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不针对谁,但你们全是一群废物
高方平又道:“关于军人的概念是什么,由于时间不多,这里也是战场,我就暂时不说了。你们都会随队西进参与国战,到达战场之际,你们会亲眼看到我大宋边城战火飘飞,无数苦人流离失所,病无所治,饿而无食。兴许那个时候,你们中有些人就会发现,其实这群梁山反贼和那些受苦的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从战场归来后,我相信你们都会明白军人和刽子手的真正区别所在。”
反正大魔王没有更改军令,于是不论懂还是不懂的,都低头不在说话。
刘法还打算说什么,高方平抬手打住不许他再说了。
其后高方平大声道:“梁山来的诸位,在律法和国策层面你们的确是反贼,是死罪。不要问合不合理,也不要扯什么皇帝昏庸朝廷腐败,所谓成王败寇,此役战败你们就是死罪。哪朝哪代都是这个道理。”
顿了顿又道:“在已经控制了战局的现在,为仁慈计,本官不想多造成杀孽。我知道你们只是想吃饭,我也知道你们听了某些人蛊惑,想谋求自己的利益。在这里呢,本官想说点你们没想过也没听过的理论,让你们自己去考虑。”
“想吃饭这没问题,民以食为天。”高方平道:“但说到想吃饭,方式方法多了去,未必要选掉脑袋的方式,这样的风险和利益不成正比。想谋求自己利益的,无可厚非,但我在这里想让你们知道,你们打不过官军,至少有我猪肉平在大宋一天你们反不了天,刚刚的交锋就是证据。同时你们更要知道,纵使推翻了朝廷,换那些你们现在效忠的人站立庙堂上,他们未必会比现在的庙堂更好,万一更坏呢?一切都是可能的。相信不用我说,你们更比我清楚,现在的山寨什么样?难道真的一起吃肉喝酒,一起大秤分钱了?此点说死了我高方平也不信。你们扪心自问,和你们的头领相比,你们过的什么日子,他们骑战马你们干什么,他们穿锦缎,低头看看你们自己。他们吃肉喝酒你们呢?他们有压寨夫人,你们呢?”
不论官军还是贼军,全部人都楞了。
高方平又道:“这里我不想为朝廷粉饰,但我只想说,乌鸦猪头一样黑,刮刮洗洗都会白。指挥你们作战的吴用和卢俊义呢?有谁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人人面面相视,真的不见了耶?
“这难道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担?你们仍旧信这个说辞吗?”高方平大声道:“形势如此,我高方平帅四千人和你们三倍兵力作战,吴用却消失了,你们扪心自问,我和你们的军师比起来谁忠谁勇!”
“所谓替天行道之大旗,在本府看来是一个笑话。”高方平道:“国朝内忧外患时期,打家劫舍,试图攻占城池,想抢夺官府粮库,对我西北战线釜底抽薪,把上千万比你们曾经还惨的人至于水深火热,这是替天行道吗?那个你们眼里的狗朝廷当然腐败黑暗,但是至少,朝廷正在尽努力保护我西北边民免受蛮族践踏。而你们的军师、他在这个时候干了什么呢?”
稀里哗啦——
到此之际,大多人仍旧不明觉厉的左右观看,却已经有少数贼军,纷纷放下了手里那近乎农具的兵器。
放下的不多,却总是有了开头。
有这个效果已经很好,高方平又快刀斩乱麻的道:“就到这里吧,都不容易,本府给予宽容。弃暗投明这个词我不想用,因为打心眼里,我不敢说官府比你们的山寨好,我只能保证,老子们不比他们更烂。这是一个比烂的时代,选择最不烂的一个、实力最强的一个跟随并努力,这就是你们的利益。本府宣布,但凡愿意重新成为大宋子民的,现在有一次机会选择,放下兵器站在左边,你们将不被追究往前过失,重新编入劳动力生产,考察一年后,将重新获得户籍以及屋田。”
已经放下了兵器的人高兴了。与此同时,又有一小撮也放下了兵器。
不过这时候,人群之中忽然有声音道:“别信他,放下了兵器,最终要被他们借机杀死!”
高方平大骂道:“妈的是谁在说话,这话说的连你自己都不信吧?你自己扪心自问,交战开始就干掉你们五千人,若本官真要全歼,只是很小的代价,只是时间问题。”
梁山军觉得这话有道理,于是放下兵器的人又多了百多个。
高方平再爆猛料道:“这全是自愿。不愿意放下兵器的我不为难你们,哪来的回哪去。”
“啊!”
这下真炸锅了,不但梁山内部,就连永乐军内部也炸锅了。
“真,真的放咱们离开……“
梁山军纷纷开始大声询问,觉得不可思议。
这下真的斗志全无了,真正让他们崩溃的恰好是这活命的机会。早前他们也想活命,只是不信有这个机会而已。
但是说到了现在,看似这个机会越来越真实了。
正因为这样,又是一大片的人纷纷放下了兵器,初步感受到了高方平的诚意,愿意听着高方平的引导,选择一种风险不大的方式吃饭,选择一个相对靠谱的人跟随。
是的就算这些草根中,也还是有明白人的,他们不敢说宋江不靠谱,他们只是发现,大魔王似乎比宋江靠谱些,实力也更强些。
一千……两千……两千五……
投降的人越来越多了,但也有限度,目测到达两千五后,就没人放下兵器站在左边了。
剩下的人虽然还握着他们的兵器表示不愿投降,却是明显来说,戾气比之前小多了。
高方平估计,这群不投降的人有各种原因。
譬如他们有的家人在山寨里做人质,放不下。譬如有最早上梁山的,在山寨有点元老性质,日子偏于好过些的。又譬如有的前科较多,放有较大的事,担心投降后被清算的。还有他们仍旧不信任高方平说辞的,认为山寨有前途的,这应该是最大一个群体。
反过来,已经投降的这两千多,应该是进入山寨时间有限,过的也不算太好,对山寨归属感不强,或是上山迫于无奈,其实他们本身没什么大罪过。或是真被洗脑,觉得高方平比山寨头领靠谱的。
总之不论如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各种想法都会有。高方平已经成功做到了分裂他们。
就算他们中这三千多不想投降的人,还会再次回到山寨形成贼兵。但是无所谓,高方平目的达到了。要的就是他们怀着敬畏,获得赦免回到山寨,把高方平的“仁慈和决断”,“骁勇善战”等等理念思维慢慢的在梁山传播。
这就是他们心里的阴影面积。这样优待俘虏的风气,会导致往后他们戾气不重,特别如果面对高方平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是精兵。与此同时,让他们这群人把“吴用和卢俊义临阵脱逃”的消息带回山寨,增加水泊内部矛盾。
然后高方平就不管了,吴用和卢俊义就算不被宋江清算,但他们这两最反朝廷的人,不可避免会因“重大过失”,往后话语权越来越少。这就是一个梁山的分水岭,宋江会在将来,更容易压制他们反朝廷的思维。
潜移默化下,那么将来诏安的难度会越来越低。
这才是高方平不杀他们的目的。
其实这和古代战争中屠城的副作用一样,有过屠城先例后口碑实在太坏,往往造成后面的进兵遭遇严重抵抗。相反如果优待俘虏,有了战败未必会死的思维后,“敌人”是会被慢慢分化的,导致敌人群体中的带路党数量增加。
说白了,这也是蒋光头迅速败亡的原因之一。
此役以君临天下的排兵布阵,统治下完胜梁山军,杀灭其五千精锐,大幅减弱了他们的实力。
这样的效果已经够了,还加上被优待释放的这群人带给梁山的“不良气息”,又加上宋江的反装忠,在减去目下投降的两千五百人,这很好,梁山一半多的实力被大魔王砍了,剩下的基本一朝被鬼咬,十年怕魔王。
于是水泊攻略基本完成,暂时可以无后顾之忧的西进参战了。
“还愣着干什么?”
高方平现场指挥那些不投降的三千多人道:“因收拾你们而炸毁了桥梁,现在你们要走,自己砍树木架桥回去。”
“真的放过咱们啊……”
看起来他们有些晕,为啥大魔王手握强大实力却不杀人了?
“你们是一群毫无用处的废物,不敢跟着我建设的人都是没用的软蛋,现在起你们就是想投降、老子也不要,因为你们不会生产,还要用粮食养你们,赶紧的,自带饭盒把桥修好然后离开,回水泊去。”高方平不在客气,对他们破口大骂了!
“其余愿意信任我高方平的,愿意跟着我的,你们安分两年,给我两年时间。”高方平道:“现在你们是大名府的一员,快速处理焚烧尸体,天气已经转热,勿要造成病源。清了战场,修建好桥梁后,你们会在大家监督下,被编入我大名府劳工队,参与劳动改造,要安分,要敬业。你们会有饭吃,有工钱拿。当然会比其他人低一些,不要抱怨,因为你们放过错。同时也会记录贡献点,达到贡献点者,你们会得到大名府户籍,参与屋田的分配待遇,或者享受全额薪水。”
“在我高方平治下基本就这些,简不简单?”高方平道。
第676章 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
回答简单的人很多,却稀稀拉拉的,然后也有少数对不能立即获得户籍、还要参与劳动改造有意见的,虽然他们没明说,但高方平看得出来,这是肯定会有的情绪。
于是高方平又翘屁股了,说道:“认为劳动改造、半额度薪水不划算的,现在立即放下手里活计去参与修桥跑路,你们不高兴,老子还不愿意接受你们投降呢!又不是说将来我没能力再把你们捉来调教,我总体是宽待俘虏的,然而我也制霸一切,我要七擒七纵梁山军,但我不是诸葛亮,你们每被我打败一次、捉一次,投降后的待遇会降低。至于熬到了最后一次的,恭喜你们求死得死,那肯定会拉清单总算账。就这样,愿干干,不干的再次拿起刀来,要战我就砍死你们,要逃的我随便你们!”
汗。永乐军的大头兵也想昏倒了。
这么一番破口大骂后,不但没减少投降的人,相反那些不投降的,又有两百多个放下兵器过来投降了。然后早先有怨气的投降派怨气小了,态度端正了些。
至于其他的那些逃亡派,效率贼高,想最快修好桥梁逃命。
永乐军干什么呢?
做监工,黄世仁一般的手持神臂弩和屠刀,监督他们两派干活。
高方平道:“归顺党方面,态度要端正,要苦干实干,劳动才能改造人,被改造后,将来你们才不会怀疑人生。至于逃亡党,都战败逃亡了,就要有逃亡党的认知,要像野狗一样快速逃回梁山,找你们宋爹庇护,不要在逃亡过程生事,不许骚扰沿途百姓和城池,一但发现,我超机动骑兵就追来清算,杀到你们怀疑人生。就这样,逃亡党我会给你们一些口粮带着路上吃,不能有再多要求了,战败无人权就是这样炼成的。”
听说高方平还给逃亡党口粮,昏了,又是一百多个放下农具加入了归顺党。
但这次相反被高方平用鞭子抽了回去,高方平骂道:“不要以为投降名额很多,现在口子关闭,机会错过了。我又不是垃圾桶什么玩意都收。现在这群最先信任我的归顺派,他们很萌的,我要保护他们的利益。定为最高级别归顺派,给半额度工资,以及一年劳动改造的待遇。下一次再把你们捉了的时候,是两年劳动改造待遇,以及三分之一的工资。往后逐级减低。”
听这么说,这群投降失败的人,更加卖力的建桥梁跑路了。而已经归顺了的人则非常得意,觉得被优待有了荣耀感……
此番从头到尾对梁山事件的处理和安排,刘法也终于看懂了高方平其人,以及他的战略设想。
在那种血腥气氛下,狮子搏兔的高方平,却对着剩下的六千反贼各种说服,嬉笑怒骂。最终放过了他们,这需要非常大的勇气以及决断。
是的弄明白高方平的意图后,刘法叹服,杀人固然需要勇气,但在这种时候做这种规划,放过那些人,则需要更大的勇气。
目下已经处理完毕,跟随北方军系西进的路上,刘法始终在想这些问题。
听闻了永乐军战绩,以及高方平的事迹后,包括了等候在肥乡附近的北1京驻泊司,直接如同被打鸡血一样,士气大盛。
是的,他们此番正,因为高方平没全歼而有了士气,因为高方平新的理论“军人和刽子手”的界限,在那些少年军政委的宣传和解读下,到达了新的高度。作为一种政治思想:什么叫军人的概念,正在目下的远征军内传播。
领悟的自然会领悟,不领悟的被政委们强制喊三百遍口号,慢慢的他们也就信了。这也是他们首次,拥有了以往时候没有的“军人荣耀感”。
在即将西进投入作战的当下,这是一种重要的士气
参与行军的永乐军老兵们,总是对驻泊司的这些“新兵蛋子”解说:“能不能活着回来没人知道。但咱们是跟着大魔王的老人,却从来不会这样去提问。咱们只知道他虽然酷吏,但他历来说话算话,他说的东西基本都能成为现实,孟州,陈留,二龙山,水泊,江州,包括前不久的马陵道口之战,大魔王一次又一次的带领老子们完胜,从未有过差错。所以你们这些新兵蛋子要问能不能凯旋,打不打得过蛮子,老子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什么时候小高相公下令冲锋,那就操刀子干他娘的,肯定打得赢。什么时候小高相公说跑,不要犹豫,依照程序和战术有序不乱的跑路就行。他下命令绝对有原因,他们那么狠的人都说退的时候,就说明老子们要留下有用的战力,去谋求更大的战果,千万不能个人英雄主义、匹夫之勇主义而冲大头。”
“懂了不、新兵蛋子们!”老兵们嘿嘿笑着总结道。
驻泊司的士兵们一阵郁闷,不服气的道:“咱们不是新兵,甚至比你们服役更早,乃是最精锐的天武军编制!”
