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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灰头小宝2     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txt下载     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1章 临危受命

    “就说你身染重病不能见人,县衙秋收秋税期间事关重大,不能没人主持,情况特殊,高唐将被在场官阶最高的文官接管,那么这个时候你‘病倒’了,当然就是我猪肉平说了算了。”高方平道。

    高廉好奇的道:”可为兄无病无痛,好好的啊?“

    棒槌!

    高方平捂着脸,不知道怎么说了。

    高廉不是真傻,只是反应慢了半拍,这才领悟了。

    犹豫了许久,自己这个弟弟性格是幼稚的,行为是冲动的,脑子是有坑的。但是介于不能太过不给弟弟面子,他说的有些话,仔细回味也不是没有道理,而以往的简历,他也很神奇的做成了许多事。

    于是高廉最终同意,起身发布命令道:“本官身体不适病重,不能见风,要休养一段时间,你等知道该怎么做吗?”

    三个都头都是聪明人,也都是心腹,抱拳道:“县尊身体安泰乃是重中之重,尽管休养,我等会遵循规矩,请高唐官衔最高之人主政掌印,与此同时上报博州,等待州衙做出妥善安排。”

    高廉点了点头,目下是深夜,真的很困,于是他回去睡觉了。

    人消失之后,全体县衙差人面对高方平跪地道:“参见代理县尊!”

    高方平思考了少顷,淡淡的道:“传本官令,高唐正式进入战争状态,实行军管。令行禁止,触犯律法者视同触犯军法。原有县衙指挥构架打散,不在生效……”

    三个都头色变,其中的捕头想要说话,却被高方平抬手打住道:“不要询问,本官不会解释,一切依照大宋律办事,记住在博州州衙否定我的指挥权以前,在这里我就是守臣,我就是天。你们知道的,战争状态下,我杀人是不需要请示的。本官相信,你们也都是聪明人,高廉他好说话好忽悠,不代表我也那样。听过我简历的人,就会知道紧急状态之下,我杀一百个军官都不会手软。”

    说到了这里,县衙之内的全体人大汗淋漓。马军都头和步军都头,还真的知道高方平的德行和简历,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酷吏。

    捕头凑近低声问马军都头道:“他真的处决了一百军官?”

    马军都头以蚊子似的声音道:“确切的说是九十七个,上至都监,下至十将,都被他给杀人,就是陈1留平乱的时候。”

    自此一来,再也无人说话了,纷纷低着头。

    环视了一圈,高方平很满意他们的表现,点头道:“很好,看来你们都知道要和我怎么互动了,那就简单了。本官强调,现在是军管,原有的县衙指挥构架打散,跟随我的永乐军虎头营的三十七人,会全面进驻高唐武装力量队伍,接管整个指挥系统,重要的说三遍,他们的话就是我的话,就是作战时候的军令。”

    “我等明白。”县衙的一百多人稀稀拉拉的回应道。

    高方平转身坐上高堂,语速缓慢的道:“带人挨家挨户传令,全城进入宵禁状态,没解除宵禁之前,若无特殊事宜者胡乱走动的,刑杖十五,对十二岁以上者皆有效。宵禁状态期间,城内五个以上的壮年男人聚会,需要报本官批准,否则定为非法聚众罪。未成年者、妇女者,聚集人数放宽至十人,一但超过,又未经报备的,定位非法聚众罪。若本家宅内的人数,天然超过上述标准的,你们走访传令之际,一定告诉他们提前报备,一但错过了第一时间报备机会,又被发现超过上述标准者,视为违反规则,罪加一等。再有,严管城门城墙,没有本官命令,任何人不能在宵禁期间开启城门放人进出,违令者斩。宵禁状态之下,若无本官的特别批准,靠近城墙城门者三丈,不论原因,不论性别,不论年纪,斩立决!”

    高方平起身道:“宵禁命令完毕,但有不清楚者现在提问,过了现在出错者,本官不接受解释,斩立决。”

    捕头抱拳道:“相公,若是一刀切,不许任何人进出城门,实在影响太大,秋收进入尾声,但是尚未完全结束,许多人的营生也在城外,而城外未归的人,不能回家也实在说不过去?”

    “现在是作战状态,现在是作战状态,现在是作战状态!”高方平敲桌子道,“然而你和本官扯少数一些人的粮食,营生,游子的睡眠问题?你就这么做捕头?还是高唐的太平日子太久,让你们忘记了有事时候的血腥?本官当然知道宵禁会损失什么,但若这个口子一开,谁都有亲戚,谁都有熟人,老百姓也就谁都有各自的理由,里面的要找理由出去,外面的要找理由进来,我问你,本官知道谁是良民,谁又是暴民?本官怎么知道哪些人是怀着特别目的和任务、进行城内城外串联某事的?命令不容更改,就一刀切,但安抚大家的时候说话有技巧,告诉他们造成了损失的,过后本官会有一个交代,拉扯着,就没有过不去的槛。”

    捕头不说话了,马军都头看了一眼坐在高方平旁边的主簿大人后,抱拳道:“小高相公,靠近城门三丈者斩立决,此条太难执行,平时大家都习惯了靠近玩耍,特别是孩子……”

    高方平打断道:“好吧孩子是无辜的,不懂事的。宵禁命令不解除,但此条可以更改,十三岁以下者靠近的,把孩子的父母斩了,关键时刻若是他们管不好孩子,监护不到位,死了别喊冤枉。正因为这条难以执行,才最需要执行。因为一旦有事,此条就最容易成为有心人利用的死穴。简单说,本官是安全第一做派,倘若城外真有一千暴民攻打城池,我一点也不害怕,再多五倍我也不害怕,但我就怕城内出现乱子,若是有人利用执政者的同情心和不小心,利用孩子或弱者的身份掩护、接近城门搞事,而我等没缺乏应对机制,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高方平起身敲击桌子道:“那就代表朝廷花费无数财力和民力建设用来保护百姓的城墙,形同虚设,若是因此被破城,演变暴民和城民的巷战、烧杀抢掠,死五千人那是少的,死两千孩子那也是少的。更严重的在于凛冬将至,若是高唐的秋收粮库被抢,在博州不作为或无力救助的情况下,高唐三万人口死一半,那只是刚刚开始!”

    虽然这些尚未发生,也只是高方平拍脑袋的一个预测,但是听闻之后众皆色变,主簿大人也捻着胡须,仔细的考虑了起来。

    到此已经没有不同声音,高方平抛下令箭冷冷道:“先下手为强,为维护本官的安全和皇帝利益,我不介意在特殊时期错杀那么些人。相信我,高唐真不太平,由于某些原因,本官亲眼所见这里的仇官仇富情绪要尤其重一些。所以一但乱起来,一但控制不住,我会被他们吊路灯的,为了老子的安全,若你等执行过程出现瑕疵,影响到我的利益,我就要杀一儆百。是的我就有这么猥琐,我把你们先干掉,好过我被那些猥琐份子吊路灯。去吧,命令已经下达,严格执行本官指令!”

