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炮轰王黼(第4更,今天木有了)
报明了身份,进入窝里充斥着浓烈的药味,已经七十岁的老胡躺在床上咳嗽。
这老头平时很生猛,包括杨志和梁红玉都会被他打手心,此时看去他显得风烛残年,这样的情况他想到了回老家,其实是他知道他不成了,想要落叶归根而已。
高方平想不到这么严重,好在来对了,总体上老胡的穷酸气息很讨厌,但就是这个老头,用鞭子把高府内富安手下的几百个流氓,教得像是一些人了。
梁红玉现在有官身,不能跪他,但也规规矩矩的问候了先生。
老头很搞笑,都这样了,依旧还布置了一些作业给梁红玉,吩咐她要把什么什么书背诵下来,要把什么什么书抄写几遍,还有什么什么字不许再写错。
高方平昏昏欲睡的听着老先生罗里吧嗦的交代小萝莉半个时辰。
“大人,老夫身子不便,就不起身见礼了。”老胡这才对高方平说话。
高方平微微一笑:“先生在高府教书一场,你我间无师徒之谊,所以小子不会对你太尊敬,但我这个人有人情味,为高府效力的人都算自己人。既是先生身体不便请辞,我批准你的请辞,附送退休金一百贯,明日我派杨志带五个禁军上路,送你们会南1京老家。”
他家的老妻道:“怎能让大人操劳我等草民的事?”
“世道不太平,路不好走,闲着也是闲着,杨志勉强算和胡先生有师生之谊,送行一趟无所谓,就这么定了。”高方平说着起身:“我很忙,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胡先生一路走好。”
目送着他们离开后,老胡此生第一次,觉得这个纨绔子弟是个不错的人。
以往来说,高府唯一不怕高方平的人是这个老头,妈的老家伙还写过一篇文章骂皇帝,也有人想抓老胡去打板子的,开封府的皮推官就请老胡去喝茶了,但是被张叔夜放了老胡。
其实写文章骂皇帝的文人不在少数,也不是异类。皮推官真把老胡抓去也顶多扇几个耳光,不会有什么大罪。
至于宋江写反诗,被通判黄文炳揪着不放的情况有些复杂。首先反诗和骂皇帝是两回事,其次宋江不是士大夫,当时的身份是贼配军。贼配军不在牢城营而跑去酒楼提反诗,很容易会让人联想到城营叛乱那种局面。所以容易被过度解读。
道理正是宗泽可以整天对赵构那个变态说要北伐,要接老皇帝回来,赵构拿他没办法,但是岳飞一提就死。
本身是囚犯的人一但再犯事就加倍重处,这不是大宋的先列,历朝历代,甚至是一千年后的法制社会也是这样的。至于在酒楼上喝高了后,宋江写的诗到底是不是反诗,有没有被通判黄文炳过度解读,高方平是文盲也不懂,但是黄文炳不是好鸟,看不惯宋江这个贼配军是肯定的,由此一来就可以无限大。
军人本来在大宋就没有人权,何况是贼配军,原则来说宋江不能怪谁,他要是不犯事,在时文彬麾下做押司,那真不会因为写诗被请去喝茶,时文彬首先就不答应……
种师道半闭着眼睛,坐在属于高家的院子里,青石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一盘棋局。他自己和自己下棋。
买了些猪肉,从街市上打探消息的郑和回来了,规规矩矩的见礼道:“相公,京城的局面越来越危险。官家正式下旨,和您有过节的陶节夫出任同知枢密院事,而唯一挺您帮您的小高,也面临着十面埋伏。今个一早,那只在您的眼睛里、京师系唯一像只军队的捧日军第八阵,已经依照枢密院的命令启程,调往郓1城县,那是小高花费无数心血打造的军队,就这么的被他们剥离了出去。”
“是吗。”种师道依旧波澜不惊的神态语气,仅仅只是这简单的两个字。
“小种相公您似乎一点不急?”屠夫郑和好奇的道。
“急什么,那些大脑袋们和童贯一样是棒槌,他们自以为高明,其实他们被小高和陶节夫两个坏蛋联手坑害都不知道。”种师道今天第一次睁开了眼睛道,“果然心黑手狠,奸诈无匹,以他高家的底子,如果两年后殿试他真能东华门唱名,那么本朝内他再无敌手了。老夫输就输在他没有他高家底子厚,没有经过殿试,这就是短板。小高早前也险些被人坑害进入武臣系列,在经历殿试大典前,这样的危险会始终伴随着他,除非他能进士及第,否则不经过这步净化血统的士门规矩,这个危险会伴随他一生。现在高俅能护他是因为他官还小。”
种大魔王一睁眼,纵使是屠夫出身的郑和,也感觉有些背脊冷冷,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低着头。
种师道又再次半闭着眼睛,说了句:“小高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等着看好戏,当然了,小高和陶节夫把京畿系唯一可用的‘永乐军’部署于郓县干什么,此点老夫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小种相公威武。”郑和文绉绉的道。
“老夫威武?为何我没发现?”种师道苦笑道。
“额,这是汴京目下的流行词,小的跟着赶时髦。”郑和尴尬的道……
郓城县知县时文彬绕开济州,一张奏帖进入赵挺之的政事堂,在东京引起了轩然大波。
赵挺之真不是什么好鸟,借助时文彬县爷的一纸慷慨激昂文书,立即带刘中书弹劾济州知州王黼十大罪状!
这下欢乐了,王黼是徽宗一朝的大贼之一,乃是现今吏部尚书何执中大力举荐的人,更是蔡京的班底中新一代的中流砥柱人物。
既然王黼是大奸贼,罪状过失那真是数都数不清楚的,在平时来说只是弹劾还是不弹劾的问题。
但现今近乎于狗急跳墙的赵挺之,对蔡党那是绝不会有任何一丝手软的,有了理由,抓住了机会,就狠狠扔黑锤,誓要整倒蔡党新一代的奸臣王黼。
王黼不简单,有蔡党撑腰,还是崇年的进士。也就是说同是士大夫,别的人是其他皇帝的“天子门生”,而王黼乃是当今赵佶的门生,赵佶亲自选出来的人。
这种情况下换一般时期,除非王黼造反,否则告不倒。但现在不是一般时期,现在因为陈留县时文彬的诀别书轰动整个大宋,赵佶都为其掉眼泪,作为时文涛兄长的时文彬,于这个时候一纸文书进京,被赵挺之疯狂利用,那问题就大了。
赵佶都没弄明白王黼被弹劾的罪名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加上梁师成那个阉人暗下进谗言,于是赵佶下旨,痛斥济州王黼。
有皇帝的“痛斥”,王黼是罪人就基本被定调。至于怎么处理,就是赵相爷主持朝仪讨论了,经过汇同蔡党一群大佬,包括吏部尚书何执中、枢密使张康国在内的重臣,一通博弈下来,王黼被贬往江南知龙游县。
昏了。
除了没用造反作为罪名,其实赵挺之弹劾的那些事,换做武将的话已经砍了五次。但是没办法,王黼只是被贬官去江南,这已经是极限。
倘若处理的在重,就是张商英们也不答应。因为赵挺之张商英们也要为自己留后路,不能开这种先例。倘若士大夫能随便死,将来谁敢和蔡党叫板?那不是随随便便,蔡京就可以弄死异党了。
于是,就算大家心知肚明的认为王黼那个坏蛋应该千刀万剐十次,却也只能看着他堂而皇之的去江南做老爷。
宗爷爷被气病了,请假三日没上朝,在家中吃药。龙游县的父老乡亲是他亲自带的,那是有感情的,老宗知道王黼去龙游县的话,以往打下来的底子,很快就会毁去!
梁师成为什么要进谗言咬王黼呢,因为阉人没有惊喜,作为毒蛇不咬人不行,前次被蔡京怂恿去收拾高方平,反手被小高一招打怂,梁师成现在不敢惹高方平却怀恨蔡党,有机会当然就扔黑锤了。
时文彬为什么被高方平怂恿了一纸文书越级进入政事堂呢,因为他是个好官,他不管高方平打算干什么,看了信后,他真的认为八百里水泊乃是国朝的心腹大患,必须认真对待。所以该出手就出手,正和当初叔夜相公出手摆老蔡一道,乃是异曲同工。
张商英逢蔡党必捅刀子,所以哪怕老张连王黼都不认识,照样一边给赵佶修理自行车讨好,出口成章引经据典,炮轰王黼。
这样一来哪怕王黼是个圣人,在赵佶的眼里也是个比种师道还要流氓的家伙了,于是从济州一脚踢去江南待着去。
陶节夫这孙子又被表扬了,他部署永乐军往郓1城县,乃是在时文彬文书进京前,于是被张叔夜们评价为“深谋远虑的肱骨”,官家心情大好,评价陶节夫乃是忧国忧民的猛士,赐官衔开府仪同三司,继续同知枢密院事。
第152章 最后的博弈
另外的消息称:时文彬的伯父——时彦,乃是上一任开封府大吏,龙图阁学士,曾经还提举河东刑狱司,这么一个大牛,因受到蔡京打击而和张商英当初一样、被赶出了汴京。但也因为这次的事件,因为他侄子时文涛的忠诚殉国,因赵挺之为了节制蔡党的吏部尚书何执中,提议从广1州任上调时彦进京。
赵佶一听是姓时的,觉得乃是个忠勇之人,于是很高兴的同意,下旨广1州知州时彦进京,出任吏部左侍郎。
此举让人非常头晕,就连高方平都哭笑不得,历史上的老时,的确是忠勇之人,当然能力方面稍差些,不如张叔夜张商英,更不如宗泽。但是官家以姓氏判断忠勇程度也算是牛逼了。
他奶奶个熊的,赵佶虽然昏君,但是时彦进京出掌吏部,更对高方平的下一步谋划有利,所以啊,运气真的是实力的一种呢。
高方平口碑再差也无所谓,陈留县平乱,雷霆手段为时文涛报仇,不请旨就以国礼送时家的尸体入京,仅仅此点时彦就不会再为难高方平,算是和时家结下了善缘。
估计目下的蔡党是焦头烂额了,他们做梦恐怕也没见过这种朝局,这么多的喷子在和他们的“恩相”打对台。
左手何执中,被莫名其妙崛起的酷吏时彦进京节制。右手梁中书,听说正在为他的宝贝女儿选男人,最看好小高这个流氓。张康国这个废材基本上被陶节夫架空,陶节夫看似对蔡京礼敬有佳,却始终政见不合,态度暧昧。
汴京欢乐了,也真的乱了。
晚间坐在书房分析如上消息的高方平,觉得自己真的该跑了,要逃离京城了。
妈的此时不跑,张叔夜、时彦、陶节夫、宗泽、张商英齐聚京城,清流党已经真正崛起,连蔡京都被他们收拾的不要不要的,就不要说还是个孩子的小高了。他们都是清官名臣,但整起人来的时候,不要以为他们不猥琐。
高方平敢惹蔡京,也不敢惹他们,在殿试之前,真要离开京城避祸去了。
总归张叔夜和小高最有际遇最亲近,张叔叔已经苦口婆心的说了,殿试镀金之前以小高的闯祸能力,不适合在京城这个大染缸,真正的纨绔可以被人容忍,没人管,但是想某事,又没有进士金腰带的情况下,不适合在京城高调。
人家王黼那个奸贼闯了大祸,被清流党往死里打,也只是去江南知县。张商英上次和老蔡打架,打输了去亳州做土皇帝。时彦当年也得罪了老蔡,去赶去广1州的沙滩上晒太阳。这就是大宋,但若高方平玩出火来,高俅老爹的脑壳就悬了。
“红英,时机到了,跟我去开封府见叔夜相公。今晚之后胜负就会水落石出,我到底是留在京城被他们推倒,还是离开京城展开作为,目下就系在老张的身上。”高方平起身叹息一声,不太习惯命运系在一个人手里的感受。
梁红英跟着走的时候道:“红英不懂大道理,但是张相公乃是青天,名声比包龙图也不差,若是大人您能有对国朝有利的提议,叔夜相公会帮你的。”
“希望如此吧,今天他帮了我,将来我登入青云的时候就不为难他。还有,名臣包拯也没你想的那么好,他骂名也很大,也是很猥琐的一个存在,如果张叔夜像他,我八层要栽。”高方平转身出门……
史文恭已带队前往郓县,高方平麾下的高手和班底几乎走空,现在只有一个燕青,还有梁姐了,所以梁红英很紧张,觉得自己的责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重。
来至开封府侧门,把拜帖递进去,片刻,叔夜的老管家出来引路。
依照惯例给他的孙儿二十个羊肉包子作为贿赂,于是老管家很高兴,低声对高方平道:“小高大人等会说话小心,老爷子的心情不是太好。”
进入书房,张叔夜在灯下读书。
他似乎知道高方平回来,放下书卷笑道:“你来了,坐下,茶叶恰好没了,简单明了的说完你要说的。”
高方平知道张叔夜就这德行,所以也直接,抱拳道:“留守相公当初的教诲如醍醐灌顶,小高现在也明白了,想离开京城避祸,请叔夜相公抬举。”
“想去哪?”张叔夜直接的令人发指。
“郓1城。”高方平低下头。
张叔夜眯起眼睛看着他许久,说道:“果然所有人都被你算计了,老夫当时就觉得奇怪,陶节夫入京有些不同寻常,捧日军第八阵剥离去郓县驻波也有些奇怪,果然是你小高在一步一步的引导推进。那么如此说来,时文彬忽然绕过济州府,一封文书进京,此事也出于你的手笔?”
高方平尴尬的道:“好教留守相公知晓,时文彬县爷文书进京,乃是因为他忧国忧民,还因八百里水泊确为我朝心腹之患。国家内忧外患,经受不住折腾。时文彬能看到此点。”
张叔夜叹息一声,觉得这小子很可怕,可惜他偏偏做的是正确的,说的也有道理,想到八百里水泊,有过山1东执政经历的张叔夜总觉得背脊发凉,那的的确确是应该派狠人治理的地方。
寻思了许久,张叔夜道:“老夫原本和宗泽商议过,有意把你推上江南龙游县,可惜……”
高方平道:“其实下官也曾经想过去江南做一番事业,那里不但是国朝最重要的产粮地,也是隐患所在,还是我小高的知己佳人李清照栖身的地方。但是江南乃是蔡京朱勔一党国贼的后花园。您也知道,以我小高的能量没可能把永乐军调往江南,江南是蔡京系根据地,已然变为一个大坑,而没有永乐军的情况下小子能力有限,断不可能单枪匹马的在那种大环境下有所作为。小子断言于此,江南那个巨坑,可以坑了任何人。等我有能力经略江南的时候会去填坑,能爬出大坑的人,就会拥有登入青云的资本威望。”
张叔夜拍案道:“好志气!你小子心黑手狠,好,老夫也怕你了,真不想你在京城添乱了。今晚你也说服了老夫,行,出任郓1城这事对老夫的确不难,特别在时彦回来出掌吏部的情况下更简单。但你怎么报答老夫?”
高方平道:“三年时间,我还您一个稳定的水泊!以及丰厚的财税,就此于您处私下立下军令状!”