“哈哈哈哈!”老兵们一阵大笑。
一个老军头解说道:“娃,不要逞能,相比捧日军你们更废材些。然而老子们在京的时候,抢得那些捧日军哭爹喊娘的。听着咱们的,虽然你们在服役,但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军人,你们也没见过真正的战场。命令下达之际不要犹豫,就算是让你死,两眼一闭、一头栽进去就可以,那时候你是烈士英雄,你家人能得到大魔王厚待,与此同时受到你保护的战友会几十年如一日的祭奠你。但若是迟疑而出幺蛾子,最终还是会死于大魔王手里,其他的待遇就别想了。所以听老哥哥一句,进入战场,特别在大魔王麾下当兵,听令做事是第一铁律,不是真的让你送死,而是你保命的第一铁律。”
想不到一转眼,在血统最纯正的永乐军中,高方平的威望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于是少年军政委们哪怕不喜欢这些老兵痞,却也认为他们说的大有道理,于是又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在老兵们的理论基础上,结合小李纲整理的《大魔王精神》,给即将参战的驻泊司,进行丧心病狂的洗脑……
五月中旬高方平部已过磁州一代,大雨说下就下了起来。
持续的大雨对于后方的粮食产出是好事,却造成了行军困难。由磁州进入河东,再到壶关,一直在大雨和泥泞之中困难行军。
古代的行军不是开玩笑的,需要面对的问题太多,就算是高方平被诸多的呵护,也都被各种旱地蚂蝗叮得跳脚,就别说底层军士了。
没经过开发的野外,各种疫病源头也很多,这些东西控制不好的话能在未交战前,就杀灭自己一半战力。恰好正是大雨的环境,最容易把这些平时分离在自然界的各种病菌和害虫,与人结合。
好在很久以前,安道全医学院在高方平的委托下,对这些方面的攻克也很有成果了。再配合几月前就颁布的军队卫生条例,外伤和意外处理培训。加之此番这方面更成熟的少年军随队,还有医学院的专业战地医护团队跟随。
于是这些困难最终有惊无险,让高方平部依旧朝西北战区最快急行军……
河东军系基本打废了,也已经依照高方平的军令,退守至汾州一代修养。
永兴军系被打的接近半残,接到高方平战略机动指令后,刘延庆们算是松了口气,算好高方平虽然酷吏,却也是心疼大头兵的人。于是现在的永兴军系也早就放弃了长城,一边烧毁无法带走的战略物资,边战边退,保护着能够撤离的百姓的撤离。
听说老刘他们目下已经退守至延安府和晋州一带修整。
好处是,高方平的部署是有用的,撤退的举措并未影响军队的士气,相反保全他们不去做无畏的炮灰,让永兴军的士气大增。现在还未见面,他们就已经开始喜欢高方平了。
但高方平部北方军系的进度有限,漫漫的群山深埋着太多的危险和神秘,加上持续的大雨和泥泞,这些都是阻止北方军系最快投入战场的拦路虎。
这一切,只有忍耐着。用文青的鸡汤套用的话,这叫时间能解决一切问题……
第677章 一线曙光
朝廷已经炸锅了。
随着西夏铁骑突破东部长城,这些消息进入内陆也传开了,并且传的沸沸扬扬说是高方平命令弃守长城的,由此不止汴京,而是全国的愤青群体,以及秀才们都开始担心、都开始骂人了。
野兽咬人是因为它们不懂、它们害怕人类。所以是的,目下对高方平的骂声也是这样的。
朝廷之上更是各种恐怖言论,说高方平丧权辱国,身为陛下钦命之北方帅臣,竟然主动下令永兴军系放弃东部长城,任由我汉娃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一时间他们情绪激动,声嘶力竭的要求换帅。
以往他们倒高方平是作秀成分大,跟风捞好处的成分大。但是这次不同,他们是真的害怕了。
赵佶和高俅都开始质疑了,真有收回高方平任命的打算。
在赵佶角度,他是害怕背负丢失国土的名誉,哪怕最终打不过西夏,这个过失也不能高方平来背负,因为高方平乃是赵佶钦点的吉祥物,赵佶强势启用的人,高方平出事就代表赵佶用错了人,造成了重大过失。
至于高俅老儿他什么也不怕,总之就算错了,撤了回来高方平也不会死。但是若不回来,他小子脑子有坑,那真会死在战场,高家就绝后了,那还混个蛋。高俅就这心态,就这德行,所以老高也都在主张换帅。
好在张叔夜誓死力保,说不论如何,目下西北方面军虽然败像出现,却没有真的伤筋动骨,高方平肯定有后招。并且老张强调:自古以来,临阵换将乃是绝对大忌。
蔡京支持张叔夜。
在老蔡的角度,他太知道其余军人有多孙子了,高方平的部署未必是对的,老蔡不懂军事,但知道那小子还真是文臣中最能打仗的一个鲨鱼了。若还有人可以顶住西夏,目下最大的可能就是高方平。同时若他小高不听话,若弄出了岔子,则正好一举打残了他的政治地位。
所以蔡京一力挺张叔夜。
陶节夫非常痛恨高方平放弃长城的计划,对此已经咒骂了两天,说是“你小子不敢打就给老夫滚回来,我老头再次披甲上阵,又不是说必须依靠你们年轻人”。
然而那也只是气话,老陶当然知道临阵换将有多愚蠢,在已经丢了长城的现在,就是杀了高方平也没用。何况,看似他小高虽然是怂了,却是西北两大主战军系没有真的伤筋动骨,张叔夜说的有道理,根据他小子以往的风格,后面应该有得周旋。
于是,陶节夫勉强同意暂时保住高方平。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波撤换高方平的声音,被几个相爷联手一起压了下去。
紧跟着,也算是在乌云盖顶的现在,显露出了一丝阳光。
高方平于马陵道口以近乎零战损,击败水泊一万一千狠人,斩敌五千,俘虏近三千的战报这才到达了朝廷。
赵佶如同个孩子一般的高兴了起来,再也不想什么换将的事了。他不懂水泊和西夏有什么关系,但不论如何这总是一场巨大的胜利。反正不论水泊还是西夏,都是朝廷和皇帝的敌人。管他打谁,总之打败了敌人就是好消息。
之前力挺高方平的张叔夜和蔡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场大胜虽然不是对西夏的,却也算是稳定后方,在乌云盖顶的现在,鼓舞国朝的一个好消息。
陶节夫则是全然愣了,进而狂喜。之所以早前西北已经告急,但老陶迟迟不调遣高方平西进部署,就因为有水泊这个后患在,老陶指望他小高最快稳定后院,再去对外。
但打仗的事历来不能催,而西北眼看顶不住,陶节夫这才仓促下命令小高出兵西北,不在管水泊了,虽然他们比起西夏铁骑来那都不叫事了。
想不到他高方平果然有后招,没如期依照枢密院的安排起兵,原来是真的有大动作,要一次打怂水泊之后才放心西进。
“报——”
就在这次的朝上,又属于枢密院的军报直接送来了,当众念道:“高方平率领的帅北方军系,截止发报日期已过壶关,继续朝函谷关方向急行军。”
“什么!枢密院下达出兵指令过去这么多日,他仍旧没有投入战场,现在才到壶关?”朝廷上不懂军事的大佬们顿时炸锅了,一群大人激动的大骂了起来。
赵佶也不懂,又被他们吓得心口薄凉薄凉的,因为赵佶并没有概念,高方平这个时候应该到哪?
蔡京也不懂高方平应该在哪,于是担心的看向开封府道:“元芳你怎么看?”
论怎么捞钱老藤的确有心得,然而对此藤元芳没看法,急忙把锅甩给陶节夫。
陶节夫则是高兴坏了,出列念着胡须道:“陛下勿忧。早先老臣也放了错误,总以为高方平太年轻,不懂军事。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咱们想多了,先不说马陵道口之战那令人震惊的战损比。”
顿了顿卖足了关子,陶节夫又转身指着军事区域图道:“最让老夫震惊的在于,目下的大雨连绵!在场的诸位都不要瞎咋呼,没人比老夫更清楚什么叫行军。根据时间和路线看,马陵道口大捷后,于这么困难的大雨情况下,高方平部短短时日过肥乡、磁州、经涉1县,黎城,又到达了壶关……老夫负责的说,这是我大宋行军史的绝对奇迹,这样的时节和环境,老夫以一个带兵征战上万里的过来人坦诚的说,就算是轻装骑兵我也做不到!但是高方平他以混合步军,做到了!”
顿了顿陶节夫再道:“虽然现在尚未可以完全证明他的‘骁勇善战说’,但仅仅就行军方面而论,足以说明了他驾驭军队的能力,所以老夫建议暂时对他高方平谨慎观望,期待他最快投入战线,小高他应该有能力暂时性的顶住西夏,不说战胜,但是初步在晋州延安一代,暂时稳住局面,我有信心他是可以做到。”
关于这些没人懂,既然陶节夫这么说了,大家姑且只有这么听了。
赵佶这才抹去冷汗,舒一口气道:“既是陶卿如此作保,朕也放心了,希望小高吉人天相,暂时顶住局势吧。朕也知道西夏人素来凶猛不好惹,希望别在丢失国土了。这次咱们只能少输当赢了。”
全部人听得大跌眼镜,皇帝居然说少输当赢,妈的这不是老子们麻将桌上的规矩吗,怎能套用军国战场?
于是,第一次战时大朝议基本定调。他们虽然极其不理解高方平放弃长城的战略,却是无奈,在高方平交出了神行军以及马陵道口大捷的答卷后,暂时只能对他“谨慎观望”了。
是的陶节夫的用词是比较合适的,只能谨慎观望,暂时还不能乐观。毕竟那头小鲨鱼在这次的国战之中政治不正确,他已经放了西夏人入境了。
整个大宋都是被蛮子打怕了的人,所以高方平放弃长城的战术,在他们大家看来已经是国土丢了,真的不指望拿回来了。又在几个祸国殃民的相爷压制下,暂时大家对高方平的要求都不怎么高,只要他能不继续丢失国土,就算是胜利。也就是皇帝说的少输当赢了……
高方平方面不轻松。最难的不是行军,不是最终击败察哥。而是来自前三排的政治压力。
是的高方平那放弃长城的战略太离经叛道了,目下暂时来说,那几乎是不可饶恕的错误,赵佶在宠我小高,陶节夫再懂军事,但他们不在实地,这种依靠刷脸的策略,不能一直用,因为人品总有败光的一天。
说什么都是然并卵,所谓成王败寇,最终若打赢了这场宋夏之战,不论高方平有什么过失都会最终被大家遗忘。倘若最终输了,那是真要背锅的,放弃长城、丧权辱国的名誉是真会来的。失宠是真会发生的。
所以当务之急,考虑的不是宋夏之战的全盘计划。是急切的需要一次局部对西夏人的胜利作为“药丸”。
药丸不是稳定军心,而是稳定前三排的政心。这个时候政心比军心重要的多,说穿了高方平真不怕察哥,却真怕朝廷忽然出个什么幺蛾子,来个几道圣旨召老子回京什么的,回去后虽然不至于如同岳爷爷一样的被他们害死,但那就真的就全部哭瞎了,西夏人则是嘴巴笑歪了……
全靠着各种机制护航,加上意志和士气的支撑。以那让所有人侧目的神行军速度、五月末,高方平部正式在河中府休整,从这里之后,就是正式的征战之路了。
见竖立有“北方都转运使高“的旗帜,以及连绵的大宋禁军军阵,在城头上忧心观察的河中知府张威意一拍大腿道:“终于来了,快随本府出城迎接那小儿。”
这老家伙乃是张康国亲戚,所以老家伙平时恨高方平入骨,但此番形势危急,传言东部长城已经全面失守,西夏四十万大军长驱直入,目下战火已经快烧到延安府一代,对于骑兵集群来说,延安府到河中府也就不到十日脚程,一但河中府沦陷,张威意真的不知道如何自处了?是守还是跑?守了就是死路一条,跑了则是永生永世抬不起头来,官路到头了。
所以张威意当然急切的需要看到高方平进河中府。
第678章 战区的幺蛾子
然而高方平的到来还是险些让张知府哭瞎了。
所谓的“北方援军”,仅仅只是两万多人。这真的太颠覆了,前期大家伙都以为,高方平会从北方带来至少十五万以上的彪悍军马,却想不到他那么寒碜的就来了,要以此对抗西夏四十万大军?
先不管那么多,怀着急切的心情来到城外迎接大军,张威意的身边带着几个随从护卫,其中一个年轻,生得浓眉大眼的,颇有些英气。
张威意抱拳见礼道:“下官河中知府,参见留守相公!相公您总算是到了,却怎么只得这点人数……”
满身疲惫、穿着盔甲的高方平抬手打住他的说词道:“本府没那么多的精力听你废话,多少军队参战阻击察哥部,也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我只问,东京以及江州的物资,是否顺利到达了你河中府?再有,本府之前有文书到达,要求你部临时组建的军粮生产场,是否就位?西北地区但凡能动用的战略物资,是否调集完毕了?”
张知府身边那个年轻军人上前一步想要达话,却被张威意瞪了一眼之后,只得又缩了回去。
然后由张威意抱拳道:“明府,江州和东京之船运确已到达河中,开战之后,根据您的军令,战区的大量物资,也在源源不断的集中于河中府,虽不完美,但是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只是关于组建饲料厂……下官实在觉得诡异,目下进度始终有限。因为我等不明白好好的粮草,为何要弄成什么猪饲料,这让我作战的军民情以何……”
听到这里高方平暴怒,扬起鞭子劈面就抽了下去。
啊——
张威意一声惨叫,脸上直接一道血痕,到在了地上,开始了满地打滚。
周围河中系的人人人自危,这才算正式见识了酷吏高方平的作风,朝廷之封疆大吏河中知府,竟是一言不合就被他如此对待,若换做武将的话那就是一刀砍了,再没有其他路走了。
念及此,包括那个颇有英气的年轻军人也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张威意起身之后捂着脸,怀着怨毒的神色道:“高方平小儿你休要猖狂,你诸多出格违规,于此国难之际破坏朝廷吏治,违反规矩,行军迟缓,虐待作战之军人,本府定要弹劾你!”
“你是认真的吗!”高方平用鞭子指着他。
汗。嘴巴倒是硬,然而身体孬种了,被小高用鞭子一指,张威意惊恐的又退后了几步,一个劲的催促身边的人“护驾”。
然而谁敢动啊,如今全面接管北方军政大权的小高相爷,于国战之际带两万多精锐西进督战,这个时候不是士大夫身份的人站在张威意身边,就等于在战时体制下对抗帅臣,那真是死全家都是轻的了。
于是任由张威意叫喊,却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在张威意的身边保护。包括河中府都监在内。
高方平翻身下马,一步一步朝着张威意走过去,呵呵笑道:“回答本府,张大人你要上书告我黑状、你是认真的吗?”
“你你,你不要在过来了,士可杀不可辱……”老张说的决绝,却见高方平抽出刀来后,他当即跪在地上耍赖道:“下官错了,误会,我只是说了一句气话,这个时候,咱们北方全体都指望骁勇善战的您退敌,如何敢添乱子?”
高方平耀武扬威的把大刀扛在肩膀上,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那,先说好,我猪肉平是坚决维护大宋体制,坚决保护你说话权利的,但凡有谁敢威胁勒索你,都要先问我答不答应?张大人是不是真有人威胁你、禁止你上书告状了?”
“没有,坚决没有那回事。”张威意非常忠勇的造型摇手。
“这就好。”高方平点了点头,打算把腰刀给塞回刀鞘里去,却是没注意到刀的反向反了,愣是塞不进去。
梁红英和菊京,以及一干猛将真是看的想跌倒,大家已经极其不看好这个不良少年能击败西夏了。
梁红英最疼他,急忙过来要帮他把刀整理好,却是高方平已经撂挑子了,整个的取下刀砸在地上,踩了两脚后道:“以后不带刀了,又重又不会用。”
河中府系的军人将领们看的头大,特别那个中年的都监大人一阵阵的鄙夷神色。
张威意抹去一把冷汗,寻思,您不带刀最好了,怎能让脑子有坑的疯子带着刀招摇过市呢?
“起来吧。”高方平让张威意起身,然后以鞭子指着他的鼻子:“加快饲料厂搭建,那并非什么技术活,然后调集粮草生产饲料,我大军在此修整三日就会正式投入战线,若我起兵之时没有专用军粮,纵使是你张威意也要斩,到时候不要怪本府不讲情面。”
“卑职……遵命。”张威意额头见汗,知道之前放了一个大错。
之前他张威意的确接到了北方都转运使的筹备军粮文书,那没毛病,目下整个战区的钱粮大权都在高方平的手里。尽管民政和司法权仍旧在知府手里,但他也不敢延误军粮。然而传统的粮食已经调集,是否生产为猪饲料他是不认同的,也不想对高方平妥协,打算咬住此点为难一下高方平。
在他概念里都是粮食,人吃的军粮已经有了,老子凭啥要听你的再麻烦一次制作饲料?
却是想不到高方平简单粗暴至此,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外加威胁勒索,什么理由都不要,于是只能无条件答应了。
然而在高方平的角度上,这些已经不是讲道理的时候,只问结果就对了。传统粮食和后勤方式,需要浪费太多民力作为辅兵跟随,亦大幅增加了那些抗风险能力最弱的辅兵危险,那真叫劳民伤财。
高方平此番之所以能神行军,说白了除了依托高效神奇、配有减震系统的轴承军用车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传统军粮变为饲料压缩干粮。且人马不分,战马吃的东西和骑士是一样的,包括高方平也吃一样的。
原本两万多大军加五千军马的粮食,那需要大包小包的堆满整个车队,动用至少三万以上辅兵参与运输。管你骑兵部队步兵部队,行军速度也就那样。
但此番高方平从北1京出阵起,只带了短期的压缩干粮,大幅动用能最大克服地形的减震车辆和军马携带,主体军队几乎全变步军,得益于营养的保证、以及他们是这个时代身体素质最好的宋人,所以几乎全是跑步急行军。
是的,高方平此番没有动用大名府任何民夫劳力,轻装上阵,以极其不可思议的速度进入了河中府。原计划是修整两日,以河中府作为对永兴军路战区的后勤重镇,提供一切支持,但张威意这狗日竟敢说理解不了猪饲料而且消极怠工。
高方平恨透了大宋这愚蠢的体制,没当场把他宰了真的不够酷吏。为此,就要多停留至少日。
好在饲料不是什么技术产业,不需要什么积累和底子,很快就可以组织起产能来。
摆平了张威意后,高方平仍旧不进城,远远看去,见河中府的厢军队伍,竟是手持新产出的军盾以及神臂弩。
高方平抬手指着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留守相公。”张威意尴尬的道:“这是汴京和江州源源不断运来的军备,封条上写着‘西北作战用军备’,皆因明府您率领的北方军系迟迟未能参战,而前方形势危急,听说夏贼已经至延安府一代,当心晋州延安府一线守不住,于是河中府忠心耿耿的张都监,他需要装备厢军,以加强河中府防御……”
都监大人真想把张威意给宰了,惊恐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于是张威意恶狠狠的怂恿道:“看,在明府之威严下,他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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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中府都监听的眼冒金星,都不知道这个局面要如何说了。
高方平不是什么善人,当然知道若没有张知府批准,张都监如何敢动军备。无奈现在肯定需要杀人祭旗,而不能是张威意。要真把河中知府给杀了,那就是一个政治问题,真会立马迎来“换帅”圣旨的。
于是高方平道:“张都监。”
“末将在。”他跪了下来开始哭泣了。
“交代遗言。”高方平道。
“末将……”被张威意瞪着,于是都监大人最终不敢把“冤枉”两字说出来,改口道:“末将无话可说,请相爷不要波及末将家人。”
“你家人我会安顿好,至于你,一路走好!”高方平叹息一声,挥手之后拖下去斩了。
然后,高方平看向跟随在张威意身边的那个年轻军人道:“报上姓名?”