    确认命令后,在现场就打散了指挥构架。目下跟在身边的三十七个虎头营士兵,留了十二个配合梁红英一起跟在身边护卫,其余的二十几人,进驻高唐县的队伍之中充当指挥构架。

    都不用去分析,就能知道高唐的这些捕快弓手是毫无素质、缺乏训练没有想法的一群废人,是不堪大用的。但好处在于,缺乏能力的人他通常也就相对随和,容易驾驭,容易听话。比方说如果特殊情况高方平不能理事了,冷不丁换个文弱书生来临时接管永乐军那群有能力的流氓,书生要是能管住他们那才是怪事。

    所以现在虽然有点寒碜,但有二十几个训练有素,了解高方平行动机制、见过大场面的虎头营士兵进驻指挥,也就勉强的堪用了。

    至少在真的控制不住起大乱前,他们是堪用的。而高方平正在做的事,就是提前压制威慑,杜绝起乱。所以在初期需要严格执行酷吏政策,压制乱的苗头。

    若是永乐军再这里,政策就可以适当放宽,不用如此拉仇恨,原因很简单,有永乐军在,真乱了起来也能压得住。但是这些高唐的差人,一但真乱起来,他们有概率和当时的孟州一样不作为。然后就一环接一环,犹如病毒扩散,全面伤害。

    所以不能乱起来,就是重中之重。

    高唐的总体情况又和郓城有些不同。高唐的规模更小一些,由于各种原因,目下高唐暂时不设县尉和县丞,只有一个主簿作为副官。

    和郓城不同的在于,高廉才是这里的土著坐塘鱼,而主簿是个年轻的书生,外来人,也是京官派,还是高廉的同窗、同科进士,只是说成绩差些,是末科。

    外来人书生意气,加上同窗之谊,所以高方平不敢说这个主簿是个好人,但主簿这样的人,大概率和柴家不对付,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是高廉的同盟,这是高廉离开时候低声交代的。也正因为这样,高廉才能基本掌握高唐的权利,顺利的把县衙之内和柴家有关系的人清理出局。

    否则的话,遇到目下的这种形式,只要都头之类的人中,有一个或者几个是柴家的人,那绝对是能带来不小的乱子,让高方平做任何事都不会太顺利。

第332章 纨绔大胖子

    年轻的主簿大人始终冷眼旁观着高方平的作为,自始至终没一句话也不说,只在观察。

    对于高方平其人,主簿更多的是一种好奇。毕竟小高的事迹、名声,那是听得太多了,甚至当年在京念书(太学),关于花花太岁的事也听的太多了。

    “这是个深藏不露,一飞冲高天的狠人酷吏。”主簿在心理这么评价,觉得这家伙的前后作为差别太大了。

    高方平目下的一切像是一种“有预谋的推论猜测”。这不叫杯弓蛇影,在主簿看来,像是这个大流氓在故意找事要整死柴家。柴家有太祖皇帝的誓书,一般情况当然不会死,整死柴家只能用一个理由就是“谋反”。

    “妈的此大魔王怎么看,都在刻意营造柴家谋反的局面。”这是主簿大人到目前为止在心理给出的评价。

    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书生、他邱卫东非常反感这种高方平这种作为。然而来高他更就反感柴家,这是根深蒂固的。原因就是邱卫东来的第一天,也在柴家坊被一群流氓要求下马。是的就这么简单。

    高廉说了,在太学的时候邱卫东额绰号是“纨绔大胖子”。

    这个胖子的爹爹乃是邱继杰,目下在宋辽边境戎边、知信安军。老邱可不是小高这种“冒牌知军”,老邱就是真正的“同下州”知军了,也就是“州长”的职务。这样的家势,加上邱卫东又是苦读十多年出仕的人,这样一个纨绔子弟,来高唐时候被一群柴家的阿猫阿狗欺负,所以胖子能看得惯柴家就奇怪了。

    见这个腹黑胖子始终不说话,高方平就问道:“胖子,你想说什么?”

    胖子笑而不语。

    “你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让我判断一下你的立场属性什么的,那么特殊时候,我先把你关小黑屋面壁去你信不信?”高方平威胁道。

    “……”胖子一阵尴尬,却还是不说话。

    “靠,把这个胖子捉去关起来,等事后在放出来。”高方平就对梁红英下令道。

    邱胖子急忙道:“大人息怒啊,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除了简单粗暴的接管高唐,不尊重高唐外,其余的都很不错,酷吏名头果然传言不虚。关键时刻不添乱就是功劳,这不是大人你的名言吗?下官能力有限,目下所能做的就是不给您添乱,根据有黑锅你背的原则,过后也就不用算我功劳啦。”

    高方平楞了楞,摸着下巴说道:“不算功劳也行,整死了柴家,把柴家的钱分你两万你觉得怎么样?”

    胖子尴尬的摇手道:“大人勿要害我,我家不差钱,至于您老有多心黑手狠我也当做看不见。只是你要讲点义气,万一出事,别牵连别人就可以啦。”

    高方平一大腿道:“爽快,很少见你这么有个性的胖子,这样一来我就放心啦,我最不喜欢和人谈钱了,一般都是讲感情,以德服人为主。”

    “……”胖子不知道该说他点什么了。

    紧跟着高方平仿佛在压榨大豆一般,摸着下巴问道:“一般人不添乱的确是功劳,然而你是官,拿了朝廷的俸禄就是要给朝廷消灾的,你这么腹黑阴险的胖子,对高唐的民情掌控应该还超过高廉,所以这个时候你不做点什么我念头不通达,麾下粗人去和民的沟通过程,兴许他们不会说话,容易制造矛盾,胖子你不会有这么懒吧,跟随他们一起走访民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贯彻我猪肉平的思想要点,难道你做不好?”

    胖子连忙摇手道:“我真的做不好,大人乃不要害我,你也说了这里的仇官情绪很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吊路灯’是怎么回事,却觉得很厉害的样子,难说我也会被吊路灯的,你找别人吧。”

    说着,胖子起身就想溜走。

    高方平指着道:“抓起来,扔小黑屋面壁。”

    “邱大人,得罪了。”梁红英很有礼貌的走过去躬身后,仿佛捉小鸡一般的捉走了。

    “行行行,放我下来,我有一计了。”

    胖子就妥协了,若是一般时候他真愿意进小黑屋去避祸,在政治上那样才安全。然而大魔王的政策太激进,乱起来的时候,牢里相反无人把守,也就不安全了。

    于是高方平叫回了梁红英,问道:“计将安出?”

    胖子很尴尬的觉得,大魔王他就不是拽文的料,还是粗暴简单的风格更适合他。想着,胖子正色道:“大人高看我了,在高唐我或许有些影响力,但是和城南草堂的何诗寒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若您是为了营造某种气氛借口,要整倒某人,那么显得我去安抚更适合。然而作为一个有风骨的胖子,随波逐流或许是我的风格,同流合污我邱卫东不会。所以但凡害人你找别人。若是大人此番不是整人,而是真的判断有乱子,那么这种情况下的安抚民众,显然诗寒声望比我大的多,所以结论是:你依旧需要找别人。”

    “算你狠,这次放过你个死胖子,山不转水转,有朝一日你若在我治下做官你就小心一些,嘿嘿。”高方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护卫离开了县衙。

    请何诗寒,当然要高方平亲自去。

    高方平离开后,胖子上蹿下跳的样子对心腹管家喝道:“赶紧的,吩咐家丁行动,把握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下,然后全部家丁护院进入高家避难。”

    “衙内,真有那么严重吗,咱们有二十四个护院,乃是老爷从信安军派来保护您的百战老兵,难道还镇不住场子?”心腹管家抱拳道。

    “你懂个屁,大魔王此番掀起的风暴不会小,安全第一,未雨绸缪。高唐不是咱们邱家的基本盘,根基薄弱,这个时候只有进入高家和县尊待一起,才安全,咱家的护院,全部和高家的形成联防,共赴风暴。”胖子说完就溜去高家了,剩下的事当然管家去办理了……

    所谓的百草堂,只是城南平民区里一个平凡的院子。

    透过围栏观看,只见窗口间还亮着灯。

    高方平道:“诗寒姑娘睡了吗?”

    “没睡,明知故问。”何诗寒特别的声音传出来。

    额……高方平也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甩甩头又道:“我要见你一面。”

    “以大人的名声,深夜见诗寒,您觉得合适吗?”何诗寒道。

    高方平当即犯浑道:“赶紧的,我这是命令而不是建议!你搞清楚!”