“笔墨伺候。”张叔夜也不客气。
现在是整个局面的最后一步,临门一脚,所以要动真格的下猛料了,否则张叔夜不出手,基本就栽了。
老张也没说错,时彦是个关键人物。在大宋的部委里,其实真正掌权的未必是“尚书”,而通常是二号人物左侍郎。张叔夜是户部左侍郎,等于是“常务副部长”,那是真正主持工作的人。
尚书更有点像是朝堂上的宰相意味,定个大方向挂的名,尚书的职责主要是和宰相和皇帝沟通。
大宋流行叫宰执,宰是宰相,执是执政。其实严格讲这应该是两个分开的职务。以前的蔡京是尚书左仆射,是宰相。但是真正的执政、执行者是中书侍郎和门下侍郎,秘书长是尚书左丞。
这些相爷们领袖时间长了后,慢慢抓权,变法,这才出现了所谓的“宰执”合一,即: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是首相。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是次相。
在部委中,张叔夜这个左侍郎就是执政,具体主持工作的人。换现代,常务副部长虽然主持工作,但签字还是要找正部长的,但是在大宋,不是天大的事张叔夜自己签字就行了,一般不请示户部尚书。最多做错了被叫出抽一顿,但以他张叔夜的威望,其实等于他就是尚书了,户部尚书已经像是无能的张康国一样,也被张叔夜架空了,是个摆设。
从广1州知州调任吏部的时彦也一样,填补一个知县实缺的话,其实他直接签字下文就行,可以不用和谁沟通。
没办法,威望这种奇妙的东西,它就是存在。赵挺之没有威望,所以他就是做了宰相,能做的事也不多。王安石还只是个知县的时候,能耐却比赵挺之还大。
目下的宗泽还不算真正崛起,威望还不足。清流党的威望张叔夜第一,毕竟是东京留守啊。其次是时彦,上一任开封府大吏。唯一不好的在于,高方平没记错的话,时彦也和赵挺之差不多,历史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会病死在任上。
在私下、于老张这里立下的所谓的军令状做做样子后,高方平回家洗洗睡了,现在叔夜相公答应,就一定能办到。
蔡党应该不会猛烈的阻止,他们也想高方平离开京城,只要不作为钉子安插去江南去搅局就行,北方原本就不是蔡京的地盘,他们现在也顾不了。
当初蔡京好容易尝试性往北方布局,安插梁子美去大名府,王黼去济州,但运气不好,遇到星变借口被官家罢相了。结果现在老梁骑墙观望,新一代的奸臣王黼也被高方平怂恿清流党推倒在地猛踩,大阉人童贯被高方平施展大奸臣术定死在西北做。六贼之一的梁师成,被高俅弄回来的张商英追着打,还被高方平勒索敲诈个不亦乐乎。
奶奶个熊,前阵子高方平也算是跪过低过头的人,遇到常维张商英之流,被他们欺负得很没有脾气,现在不敢惹那些相公们,但是这些亡国之臣和阉人也敢来跳?不狠狠反击的话就不用混了,嘿嘿……
第153章 天师教主进京
梁姐干脆不睡觉了,守在高方平的门口那也不去。她觉得里面那个坏小子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要保护好。
今个见小高相公离开开封府的时候心情不错,梁红英不懂大道理,却知道此劫无忧也。
让燕青进房间去陪高方平,燕小乙咬死“坚决不和人渣同房”,就算被梁红英暴打了一顿,小乙哥依旧不去。
然后梁姐以安全总管身份,把贾晓红打包扛来扔进高方平的房里,燕青就屁颠屁颠的跟进房间里守着去了。
梁红玉小萝莉也被燕青抱来了,但看到小高相公一边吃水果一边摸贾晓红的屁屁,又吓得燕青捂着梁红义的眼睛,最终只得把小萝莉送去睡觉。
燕青发现自己再聪明也是斗不过高方平,因为高方平不要脸,没法正常交流……
最近这阵子听说许多大人物都被高方平坑了,梁红玉觉得特别的得意,戴着虎头帽,燕青陪着她去茶坊听三国的时候总是趾高气扬。
小萝莉的虎头帽乃是这时代最独特的动漫风格,让人印象非常深刻,至少赵佶险些连高方平都忘了,却记得虎头玉。
所以官家偶尔看到他的女儿们,就会想起参与陈留县平乱的“小女将”,便会让高俅抱着小萝莉进宫去玩耍一番。
梁红玉每次都带着不多的奶糖和猪肉松去,打算给小帝姬们吃,但是每次至少被赵佶亲自“试毒”一半。对此梁师成悲痛欲绝,觉得被边-缘-化了。
张商英这样的清流大儒也很急,觉得坏了规矩,然而他不敢打梁红玉,不敢打皇帝,所以有机会就抓着太监打。
大宋的先例就被这样开了,殴打大太监变为了一件正常事,赵佶都见怪不怪,习惯了。一但习惯就成自然。当然了,也只有张商英和高方平这两流氓会这么干,其他的目前还不至于。
这个先例的始作俑者是高方平,打梁师成不是目的,为的是一种大环境,一种铺垫。
当皇帝习惯,其余士大夫认可后,童贯就没有威胁了,回朝后照样可以怂恿张商英们去殴打童贯,不会闯祸。当然了,老张肯定打不过童贯,必须加上陶节夫那个胖子,联手围攻才有胜算。
当然这样做也有副作用,那就是作为弄臣的高俅老爹,影响力也会受到一定影响,但是没办法,世事总是不会完美……
汴京城真的已经变为了一个大欢乐。全被高方平搞乱了。
地痞混混们正在转行种田,规规矩矩做人,读书人和良民们整天吵的鸡飞狗跳。
街市上,百姓间的猪羊肉之争还在持续升级。张商英家里的羊肉贩子们,经常被极端群众提着脚扔池塘里。张商英非常恼火,却不好意思赤膊上阵找老百姓麻烦,于是整天到处寻找高方平,却是找不到那小子。
国子监的那些文青最近不怎么逛青楼了,学术氛围很浓,然而素质越来越低,经常围绕高方平的三篇策论展开争论,通常一言不合就掀桌子打架。
所以这些天,开1封县衙拘留房里的常客,不是以往那些欺行霸市的混混,而是豆娘这样的街坊,以及时静杰这样的读书人。
时家名气大了,时静杰也隐隐约约成为国子监的一个势力的小领袖,有次带头殴打张商英的侄子,被开1封县请去喝茶,结果又被张叔夜放了。但是他“爷爷”时彦,把时静杰捉去吊起打了体无完肤。
学子们最近被虐的惨了,就算是猪肉党的人也在狂骂高方平瞎搞,妈的汴京满地走的“忠臣清官”,就是高方平的手笔。这些个酷吏,在任何时代都是纨绔子弟的克星。所以学子们当然日子难过了。
认真来讲的话,这个时代的纨绔子弟连高方平都只算半个。真正的纨绔其实是国子监的那些人,读书哪有那么容易,能进国子监的人,家势方面时静杰算中等。
将门子弟最近也不在汴京打架斗殴逛窑子了。他们比鬼还精,知道汴京现在的时局一不小心会死人,所以没有免死牌的将门要低调些。于是这些以往犹如肥猪一般的将门子弟,成群结队的带着家丁护院远行。
听说去各处侦查地貌,查探各山各寨各土匪情况。他们打算汇编一本《大宋山贼启示录》,记录下来重要的势力和地方,将来交给高方平。
大家都明白,高方平的悍兵永乐军已经驻泊郓1城。若无意外,高方平也快要上任。
把山贼势力整合出来,那就方便高方平这个酷吏去绞杀。然后将门的这些纨绔子才有人头买,才有军功和爵位。妈的这些祖上神气过的将门子弟们,最怕的是土匪,他们自己就算做都监也不敢去绞杀的。比如孟州的那个曹忠,听说他正在给许多山头的土匪上交保护费。他祖上曹彬多牛啊。
唯一敢剿匪的将门子弟是高方平。陈留一役近乎为零的战损剿贼七百,做到这种神迹的那只军伍现在开往郓1城。东山地界多强人,于是汴京的将门子弟非常热衷,开始大肆侦查山东的土匪,制造各种将门子弟出现山东的理由和铺垫。
他们准备好支票,小高相公一到任,山1东地界就会人头飞舞,然后在永乐军挂名的将门子弟就有军功和爵位了。对此他们拥有盲目的信心,人家叔夜相公都放话了,在小高那个流氓治下做土匪,属于投错胎的那种。
高方平目下就有这么大的威望,把汴京颠覆了,以往的废材子弟们为了名声爵位升官,漫山遍野的侦查匪情为国效力。以往儒雅的读书人天天被请去开1封县喝茶。混混们低头做人,良民开始上街斗殴……
第三十代天师张继先进京了。
这消息对于其他大多数人其实很普通,但是得知了后,高方平却紧缩着眉头。
这人可相当不简单,乃是道家当今的领袖人物,上清观的道祖。在一般朝代他也就是一个宗教首领,道家也是温和教派。但在宋徽宗时期,妈的赵佶都自封教主道君皇帝,皇宫的一角也被赐名上清宫,就可以想见赵佶这文青有多迷信,多喜欢道教。
所以张继先目下有点国师的意思。
历史上的崇宁年间,赵佶命人拨付大量钱粮给张继先,于龙虎山重建上清宫。算时间倒是差不多是现在,所以张继先进京了。
国家内忧外患,户部钱粮消耗殆尽,高方平为了不丢国土而怂恿种师道发动兵事、却都被张叔夜请去喝茶。也不知道张天师进京,是否是怂恿道君皇帝扩建上清观?如果是,张叔夜恐怕从此就和道教结仇。
龙虎山最不简单的在于,施耐庵的水浒,开局就隐射了它的重要性。这些东西未见于正史,但龙虎山在道君皇帝时期的确牛,施耐庵说梁山108个头领,是从龙虎山镇妖井之中跑出来的妖星,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妖星天罡地煞什么的,高方平是不信的。
但是历史上的张叔夜尤其见不惯梁山众,绞得他们哭爹喊娘,除了是为国剿贼之外,老张的作为似乎也充满了个人情绪。
于是历史和现在似乎有那么一点隐约的契合:兴许历史上的张叔夜在怀疑,梁山的起事幕后推手是龙虎山的天师教造势。
很显然,眼睛揉不得沙子的张叔夜,目下执掌户部已经焦头烂额。兴许他和张继先的仇恨,便因为目下张继先进京蛊惑陛下要钱要粮开始的。
老张那是真的狠,所以高方平敢得罪蔡京,却自始至终在避免把张叔夜惹毛。
夜下的书房,高方平挑灯夜读,一边思考着心中猜测,一边查阅天师教历史和典籍。
某个时候再也压制不住恼火,一言不合就把书桌给掀了。
如今的小高相公威严日盛,那是连梁红英都怕他,见他忽然就生那么大的气,燕青和梁红英姐妹也吓得大气不敢喘。
“世道越来越乱!妖孽横生!”高方平背着手走来走去的,喃喃道:“南边明教……西边天师教……国朝内忧外患之际不添乱就是功劳,做到此点真的很难吗!难吗!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有各种红灯照,各种白莲圣母刀枪不入!”
停下脚步,高方平不怀好意的看着燕青道:“难吗!回答老子,不添乱是不是真的会死!”
燕青现在很怕这个喜怒无常的流氓,很无语的寻思,小子不吃皇粮也不操心,哪里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吆。
梁红英隐约知道高方平的意思,恶狠狠的抱拳道:“只要大人一声令下,红英立即北上把卢俊义的人头拿来献给大人。”
高方平也只是在气头上而已,并没有失去理智,摇头道:“卢俊义另有安排,你刺杀不了他,刺杀这种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乱来。”
“等将来老子们权利更大的时候,小玉领兵剿灭龙虎山。”梁红玉含着指头道。
高方平摸摸她的小脑袋道:“你不是做这事的料,小种经略相公要是有个文官底子,他倒是可以分分钟教龙虎山做人。可惜了……如今就看张叔夜怎么和张天师斗法了。”
……
第154章 升官大典,出阵水泊(第三更,今天木有了)
两日后是个特殊的日子。
并非大宋的节日,却是气氛比上元灯会也不差。赵佶下诏放假一天,君臣同乐。
张天师给赵佶选了一个吉时,皇帝仪仗、车架马匹,在捧日军护送下于上清宫出,登宣德楼让臣民观礼。
蔡京到场了,贵为散官开府仪同三司,恰逢这等喜气庆典,作为元老“功臣”,老蔡也登上宣德楼,站立在官家身边最近的位置。
这很正常,如同一千年后,但凡有国礼也会请卸任老领导同往。
依次陪同的人,赵挺之排第二,张康国枢密使排第三,中书侍郎刘逵排第四,同知枢密院事陶节夫排第五,然后是何执中、张叔夜等人。
因为位置不够,仅仅是工部侍郎的宗泽,吏部侍郎的时彦,判匠作监的张商英,他们都不够资格上宣德楼。
武臣系列太尉高俅排第一,杨马帅第二,张步帅第三,种师道挂官衔节度留后排第四。
至于高方平这等不入流的小官,按系列是上不了宣德楼的,然而赵佶却专门下旨,让“小高卿家”带梁红玉同观礼,于是小高也混迹在了宣德楼上。
昏了。
站在了特殊位置,和传说中的张天师张继先一起。
这样一来很丢人,整个宣德楼上大佬云集,唯一只有高方平这么一个绿色官袍的存在,妈的好在官帽不是绿色的。
在下方凑热闹的一群太学生几乎笑死,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猪肉平作为一个“绿人”,混迹在了诸位大佬的身边,太滑稽了,还抱着一个戴虎头帽的小萝莉。
直到此时,高方平才弄明白了这是个什么仪式,乃是道教的——祈禳。祈祷的意思。
前有星变出现,被张继先解读为“天怒人怨”的意思。此点是昨晚连夜请教高俅老爹知道的。
然后就可以看到,蔡京此时脸庞微微抽搐,像毒蛇一般盯着站在前方的张继先的脖子。
京城真的越来越欢乐。想必张继先当时把星变解释为天怒人怨,其实是为了找赵佶骗钱重修扩建龙虎山。却是还来不及开口要钱,时值赶上了蔡京打击元佑党太激进,官家起了猜忌,便以“天怒”为由让蔡京卷铺盖下台。
这样的事实一但形成,尽管张继先不是冲蔡京去的,估计蔡京想把张神棍给活剥了。
然后跟着是天降流星于高家,有人解读为天祸,而以高俅为首的人解读为祥瑞。不论赵佶把高家的流星看为什么,前有星变,又现流星,迷信的道君皇帝始终对此担心,就是这样的契机之下,宣召龙虎山张继先进京进行祈禳,以求国泰民安。
赵佶心是好的,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不想国泰民安,只是他们大多会用错方式。
其实真想国泰民安的话,时彦张叔夜张商英陶节夫宗泽,随便启用一个为相,有个二十至二十五年也就国泰民安了。启用高方平的话,二十五年估计欧洲都姓汉。
说来很凑巧,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天意。今早登上宣德楼听他们嘀咕,高方平才知道,张继先在进京前写有教书给皇帝,说什么“天象有异,龙虎山镇妖井崩毁,妖灵脱离龙虎山镇压,天下即将有108妖星现世危害,贫道夜观天象,妖气指向东山一代”,如此云云,天知道这个神棍和官家说了些什么鸟语。
但恰好高方平练的嫡系永乐军,现在就被部署在东山。
这些事是自发形成的,赵佶知道后非常高兴,目下于宣德楼上接受臣民朝拜之际心情大好,便笑道:“陶卿乃肱骨之臣,忧国忧民,急朕之所急,不但于西北大捷,为朕拿到银州,还和天师的担忧不某而合,看穿了妖孽存在,部署永乐军前往为朕守望水泊,赐陶卿太保!”
“?”陶节夫即便见惯大风大浪,也没想过有这么混账的事,妈的给小高那个流氓开后门,原本怎么看都是祸乱朝纲之举,竟然一言不合就升官到顶级,正一品大员!这妥妥的昏君,官场现形记。
还不止如此,赵佶继续笑道:“永乐军,乃是朕的亲卫捧日军第八阵剥离出的,骁勇善战勇猛无匹,辛苦高卿,为朕训练守望天下的猛士就,依靠高卿了,赐高俅骠骑大将军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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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自己也是一脑袋圈圈,觉得赵官家怕是混不成了。这下好,高俅的官衔也真的到顶了,从一品,有大宋以来的最高武将官衔。
“蔡卿。”
“老臣在。”头发已然花白的老帅男蔡京,儒雅无匹的造型出列。
“卿于位上执政效劳,当时星变,为解朕的后顾之忧,你退位让贤,以至涌现诸多的能臣为朕所用,苦了你,赐蔡京太师衔。”赵佶笑道。
诸位大臣见赵佶毛病一犯又开始大肆派发官位,非常的无语,暗感奸臣当道。
还没完没了呢,赵佶继续笑道:“张叔夜日前亲见朕,和时文彬观点不谋而合,说东山的八百里水泊,乃国朝隐患不可不防,张卿建议派狠人镇守郓1城,为朕守望水泊。今感叹,这么多的肱骨臣工、都和天师说的天象不谋而合,朕就放心了,加赐张叔夜签书枢密院事。”
昏了。
张叔夜早前乃是枢密直学士,但那是士大夫虚职,不管军事的,现在张叔夜真的牛了,不但是东京留守司,还同时兼任枢密院第三号人物,知枢密院事乃是军相,同知枢密院事陶节夫乃是副军相,现在张叔夜紧随其后,等于军-委-秘-书长。
最晕的人乃是张继先这个妖道,妈的老子只是进京偏点香火钱好吧,这还没完没了的,竟是一举促成了这么多的奸臣贪官上位。其他那也不说了,大仇人蔡京真的被叫太师了,那是可以教训皇帝的一个大宋最高名誉职衔。看起来这个奸相复出,是指日可待了,当初得罪了这家伙,等他复相也不知道龙虎山如何自处?