“卑职王渊。”他大声答道。
高方平不禁楞了楞,难怪看他比较顺眼,这家伙在历史上还是个不错的将令的,于是也不多想,说道:“从今天起,你临时接任河中府都监,直属于本府,不在听任何人命令,不要你打战,专职负责我大军作战的供需和运输。”
王渊一阵狂喜,却又道:“卑职也想上前线立功吃粮。”
第679章 解州沦陷
“不,后勤也算打战。各人有各人的位置,做好你的工作,本府你不信河中府厢军有作战素质,拉你们上去不但没用,相反等于送人头增加西夏士气。”高方平道:“知道为何上任都监被本府斩了?就因为他不自量力的以为他能打,于是把本该装备我北方军的军备占用。这当然是他张威意的锅,但身为都监他不自量力而随波逐流,不对棒槌张威意晓以厉害,就是失职。战区的失职军人,一定要斩,没有什么对不对的说法。”
“是。”王渊点头道。
高方平道:“现在传令你部厢军,交还一切属于我北方军的军备,咱们等候测试磨合!”
容不得抵抗,王渊马上去执行了。
这批军备当然非常重要,就是因为这批重要的军备,高方平才进河中府休整的,否则有另外的路线。
当时北1京驻泊司总计凑了两万一千人,但是要留下三千给童贯在北1京。除永乐军骑兵外,高方平就带出来了一万八步兵。
但这一万八千人目下思想和政治过硬了,训练还缺乏。当然鉴于他们乃是殿前司禁军系,入伍的时候是连身高体重都有严格要求的,所以身体素质总体没问题,虽然训练不完美,但也问题不是很大。
关键的在于装备,针对江州的战备动员时间不长,那是正式开始宋夏之战后才做出的动员。
汴京猪场虽然早在几个月前就在高方平的周璇下,开始扩张生产线,不过那需要时间发酵,从北1京驻泊司接到出战命令起,那时候汴京送来的包括神臂弓在内的装备,仅仅只是五千多套。
于是后面的计划是:他们继续扩产,后续装备不在送北1京,而是依托越来越发达的船运,直接送达西北后勤重镇河中府。
张威意真该死啊,连刘延庆所部暂时也不能用的装备,他张知府也敢染指?且堂而皇之的当场甩锅给都监,那么往后他在河中府就是形同虚设了,他麾下都会离心,不在信任他。
蠢材啊,没有担当。他扛下黑锅保护属下,和高方平硬顶着,高方平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那样一来他就会得到属下的誓死效忠了。
有时候蠢材真的有,后世有句流行的话怎么说的:当有多个选择时候不用问,官员以及官员主导的政府,一定做出最烂的选择。
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个传统延续了几千年人类文明史。偶尔出现所谓的霸主,只因那届政府犯的错误比其他政权少些而已,所以自古以来都是一个比烂的文明,而不是比好。
大鲨鱼关七他信任大宋的原因是,大宋没他家乡烂……
现在好了,从河中府接受装备开始起来,高方平部虽然人数极其可怜,却是大部分人都武装到牙齿了。
基本上这些时日以来,所累积的包括神臂弩在内的新式装备,已经一万二千套了。只要再有五千套,高方平部的步兵就能全员换装了。
现在开始起,北1京军系一边修整,一边加紧适应新的装备和神臂弩。
神臂弩有个最大好处是利用了机械力,且对士兵“箭术”的要求不高。
这个时代对抗骑兵没有“弓箭集群”不行。然而和游牧战士相比,在骑射方面汉娃有天然短板。训练合格弓箭手需要的时间太长、代价太大了。若是能把人全部训练成史文恭那还说个蛋啊,可惜就是不能。
于是弩箭正式登上舞台。
弩箭其实和后来的火枪是一个性质,就因为对军士的使用要求不算高,能以较低代价,较短时限,训练出堪用的“远程打击群”。而创始于西夏的神臂弩就是这个时代的BUG,并且这项神器传入大宋后,被大宋艺术家们改良到了巅峰。他比初级火器的威力真的大太多。
神臂弩唯一的短板在于没有产能,形成不了集群,只能作为奢侈品,被罪高贵的一些军系用来装逼。
但是这个规则,正在被猪肉平的流水线、以及每贯钱的作战效率理念所颠覆……
高方平站在城头上,看着各部军士正在低强度做回复训练,与此同时,军士们在测试和适应新的军备。
目下除了已经基本形成神臂弩集群外,还有“核武器”。
正是江州那群丧心病狂的制造狂人,新开发出来的迷你投石机。
说起来呢这也是高方平根据后世迫击炮的思路、然后陶志明他们那些家伙开脑洞改良出的“投石机”。
特点是轻便,结构简单,一个人就可以背着到处溜达,放下来组装一下,就是迷你投石机,这东西能把弹药以抛物线方式扔出很远。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只见城外测试装备的“炮兵”们,正把一些个铁坨坨投射出去,然后帖坨坨在空中爆炸。
这就是测试和训练,但凡爆炸点不对的,他们当即调整投石机,调整引线长度。
大宋当然没有迫击炮弹,不过江州制造已经开发出了如同地雷似的“坨坨”,皮薄馅大,内中是火药钢钉混合,原理和爆竹一样,需要点燃引线后再投射。那么只要测量足够,把引线的生产标准和长短度统一,就可以做到在落地前的适合位置,进行低空爆破,形成散弹雨。
大宋火药威力仍旧不够,那点杀伤力当然不能和神臂弩相提并论,不过已经很猥琐了。
不多的新材料制造的步人甲,也在测试之中,以往的步人甲看似厉害,可以顶住骑兵冲击,但其实顶不住对方的破甲锥和西夏正统神臂弓,而步人甲又极其笨重,一但部署后几乎无法有效机动,就会成为西夏破甲锥和神臂弓的活靶。
至于现在,想破新材料已经没那么容易,他们得有更强工艺的“矛”才行……
小虎头最乖了,整天和小宋翔一起骑着大狗到处溜达,观看大头兵们训练,看到迷你投石机扔出炸弹在远方爆出光彩时,她会拍手叫好。
“给你。”虎头玉每次都会给表现最好的炮兵一个奶糖,然后又骑着黄狗跑去别处玩。
出了大头兵,小虎头连高方平的事也管,她有时候会粘着高方平的怀里道:“现在大娘的肚子应该很大了吧,‘小方平’再有几月就出生了,我听说孩子出生之际老爹不在身边不好。要不您写信回去,下令小方平晚一年出来好吧?”
高方平给他一个暴栗道,“那叫小小高,不叫小方平,哪里听过儿子和爹的名字一样的。”
“哦。”梁红玉弱弱的点头。
然后高方平也笑不动了,哥管天管地的,还能管小小高什么时候出来啊?真是的……
张威意直到六一儿童节之际,才把首期合格的压缩军粮交付高方平。
粮草官进行清点的时候高方平也在旁边,每记录一笔,高方平也在心理念叨一次,就因为他,我大军在河中府多耽搁了两天。
反正没有军粮无法进兵,既然都等了,高方平真的给大家过了一个儿童节。因为除了有虎头玉外,许多随军征战的“战地红十字队”还是孩子。高方平给他们过了一个战地节日。
六月二日,驻泊司出河中府,走水路,节省部队脚力,沿韩城一线直达龙门,其后经畅水换陆路,再次进入了急行军状态。
“报——”满身是血的传信兵到了近前,递上了最新军报。
“解县知县岳文老爷,拒绝撤离百姓,拒绝投降。他带家丁、差人、百姓,紧闭城门守卫,西夏军城破之际,岳文老爷下令百姓放弃抵抗,但岳知县却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儿,而后自尽,至此……解州沦陷。”
梁红英把这封军报念出来的时候,眼睛有点红,心里很难过。
高方平铁青着脸。解州沦陷乃是必然的,这就是高方平下的令,但是一部分地区的人员和物资撤离后,高方平还真没有民政权,所以也不知道固执的岳知县是不是以此死谏对高方平的不满?
这人不能轻易的进行褒贬,他是个临死都有骨气人物,一个固执的保守派。他在用他的忠诚对天下、对朝廷、间接弹劾高方平的不抵抗战略!
“尸体应该找不回来了!”高方平淡淡的道,“岳公一路走好,本府会以泥巴重塑你的身躯,以国士礼节送你入京享受荣耀,假设我没被你个老顽固的尸体整倒,他日我必定收复解州,以告慰你的灵魂……妈的这个老糊涂蛋棒槌,瞎几把添乱……”
凝重的哀悼词最终持续不到最后,高方平又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众将一阵头疼,然后继续上路……
第680章 五十一个军的战术
“报……报……报……”
路途之上,一封又一封的军报源源不断的传来,华洲,同州,耀州,相继沦陷。
最后是刘延庆的泣血书信,说是他在延安府和晋州一代仍旧被压制的严重,西夏人进兵仍旧生猛,晋防御战异常艰苦,又是九千军民战死。半残的永兴军系若在不得到修整和支援,或将彻底崩溃。
高方平发出了新的命令:暂时没有支援。你刘延庆部不要再做无畏的抗争,现有条件下,你永兴军系不具备反击能力,坚决不许与西夏军正面决战。原则上,允许晋州失守,但不允许永兴军系退出延安府战区。
命令二:正式打散永兴军系固有编制,不在以集团军方式作战,不在做出大型部署。以“军”为单位、打散为五十个独立战斗编制散于战区,野外包围城池,做持久性、游击性的长期骚扰和牵制。
命令三:种师道部,加强在庆州、渭州,凤翔府一线,阻击西夏军后勤线,由早期的骚扰战术,正式转换集群歼灭战,不惜代价,减轻延安府战区刘延庆部压力……
这样的部署,一定又要遭遇他们想不通。
在老种的角度骚扰没问题,现在却要拉长战线开始正式对西夏后勤线发起歼灭性攻击,这根本不是种师道擅长的战术,骑兵不足的现在,兴许会带来严重的损伤。所以他老种肯定会有抵触心理。
然而抵触有个蛋用,再打永兴军系就废了。他秦凤军系目下损伤不大,该做出一些牺牲了。
至于刘延庆方面,军系打散独立作战,那当然基本没他刘帅什么事了,估计他想死的心都会有。
然而这是必须的,刘延庆他也是官僚,这种时候他为了自保难免会放一些错误,譬如保他喜欢的部队,就会去牺牲那些他不喜欢的部队。这是永远不可避免的。
放弃长城以来,在撤退的大方向命令下,事实上在细节上,刘延庆存在不少“瞎指挥”行为。这些根本瞒不过高方平。
于是现在高方平连老刘也不信任了,直接打散建制,让他麾下的那些统制官独立作战。他们才是真的中流砥柱,是最有经验的兵痞老油条,他们熟悉基层、熟悉地形,只要不被瞎指挥,他们的小部队方便机动,生存能力很强。在高方平以“保命、骚扰、游击”的思想指导之下,应该可以暂时避免因瞎指挥而造成的大量伤亡。
相信很快,察哥就会知道厉害,他将被看起来怂的永兴军系,正式的拖入“游击性巷战泥潭”……
“高方平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永兴军路行营帅帐,接到高方平的命令后,延安府知府以及刘延庆一起破口大骂起来!
他高方平竟然要让真正能战的永兴军系打散,陷入无人指挥的情况下的游击战策略。
“妈的传言没错,他果然是过街老鼠,就连打仗都像老鼠一样。”
延安知府也怒不可泄了。他高方平竟敢来一句“允许晋州失守”的指示,妈的晋州可以放弃,那代表事不可为的情况下,延安府也可以放弃了?这是让刘延庆带着军队跑路,留下老子们满城文人和百姓用脑袋迎接西夏人啊?
于是知府大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刘延庆狞笑:“刘经略,你该不会真的做逃兵逃亡吧?高方平那个不良少年,是迟早被吊路灯的人,你就算要站队也得想清楚了?”
刘延庆原则上不受延安府指挥,但也不敢太放肆,脸色尴尬,无法答话。
与此同时,刘延庆太知道高方平的心狠手辣,若出一丝问题,他的战术得不到执行,他来到之后肯定是要杀人的。
最终,刘延庆仍旧下令打散编制,成立了五十一个以军为单位的独立战斗编制,责令他们不再接受指挥,不再有固定防区,以存活骚扰牵制为目的。
其后,许多各防区的将领来信问:“军粮如何补充?”
“老子如何知道,吭树皮,吃蜘蛛。或者抢西夏人粮食,饥餐胡虏肉,渴饮蛮子血。”这就是老刘无奈之下对属下们的回答。
与此同时被知府大人压制,刘延庆真的不敢走,带四个军的战斗编制,扬言效仿岳文知县,誓与延安府共存亡。
妈的他当然不想死守延安府,但高方平说了,允许晋州沦陷,却不允许永兴军系撤离延安府战区……
“糟糕了,大灰狼高方平终于开始对咱们秦凤路开刀。”
种师道拿着作战命令,在帅帐走来走去的喃喃道:“刘延庆那个反骨仔基本被打个半残,却是为了救这些废物,我部要分兵渭州庆州凤翔府一代,正式用步兵对西夏后勤线阻击。哎……损伤不可避免了。”
骂虽骂,老种当然知道打战就得有损伤,这个不以谁的意志转移,代价再大也得顶着了。否则刘延庆部真会死光,与此同时种家的流氓恐怕也会被高方平杀绝了。他小高比司马光陶节夫那些人可猥琐太多了……
西北战略形势正在悄然转变着。
目下察哥已经放缓了进兵的速度,并未真的硬啃重镇延安府,而是回撤北上,开始打汾州和最东部的战线银州。
是的,就是陶节夫相公当年亲手打下来的银州也危险了,大家默认为不能丢、要守住“陶相爷政治果实”的那个地方。
这个时候上至朝廷诸公,下至基层战斗单位,所有人已经胆寒。特别已经被打残,退守汾州银州一代的河东军系,强烈要求刘延庆部支援。
然而没有支援。
这个时候只有高方平看穿了一切:察哥的后勤线已经面临大压力,开始困难了。察哥现在去打毫不重要的汾州和银州,证明他真急了,急于吸引已经退下去的永兴军系再次北上决战、这就是察哥的战略意图。
敌人所希望的当然要反着做,算好刘延庆部已经被打散,成为一盘散沙的独立战斗单位。不然在信息不通畅的时候,他老刘放错瞎指挥,永兴军系集中起来中计被察哥歼灭,此番就真的跪在西夏的手里了。
最早时候只有高方平看穿了察哥的险恶用心,他就是想要最快速度全歼永兴军系。于是高方平不让他阴谋得逞,当时做出了弃守长城的决定。随后又做出了打散“百军作战”的方案。
这些部署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让察哥有机会一口气歼灭大宋能打的精锐。分散后,他们不是集群战的主力,将全面开始牵制骚扰。
目下,高方平急令河东军系:不许退,打散编制,机动游击,原则上,允许银州和汾州沦陷,烧毁粮草、撤离能够撤离的百姓,至于城池,他擦察哥要多少就给他多少。
与此同时,高方平再次全民动员。
这次不是全民战争,而是劝说百姓不要效仿解州岳公,不要做无畏抵抗。孩子妇女尽最大能力和速度撤离后方,年轻力壮戾气重的,可以加入军队打游击。至于其他无法撤离的人,则安安分分做老百姓,静待王师收服失地的一天。
高方平有底气敢放弃的原因在于,此番不是浑人领军,而是察哥。他是个重礼仪、又强推汉化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胡乱屠杀沦陷区百姓的。杀的越多他就越是全民公敌,他的部队越发面临瘟疫的危险,以及巷战的抵抗。这个道理察哥当然懂。
再此情况下只要听了高方平建议,不做过分反抗,察哥真的不至于把沦陷区的百姓们怎么样,察哥也需要人留在城里,那才叫占领区,否则那就没用的无人区。
被占领区的人,当然会被一定程度的侮辱,会有一定程度的伤亡,但是没有办法,战争就是这样的……
自从国战开启后,中书门下也没人去打麻将了,哪怕没用大家也要留在这里,装作在为国操心。
一般来说,大宋在战时体制下,门下侍郎会同时兼任枢密使,也就是权益下进行政府和军府整合集权,以便配合战争。最大程度防止作战军系以及地方官府的撕逼。
然而无奈的在于,早前太多幺蛾子,蔡京虽然在位,赵佶却都已经不太信任他,于是没有进行集权整合。只是命枢密使陶节夫入住中书门下,一起参与讨论决策。所以现在的中书门下,应该叫“战时军机处”。
蔡京已经懒得看关于西北的文书,因为现在所有人对高方平的意见实在太大。越来越多的国土沦陷的现在,蔡京真的不想抓权来宣读军报了,妈的这个时候宣读消息的人,怎么看怎么都像丧权辱国的相爷。
于是蔡京以军务为由,把这些所有文报,都交给张叔夜和陶节夫处理。
现在居中协调的是张叔夜,他是中书侍郎(副相)、还兼任枢密副使,的确是个暧昧角色。至于决策,则是陶节夫进行,不过张叔夜拥有否决权。
目下大抵的权利构架就是这样的。
拿着西北文报看了许久,张叔夜合起文书,递给陶节夫道:“这个高方平,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理论上他一向强硬又骁勇善战,为何此番有能力神速行军,短短时日进河中府,却是后面进度很慢,只让国土沦陷,但他北方军系迟迟不投入战线?目下众口一词都在反对他怠战、丧权辱国,他怎么就一点不急?”