    “大人既如此说,又何必通报,直接闯入不是更好?”何诗寒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高方平顿时一挥手道,“进去。”

    “这真的好吗?”梁红英平时凶悍,但是对待何诗寒姑娘这样的人有天然敬畏,显得迟疑。

    却是小高自己进入进入了小院,很有气势的伸手去推门,哇呀一声,他便跌进了屋里。

    原因是何诗寒根本没有锁门,像是在等人,一推就可以推开。大魔王在暴走状态采用撞门的力道去推,当然就扑街了,帽子都摔掉了。

    简陋的屋中一个角落,在灯下看书的何诗寒险些忍不住笑起来,但是她最终又忍住了,显得有些辛苦。

    梁红英急忙跟进来把这个活宝搀扶起来,又给他戴好帽子,哄了两句。因为梁姐害怕他忽然哭起来,那就笑死人了。

    和预想的不同,没在清流美女的面前形成闪亮登场的震撼效应,然而小高脸皮厚,当做不存在,照样背负着手走过去,在何诗寒的对面坐了下来。

    “姑娘似乎就在等我?”高方平开口就瞎掰。

    何诗寒一阵郁闷,寻思他可真会往脸上贴金,人家我这是从来不锁门好吧。

    想这么想,小高毕竟是个官,何诗寒也是知书达理的人,没刺激他,微微躬身道:“大人误会了,皆因晚间经常会有附近孩子或百姓来求医问药,都可自行推门进来叫我,我从不禁门,并非是刻意的等候某人。”

    高方平点头道:“但你却是故意要我闯进来,而不是把你请来开门对吗。”

    何诗寒微微一愣,放下书本道:“愿闻其详。”

    高方平微笑道:“因为你说了,以为我的名声,深夜见你不方便,所以为了维持你的名节,你不能有‘主动开门’动作,你必须被动。我是官,需要的时候可以强制执行。这才一切顺理成章对吗?”

    少顷,何诗寒微笑道:“大人思维特异,好聪明,是的诗寒大抵就是这个意思。略过场面话,请说来意吧?”

    高方平点了点头,把大概的情况提及了一下,最后补充道:“这个时候需要诗寒姑娘帮忙,一起说服百姓配合宵禁,减少起乱的可能性,诗寒姑娘意下如何?”

    何诗寒微微躬身道:“行,诗寒答应了。”

    高方平不禁楞了楞,意料不到这娘们这么好说话就答应了,她应该是对我小高印象不好的?

    注意到了他的神态,何诗寒道:“大人勿要想多了。诗寒和您是两类人,你是无利不起早的酷吏,诗寒是医者父母心。早年,诗寒去过许多地方,亦在青州闲居过,在青州时和易安乃是好友。目下我在高唐定居,对高唐有感情,权当此番是治疗‘高唐的疾病’。再说以大人您的心黑手狠,您这个时候闯入民女家中说事自是十万火急,是命令而不是请求。作为皇帝治下的宋民,需要时候响应大人做事,理所当然。”

第333章 气氛越来越不对

    “好吧我想说的你提前说了,你是个奇人,然而我很不习惯这样的被动,以后这些话你就是懂了也不许说,必须等着我先说,才能显得我英明神武。”高方平道。

    “似乎……”何诗寒起身往外走的时候道:“易安没说错,你是个能颠覆常理的人,这话为何在你的口里说了出来,竟然让诗寒觉得你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

    高方平看着她的背影微笑道:“这当做是咱们之间的第一次论道。这是心理学之一,或者是交际的技巧之一,你下意识接受了我是个纨绔子弟,是个流氓,所以你对我的心理期望值很低。所以呢,若是高廉对你这么说就会得罪你,但是我高方平在比这个严重一些,你也不会在意。”

    何诗寒楞了楞,停下脚步转身,微微躬身道:“受教,不确定你一定对,但是自成逻辑,很有道理。”

    于是,何诗寒身为女子,也开始深夜去配合差人走访去了。

    高方平有点困,于是就地征用百草堂,倒在了何诗寒的床铺上就呼呼大睡,被子间残留一丝她身上的味道,很安神……

    二更天三更天……宵禁政策正在传达,带起来的民怨自然是不小的,有些是人心惶惶,有些被影响了利益的人群破口大骂,而又有一些不高兴却默默的接受,这一类是最大的群体。

    目下县衙的人马有虎头营的骨干指挥,虽然勉强堪用,但是他们都是老粗,戾气是够的,果断也是够的,但是圆润和智慧就差些,不可避免的挑起了非常多的民怨。不过这一情况在诗寒姑娘加入之后,正得到极大的缓解。

    高唐的环境有些特殊,民风偏于彪悍,但是大多数的民众信任那个拥有“平凡清高”气质的何诗寒,她的作用举足轻重,她那样的人和李清照截然不同,李清照在纨绔子弟中有号召力,但是何诗寒,在平民中的影响力举足轻重。

    柴继辉他以为他牛,其实他根本就是个脑子有病的一个精神恐怖份子,他不晓得他们柴家得到了太祖皇帝的护佑已经过的很幸福,他以为根据他的主张他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其实他是在玩火,挑战大魔王的权威,最终导致瑕疵必报额高方平恼羞成怒,于是总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柴继辉跳动起来的民怨兴许可能把高家灭了,但似乎他忘记了,能颠覆他柴家免死规矩的,也是这股民怨……

    “把守户门,严禁任何人进出。高家但凡十三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人听后本官调遣,令行禁止,各处要点,时刻有人值守,一但有事,八方响应,坚决打死任何闯进来的不法之徒。定这规矩的人是代理县尊高方平,不是我,所以你们听着就是了。”

    胖子带着他家的二十四个护院,在高家大宅耀武扬威的发号施令,还吩咐:“管家立即盘点高家库存粮食,清水,器械以及所有在非常时期能够利用的东西,要让本官心中有数。”

    不用去盘点殷天锡也心中有数,抱拳道:“回大人,兵器不多,粮食也不算多,大约够七天之用。虽已秋收,但是高家的佃户,还未能及时足额的缴纳佃粮入府。”

    胖子皱了一下眉头寻思,这么少,于是吩咐道:“宵禁状态解除之前,粮食配给制,只能吃七层饱,准备十天的用度这已经是最低限度,因为安全第一,老子们谁也不知道恢复发生什么事。”

    大家都觉得这个胖子太过腹黑太过杯弓蛇影了,却依旧同意了,并且在胖子的建议之下,让壮年拿起了所能利用的武器,在大宅里四处巡逻。

    “卫东叔叔,真的会起乱,会打战吗?”阿布小丫头不睡觉,跑了出来好奇的问道。

    胖子弯腰把她抱起来在怀里道:“我也不知道,希望不会啊。”

    阿布说道:“您指挥起来有序不乱,像个大将军一样的威武,将来您会有大作为的,阿布看好你哦。”

    邱卫东叹息道:“我比高方平还是差远了,但是希望如你所言吧。”

    ……

    收集了新的消息,韩世忠从城外回拉了,由城门进入,很近距离就到达了高方平所在的百草堂。

    “末将参见相公!”韩世忠脸色很不好的抱拳道:“看起来要出事,气氛越来越不对了。早前始终停留在五里之外的那些逃户,开始成群结队的朝县衙的方向推进了些。因为有群体这样的做了,其余的逃户群体也在迟疑着跟随。关于人性的好奇心,相公一语中的,是对的。我带人伪装在内中收集消息,看到了最大的那个逃户聚集区朝县衙推进之后,其余逃户的小聚集区,都有人前来询问状况。”