“既是东山有妖星祸害,八百里水泊如此敏感,朕决定升郓县为永乐军,诸位臣工以为如何?”赵佶笑道。
蔡京顿时背脊发凉,知道所有人都被高方平这个流氓耍了,但此时祈禳大典,万民观礼,赵佶当众这么说,谁要是敢反对一句就不用混了。这种情况是当着外人,可不是朝廷上“咱自家人”关起门来吵架。
于是无奈下,蔡京为首,率先恭贺“大官家英明神武”。
赵佶更高兴了,笑道:“小高卿家乃是一妙人,大官英明神武这句便是他想出来的。前有吏部侍郎时彦打算派小高出知郓1城,朕这便同意。朕知道小高你还小,细皮嫩肉的一个言官妙人,却要出京为朕守望天涯,辛苦小高了,但为国效力却推脱不得,如今种种迹象表明,妖星现世于东山地界,小高卿家陈留县平乱骁勇善战,理当为朕监军、守望水泊,赐高方平‘知永乐军,同上县’。”
“臣誓死为我大皇帝陛下守望天涯,以正朝纲!”高方平出列双腿跪地,恭敬的磕头。
公开场合就有这么麻烦,赵佶不但一口一个“朕”,文官也需要跪拜他,除了蔡京。因为老蔡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师了。
现在高方平的计划全部达成,甚至超额达成。原本只想谋取一个知县,然后让史文恭的永乐军在郓城附近听用。但那个名誉上不好处理,史文恭会听高方平的花,但毕竟不是高方平的下属。
而现在官家“升郓县为永乐军”,大宋行政单位里的“军州”就是这样来的,真正的军,不是纯军事机构,而是一个行政单位,类似于后世的生产建设兵团。也就是说,郓县还是那个郓县,依旧有百姓,有县衙,同时永乐军,也变为郓县一个整体了,乃是真正的军政一体。
这种情况一般只是边关地区出现。
“知永乐军”,就是知县知州的意思,属于皇帝派文臣为特派员,去建设兵团为主官,就叫知军。如果是武将调任某军去管理,那么武将就不是主将,叫“军使”而不能叫“知军”。一字之差,自主权却有天壤之别。
军使根本不能自己行动,遇事也要一步一请示,稍有不小心脑袋就搬家了,此外一但出将,家眷也不能在身,要在京城做人质。但文臣去知军,则几乎百无禁忌。
当然了,有的军是和州平级的,未必看军队人数,而是看皇帝心情,看他怎么封。刚刚赵佶说“高方平知永乐军同上县”,意思就是说,高方平的永乐军还是一个县建制,上县代表大县,和开1封县,大名县一个级别。也就是说,高方平现在乃是最高一级的县爷,并且是麾下有直属军队的县爷。
有的时候,皇帝派人知军会说一句“同下州”,那就叫真正的军州,那么军的建制就是一个州,直接受命政事堂和枢密院。目下赵佶派高方平知永乐军,同上县,那么依旧还在济州地盘上,也就是说,高方平受到济州节制。
第155章 认贼作父
现场,赵佶一高兴,封官开始丧心病狂,“时文彬,乃是忠臣名士世家,忧国忧民,上奏水泊隐患有功,升任济州知州。时彦,举荐高方平有功,其侄子时文涛为国捐躯,感人肺腑,时彦升任吏部尚书。原吏部尚书何执中,任尚书右丞。张商英为朕鞠躬尽瘁,打造自行车让朕开心,命其兼任吏部侍郎,多为朕选拔制造玩意的匠人官员,加油张卿,朕看好你哦。”
“……”
蔡京险些吐血昏死了。这样一来何执中明升实贬,张康国被架空,陶节夫梁中书态度暧昧若即若离,大仇人时彦和张商英一起,捏死了官员任用口子。
基本上蔡京别说封太师,就是马上复相,也不在是领袖,一言九鼎的时局一去不复返了。
蔡京之所以牛,某种程度上取决于何执中这个吏部天官。因为老蔡可以许给很多门生官位,就有人跟着他混,党派就是这样形成的。但是现在已经是清流党天下,赵党蔡党,或将慢慢退出汴京这个政治舞台,蔡党可以退守江南,而赵党则是气数彻底耗尽,再无作为!
国礼结束之际人人盆满钵满,就连张继先的天师教,也获得一万斗钱粮,用于扩建龙虎山。
离开宣德楼之际,蔡京走到张继先的身边,低声道:“妖道!老夫或许不会对付你!但老夫断言于此,你废了。你一手搞出来的妖星乱世,其门下妖道公孙胜在世间妖言惑众,老夫能够接受,但不代表张叔夜也能,目下张叔夜披肝沥胆之际,你敢进京蛊惑陛下要钱粮,如今他主事枢密院,高方平带永乐军出阵水泊,以小高和老张这两奸臣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你们就慢慢的等死吧!”
张继先打了个冷战,什么也不说,躬身低着头,等蔡京走不见后,张半仙这才溜走……
“小高相公威武八七!”
“听说了吗,小高早先一手布局永乐军驻泊水泊,官家于国礼之际,亲自拜他守望山东妖星,出知永乐军同上县。”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乃是老子们士大夫阶层新一代的中流砥柱,自当如此,要是靠你们将门这些肥猪去守望天涯,江山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妈的书呆子你们懂了屁,老子们将门这次发达了,小高一但出阵,山1东地界人头滚滚,那些可都是军功和爵位啊。”
“那种军功老子门士大夫根本看不上,你们将门也就这点出息了。”
……
“将军!京城有消息了,高大人出知永乐军,代皇帝守望山1东妖星。”永乐军的传令兵吆喝着跑进大帐。
杨志关胜林冲等人皆大喜,这下就好了。要是没有高方平那个文官在这里,永乐军就等于废了,真是什么也做不了,会被盯死。
永乐军统制史文恭猛的起身道:“命令!”
哗啦——
林冲、关胜、杨志等人全部起身跪地道:“听将军令。”
“本将带五十虎头营军士南下,启程东京,接知军大人上任,本将不在期间杨志代理将事,林冲关胜辅助,不得有误!”
史文恭发布命令后,很猥琐的带着五十虎头营去表功,妈的伺候知军大人上任这种拍马屁的美事,当然不能让给杨志林冲这些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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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县衙之内也接道了朝廷文报,从即日起时文彬县爷升任济州,撤销郓1城,升永乐军。
这种消息是“县委秘书处”最先得到,所以郓1城的押司们都在传阅这个文书。
像块黑炭一样的胖子宋江,看到朝廷文书上写着“高方平知永乐军”的时候表情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墙角画圈圈去,这个纨绔子弟终于上位了,成为了为皇帝守望天涯的名士。
“恭喜宋押司。”一个县衙的文吏笑道,“你平时里最是喜欢结交各方人士,听说你和知军大人有交情,高大人当初到郓城办事时,你还邀请大人去吃酒,这下你日子好过了。”
宋江脸更黑了,想到了给晁盖报信,险些把高方平的马匹喂巴豆的事,好在没喂巴豆,或许还有转圜。
别人不懂,都害怕高方平。宋江却是未必,只见过一面聊过几句,宋江却知道,高方平是非常奇怪的人,那样的人他或许能够容忍你敛财,犯点无伤大雅的事,但只要踩中他的节奏,他就会重用。此点来说比时文彬这种保守派好多了。
其实宋江虽然和时文彬是好友,但日子未必有多好过,时文彬是个清流,朋友归朋友,但和他相处得小小心心,一点错误都不能被抓到……
皇城最近也欢乐。
许多侍卫能见到赵佶骑着一辆古怪自行车,到处乱跑。
梁师成满头大包,因张商英贡献自行车后不让皇帝骑,派梁师成试毒,等梁师成摔成猪头,赵佶也慢慢接受了自行车会摔倒,这才开始教赵佶的。
赵佶学其他没有心得,但学这些玩意比梁师成聪明多了,所以现在很溜,只摔了两次,也不严重,就成功掌握了自行车了。
赵佶决定以后不骑马了,夸奖张商英和高方平乃是一大一小两个妙人,同时还说他们是一羊一猪,须得和睦相处,不许随便吵架。
妈的张商英的羊肉摊位就快开不下去了,除了皇宫还在采购,吃的人越来越少了,此种时局下,许多放羊的人专职去养猪了,结果官家现在才说要和谐,不是偏心是什么,都被小高推倒打了一顿了,然后家长来拉开吩咐不许打架?
打人的当然就高兴了,然后被打得自然会很郁闷,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梁师成就中枪倒地。
以前官家看到还是会保护梁师成的,但现在官家骑着自行车到处乱跑,皇城司的侍卫又不敢惹张商英,所以老梁又被打的很惨……
高俅老爹在家里也学会哭闹了,为了争抢梁红玉。
其实高俅老儿比较喜欢孩子的,他自己的亲儿子和正妻都病死了夭折了。高方平算是高俅一个堂叔的小儿子,才出生就要来抚养,当做高俅的根苗。
以前虽然纨绔,但好歹让老高有照顾宝贝儿子的感觉,处处宠着,打打后脑勺做为娱乐。但这一晃眼高方平已经“长大”了,威严日盛,声势比老高大将军还大些,再也不需要照顾了,乃是家里的顶梁柱了。
高俅老爹高兴欣慰的同时,却也觉得失去了什么。
于这种心态下,最近经常带着梁红玉小萝莉进宫玩耍,还教小萝莉写字,高俅竟是又有了带孩子的感觉,于是死活不让梁红玉跟高方平去郓1城,想把小萝莉留在京城,好好的读书习字,顺便也给官家带去欢乐,因为赵佶也很喜欢虎头玉。
梁红玉的命运基本被决定了,高俅知道多带她进宫几次,某个时候进谗言,梁红玉就会有个郡主爵位。
然而高方平一句话:“不行,梁红玉未必需要什么郡主爵位,她的军旅生涯现在正式开始,我亲自培养。”
如此一来老高很郁闷,却拿高方平也没办法……
“小玉也混不成了,认贼作父啊。”某个时候燕青非常着急,背着手走来走去的为梁红玉当心,因为小玉开始叫高俅老爸了。
高俅老儿那是真的喜欢孩子的,以往梁红玉有时叫高爷爷,有时又叫高伯伯,没个定数。但最近以来老高见高方平的时间不多,体会不到做父亲的乐趣,于是整天把小萝莉放在脖子上带着玩,并且规定梁红玉叫“老爹大人”。
但是梁红英并不反对小妹有这么一个干爹。
这几天高俅就是去白虎节堂升帐,也都带着虎头玉。无奈梁红玉乃是官家钦封的飞骑尉,还参与了陈留县平乱的小女将,所以高俅此举有点违规,却无伤大雅。
燕青的性格,太喜欢汴京这个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了。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加才子,吹拉弹唱诗词歌赋都能拿出手,还有近乎无敌的颜值。所以空闲时候出入勾栏瓦舍的燕小乙,在汴京也是如鱼得水的名人,名气不比猪肉平小多少。
其实如果燕青不是大部分时间用来盯梢高方平和主母,他名声恐怕会比高方平还大。
至少来说国子监有一大群文青,就是燕青的粉丝,包括时静杰那个废材也不例外,他们崇拜燕青在女人间如鱼得水的状态。
但现在燕小乙也面临着离开汴京这个烟花之地,他不想走,但贾晓红很热情的要跟着高方平走,燕青只有跟随着了……
“大人,您要为妾身的往后打算打算,卢俊义找人来想把妾身送回北1京去,那时妾身活不久的,真会被逼悬梁自尽的。”贾晓红来找高方平哭诉,眼睛红红的。
“奶奶这就去把卢俊义打死!”梁红英最近开始有点接受贾晓红了,恶狠狠的说着就往外走。
“回来。”高方平泄气的阻止。
“那妾身怎么办,妾身不想回北1京,不想进卢家,那真会死人的。”贾晓红开始用眼泪骗人。
“大名府最终是要去的,没事,到时候老子和你一起回去,看谁他娘的敢动你。”高方平很霸气的盘算着。
“妾身有个计较,要去大名县主诉合离,和卢俊义划清。请大人支持妾身打这个官司。”贾晓红语出惊人。
高方平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道:“你确定可以这样?”
“可以的,妾身问过时静杰那个书呆子了,我朝有这种先例,也真有此种律法支持。只是说没人撑腰的妇女一般不敢这么干,最终还是会被捉去进猪笼沉塘的。”贾晓红尴尬的道。
高方平瀑布汗,真不知道大宋这么前卫,居然有在古代看起来这么奇葩的法律。
既然有这种条例,大名县老裴早就看不惯卢俊义了,又有高方平撑腰,这个官司是很好打的。
“到时候再说吧。”高方平有另外的考虑……
第156章 老相爷夸奖啦
史文恭已到,来接高方平上任了。
他不来也行,但介于高方平很怕死,历来是个安全第一的人。
眼看明日就要离京赴任,今晚高府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说是蔡京召见。
这很让人尴尬,却也是蔡京可爱的地方,若是在有仇的状态下,草莽风格的童贯召见,毒蛇风格的梁师成召见,那是不能随便去的。但蔡京可以,蔡京毕竟是谋大局的领袖。
某种意义上来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形容的就是蔡京这种人。这种人是典型的奸诈型职业政客,在他眼睛只有利益,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和敌人。这就是高方平敢坑他的原因,如果是武松或者石秀做宰相,那么赶紧的,隐姓埋名有多远跑多远,因为他们会拼着国家利益不要,也要快意恩仇的杀掉仇人。
“小高相公无需犹豫,恩相的马车就在府外等候。”蔡京的嫡系谋士元芳微笑道。
“行,咱们走。”高方平考虑清楚之后,带着梁红英就出了书房……
少顷来至蔡府。
宽敞明亮的书房内,中央一个清瘦的老人背着手站立,看着书房中的一副字画出神。
“见过老相爷。”进入书房后,高方平硬着头皮见礼。
蔡京转身,第一次认真的打量高方平。
高方平也在打量他,这么一个儒雅姿态的老美男很是和气,智慧的双眼之内,也总是透出一些感觉深不可测的神秘意味。
少顷后,蔡京坐在正位的时候一摆手:“贤侄请坐,来人,上茶。”
茶抬来了,高方平却没喝,低着头。
蔡京自己抬起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贤侄怎么看待大宋这景秀江山?”
高方平一阵头晕,觉得这个命题很怪异。然而他乃是蔡京,宋徽宗朝的第一风云人物,那真是可以开口闭口指点“江山”,这也不算装-逼。
“老相爷明见,小子还小,并无太多心得。”高方平道。
蔡京也不逼迫他,喃喃自语道:“老夫前番罢相是出于天谴,而今……忧心于我朝内忧外患,赵挺之无能败国,把国家弄至一团糟,所以老夫始终谋求复相之路。老夫朝堂沉浮数十年,当然知晓这事不简单,但想要做事,永远不会简单。有些事那是要兵刀见血的,贤侄你同意吗?”
“老相爷这是感慨,还是在威胁恐吓小子?”高方平道。
蔡京微微一笑,并不回答。
所以让高方平很头疼,认真的道,“老相爷提及赵挺之无能,好吧小子和您政见不同,但此点上认可。赵相公不能服众,没有威望,而又身在中枢随波逐流,为保住权利必须不停的打击异党来维持平衡,此点来说的确可以称为败国。因为这会带来混乱。小子有个理论是,统一的黑帮管理县城,老百姓会被吸血,但因为有次序所以还能过活,一但蛇无头,陷入群雄割据后,老百姓是死路一条,绝无活下去的道理。五代十国的混乱乃我汉家最为黑暗耻辱的时节,没有之一。小子虽不学无术,但此点历史还是知晓的。”
蔡京双目精光一闪,注视他很久,旋又叹息一声,没说具体,喃喃道:“方平你是个百年难见的奇才……只是你这么年轻,为何这么急于和老夫扳手腕?你觉得老夫还有多少时日,你又还有多少时日?”
“追求!”高方平简单明了,妈的当然不能说二十年后国家就没有了的话。
蔡京扭头,看着侧面墙壁的一副字帖道:“这是王安石形容汴京上元灯节的手迹,贤侄说追求二字的时候,老夫的心态较为奇怪,想到了王安石其人。”
此举说明蔡京真把高方平当做一个人物了,达到了相当的高度。王安石的一生争议太大,褒贬不一,但他就胜在有追求,实干,是个敢做事的人。
蔡京打击异党是毫不手软的,不过有一种人能让敌人都佩服,显然王安石就是这样的人。所以王安石相公的手迹就悬挂在蔡京的书房内。
论字体和笔法,老蔡比王安石只强不弱,但这也算是老蔡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表现。
少顷,蔡京打破沉默道:“方平,你觉得你真能阻止老夫再次入相吗?”
高方平在心里叹息,这还真不能,何况自己要离开京城了,赵挺之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几天是依靠御医汤药养着,有时连早朝也不能去。
如果老赵能再活两年,利用相权死死把老蔡按住,等张叔夜威望再大些的时候再死,那么高方平有办法是张叔夜拜相而不是蔡京,可惜似乎所有的迹象都表示天公不作美,老天不亡蔡京,也不知道,赵挺之能否挺过明年的上元节?
