我真的在给你一条路走。去怼了郑居中,表明了你没卷入关于我的事务中,才是你的保命之道。对于你,收点钱是小事,包拯已经被你们黑的体无完肤无法诈尸了,所以没谁来揪着你们这些宗室子弟。但很显然,不是所有人的钱都能收的。此番代价,就来自于你收了不该收的钱。”
赵偲还在迟疑。
这个事件,高方平不打算公开,却极其需要一点一滴来自各方面的负面消息,在赵佶那边轰炸郑居中,以铺垫“他该死的气候”。于是最好的办法当然不是高方平去说坏话,而是赵佶的这个白痴弟弟,去找哥哥说郑居中坏话。
这个可以有,赵偲这小子原本就这德行。赵佶会接受这样的一个弟弟的。但高方平这么光伟正大的人去说坏话,则会犹如林灵素的遭遇一样,让赵佶觉得不过如此。
“真的必须我去吗?”赵偲哭着脸道:“我是宗室子弟,连殿都上不了。如何当面弹劾郑居中?”
高方平摇头道:“事实上对待郑居中的事,也不能在政殿上。那会让官家下不来台。这种事只能你这个爱搬弄是非的小人,以弟弟的身份私下去找官家说事,才得行。官家他不会表态、不会处理,因为是私下说的。却能让他心里有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赵偲道:“那请高相指点,以何种理由说事?我不能干涉政务,会被骂的。”
高方平道:“无需太多理由。你是个奸猾子弟,预感到你放纵的呼延庆被抓了,不知道理由,于是你害怕摊上事,以被迫害妄想的风格去私下甩锅,这原本就是你的风格,所以这‘很赵偲’,官家相反觉得正常,相反会当做一件事记在心里。懂了吗?”
“那我到底会不会被害死?”赵偲哭着脸道。
高方平道:“我是讲义气的人,我会保护你的。”
赵偲寻思,他自己都被人追着暗杀呢,还保护别人?
高方平笑道:“想多了不是,我专门把你舅舅放在开封府咬人,你以为是请客吃饭,放心,往后的开封府会比什么地方都安全的。有你舅舅保护,你就没问题。”
赵偲一想也对,老舅乃是个猥琐的酷吏,维稳方面很是有几把刷子的,于是又得意了起来。
接下来在东窗,与小赵定下了合谋的奸计。商量了一番,陪着他喝了两杯后,就打发他去了……
灰头小宝以往整天满地打滚是因为无人权,却拥有自由。
这两年它叛变了,在太后娘娘崇恩殿混,被伺候的好好的,有了人权,却没有自由。所以熊猫也整天满地打滚。
最终经过了抗争后就没人管熊猫了,它又和江州时候一样。会留出皇城来在街市上蹦跶,也没其他人管它。
现在它不喜欢吃竹子了,总体上被刘太后养废了。它也不喜欢看街头卖艺什么的了,因为它去大晟府是免票的,都看腻了。
以前在高方平治下,熊猫是很规矩的,出门蹦跶它都带着钱,会交易。现在则被刘青菁养成了一个土匪熊猫,它分明钱比以前多了,却是出门都不带钱了,吃霸王餐。
这是因为“膨胀”。
小宝叛变后乃是太后娘娘的宠物,于是在街面上许多人会招待熊猫喝酒,喝得醉醺醺之后熊猫想吃什么,就会圆滚滚的一个强盗模样,直接去吃东西。
吃了后,它会一滚一滚的离开,也没人说它。
无规矩不成方圆,在江州时候小宝放肆真被差人抓过的。然而藤元芳治下怎么可能,都有人给全东京打过招呼了,不许欺负熊猫,不许干涉它的事。它是大宋吉祥物,太后娘娘的专宠。
这日风和日丽,熊猫大爷一扭一扭的走在街市上,闻到了米粉香味后就闯入了老陈头的店里。
“熊猫来啦!”
那个小男孩一看到熊猫就惊慌了起来,这个恶霸一来比梁红玉还能吃,而且不付钱。
小宝最近戒酒了,却喜欢上了这里的米粉。
正当小男孩眼泪汪汪之际,却发现今个熊猫没抢劫。它有灵性,正巧遇到小高带着虎头娃在这里吃米粉,于是它便一滚一滚的来高方平旁边卖萌。
“好啊小宝你又来这里调皮了。”梁红玉摸摸它的大脑袋,就拖着熊猫打算出去。
熊猫赖着不走,又把高方平的鞋子咬了下来。
高方平也很无奈,伸手蹂躏了一下它的脑袋,又在它伸手挠了一下。
熊猫喜欢被挠痒,又开始打滚了。
总体上让高方平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没有了约束,一但放纵,连熊猫也变了德行。
它从“小娃娃”时候就跟着高方平的,学会了很多规矩。然而一但失去了大魔王的约束,废的却很快。
于是高方平一边给熊猫挠痒一边就在想,兴许将来我大魔王离任后,这个天下会变的比想象的更快。几千年的人类政治中,从来也没有跳出过这个轮回。
既如此,那么现在老子在这条注定背负骂名的道路上前行,真有意义吗?
高方平正在自问。
想来想去高方平也不是文青,于是强势给熊猫后脑勺一掌,指着它的鼻子道:“狂妄自大的熊猫,你整天没头没脑的胡作非为,混混沌沌,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来往于酒池肉林之地,偷窥抢劫不建设,而无半点愧色。我大魔王的麾下,何时出了你这号角色呢?”
梁姐顿时昏死在地。她真的觉得大魔王已经得神经病了,他这番说辞是个模板了,张口就来,他训斥高家的管家、夫人梁希玟、二娘小朵,也是这么说的。无非就是把“熊猫”替换为其他对象。
然并卵。熊猫又把他的手指当奶嘴,含在嘴巴里吸了一下。
“呵呵。”高方平妥协了,扭头对卖米粉的老陈头道,“以后这个强盗猫吃东西算小虎头的,记在帐上就行。”
“好嘞。”
这下小男孩把熊猫当大爷了,过来学着高方平似的,给小宝挠痒外加按摩。
绝对的大客户!
梁红玉她们来一次吃十五碗,这个熊猫最少二十碗。
高方平又道:“小宝啊,你还记得你的家乡吗?要不要跟着我进成都去过冬呢?那里的气候导致有数不清的竹子,你还记得竹子的味道吗?”