    顿了顿,韩世忠道:“由此开始,聚集的人正在逐渐的状大之中。并且某个时候出现了‘凛冬将至’的言乱,有的声音说,有祈福的风水道士说了,今冬会是非常严酷的一个冬天,没有粮食,没有城池的保护,逃户们会十之有九的死亡。除非有足够的粮食,人们才有足够的力气去收集柴火,进而抱团取暖。”

    高方平站在小院之中,听后看着南方发呆,一句话没说。

    梁红英单纯的样子想了想,对韩世忠说道:“理论上,逃户们的话并没什么错,冬天一来,城里的百姓还好,但是城外的逃户、特别在北方这个地区,的确会尸横遍野的,十个死九个有点夸张,但是根据红英在民间游历的经验看,十个死六个,是正常的。”

    高方平点头,喃喃道:“是这样的。这就是问题所在,以往没有出现大事,那是因为逃户各自心虚,都在躲避官兵,独居,所以就是冻死饿死了,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但是现在高廉的学习我的政策,而又学的形似而神不似,形成了逃户聚集的风潮,不会被官兵追缴之后,逃户的胆子正在逐步的壮大。就算没有有心人在其中煽动,大量没饭吃的人聚集起来,相互影响,相互跟随,一个壮一个的胆子,这在哪朝哪代都是严重事件。何况目下高唐的气氛严重不对,那是真有些其心可诛的人,在挑动是非。”

    梁红英想了想道:“相公,我不明白的在于,逃户早就聚集了,也早就有想法了。看似有心人混迹在逃户群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何之前的秋收,如此方便抢夺粮食而他们不动手,硬要等到秋收基本结束,他们才开始朝县城推进?”

    高方平道:“你想,各地在秋收之际,遭遇小股的流民或土匪抢劫粮食,这在什么地方都不稀奇,我郓城都有。但是那又能抢多少,几万民众大面积的秋收,流民或土匪要是有能力全部抢夺,那他们还抢粮食干嘛,因为他们已经具备了攻打州府的能力了。”

    顿了顿,高方平再道:“某些人现在才开始往这方面煽动。因为他需要粮食全部进入县城之后,才让逃户有抢夺的欲望。这个时候跳动起了逃户抢粮食的情绪之后,就只有攻打县城一条路。真是发生了这事高廉就跪了,不会死,但是政治生命死亡,仕途结束。而高廉被罢官,符合高唐城里某些牛逼家族的利益,此为一。其二,如果我是柴家,并且我对贱民没有同情心的话,我甚至可以轻易的把高家连根拔起!”

    梁红英很单纯的问道:“如何能做到,高廉罢官已经是极限,老太君有朝廷诰命,有她镇宅子,又怎么会全家出事举族遭殃?”

    韩世忠嘿嘿笑道:“梁姐你太单纯,假设是我小韩站在柴家的立场上谋划这次行动,要铲除高家实在太简单,首先煽动逃户攻击县城,诱惑就是秋收之后的粮库。那么假设我韩世忠同时在城内串联部分民众,把形势搞乱。鉴于有些人的秋收还没有结束,只要多强调凛冬将至,没有粮食会很难看,于是煽动他们违反宵禁命令,出城去抢收梯田的粮食,然后暗中派高手潜伏在民众之中潜伏,伺机杀了城门的薄弱守军,开城,于是逃户杀入城内。在然后,假设我派一队神秘高手蒙面,与此同时开始攻打高府,见人杀人,铲草除根。事后,又带人,带百姓,杀光那些攻入城池的流民,把高家被杀光的黑锅,扔在攻打县城的暴民身上。那个时候,我召集麾下死士,一杯毒酒把他们结果了,斩草除根死无对症。尸体在平时是个难题,然而在发生了战乱的县城里,太容易处理了,当做被打死的暴民就可以。最终,高家被除了,而我则就成为了临危受命之下平乱的国家功臣,那个时候不说知县,但是一个文职的九品官加身柴家,一个县丞的职位是跑不掉的。”

    梁红英听得瞪着眼睛,想一刀把韩世忠栽了,想不到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阴毒计谋!

    高方平却拍拍梁红英的肩膀,低声道:“别生气,他是打比方,说的也大概差不多。换我是柴继辉,我一定会这么做。”

第334章 第一波

    梁红英便悲愤的抱拳道:“那咱们便先下手为强,去连根拔起柴家,平息浩劫?”

    高方平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上述言论没有变为现实,仅仅是我的推论。若仅仅凭推论就动了柴家,蔡京执政的现在,他能真把握送上断头台。何况,柴家乃是藏污纳垢之地,最是喜欢笼络结交江湖游侠亡命徒,以现在咱们的实力,未必打得过柴家。那时候,城外形势尚未稳定,咱们却先在内部,和柴家先打一场内战,凶吉难料!”

    韩世忠恶狠狠的抱拳道:“算好相公已然未雨绸缪,算时间,史文恭将军所部,目下已经陈兵阳谷往北五十里,小牛皋已然依照军令,烽火传信任务想必已经完成!形势千钧一发,请相公立即发出将令,召永乐军火速进兵高唐!”

    高方平铁青着脸摇头道:“还不能动!去大名府送信、找梁中书求救的人依旧没有消息。没有北1京留守相公梁中书的帅令,一但永乐军进入河北东路行军,蔡京执政的现在,他依旧可以把我和我爹,送上断头台!”

    韩世忠叹息,梁红英已经红了起来。她们深深的感触,想做点事是如此的难,目下小高相公仅仅是个知县芝麻官,但因为触动得罪了太多人的利益,每走一步,都是打战。四面楚歌,从朝廷到民间,再到土匪反贼,这些群体对高方平的围追堵截,没有一刻停止过。

    “报!”

    这边没有一个说法,一个传令兵来报:“报代理县尊,目下城门的三丈之外,聚集了一些人在公然违反宵禁命令,有的说要采桑,有的说要外出砍柴,装备过冬的取暖柴火。亦有一些人,因为她们在距离较远高地有些梯田,粮食等待收割,不能耽误。现在这群人认为要打战了,尽管诗寒姑娘说城外危险了,但那是她们辛苦了一整年的劳动成果,没有那些粮食,而又凛冬将至,家里的孩子和老人句再也看不到明年的春天了。所以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事关那些百姓的妾身利益,他们不让步。”

    “真以为我的将令是闹着玩的?”

    高方平铁青着脸,背着手离开,韩世忠梁红英跟随着……

    城门,聚集了二百多的老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和壮年都有。并且还在持续的增加。

    这群百姓当然心急,事关他们过冬的粮食,他们辛苦一年的劳动成果,若是粮食收不回来,他们也面临做逃户的可能,因为不但没有粮食过冬,还无法缴纳国朝的赋税!从而担负抗税暴民的名声,那时想不做逃户都难。

    高方平到的第一时间,只是一扫眼便心头落定了。因为他们虽然心急,却因为“靠近城门城墙三丈斩立决”的命令,他们还有理智,始终站在禁戒线之外,不曾越过雷池。

    从这里说他们是可爱的,愿意勤勤恳恳的种植又关心粮食的,都是良民。

    但高方平背手路过的时候,又皱了一下眉头,现场的形势有些怪。聚集起来要求出城的群体之中,站在禁戒线前沿,直面军伍弓箭和长枪的,相反是那些老人孩子以及妇女,少数一些青壮年却缩在后面,似乎还在有意识的往前面挤压,似乎老想把一些人挤了超出禁戒线看看会发生什么。