张叔夜现在的威望做宰相没问题,但类似张叔夜这样的清流最大的问题在于,皇帝很难真正信任他们。他们最大的乐趣和蔡京相反,皇帝喜欢干什么,他们就喜欢和官家对着干。
不是所有皇帝都是李世民,一般是容不得魏征的。所以这些就是世事的不完美。
从前日的宣德楼情况来看,高方平已经知道了,赵佶这个和气的文青已经把前些日子的不愉快忘记,看到蔡京白发苍苍的儒雅模样,皇帝也觉得心里不好意思,便封了太师。
赵佶就这德行,他是个很有感情很和气的文青。人是好人,却不是好国君。
皇帝皇帝,都是孤家寡人,就因为从国家层面皇帝必须都像朱元璋一样的大愤青、没有私情。这对国家才有利。所谓大仁不仁,就是这样释义的。
从这里来说前面蔡京因为星变、因张继先的胡乱解读罢相,而妖道再次入京的时候,赵佶想到了之前的尴尬事,封老蔡太师,即是说,就算童贯不回京,老蔡也快要复相了。
高方平敢肯定,要不是在宣德楼的时候赵挺之脸色惨白的需要人扶着,还手指微微颤抖,他已经被罢相,蔡京已经复相了。这是赵佶的和气和仁慈,官家不喜欢赵挺之,但不忍心这么狠的对待一个在相位上的药罐子老人。
赵佶几乎是个亡国之君,不过是的,他是个好人,有良心有感情的人。
“回答老夫,你能阻止老夫复相吗?”蔡京再次逼问。
高方平抱拳道:“不能。”
蔡京容色稍缓,微微点头:“你果然是个人才,老夫没看错,流氓和极端只是你的表象,你是有分寸的阴险人士。”
“老相爷夸奖了。”高方平低头。
蔡京忽然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一代中,无人是你对手。就算老一辈如你这般凝练阴险之人,也非常少见,如此倒是让老夫想起了一个人,吕慧卿。”
“汗,老相爷抬举了,新党变法之二号人物,褒贬争议比安石相公更大的人,小子如何敢比。”
高方平很尴尬,老吕现在还活着,但在穷山恶水执政,被打压的很惨。这样的风云人物距离病死,应该也不远了。蔡京就有这么狠,当年跟着王安石和吕慧卿变法,也是一员悍将,又聪明又积极,王安石的威望,他在的时候,蔡京是跳不高的,所以老蔡很乖,一但安石相公不在,纵使吕慧卿也被老蔡收拾的够呛。
安石相公的新政,在蔡京的手里随意拨弄,名存实亡。因为蔡京是没有人格魅力和追求的人,他和王安石最大的区别,老王追求信仰和国家强盛,至于蔡京不是政治家,而是猥琐政客,老蔡没有政治信念,只追求权力和好处,所以他今天可以是新党,明天就可以马上变为保守党。其实叫做政治流氓最贴切。
当然这些也是大宋文人的好处了,吕慧卿这种改革变法失败的风云人物,在任何时代也是全家不得善终的,但在大宋他现在还可以做做土皇帝,只要不造反不谋求回京,蔡京都不想去管他。因为老蔡将来也有这样的风险,他也不想轻易打破士大夫的免死规矩。
皇帝都很难打破士大夫的免死规矩,因为一有苗头,一群相爷清流就抬着祖训去老泪纵横,那么除了赵构那种变态,北宋的懦弱皇帝们都是乖孩子,不会随便违背祖宗规矩的。纵使是赵构,他也没敢把宗泽干掉,只敢杀岳飞而已。
“不是抬举,是老夫真把你当做吕慧卿了,你知道新党被老夫打得多惨?”蔡京枭雄态的背负着手道。
高方平针锋相对的道:“小子倒是觉得,打击新党的事,您当初的那条走狗赵挺之,可比您还狠,然而现在呢?老相爷您觉得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局面?”
赵挺之那个棒槌的确是老蔡心中的痛,那真是蔡京亲手把他推上相位的,否则他赵挺之的能力和威望,八辈子也轮不到,然而蔡京觉得那是一条疯狗,水平太差劲,妈的明知道咬不过,还要和蔡党作对,弄得朝纲大乱,国家风雨飘摇。要是没有他赵挺之乱政,老夫一手遮天的话,龙虎山的那群祸害敢进京要钱要粮?
第157章 宋大侠你好吗(第三更,今天木有了)
“最近官家对东南应俸局的花石纲关注不多。”蔡京转而淡淡的道,“老夫以为,乃是张商英那个畜生在搅和,但细思及恐,实际上似乎是贤侄在搞事?”
高方平尴尬的赔笑,浑身寒毛扩展,感觉有点冷。
“都是聪明人,点到就可止,贤侄此番入蔡府是否有所悟,是否明白老夫意思?”蔡京淡淡的道。
他的意思是不计前嫌,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在搅和他复相,他也就不想干涉高方平的事。
原则来说,他知道高方平阻止不了复相之路,但无奈高方平目下威望不小,政治战力更是爆表,纵使蔡京,也不想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祸害像疯狗一样的追着咬,妈的那是任何有追求的人的噩梦,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如果老相爷放弃您在大名府的那条狗,且不为难我爹爹,那么小子不再干涉京师,专心治理东山。”高方平很直接的开出了条件。
蔡京大喜,苦笑道:“高俅……高大将军,你觉得老夫真能为难他?童贯基本被你打废了一半武功,梁师成被张商英打的半死不活,弄臣位置基本高俅第一,老夫不会去惹他的。至于卢俊义……那不过是个江湖草莽,狗都谈不上,贤侄看着办好了。”
“老相爷英明!”高方平很赖皮的道,“小子忘了说,还有第二个要求。”
“你!”蔡京一阵恼火,但无奈他不是张叔夜,只得又道:“说来听听?”
“礼部省试。”高方平直接的让人发指。
蔡京皱着眉头考虑了许久,这很关键,高方平不学无术他知道,礼部不论掌握在蔡京手里还是清流手里,那都不会让小高这个流氓蒙的。但是否值得为了这事,再和小高往下斗狗,这值得蔡京深思。
“行,礼部省试虽然重要,却也不是最重要,老夫承诺可以让你过去。但是殿试乃是官家监理,官家为国朝选择栋梁,天子门生的最后一步,你就自求多福了,因为老夫也帮不了你。到时候如果闹出笑话,让高俅失宠,别来找老夫。”蔡京答应了。
高方平抱拳道,“夜了,老相爷若无其他吩咐,小子回了?”
“你会取老夫的外孙女吗?”蔡京指的是北1京的那个梁希玟。
“不要啦,那悍妞会打人,一点也不像个淑女。”高方平溜走了。
看着他远去后,藤元芳叹息道:“恩相对其太心软了,这样的小流氓祸害,也能登堂入室的讲条件?”
“否则呢,你有办法吗?你知道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释义吗?”蔡京喃喃道……
和蔡京交手的第一局圆满收工,势同水火,但高方平的不退让,也赢得了尊敬。
现在高方平不确定的在于,蔡京和龙虎山张继先的关系是怎么互动的,他们妖言惑众的“108妖星”,蔡京是否牵连其中?
水浒说蔡京最后毒杀了卢俊义等人,此举显得有点不科学,贵为相爷太师、史称公相的蔡京,为何那么关心几个“诏安小将领”?这些公案,纵使高方平身在其中也感觉很混乱,暂时无暇顾及。马上可以离开京城这个大染缸,京城有张叔夜压阵……
进入十月中旬天气转冷,等不到正月的上元节,高方平便在史文恭所部的护送下赴任永乐军。
汴京西门之外,远远看着依旧在建设中的高家猪场,以及水路码头无数繁忙的纲运等待入关,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今趟外放知永乐军,朝中大佬不来。但是将门子弟云集西门,捧日军诸位将领也来送行。
太学生时静杰,也带着高方平的粉丝学生团来助威。
甚至小种经略相公,也带着屠夫郑和来送行了。
阵仗非常壮观,感觉上高方平像是指挥十万大军的帅臣要去收复燕云似的,好不热闹。
人傻钱多的将门子弟凑足十辆马车,全部装着礼物的,不是钱,是各种绸缎皮毛山珍什么的。高方平和史文恭对这些感觉头大,然而梁红玉的小部曲欢天喜地,爱死这些东西了。
看高方平要不了那么多,种师道就以“帮高方平的忙”为由,拿走了其中的一马车毛皮山珍美酒。
小牛皋带着几个孩子,哭喊着的扑在那俩马车上,不许种师道拿走,但种师道如何会怕小屁孩,几巴掌就打飞,带着马车扬长而去。
送行现场燕青附庸风雅的写了首词,念了出来。所谓文人相轻,他被时静杰一伙才子批得体无完肤。
贾晓红也说,比高方平在大名府出的《永遇乐》,差了五个档次那么多……
正式上路了就轻松了。
这次高方平真有马车了,和贾姐姐躲在车里,拉好帘子说悄悄话。
贾晓红甜言蜜语,捏腿捶背,伺候得高方平很安逸。与此同时作为将来的大枭雄,始终要练胆子的,所以这次在车里,高方平干脆把手伸入衣服内,把她弄得哼哼唧唧。
外面的日头下,骑马跟随左右的燕青听闻有女人的不雅声传出,赶紧抬手捂着梁红义的耳朵,不叫小萝莉学坏了。
梁红英暗骂贾晓红乃是草包:哼哼唧唧个什么,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呢。
梁红英认为贾氏那种哼声,乃是和高方平被石头打哭一个道理,觉得她非常没有骨气……
带着很多货物缓慢行进,一路游山玩水,到达郓1城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进入十一月,乃是冬天了。
于郓1城外,高方平穿着厚厚的棉袍下得马车,大群的郓城官吏,包括如今属于郓1城编制的杨志关胜林冲等一众将领,带着虎头营一起在城外等候迎接。
高方平一看便如同乡巴佬的,非常高兴,抬手扶正官帽,眼睛看着天空,背着手前行。却是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一个狗扑想摔倒,好在梁红英轻轻拉了一把,又让高方平站稳了。
郓1城的本地官吏觉得此君很滑稽,乃是一个超级大昏官。
只有像块黑炭一样显眼的宋江,站在中间位置,神色诡异的看着高方平。
“属下等,参见小高相公……大人……老爷……知军……县尊。”叫什么的都有,显得很混乱。
高方平摆出纨绔风范,在众人面前仰头看着天道:“大声点,你们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属下等见过小高相公!”
因为天气太冷,为了不被长时间折磨,这次就整齐了。
对此高方平很满意。然而除了宋江外的郓1城系官吏们,非常的鄙夷,觉得此君的到来,郓1城恐怕没得救了。
高方平看着宋江道:“宋大侠,你有什么意见?”
宋江吓了一大跳,赶忙出列跪在地上,撅着一个屁股伏地道:“相公明见,宋江乃是朝廷吏员,不是大侠,请饶了小人。”
其实高方平倒是相信这块黑炭说的是真心话,宋江这人某个角度来说是命差一些,他是和高方平差不多的“邪恶守序派”,他是始终想上位想做官的人,就算在梁山,也始终谋求投靠朝廷去走阳光大道,总体上他属于那种“曲线救国”、但水平不够失败了的人。
“呵呵开玩笑的,起来。”高方平拍拍他的肩膀阴笑。
然而宋江感觉很冷,怎么看,高方平怎么像个邪恶又杀伐果断的人,这种人笑的时候……宋江甩甩头,想起了晁盖家被此君席卷一空的事。
宋江和晁盖谈不上交情太深,也不知晁盖具体被抢了多少,但后来晁盖等人南下了一趟大有收获,聚集了更多的刁民在手下横行村里,这是真的。目下宋江在犹豫,要不要提醒晁盖说高方平回来了,让他逃亡?
高方平又摸着下巴道“宋江,刚刚他们大拍马屁为毛你声音不大?”
宋江忠心耿耿的抱拳道:“明县,您的忧国忧民又怎是语言可以形容,只看您的家势,您却如此之瘦,就能知道您是个会瘦了自己,却肥了地方的好官。此等圣贤心,何需语言形容。”
妈的无耻最是宋押司!包括主簿和县丞在内的官员,当即在心里大骂宋胖子无耻小人,却是没办法,此等语言是宋江最先想起来的,看起来宋江专门研究过高方平。
高方平笑得如同地瓜一样,飘飘然。因为宋江没说错,高方平有时还真会瘦了自己去肥别人。
主簿是个本地乡绅模样的老头,看他的站像,绝不是那种穷酸的文人范,到像是郓城本地豪族教父、又戴上了官帽的仪态。仅看模样,高方平已经大抵猜到了老头是个什么人。
主簿走上来要说什么的时候,高方平不想和他啰嗦,提前摆手道:“路途劳顿,都别站着,入城吧。”
然后一群人入城的时候,县丞露出了笑意。县丞是年轻人,在高方平的眼里,就有些文青读书人风范了。
由此一来高方平觉得,县丞和主簿不合,同时也代表了郓1城官场的两大派系:本地豪强派。士人派。
在大宋来说,县丞、主簿、县尉,就是真正的地方父母官。一个类似秘书长,一个财政局长兼任监察局长,一个公安局长,然后三人都相当于副县长。而高方平则是代表皇帝空降的特派员,京官派。叫知军知县都可以,却一般不叫县令。
本地人,因功劳或者特殊时局升上来执掌县的,才叫县令。皇帝提名,京里来的学院派叫“知某县事”,代天执行的意思,自由度和权利大小是有区别的,总之汉家文化中自老祖宗传下来,一个称呼一个文告,用词稍有不同,意义都是不同的……
第158章 下马威
进入县城走在寒冷的街道上,前方忽然乱起来,有人大喊大叫,然后被一些大汉跳出来殴打,快狠准,很快,就如同电影上的十八铜人拖走周星驰一样,被拖走了。
“前面什么事?”县丞故意好奇的问。
宋江是县丞手下的心腹秘书,刚要替领导说话,主簿老头却提前道:“知军大人,是刁民闹事,这乃寻常,不碍事。”
“怎么我听着,有点像是刻意的拦路喊冤?”高方平嘿嘿笑道。
“没的事,知军大人想多了,您过于敏感了。”主簿老头呵呵笑道。
“不行,我就是要去瞧瞧。”高方平说着往那边走,就连宋江都来不及阻止。
然后听闻那边又混乱了起来,还有人惨叫一声,之后似乎有人四处逃窜,最终,只见到了一具尸体躺在寒冷的街道中,不见贼人。
宋江皱了一下眉头暗叹,他总归太年轻,他的好奇愣是害死了一条性命!
走到面前看着这个景象,高方平铁青着脸,许久后喃喃道:“这算给本县下马威吗?”
一众官吏赶忙赔笑道:“不是的不是的,亡命徒于街市闹事,这在任何地方都不稀奇。”
“宋江。”
“属下在。”宋江赶忙低头出列。
“这人是被我害死的吗?”高方平直接问道。
宋江一阵尴尬,很圆滑的道:“相公言重了,哪能怪在相公头上。”
高方平点点头:“看他身上有没有状纸?”
当即有人寻找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老百姓当中会写状纸的人总归少,贼人留下状纸不拿走的概率也很小。
这些事都不是发脾气或同情可以解决的,所以高方平什么也不说,毫无表情的注视尸体很久,回头看了一眼永乐军下属,寻思:算好老子带着永乐军来上任了,地方豪强派和京官派的冲突,居然第一时间上演,算你们狠,老子们走着瞧。
思索着,高方平犹如个昏官一般的摆手:“依程序收押尸体,宋押司尽快有个文册让本县看明白。散了,老子累了,没那么多的时间为尸体耽搁,就这样。”
言罢,带着史文恭一行人进驻县衙,县衙防务从上到下由虎头营接管,各种本地公差和捕快被赶走,胆敢迟疑一秒,就被虎头营打的鸡飞狗跳。
这在平时是违规的,但高方平有这权利,因为这里现在不叫“郓1城县”而叫“永乐军”,半军事化管理。如有必要,让高方平找到借口,那就是主簿县尉县丞一起放假喝茶,永乐军可以进入紧急状态,进行种师道似的那种全军事化管理……
作为目下的郓1城父母官、永乐军建设兵团的“第一书记”,高方平威风凛凛的坐在堂上,命令接管县衙的虎头营悍兵,以长枪杆子不停的敲击地面,模仿杀威棒声势。
其实高方平也不是要升堂,主要是纨绔,以前只做了一天老爷,现在则是如同乡巴佬一样的过下瘾再说。
犹如包拯身边道额展昭,站在身后的梁红英见这小子始终不喊升堂,不过问街上的那个被杀的百姓,一阵阵的恼火,有些想打人。
只是不敢而已,在这个时代官老爷的堂上威严,那是比大将军升帐还要大的。
“大人,为何不升堂过问早先死于街市的百姓?”梁红英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许多人好奇的问题。
林冲等人纷纷表示认同,他们知道尽管高方平素来猥琐,但也是眼睛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未必会同情百姓死活,但此等挑战知军威严的事断无放过的可能!
高方平还在思考着。
“大人!”梁红英语气开始激动了些。
高方平道:“红英别急,你告诉我,升堂就要有人审,我找谁问话?”