熊猫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扑在地上吃米粉,好在它很聪明,没把碗给弄坏了。
动物和孩子一样,是需要调教的。在崇恩殿里,它摔坏东西后也会发现,太后娘娘会不高兴。小宝喜欢舔太后娘娘的美足,不想她不快乐,于是就不摔东西了。
好吧到底是李清照的朋友,高方平忍不住又文青了一把,指着虎头玉的鼻子道:“你要注意,这个强盗猫是一部实实在在的教科书,它的行为,折射出了人性、社会,以及一切。”
“……”梁红玉和熊猫一样,低着头吃米粉,不知道大魔王说些什么。
感慨着,高方平离开了。
不管熊猫的死活了。小宝它已经没救了,高方平打算进成都拉起新的熊猫队伍。
小宝它在享受生活而不是享受生命,忘记了四川盆地的独特气候,忘记了最本质的竹子味道,小宝哪怕有御医照顾也不会活的很久了。
听宫里的人说,熊猫拉稀的次数越来越多,生病越来越频繁,何诗寒的诊断结论是:病入膏肓了,就让它在最后的时间里,做它想做的事吧。
刘青菁听到这个结论后,哭的死去活来的。专门把这事写信告诉了当时身在辽国的高方平。
高方平看到信的那个时候,想到了熊猫的童年。总在心理嘘嘘着物是人非。回京后高方平也没敢主动去见小宝。
现在意外见到了,于是高方平问它“想回家乡吗”。可惜它什么也不知道。
其实这个事也不值得伤感,相对来说它已经很圆满、很幸福了。
兴许熊猫也预感到了什么,好不容易见到了老领导,然而他这么快就走了。看着高方平离开的背影,熊猫没有满地打滚,而是眼泪汪汪的扑在地上,米粉也不吃了……
见过熊猫后忽然让高方平很感慨,于是没回家,径直去了刑部天牢。
胡市仍旧关在刑部天牢中而没有说法。
最初大魔王的想法是他年老了不适应,会死在牢里。
然而他活的好好的,其实和一般的囚牢不同,刑部的天牢专门关押重要犯人,条件相反很好,一切都很严格,甚至算是监狱中的别墅,都是独立的,这里的差人也不虐待囚犯。
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见到天日,牢里的环境有点暗淡。
高方平来到特定的号子,见胡市端端正正的坐在里面,有昏暗的油灯,还有文房四宝,他在端端正正的写字。
“高大人忽然来访老朽这个将死之人,有何见教?”胡市老头问道。
命差人打开牢门退下后,高方平进去坐下道:“因为一些事,有些物是人非的想法,让我记挂着往年的旧事,于是便想在离京前来看看你。”
胡市笑道:“看起来高大人心生迷惑了,或是已经不信任自我,想找良师请益?”
高方平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请益谈不上,迷惑也谈不上。但你没说错,因一些事的经历和发生,不知道为何,现在我尤其想找文青说说话。”
胡市道:“以你的性格自会这样的。你做事自来杂乱无章,固然有些能力,但无奈你就是有心也无法对抗洪流,却又不愿意接受洪流,无法随波逐流。你便心境不能通达。想要主宰一切却力有不够。这就是迷失。”
高方平愕然道:“为何几年不见,感觉你如同个妖道似的?”
“皆因你心中记挂着妖道,所以你看什么都像妖道。”胡市微笑道。
高方平楞了楞道:“这么说来,哪怕坐在这个我给你准备的茅庐中,胡先生仍旧在运筹帷幄,知晓天下事?”
“这是自然的,汴京的局势,汴京的道士,老朽自然有所听闻的。”胡市指指他桌子上的那些书和报纸,以及他自己写的一些东西。
高方平朝他的书桌上看去后,迟疑片刻道:“我能看看吗?”
“若能解了大人心中疑惑,自便就可。”胡市大大方方的道。
高方平就拿起他近来写的一些文章看看。大抵上仍旧在批大魔王那跳脱的政策和路线,胡市毫不保留的批了高方平是一架洗脑机器,正在杀灭一切思想,包括儒家道家。
胡先生仍旧维持在江州时候的观点:高方平是大宋最邪恶的统治者,没有之一。他在颠覆一切。当一个执政者违背建朝初衷,需要发动无能力无素质的草根群体参与政治,维持他的统治时候,这个行为就是邪恶的。譬如高方平在汴京煽动全民打击道士的事件。就是一次邪恶的执政。
胡市的确很牛逼,他以严密的逻辑剖析出了“高方平颠覆大宋精英政治路线”。所谓的精英政治就是大宋一以贯之的士大夫共天下的意思。胡市很固化的再说平民无资格参与政治的观点,然而高方平的几次夺权执政,正是绑架了无素质的草根群体参与的。
第926章 《侠行天下》
看了许久,高方平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原本忽然心境有变化,真有些念旧,想来把胡市放出去的。但现在又没这个心思了。
“明府您看懂了吗?”胡市问道。
“看是看懂了。”高方平点头道。
“可喜可贺。”胡市击掌道。
坐着迟疑了少顷,高方平起身走了出去,离开之前想了想,又转身道:“胡先生,其实有的问题你没说错,于法理人情上,有时候我的行为看起来的确跳脱。我不想轻易评价你的立场。从文学上说你是严谨的,从论点到论据,你大多数文章甚至找不到一丝毛病。从风骨上你并不低贱,哪怕成王败寇、你败了是阶下囚,也未见折腰,算是一号少见的人物。”
胡市微微躬身道:“谢明府认可。”
“但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什么地方吗?”高方平道。
“愿闻其详。”胡市认真的道。
高方平指着那散乱的书报道:“你的所有文字充满了理性,却满篇冷酷,高高在上,视万物为刍狗。好做学问好理论,却不知道本质。好点评民生却不得要领,不知民间状况。江州两次大灾大难间你的言论、汴京浩劫期间你的言论,这些证明了你是个有风骨的学者,但你唯独没有良心。”
“明府您有良心吗?”胡市道。
高方平微笑道:“我无法无天,没有节操。但是刚刚见到了一只曾经认识的熊猫后,一些内心里的想法让我很确定,我这人什么也没有,唯其只有良心。仁者无敌。既然无敌,成王败寇。胡先生你那不折腰的风格注定了今生要失望和遗憾。将来我或许会背负骂名,但我不会败。既然不败,我就不是寇。既然不是寇,我就是带领大宋走出黑暗的宰相,史官在恨我也抹不去我的足迹。”
“又是良心,又是成王败寇的。明府你不觉得这在逻辑上很矛盾吗?”胡市好奇的道。
“当然矛盾。因为矛盾所以我鬼使神差的来这里看你,我想放你出去。这是因为我有良心,所以我打算无法无天撤销我当初的合法判决。”高方平道:“但看了你最近的文章后我改变了主意。这也是因为我有良心,我知道把你放出去后,那群无法无天的道士就会在舆论上被平反,他们平反的话,汴京的无数人就哭瞎。”
“老朽始终无法理解你的奇怪逻辑。”胡市摇头道,“你打击思想,打击言论,要说你是个土匪那也算了,但作为执政官,你做事依据的不是国法而是良心?”