    何诗寒阻隔在县衙军伍、以及百姓之间,尽力的对大家的解说县衙目下的规矩和用意,要求老百姓们不要激动。

    何诗寒在平民中的威望不用怀疑,有她参与劝说之后,大部分都接受了宵禁的命令。只是说目下的这一群,事关他们的生存利益,所以还是忍不住来了。

    但是现场的情况,他们尽管聚集了起来问说法,经过了何诗寒的苦口婆心之后,前面的妇女孩子老人也尽量的站稳,压制住,不想被后面的人挤了超过禁戒线。

    场面就这么危急、又暂时的形成了平衡点。直至高方平的来到。

    许多人甚至都不认识高方平,只是听说了县老爷高廉重病,不能见风,目下高唐的代理县尊,乃是高廉的亲弟弟高方平,那个有大魔王称号的人。

    高方平来到之后,场面暂时的静止了下来。许多人都停止了说话,在后面挤的人也停止了动作。

    “诗寒先生辛苦了,你为高唐做的,本官会记在心里。”高方平对她抱拳。

    这也是高方平第一次叫她先生,而不叫姑娘。

    理论上在大宋,读书的人就是“士”。医生也都是读书人。做官了的人当然就叫“老爷或者大人“了,那么不能做官的那群读书人通常就做郎中或者蒙学的老师,这两种人也都被大家尊称为“先生”。

    是的,包括女人也叫先生。比如李清照是女人,但号“易安居士”,其中那个“士”就是先生的意思。何诗寒在高唐被称为草堂居士,也是大家对他的尊敬。

    当然了,这个时代的女人想被人叫做先生,那得有其优秀一些才行。高方平自持身份,早先就愣是不叫她先生。

    何诗寒还礼道:“相公客气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叫高方平相公。

    高方平点了点头,不在客套,背负着手上了城墙,站在了高处,面向大家。

    “代理老爷,请可怜可怜我等,咱们的田距离较远,在山腰处的梯田,我等的秋收还未完成,那是我等辛苦一年的所得,听说就快打战了,不能让我等的粮食出事啊,我等需要出城去抢收!”

    一时间许多人跪地,展开了各自的诉求。混乱的求饶、叫骂、孩子的哭泣之声,混在了一起。

    情绪激动之下,后面几个年轻力壮的人又向前挤压了一波,前面的一个半大孩子,险些越过了禁戒线。

    在虎头营卫士的指挥下,城门方面的县衙弓手阵列一阵紧张,弓弦已经拉开,箭在弦上,捏箭只的手里则全是汗。因为小高相公下达了死命令,越过禁戒线就是谋反,斩立决!然而这些可都是乡亲啊,许多都是这些弓手的熟人、朋友、甚至是亲戚!

    高方平始终不说话,平静如水的模样注视了许久,又皱了一下眉头。

    眼见其中大部分人都在跪地哭诉,后方的一些脾气大的年轻力壮的人却没有跪地,一直在挤压……高方平想了想忽然喝道:“命令,全体跪下求饶!”

    “命令”两个字对哭诉着老百姓们不敏感,纷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后方几个在挤压的壮汉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干净利落的样子跪地了。

    于是,在那几个干净利落的人的影响下,剩下的那些年轻人,这才稀稀拉拉的跪地。

    “起来吧。”高方平忽然又笑了笑道:“起来慢慢谈。”

    于是又纷纷起身,还是一样,许多人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怀着好奇的心情都静了下来,注意这着大魔王的举动。

    高方平侧头,看着梁红英和韩世忠低声道:“看到了什么不同?”

    韩世忠眯起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后方的十一人明显不是‘民’,而像是接受命令习惯了、受过纪律约束习惯了的人!”

    梁红英点头确认道:“是的,韩世忠说的那几人起身时候的身形,绝对可以肯定有武艺底子,绝不是普通的种地老百姓!”

    高方平点了点头,冷冷一挥手道:“拿下那几人!”

    其后,韩世忠握刀守护在高方平的身边,梁红英带十二个虎头卫冲入了人群,弄的鸡飞狗跳,三下五下,便捉拿了那可疑的十一个壮汉,不由分说的捆了起来。

    接下来那十一个来壮大声势的人被压跪在城头上。这原本是在群体事件中很拉仇恨的事,但是介于老百姓们并不认识那几个家伙,很奇怪,他们为何也会跟随着去梯田抢救粮食呢?话说山腰处梯田种植的人家,平时经常照面,就算不熟悉也怎么也会见过的,但这几人刚刚的确喊要去梯田抢救粮食的口号。现场的人中,却无人认识他们。

    高方平当然明面老百姓们的眼神代表什么,也非常清楚这几人是干什么的。

    背着手在城墙上走了几步,高方平忽然停下脚步道:“本官已有严令,宵禁状态下,无特殊事宜上街走动的重罚!男性壮年,超过五人以上聚集而又没有取得批准的重罚!天然聚集超过人数上限的,而又没有提前报备的,重罚!”

    顿了顿,高方平脸如寒冰的看着跪在城墙的十一个大汉冷冷道:“告诉本官,你们上街走动,有所谓的特殊事宜吗?”

    跪着的那些人相视一眼,纷纷低着头不说话。其中一个机灵的道:“我等是一起的,打算去山腰抢救梯田粮食。”

    “噢?”高方平道,“你们的田是哪些?你们名字是什么,说了出来,这些县衙都会有记录的,本官可以立即查验。”

    “?”几人便说不出来了。

    高方平又看向大群百姓道:“你们中间大部分是山腰梯田的种植户,有谁认识这几人?”

    老百姓们不知道问题所在,却也都纷纷诚实的摇头。

    “忽悠本官!于战争状态下谎报军情,重罪,记录在案!”高方平喝道。

    当即有县衙的书记官,在旁边,把“谎报军情”的罪名记录了下来。

第335章 数罪并罚杀无赦

    高方平冷冷再道:“战争状态之下,违反宵禁命令而无‘特殊理由’,重罪,记录在案!”

    书记官,开始冷汗淋漓的记录第二罪名:违反宵禁!

    高方平又道:“他们刚刚亲口说,他们是一起的,人数十一人,且本官不记得批准过他们,于是,坐实了战争状态下下非法聚众罪,记录在案!”

    书记官非常尴尬的开始记录第三罪名:非法聚众!

    高方平再道:“本官要求,天然超过规定人数聚集了的,需要在有人走访的时候提前报备,若是错过严惩不贷。说说看,有谁认识他们十一人,昨夜他们给谁报备的?”

    县衙的捕快弓手们纷纷摇头,的确没人记得这些人,现在也查不到关于他们的报备记录。

    于是高方平又点头道:“书记官继续记录,图谋不轨,对抗皇帝守臣政策,知情不报罪!”

    于是,书记官觉得这几个已经是死人了,开始记录坐实了的第四罪名:知情不报!

    到此,高方平看着这跪地的十一人,温声道:“几位好汉,本官不是不讲情面,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陈述实情,说明籍贯、来历、到高唐的目的,居住之地,谁雇佣的你们,谁指示你们?说出这些后本官法外开恩,饶你们此番无罪?”

    “无人指示,我等就是普通的逃户,早已没有了户籍,何来籍贯,也无人指使我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等现在无话可说。”他们几人同声道。

    韩世忠凑近低声道:“疑点如此之多,说话都同声一起,一个口径,显示出是统一训练过的死士,相公勿要仁慈,夜长梦动。”

    高方平又背负着手走了几步,在思考。

    某个时候停下脚步再问道:“真的放弃坦白从宽的政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等无话可说,也没犯任何的事。”几人同声大义凛然的说道。

    高方平道:“若在平时你们还真的没犯事。”说完扭头道:“书记官,当众对百姓陈述他们的全部罪名。”

    书记官走前一步,居高临下的大声道:“一,战争状态下,违反宵禁状态罪!二,战争状态下,谎报军情罪!三,战争状态下,非法聚众罪!四,战争状态下,知情不报罪!完毕。”

    高方平拿过了书记官整理出来的条文看后,拿笔一批,之后扔了毛笔冷冷道:“他们当众承认是逃户,增加第五罪名,对抗朝廷税役罪。于高唐的紧急军管状态下,情节极其严重,造成之影响尤其恶劣,数罪并罚,罪大恶极杀无赦,无需请示提刑司,本官判处斩立决!高唐代理知县高方平。”

    全体百姓哗然!