“阿姐,大人自由主张,不可造次。“戴着虎头帽的梁红玉含着指头说道。
于是梁红英虽然还有话说,却闭口了。
高方平不升堂是有原因的,一但升堂,县丞和主簿中的至少一个就必须在场记录,这是规矩。而现在高方平暂时不想让他们介入。
“韩世忠牛皋。”高方平考虑顷刻后道。
“小子们在。”如今十六岁的两个少年都是军籍,走出来军礼跪地。
“你二人脱下军装,机灵点,去街市上打听,弄清楚今日是谁个地痞,敢于本官到场的时候杀人。”
高方平下达了调查命令,这两人一个是泼皮,一个是曾经的小乞丐,街市上的江湖经验最为丰富,又是少年不引人注意,他们才是最适合做这事的人。
“小子们遵命。”两小子离开去办理,如今他们的武艺已经小成,已经比燕青还略强一些了。
“燕青。”两小子离开后,高方平又吩咐。
燕青有点想模仿曹操帐下的徐庶,皱了一下眉头,但介于此间的事件太恶劣,当街杀死鸣冤的百姓灭口,燕青绝对见不惯,于是只得出列道:“小乙在,请大人吩咐。”
高方平道:“你脑瓜子好用,但人太俊,太过显眼,所以不要你参与调查,暗中跟着牛皋和韩世忠,监督的同时补充他们的遗漏,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如果他们有事你也不要回来,回北1京找卢俊义一起等死。你记住,我对你的仁慈只有一次,被你在陈留一役用光了。以后不要随便浪费老子的耐心。”
燕青果断的离开了,他不喜欢韩世忠,却和小牛皋很要好,担心牛皋……
在后堂书房静下来,差人去叫了宋江。
许久后宋江如履薄冰的样子进入,又是撅起一个老圆的屁股跪地见礼:“卑职宋江,见过知军相公。”
高方平没吩咐他起来,犹豫少顷问道:“宋江你告诉本官,你对那八百里水泊有什么看法?”
宋江半张着嘴巴看着他,很奇怪,一般人是不太关注这些的,这个纨绔子弟怎么看都是个小昏官,却是才上任,在不熟悉的时候就来问这么大的问题?
“耳朵聋了,还是你是个棒槌什么也不知道?”高方平直接开骂。
宋江吃了一惊,联想起这小子上次反手撸了晁盖,这人是个简单粗暴的枭雄,效力奇高。
犹豫少顷,宋江选择了说实话道:“知军相公英明,已经关注了此点,其实宋江早有断言,八百里水泊迟早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可惜……”胖子说道这里一副不得志的国士模样叹息:“可惜没人听宋江的,迟迟没人当做一回事。”
“收起你忧国忧民的样子。”高方平道:“郓1城升永乐军,派本官前来知军,你以为是请客吃饭,你以为朝廷派本官来是和稀泥?当然经你这么一说,本官倒是相信你是个人才,有眼光,早前一定反复对时文彬大人提及了这事。”
宋江眼珠转了转,说道:“说了很多,可惜……时文彬相公始终没有回应。”
“知州大人不是不回应,而是他当时没有办法,济州府的厢军也不堪用,王黼那个傻子也不挺他,你让他一个知县去哪找关注水泊的力量?”高方平很恼火,这个胖子有点坏啊,时文彬乃是他的好友,结果这小子反手为了太高他自己、开始矛头对准时文彬了。
“是,知军相公英明,宋江说错了。”宋江道。
高方平道:“以后不许妖言惑众,不许挑拨时文彬和我的关系,我倒是未必喜欢他,然而他现在乃是我的顶头上司,你想我说他什么呢?此外整天听你妖言惑众而不抽你,会让老子有自己是傻子被人戏弄的感觉,然而抽你,又不利于我治下的团结,就显得我的政治才能不足,容不得属下,你觉得呢?”
宋江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人又粗暴有直接,恐怕许多人会栽他手里。喜的是,其实他这么说,便有要抬举我宋江当心腹的用意了。
宋江这个人呢原则上是个务实又强调“作用”的人。他不怕被人利用,只怕被人当做废物不用。被人利用那就说明有用,也就可以啦。
“说说你对朝廷的看法?”高方平又问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宋江一阵眼晕,觉得有要被捧杀的感觉,一个县城小吏也能对朝廷评论,于是呼噜呼噜的摇头:“卑职誓死对知军相公效忠,但不想妄议朝廷。”
高方平给他后脑勺一掌,“废话!搞得我要谋反似的,不需要你对我效忠,对朝廷效忠就可以,懂了吗?”
宋江不禁愣了愣,再次对高方平有了新的评价,这是宋江第一次觉得高方平乃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人才,简单又有效,方方面面都显示出是个真正做事的实干派酷吏。仅仅一句“对朝廷尽忠就可以”,足以显示他的智慧和心态。
很简单的道理,强调个人魅力让人对他尽忠的,显得太假了。事实上高方平乃是朝廷派来的守臣,直接代表皇帝,效忠朝廷的人当然就必须效忠高方平,这是毫无疑问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但是许多人偏偏反着做,一般人看不清白,宋江却对此清清楚楚。
第159章 当家才知柴米贵
“看来,郓1城很快就会有大变样。”宋江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嗯,你这么说,本官姑且当做你是个有报效朝廷心思的能吏对待,希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高方平嘿嘿笑道,“相信我,只要有才,对朝廷尽忠,你想要的东西本官可以给你。小心思适当少些,埋头做事就行。”
“谢知军相公抬举,宋江是个做事的人,就不胡乱用语言表忠心了。”宋江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就算不信也觉得要先观察一下再说。
“去吧,做好你的工作,目下郓1城很乱,不要受人利用,不要走偏。”高方平一语关双的摆手。
宋江磕头之后告退了,不参与主簿县丞和知军老爷之间的暧昧此点,宋江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懂。所以他这么急于表忠心想被重用的人,来了却愣是不提一句早先街市的杀人事件,就是暂时不想卷入其中。
其实凶手是谁宋江心知肚明,但宋江也清楚,以高方平简单粗暴又聪明的性格,这事或许能难道经验不足的官场书呆子,却难不倒高方平,郓1城真的有得瞧了。
与此同时,宋江心里拿捏不定的是:高方平是否会对东溪村的晁盖等人动手?我宋江以及时雨著称,要不要给晁盖他们提个醒?
走出县衙的这个过程,宋江乃是决断的枭雄级人物,果断决定了先去通知晁盖等人逃走再说了。两点用意:
既然高方平带永乐军来知县,且开始关注水泊,还言及朝廷派他来不是请客吃饭,摆明了这个酷吏要动水泊。但目下占据水泊的白衣秀士王伦乃是一个落魄秀才,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没有执行力就是王伦的毛病。这样的人很快会被高方平剿灭。那么宋江就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太低了,高方平功劳也太小。
面对这个时局,宋江想了个办法增加自己的存在感,让水泊做大!这样一来高方平要找个郓1城当地的能吏重用,看样子正是我宋江。
与此同时把晁盖一群反贼逼上水泊,让他们去火并王伦,晁盖这么讲义气的人会把我宋江当做救命恩人。于是,我宋江在水泊内部有了暗线,哼,左右逢源,什么使用把水泊卖了,让高方平去剿灭立下大功,就看我宋江的心情了。
“知军相公您得感谢我,先把晁盖等人逼上梁山,一但确认了他们落草,那么晁盖名下的万亩良田可就在您手里了。宋江这是为您谋利的同时,也为郓1城百姓着想,郓1城的土地兼并、以主簿为首的大佬们主导下太严重,几至民不聊生,越来越多的人离开郓城,甚至落草为寇,王伦就是这样被逼走的。时文彬老爷有理想但无奈能力不足,又不重用我宋江,所以无法压制他们。,国朝是否有救,郓1城是否有救,宋江可就眼睁睁的看着知军相公您了。宋江一心报国不怕被人利用,但绝不跟着畏首畏尾的棒槌混。”
喃喃自语间,宋江骑了马赶往东溪村,第二次找晁盖等人报信去了。不信他们不逃,宋江虽不知道内幕却可以肯定,这些家伙在南方犯了大事,也非常害怕大魔王高方平……
在这个时代要想不做昏官,不尸位素餐,是件痛苦的事。做知县比做将军难多了。
已经很晚,高方平挑灯夜读,查阅从县衙调来的往前几年的典籍。不是看的刑狱典籍,那根本不重要,时文彬判的肯定会有偏差,却总体会在水平之上。
民以食为天,高方平主要了解的是往前几年的户口变化,以及田地兼并情况。由此,就能判断一个郓1城总体情况的大概。
只查阅了两年便觉得眼睛痛,实在是记录之人的笔记较难辨认,在加上繁体文言文,高方平无比头大。
有个名字较为醒目,他是主簿王勤飞,但凡见到他的名字高方平便逐一累加,一直往上累计两年,加得良田七万亩。
另有一个名字东溪村晁盖,名下良田一万多亩,也大部分是这两年所聚集的。
辛苦半夜,高方平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晁盖的田地大幅增加是两年多一点的时候,王勤飞主簿的大幅增加也是两年多一点。然后被贬官去龙游县的奸贼王黼,在济州的任期也是两年多一点。
一个小小的主簿,田地比高俅老爹还多,清廉官吏时文彬却未能压制住,主簿和济州知州也一个姓?高方平认为根由就在这里。
要不是大宋的文官知县都很牛,换其他朝代的话,这种本地豪强和知州勾结的情况,害死一个芝麻官知县还是有不少的。
上任的第一个难题,摆在了高方平的面前,叹息一声放下文书,捏了捏眼角。
一定程度上的土地兼并,除了是国法允许外,高方平也能部分认同,因为可以节约化使用耕地,释放劳动力发展其他副业,这是脱离农耕社会必须走的一个步伐。
但过犹不及,任何东西有一个度,超过了老百姓的容忍极限后,则会造成大量逃户隐户。那代表老百姓受不了掀桌子,不和你官府玩了。那些躲起来的人除了不纳税不服役之外,最大的隐患就是上梁山。
是的不用问,梁山第一批跟随晁盖摇旗呐喊的班底,就是这些被拿走了土地躲起来的逃户。和那些反贼头领不同,这些苦哈哈是真的受够了。
水泊紧靠济州,将来起事的时候贼兵的多少,看的不是梁山能养多少人,而是环绕水泊的济州和郓州的腐败程度!
高方平上任第一天终于明白,当时的说法有误,总说八百里水泊迟早是心腹大患,其实水泊乃是自然形成,本身无措。真正的隐患,是丧心病狂的王黼,在这里知州两年有余。
“当家了才知道柴米贵……田地兼并严重如此地步,一个小小的主簿敢坐拥七万亩良田,还仅仅是他的名下,放在别人名下的更不知多少!比如晁盖那厮志不在土地,又是一个讲义气的小人物,他敢抢银行我信,但他敢在东溪村和西溪村两个小地方搜刮万亩良田我是不信的!放眼整个济州,窟窿到底有多大,根本无法想象!为官一任祸害一方,王黼此贼用两年留下的烂摊子,老子和时文彬恐怕花费五年也难以填平!如今他去了江南……恐怕郓1城治理不好,老子就得起兵前往江南平乱!”
某个时候高方平破口大骂,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跟在身边的梁红英,觉得这个时候的高方平尤其“高大”,乖乖的把桌子扶正,收拾掉落的典籍,很温顺。
整理完后,梁红英冷着脸低声道:“看来得杀人,梁红英听候大人调遣。”
高方平道:“稍安勿躁,这不是出阵之际斩军人,性质完全不同。这些人全都老奸巨猾,不似大头兵那么容易忽悠。”
“贵圈真乱。”梁红英想了想,说了个出自高方平的流行词……
宋公明连夜在东溪村大口喝酒,蛊惑晁盖等人。
燕青牛皋等人,也在马不停蹄的寻找白日于街市上杀人的蛛丝马迹。
同夜,郓1城主簿王勤飞的府邸之内,有人在对此局面进行商议。
“爹爹,儿子依照您的吩咐注意着县衙动静。”一个年轻书生模样的人道,“高方平召见宋江,然后宋江骑马出城,儿子安排人跟随,见他去东溪村找晁盖了。”
主簿王勤飞冷冷道:“欺人太甚,官都不会做,才来就琢磨着和老夫作对,动老夫的棋子。高方平总归太年轻了,任他如何有才毕竟只有十七岁,沉不住气。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实上老夫主事郓1城几十年,见过了太多满腔热情的书生来此,但最终都灰溜溜的离开了。哼,他小高真以为想在郓1城做事,没有老夫的认可行得通吗?纵使是时文彬主事,不也得看我侄子王黼的脸色?”
“可是爹爹,王黼离开被贬了。”年轻的儿子说道。
“只是被贬而已,也要看看王黼是谁的人,那是吏部相公何执中的人,更受到老相公蔡京的看重。”王勤飞冷冷道,“郓1城内,总有些刁民赶时髦,状纸都不会写就学人拦路鸣冤,花钱请先生写状纸,却是他们的青天没进城,给他们写状纸的先生就来对老夫说了状况,呵呵,死人不是老夫所想,却是不得已之下的下马威,但高方平小儿学不乖,暗下遣人调查这事,还不通过县衙程序,真以为这样可以扳倒老夫?还嫌死的人不够多?”
“爹爹英明,郓1城乃是我等经营几十年的地盘,断不能叫人拿了去。”年轻的儿子道……
江南。一个隐秘的石室之中。
大将石宝对一个中年人行礼:“教主,邓元觉师兄一点消息也没有,生死未卜,属下欲北上查访他下落,为何教主始终不准,那是咱们的兄弟。”
有些将帅风范的方腊背着手道:“如今顾不上啊,江南多事之秋已经来临。前有大钱为恶,导致我江南民不聊生。想截取蔡京此恶贼的不义之财,却遭遇陈留县之败,元气大伤。原以为高方平是个有作为的狠人,能减除江南恶政整倒应俸局,却是就此没了下文,非但如此,听说了吗,把山1东祸害得民不聊生的恶贼王黼,上任江南龙游县了。”
“教主……”
这个时候石室黑暗的角落里,纱帐内传来一个隆钟似的声音。每次石宝听到这个声音总会觉得浑身发冷,仿佛有魔力一般。
方腊都不例外,对着黑暗的角落,抱拳躬身道:“师尊请说。”
“江南越乱则对我教大业越有利,王黼这样的昏官在江南那是越多越好,老百姓的日子越难过,我教义便能越顺利的传播。”暮钟一般的声音道。
方腊沉思片刻道:“我却有所保留,咱们最终的目的是一起过上好日子,而不是任由江南的财富不断被卷走送给东京的狗皇帝。”
……
第160章 自带饭盒的宋江
郓1城各个城门处,做做样子的贴出了县衙告示,说街市杀人乃是挑战皇权恶行。但有线索提供者赏钱一百贯。
这么干也是没办法的事,某些坐塘鱼经验郓1城数十年,对老百姓的影响太深刻,牛皋燕青等人去调查,竟是毫无头绪,不论贵贱不论大小,街市上不止一百人看到杀人了,却没有任何一人愿意提供线索。
而作为县爷,发生杀人案后出个告示悬赏也是一种程序,不管老百姓认不认可,好歹让他们知道郓1城有个县衙。
如同电视上一样,每处城门口的告示旁边有两个守卫。不过和以往不同,这次守卫的人杀气腾腾,不是差人,而是前身为禁军第八阵的永乐军悍兵。
这算是让老百姓们感觉新奇的第一个地方,不论是好是坏,看到了改变总是有人去凑热闹好奇的。由此,聚集了相当多的老百姓进行围观。
第二个不同是告示的本生。写文告的押司今早被高方平吊起来打了一顿,把那种文绉绉的文言文撕了。
高方平亲自提笔写了文告,用词简单直白又粗鲁,不需要士人的翻译,也能有些识得少量字的百姓看懂,然后便说给不识字的人听。
“当街杀人乃是对老子的权威、对皇帝权威的严重挑战。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但有知情爆料者不论消息是否有用,赏钱十贯,如果消息有帮助,赏钱百贯!高方平!”