高方平指着道:“认你怎么能说,嘴巴也被我打歪了不是?你没有良心当然理解不了。法重不重要呢,它当然重要,问题是哪家的法?放纵道士和你一样嚣张,国法被替换为道法,也要我这个宰臣去执行这部道法?我是皇帝任命的大宋守臣不是教派的走狗。既然是法,诉棍他当然就执行了。譬如藤元芳他就是一个不作为的诉棍,他心中并没有大宋和赵家,没有个一以贯之的宗旨,今天官家喜欢道法,他就放纵道士执行道法。明天喜欢佛法,他就执行佛法。后天喜欢摩尼教法,他就执行大光明法。看,他藤元芳是不是个忠诚的法官呢?他还真是。逻辑上并无毛病,法官执法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我是个有良心的人,官家待我不薄,大宋让我成长,我只执行能让大宋健康的法,因为我不是法官,我姓宋,是守臣!”
胡市想了想,认真的点头道:“一以贯之此点老朽认可你。但万一你是错的呢?”
高方平微笑道:“我错没错暂时没法定论,但我知道你肯定不对。”
胡市苦笑道:“明府你没救了,就因为老朽被你弄成了阶下囚,所以成王败寇你是对的。因为你没败,所以仁者无敌你有良心?这个逻辑大善啊。”
高方平道:“真正的君子重任是安邦治国,而不是于边角纠结逻辑和文字游戏。作为一个侠之大者,我志在四方,我说不过你,又懒得纠结于诡辩学问,于是把你捉了关起来把嘴巴打歪了。”
“知道知道,侠之大者,成王败寇嘛。”胡市继续苦笑,“因为我被嘴巴打歪了,所以我是寇?”
“我要跑啦,再待下去我就被你说晕了。如果什么时候你脑子没毛病想通了,写信告诉我一声,那时我应该会在成都府钻山打洞。”高方平离开了。
胡市不禁楞了楞,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作为当朝红人他要去成都府修路,此点倒也难得。
想了许久,其实胡市也得承认,主要是见不惯这个人的行为,于是就纠结于此点跳不出来。其实胡市总体愿意承认,他虽然魔王,但天下和吏治并没有变得更坏,相反在变好……
作为一个侠之大者,必须要侠行天下。
在《侠行天下》这个故事中,醒觉天赋后的大成仁者是无敌的。包括游戏里也一定是无敌的。
仁者天赋初期会步步艰辛,跌跌撞撞非常困难。但醒觉之后,无需其他职业那些华丽战技和特效,他也能无敌,侠行天下、破尽天下。
现在高方平即将醒觉了,就差进大成都组建熊猫军团,进行醒觉前的最后一场试炼。
那之后仅仅大魔王的名字,就能破尽天下不服。
在后世的游戏中,高方平喜欢驾驭仁者角色在初期走许多邪恶路线,譬如到处开宝箱之类的事,就像高方平才到大宋时候干的那些事。但最终总是要转正要洗白的。
在游戏里,在小说里,制作者会安排一场终极之战,把当初所有拦在路上的每一个人都高高在上、近乎无敌的boss角色,全部集中在最后的演武场之上等着猪脚。
这是最后一次嗑1药,醒觉后的仁者会挟无敌天赋单挑这场终极之战。仁者打不出拳系天赋那炫目的暴击数值,也做不到剑圣天赋的飘逸速度,更没有刀客那碉堡似的防御技能。但他就是无敌,真正能四平八稳、以没有悬念的统治性优势扛下整场最终之战的,是仁者天赋。
但现实不是游戏,其实高方平完成了成都试炼醒觉后,对手都不在了。没有那场最终之战等待了。这是一种寂寞高手心态。
YY到这里的时候高方平醒了,昨晚做了这么一个诡异的猛,梦到了后世的那本小说,那个游戏。
躺在旁边的梁希玟很暧昧的样子道:“你想干什么呢?”
“什么也不干,得尽快的收拾一下京城的事,去成都了,我快要醒觉啦。”高方平道。
“?”
梁希玟还道是早晨要来一发呢。这小子昨晚似乎在梦游,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仁者无敌,江湖处处开宝箱”,于是就把老娘扒光,然后就没有动静了,早晨醒来之后仍旧没有然后。
起来吃了一碗小米粥就溜走了。梁希玟骂骂咧咧抱怨说“哪里见过不洗澡就出门的权贵哦”。高方平则是觉得她脑壳有病,哪里见过大清早洗澡的人,那不是爱干净是脑子有虫。
决定了要提前离京,大魔王却有许多事都放不下。正巧遇到了大清早溜出来的虎头娃,于是逮过来抱起,把梁红玉放在了院子里的那个秋千上就开始推动,让她晃荡。
小虎头好奇的道:“相公你良心发现了啊,你从来都不和我玩秋千的,燕青哥哥在的时候他陪我玩,牛皋哥哥在的时候他也陪我玩,现在他们都不在,我就自己玩。”
“是的我良心发现了,很快又要走,于是心血来潮,陪你玩秋千。”高方平道。
“好吧,那么小玉就此不怪你了。”小虎头道……
忽悠完小虎头,高方平赶去猪场。
猪场现在是一个城市,一个大型的县城。里面许多军工口的工厂都不是高方平的了,已经打包上市卖了。不过仍旧是高方平总管,所以高方平又来这些堂口视察一番,鼓励工人,鼓励技术比武和学术切磋。
此外主持了京县图书馆剪彩仪式。
大宋没有这种图书馆,大家有书一般都藏起来。官府机构有类似的图书馆,不过小官员都不许随便进去,里面不是知识,而是一些文物古董,像个宝藏似的。
于是高方平做了件不花多少钱的事,私人掏钱赞助了京县这个图书馆,让人们没事的时候可以进去看看书。
各种各样的书都有。是高方平从民间各处收集到的书册、礼部吏部的藏书也收集了,然后再版印刷了后,把各种各样的书集中在了京县的这个大厅里,算作公共图书馆。
张商英已经废了,他捂着肚子嘲笑高方平“盗版”,说高方平的这些书全是再版而不是原版,再版也不说了,印刷的质量工艺也不是很好,和匠作监的比弱爆了。
高方平觉着那个老棒槌你高兴就好,这是图书馆又不是博物馆,妈的里面是知识,又不是文物。
基础几乎能决定往后高度。作为一个穿越者,高方平的确能蹦跶出些奇技淫巧来,然并卵,如果没有各方面的基础知识支撑,最好祈祷每过二十年都来一个三观很正的穿越者。否则就会断档。
其实高方平还有许多脑洞都没祭出来虎人,因为现在即便能造得出来,也只是昙花一现,拔苗助长的意味。这就是高方平没有继续YY,而是冒着得罪腐儒的风险,强推理科学范的原因。
有的人认为,理科和儒学是天然对立的。
高方平则认为那是胡扯,他们是可以共存的。老孔他建立了史上最强大的儒学体系,拥有一套完整伦理。其实高方平并不想去对抗,事实证明这么做的人都会失败。
所以儒学体系他管的伦理和人性,而工学体系对的是物。根本不是一回事,为毛一定要打对台?