    想不到来真的,居然是斩立决。百姓们非常担心,因为他们也违反了一些罪名!

    既然是斩立决了,于是不由分说了,临时写了几个牌子挂在脖子上,梁红英亲自举起了屠刀。

    “狗官你迫害好汉不得好死,会遭遇报应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跪在城墙上的十一人又挣扎着狂吼了起来。

    “斩!”

    高方平一挥手之后,噗嗤噗嗤噗嗤,梁红英和韩世忠快速执行,十一个血淋淋的脑袋砍了下来,滚到了城墙之下,滚到了那群老百姓的脚边,吓得他们面无人色,纷纷后退。

    他们这次后退,后方已经没人反向用力了,于是群体性行为之下,他们越退越远,气势大不如前。

    高方平又微微抬手。

    鉴于大魔王真的狠,大家都很怕他,于是百姓们屈服于大魔王的“淫1威”,又停下了后退的脚步,等候着大魔王批示。

    高方平下了城墙,走近,注视了他们片刻后柔声道:“大家不要担心,你们和那些人不同,本官不会砍你们脑袋。”

    于是,包括梁红英和百姓们在内,全部松了一口气。

    高方平淡淡的又道:“书记官记录。”

    于是书记官尴尬的捡起刚刚被大魔王扔了的笔,准备记录。

    高方平道:“当时县衙下令宵禁,用词为‘若无特殊原因上街走动的重罪’,是这样的记录吗?”

    书记官查阅后点头道:“回代理县尊,一字不差。”

    高方平道:“他们上街走动,违反宵禁命令。但是介于目的是抢救他们一年之辛苦所得粮食,过程并不激烈,虽不值得提倡,但于凛冬将至的现在也情有可原,符合‘特殊情况’,由此本官决定,暂不追究他们违反宵禁罪名!”

    “是。”书记官大笔一挥,把这条罪名划去了。

    梁红英和老百姓们便放心了些,纷纷口称“相公英明”。

    高方平继续道:“经过查实,这些人有名有户,昨晚也按律报备,符合规矩,行为上显示出积极配合县衙政策。他们唯一违反的罪名是:战争状态之下非法聚众罪,书记官,我昨夜的命令是怎么说的?”

    书记官道:“壮年男人超过五人者,妇女孩子超过十人者,且未取得县衙批准又聚集一起的,定为非法聚众罪,杖责十五!”

    “啊!”

    这次梁红英和老百姓们纷纷吓得跳了起来,十五杀威棒对于一般人,基本也就残废了。

    高方平想了想有些赖皮、采用“官字两张口的无敌模式”,说道:“经查实,这些人乃是良民,无不良前科,多年以来也始终在认真种植,勤恳纳税,此点有功于国。鉴于此点,本官轻判为十五鞭,由梁红英执行。”

    这下梁红英和这些老百姓才放心了些,虽然要挨鞭子,却好歹不会被打残废了,最多只会扑街。

    高方平让梁红英执行的用意是她不会打太重。而老百姓们高兴的在于、她们看梁红英是个女人,认为梁红英没有力气打太重。

    啪啪啪啪——

    现场仿佛放鞭炮一样,形势混乱,所有人被抽的跳脚,打得一地鸡毛哭天喊地,特别是妇女和孩子的哭声最是夸张。

    梁红英虽然在放水,没往死里打,但是她也是守规矩的人,紧急状态下被判处的罪行,执行起来她觉得也不能太儿戏,否则是会坏事的,所以她打的也真不轻。所谓运气真的是实力之一,梁红英打不完那么两百多人,所以韩世忠一起参与执行。被韩世忠打的那些家伙,就属于运气不好的了,的确是皮开肉绽了。

    最终,这些家伙纷纷被打扑街了,还收个蛋的粮食,就算现在开城门,她们也只想找个地方躺着,不想去劳动了。

    “执法完毕,现在老子们两清了,本官再来和你们摆事实讲道理。”高方平很是满意的道。

    “请县老爷行行好,想个办法,我等的粮食不等就那样放着,一但乱了起来,我等这个冬天可怎么活命,秋税可如何完成?”许多老百姓纷纷哭喊。

    高方平道:“规矩不能坏,城门不能开启这是底线。这固然会造成一些人损失,但本官也不会坐视。将后来会发生什么,老实说我不是神,我和你们一样:不知道!但我高方平能承诺的在于,一,若由此真的耽误了你们的粮食,则今年特事特办,高唐对你们免税!二,若由此造成你们手中无粮,则由县衙对你们施粥,提供一定量的柴火过冬,直至次年粮食成熟。吃饱穿暖我不敢保证,但是陈诺只要高唐县衙还在,你们就冻不死也饿不死。三,关键时候不添乱就是功劳,你们放弃出城抢收,此功劳记录在案,将来若是县衙手里有地,需要吸收民力的情况下,优先录取有功的人。”

    顿了顿,高方平喝道:“条件就这些,承诺了我一定做到。但也是能力极限,其他的,你们逼死我也没用,闹到最后就是鱼死网破,相互伤害。”

    这两百多个老百姓,面面相视了起来。老实说这样的条件不是太好,但似乎也真是官府能做的极限了,妈的才刚刚十几个人头落地,一群人被鞭子抽得鸡飞狗跳,也真不能把大魔王给逼急了,听那些有见识的人说了,在平时小高虽是酷吏,但多数时候说话能兑现,有一定的口碑信誉。然而逼急了,大魔王进入灭世状态,是很可怕的。

    “还不散,你们还等着领赏啊!”韩世忠冲上前去,给几个大叔以及小屁孩后脑勺一掌,一脚踢飞。

    哗啦——

    他们害怕待久了又有其他莫名其妙的罪名扣下来,来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于是做鸟兽散了,真正的开始遵守宵禁状态去了。

    百姓散去之后,何诗寒也要离开了。

    她转身之际喃喃道:“相公看似行为幼稚简单,实在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每一个流氓行为中充满了大智慧,戾气深重的粗暴言语间,潜藏着一种大仁不仁的慈悲,内忧外患之际,有您这样的鹰犬给朝廷收拾烂摊子,这该是皇帝的幸运,国朝的幸运。”

    她的声音间,背影逐渐模糊,又去帮忙安抚民众去了。

    诗寒姑娘离开后,韩世忠凑近疑惑的道:“她是夸你英明神武呢?还是在骂你戾气深重、朝廷鹰犬?”