这是高方平的原文,虽然粗鲁,老百姓们读来也觉得上口,容易理解。
但郓1城的读书人们也来围观高方平的手笔,无一例外的给予鄙视,觉得郓1城一定会毁在这个句子都写不美的蠢货手里。
许多财迷看着告示流口水,因为一百贯对于穷苦人家是十多年的收入。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有彪悍的永乐军强调保护举报人隐私,且坚决打击报复者,围观者众却最终无人响应。兴许老百姓们对昨日有人被杀死在街市的血腥,历历在目。
“大家伙散了吧,其实告示写的不错,瞅着像个有担当的务实老爷。”一个老学究模样的先生给予了肯定,却警告老百姓:“天下将乱,各自保护好自己去吧,老夫见过太多有理想的文青来此,时文彬老爷乃是其中最有作为的人,却始终建树有限。官员们尊贵,但最终官官相护,他们开口简单,做不做得到却天知道,最终做不好,两三年后他们自己拍屁股走人,又剩下一群苦哈哈接受本地豪强的疯狂报复……哎,都回去吧。”
穷酸老头看似有些声望,说了以后,大面积的围观百姓离开了。
永乐军悍兵十分恼火,换个人就请县衙去喝茶了。但因为这老家伙乃是个有身望的秀才,不能随便殴打。
高方平也反复交代,在郓1城做事要小心,不能乱来。原因很简单,高方平现在不是纨绔子弟了,而是代皇帝在这里执掌律法的父母官,许多事情已经不能拍脑袋去做……
等了许多日,始终没人来举报杀人线索,导致高方平很不高兴。
宋江高兴的在于,晁盖一群智商有限的蠢货已经卷着钱财逃走,还拐走了许多逃户作为班底,奔着梁山那块传说中的风水宝地去了。
不过有个细节让宋江颇为吃惊,一开始他以为让晁盖放过家里一万亩良田有点难,此外给晁盖灌输“八百里水泊是风水宝地”这个概念,其实对于非神棍的宋江也不容易。
但昨夜吃酒的过程,奇怪的是公孙胜那个妖道听到水泊后,便借机抬举宋江,然后各种易学风水术语讲了出来,就连宋江也没怎么听懂。总之就是告示晁盖,天下大乱在即,英雄辈出的时候到了,然后说:青龙蓄于水,八百里水泊就是龙池,养龙之地。
于是吴用马上献计:“高方平是个阴险的大流氓,现在所谓官逼民反,老子们要是留在郓1城,不出半月就会被他捉去害死。”
然后……他们就全体卷铺盖跑了。
之前,宋江最担心的在于晁盖是讲义气的人,但吴用和公孙胜这些人靠不住,当初为了笼络,宋江暗通晁盖报信。此时若不弄走晁盖等人,真被高方平那个狠人把他们请去喝茶,大型伺候下,吴用这些孙子肯定会把我宋押司供出来,那么老子还混个屁。
只有先把他们弄上梁山,不论是王伦火并了晁天王,还是天王干掉王伦,总之宋江觉得,泄密的风险就降至了最低了。
宋江兴奋的在于,高方平是个非常腹黑又沉得住气的人。只看他手握绝对实力却不急于行动,按部就班的稳扎稳打,就是一个志在青云的枭雄。
宋江和高方平亲自交过手,东溪村抢晁盖一役,当时却没有一个村民抱怨,没有一个村民反感,雷厉风行的就撸走几万财富。所以宋江很肯定高方平不是个仁慈的书生,是个执行力爆表的坏蛋。现在小高不和王主簿大人冲突,不是不敢,而是还没有突破口。
“大人啊,宋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既是您没有突破口,宋江给您制造突破口。老看也不到您和王勤飞大人短兵相接,这心里闷的慌。”有了这番计较后,宋江又果断的去暗下,散步晁盖劫持生辰纲事发,拉队伍上山造反的谣言。
是的宋江很适合干这事,并且他自带饭盒的去干了……
“出事了。”
永乐军统制史文恭作为军人,匆匆忙忙进入后堂军礼跪地:“外面到处在传言,东溪村保正晁盖已经拉队伍造反,抢了不少渔民的船只后逃入了八百里水泊。”
“哦?”高方平愣了愣,妈的都还没空去收拾他们,想不到他们倒是识趣的跑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治下出现此种事务,对大人的官声不利,只等知军相公一声令下,末将立即召集船只剿灭水泊梁山。”史文恭进来报信的目的,就是想出阵打战去。
“稍安勿躁,有八百里水泊的缓冲,会让剿贼过程很复杂,稍有不谨慎就要栽。永乐军的优势是高机动骑兵作战,不要随便放弃自己长处。”高方平道,“而且这些贼人,往后有用,现在暂时不是剿的时候。”
“难道就这样的放任反贼祸害国朝?”史文恭愕然道。
“我一向不喜欢解释,现在也有更重要的事做,传我命令,升堂。”高方平开始在贾晓红的伺候下穿官服……
县衙的官吏是原班人马,但衙役换为了身穿禁军服饰的永乐军。
高方平未到,悍兵们不停的把枪杆子敲击在青石地上,低沉的口称威武。其实论装逼他们不如原来久经场面的衙役,但胜在手持凶器,脸有杀气,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高方平歪戴着帽子背着手入场的时候,主簿王勤飞、县丞、县尉不约而同的起身。
就连永乐军的部下也觉得很滑稽,印象中这个纨绔子弟的帽子,从来也没戴正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兴许是……脑壳长的不正。
“都坐。”高方平坐上高堂的时候一摆手。
“不知此时升堂欲将何为?”王勤飞老头在侧面拱手。
“东溪村晁盖造反了,大家听说了吗?”高方平淡淡的道。
一众人低着头不出声,主簿王勤飞皱了一下眉头道:“那仅仅只是个传言,真实情况还得等待核实,须知,这可不是个小问题。”
“这就是个小问题,拍脑袋就可确认。”高方平很流氓的道。
年轻的书生县丞,鄙夷的扭开头,觉得在此君的治下很丢人。妈的居然说有人造反是小问题,这样的棒槌也不知道是怎么当官的?
主簿王勤飞却微微色变,感觉要出事,急忙抱拳道:“县尊大人!这真不是小问题,定论有人上山造反,怎能仅依靠传言就认可?”
“那你告诉老子要怎么确定?”高方平道。
“至少,得等东溪村消失的人时辰足够,于律法上定为失踪逃户,然后侦查水泊内部情况再加以确认。之后报济州,再由济州,报备朝廷枢密院!”王勤飞道。
腹黑的宋江也在场,却不够发言资格,然后好奇的看着高方平,心里乐呵,冲突终于开始。高方平要是把握不住这个机会就是棒槌,因为一但有空余时间,晁盖名下暂存的万亩田产,以及许多房产就会被转移。以王勤飞坐塘鱼的手段,伪造晁盖造反前的过户文书是不难的。一但过户后名字不是晁盖的,当然就不能查抄。
“等着报济州,再报枢密院……”高方平一脸黑线的道,“你开什么玩笑,什么都报报报,那要本官在这里干嘛?”
“县衙升堂之作为,是有记录的,下官且问知军相公,不报,不经程序,您怎么认定晁盖是反贼?皇帝的子民不容陷害。”王勤飞慷慨激昂。
“因为老子亲眼看见他就是反贼,怎么,你王勤飞要弹劾我高方平诽谤良民?”高方平的流氓脾气终于上演了。
第161章 知军老爷的第一次升堂
县尉翻着白眼看天花板,觉得小高大人的性格很不可思议。
县丞得大跌眼镜,但也抓住机会出声道:“主簿稍安勿躁,若是知军大人亲自作为举报人和证人,那么程序上……晁盖现在还真是反贼。”
“此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之事下官不服。”王勤飞大声道。
“不服拉倒。”高方平一拍堂木喝道:“本官高方平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指正,晁盖乃是反贼,就此定性立案。但凡有不服者我不待见,你需要自己去济州举证本官陷害良民,或者晁盖不是反贼的话,让他自己来和老子打官司,就这样。”
全部都是官场老油条,阵阵眼晕,知道遇到流氓了。但也都清楚,大多数人是没有担当的,真遇到高方平敢当这个证人,晁盖又不露面,还真是反贼了。
王勤飞恶向胆边生,破坏规矩的大喝一声:“宋江。”
“小的在。”宋江出列抱拳道。
“日前有人看到你奔东溪村去,和晁盖等人把酒言欢,此中可有什不可告人之处?”王勤飞冷冷道。
“?”高方平一阵头晕,弄不明白宋江这是想干嘛。
宋江早有准备的样子,不卑不亢的道:“回禀主簿,小的分管刑狱公事,走访治下的各坊长,各村长,加强治安教育乃是常例。前日街市发生恶性杀人案,于是小的走访治安案件高发区东溪村,警告村里的民兵联防措施。好吧小人承认,走访工作中不该饮酒,此唯小的失职之处。”
这番话回答的很得体,宋江的顶头上司县丞大人听得频频点头,理论上这是县尉的工作,但也可以是押司门的工作。
王勤飞道:“既如此,他们是如何造反的,知军大人又如何看到的?”
宋江一摊手道:“卑职就不知道了。”
“问知军大人,作为升堂步骤,盘问证人记录下来,也是下官的工作之一,下官请问,您如何看到晁盖等人造反?难道昨夜您和宋江一起?”王勤飞问道。
高方平摸着下巴道:“他早就反了,本官几月前给大名府梁中书押送钱财的时候,他伙同贼人来抢我。那是梁中书筹备,本官督运,权属皇帝和老相爷蔡京的东西,你觉得去抢这样的东西,是不是造反?”
“那为何您现在才提起此贼来,而之前不说?”王勤飞问道。
“因为现在才想起来,我贵人多忘事。”高方平摆手打住道,“就这样,这是最后一次回答你。盘问我高方平的人至少得是时文彬,你还不够格。”
这下全部人闭嘴了,既然已经有人负责,出事也是小高相公顶着,那么现在还真就定性了。
“县丞。”高方平道。
“下官在。”年轻的书生起身抱拳。
“现在整理出晁盖名下所有田房产,错漏一处我就收拾你。”高方平道。
县丞一阵眼晕,感情是惦记着晁盖的财产才有的这出啊?
于是他就带着手下的押司们开始核算,押司们的算盘一拨动,王勤飞就感觉心惊肉跳,心头滴血。
“回知军相公,反贼名下的田产一万一千三百亩,郓1城内房产十三处,该怎么处理请示下。”某个时候,有了结果的县丞请示道。
“一处不漏,充作县产,退堂!”小高老爷的堂木一敲,就此定案了。
有人想要翻案是可以的,但得去济州找时文彬主诉,且打赢官司。但有个问题是,高方平没有收入口袋而是充作县产,那么这种情况下,了解郓1城情况的时文彬不可能会判高方平输。
真是时文彬脑子发热的判了,高方平也不执行,那要升级到打御前官司才能定性。御前官司不是上殿对赵佶说话,而是张叔夜处理论。这个先例是包拯开的,自包拯之后,开封府还真有一部分刑部权利了,可审核天下的案子……
大家必须接受的一个事实是,郓城来了个有史以来吃相最难看的高方平,竟然一言不合,就谋夺了晁村长名下的十几处房产和田产。这么杀伐果断的昏官,那是在任何朝代都不多见的。
老百姓们正在为此津津乐道,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原格来说晁盖虽然是村长,但不是官吏,也是百姓。晁盖的遭遇能获得很大一部分有田产的士绅同情,所以目下郓1城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显得人心惶惶。不怪他们,大家都不会习惯于一个拍脑袋就敢没收田产的官员。
可惜耐人寻味的在于,知军老爷没把田产收进自家口袋,而是充作县产。此外晁盖那群是什么人,有一部分老百姓是相当清楚的,特别东溪村籍、丢了田地进入县城谋生活的那些苦人都在暗下拍手叫好。对此他们形容为:一物降一物,癞蛤蟆降怪物。晁魔王这次被高蛤蟆咬死了,大快人心!
更有一些了解内幕的村民知道,前些日子于街市上杀人灭口的凶手,就是东溪村几个姓阮的亡命徒,似乎叫做阮小一二三四五六七什么的。
有史文恭这个大脑袋在的时候,梁姐就轻松很多,最近经常得空就带着小妹逛街,郓1城和东京相比太寒碜了。
东西的百姓肥头大耳,但这里的百姓们灰头土脸,梁红英尤其同情,于是走在街市上的她,如同后世超市里的可恶婆娘捏货物一般,路过谁家的鼻涕孩,她都要伸手捏捏人家的鼻子或者耳朵。大家非常反感这个悍妞,却不敢得罪她……
短期内形势急转直下,高方平于上任之初,因为霸人田地案,街市杀人案,落到了人人忌讳人人躲避的田地。
本土乡绅领袖王勤飞的身望,似乎得到了极大扩张。
高方平最为担心的事也在这个节骨上发生了,县衙来了人,在外击鼓鸣冤!
高方平知道击鼓的人是个刁民,是王勤飞怂恿的,但是没办法,既然县衙有个鼓,那么鼓声响起的时候,不是尸位素餐的那个昏官,是必须去听情况的。
“升堂。”
换上了官袍,坐上高堂的高方平一敲堂木。
枪杆子模仿杀威棒,不停敲击在地的阵势下,一个明显混混泼皮模样的汉子,扯着一个妇女上堂来了。
“何人击鼓,所诉何事?”高方平问道。
那个已经哭红了眼睛的妇人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道:“请青天大老爷做主,民女已经家破人亡……”
“放肆!”主簿王勤飞起身喝道:“无知妇人你活腻了?你是主诉之人?知军大人代天升堂,他不问你也敢开口,来啊,给老夫掌嘴!”
永乐军的人不动,但原有的郓城县公差,上前抓着妇人两个耳光,打的嘴角冒血。
雷横和朱仝两个步军马军都头觉得不妥,大皱眉头,无奈他们地位低下,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高方平猛地把手按在桌子上就想起身,但是迟疑片刻,介于这是规矩也只得忍了,再次一敲堂木,淡淡的道:“谁主诉?”
“小人牛青,拜见青天大老爷。”那个身穿锦袍的汉子跪地,依照规矩乖乖的磕头。
“所诉何事?”高方平眯起眼睛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此泼妇家,欠下了小人的钱财还不出来,但今日小人依照借据去收取抵押物的时候,泼妇不给,把小人咬伤了,这是证据。”牛青不慌不忙的陈上借据,还拉开手袖给高方平看,只见手臂上真的有一个牙印,咬的很深。
高方平拿起借据看了顷刻,借据上看不出什么问题,这才问妇人道:“鲁王氏,借据可是你所写?”
妇女哭着道:“民女不识字,不会写,是他写了后,民女按的手印。”
高方平皱了一下眉头,迟疑再问道:“那么本官问你,当初约定的可是以五亩良田和房产抵押?”
妇女哭的泣不成声,无奈的点头道:“乡里找人借钱要有抵押,确是以田和屋子抵押。”
高方平不禁大怒,一拍桌子喝道:“败家娘们,那你还哭什么?白纸黑字签了,你想老子怎么判!”
县衙外聚集了老多的围观的老百姓,他们看到这一幕双眼发黑,对高方平这个昏官不在抱有任何希望了。
“大人英明!”牛青也笑着抱拳拍马屁,却是被主簿一瞪眼,又赶紧低着头。
“可是民女不服。”妇女哭泣道,“当初的约定是,还不出钱以我家仅有的良田和房产抵押,但前提条件是必须请民女为佃户,房产也继续以低价租给民女住,直至我两个孩子慢十五岁为止。但是实际情况却不是那么一回事,牛青不但不要民女去种田,相反把民女从仅有的老宅之中赶走,民女的两个孩子被吓哭,不想离家,却被他们抽得满身血痕,民女护子心切,情急这才咬人的,并非有意撒野。”
高方平铁青着脸,扬起手里的借据,一字一顿的道:“但借据上写的明明白白,以田产和房产抵押,也未对聘你为佃户和租房之事约定!”
第162章 酷吏手段
妇女像足了一个上当被骗的傻子,哭得要死要活,一个劲的磕头,磕出了血在青石地面上,口称:“大人做主,民女不识字,借据上的东西真的不是当初的约定。”
高方平没理会这个傻女人了,而是冷冷看着牛青。
牛青毫不退让的抱拳道:“好教大人得知,这泼妇乃血口喷人,借据上的文字,就是当初约定。小人根本不记得做过其余承诺,所有的说法,都是此贼夫凭空捏造,诬陷小人!”
“掌嘴!”高方平冷喝一声。
不等王勤飞反对,史文恭跳了过去,比刚刚王勤飞的手下打妇女狠太多了,两个耳光,牛青的五颗牙齿就飞了出来,满嘴是血。
牛青吓得面色如土,匍匐在地上。
而王勤飞起身抱拳道:“知军相公此举不妥,打人须有理由,子民乃是皇帝的子民,可不是您的家奴想打就打。”
高方平冷冷道:“此妇人是不是泼妇,是不是凭空捏造血口喷人,就我判定,而不是他一介草民牛青判定!妈的老子是知军还是他是知军?你也说了,子民是皇帝的子民,永乐军治下判定谁是刁民,只有我有这个权利,你王勤飞也没有,何况他牛青!规矩不可废,陈述事情就行,绝对不允许在我的堂上带节奏误导!”
王勤飞被骂得缩着脖子,找不到话说了。他主簿大人刚刚也用了这条规矩。高方平也说对了,在他小高相公敲下堂木定案前,这里没人是刁民也没人是良民,都是皇帝的子民,定性子民是什么东西,这个权利皇帝交给了高方平而不是其他人!