第681章 前三排的那些事
陶节夫咬牙切齿的道:“高方平此小贼可恶,老夫当年誓死打下的银州,兴许要被他弄丢。从军事上,我相信他不是个庸才,他会有他的用意。他应该是在等候决战时机,寻找一种战前的‘悲壮感’。的确战场瞬息万变,选择什么时机,进行一场提升士气的歼灭战,这个需要身为战场帅臣的他判断。可是如今的时局,把所有人都吓怕了,他的过人之处,到底什么时候才发挥出来?”
蔡京笑道:“他一向都厉害的,一向被两位抬举的,所以他应该很快会让两位放心的。”
张叔夜和陶节夫想死的心都了,这个时候蔡京这样说,怎么看都不是表扬高方平,而是“出了问题都是你们两个的锅”的意思。
梁中书非常尴尬,作为人质留在京中的梁希玟都肚子很大了,小小高距离诞生不远了,然而他们一口一个高方平的不是,这真的让老梁也有拖不了干系的感觉。
于是老梁说道:“诸公不要着急,高方平虽然自来都有不良作为,但是每一次看来,他都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他做事每次都有深层次的原因,既是几位相公当初都看好他,保举了他,所谓用人不疑。耐心些吧,至少虽然目下乌云盖顶,看起来像是亡国之预兆,但诸位难道没有发现:至今仍旧未有我大宋子民被大肆迫害事件,而号称攻无不克的西夏铁骑,至延安府一线后,已经明显后劲不足?”
到此,蔡京陶节夫张叔夜等人也不禁楞了楞,竟是当局者迷,忽略了这个现象?
陶节夫念着胡须道:“不错,察哥那狗1日的,以老夫对他的熟悉而言,他真不是个昏庸的家伙,他不会屠杀百姓,相反会安抚百姓。坏处就在于,察哥这样雄才大略的人控制了我国土,一但短时期收不回失地,我大宋百姓也就姓夏了。毕竟西夏在察哥推动下大幅汉化,推崇汉礼,如今的边境很难分清楚宋人和夏人了。”
梁中书忠勇的造型道:“几位相公抬举保举的猛帅,最终会有作为的,应该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众人一阵头疼,老狐狸多啊,他开口闭口“几位相公保举的”,当然也是打预防针,用于出事之后甩锅的铺垫。
又拿着文报看了下,张叔夜哎吆一声惊呼道:“这个曹皖,分明在京城,昨日老夫还在遇到他了,为何他的名字出现在军报上,是个什么北方转运司军需助理官?”
陶节夫等人一阵尴尬,这个具体职务,肯定是他小高的嫡系在担任,但是名誉上一到这种时候,功劳通常都给汴京的权贵将门子弟。肯定是曹忠和高俅那两个奸贼,就在大肆的贩卖“军功期货”了。
对此,张叔夜是说死不能接受。
不过最终陶节夫作保了,他敢肯定这是高方平在用那些虚名诈骗汴京权贵的钱财,然后用去投资军备的扩张。张叔夜这才声音小了下来,默认了。
蔡京始终在旁边听着,根本不关心这些鲨鱼在买卖军功的事,只想着倘若西北失利怎么把锅甩出去。然后怎么杀灭目下张叔夜和陶节夫过大的权利。
于是老蔡念着胡须道:“两位,从国战开始之际,老夫这心理就有几句话,总是不吐不快。”
陶节夫和张叔夜相视了一眼,抱拳道:“太师请道来。”
蔡京优雅的老人形态,品位了一口茶水之后叹息道:“这个以前呢,我大宋有好些位改革派皇帝,变法派皇帝,他们风格过于激进些,于是也就不可避免的过于专权,对士大夫忍让克制不够,于是出现了诸多的政策纠结倾轧,坏了民生。”
此点上,从启用王安石的仁宗皇帝就开始了,张叔夜和陶节夫也都认可,于是念着胡须频频点头。
蔡京转而道:“至于咱们现在的官家则是反过来,一味的玩乐,大肆放权。平时不勤于政事就罢,可如今国战开启之际,官家他身为帝王、大宋之中心,怎能不参与决策?老夫作为太师,想持祖训去纠正官家,两位以为可否?”
陶节夫、张叔夜以及梁中书,何执中何中书,几位大佬一起色变。暗恨老蔡奸诈,老家伙他眼看西北问题大,这个时候请皇帝来参与,表面上把权利还给陛下,实际上也是让皇帝担负高方平失利、弃守国土的主要责任。同时,让皇帝来节制陶节夫和张叔夜的权利。
张商英最近都不怎么喷蔡京了,此番听到之后当即摇头道:“放屁放屁,臭不可闻。我不服,自大宋开朝以来,士大夫阶级鞠躬尽瘁,为国朝和陛下分忧乃是本分,怎能于此危机之时有违臣礼,增加官家的劳心劳力,说到哪都说不过去。蔡京,我都不想骂你了,所以还有很多难听的语句,我暂时不想说出来。”
张商英说的没毛病,于是陶节夫张叔夜梁中书何执中念着胡须频频点头。其实张商英是说的较为好听一些,说白了就是大宋有作为的这些家伙,自来只喜欢从皇帝身上切利益,包括权利,而不喜欢放纵皇帝。
往细节上说,官家他真的不懂军事,这个节骨眼上若是让他参与,吓到了他,让高方平的战略意图成为了阑尾工程,真是造成了灾难固然是皇帝背锅,但是总体上国朝就哭瞎了,无数被占领区的百姓就哭瞎了。
于是大家一起反老蔡,虽然他们和张商英爆粗口不同,却是你一言我一言,直接把六十多岁的老蔡说的靠在椅子上按压太阳穴。
蔡倏悲愤的抱拳道:“请相公们勿要再说,家父老了,身体不好。”
这句之后,蔡京故做头晕状,真的摇晃了起来,于是就称病送去太医院了。
老梁知道这个老狐狸真的挑子了,看似老蔡他真的不看好高方平主持的西北战事,那根本和以往大宋任何一个帅臣主持的风格不同,太离经叛道了,于是老蔡害怕担负责任,想用病痛的理由,暂时离开决策层。
陶节夫也主张让老蔡去休息,别来添乱。
张叔夜和张商英却拍桌子道:“身为国朝宰相于国难之际,这成什么体统,给他指定御医,强行用汤药让他打起精神,每天到时间,抬也把蔡京抬来这政事堂听着国事。”
……
一些个身体不好的皇帝,但凡遇到这种大片国土沦陷、几十万敌军入境的事,那是会随便就“虎躯一震”晕倒吐血的。特别是勤政、有作为的皇帝最容易如此了。
可偏偏球星皇帝赵佶身体棒棒哒,想晕也不会随便晕。
他也不是完全的没心没肺,他不去政事堂只是在逃避,害怕去了听到更多坏消息,还害怕猥琐的士大夫们骂他启用小高。小高是否能打得赢西夏蛮子赵佶并不知道,但是人性决定了大多数人都不喜欢“承认错误”,赵佶当然也如此。
兴许启用年轻经验不足的小高真的是个错误,但是作为皇帝,赵佶非常反感一群人追着说“官家你错啦,快些认错”。
赵佶偏不认错。你们什么也不说,难说朕还考虑换老成持重的陶节夫们上。然而目下的“拒绝认错情绪”,加之赵佶自古以来都信任小高,所以想在等等看,会不会有转机出现。
现在的赵佶,像足了后世逃避问题的宅男,虽不去政事堂,但他也不踢球了,整天躲着,处于担惊受怕之中。他那么好色猥琐的人,最近连那些身材最棒的妃子也不去光顾了。
那么这个时候,赵佶喜欢去找他的发妻——皇后娘。
皇后娘的颜值不太让男人太高兴、也不太能提不起皇帝的**,但王皇后有个好处是为人相对积极乐观,又是最早跟着赵佶的女人。
这种时候去别处,就连后宫也是一副天塌了的气氛,人人自危,张口闭口就是“蛮子会不会打进京来”,妈的赵佶不去政事堂就是逃避这些问题好吧,于是议论的人一多,赵佶就暂时不去睡她们了。
鉴于后宫言论不太好,皇后娘也学习小高的风格,强势下令进行言论管制:后宫不得在这节骨眼上乱议军国之事。
天气热了,今个赵佶在皇后处坐下来,拿个冰袋放脑袋上“冷静”。
皇后娘担心的道:“官家一定是为国事操心得失神了,妾身这便让御医来诊断。”
“不用了,朕不是病了,而是闷的慌。”赵佶继续耍赖的躺着。
皇后娘要拿毯子给他盖的时候,赵佶郁闷的道:“朕热的快不行了,你还做此不合时宜的事?”
“……”站在旁边的荣德帝姬瀑布汗啊,寻思,娘被冷落恐怕是有原因的。
皇后娘又静静的看了他一下,发现他仍旧很帅,有点心痒,却是也不敢去强势揩油,说道:“妾身知道官家是为目下如火如荼的战事忧心。但妾身觉得所有人都小题大做了,小高应该能打得赢,他就没有败绩。既然启用了,疑人不用,咱们得给他足够的信任。”
第682章 天子剑加持
其实这种时候的人都一样,喜欢听别人说点正面积极的东西。
所以虽然是议论赵佶担心的事,赵佶笑了起来道:“皇后也认为小高打得过蛮子?朕当然总体是信任小高的,只是如今大片国土沦陷,如割了朕的肉。小高他总归年轻,经验不足。仓促下从北1京起兵,听他们说,小高仅仅携带了两万多禁军就西进,并没调集更多的北方军队。朕已经给了他整个北方的指挥权,他为何如此草率,不调河1北路之军队西进呢?”
皇后娘道:“妾身不懂国事和军事。但妾身认为小高此举必有用意。以往也听人说,真正的军队在精而不在多。西北战事危机,西夏此番来势汹汹,而集结大军所需的部署、装备、涉及之粮草调集,后勤安排,这些都不是简单的。相信小高也他没有太好的办法。而他被陛下委以重任不敢怠慢,不敢放任西北军队苦战而亡,于是只带了少量军队便神行军进入战区。妾身听说西北虽然已经大部沦陷,但并未听闻大量军队败亡的消息,且西夏的进兵速度相反停顿了。妾身不懂太多,但从道理上,这足以说明小高的战略部署开始发生了作用。军队仍在为我大陛下艰苦作战的现在,相信不说全面击败西夏,慢慢收服失地、不在恶化,小高他应该是可以做到了。”
赵佶就喜欢听人说“形势不差”,于是便笑道:“总归朕就喜欢听你在关键时候这么说。她们那些人全都不会说话。都如同张叔夜似的整天吓唬朕。说起来呢,这才发现张克公也不是全无用处。他不止一次的说张叔夜吓唬朕,转挑选不积极的吓人的东西说给朕听。”
“……”赵佶就这德行,皇后娘都不知道怎么说他。
现在赵佶心情略好了一些,又道:“李乾顺狼子野心,犯我山河,杀害朕的子民,至使国土沦陷百姓流血,害得朕娱乐都没心情,现在只盼小高他不负众望,早日带我禁军凯旋了。”
皇后娘乘机道:“要想小高最快凯旋,须给他最大支持。以往他为了对我皇家效力,得罪的人太多,包括现在反他的人也太多了。陛下还得表示决心,为他正名。”
赵佶心情正好,又任性,当即命梁师成把佩剑拿了来,说道:“赐北方都转运使高方平天子剑,如御驾亲征,代天行事。一切问题便宜处置,不受干扰!”
“啊!”
梁师成也吓了一跳,以那犊子的性格,他会开始用天子剑在战时机制下乱杀人的,那就等于代替皇帝拉仇恨了。
皇后娘哪怕是挺小高的,也觉得此举不妥,更加容易遭遇外面那群大佬的反对,于是凑近赵佶又嘀咕了一下。
赵佶也有些尴尬,这才补充道:“便宜行事命令不改。但需要遵守祖宗规矩。”
所谓的祖宗规矩,当然是老赵写在皇家祠堂里的宪章“不杀士大夫”了,加了这一条,高方平就算有天子剑也不能乱砍人了……
张叔夜们又开始猥琐了。
得知皇帝赐高方平天子剑,且已经派皇城司的人送去了。几个相爷非常担心的围着商议。
“这不行,不能完全的放任那犊子,以他的性格若不加限制,指不定他转眼就把天给捅个窟窿。”张叔夜很阴险的看向蔡京道:“您是宰相,想个办法加点限制吧,否则我这心理总有不妙的感觉。”
蔡京寻思你们当老子是瓜呢,这么拉皇帝仇恨的事你们让老夫出头?于是什么也不说,继续揉着太阳系装病。
汗,老蔡之前就为此去了太医院,都有“医生证明”了,所以其余人拿他也没办法。
他儿子蔡倏抱拳道:“几位相公啊,家父年纪大了又身有疾病,别在为难他,目下行军打战,节制他高方平的事理应是枢密院?”
“我?”陶节夫一脸黑线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废话,节制他当然是枢密院的事,可惜他早前以‘将在外不受命’的理由,都不理会我枢密院了,为此弃守了长城。又从法理上说,官家是大宋最高军事统帅,一人负责制。而现在小高持天子剑督战,你好好的说,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我枢密院怎么节制持天子剑的高方平?”
顿了顿,陶节夫一甩手袖道:“这是你们中书门下的事,这锅我枢密院不背。”
张叔夜摊手道:“这它怎么就是我中书门下的事了?诚然他西北方面军之作战,需要依靠后方以及地方的后勤支持和供应,这的确是我中书门下负责协调,然而老夫总不能下令地方‘小高不听话就不给钱粮、任由他们被西夏人一锅端了吧’?所以这锅我中书门下也不背。”
昏了,“国之将亡”,前三排也开始扯犊子了,看似一个都不想去拉皇帝的仇恨、从而去节制高方平的“天子剑”。
蔡倏悲愤的想:将来乱天下者,就是这些不作为的相爷,也包括老爹。
就这么的,关于限制高方平权利过大的问题不了了之。好在皇帝也不完全糊涂,虽然给了天子剑,却看似只是让小高独立,不受枢密院的瞎指挥。却最终没有给他“践踏宪章”的权利,既然没践踏宪章,太师蔡京吃饱撑了去指责皇帝。
所以蔡太师说了,皇帝这决定没毛病……
西北的局势一天三变,一团乱麻。
看似最先被打到半残的刘延庆部,最后还被高方平“瞎指挥”,解散集团军,打散成为几十个独立军混战。
妈的这是战争史上他们从未见过的,人家都在说集中才是力量,拳头捏起来后才叫拳头,但高方平来了这么一手,还获得了天子剑的加持?
种师道也在破口大骂“乱西北者必是高方平”。刘延庆更因为失去了指挥权后,对高方平有诸多的怨言。
最不能接受的是:在陛下下令,枢密院策划后,他高方平耽搁了许久才西进,虽然行军神速,但仅仅只带来了两万多人?
这个时代十五万以下的队伍,一般人都不好意成为大军吧?他不带任何后勤辅兵队?仅仅带两万多人,就敢号称要带大军西进和察哥部决战?
所以啊,当初听到这个消息,已被察哥打的怀疑人生、等着大军救援的刘延庆太失望了,想死的心都了。认为小高轻狂,瞎指挥,乱我西北江山!