    高方平耸耸肩道:“妈的你问我我问谁去?记住我的名言,别管她说什么,要看他在做什么!她骂我朝廷鹰犬有个蛋的用处,她现在在帮助高唐治病。柴继辉如果仅仅是嘴炮,那就没什么问题。但他现在似乎正在付诸行动,那就后果很严重了。”

    顿了顿,高方平嘿嘿笑道:“这个何诗寒老阴阳怪气的,大不了等事情过后老子们把她抢回家去暖床。”

    梁红英呵斥道:“您要敢这么做,红英就和您拼啦。”

第336章 稍安毋躁

    高方平又下令道:“韩世忠。”

    “末将在。”小韩抱拳单腿跪地。

    高方平道:“城外逃户流民,是舆论阵地上的第一桥头堡,重中之中。如今城内形势在我英明神武的领导下,初步稳住了。所以原虎头营军士的力量,便可以更多的分散出来由你率领,伪装为逃户,散入城外流民之间,展开舆论宣传的‘地下工作’。不要做的太明显,打枪的不要,悄悄开展,逐步深入。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给人洗脑,怎么针对他们的需求、找到弱点后对症下药,你这么有悟性这么奸猾的人,我相信是能做出一些效果来的。”

    韩世忠道:“相公英明,你的舆论攻势绝对够猥琐,小的未必能有五层功力。然而我却知道,在他们需要粮食的时候,要给他们在精神上画饼,对他们描述郓城地界的难民,不需要造反也可以有一定的粮食。他们需要安全感,也可以用郓城的规矩和安全感画饼,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他们心理的需求。他们情绪激动的时候,要点在于不经意的给他们破冷水,加重‘造反’在他们心中的罪恶感,以及血腥感。如此一来,在有郓城的逃户被善待的先例下,若能把造反的恐怖和罪大恶极之处让他们全面了解,一传十,十传百,渲染扩大,形成恐惧的浮夸风,就会缓解形势了。”

    高方平道:“你总算是有了老子五层的传销功力了。说的很美好,但实际超过起来远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我不能去现场,只能你见机行事了。能做出多少效果来我也不知道。但既然你知道了大方向,只要愿意去实干,以你的悟性,总会有些效果的,做了总比不做好。你的作为会为我高唐赢得的时间和空间。你的言论影响力扩大一丝,相互的拉扯之下,就能延迟他们攻打县城的行为晚一日。记住,时间空间就是这次对决的生命线,一但城外开始攻城,柴家在城内肯定也会有行动,而目下我等没有力量压制柴家的内部行动。柴继辉所顾忌的,仅仅是朝廷的规矩,以及大宋的国法。但是任何时候律法的尊严要依靠力量背书,否则就是镜花水月,就是空城计。既然是空城计,时间流逝一个时辰,规矩对柴家的威慑就减弱一分。”

    顿了顿,高方平喃喃道:“好处是,我的戒严政策,严谨非法聚众政策,会在很大程度上阻断柴家获得信息、阻断他们的串联行动。由此而来,增加了他们判断时机成熟与否的难度。从我接管高唐开始,我和他之间的较量已经展开,时间和空间就是双方的生命线。我们之间已然展开了战前的派兵布阵,这个过程杀人不见血,会让人抓狂。但是你懂的,到真正开始决战的时候甚至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就能决定高唐上万人的生死!”

    韩世忠大声确认道:“时间空间,就是一切的生命线!”

    高方平亲手扶他起身道:“拜托了,我的韩世忠将军!尽你一切努力,为我高唐黎民,赢得时间!”

    “遵命!”韩世忠这小子被鼓舞的热血沸腾的模样,深感自己责任重大,这次,小韩多带走了十多个虎头营军士,乔装之后秘密出城去做事了。

    给苦人流民洗脑这种事看起来很猥琐。但高方平就这德行,小高的理念是,**人斗,你得比奸人更奸诈……

    夕阳西下了。

    高方平站立在城头上遥望着南方,看着韩世忠他们消失的方向,想的很多。

    大风吹来的时候,高方平的衣袍,以及高唐县的旗帜,一起烈列作响。

    夕阳中的他显得弱不禁风,表情古怪。但是在梁红英看来,这个被称为脑子有坑性格冲动的不良少年,此时此刻身间的相帅气势越来越浓厚。兴许二十之后他依旧会会以同样的风姿,站立在边境的雄关之上注遥望着北方。兴许他会以同样奸诈又粗暴的风格督军,在嬉笑怒骂之间、不经意的完成国战前夕的派军布阵和运筹帷幄。

    当然了,得首先渡过目下高唐的危急,若在这次事件中出大事,那还谈个蛋的理想啊……

    晚间。

    高唐城内一间密室之中,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大汉在柴继辉的身边候着。

    若是高方平获知梁红英再次看到,会吓一跳,此人乃是绝世高手孙安。正是当初河1北田虎的手下,于陈留一役之中,田虎部众基本被高方平剿灭,却唯独让孙安带着几个精锐突围了。想不到,如今孙安在柴继辉的这里避难。

    “公子,既然您接了卢大官人的礼物,形成了同盟要扳倒高家,也着手开始了布局。而目下形势越来越不对,冷不丁的,高方平竟然宣布战争状态,进入了宵禁,这导致了咱们许多消息都无法获知。”孙安冷静的抱拳道:“我认为不宜再等,机会千载难逢,你我,加上卢俊义,都和姓高的有仇,夜长梦多,该主动出击了,杀了高唐的两个狗官,打开府库开仓放粮。然后连根拔起高家!目下我派去打算出城串联的十一个死士,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有出现特定信号,兴许是出事了。他们出事,兴许代表高方平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行动,若我们不动,以高方平丧心病狂的风格,他会先下手为强的。”

    柴继辉摇头喃喃道:“少安毋躁。这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便是谋反罪名,高家固然可恨,但是为了整他们,赔上我柴家可不划算。他敢进入宵禁状态,看似是手里有足够的底气,形势上有点‘引蛇出洞’的意味。须知,高方平自来以阴险著称,善于部署奇兵。我怀疑他这次来高唐是有备而来的,一定还有我等不知道的永乐军的力量在暗处,所以他才敢这么嚣张。从郓城攻防战看,梁山的好汉,就吃了高方平这样的大亏,以为守城力量走空了,却依旧中了高方平的奇兵突袭。这种阴谋战术是他高氏风格了,我等不可不防。”

    孙安着急的道:“你想多了,他没那么多的奇兵可用于部署的。现在他提前进入军管状态乃是虚张声势,和诸葛亮的空城计如出一辙,其实目下高唐实力空虚,当不住我等的作为。至今我觉得三国话本中的司马懿是个蠢材,换了张飞去的话,他才管有没有奇兵埋伏,直接冲了进去就把诸葛亮捉去杀了。我坚持认为,以高方平丧心病狂的手段,他要是有足够的力量,他已经对老子们先下手为强了,就不会有你我在这里谋划的机会了。”

    柴继辉慎重的考虑之后,还是觉得:头脑简单的孙安懂个屁。

    柴继辉始终怀疑高方平这么乱搞,乃是有隐藏的力量作为底气。此外一。其二,城外的那些贱民行动迟缓,迟迟没开始攻打县城,那咱们真不能随便行动。杀官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柴家的免死牌可不免这条罪名。别说过气的太祖皇帝的手谕了,真是杀了官的人,就算被当今陛下特1赦,为了士大夫群体的威严和共同利益,只要宰相脑子不进水就一定会抗旨,不会承认皇帝的赦1免。

    所以此点是有威慑力的,必须等城外的贱民贪图粮食,而后开始攻打城池,那个时候派死士和高手突击城门,一举放暴民入城抢掠。只有在那种气候之下,才能浑水摸鱼去处决了两个姓高的狗官,然后暴民当然就背负黑锅,变为反贼了。

    事实上只要攻打城池了,就一定是反贼了。居然是反贼了,基本上杀官就会是招牌动作,以表达他们对社会的不满。这样就是一个完整的逻辑。

    若在暴民进城之前去行动,去杀官,这么大的动静和火并不可能隐瞒全城百姓,也不可能杀光满城百姓。那么在暴民起事前官员就死了。这样的疑点出现,就不是暴民造反,而是有心人在谋反杀官。到时候朝廷震怒,高俅老儿本就和柴家有仇,他以官员被杀为由,真有能力带十万禁军进驻高唐严查,那个时候,基本上柴家还是要跪。

    基于这些理由,是的,柴继辉这次决定做司马懿,虽然高方平有可能是孙安所说的虚张声势,但是事关柴家如此巨大家业的安危,怎能拍脑袋行动。

    “命令,不能轻举妄动,必须等到卢俊义的死士成功引导城外的贱民攻打城池,然后我等必须突袭城门成功,放爆民入城后,才最终能行动。这些条件差少一个,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那是族灭之罪,皇帝都赦1免不了的大罪!”柴继辉眯起眼睛阴阴的道。

    孙安悲愤的道:“公子如此优柔寡断,绝不是做大事的风格……”

    柴继辉这样的人如何能容忍别人说二话,不高兴的冷笑道:“说的好啊,你孙安杀伐决断,怂恿棒槌田虎前往劫持大钱纲,不也在陈留几乎全军覆没,你好果断啊,却依旧栽在了酷吏高方平的手里,如今对手还是高方平,你个败军之将如何言勇?怎敢在本少的面前指手画脚?”