“好!”
外面围观的百姓们,见泼皮牛青被收拾,不论对错的开始拍手叫好了。
所谓打个耳光给个糖果,迟疑了片刻,高方平又注视着青牛和妇女道:“口说无凭,你二人当初的约定,我没有亲口听到。遗憾的是,老子的手里真拿着一张你鲁王氏签押的借据。鲁王氏。”
“民女在。”她哭哭啼啼的应声。
高方平淡淡的道:“如若你没有其余证据提供,你就栽了,老子不是圣母也不是昏官,这个官司你要输。“
“大人英明!”牛青牙齿都不多了,也嘿嘿笑道。
“本来想揍你的,但是既然你说我英明,我暂时就不方便打你了。”高方平对泼皮说道。
“昏官!”
外面围观的老百姓们又沸腾了,在一些人的带领下,他们的声音大了起来,胆子大的几个,不计成本的朝县衙扔烂鸡***的弄的县衙内遍地垃圾。
“反了你们,但凡闹事者全部抓起来。”
高方平一拍堂木下令后,杨志带悍兵冲了出去对老百姓们报以老拳,然后,把带头闹事的几个抓了进来,按了跪在地上。
高方平看着这六个带头闹事的百姓,不怀好意的说道:“扰乱公堂是罪,说说看,如果说不出与之对应的理由,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大人您睁着眼睛瞎判,无视苦哈哈家破人亡的事实,照顾泼皮牛青,是何道理?”几个老百姓大声道。
高方平走过去,把借据贴在那个声音最大的家伙脸上:“妈的白纸黑字写在这里,又无其他证据,我又不是神仙,没听到他们的约定,您想老子怎么判?”
那个家伙把借据拿在手里挠头,这么一想的话,似乎……这个狗官也算不得大错?
想这么想,他们一群人还是有点不服气。在他们印象里,高方平当然是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的。
高方平瞅着这个百姓,阴笑道:“犹豫啥呢,借据在你手里,有种你把它吞肚子里毁了,老子就以毁坏公堂证物为由把你发配西北去太监手下效力,但与此同时,我就把这个败家娘们的田地抢回来。你不是不服气,充满侠义之心吗?还愣着干嘛,快吞了啊!”
昏了!
牛青真的担心借据被人给吃了。但是永乐军的悍兵压阵,他一个草民又不敢在县爷的身旁起身,因为那会被斩了。
“……”
书生县丞饶有兴致的看着小高,觉得这个流氓的思路很新奇,真个是证据被人吃了,他是敢支持高方平撸翻地痞的。
然而,听说要被以毁坏证物获罪发配西北,那个拿着借据的“大侠”,很赖皮的把借据还给高方平,低着头再也不敢多说了。
高方平转身,看着之前在外面瞎起哄的群众,扬着手里的借据道:“不都是侠客吗,不都是喜欢打抱不平吗,来啊,我给你们这个机会,谁来把这张纸吃了,老子就以欺行霸市诬告为由,收拾牛青这个祸害!”
“?”
谁说老百姓不机灵的,面面相视一番后,没人想去西北,纷纷后退,一个也不跳出来。
“不是人人忧国忧民的吗,不是都想做侠客吗,怎么退后了?”高方平大声道。
然后,这些家伙退得更远了些。
高方平这才转身坐上高堂道:“现在有理解本官的吗?妈的你们这些滑头,都不想背这个黑锅,凭什么要老子来背?你们犯事会被我收拾,然而我乱来,被我大皇帝陛下责怪的时候找谁讲理去?你们都有如此机智,你们以为我智商比你们低?”
全部百姓们表示情绪稳定,低着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高方平一拍堂木,指着早先扔烂鸡蛋的六个家伙道:“吊起来抽十鞭,以儆效尤,梁红英执行。”
于是他们就被吊打了。不派杨志而派梁红英,那是因为梁红英不会打太重,杨志出手的话,这些家伙一周别下床了。
“大人英明啊!”被吓得半死的牛青,也算松了口气。
“我没你英明,**********就有规矩,没规矩就不成方圆,老子代天知永乐军,我的治下不容混乱,稳定压倒一切,不怕死的,就在往后继续给我添乱,一但有借口,官员也被老子一口气杀九十个,平民呢?”高方平冷冷盯着牛青。
“小的不敢。”牛青真的在他身上发现了狠人惯有的那种杀气,真不是其他书呆子可以比的,于是低着头匍匐,不敢抬头。
高方平看向妇女道:“鲁王氏,律法不讲情面。当你签押借据的时候,就有义务对借据负责,借据上约定并无问题,所以本县会判你一无所有,带着你和你的孩子卷铺盖滚出宅子,从此不得踏足。与此同时你破坏街市次序,滞留别人的房产,咬伤别人,虽然违法但念其情节不算恶劣,你也有苦衷,本官格外开恩轻判十五鞭,你可心服?”
“民女不服!”鲁王氏哭天喊地的磕头,越来越重,大有要撞死在县衙的态势。
“不服拉倒,本官刚刚的说辞,由书记记录在案,本案就此定案!”高方平敲下堂木喝道:“吊起鲁王氏鞭刑十五,梁红英执行。”
于是,颇有两分姿色的鲁王氏,就被吊起来打了。
“呜……”外面铺天盖地围观的老百姓们又开始情绪不稳定了,义愤填膺的看着高方平,然后才有六个人被吊起来打,鸡蛋也蛮贵的,他们没有扔东西了。
牛青待想说点什么,高方平眼睛一瞪道:“无图无真相是吧,牛青你做好准备,本官倒是不赤膊上阵,但东京的抢劫第一名家富安很快会来郓城,你小心些,你若被他这么抢了,老子也一样这么判!这就叫——判例!现在你给老子滚出县衙。”
青牛吓得转身就跑,心中思索着,该远走他乡避祸了。但是又有些不甘心,人一走,肯定也被定性为逃户,然后又没收田产房产什么的,妈的这哪是相公坐堂啊,分明是个大抢劫犯……
妇女鲁王氏也被打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又放了下来,继续跪在地上。
高方平又放柔和声音道:“鲁王氏,本官不会宽恕你的无知,判你输了。但与此同时,不剥削人老子就浑身不舒服,想多问一句,目下县衙有些田没人种,你个败家娘们会种地吗?愿意接受老子的剥削吗?”
鲁王氏一听,身上也不疼了,心中也不郁闷了,小鸡吃米似的点头:“会的会的,民女很会种地,在娃的帮助下,种五亩就可以存活。”
“我给你十五亩,现在你是县衙的佃户,田是皇帝的,再有人敢为难你种地,不用来找我,直接找永乐军去杀人,听清楚了吗?”高方平冷冷道。
听说有十五亩,鲁王氏险些高兴了晕过去,随即当心的道:“请教大人,佣粮缴纳多少?有没有额外添加?”
在大宋来说,自己没田,给别人种田的叫田虎。给官府种田也是最好的差遣之一。
给一般的地主种田,拿多少粮食看地主的良心,心好的人,佃户能自己留下四层粮食。心坏的,遇到晁盖那种帮派性质的地主,逼你种,然后只给两层,你不种也得种。
岳飞也是大地主,不过给岳飞种田的人就幸福了,耕牛岳飞提供,岳飞只拿一半粮食,在宋朝来说乃是业界良心,其后岳飞还要依照律法再给朝廷纳粮,他自己剩不了太多。
第163章 无法无天
给官府种地的话,缴纳标准是统一的一人一半,这是早期的王安石们定的规矩。其实是很不错的差遣,老百姓可以吃饱。
不过说是说规矩,下面的执行却是另外一套,遇到王黼朱勔那种官的话,他虽然不敢修改朝廷规矩,但谁能去种地就是学问了,伪造一些凭空的佃户名字,实际却把官田转包给大地主,大地主又威胁强迫农民去抽三层种植,反手又给官员一层作为利润,这种操作其实太简单,后世都大行其道。当然后世不反应在种田上,多半反应在道路桥梁之类的工程上。
所以鲁王氏问佣粮多少,有没有额外添加,意思就是要按照惯例,种官田是五层,却怎么的也要给县老爷一层甜头,一层的剥削不算严重,已经算是清官了,老百姓是可以接受的。而所谓的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是这么来的。真的,三年的封疆大吏只入手十万贯的话,的确是清官了。
高方平摇头,回答道:“没有额外抽成,依照朝廷规矩来就行。”
“民女一家感谢青天大老爷!”鲁王氏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变得很高兴。
老百姓就这德行,他关心的真不是谁好谁坏,他们首先关心的是家里的孩子有米饭吃,然后才想其他。
“大人威武!”
之前在外围观的老百姓也沸腾了,这些混蛋们毫无规矩的冲进县衙来,黑压压的跪了一片,求爹爹告奶奶的道:“老爷也可怜可怜我等,把小的们招纳进入县衙种地吧?”
高方平嘿嘿笑道:“每人十亩,对土地有感情的人对老子胃口,所以我也不计较你们刚刚的过失,以后给老子放明白一些,但凡老子说的话就无脑支持,否则,我虽然不会治你们的罪,但是给谁种地不给谁种地,都是皇帝的田,由老子说了算,明白了吗?”
“小高相公威武!我等誓死无脑追随!”
于是县衙就乱套,县丞县尉们纷纷昏倒,妈的才从晁盖那个大地主手里抢来的土地,估计很快就要被分光。此列一开,几乎触动整个郓1城县地主阶级的利益,但是……带永乐军知郓1城的高方平,他真要这么猥琐,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王勤飞脸色死灰,沉浮官场数十年见过了太多事,但现在形势很不对,他有感觉这只是刚刚开始,高方平迟早会大肆杀人,如果不想被杀,那么郓县某些阶级手里的利益,会被一点一点的拿走。
王勤飞总算知道晁盖为什么忽然上梁山,而知永乐军的战争贩子高方平却不去绞。因为高方平需要利用“梁山造反”这个事实,有水泊造反一天,高方平随时随地可以宣布紧急状态进入军管,那时杀起人来很容易会被皇帝理解。譬如大流氓种师道算只是个武臣,但在西北他想怎么干就可以怎么干。
目下朝廷之内暗流涌动,各种时局交错,有人利用时局大作“水泊”文章,各种妖星现世都说出来了?妈的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的,迷信的皇帝认可了水泊乃是心腹大患这个事实,那么借助妖星说法,皇帝会比西北更看重山1东,所以高方平又身为文臣,就是杀人比种师道多也不会有人去嚼舌。
“郓1城的乡绅废了!高方平太狠!”退堂离开的时候,书生县丞也这么想着……
这个略显得奇葩的叛例子,原则上也找不到什么大毛病。但高方平就有这个能力、在一种奇葩又不讲理的过程中,峰回路转的狠狠打击王勤飞一系人。
先有晁盖财产被没收、后有利用牛青事件竖立身望。现在王勤飞伤的并不重,但已经显露出了严重苗头,如果扛不住,后面影响本地乡绅利益的事会越来越多。
于是王勤飞犹如一头急坏了的狮子,退堂后在县衙当着诸多人的面,指着高方平怒斥道:“高方平你狂妄无知,尚未定论晁盖罪名,便谋夺其田产地产,判案昏庸也不说你,可以用经验浅薄来解释,但将谋夺自晁盖的田产私分百姓,将来此事若有变故,你作何交代?”
介于主簿也是个官,最小的文官,其余人也不好干涉,只能在旁边看着。
高方平阴笑道:“你的意思是,反贼晁盖会回来找我打官司?”
“如若真发生,那便如何?”王勤飞冷冷道。
“废话!反贼敢来县衙找我,当然砍下脑袋送去京城发财,妈的人头是可以卖的。”高方平把流氓进行到底。
“你你你……无法无天……”没词的王勤飞只得仪仗着资格老,指着高方平道:“奸臣昏官,误国害民,老夫这便上济州弹劾你……啊啊啊!”
老规矩,高方平不喜欢和文人吵架,于是在他引经据典前三拳撸过去,把老王打得仰面栽倒,鼻血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什么!真的打了啊!”所有人都惊呆了。
宋江也半张着嘴巴,其余押司们惊诧得不说话。
就连杨志林冲等人也对此非常无语。
燕青觉得他没救了,老毛病又犯了,妈的说不过人家而动手也就罢了,这次明显高方平说得过人家,也要动手,那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正巧走进公事房来的县尉老爷,一看便无比尴尬,只得做和事老的样子,上前扶着王勤飞道:“主簿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流鼻血了?”
说完,县尉仿佛看阎王的模样,担心的看着高方平。
高方平一摊手道:“别看着我,他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墙上的。”
“你你……”王勤飞恶狠狠的指着高方平。
“不信你们问证人宋江。”高方平不怀好意的瞅着宋江道:“胖子,是这么回事吗?”
其实宋江这家伙真不会在这种局面下站队。可惜王勤飞是个蠢货,以为宋江早就是高方平的人了,要死要活的打断咆哮:“你们都别说,此等流氓小儿开了官场的坏规矩,老夫要去济州弹劾!”
“王主簿走好,顺便代我问候时文彬大人。”高方平说完之后,背着手离开了……
鲁王氏和牛青事件,在当时的堂上,仅仅是高方平敲下堂木的一个决定。
但是目下郓1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全部人不论贵贱,都在围绕这个事件展开讨论。
“新来的知军老爷是个狠人啊!”
“那是,他真的是个流氓,有消息说他还不是相公的时候,就没温柔过,在东京和北1京两地有许多令人惊奇的行为。”
“为什么要说惊奇不说坏?”
“因为这个啊,但凡他的事都有些玄乎。他在哪都坐坏事,可奇怪的在于他做下坏事后,对当地的百姓似乎也没有明显的坏处。”
“的确是的,有见识的你们,去东京北1京和孟州打听打听就会知道,他在每个地方都抢钱,甚至拿走老百姓的钱财只给一张纸,但是奇怪,不论在哪他官声都不坏。”
“真的假的,拿走人的钱财只给一张废纸?”
“不是废纸哦,在北1京还不行,但是在东京可以流通,高家的钱庄是会兑现的。好处可太大了,我家掌柜听孟州的商贾说了,目下生意好做了,押运钱财的损耗大幅降低,利润越来越多呢。”
“小哥,您见多识广,再给咱们说道说道,小高相公还有些什么事迹?”
“其他的没啥特点,主要是打架斗殴,带兵杀人,夺人-妻女这类事。”
类似这样的议论,几乎每个郓县的角落都在时时刻刻的进行着。
有很多感觉不安全的豪强乡绅也都在骂高方平,谋划着出钱出粮,支持乡绅话事者王勤飞上济州告状。
但也有乡绅在后缩,或骑墙观望。尽管他们知道王勤飞的威势,但同时也知道高方平的手段,那种斩杀九十几个官员的狠人,和他对着干真的好吗?这是一。其二,这些******不是棒槌,他们不信没了王黼的支持,王勤飞能在济州打赢官司。毕竟济州现在是时文彬执掌,乃是主簿王勤飞的老对手了。
时文彬或许没有决断和手腕整死王勤飞,但至少不会给高方平拆台,因为这根本不符合政治逻辑。
老百姓群体也一样,天大的一群还在追着骂高方平无视人命,无视街市杀人案。但不同于前几日,苦人群体之中,高方平已经有了一群支持者,不断的和那些诋毁高方平的家伙吵架,吵的不亦乐乎。有时还会打架。
反正苦人的怡乐不多,种地吃饭空闲下来后,基本就凑在一起吵架过日子的。
不用王勤飞出马,郓1城的动静不小已经引来了时文彬。
知州仪仗开到的那一刻,百姓们傻眼了,不是随便派个推官或判官来,而是知州大人亲临郓城。这十多年来,这些苦哈哈们第一次见知州大人亲临呢。
早就听闻消息的宋江比谁都勤快,配合县丞大人整理县衙,清理街道,真个是端茶倒水,扫地抹桌,宋江和县丞干得不亦乐乎。
除了梁红英和史文恭之外,林冲等人也带着军队找不见,不敢在县城现眼,他们这些人对不懂军却有权的知州老爷,有种天然的惧怕心里。
无奈的情绪之中,高方平带着县衙官吏做做样子,在城门处,等候着迎接时文彬。
第164章 再论为政者良心
“下官永乐军知军,高方平参见知州大人。”
知州大人的车到达的时候,穿的如同毛毛熊一般的高方平对着牛车说完之后,还来了个喷嚏。
时文彬的风格较另类一些,和张叔夜等人不同,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高方平,又看了鼻青脸肿的王勤飞一下,微笑道:“诸位辛苦了,其实大冷天的不必这样来迎接,本州就是例行走访一下。”
言罢放下帘子,看不见老时了,老时也不下车,不想给大家拍马屁的机会。
于是一群人很无趣的在大冷天,跟随车队的进城。
麻烦的在于皇帝升郓县为永乐军,却只是赐:同上县,所以高方平真真实实就是时文彬下属。
其实在大宋,类似的升县为军一般都是同下州,那就是自治,和所在地的州是平级的行政单位。但如果同下州,坏处也有不少,那就代表高方平被定死在这个地方,没有枢密院的命令,离开郓1城就是造反。但是现在只要时文彬许可,济州境内军队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甩枢密院的相公。
所以就是不从其他角度,高方平也得把老时伺候得妥妥的。
可惜时文彬不好色,比如跟随牛车进城的期间,高方平鬼鬼祟祟的凑在窗口处低声道:“济州大人旅途辛苦,下官已在翠云楼备下酒宴和绝美歌姬,只等大人赏脸?”