可惜这个酷吏却在此关键时刻,获得了天子剑,或许士大夫还能质疑他。但军人再也不能了。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自永兴军系打散后,形势并没有变得更糟糕。让人看不懂的在于,没了大规模集群的较量后,察哥之军队变得越来越急躁,而永兴军系的部队正在得到休养生息,士气回复。
是的现在他们不打大规模战役,以骚扰为主。若西夏骑兵建制集中,那些游击队就全部躲起来。察哥明知道一些人的躲藏区域,却不敢去缴。
因为察哥也不蠢,去的人若是少了,骑兵部队被引入山林,那几乎是被一锅端被围歼的结局,是给人家送马送粮。若是去的多了,大军的部署调集和规划,却是很慢的,而那些一两千人的战斗单位又依托山林,无需守城的情况下,尽管是步兵机动也很强,很难成功围捕他们。因为他们已经跳出了战争规则,不受束缚了。
察哥也努力过,有时候大军一成建制的集结围剿游击队,虽有也有过成功捕杀他们区区千人队的战例,但是不过兵力一被牵制,整个后勤线,以及其他被占领区域,就又面临鲨鱼似的骚扰,已经占领的城池会短时间又落在小股宋军手里,抢走西夏部署在城中的粮草和攻势,等西夏大军一来,那些流氓又不顾城池、没心没肺的消失,留下一群不能杀也没有粮食的百姓。
解州。西夏远征军行营帅帐。
察哥雄壮的身躯走来走去,紧缩着眉头道:“诸将有何高见。进兵至此,总让本帅有了不好的感觉。宋国帅臣高方平的战术匪夷所思,他竟敢冒大忌讳,大幅放弃城池和百姓,且打散集团军作战编制。西北方面、种师道所部步步紧逼,对我大军后勤线造成致命影响。这个局面若延续下去,本帅担心战场的主动权就快易手。兴许高方平没被宋国皇帝责罚之际,我皇帝哥哥,却会先对我部远征军指手画脚了。”
一个浓眉大眼的将军抱拳道:“大帅勿忧,给末将十万兵力,立即发兵西北,一举吃下种师道老贼,看他还有何能耐?”
察哥苦笑道:“西适宁将军,你在开本帅玩笑吗?种家军最长于防守战术,更比永兴军系难啃。当时我两黑军司集中兵力狂攻,尚且不能短时期吃掉永兴军。现在给你十万兵力攻种师道部,若他立即进行战略收缩的防御,那我问你,你难道能比东部长城拉锯战更快吃下他?若不能,我部力量分散,现在延安府战区面临数十个丧心病狂的独立战斗单位,我等如何有效御敌?”
“这……”西适宁将军一摊手笑道:“这就是大帅您考虑的问题了。”
第683章 怒气值积累
察哥叹息一声道:“最大的问题就出在,高方平这奸贼、他一早看穿了本帅‘利用形势吃掉永兴军’的战略。从他敢冒不忌讳,下令刘延庆部弃守长城、而他没被宋国皇帝撤换开始,就注定咱们要被拖入目下的战争泥潭,空有攻无不克的骑兵,却不能有效的速战速决。”
一个将军大声道:“总之咱们占领了那么多城池,总不能算是吃亏。凶猛如陶节夫老贼,当年尚且栽在大帅您之手里,您号称一箭退宋军,最终定能捏死高方平小儿。”
又有一个将军恶狠狠的道:“卑职建议给宋狗些厉害看看,立即屠掉一城,给予警告,看他们还敢在我部围剿游击队时候、主动引导宋军进城抢粮不?”
“不能。”察哥摇头道:“气候一年比一年冷下去,我族必须南迁,得有根据地,根据地靠的是人口。没有人城池就毫无意义。屠城先例一开,对我西夏往后的进兵是毁灭性阻力。记住咱们此番的目的是有效占领,而不是抢一把就走。”
顿了顿察哥再道:“为今之计,是尽快找到高方平部给予歼灭,那之后,他之战术、不攻自破。“
一群将军顿时大骂道:“然而那小贼蠢就蠢在这里。原本都以为他会从北方调集至少十五大军西进参战。那不但低效、慢速,还很容易捕捉踪迹,容易利用咱们的骑兵优势,阻击并切断他之后勤线。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傻子,完全没章法,带区区两万懦弱禁军就敢西进督战。且听说他在河中府修整后,已经进入秘密野外机动状态,并且他之行军非常诡异快速,基本很难正确捕捉位置。”
察哥苦笑道:“本帅亦不知晓,他这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总之真正的天才和蠢材,某些时候看起来会很像。但不论如何他之‘瞎指挥’,他之离经叛道,已造成了我部战略之全面被动。他虽然年轻嘴上无毛,却在宋国号称不败。所以各部须认真对待,切忌对他掉以轻心。这个时期,切忌被宋军游击队骚扰而因愤怒乱了章法。一天无法捕捉高方平所部之踪迹,咱们就始终处于危险之中,很容易被他分开击破。”
一个将军不服气的狞笑道:“大帅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是宋国的西军精锐,两万人尚且不敢和我七千铁骑正面对抗。高方平那些养尊处优的懦弱‘皇军’,只要有消息,末将一万骑兵,就可以轻易全歼他高方平部。”
“哈哈哈哈!”大家狂笑了起来。
察哥隐隐约约的觉得不对,却又说不清楚不对在哪?
因为理论上,宋国还真的只有西军能战,皇家禁军系只是装备好看一些而已,论真实战力的话,的确,五千骑兵就可以轻易击败高方平两万多,若有一万精骑,在适合的时机捕捉到他高方平,的确可以做到全歼的。
还有一个办法是:目下宋国西北放多地沦陷,他们的后勤重镇就是河中府。高方平也正是依托河中府为后勤基地,在河中府辐射范围内做野外机动,这是一定的。他高方平西进只是区区两万轻装机动,没有大面积辅兵队跟随,必然无法离开基地太远。
若集中兵力直下河中府做佯攻,倒是有可能把高方平部引出来歼灭。因为其他城池可以失守,但河中府不能,河中府现在是整个西北的后勤命脉。
但是这个战术最大的风险在于,那样一来,此番进兵的战线几乎拉长三分之一,后勤线漏洞百出,那时便失去了“棋盘上大龙”的保护,形成孤军了。
此种局势下一但无法围歼高方平部,或不能短期拿下河中府。那时后方的战线不是被骚扰,而是会被种师道部和刘延庆部关闭口袋,则西夏远征军有太大的风险。
想的太多亦是聪明人的苦恼,一时间,账内虽然酒肉足够欢声笑语,情怀豪迈。然而察哥始终皱着眉头寻思:高方平,你到底下的哪路棋……
高方平作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大爷,恨死西夏人了。
此番就因为他们的进犯,他们的气势如虹,暂时无法决战,也不能留在河中府死守,否则容易把察哥引来,所以必须要外出做野外机动。
自高方平机动以来,形势开始好转,至少刘延庆战区的压力是小一些的。因为西夏人也在试图防备、寻找高方平部。
这个时代大军的机动非常艰难,有太多的困难需要克服,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也尽量不能被捕捉到踪迹。
这就需要在崎岖的道路、高深的山谷行走,野兽横行、毒虫瘴气密集的无人之地周旋。
能做到这些,全然依托高方平的的各种医药、急求、卫生措施。并且是携带压缩干粮轻装上阵。
河中府方面,名将王渊被高方平启用后,也获得了一些好马。于是王渊部除了守备河中府外,他依靠高方平制定的一套严格的制度,进行后勤投送。
王渊训练的高速后勤队不带兵器,只骑战马、携带不多的药品和压缩干粮,依照高方平给的密码表,依据及当日天气,用快马队对指定的地点、定期投送物资。
就如同后世美军的战略运输机放下物资就跑一样,王渊部的责任是在特定时间,把物资投送到特定地点,不管高方平部在不在都是扔了就跑,规矩是他们不打战只送粮,就算真的遇到敌人,也依托轻装快马跑回河中府就行,其他的事交给其他人解决。
这是高方平的猥琐之处,在河中府片区做战术机动的同时,也在熟悉地形,绘制军事区域图,妈的他们河中府官府图纸根本不能用,依照那个会坑死人了。
绘制了第一期图纸,初步熟悉了地形后,高方平标注了三十几个固定的补给点。所谓的密码只有王渊和其心腹掌握,就是“单双日”,然后天气“阳”,“阴”,或者“下雨”,然后就按部就班的朝不同地点投物资。
有时高方平会按照计划去拿,有时又不去拿,管他呢,就算喂给野兽也没多大问题。这些东西不需要去纠结。
暂时说,这样的战术性后勤投送还在磨合期间,还不能对在前方的刘延庆部“游击队”补充。但是随着王渊部的熟悉,磨合,队伍的扩大,下一步应该可以做到……
六月中旬正式进入多雨季节。高方平的机动难度在无限加大。
察哥部的进兵难度亦在加大。他暂时没有硬啃延安府,而大举进兵晋州。
又出幺蛾子的在于,刘延庆之残部驻守晋州、在知州大人的压力下,他们违背高方平的游击命令而不退,激战至六月末,晋州全面沦陷。守将阵亡,守军被全歼,城破之后知州陈茂被处决,知州大人家眷被西夏军侮辱后自尽。
依托晋州,察哥于战略上做出了几种姿态:北上可灭汾州,东进则威胁大后方隆德府、甚至是大名府。南下可取河中府,西进则可下延安府。
一时间,更是各种乌云盖顶的气氛压抑着大宋。
但与此同时,高方平知道察哥已经凌乱,他这是做出要西进隆德府大名府的态势,引出高方平部和刘延庆部歼灭。
高方平对此的回应是:让他去,尽管河东军系被打废了,取隆德府不难,但河1北两路军系仍旧保留着,大名府重镇他绝不敢打,看他察哥打算把他本以虚弱不堪的后勤线拉多长?
他要真敢啃大名府那就大家都笑了,不但西北压力全面缓解,也真可以死死把他三十多万精锐未在河1北地上吭光。
命令二:再次严重警告刘延庆部所有独立军,不许死守不许决战,西北之军事指挥权是持天子剑的高方平,而不是地方官府。再有类似晋州沦陷时候的瞎指挥,断送我西北战区有生力量者,就算是死了也钉上耻辱柱,祸及家人子孙……
战事深入至七月除,局势越发对察哥不利。
依托河中府的王渊后勤队,进一步成熟了,他已经开始尝试深入战区延安府周围,对刘延庆的独立战斗单位补充物资。所以独立军们这段时间不但得到了修养,斗志也正在急速回复中。
依托河运,来自江州和京城的军备越来越多的送达后勤重镇河中府,这个时候,不但高方平部已正式全员换装完毕,还有一些剩余,只是静待时机就,可以装备刘延庆的游击队了……
荒郊野外的大雨里,简陋的帐篷中,高方平见大家愁眉苦脸,便微微一笑道:“都在担心是吗?”
没人回答,但肯定是的。
高方平又道:“你们不要看我轻松,其实我也担心。西北局势如此恶劣,如此多的区域沦陷,我大头百姓处于水深火热,这我当然知道。咱们在危机形势下从北1京出阵到此,只带了区区两万多人,且进入西部战区已两月有余,一战没打,所有人都在说我怕死又弱智,不顾江山,不顾百姓。”
史文恭抱拳道:“并非质疑相公,但咱们西进是打战来的,人虽少,我等却并非不敢战。”
梁红英难过的道:“放弃的城池越来越多,大家对相公的指责越来越大,有时候咱们躲在深山里说静待时机,但红英总在想,那些沦陷区的百姓在干什么呢?我父亲就是战死在西北的。”
杨志鲁达大声道:“晋州沦陷时候又是八千军民战死,老子们真是听够了这样的消息,若有机会决战,定把这些人渣全部抽筋扒皮!”
“好,你们都有这样的心态我就放心了,察哥部的士气正在降低,而我就要你们的怒气值积累,直至引发裂变的哪一刻!”高方平淡淡的道……
第684章 决战前夕
进入八月,察哥已经很不冷静,然而最为丧心病狂的大雨,以及西夏军东进大名府的佯攻态势,仍旧没把高方平或是刘延庆部逼出来决战。
但西夏军那漫长的后勤线上到处是漏洞,面临越来越熟练的游击队阻击。
于渭州庆州一代,种师道更加胆子大了起来,已经打了两次对西夏军后勤线的歼灭战,虽然种家军损失也不轻,但现在察哥面临的致命问题是:早先的士气如虹已经不再。
从占领区获得的民力补充,粮食补充,极其有限,对此察哥或许还能勉强忍受。但来自西夏朝廷责问进兵不利的文书,以及麾下诸将越来越不稳定的情绪,已经有不少将军开始暴走,他们犹如热锅蚂蚁似的在满世界的寻找高方平,扬言要把高方平部生吞活剥。
皆因打下晋州的战术较为酷烈,宋国近八千军民战死,知州也被斩首。所以目下占领区的民意反弹越来越严重,有样学样,正有越来越多的人出城加入游击队骚扰。
这所有的一切让察哥压力越来越大了。
不是来自高方平的压力,察哥手握战无不胜的骑兵,根本不怕那些游击队以及高方平的两万“小军”,真正的压力来自于西夏朝廷的问责,以及麾下部将的问责。
作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察哥知道这样的问责音多到一定时候,就是南下战略正式失败的时候。
这一切,皆因大宋有了个猪肉平!
察哥急于在这个时候打一场像样的歼灭战,以此对西夏朝廷交代,对部将交代,以便维持上面的“政心”,以及下面的“军心”。
然而决战谈何容易,现在是空有强大的骑兵,却只能捆在没有粮食的各地城中,找不到一个成建制的宋军打。好不容易发现一些人的踪迹,一出去,那些孙子跑的比兔子还快,分分钟钻入山林消失,对此骑兵根本没用,不敢入林围捕。
“妈的这些没节操的孬种兵!什么保家卫国、礼仪仁效全是骗鬼的东西。他们丧心病狂的放弃城池,放弃他们的父老乡亲,放弃皇命和操守,只管自己躲在深山里做野人,却不敢堂堂正正的出来和我西夏王师决战!”
察哥说的恼火之际,很不冷静的一拳把木桌打的粉碎!
“是该屠城了!”
“该南下啃河中府,打下后勤重镇河中府。则高方平一举丢失北方补给线!”
无数将军纷纷进言,他们也真的受够了,急不可耐。南下远征到此已经五月,之前势如破竹,但后面近四个月的时间,愣是被那个不懂兵法、没有军人操守的狗官高方平给困在这里。士气低的不能在低。
在持续下去,恐怕大家都忘记来干什么了?
现在西北面的大后方,面临种师道老贼的无尽骚扰,后勤线基本面临断档枯竭,而占领区的秋收时节还看得见摸不着。
不得已之情况下,察哥终于做出了本不该有的冒进决定,红着眼睛指着军事图道:“必须拿下河中府,西适宁部两万精骑为先锋,其余军部逐步收缩、放弃延安府战区,我大军快速集结,作为后军支援西适宁将军部!”
“是!”西夏狠人们震天齐吼……
未等各处的军报的最后汇总,但是高方平却知道,决战时机基本成熟了。
吃死他察哥不敢东进打隆德府和大名府,而他现在留在延安府战区根本没用,他们只能被骚扰,却找不到游击队打阵地战。
种师道部越来越凶猛的在挑战西夏后勤线的现在,距离秋收,他们是没指望的。
“我北方军系现在正式放弃隐藏机动。目下之察哥部主力、于晋州遥望,此时他们急于获得粮草补充,于是只有取河中府一条路。”高方平于账内指向军事地图道:“就于晋州至河中府途中之温陵峡谷、石龙关地界,打响我宋军绝地反击之第一次战。”
“众将都有,做孙子这么久,再没有战果回去也是一起被吊路灯的份,这是我政治上的背水一战。我之压力,转换为你们之军事压力。谁没有退路,不论有多少先锋敌人,必须打赢温陵之战,皇帝乃至整个大宋,需要一次胜利作为反攻之号角!”高方平道。
“誓死追随相爷决战温陵!”全部单腿跪在地上大吼!