然而一群类似胡市的人,他们就老喜欢往这上面去解释。他们并不知道,东北方的那片黑土地,很快就会掀起硝烟弥漫的战火。为了有足够的发展机会和战略纵深,大宋无论如何要出兵高丽怼勇猛的女真铁骑。为此就算得罪辽国、被忌讳也在所不惜。
因为战略上高方平不怕辽国,但控制不好,很快女真铁骑就会犹如病毒一般踏遍北方每一寸土地。
开什么玩笑,老孔那套想拿到前线去感化女真人就洗洗睡了。他的确是个仁者,然而他并没有醒觉,于是一个都打不过。
能教女真做人的,是现在已经初步展开的航海技术。经过这些年的发酵,不但民间,高方平麾下的船运公司里,都已经有许多近海航线和海图了,测量的技术也在慢慢的发展之中。
于是依托目下已经堪用的万吨排水量大船,依托陶志明他们研发的那并不成熟的第二代船用轮机,虽然不算很牛逼,但麾下团队已经交底,有能力从密州港登州港,走海路把战略物资输送高丽,支撑打一场中等规模、旷日持久的战争后勤是能做到的。
这才是底气。
随着大宋内部各项生产力的前进,目下就算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深化中,但从户部数据上看,大宋粮食并没有减产。因合理的种植技术推广,水泵楼的运行,可耕种土地的增加,再加上江州丁二水稻科技的深入。粮食增产的势头还是很牛的,全国拉扯下来,基本都是两位数增长。
这也是底气。哪怕被高方平抽走了不少粮食,输送进入西夏去维稳,大宋的温饱覆盖率也是在扩大的。
但是在高方平的战略中,粮食仍旧不够。还没能养活全部的西夏人,西夏人若还在为了口粮而奔波、闹事,那就没有稳定环境,也就不能最大程度把他们的煤炭和各种矿产资源带出来。没有那些足够的资源,大宋的工业化速度就仍旧不够猥琐。
大宋不够猥琐来自于两方面,一是矿产资源,一是人力资源。
矿产正在解决。但人力资源高方平没那么蠢,绝不会去非洲拐黑奴来用。移民政策上,除了能一定程度接受少量的东瀛和高丽人外,总体是封闭的,不能开放。
那么人力只有内部解决,解决办法就是释放、解放生产力。也就是把更多的农人从种植上转化出来,去参与工业建设。这个过程必须维持粮食不能减少,于是就只有攀升种植技术这么一个最终方向。
除此之外最立竿见影的就是进成都,把那条天路修通。只要能做到,就算种植技术停顿不前,也能依托沃野千里的四川盆地粮食,释放出很大的一批工业人口来。
那个时候的物资爆发,就要再上一个量级。
第927章 关于全球化的风水问题
没有这条铁路的话,成都府的粮食是出不来的,以往他们只能内部消化。那些土地不用怎么管,一不小心掉些种子在地上,也能有个不错的收成,几月后去看就是一片粮食,收割回家就可以吃。
所以这个时代的成都人是慢节奏的、悠闲的。他们很少饿死人,因为凹凸曼都可以野生出来,但是没有商路,够吃就行,多出来的不值钱也卖不掉。
生产方面同样,成都生产了也运不出来,除了尤其有名当做奢侈品的一些东西,譬如汴京那贵的骇人的蜀锦,其余的东西不值得带出来。于是大体上成都大头百姓们就没事做了,又不缺粮食,又没有多余的钱去纨绔,那么闲下来后那些家伙就掏掏耳朵,摆摆龙门阵之类的。
这就是传统的形成,是古代就开始的,因为封闭,进不来也出不去。
后世的成都,在旅游口径上仍旧这么宣传,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个味道了。因为后世有事做,就都到处去做事了。于是成都的悠闲生活只是一个历史传说。实际上川人性子很急,做事风火。川军战力也不俗。粮食上的生产力更是能扛半壁江山的存在。
把成都的粮食资源释放出来后,除了可以全面养活西夏、高丽倭岛的人、换来工业利益外,更可不投入过多人口的情况下,就支撑住和北方蛮族打旷日持久战争的粮食。
其实如果道士不参与政治的话,高方平是真能容许风水学流传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是真有聚宝盆的。
这个时代粮食上的聚宝盆——就是四川盆地。
用科学解释的话,盆地内的东西不容易“水土流失”。众所周知的,水往低处流,然后空气之中游离着各种元素离子,会犹如灰尘一般的,慢慢的附着在大地上,再加上各种枯枝枯叶、动物粪便尸体尸骨什么的在地上,经过光合作用,那些泥土就是养活人类最好的良田。
然而残酷的事实是,大地上有风雨雷电,大风会吹走一些这类营养,大雨更会冲走这些营养,大水会从高处冲走这些养分,最终汇集在大河之中溜走。
所以古代的黄河泛滥,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它能毁去人们家园的同时,却是在水灾之后还给当地一片沃野千里的良田。
这个过程从迷信来解说:土地需要修养,当人类对低处的土地过度掠夺之后,大自然就会从其他地方调集资源来修复。这是自然的“轮作”。
从科学来解说就是能量守恒。被无情大水所吞没的一切生命和营养元素,它最终会汇集在低处,以丰厚的粮食产出,来养活另外的一群人类。
所以其他地方的水土会流失,会变迁,这就是俗称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但是盆地不容易改变。盆地内没有风,元素的沉积属于自己内部消化,然后水往低处流。那些带着各种营养元素的四川盆地水滋养,最终就汇集在——成都平原上。
这就是天府之地形成的要件,也是风水上说的聚宝盆。只要把丁二的杂技粮食技术带进成都平原,那片无需轮作修养的土地,真能产出惊人的粮食。