老时又掀开帘子呵呵笑道:“感谢小高好意,不过老夫不喜这类应酬,赴宴就免了。”
高方平心下嘀咕,妈的糟糕了,依照经验,上官来巡视又不参加饭局,不和安排好的女明星么么哒,那就多半是来干坏事的……
进入县衙后堂,挥退了其余人,只留一个年轻的书生在身边,时文彬坐下来,看着这个曾经乃是他座堂的熟悉环境,感慨的样子道:“怎么样小高,新来还习惯吗?是不是父母官不好做?”
高方平低着头道:“知州大人明见,其实下官觉得不难做,我这人喜欢迎难而上,解决问题。”
“哦?”时文彬依旧和气的微笑着,捻着儒雅的胡须道:“但本州听说,但凡你小高在的地方虽然都有些官声,却也充满了争议和戾气?”
高方平一阵头疼,妈的杀人太多,手段太狠的后遗症终于还是来了。
时文彬是个好官没错,但同时他也是典型的大宋士大夫旧党风格,那就是无为而至,尽量少动,小修小补,不宜大动干戈,更不宜杀人夺命的风格。这些,就是与王安石等人截然相反的旧党政治理念。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旧党真有些不添乱就是功劳的心思,不爱做事,他们喜欢你好我好大家好,整个朝堂和和气气。
王安石相公最大的争议是他破坏了士大夫间的规矩,在王安石之前的大宋,是很奇葩可爱的一个存在,同时也很脑残。历朝历代都有的政治倾轧,在那时的北宋几乎看不到,斗争当然有却很轻微,很少你整我我整你的乱来,更不会因言活罪啊什么的,那时的士大夫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党争,在政治上狠狠打击异己,某种程度就是王安石和吕惠卿带起来的节奏,吕惠卿争议最大,在其中走的最远,所以骂名最重。
其后蔡京有样学样,打击反对党也一点不留手,那么这个时期的士大夫群体,也面临着政治举张失败后全家遭殃的局面。不因言活罪的规矩被践踏,一但士大夫们的免死防护罩弱化,于是敢说话的张商英们就越来越少。此点就是宋徽宗朝,有所谓六贼崛起的最核心原因。
张商英们少到一定的时候,所谓的大宋破碎也就不远了。
当然,现在是破坏士大夫规矩的初期,文官是会被整,却还不会随便被杀,于是还有几个张商英在朝廷蹦跶,对老蔡童贯这些棒槌捅刀子下黑手。文治真不一定好,但是武将霸气在开朝初期就被废了的大宋,一但文治的骨气也丢了,那就真的没有救药了。
YY了这么一番后,高方平继续如同奸商一般的微笑着,候在时文彬的身边低着头。
时文彬和气的道:“高知军,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束,随意些便可以。”
“知州大人,规矩不可废。”高方平嘿然道。
时文彬笑道:“哈,听来你就是咬着规矩,在孟州直接把整个牢城营杀成废墟,陈留一役杀伐果断,九十个军官被斩,七百颗贼人人头挂在城头上对吗?”
狂汗!
老时总是笑秘密的,但挤兑起人来真个是比张叔夜还尖锐。
高方平躬身道:“知州大人明见,这是小高的理念,既然符合规矩下官不想讨论这事。”
“哦,你的理念,杀人理念?”时文彬愣了愣,不似调侃,看神态他真有些好奇。
高方平明白了,他治下有那么一个杀人效率奇高的家伙又带着军队,也难怪随意听到些东西,老时便要亲自来敲打敲打。
是的时文彬就这德行,大宋的旧党人士就这德行。他们真的不喜欢随便动武。
“说说看,杀人理念有什么值得深究的,本州对此很好奇。”时文彬认真的问道。
“杀贼,即是为政者之良心。”高方平道。
“完啦?”时文彬险些一口老气上不来。
高方平微微一笑道:“是的就这么简单。国以民为本,良民是中流砥柱。生产纳粮的就是良民。那么下官的理念就此产生,若不杀贼,置勤恳生产的纳税人于何地!若是想要钱财粮食,可以去别人田里拿,谁去生产?别人我不知道,反正若是我高方平,贼人可以很滋润活着的情况下,我绝对不做良民!我是个务实的人,我必须看到贼人代价很惨,做贼人不划算的时候,我才会很机智的转职去做良民。”
“你……”时文彬猛的起身,恨铁不成钢的瞪着。
“额好吧,最后这句有造反嫌疑,我收回。”高方平赖皮的道。
时文彬苦口婆心的道:“过头了,造反嫌疑就说过头啦。话是可以说的,但小高你思维极端心黑手狠,是优点也是缺点,这是双刃剑。”
高方平有所保留,低着头不在说话。
时文彬又捻着胡须想了想,却也正色道,“然则一句杀贼即是为政者良心,此番结论细思极为震撼,或许极端时刻,我朝还真需要你这等酷吏。这应该就是叔夜相公,我伯父时彦相公推举你外放的原因。”
高方平微微躬身,不在说话。
时文彬总觉得这小子被外面的人妖魔化了,其实看起来,思维理念虽有极端之处,不够仁厚,但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这么想着,时文彬捻着胡须道:“小高给我说说,关于东溪村晁盖一节。这不是老夫不信任你,而是你以往的名声,杀伐决断的手腕,加之你目下带军知郓1城,老夫害怕你行为极端闯大祸,于是听闻这些消息后便急着来了。”
高方平道:“知州大人忧国忧民,不辞辛劳,下官拜服。”
时文彬哭笑不得的道:“行了啊,算你说的好听,老夫虽然不反感马屁,却更关心目下的郓1城,你直接些便可。“
高方平这才直接道:“晁盖来抢过我。”
时文彬吓了一跳道,“果有这事?”
“下官不乱说。”高方平道:“于此情况下我知道了他的底细,来郓1城上任都没想起来去找他,他自己就卷铺盖逃走了,于是就……”
时文彬道:“就拿走了他名下的一万多亩田对吗?若你说的是真,那么晁盖倒不会回来找你打官司。但本官再次要唠叨一句,你知道那是谁的田?其实是王勤飞放在晁盖名下的。你知道此举会带来乡绅的大反弹和大混乱吗,如若乡绅阶层出事,小高你别以为老夫吓你,明年的税收就是你的死穴!”
“这些我知道。”高方平道。
时文彬道:“知道就好,那么再给老夫说说,你接下来的打算?”
“绝不让步!”高方平道,“永乐军尊严从我小高治下开始。我是皇帝派来的守臣,不是乡绅的走狗。老百姓的苦难我真的未必关心,但是代天来知永乐军,我绝不容许皇家和朝廷权威受到任何挑战,绝不因税收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就被乡绅进行任何形式的政治绑架。”
时文彬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文绉绉的这么硬派风格,被弄得一口茶喷出来,愕然的看着他。
可惜也不方便反驳,这小子开口闭口就是什么皇帝派来的守臣,皇权和朝廷尊严挂在嘴边,妈的这让人怎么说他,但是他真的在耍流氓是可以肯定的。
思考了许久,时文彬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有把握,有理念,有理想,有理由,老夫也找不到可以说道的地方,唯其一点,任何时候做事多一份仁心,少一分戾气,总是错不了的。”
“嗯嗯。”高方平点了点头。
“为安全计,为我治下百姓计,这位乃是我济州推官付群伦,你们认识一下,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会代替老夫驻扎郓1城观察。”时文彬指着旁边那个年轻书生道。
那个书生有些文绉绉的傲气,随意的拱手:“高知军请了。”
第165章 书生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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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方平眼冒金星,这下好,那个文绉绉的县丞没请走,又弄了一个更让人讨嫌的来监督?
时文彬倒是给高方平留了些面子,用词“观察”而不是“监督”,但是性质就是一样的。妈的这也是老时这个知州的权利,要是他认为必要,亲自留在郓1城监理都是可以的。
“怎么,高知军不喜欢本官?您有不方便不妨当着知州大人说清楚?免得在往后发生摩擦。”付群伦文绉绉的道。
反抗不了的事高方平一般也不浪费口水,因为那没什么卵用还招人恨,所以高方平什么也不说,凑近付群伦低声道:“付大人乃喜欢嫖-妓吗?”
“!”付群伦无比惊恐状的看着这个人渣……
时文彬来敲打了一通后,扬长而去,给郓城留下了一个文绉绉的祸害——付群伦。
古往今来的世界里,总有一种奇葩是人不坏,却专门坏事的家伙,高方平怀疑:付群伦看长相就是这种棒槌,却是妈的却官比我还大了一级。这下麻烦老大了……
“各位,付大人乃是济州推官,学富五车,年轻有为的才子,如今留在我郓1城观察,请跟随本官一起感谢他,欢迎他。”
县丞和主簿大人马屁精的样子,带着付群伦在县衙的各房露面。每到一处就弄得掌声如潮的态势。
“见过付大人……见过付大人……”
不论去到哪里,人家当然只有欢迎和奉承他们了。
但唯独坐在刑狱房处理公文的宋押司是个例外,他没怎么迎逢王勤飞和付群伦一行人,仅仅作为礼貌,放下笔起身拱手,之后又坐下低着头处理公文。
宋江很腹黑的觉得王勤飞基本已经废了,被高大魔王按倒在地只是时间问题。而付群伦明显属于那种满怀壮志、却毫无经验的书生,这种人断无可能斗得过只讲效率的实干派高方平。
以宋江对郓1城和济州形势的了解,对时文彬的了解,很容易就可以想到,时文彬老爷派付大人观察郓1城,只是害怕高方平戾气过重的闯大祸而已。但此举似乎被王勤飞自作聪明的理解为一种政治斗争。那么在错误的方向上,试图在高方平和付群伦的冲突间浑水摸鱼者,除了被推倒一种结局外,更无其他可能了。
“哼,遇到王勤飞这种不怕死的棒槌,有得瞧了。”宋江很腹黑的寻思,要是王勤飞机智,现在投降的话那么只输一半,好歹可以保留性命和一些富贵,做个闲人,但如今郓1城有得瞧了……
县衙与济州督查官员的见面会,被王勤飞弄得红红火火,造成了大家的错觉,付大人是来给王勤飞撑腰的,目的就是整倒大魔王。于是一时之间声势很大,基本上除了宋江和永乐军系的武将外,大家都仿佛苍蝇一般的,围着付群伦和王勤飞打转。
高方平没心思去管这些棒槌,整天躲在后堂吃火锅,只是让梁红英留心观察那些不围着王勤飞和付群伦转的人。
但梁红英来汇报后,让高方平非常无语,这个时候不围着付大人打转的未必是好人,却会是聪明有分寸的人,也就是可用的人,让人郁闷的在于整个郓县,只有姓宋的那个胖子正在配合高方平的步伐,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去。
“聪明人啊,宋江果然是个邪恶的实干派,目下整个郓县,竟是只有他一人有些用处。”
高方平一边吃火锅一边喃喃自语,随即甩甩头道:“传令,宋江除本质的刑狱文书工作之外,全面接手官田分拨事宜,办得好我不会亏待他,关乎老百姓的饭碗问题此重要事务,若出问题,我就把他的脑袋砍了当夜壶用。”
……
杨志找宋江,传达了高方平的命令。
宋江受到重用,高兴的同时也觉得非常不轻松,起身抱拳道:“知军相公的吩咐,宋江明白,劳烦杨兄弟传话了。”
客客气气的送走杨志后,宋江及时的召集了他自己的几个县衙内的公差班底,包括传说中的县尉系的人马朱仝和雷横,他们和宋江的关系非常要好,都一起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从其他押司的公事房调集了郓城县的户籍、田地契约记录等等,便展开了对比核算。
一边核实前日高方平新招进县衙的佃户身份,一边核算分配县衙的自有官田。其实县衙的田早没有了,现在有的,都是从晁盖身上抢来的,别人或许不清楚,宋江却非常清楚那是王勤飞放在晁盖名下的田。
这项工作不难,要的只是细心和责任心,按部就班的就可以完成。最拉仇恨的事,酷吏高方平已经拍板定案,剩下的精细核对,分配到户,完成文书工作即可。
这个过程宋江觉得是自己崛起的开始,态度非常认真。换别人说句“办砸了老子砍你脑袋”,那一般是口头语玩笑话,没人爱拉这么多仇恨的,但宋江知道高方平一但这么说,那就真会这么做的……
县衙变得很不平静,宋押司独揽事务,一举拿走了户籍押司,田锲押司等等“县委秘书”们的工作,由此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
很简单的道理,那些押司倒是不爱工作,但执掌那些工作代表每天都有额外收入。来县衙办理各种文书的老百姓,依照惯例都会给点甜头,哪怕在少,几个铜钱是会递给押司们的。这在大宋几乎就不算贪污,这类行为,和后世的某些年代去官府办事的时候,递支好烟是一个道理。
但是如今,这些工作全部被宋江独揽了。
这事的性质,简直等于朝廷的正统文官县丞赵思东被宋江给架空。
所以这事发生后,坐山观虎斗、书生意气的赵思东也坐不住了,暂时的和王勤飞站在了同一阵线,请付群伦喝花酒的时候顺便进谗言说道说道,提及了高方平破坏官场规矩,破坏郓城县次序的事。
书生意气,年轻不懂事,加之连日来被高方平这个相公晾在一边,付群伦恍惚间也不觉得是被人忽悠,就暴走了,打着济州观察使者的旗号,以“整顿被破坏的官场次序”为出师表,他怒气冲冲的带人冲入宋江的公事房,一脚踢飞宋江的办工桌,弄得宋黑炭满身的墨汁。
宋江的心腹班底,几个平时和他最要好的公差,包括县尉手下的两个都头朱仝雷横,一起吓得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妈的傻逼书生,惹毛了老子叫人来砍死你,最误国的就是你们这些文绉绉的书生党!”宋江表面和气的笑着,却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
宋江就这德行,他还真是个腹黑又邪恶的混蛋,江湖上他所认识的“游侠亡命徒”,恐怕乃是整个大宋官场之最。
“宋江。”付群伦背着手道。
“卑职在。”宋江跪在地上,撅起一个老肥的屁股恭候着。
“谁让你破坏规矩?独揽县务也是你区区一个小押司能胜任的?”付群伦见这个胖子还算机灵,语气也缓和了些。
宋江恭敬的道:“回大人,宋江有点小贪财,多做事就能有一些好处费,这是一。其次因观察大人驾到,县衙其余官吏需要配合您了解情况,事务难免疏漏,于是为了给同事分担公务,宋江就自己做主的介入了。”
“你……”付群伦不禁有些泄气,这个胖子竟是要给高方平背黑锅,他到底怎么想的?
“宋江!”主簿王勤飞冷声道。
“在。”
“是否有人威胁你,强加事务于你?别处不敢说,但如今有济州推官大人在,有他撑腰你也不敢说吗?”王勤飞道。
“回主簿老爷,乃是宋江的自发行为。”宋江继续装逼,觉得这个局面很有趣。
啪!
王勤飞恼怒下,伸手就给了跪在地上的宋江一耳光。
宋江捂着脸做委屈状,却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宋江,你知道这是坏了郓1城次序,坏了官场规矩吗?”县丞赵思东说道。
“宋江只想办理好公务,其余不知。”宋江继续跪在地上和颜悦色,却很腹黑的寻思着要找人来砍死王勤飞,妈的敢殴打老子!
“这么热闹,谁给我说道说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尴尬的时刻,高方平穿着如同毛毛熊,走入了公事房内。
顺着每人看了一眼,把他们人人看得低下头之后,高方平对付群伦微微一拱手,便走过来宋江身边蹲下,拿去手套哈着白气,烤着公事房内的一盆炭火。
时而又拿火钩,挑动了一下盆内烧炭,火更大了。屋子暖和了起来。
“没人说话是吧?”高方平一边弄火一边轻声道:“宋江你满身的墨汁怎么回事,脸上的掌印谁给你的?”
“回知军大人,宋江自己不小心弄的。”宋江还是这德行。
高方平当然知道宋江在玩左右逢源的花招,方方面面表达他是个能堪大任、能屈能伸的人杰,高方平也懒得管他,这胖子要是不腹黑不爱表现,那才是怪事。
全部人期待的看着付群伦,意思是老子们怕大魔王,你付推官没理由怕吧?该是说话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