“请天子剑。”
苍井菊京拿来了那并不十分值钱的剑递给高方平后,发现他拿剑的姿势仍旧不对,然后有些尴尬。
然而大家都知道大魔王就这德行,就有这么滑稽。也没人责怪他……
选择温陵石龙关,那里其实不是诸如函谷关啊什么关之类的战略要口,原则上石龙关不适合防守。却是一个大型山谷,能限制察哥部的进兵路线。否则察哥部将绕行更远的延安府战区,除了耽搁时间之外,还会受到游击队的严重骚扰。
但要的就不是关卡,如果是关卡,高方平没有把握西夏人敢决战。因为不用问,察哥现在非常的防备高方平。
没有什么必胜说法,先锋骑兵队到底是谁?有多少人马?高方平也不知道。
但已经不能再等,迂回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急躁而狗急跳墙,河中府不能被围,否则高方平部也将正式丢失主动权,影响到后方对西北方战线的输血。
不论如何,早先如同新兵蛋子的北1京驻泊司,通过数月的艰苦急行军拉练、全面对意志,思想,素质,军备技术等方面洗练。看似被动到了极限,一战没有打,但事实是大家愣是被高方平无尽的拉练之下,变为了真正的战军队了。并且怒气值已经爆满了。
决战时机是否真的成熟,高方平也不知道,高方平只知道若现在打不赢,那就永远都打不赢了。
温陵是开阔形的大山谷,虽能限制敌军路线,却很难借助地形伏击。有得就有失,这是察哥敢快速从温陵派先锋军进兵的条件。
与此同时石龙关地势开阔,一但失利,很难快速隐藏掩护,很难逃过对方骑兵集群的蹂躏。
所以在军事上,这也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
永乐军以及北1京驻泊司开至战场时,高方平骑在马上用鞭子指着前面道:“这石龙关,地质坚硬,难以深挖沟渠阻挡对方骑兵,是最利于西夏骑兵突袭的战场。这里没有我混合步兵的机动机会,所以打不赢就是死。现在本府不想用天子剑威胁大家什么,我只有一句话,老子们就是要在这个利于骑兵的地方、以野战阵地战方式、彻底打破西夏骑兵的不败神话,你们敢不敢?”
“誓死追随相爷再次作战!”
震天的吼声把这个地界各种鸟类吓得到处飞,各种兔子啊野兽什么的到处跑。
“行,说什么都没鸟用了,要不老子们就在这里被他们砍死,要不就把他们砍死在这里。就这么一回事。”高方平嘿嘿笑道。
“……”众人面面相视。
林冲忍不住道:“难道不用提前修建攻势增加防御了?”
“没什么卵用,有攻势,会相反增加对方之顾虑。他们是骑兵,若他们撤退咱们根本没有办法。所以若不摆出硬派作风,快速有效吃掉对方先锋军,察哥大军到来之际咱们是不可能赢的。不是所有的战斗都需要故弄玄虚,绝地反击之号角,必须震撼性吹响。死在这里的人,将成为扭转我宋夏战略主动权的烈士、名留青史。”高方平道:“此番要打硬战,不做孙子,我要反转!”
“硬战硬战硬战硬战硬战硬战硬战!”狂战士们也终于狂化了。
是的进入战区拉练至今,已经全然成熟,全面换装、重装上阵的高方平部,已经不需要城池的保护了。那样打不出气势来。只需在这石龙关以逸待劳,也怒气值爆满的衰兵状态,等待西夏军的到来……
晋州至河中府,最快的轻装骑兵先锋队估计最迟两日就会到达。
那么这两这日,就等在这里放松修整。其后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击败西夏先锋铁骑,又在察哥部主力到来之前,做进一步的机动。
消息已经散开了,高方平部不在孬种,不在隐藏。在西夏军主力南下,意图战略围困河中府之际,高方平部为了不丢失后勤重镇河中府已经公开放言:死守温陵石龙关,与河中府战区共存亡。
一向奸诈猥琐的高方平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整个西北战区哗然。
这肯定不是假的,不是烟雾,因为这是他手持天子剑的北方帅臣送达西部方面军的正式军报。
目的就是需要刘延庆部、以及种师道部做好准备,一但高方平部于石龙关失利,则维持固有的有效战略保护好自己,以持久战理念拖下去。
而一但高方平部从温陵战役胜出,则正式吹响反攻号角。种师道部将分兵彻底切断西夏后勤线,展开对长城以北的卓洛军司作战。而刘延庆部将重新集结,收服失地,最终反向把察哥部主力困在河中府以北、延安府晋以南地区。最终几路大军慢慢合围收缩。
收缩到一定时候,失去后勤的骑兵部队又丢失了机动空间,那么察哥部必将面临被步兵战略围杀的局面……
第685章 石龙关之战
“狗1日的……高方平已彻底疯了,他哪怕装备不错,始终养精蓄锐,但妄图以区区两万多新兵蛋子、于温陵一代和西夏骑兵集群决战?”种师道于帅帐里喃喃道:“老夫没记错的话,温陵峡谷一马平川,正是骑兵决战的最佳阵地吧?他高方平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小种帅尴尬的道……
刘延庆听到高方平犯浑,貌似忠勇的要在温陵决战时险些栽倒在地上。
“他真的是疯掉了,妈的他那区区两万多新兵,敢锐西夏铁骑锋芒,初生牛犊啊。”刘延庆道:“或许他于战阵和装备方面有独到之处,或许他运气好,只会遇到低于一万的先锋军。但真的太冒险了,都说他脑子有坑果然是真的。西夏铁骑怎是过家家的?一般情况下至少得有五倍之精锐步兵才能扛住。他高方平这是赌国运了,就算侥幸得胜,也是惨胜。若是败了,他作为持天子剑的帅臣带北方军系被全歼。这样的士气打击下,我大宋危矣!”
……
目下的局势,就算大家早就不满于高方平的缩头乌龟战术,但谁也不想他这么去打石龙关。那简直是送菜找死。
这么牛逼的传言,察哥当然也听说了。温陵关无法打伏击,不会有什么大阴谋。乃是西夏铁骑的主战场,此点察哥是知道的。所以察哥就算隐约觉得不妥,但最终也没有下令西适宁将军退回来。
因为实在找不到理由怕。强行责令西适宁退兵会影响西夏士气,遭遇部将的更多不满。
察哥实在不知道高方平葫芦里卖什么药,于是只能快马送信给已经进兵的西适宁将军:务必小心在小心,尽管高方平没有多余的部队,只有区区两万多混合的懦弱步军。但是你部一定不要自大,小心他的后招。成功绝非偶然,高方平能走到这步一定是有原因的。
西适宁将军回信:“大帅想多了!咱们太久不能作战士气低到极点,急需一场大胜。高方平部那久不经战阵的混合步军,妄图在利于骑兵作战的石龙关抵抗和我部两万精骑,这都要怕,那么只能不打战了。因为没法打了,没听说过两万铁骑害怕两万没马的新兵蛋子的事。”
这样的回复没毛病,于是察哥部只能加速整合大军,希望尽快上路支援西适宁部……
若换种师道来打,石龙关战役的正确打开方式是:从河中府调集大量民夫,参与攻势建设,尽快抢时间,在前方那一马平川的道路上深挖沟渠,辅助以无尽木材拒马阵,这样才能到时候拖慢西夏骑兵的突袭。
以便宋军弓箭部队对慢下来的敌军做覆盖攻击,然后且战且珍惜,使用弓箭战术、依托拒马阵地,消耗西夏骑兵的锐气,边战边退到河中府去。
然而这些提议,通通被高方平给否决了,理由是时间太紧,那样一来我部相反变为了疲兵,集结的辅兵也面临战区危险,他们可没什么防御和机动能力……
第三日早晨,做了最后的誓师动员和各项安排后,养精蓄锐的高方平部,每个人都感受到山谷地面的微微震动,那是仿佛催命符一般的雷音,这就是骑兵集群在远方行军带来的声势。
“报——”有探子来报:“西夏大将西适宁带大队骑兵,于八里外停下了。”
摆手打发走了探子,高方平这才懒懒的起身:“披甲,立即进入防御战阵,准备应敌!”
……
“报……“西夏的探子跑到西适宁的阵前道:“报将军,并未查探出任何不妥,宋军似乎时间不够,就连最常见的拒马阵、阻挡骑兵的沟渠也没有挖?”
西适宁将军一听不禁大怒!不知他高方平小儿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什么?连这些临时抱佛脚的事也不干?亏得老子沿路而来、耗费士兵精力准备大量木板木材,以及清除拒马阵的工具,为的就是顶住箭雨、铺平道路,为骑兵的突击做最后准备的。
然而这样一来,沿途的精力算是浪费了,准备了很多没用的东西。
“将军,高方平小儿如此有恃无恐,会不会有诈?大帅要求咱们小心行事。”一个副将说道。
结果被一鞭子,西适宁喝道:“有诈也得冲。这乃是他故布疑阵,就如他们汉家话本中的诸葛亮空城计一样,其实现在他比谁都虚弱,勿要中了他之奸计。传令:准备突击!”
于是西夏骑兵开始慢慢推进,虽然这里是最佳的骑兵突击距离,但沿途的行军,已经算是热身过头,还有点疲惫了,所以需要温和的缩短突击距离……
轰隆轰隆,地震越来越近。
高方平很猥琐的缩在后方举起天子剑道:“重装步人甲上前!不论你们面对的是什么,一律不准后退,须最大程度顶住敌军冲击,为我弓箭集群赢得最大打击时间!”
“上前!”
鲁达带领的一千五百重装军阵开始扩散成排,大踏步上前。
他们没有传统的拒马长枪。因为高方平认为那个战术效率不大,相反容易破坏步人甲平衡,弱化步人甲的防御属性。所以他们不但有步人甲,且这些家伙还双手再持有重型盾,进一步的强化防御属性。然后依托重盾的重量和防御,再次加强他们的平衡性。同时依托步人甲收缩后的结构支撑力,强势支撑重顿不会轻易被推翻。
鲁达带重装防御阵大幅推前,彻底了脱离后方的主力军阵。这是防止西夏的第一波破甲锥伤害后方军阵。
重装队就位落地后,只见前方尘土飞扬,犹如决堤后的洪水,西夏骑兵越来越近!
在西适宁的带领下,基本进入最大速度的骑兵们大喊着:“杀光宋军,活捉高方平小儿”。
“让他们来杀!”
高方平说的同时一挥手,整齐的神臂弩军阵出现。
那真的是很恐怖的一种感觉。两万神臂弩集群出现在这个时代,那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抗拒骑兵突袭前的箭雨覆盖,非常重要。但汉娃吃亏的在于不擅于射箭,成熟的弓箭手较难训练,所以很难统一的形成最有效的抛物线覆盖。就算某只军队做到了,但步弓手的射程相对有限的。这就是短板。
现在不同,神臂弩射程基本达到恐怖的四百步还有杀伤力,若采用抛物线射击,则轻易突破一千步,且不耗费多少士兵的多少体力,然后每把弓的威力是大体相当的,于是比弓步群、更容易形成整齐的箭雨覆盖。
西适宁部骑兵尚未接近重装步兵线,却是已经暴露在了神臂弩抛物线射程。
也在战阵之上的虎头娃便激动喊道:“来了,射,快射,杀掉这些蛮子!”
高方平却抬手道:“继续等,时机仍没成熟。现在射,只能阻止他们尖刀阵型的头部,杀伤面积不够多。我需要的是等第一批骑兵开始冲击鲁达的重装防线之际,两次骑射,就‘一刀切断’西夏骑兵的连绵阵型。以便为我重装防线赢得‘消化首期骑兵’的时机。”
于是全部严阵以待,屏住了呼吸。
敌方越来越快,越来越近,就在首批骑兵开始用破甲锥攻击重装防线之际,时机成熟,高方平喝道:“齐射!”
这次不是嗖嗖嗖,比那猥琐的多
全部人依照预定角度,哗啦一下,黑压压的两万只神臂弓开始射击!
经过抛物线过程降落的时候,那不叫箭雨,而是黑乎乎的一把“天刀”,犹如山崩地裂般的覆盖下去,直切切断了西夏骑兵突袭的阵势,一千以上的西夏兵和战马直接在这一波阵亡,同时,他们的尸体形成绊马索一样的战壕,掀翻了后续无数骑兵。
就此,后方三分之二的西夏骑兵部队、马惊踢乱的暂时被阻止了。失去了冲力。
而前面的骑兵,破甲锥攻击收效不大后,正式开始冲击重装线。
碰碰碰碰——
真够凶猛的,他们撞击在重盾上,虽然能把第一排重装撞退,不过代价是他们的战马脑浆都撞了到处飞扬,士兵也被甩飞而去。
高方平面无表情的举起天子剑道:“上箭。爆破队开始无差别攻击!”
于是大多数的步兵开始上箭,而一千“小炮兵”队,略往前方推进后,那种扔空爆蛋的小投石机开始运作,纷纷把点燃了引线的铁坨坨给扔出去。
这个东西不是神臂弩,射程有限的,所以一切都是测算好的,小炮兵攻击的地方,乃是重装步兵的上空,那正是首期西夏骑兵秘籍冲击的前线。
轰隆轰隆轰隆——
一千人配合,近三百架小投石机把空爆坨坨甩了出去。
西夏的首期兵锋、堵在混战的前面。帖坨坨炸了后,各种铁钉散弹横扫。散弹的威力不大,伤不到自己方的重装步兵,却那些西夏骑兵被杀的哭天喊地,瞬间就乱了套。
被切断的后方骑兵,再次整装开始冲锋,又源源不断的上前了,与此同时高方平的二次齐射来到,黑压压的箭雨犹如天刀一般砸下去,再次把西夏的骑兵战线切成了三段,又是一千多骑兵直接被箭雨形成的“天刀”给拍死了。
第686章 统治性完胜西适宁部
已经乱了,没有了章法。
开战到短兵相接的现在,仅仅一盏茶功夫,近四千西夏骑兵被歼灭。
到此神臂弓的使命完成。
现在的距离已经不够抛物线射击,直射的话,会连自己的重装步兵也屠杀。是的就算是新材料的步人甲,也顶不住神臂弓。
重装步兵并非不会死,并非无敌,他们只能在初期抗拒冲击。但到了真正厮杀的时候他们很笨重,没有机动,所以现在鲁达部形势危急。
高方平只能下令投石机部队加紧爆破,西夏兵死的越多,也就越减轻重装防线的压力。
杀声震天,战况越来越惨烈。前方重装防线上尸积如山。
宋军重装兵没有兵器,他们不负责杀敌,只有一个任务是把混乱如洪流的敌人,暂时顶在重装防线之上、仍有远程打击部队屠杀。
若换做卓洛和南军司的话,早已经被打垮崩溃了。然而此番是来自最北边边境,如同野人一般凶悍的两黑军司之一,他们尽管全然乱了,仍旧前赴后继、不讲战术的一味厮杀。
“杀杀杀杀杀!杀光这些宋猪!”
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西适宁将军犹如狂战士一般挥舞着刀大吼。
宋军方阵内部,见前方重装线战损也不轻,早就热血沸腾了,全部跃跃欲试的想冲锋。
身边的菊京和梁红英一起抱拳道:“让大家上吧!”
“不!继续等待。他想杀就让他杀!”高方平淡淡的道:“这里是代表国格的集群野战,不是江湖斗殴。各部依照既定战术严阵以待。炮兵部队加紧把炸弹打光。鲁达之部队能扛得住!”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全部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高效运作,铺天盖地的铁坨坨冒着火光,一坨又一坨的投射前方阵地。现在毕竟是初期研发阶段,“坨坨”有的能爆,而有的不会爆。
不过不论如何,总有八层以上的坨坨依设想爆了,西夏人乃是轻装骑兵,所以被伤害的非常严重。目下重装防线上,鲁达部战损接近两层,但近乎两千多最前面的西夏骑兵,已经在“火炮”的压制下变为了尸体。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两黑军司的优势是勇猛凶悍,但这也正是缺陷。若换察哥再这里,面对此种从未见过的重装宋军,才开战两万骑兵就有五千人被秒杀,那真该退了,不能再打了。因为打下去只是送人头。
然而是的,西适宁将军已经被血光蒙蔽意志,继续在叫“杀杀杀杀杀!”
火炮部队的弹药有限,目下已经临近尾声。而鲁达之重装部也该休息了,否则真会被打废了。因为步人甲毕竟不是奥特曼,是真有缺陷和破绽的,随着时间推移,前线的悍勇西夏兵越来越知道怎么杀死步人甲了。
到此高方平再次举起天子剑,发布进一步作战命令。
由此开始,连绵几里的战场,到处开始军旗挥舞。与此同时,峡谷内那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骑兵突袭预兆再次出现,到处在微微震动着,并且声势比西夏的骑兵队更恐怖……
接到作战命令,于两里外待命的史文恭立即带领重骑兵开始奔跑,越来越快。
因为早前已经经过了热身,所以目下两里的距离已经足够,经过三次加速冲刺后,进入了最大突击速度……
“退!”