说起来土地是如同人一样,累了就需要补充,需要修养的。自李唐之后,关中土地过度的贫瘠,就是因为被岁月过度开发,得不到休息,风沙又大,不利于土地的休养生息。
土地用养分孕育出粮食,但它自身也需要养分的补充,这是能量守恒。土地肥沃,会野草疯长,但是不重要,有草的地方就有虫子,鸟把虫子吃了,然后把屎拉在土地上,牛把草吃了,牛屎也拉在地上。剩余的草,枯萎之后也变为了养分落在土地上,这些就叫腐殖土,也就是说这是平衡的,犁一边后就可以种植了。
所谓生于斯长于斯,这片土地的人种植了粮食吃了,如果把屎拉在这个地方,死后也埋在这个地方,那么在能量守恒之上,水土就没有流失。如果人把这里的粮食吃了,却跑去了别的地方拉屎生活,那就叫肥水流入外人田,这片土地就需要岁月来修复,这就叫轮作。
然而这个时代的成都平原无需轮作,只管输出粮食就可以,粮食科技够发达的话,一年四熟都不是问题。那独特的盆地特征,会得到自然的修复。
所以四处盆地汇集了数千年的积累,但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被全面开发过,就算丧心病狂的掠夺性输出,支撑个一两百年、持续到大宋全面进入工业时代绝对不是问题。
那之后,会以另外的方式回馈给四川盆地。譬如把别处的人拉的屎,变为肥料封装之后用专列运入四川盆地,这就叫全球化、额,应该叫全国化。
所以能在高丽战场上怼死阿骨打那个开挂份子的手段,不是老孔的儒学,是高方平的理科学范和魔王政策。
那条天路一但修通,大宋就是仁者天赋醒觉,作死都不会死了。这个时代内是永远没有对手的。
仁者注定是要装逼的,所以要很圣人的把粮食送给全世界的蛮子吃饱,教唆他们挖矿来回馈给大宋,这就真叫全球化了。否则不教他们,不喂他们的话,他们又蠢又萌,不会利用资源,只感觉肚子一饿就想去打仗杀人。
毕世静作为一个魔王崇拜者,他也不要怎么懂种田。目下分享了高方平的这些个想法之后,他也不怎么关心那个传说中的铁路,更没弄懂什么是聚宝盆。他就想跟着大魔王进成都剿匪作战,成都之后,估计很快就会根据形势,带领大宋铁骑,跟随着大魔王的脚步,开进高丽战场驰骋。
每想到此毕世静就热血沸腾,当即抱拳道:“到时候您一定要点将标下,标下一定要跟随高相的脚步进高丽打仗去。”
高方平则是尴尬的笑笑。妈的一想到行军那非人的生活,睡梦中都可能出现个蝎子爬脑壳上,还是算了吧,打死我,我也不会在领兵出征了,我在汴京坦胸露乳的扇着扇子、给你们加油很是可以了,保证你们不被秦桧们害死,这已经算是很讲义气了吧……
回了家来,听说高俅老爹又喝醉了。因为他听说儿子正在策划提前离京。
“儿啊,你千万不要学那些个混不成的名臣,诸如范仲淹这类人,他们专门教人卖户口的。咱老高家就你一个,你小子也不怎么争气,折腾了几年就小小高一个独苗。指望开枝散叶是有些艰巨了。所以咱们不要整天就讲什么理念了,什么后天下乐而乐忽悠谁呢。干脆咱撂挑子,不去边疆了,在京城安安稳稳的看戏踢球,玩玩鸟发发呆,这不挺好?”
高俅老爸这么说道。
“其实老爹,我觉得你此番说的还是蛮接地气,蛮有道理的。”高方平摸着下巴道:“说后天下乐而乐的确是有点装逼过头了。事实上人都是为自己服务的,你觉得玩玩鸟,逛逛茶楼,踢球晒太阳是人生,这是你的爱好。但我喜欢拉仇恨和种田,所以这些是我的舞台,我很享受这个过程。所以你不懂,我这是先别人乐而乐。”
“你确定这是享乐,你喜欢这样?”高俅老儿觉得他的逻辑简直莫名其妙。
“我很确定。其实这个过程是很YY的。就像你每次取悦了官家,他总护着你,你就很有成就感,很享受。小虎头在这院子里,坐在秋千上拿着她的乌龟摇晃一下,那就是她快乐的童年。所以讲道理的话,为毛我不能把拉仇恨看做乐趣呢?”高方平道。
高俅老爹说道:“老夫当然知道儿子大了就不听话了,那,我管不了你了,但是你就算去,也不能带走虎头娃和小小高,还有儿媳妇们也留下,陪着老夫,才会让这个家热热闹闹的,否则总让老夫感觉一切都变了。”
“答应你嘛。”就此便**臣老爹在东窗达成了协议。
这形势对小高很有利,川中多美女,入川带着老婆和拖油瓶们就显得弱爆了。
梁希玟则是觉得老高公公老糊涂蛋一个,不受监督的进成都的话,猪肉平怕是废了,还会不会回来也不一定,几十年后,铁定一群瓜小子来汴京认爹。
梁希玟知道他尿性的,梁希玟现在已经掌握了他在辽国出轨的消息了。只是说这个时代比较蛋疼,男人出轨又不算犯错,没法用此说事……
昨晚把小朵抓来调教了一番。
目下大清早的,高方平自己起身穿好衣服,推开窗户,甩着一头飘逸的长发,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外面小院里的池塘,正在无限的臆想中。
这个池塘是大罴挖的,他都成专家了,就喜欢建议别人挖池塘。他的经纪人、小姑妈阿布也见人就推销池塘。生意都做到宫里去了,刘青菁太后专门修建了个熊猫池在崇恩殿里,就是大罴承包的工程,而不是匠作监。
头发太长了也不方便,高方平寻思着进成都后把头发剃了。其实早想剃了,只是说在京中弄个吴亦凡似的发型会显得很诡异,容易被腐儒攻击为“对社会不满”。
到底是个丫头,贪睡。目下只有十九岁的小朵这下才醒来,揉揉眼睛,她也急忙起来整理了一下,乖巧的过来道:“妾身给相公梳头。”
“你去忙,让一只腿来做吧,她盘弄头发特有一手。”高方平道。
“不了,我亲手弄。”小朵很固执。
头发即将弄好之际,小朵发现这个清早的相公特别爱思考,便问道:“相公在想什么?”