四千永乐军重骑到达前,高方平新的命令发布了。
令行禁止,宋军方阵犹如潮水一般往两边散开,顺利让史文恭的恐怖重骑通过。
前方鲁达也带领重装阵勉力散开了。
眼见前方尘土飞扬,尖刀形态的重骑兵开始突袭之际,浑身是血的西适宁将军这才冷静并迟缓了下来,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自己一方已经被高方平的战术,拖到了完全失去冲力和骑兵机动的地步,现在一股脑的全部集中着混战,不叫骑兵了。
“我日——”
西适宁将军什么也没能做,视死如归的喊出了这句后,犹如炮灰的,就被重骑淹没了。
人仰马翻!
到处是尸体在飞舞。
主将阵亡了,西夏骑兵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之际,集中一起的一万五千骑兵在马惊踢乱下,彻底被永乐军打了个对穿。
史文恭带着永乐军冲出一段后,在宽阔的峡谷内做画圆机动,最终,又反向杀了回来。
作战时机全面成熟。
高方平一挥舞天子剑道:“全军突击,一举把西适宁部围杀于峡谷,石龙关战场之内不接受任何投降,除马匹之外,杀光一切峡谷内除宋军外的生物!”
冲啊——
震天的战鼓雷响之际,鲁达带着步人甲们仿佛大笨熊一样的开始逃跑撤退,现在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围杀。
他们一万五千残部,被史文恭部“击穿”后又是一千多人阵亡。目下又被团团围住,完全失去了骑兵的冲力和机动力,这种情况下就是素质和士气相当,也要被步兵方阵虐杀的。何况今时今日的宋军步兵方阵,对于西夏兵来说也是重装。全员都配备了新材料长枪和鱼鳞甲。
这种局面,西夏人被捆在了马上,“杀伤行程”不够的情况下,游牧特点的马刀、较难对质量过硬的鱼鳞甲士兵形成有效杀伤。
杀杀杀!
前后左右的正式绞杀一但开始,基本上、全歼只是时间问题。
战场之上到处是血肉横飞。
也不是说到此就犹如土匪抢劫一般的混战了,总体上,高方平的战术仍旧不许“义无反顾”的硬拼,就是利用圆形阵团团围住,然后运动式绞杀,不求快速,但求减少宋军方的伤亡。
最前方的绞杀一阵有过磨炼、有过一定损伤后,便立即退下来,后方的填充进去继续绞杀。
战鼓始终不停,敲击的节奏时快时慢。
只见峡谷内无主的马匹越来越多,倒在地上被碾压的西夏兵越来越多,但宋军方面士气大胜,越战越油滑,越战越熟练。
到此之际,宋军总体伤亡半层都不到,战损八百多人而已。
石龙关战役从上午时分,一直持续到下午。
最终满地血肉,杀人杀到手软。而此时的峡谷之内,再也没有一个会呼吸的西夏兵。
没有什么狂欢,延绵数里的战场阵地上到处是血肉和尸体,满目疮斑。
西夏人的战马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不过奇葩的是还留有不少的一群、散步在战场各处不愿离开,不知道它们在想什么?梁红玉说它们喜欢她。
“最快收集马匹,集中尸体用猛火油焚烧,否则这里的瘟疫会被即将到来的察哥大军,慢慢带到各地去。”高方平又下令道:“史文恭。”
“末将在。”史文恭骑在马上应道。
“你部骑兵分出人手,尽最快速度,把伤员一个不留的带回河中府,全力依照卫生医疗流程救治。”高方平道。
“是。”史文恭立即带人去办了。
高方平再道:“至于已死之宋军尸体,咱们无法带走,和西夏人的尸体一起焚烧。这不是亵渎而是荣耀,是战士的宿命,他们的英灵将得到两万西夏兵的陪衬。”
此点一向是高方平的规矩,大家都没办法,只能有序的分工,行动起来,开始全面打扫战场。
该焚烧的焚烧,该破坏的破坏,譬如西夏兵留下的兵器啊什么的,但凡有可能被后来人利用的东西,全部破坏烧毁。但凡无法焚烧的东西,全部装车带走。
西夏人遗留在周围的战马大约三千,基本都是四岁口的好马。这些就是战利品,大财富,要赶紧的收集了起来,包括负伤的战马,也及时的送回后方河中府救治。
伤太重不方便上路的马,那只有杀掉了。高方平对大家解释说这是仁慈,免得它们长时间痛苦。
这是真的,这个时代不论人还是动物,外伤伤害到达一定程度后,若不立即进行恰当的处理,最终就是死,很凄惨。
其实古代的战场上,真正当场阵亡的并不多,大多是携带外伤归回后,各种流血和并发症下,挺不过去就死了。甚至条件所限,伤重到一定程度不方便携带的士兵,也会是自生自灭的状态。
说起来,大量死于古代战场外伤的人,若在后世的话那根本不叫重伤,只是缝合伤口止血、然后打几针消炎针、修养些时候就过去的问题。
此役石龙关大战,若要计算战损数据的话,高方平部的总体战损在半层,死伤了一千人左右。然而厉害了,其实真正阵亡的士兵只是三百多人,大部分是鲁达部的重装兵。其余的主要是受伤,不过在大宋目下的战时救治、卫生医疗条例的加成之下,只要伤员能支撑到河中府,死亡率应该不会有多少的。
所以,石龙关战役的真正战损,只会是四百人左右,这对于两万两千的阵容来说,这几乎是——零伤亡!
经过屠杀的战场太阴,没人喜欢待着,所以清理完毕后天色已茶黑,熊熊的烈火开始燃烧了。
这场大火仍旧不能抵消峡谷的阴气,却代表所有的战士,不论西夏人还是宋人、都正式结束了他们的一生。
高方平没有继续辱骂西夏兵,因为他们也是战士。且在高方平看来,他们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战士之一。必须要杀死他们,同时尊敬他们。这才是有操守的打开方式。
在后方冲天的火光照耀下,高方平带一万多步兵方阵作为最后压后的一批,越走越远。
必须最快回师河中府,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很快会沦为今次宋夏之战以来的最苦战役——河中攻防战!
……
第687章 河中府备战
“报——”
一团乱麻,早就岌岌可危的延安府城内治所,正当刘延庆和知府大人担心着脑子有坑的高方平、到底会带来西北战局怎样的影响时候,传令兵到达了治所。
“速速说来。”刘大将军转身上坐等候着。
“报刘帅……小高相公部于温陵峡谷大捷,全歼黑山威福军司第一精锐骑兵联队于石龙关!”
“什么!”
知府大人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脑袋一歪,就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了,他这是因为高兴而羊癫疯发作,也不知道会不会挂了。
刘延庆则两颗眼珠子凸了都想掉出来的模样。
尽管他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什么样场面都见过,但是在西北和西夏人作战这么多年,从未听过这么玄幻的事。
他高方平到底有何种神通,于最利于骑兵作战的地域以硬派野战方式、两万两千混合步军兵力,全歼西夏王牌骑兵联队?
“这……”
刘延庆想了许久还是无法说点什么出来,这真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事,然而它愣是当做正式军报送来了。
近一比一兵力,以硬派野战方式硬对西夏骑兵,只要败的不是太惨就已经算是汉娃战史的奇迹,但大魔王他竟是交了全歼的答卷。
想了许久刘延庆苦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不论如何,这也算是第五次宋夏开战以来的最好兆头,于是起身道:“通报种师道部,另传本帅将领,收回各军独立作战权,正式集结,反攻的号角已经吹响。全面的反击战很快就会打响了,小高相公真乃神人也,他为大宋所作出的牺牲,就是为了给咱们提升士气,创造作战时机,现在战损严重的他已经无力参与,他会紧守河中府拖住西夏主力。给咱们收复失地,反围西夏军创造良机……”
刘延庆怀着悲壮的心情说到这里,传令兵尴尬的道:“刘帅……小高相公部之战损并不大,他仍旧会以逸待劳,于河中府佯作势微,吸引察哥部主力硬啃河中府,于是他之新作战命令是:全面反攻,收复失地。配合种师道部,尽快于延安府、晋州,庆州一代形成‘防线’,做出口袋来关门打狗,最终,小高相公希望在冬季来临前,围歼察哥主力于腹地。”
“什么他战损不严重!”刘延庆大张着嘴巴傻傻的问道:“他死了多少人?”
“四百多些。”传令兵尴尬的道。
刘延庆脑袋一歪,也倒在地上了……
次日的午后,高方平带压后的大军兵临河中府。
简直炸锅了,万人空巷的状况,无数灰头土脸的妇女孩子什么的,达十万人等候在城门外,迎接高方平的归来。
河中府都监王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军模样,无比崇拜的看着小高相公归来,一个劲在深呼吸,却还是无法平复心情下来,他自来喜欢兵事,喜欢研究各种战阵之法,早前得到了高方平部要在石龙关硬撼西夏先锋骑兵队,他也悲壮的推演过无数悲剧。
但胡汉作战史上最牛的战果,就出在了昨日的石龙关。
“大家跟随本府一起迎接帅臣归来。”
这个局面显然是知府张威意搞出来拍马屁的,于是他率先走出来鼓掌。
以孩子妇女群体为主的百姓们、打算跟随呐喊的时候,骑在马上的高方平微微抬手,打住了大家的说话。
时至今日的高方平威严是巅峰了,这一抬手,场面静得落针可闻。
却还是有一个比较小的萝莉,头发很枯黄的营养不良模样,跑了出来站在高方平的大马前,仰着头问:“相爷最终会把那些强盗都打死,给俺家爹和爷爷报仇的对吧?”
后方的人,也纷纷握紧了拳头,怀着期待的神色。
其实这些人就是当初依照高方平的战略,最先撤离下来的百姓。
那离经叛道的战略指令下达后,鉴于高方平以往太狠,刘延庆不敢违抗,于是很快在战区,尽量的把百姓撤离大后方,以避免他们遭受战火的糟蹋。
然而命令仅仅是个命令。不可能真的完美撤离了,刘延庆当时根本没能力在长城顶太久时间,战略撤退指令颁布后效果不大。
其实愿意逃的人,早在开战时候,百姓们自己就会撤离去后方了。但大部分的西北民众很穷,没什么东西,唯一有的就是田里的粮食,以及破屋里那少量的家具,总之各种情况都有,但他们大多见惯了战火,西夏人屠杀边民的先例虽然有,但是也不算多。
所以那种情况下,许多人不愿意放弃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东西离开,于是撤离的主体就变为了年轻妇女以及孩子。
这两个群体是刘延庆的铁令,必须撤离,而战区的父母官们也支持这个决定。因为这两个群体是战争的最大受害群体,肯定会损失的。壮年劳力问题不大,西夏人一般的政策是把他们充作民夫帮助送粮或者修建攻势。
老人也问题不大,一般没威胁的人就放着不管。但在占领区内,戾气再不重的敌军,祸害年轻妇女几乎是肯定的,在后世的文明军队里也都会大肆发生。
至于孩子则是西夏人最喜欢抢的东西,他们需要奴隶,需要人口,抢回西夏去真可以卖钱的。
那些文官集团父母官们,大多数当然支持高方平的撤离命令,因为一但妇女孩子撤离,父母官也就可以跟随撤离,这就不算逃亡,是参与带领撤离民众。
然而类似岳文那样拒绝撤离的老顽固,在大宋虽然比例不大,却是真有的,当年的时文涛就那样。那些家伙他一但不撤离,也能下令百姓禁止离开,就高方平都管不了他们,因为高方平只有西北的军权和财权,民权和司法权仍旧握在各地父母官手里。他们只要不高兴,就可以不鸟高方平。
所以西北战事的第一个惨烈典型出现了,岳文老爷拒绝了刘延庆的撤离建议,没有军队又咋地,他率领差人和民众以及家丁驻守城头,螳臂当车,最终破城之际,老家伙杀伐决断的,先杀了自己的家眷,不让他们遭遇蛮子虐待,然后自杀殉国。
到现在为止高方平都在头疼岳文的问题,他既是一个忠诚的国士,又是一个顽固不化的超级大蠢蛋,可怜了他治下的许多百姓了。
想着这些,高方平翻身下马蹲下来,伸手给这个头发枯黄的丫头擦去眼泪和鼻涕。
小丫头不服气的又问:“相爷没有回答小民女呢,您会打死那些强盗,给俺爹和爷爷报仇的对吧?”
“我会的。另外不要悲观,你爹爹他们未必会死。在冬季来临前,本府尽量把西夏强盗全歼于境内,然后带领大家想办法过冬,想办法重建家园。”高方平道:“但是若无意外,河中府将很快面临大战,需要大家配合帮忙,你会尽力吗?”
“我会打战。”小丫头握紧拳头道。
“不要你打战,需要你听吩咐,帮助本府稳定民心,参与运输物资。”高方平给她小屁股上一掌,让她去了。
听说战火很快会烧到河中府,张威意知府也不敢装逼了,跳着跳着的开始驱散百姓让他们回城准备,知府大人也跟着去安排了。
察哥部主力仍旧三十万以上,张知府当然害怕,于是他现在效率当然就高了……
河中府主城已正式进入战争状态,所有粮食物资充公,不论他是谁。除了银钱和财产不动他们的,全部能吃的东西充作战略物资,严格实行战时配给制。
临阵磨枪又咋地,全部能动的女性和孩子,及时跟随战地医护团队学习医疗救助措施。全部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人临时编入军号,作为辅兵,他们的训练内容是列阵,目的是让他们会听命令。
不要他们打仗,但要听命令、维护城内次序,帮助所能帮助的人。
作为一个永兴军路上的“节度级”大城,河中府的防御力比京兆府差,但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存在了。
开战以来依托河运,也始终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从江州汴京运到了这里,于是高方平的设想是,依托现在的两万军力,把河中府守到冬季问题不大。
命令下达后河中府治下,临1近县、椅1氏县、虞1乡县、万1泉县,龙1门县,荣1和县,河1西县等七县民众、以及一切能带走的物资,都短时期被数十万军民上阵劳作,撤往了河中府主城集中了。
也就是说七县暂时不要了,沦为空城,暂时带不走的,又容易被西夏人利用的东西,尽量烧毁。
但唯独留下了距离河中府近百里地的“永1乐县”没撤离,相反输送了一定物资给它们,还输送了一部分民力、医疗队伍进驻永1乐县。
与此同时,永乐军部重骑正式进驻永1乐县驻守。成为河中府防御圈的“卫星堡垒”,形成相互依存关系。
永乐军骑兵于守城战中用处不大,到时候河中府主城就是主战区,而史文恭可以依托骑兵超机动优势配合骚扰,减轻河中府的攻势压力。
任何时候,一只腿、或者说孤城是守不住的,那样的战术太被动。
而永1乐县是河中府治下八县之中最大,城防最强的一个县,所以他们必须肩负卫星堡垒的重任。
第688章 没有阴谋
一切都在短时间如火如荼的进行,察哥会很快来到,具体多快高方平也不知道。
但毫无疑问他会来,从他们急于找高方平决战、各种形势压力下,察哥进兵河中府开始就等于孤注一掷,放弃了后方的占领区和后勤线。那种情况下没有理由临时撤军回师的,那等于被高方平牵着鼻子走,他察哥丢不起这个脸。
察哥很快就会在石龙关看到惨烈的战场,以及他们最精锐联队的烧焦尸体,那之后就算察哥再冷静也阻挡不了进兵。因为西夏人会暴走,要给西适宁部报仇。那个情况下,察哥若强行下令退兵就等于怕,等于正式承认南下战略的失败。不但不得人心,还会导致士气全无。
于是虽然手握实力,但后勤线几乎等于没有的现在他们支撑不了太久,所以对于察哥是背水一战必须成功,在冬季之前,他必须拿下西北后勤重镇河中府来续命。
结论是不用问,河中府攻防战会非常酷烈。
于夕阳下坐在城头上看着眼方,高方平心情复杂,谈不上什么悲凉的文青情绪,但也谈不上对战争的兴趣。不过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将后来,这个地方一定会埋下非常多的战士尸体。
忠诚刚烈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写诀别书。事实上城里有许多人,包括张威意知府都在写诀别书了。
不过高方平没写,的确打不过察哥部主力,但应该不至于死的吧,妈的其实最多算是鹿死谁手的疑问。
高方平在YY着,梁姐和菊京则跟在身边兴奋着。
是的她们兴奋。这两娘们什么也不懂,她们已经和许多人一样狂热了,她们认为战神高方平不会败,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把察哥部主力歼灭于河中府城下。
知道她们想法之后高方平瀑布汗啊,那是三十万精锐好吧,老子们再能打也不至于这么嚣张的吧……
在石龙关看到尸体并不奇怪。
在察哥的预想中,这个经过大战的峡谷,在这样热的天气中应该不成样子了。会是各种腐烂的尸体散发着臭气,然后各种乌鸦、以及丧心病狂的野兽在这里啃食尸体,然后过这种地方要有准备,否则很快会被瘟疫所吞噬。
然后,察哥觉得应该有很多宋军尸体。
但是到这里的时候,察哥以及将军们全然都楞了。
上述那些情况没出现,这里只有两万左右的烧焦尸体,非常干净,没有想象中的乌鸦、以及铺天盖地的苍蝇。
与此同时,显然这些尸体是西适宁部的,因为宋军禁军的装备大家清楚,有些东西是烧不坏的。现在这些几乎被烧得光溜溜的尸体,只能是西夏人的。
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全体悲愤!西夏的王牌骑兵联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在石龙关全军覆没了。
察哥铁青着脸下达了命令,巡查战场一切踪迹。
但是没有什么陷进阴谋,这是所有调查者的结论。
“他们被宋军……野战击败了……”察哥失神的样子,看着远方河中府的方向喃喃道。
“这绝不可能。没有任何一只宋军,可以在同等兵力下击败我西夏精锐!”这是许多将军的结论,但尽管声音很大,面对战场证据,他们的吼声越来越显得惨白无力。
“妖兵,一定是妖兵!”一个西夏士兵当心的道:“早有传言高方平会妖法,会召唤……哇呀!”