“我在盘算着把刘太后嫁出去。否则阴阳不调和是出幺蛾子的。”高方平张口就来。
他整天就会臆想,喜欢神经兮兮的胡言乱语,那是出了名的,于是小朵笑了笑也不在意。
但紧跟着看到窗外院子里出现一只熊猫的时候,高方平和小朵就觉得完蛋了,这个时候熊猫来这里,说明刘青菁也来了,希望刚刚的话别被她听到。
然而,真的完蛋了。
思维都没有停下,刘青菁在梁希玟的陪同下出现在了窗口。这么近的距离她当然听到了。
看梁希玟的脸色她极其的尴尬,看着刘青菁像是观察神色。
好在梁希玟和老刘乃是麻友,看老刘的神色后也知道问题不大,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臣见过娘娘。”高方平强撑着隔窗抱拳道:“这大清早的,来了好歹通知一声,臣出去迎接。这么就跑来内院,很不好。”
接下来刘青菁也不多说,下令其他人离开了,然后移架来了正堂上,由她带着一只熊猫和高方平单独谈事。
“少给哀家和稀泥,算好来了,否则怎么知道你满门心思的就想把哀家给嫁出去,你到底想干什么?”刘青菁道。
“臣主要考虑到,娘娘正是一只花的时候,阴阳需要调和,否则心思容易毛躁,这乃是福利啊。”高方平道。
刘青菁冷笑道:“吆,相公整道士的时候,就说他们是迷信。现在整完了道士,又开始用道士的逻辑忽悠人了?”
高方平一阵尴尬,没正面回答。
尴尬不是因为整了道士又用道士逻辑,其实这类事高方平经常干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但高方平知道刘青菁的尿性。她是理科学范的推动者之一,算个科学人士,她的确不会信道士那套。然而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以她那好色猥琐的尿性,虽然高方平没有任何的消息密报,但始终在怀疑,刘青菁和那个跟燕青一样帅的妖道理论上有暧昧。
这是真可能的,高方平现在还不知道内幕,但明面上刘青菁不信道士理论,不吃道士长生丹的情况下,当时她去神霄殿却比赵佶都要频繁一些。
所以呢,高方平这种阴谋论被迫害妄想者看来,老刘还真可能存在失足行为呢。
但是这个事件没法深入调查。她和高方平的利益捆绑原本就很大。宫里也需要她一定程度的保护皇后一家。
第928章 让它回家
尤其是现在因刘正夫的问题,她和高方平的利益捆绑就更深了。
否则的话,其实张叔夜早就对她不满了,认为她手伸的太长,有过多次干涉外朝之事,不检点。
以老张现在的威望,如果高方平强势利用一下,真可能出现历史上“废太后”提议的。
所以刚刚高方平回答小朵的问题还真没有乱说,真的想把这娘们给拖下神堂来,给她找个男人明目张胆的鬼混,让她调和一下。
既然决定了提前离京,被迫害妄想的高方平就是不放心,害怕自己不在的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宫里她是太后,现在她家刘正夫也算崛起了,不意外的话,刘正夫执掌礼部的任命很快就会下达。
这种情况下如果刘正夫被她控制,然后她又管不住屁股的话,里应外合那是会出些幺蛾子的。
屁股屁股,这简单的两个字,却是多少英雄好汉栽这个问题上,小民无所谓,但作为当权者,屁股出了问题,那是真会出一系列蝴蝶效应的。
刘青菁见他神色诡异的YY着,便有些双眼发黑的道:“看似你刚刚不是乱说,你是认真的?”
高方平摊手道:“认真不认真的另说,这似乎不是一个坏事啊?”
刘青菁听这语气,知他的态度也并不坚决,便调笑道:“如果是你这种可以打仗、会种田、会赚钱,可定天下的美男,哀家倒是可以接受。”
高方平道:“娘娘你不要要求如此之高,我这号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刘青菁变脸呵斥道:“那就免谈!”
高方平苦口婆心的道:“我手里有一张玩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的一手好湿,填的一手好词。种田打仗赚钱方面虽然和我没得比,但我保证颜值在我之上,情趣更比我强一个档次。”
刘青菁摇头道:“还是算了,就喜欢你这种型号的。”
“他型号真的和我差不多的。”
高方平说这么说,却是心理也没底,燕青那小反骨仔会不会妥协。总体上那小子是很有性格的人,并且很自我。换大魔王的话只要利益相关,兴许就会很无节操的失身失足了,然而燕青不一定。
刘青菁忽然很警惕的道:“你话中有话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出来?”
“没了,臣只说这么多。”高方平道。
刘青菁眯起眼睛道:“你专门强调‘你这号’,本宫没记错的话,那个被你吓跑的林灵素也是你这型号?你到底想影射什么?”
高方平摇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妖道比我差远了,我和他不是一号。”
刘青菁道:“你和他还真是一号。都是特别的机智、奸诈、敏感,喜好揣摩人心、又蛊惑人心。”
高方平道:“娘娘,小臣无疑冒犯,但您大错特错。我和他有本质的不同,我有良心而他没有。我是仁者但他不是。”
刘青菁倒是也楞了楞。其实他不这么说的时候,以往倒是也没怎么发现。他这小子以往看起来奸诈猥琐霸道,手段粗暴直接,但偏偏有点底线,下意识的不会讨厌他,觉得他有种特别的魅力,而其他人都没有。兴许,这就是他说的他是个仁者吧。
这么想着,刘青菁倒也认可了他这个说法,微微点头道:“听相公这么一剖析,还真是,让哀家茅塞顿开。现在我总算知道原因了,为什么那个林灵素看起来和你一样,但就是让人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会下意识防备他。但是对着你,明知道你是个奸诈的坏蛋,但和对坐的时候就会很轻松,有时候被你阴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似乎真是你有良心。”
高方平便得意了起来,暗暗觉得好笑,哥的仁者无敌光环果然厉害了,其他人并没有。
随即,刘青菁这才指着他鼻子道:“总体上你想多了,本宫和那林道士没什么猫腻。我不信他那一套,但不妨碍我接受,时常去听他讲经,其实有些可取之处。至少在教育方式的调整上,和林道士座谈给予了本宫很大启发。他的方式的确有种不同于你的说服力,哀家用那种方式来传授理科学范,效果不低。”
高方平极端不信任她的样子道:“真的是这样吗?”
刘青菁噗嗤一下笑起来:“就喜欢看你这幅神经兮兮的模样了,别处看不到,看到了也绝对不是你这个味道。”
刘青菁抬起茶水喝了一口,又微笑道:“别多想,相信你是可以理解本宫心思的,因为你是个奇人。本宫信林道士,也不信林道士,我喜欢去论道讲经,但我没有服用长生丹,我一直在服用你的养身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哀家和你一样是个被迫害妄想者,我知道你养生丹的成分,诸如牛初乳、鸡蛋清,添加了所谓的粗纤维,还有鱼油脂和鱼粉。这些东西分开了任何一样本宫都爱吃,于是我接受。但是林灵素的长生丹,本宫真不知道是什么,于是我便不敢吃。但我觉得神秘,我对他有兴趣,正因为觉得神秘,但兴趣并不代表信任。你理解吗?”
高方平倒是有点理解她的意思了。
她现在不愧有学者范了,讲话也够牛的。她是两个意思,一个就像高方平不信佛有时却也会顺口喊句阿弥陀佛,有时去旅游遇到寺庙也会上支香。但内心里清楚,让飞机飞起来的是那推力强劲的引擎,不是筋斗云。这就是刘青菁说的“也信也不信”。
另外一个意思,有些奔放的家伙管不住屁股是性格,但不表示他不信任家里的黄脸婆。这就是她说的“兴趣不代表信任”。
总体上老刘大概意思表达了,但仍旧模棱两可,高方平还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林灵素有一腿?
然而没办法,和许多的东西一样,这个问题看似永远不会有答案。
“现在呢,你信任哀家了吗?还想着你那龌蹉心思把哀家嫁出去吗?”刘青菁威胁道:“哀家若走下了神堂,对相公你也是很不利的哦?”
高方平胆子再大也不好意思在纠结这个问题了,于是尴尬的道:“好吧既然是这样,臣就放心离开京了。皇家事务有娘娘把持周旋,臣也就安心了。”
“哀家懂相公的意思。”刘青菁点头。
“然而娘娘你此来的最后目的是什么呢?”高方平这才开始好奇。
“本宫此来是教训你。你回京这么久,到处溜达闲逛也不关心哀家,不来看望哀家和小宝。”刘青菁说着,强势给他后脑勺一掌。
她一开始动手高方平就知道没好事,起身刚要跑,却是又被拖了回来,还挨了一脚,又被逼迫到墙角去了。
“娘娘你想干什么?”高方平道。
“想和你说说熊猫的事。”刘青菁道。
“果真只是熊猫的锅吗?”高方平不是很信任她。于是又被掐了一下,疼得高方平想去撞墙,她是真掐,不是做样子。
“好吧看来还真的是熊猫。”高方平捂着被掐的地方道。
于是又回归了正题,坐了下来。
尽管这是最好的茶汤,刘青菁却也不喝了,她不是装的,而是很怜爱、甚至痛不欲生的看着熊猫。
现在的小宝和以前真的不同了,它不大有精神,懒洋洋的扑在地上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兴许它觉得这个地方曾经很熟悉。
在这个曾经比较熟悉的地方,兴许如同幻灯片一样,能让它想到它的童年。
小宝不记得川中什么样了,但它记得这个地方的点点滴滴。这就是刘青菁带它来的原因。刘青菁忽然发善心想让它“回家”了。
“熊猫最近越发不成了,几乎不吃东西,吃什么吐什么。”刘青菁一边摸着熊猫的大脑袋一边道:“小宝它有灵性。哀家也有,我知道它想家了,所以带它过来。我舍不得离开它,这家伙陪着我在宫里度过了一段很好的时光。本宫从未想过对它会有这样的依赖,于是心也乱了。不舍得也要放弃了,让它回家吧。让它跟着你去成都。”
她真不是装的,那股伤感高方平能体会到,因为高方平也有些同样的感觉。
只是说呢,娘们的世界和汉子有些不同,高方平的感触没她那么深,对熊猫的依赖也没他那么严重。
熊猫在大枭雄高方平的世界里连烟草都算不上。但是在刘青菁身上,至少是鸦片级别。
“不论人还是动物,总喜欢放纵以获得享受。但是放纵又总是有代价的。”高方平似有所指的拍拍熊猫的脑袋道:“小宝,我最终没能把你教好。曾经的你吃竹子咔嚓咔嚓的,为了竹子不惜和大鹅开战,屡战屡败也不妥协。有机会你会跑来把我的笔也吃掉,但从来不拉稀。最终你也堕落了,锦衣玉食加身后,你忘记了本质、忘记了你的生命力来自什么。但你也没有害过谁,你只是选择了你想要的路。所以你仍旧是个好孩子,跟我去成都吧,那救不活你。兴许你会死在路上,也兴许你能去到家乡,找个大头公熊猫交配,做一次娘。”
刘青菁听得悲从心来,觉得这个该死的猪肉平在借猫讽人,指桑骂槐,却又是好感动,好好听。
“宝,再见了。因本宫的好奇害死了一头熊猫,你不要怨我,我出发点也是为了你好。”刘青菁含着泪水说完这句非常欠揍又推卸责任的话后,就起身溜走了。
熊猫很萌的样子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少顷,最终没跟去。小宝这次选择了留在大魔王的身边。
间或有只小乌龟爬了进来,在熊猫的眼前慢慢路过。
熊猫记得这个乌龟,曾经把它弄过来坐在屁股下面,为此还被打了一顿。
对此小宝很伤感,现在我小宝已经没精神了,但这个老熟人乌龟仍旧很顽强的在爬行着,虽然慢,不过无忧无虑,很有生命力。
梁红玉跑了进来,见乌龟在熊猫的旁边便呵斥道:“好啊小宝你竟然把乌龟拐来这里,还装作不是你干的。”
于是抱着它的大脑袋蹂躏了一番,扬长而去。
小宝很高兴,有了些精神,这个地方还是老样子。曾经它觉得这个地方没人权,但现在觉得很温暖……
第929章 过度班子
半年一度的大朝见就快开始,所以时静杰也进京了。
鉴于赵佶好大喜功,最喜欢听喜报,所以这个年景里,中书门下调整了习惯,一年一次的总结改为了半年一次。只为了让赵佶可以多听点喜报YY一下。
江州时静杰一直是官场大明星,虽然老裴在大名府有点后来居上的节奏,然而时静杰人脉好,会说话,大家就每次都找他进京汇报给赵佶。
听说每次见这小子,赵佶都能多吃一碗饭。
其实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赵佶已经是个饭桶了。他是足球运动员,一顿饭几乎够高方平一整天。
时静杰进京,先找高方平述职,然后他的规矩自来是约一群人去逛窑子。他对高方平说了:不去白不去,有些同窗是喜欢抢着付嫖资的二百五。哪像在江州啊,约赵鼎去关七开的万花楼里爽爽,赵鼎那奸贼的尿性竟然是让家丁去通知赵夫人,然后赵夫人拿着擀面杖来打跑赵鼎。于是当然就不需要赵鼎买单了。
时静杰总结道:“妈蛋这是计谋,不是家风。这是真有的事,还不止一次。起初险些被那狗头蒙了,以为他是个妻管严,其实并不是,每次都这样。他就不用付钱了。”
总体上,高方平对时静杰这狗头还算满意。他这幅蹭吃大王的德行,除了说明时文彬那抠门的家风外,还说明他没有张叔夜有钱。
在民间或者江湖上,这种德行会让人想把他打死,但是在高方平这里,大宋官员要都这样抠门贫穷,吏治就成功了。
觉得时静杰弱爆了,然后又一个纨绔跳出来说道:“小时,你也太那啥了,逛个樊楼都要等着蹭?何必你那些同窗同僚,哥哥这便带你去耍耍,介绍两妹子给你认识,皮肤好白好滑的。”
说这话的是曹忠这人傻钱多的将军。
汗,他还说时静杰弱爆了呢?