小兵说不完,被两个将军几刀砍了掉下马去,死翘翘了。
察哥始终不能释怀,无法决定是否还要进兵河中府。
但又有些不甘心,理论上察哥也无法相信,宋国有比西军更精锐的军队一只不显山露水。可以这样说,经过了四次宋夏之战,但凡宋国有的家底,都早已暴露在了宋夏战场上了。
从军事上说,察哥相信战败必有原因,西适宁虽然勇猛无敌,但好大喜功太激进,他一定在石龙关犯了不可饶恕的严重错误。
但不论如何,纵使在放错,没人可以理解能有宋军可以如此快狠准的全歼西适宁部。绝不可能,就算五比一,把种家军的十万精锐拉过来,成功用计围困西适宁部,也做不到这么短时间全歼。
正因为这些理由,察哥这才放纵西适宁作为先锋进兵的。在察哥看来他们当然有可能吃亏,却不可能会败,更不会被全歼。
但是这一切就在眼前。这是玄幻。
“野战击败我两黑军司精锐联队……高方平,你不经意间,已经惹怒了全部西夏战士!”察哥看着河中府方向低声道。
“勿要说如此多,请大帅即刻下令进兵,拿下河中府,生吞了高方平小儿给兄弟们报仇!”全体将军大吼道。
看他们的样子,又看看大头兵们的脸色,察哥知道没路走了,必须进兵河中府。
被高方平离经叛道的战略拖入泥潭这么久,又遭遇了高方平部于石龙关的统治性完胜,在战略上此番南下已经失败了,最好的方式是部分认输,带主力部队,在种师道和刘延庆完成合围之突围,回到西夏去休养生息。
然而这样的举动,面临这么一群战争狂人,面临朝廷的政治计划,几乎是不可能的。上至西夏前三排,下至跟随征战的西夏士兵,在主力仍在、只吃了一场败战的现在,没人会承认自己输了。
是的察哥非常清楚,西夏都城兴庆府的那群权贵赌徒也这样,志得意满的进入赌场,绝不会输了四分之一之后收手的,要不就大鹰,要不就输个精光,他们才会离开。
“兴许人性都这样吧,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那就急速进兵河中府,誓死吃下高方平部,拿下西北后勤重镇河中府,于明年开春之际再想战略。”
察哥叹息一声之后,下达了帅令。由此浩浩荡荡的连绵大军,十五万主战骑兵、十二万的辅兵连营,加速开向河中府……
老实的说,朝廷神经在大条,在信任猪肉平,也都已经受够了。
尽管被蛮子欺负乃是大宋一贯的肉盾风格,但此番国战开启之后已进入了八月中旬,一次捷报没听到,每次都只能听见谁个县爷殉国,几千军民战死,某州某县沦陷。等等等等。
妈的开战以来近半年,总是这样的消息而没有其他。
就算赵佶那运动员的身体也已经气病,快乐不起来,他扬言谁也不见,就留下梁师成在身边。
是的连高俅也不见,老高他儿子小高此番祸闯大了,一次胜战没打,始终迂回,做出什么劳子的“战略机动”,赵佶也不知道这个词代表什么,却已经听够了。
然而最终在这个时候,皇后娘带着一群相爷集体闯了进来,险些把赵佶烦死,赵佶现在真的只想做宅男进行逃避。什么也不想干。
说起来赵佶任性的可怕,甚至别出心裁的打算退位,把皇位传给长子赵大傻。赵佶觉得那样一来自己就轻松了,不用背锅了,所有的烦恼都交给傻儿子去操心。其他老子哪管他洪水滔天。
见赵佶又想跑,陶节夫急忙道:“官家勿要躲藏,这次咱们发誓不吓您了,乃是大好消息。”
“喔?”赵佶这才好奇的坐下来道:“几位爱卿说说,有什么好消息。”
“高方平帅我禁军两万两千精锐,于河中府以北、石龙关峡谷,全歼西夏黑山威福军司第一精锐骑兵联队。”陶节夫无比兴奋的样子道。
赵佶也不知道这算什么,转向高俅问道:“这算是大捷吗?”
高俅老儿眼泪都险些笑出来的样子,跪在地上高声道:“我大皇帝陛下英明神武,任用贤能主持西北战事。这是大捷,乃胡汉战争史以来前所未有的统治性完胜,野战击败西夏王牌骑兵联队,这是小儿的运气,亦是陛下的功劳!”
赵佶这才高兴了起来,多日来的阴晦情绪一扫而空,如同个孩子一样拍腿笑道:“朕就知道,小高不会让人失望的,朕的眼光不会出错的。”
全部人一阵尴尬,只得赔笑着。
他们尴尬不是因为被打脸,是他们想联手把高俅老儿吊死在皇城门口,哪有这般下贱拍马屁的,崛起一个肥屁股跪在地上。这真是让大臣们跟着跪也不是,无视的话似乎又有些不给皇帝面子,真是的。
好在,赵佶急忙吩咐老高起身了。
皇帝也没弄明白石龙关大捷有什么战略意义,跟着又问道:“我皇家禁军死伤情况如何呢,诸位不得隐瞒,须如实让朕知晓,朕不责怪谁。”
蔡京神色古怪的道:“官家英明,只阵亡了四百个禁军,此外石龙关一战,缴获优质战马三千以上。”
“啊!”
赵佶就算再傻也吓了一跳,野战击败蛮子骑兵队已经够牛了,竟然战损比例低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代表不需要太多钱抚恤了,实在是好啊。
梁师成也抓住机会找存在感,一个劲的嘿嘿大笑着。
相公们非常讨厌老梁这幅造型,早知道就带张商英震住他了。
第689章 传朕旨意,举国同喜
赵佶已经知道梁师成要说什么,但赵佶就是喜欢这样的形势,喜欢把喜悦的消息仿佛从不同的人嘴巴里说出来,显得大宋威武,官家英明。
于是赵佶念着短胡须故意问道:“梁师成你好没有规矩,何故如此发笑?”
全部相爷翻着白眼看着天花板。
梁师成卖乖笑道:“陛下赎罪啊,老仆不是有意违反规矩,而是实在实在忍不住高兴,振奋人心啊,居然如此不可思议的大胜也会出现在大宋,大宋有帅臣如此,官家慧眼识英才,我朝想不繁荣也难啊。如此一来,这必然是宋夏之战的分水岭,战争的主动权已经易手了。大皇帝陛下威武!”
所有人听得鸡皮疙瘩在身,可无奈赵佶喜好这一口。
赵佶便念着短胡须笑道:“也罢,这样的消息的确想不高兴也难。你是内臣,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朕也不想为此责罚你没规矩了。”
“谢陛下。”老梁乖乖的躬身。
这的确是最近以来最好的消息了,总之后面的战怎么打赵佶才不管呢,西夏三十几万主力仍旧盘踞大宋境内,赵佶更不懂。反正他就是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已经认定了西北战事的大反转,大胜利,一定会由此带来一份战争红利。
“传朕旨意,举国同喜!”赵佶越发高兴了,一副不差钱的样子道:“另外用咱们皇家自己的内库,给汴京百姓,每人发放二十文钱的夏季高温补贴,让大家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朕的关爱,让他们一起为我大宋的胜利高兴。”
“……”
相公们面面相视了起来,却也不方便说他。赵佶总体就这德行。反正给老百姓派钱也不是坏事,能增加朝廷和皇家的威望。
张叔夜有点想提议把钱给户部算了,但看了看形势害怕为此被骂,反正也没有多少,也就两万多贯钱,范不着去拉仇恨,于是忍住了。
到此几个相爷取得了默契,不想破坏皇帝的好心情。于是也就不说河中府面临的围困,因为说了也没用。仍旧只能等着小高再次出现奇迹了,其他人只能干瞪眼而已……
八月末,种师道部分重兵于渭州庆州一线,明显属于收口袋战略。
而刘延庆部集中了经过休养生息的永兴军系,除解放延安府周边外,携近七万优势兵力,抓住了士气大胜的时刻,轰轰烈烈的发动了晋州会战。
刘延庆不知道高方平是不是疯了,这个时候大家都认为种师道主力应该进延安府,而刘延庆部应该尽快收复晋州后、收缩包围圈,一起围困察哥部主力于河中府战区。
但刘延庆接到的命令是若晋州会战大捷、则挥军北上,最快收复汾州、银州等黄河流域以西区域。种师道部则依托庆州,收复延安府以北,汾州以西区域,然后最快发动解州会战。
于是种师道和刘延庆同时得出结论来:高方平疯了,他真在找死,并且一定会死。
虽然那小子拿出了很玄幻的石龙关大捷战果,但面临背水一战的察哥部近三十万主力围困,河中府危在旦夕。他小子胆子真大,仍旧没有命令要集中全军发动河中府会战?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鬼。
在高方平的角度,作战方向没什么大问题。这个时候察哥部主力被因为种种局势和愤怒,吸引在河中府拉仇恨,大片被占领区已经虚弱,西夏的防守兵力已经不成规模,且非常分散。
若是错过这个夹石龙关大捷、提升士气的战略大反攻时机,那么秋收时节快到,大片占领区的粮食落在西夏人手,且再次集中起来,被西夏人带着粮食不论北上突围还是南下参战,都是大宋的最大战略失误。这就是高方平的初衷。
刘延庆总体有点不忍心小高去吸引近三十万主力,然而种师道够狠,他就喜欢这一套,当初牺牲河东军系就是他的主意。于是老种一边写信说服刘延庆,另一边已经不等了,开始部署重兵于庆州,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反攻。
察哥部主力孤军深入、石龙关大败、战略主权权易手的现在,西夏人气势已丢。或许两黑军司还能战,但身在长城以北和种师道部撕逼的卓洛军司已经不敢动。除非察哥主力拿下河中府再次扭转战略,否则卓洛军司在没有将令的情况下,只能开始自保。
为什么没有将令呢,因为已经被基本切断。自刘延庆优势兵力围困晋州之后,种师道部肃清延安府区域之后,兰州,渭州,庆州,延安府,晋州一线,犹如棋盘的大龙一般,宋朝能战的两大军系已经战略连贯,形成了联席反防线。正式的战略大反攻已经开始……
大雨又开始下,轰轰烈烈的河中府攻防战展开已经有七日。
从尝试性的进攻热身,到了昨日那叫烽火连营。高方平部借用猛火油和炸药守的相对轻松。
但今日大雨,不利益火器作战。
于是就只能硬战了,但凡能利用来守城的东西,都在辅兵源源不断的运送下到达城头。
神臂弩的箭只是有限的,河中府内的物资和生产力也有限,其他东西没问题,但无法供应源源不断的箭只,所以高方平已经下达了苦战命令,节约箭只,特别要节约炸药火油。
因为河中府攻防战看似酷烈,其实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而已。现在参与攻城的仅仅是西夏军炮灰,也就是西夏军中的“临时工”,那些辅兵。
这些人前赴后继看着凶猛,其实不难战,若把守城用具浪费在这些人身上,那就是战术错误。
昨日有过一波凶猛反扑,高方平看出来是真正西夏精锐的尝试性攻坚,于是才动用大面积火器和神臂弩的,结果西夏精锐伤亡惨重,但高方平部的战备物资耗费也很严重。
今天,察哥换炮灰开始攻城。
致命的在于能把周围七县主要物资和人员撤离,高方平已经尽力。察哥部的进兵速度超过了高方平的估计,所以根本没有时间进行坚壁清野。
于是,河中府周围的树林啊什么的,就成为了他们打造改装攻城车的材料。
这个没办法,再往北的边城都是久战之地,都光秃秃的,但河中府虽属于永兴军路却不算战区,所以没有坚壁清野过。
从今日早晨开始,炮灰兵一波又一波的上。
目下持续到黄昏,仍旧没有衰竭趋势。
一架又一架临时改造的攻城车开始推进,一边冲击城门,一边犹如高台一般,炮灰兵们抬着劣质盾牌蹲再平台上,云车靠近城池后,他们就试图跳上城去厮杀。
始终观察战局的高方平这个时候摇头道:“不能浪费石头和木材了,特别弓箭不能再放。”
刘法抱拳恶狠狠的道:“相爷,计划是什么呢?”
眼见四面八方又是一波云车接近之际,高方平抬手道:“停止落石攻击,骑兵战队做好装备,本府命令下达之后,骑兵预备队上城循环绞杀。”
刘法微微色变,高方平的意思是故意把这些人放上城来,妈的有这种战法吗?
然而是有的。
高方平已经看出来这些是辅兵,没多少战力,放上城来一波流给绞杀了。自己方伤亡并不会太大。
察哥的毛病在于他仍旧在保守,太过谨慎,进攻不够激进和连贯。所以他的主战精锐部队始终距离较远,停留在神臂弩射程之外伺机而动。于是这就是屠杀辅兵的机会。
他察哥根本意料不到高方平能开这样的脑洞,主动放人上城?
紧跟着,二十几台云车上的八百多人攻了上去,更奇葩的竟是,不等下方城门处的攻城车开始冲击城门,城门忽然主动打开了,一群流氓冲了出来,如同抢劫一样,不但把城门攻坚部的炮灰兵拖了进去,连攻城车都给快速拖了进去,很快,又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就是没有然后了。
面对能够野战硬撼西适宁部的宋军精锐,那千把个不能战的炮灰进城去,又能干什么呢?只能变为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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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处严阵以待的察哥部将军们来不及反应,这些事就发生了。而他们害怕高方平的神臂弩集群,不敢随便冒进。
非但如此,高方平部更加嚣张的样子,直接派人跳上已经靠城的云车,开始犹如蝗虫一般的拆木材。拆下来后就拖入城内作为物资储备。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帅即刻下令,末将亲自上去把他小子的脑袋给取了来?”两个西夏将军出列请战。
“算了,今日就到这里,你们没发现吗,他故意等着咱们的主战精锐源源不断的上去决战,这和当时咱们在西部长城的战略如出一辙。”察哥叹息一声道。
“纵使如此,末将们仍旧请战。”几个将军继续道。
察哥摇头道:“不要做无畏牺牲。高方平的精锐能在石龙关全歼西适宁部,一定有原因。他摆明了放咱们突袭上城,但现在只有二十几架云车,所能提供的兵力‘流速’太过有限,根本不够高方平杀的。还得等,需要时间耗费他们的士气和物资,然后,咱们需要建造更多云车才能破城。现在只是初期,都不要急,决战还早呢。高方平在试探我们,我们也需要试探河中府的峰值防御力。”
察哥他小子真相了。然而他不上当不着急,高方平对此也没辙,总不可能带两万人出城和他近三十万主力决战吧。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工程器材出炉会越来越多,攻坚频次会更大,那个时候才是挑战。
唯一能拖慢他们制造工程器材的不是高方平,而在卫星堡垒史文恭部的机动骑兵。
河中府已被围死了,所以现在高方平也没办法给予史文恭指挥,而察哥也无法撤离太多主力去关注“西夏战备后勤作坊”,于是,这是一个三方互动的游戏。
只要史文恭能找到机会骚扰,多次突袭察哥在后方的“伐木队伍”,那么高方平就有把握把河中府守到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