其实高方平觉得曹大傻才是弱爆了,时静杰说的话用词虽然是“同窗”,其实并不是,时静杰指的抢着付嫖资的二百五正是曹忠这号啊。很显然因为曹大傻在这里,时静杰才借着高方平的威望这么说的。
是的高方平在京期间,曹忠也很喜欢来高方平这里玩。这货现在又升官了,职位仅次于高俅,他是步军司副都指挥使了,鉴于都指挥使空置,于是他主持工作。
至于殿前司和马军司,还是高俅在管。
升职的不止曹忠,时静杰他爹已经从济州任上被召进京了。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大朝就会任命时文彬为刑部尚书。
最终不是老常,而是时文彬。这也是多番权衡博弈后的结果。
时文彬是个典型的温和保守派。其实高方平相信,在这个位置上老常能干的比时文彬更好。但是架不住这种温和保守派人缘好,官声好,大家基本都能接受他。也不至于过激捅出大篓子来。
在高方平的层面老常虽然能做事,但也容易被诉棍利用,容易被舆论绑架。从而发生幺蛾子。不过正因为保守,时文彬却不容易出这些问题。别他看不温不火的,譬如当时在郓城任上,大魔王就很少能利用时文彬。
然后从政绩上呢,时文彬济州的报表就比老常曾经执政的孟州要好看多了。这是因为高方平在郓城打下的基础,以点带面带动了整个济州。时文彬开拓进取不足,但他基本能四平八稳、把高方平打下的江山给守住的。所以济州现在虽然不是最亮眼,但一直都拥有不错的民生。
于是时文彬就崛起了。现在赵佶都信任他。赵佶就这德行,他信任谁,多半全家都信任。
然后刘正夫出任礼部。张商英会升职吏部天官。
河东工作结束后,宗泽会重新回工部任职侍郎主持工作。小李纲也会夹出色的简历,出任户部侍郎主持工作。
这就是此番各方面博弈的最后结果。高方平赢了,虽然混入了刘正夫这类棒槌,但那是不得已,政治妥协的产物。
这些就是高方平完成最后试炼前的过度班子。
高方平赢了,蔡卞当然就输了。
这家伙两次谋划进京,最终都失败了。一次是神龟事件,一次就是林灵素的千道大会事件。政务上他没什么干货,绝对打不过高方平阵营,差的还不止一个量级。
所以他只能通过一些“神迹”,一些歪门邪道,和道士利益捆绑在一起。想从这个层面谋取政治利益。然而不但没成功,还损失他们阵营的一个重将许将。
礼部这个宣传口一但丢了,下一步蔡卞他们的作为将更加有限。
道士也会慢慢在全国走下神坛,因为刘正夫这个礼部尚书也是不喜欢道士的,在苏州时候就是对立的。这就是他最终能出任礼部尚书的原因。
YY了完毕,曹忠和时静杰道:“所以相公你到底要不要和咱们去樊楼,如此花好月圆……”
巴拉巴拉一通后,高方平摆手道:“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两家伙觉得他不去正好,这样才能放得开。
正当两人高兴之际,遇到曹老侯爷来了,老曹胸口挂着一个八斤重的钟来找高俅搓麻将,却发现曹忠在这里闲逛,便几大脚踹了过去。
曹家人和高方平一样最喜欢装逼,没事就穿着盔甲。所以老曹踢小曹的时候能发出一些哗啦哐啷的声音来。
“你儿子咳嗽生病了,许多人急坏了,你不去照顾还在这研究逛窑子?”老曹破口大骂了起来。
高俅觉得曹大傻活该啊。同病相怜,老子们高家也全是一群不管小孩死活的人,带孩子似乎是爷爷的责任。
曹忠则是郁闷的寻思:我又不是大夫,我回不回去,和那小子的病有什么关系?那小子壮的如同个狗熊似的,一点小病小痛的有什么打紧?
“从军事思路、根据高相理论,时常生病乃是好事。等于免疫力练军。”
曹忠这么对他爹解释。于是他身上的盔甲又哐啷哐啷的响了起来,这次是被用东西砸。
时静杰抱头逃窜了。看来这次没能忽悠到大脑壳去买单,于是这个樊楼就去不了了。因为樊楼消费太高了。
其实时静杰的工资还行,算购买力相当于后世每月六七万的样子。然而也还是很紧张,不怎么够用。
后世这个收入的人买个房子、买个奥迪也就可以了。日复一日的上班生活。然而在这个时代作为官的仪仗,时静杰自己养两匹好马拉车,代价是高于后世开个奥迪的。然后聘用两个保镖,几个打杂的工人,一个专属司机。杂七杂八的一开销就没有多少了。
这还是官员的宅子不花钱的情况。
所以还是张叔夜最诡异。基本上老张是用牛车的,提速超车虽然有点不够看,不过四平八稳,牛吃草也就行了。还可以用来在自家院子里种点地,农忙的时候把牛租给其他人去耕地,也是一笔收入。这在大宋也比较流行。
种师道最牛逼,作为一个建节了的大将军。他的随从是一个屠夫,连家具连房子都是蹭的,骑的是军马。听说还可以把屠夫派出去帮高家杀猪,赚点外快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