    孙安阴沉着脸,不吭气了,柴继辉说的毕竟也是实情。不过他却在心理想:乱天下者,必是优柔寡断的柴继辉!

    柴继辉讽刺完,又安抚道:“少安毋躁,不会出现你说的他高方平先下手为强,这里毕竟是柴家,柴家受到太祖皇帝的誓书保护,只要我等不轻易乱来,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任何时候,安全第一。”

    ……

第337章 投机者的心思

    “相公还不休息吗?”

    晚间了,高方平依旧站立在城头,看着城外的黑暗里发呆。梁红英当心他受凉,于是劝说了一下。

    高方平摇了摇头,虽然那间被征用了的草堂可以睡觉的很安稳,但是高方平却知道,这次无法入睡了。

    一群群的乌鸦叫着,飞过了高唐的上空,它们的声音非常的难听,让人恼火。这就是高方平无法入眠的缘故,这些成群结队的乌鸦齐飞是有原因的,他们被大面积聚集的人惊扰了。

    所以看到乌鸦飞行的时候高方平就知道,那些在这个事件之中举足轻重的逃户们也没有睡觉,还在继续聚集,目下这一切,都在和时间赛跑。

    “去大名府的人有消息了吗?”某个时候高方平忧心的道。

    “回相公,还没有。”梁红英道。

    高方平眉头大皱,没有梁中书的消息便不能有烽火信号,而没有信号,史文恭所部就将被国策和军法阻挡在博州之外,无法进兵高唐。

    倘若特定的时候永乐军赶不到高唐,那就真的跪了。

    “算时候,去大名府的人该回来了,不论成功或是失败都该有消息。现在没有消息只有一种解释:梁中书在迟疑。”高方平喃喃道。

    梁红英单纯的样子道:“红英无法想明白,做人应该干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干嘛想那么多呢。他有这个权利,干嘛不答应?”

    “他那类政治投机者的心思你不懂。”高方平道:“军事上,他当然有这个权利,理由和借口,对于他那样的人,可以一天之内编造出一万个来,然而,批准我永乐军进入河1北东路展开军事行动,这不是一个军事问题,而是政治问题。”

    顿了顿,高方平道:“蔡京为相的现在,他应该做的是想也不想就拒绝我。可惜他偏偏有自己的心思,是志在青云的人,和我又有交情,他家小梁正在享受我提供的巨额利润。他也看到了目下蔡京就算是宰相,却也在政治声望上被我小高整的焦头烂额,所以这就是老梁拿不定主意的缘故。这个时候批准永乐军行动,基本等于在政治立场上站在了我一边,就和蔡京对立了。红英你想,明年他在大名府任期就满了,就意味着该回中枢了,实际上目下空置的尚书右仆射的位置,基本就是给他留着的。”

    “只差这么几个月,他就会成为大宋的副相。然而一但此时背弃蔡京,那么基本上可以肯定,明年任期结束之后他又会再知一任大名府。这看起来只是晚了三年,但是老梁他急啊,张叔夜风头如此强劲,再持续三年的话,只要张叔夜不出大错,右仆射就顺理成章是张叔夜的,而不是他老梁了。所以是的,时间和空间也是老梁现在的政治生命线。他已然到了五十几的年纪,错过这个机会、登不上中枢朝堂位置,其实政治生命也就彻底结束了,会终身在大名府任上如履薄冰,甚至于出一点小错,也会被蔡京贬官去远恶地区。最大的可能是被弄去接替宗泽知京兆府!关中的风沙,那方贫瘠的土地,极其恶劣混乱的形势,那对有志的年轻人是历练是挑战,但是对风烛残年的老梁,等于‘埋葬’!”

    高方平说完后,梁红英挠头了许久,尴尬的道:“相公这一说,红英便糊涂了,老梁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样的人没有属性,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好人坏人。”高方平摇头道。

    梁红英似懂非懂,点点头又道:“那么相公您此番许给了他什么好处?”

    高方平道:“什么也没有。他要的东西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把‘今科同进士登第’的圣旨一并送了去,告诉他后年东华门唱名之际,不需他榜下捉婿,我会去梁家提亲。”

    “啊!”梁红英跳了起来道:“那样一来你太委屈了,牺牲太大了。”

    高方平尴尬的道:“额,也没那么严重,其实梁希玟挺漂亮的,如果她和她老爹没那么凶、腿没那么粗,换平时我很乐意把那种美女抢回家去暖床的。”

    “你说话又没有正经了。”梁红英低着头道,“其实我知道你内心是委屈的,以前我把你绑架了,你说你心里有人了,被我一巴掌抽后脑勺,当时看似玩笑,其实我知道你在说真话。”

    ……

    现在是高唐城宵禁状态下的第三个夜晚。

    两日没有睡觉的高方平依旧站立在城头之上,看着外面的黑暗中出神。

    进入八月末已是秋风萧瑟,晚间很冷,梁红玉从后面给他盖上了披风。还不止,发现这家伙帽子又歪了,于是给他扶正了帽子。

    “相公您还是去睡一下吧?”梁红英轻声提醒。

    “睡不着。”高方平摇头道。

    “诗寒先生答应给您一剂安神药,还答应把床铺继续让您征用。”梁红英道。

    高方平微微摇头,指着夜空下的远方某处道:“红英你看,晚间的火把越来越多,越来越近。犹如一条火龙在夜下的山里盘旋。那说明逃户越来越集中,胆子正在壮大,距离县城越来越近。”

    “流民都是苦人,若他们真的开始攻击县城,而我等又渡过了危急,可以放他们一条红生路吗?”梁红英忽然表情奇怪的道。

    “不可以。”高方平道,“一但开始攻打县城就是造反,只要我还有能力,就一定剿灭。”

    梁红英叹息一声道:“梁中书那个老流氓,怎么的还不来信,都十万火急了他还犹豫,真个是祸国殃民。要是他早些答应,永乐军提前到达,就能威慑,让流民不敢攻击县城,那他们就还没有放下死罪!就可以不被您干掉!”

    “是这个道理。”高方平道:“老梁真的是个大流氓啊!”

    梁红英又开始跺脚骂韩世忠道:“这个小流氓能力不行,根本未得相公真传,还是在任由流氓集中、胆子放大。”

    高方平微微摇头:“这不怪他,我相信他也尽力了。看这形势,若非韩世忠在执行我的宣传政策,恐怕昨日流氓就已经兵临城下攻城了。因为气温昨夜就开始冷了,这些嗖嗖的冷风,时刻在提醒他们凛冬将至。”

    ……

    四更天的时候,有一只四十多人的壮年队伍接近城门。

    县衙差人紧张的何止声划破了夜空,高方平闻声看去,是那个王罴带队,停在了三丈之外。然后那个也没有睡觉的小阿布,骑在王罴的脖子上。

    “王罴你有事吗?”高方平在城头上问道。

    作为代言人,小阿布说道:“听说形势紧张,真的会打仗,我让大罴哥召集了一些他平时熟悉的大力士来帮忙效力?”

    高方平顿时有些不来气,妈的这个死丫头尽竟敢带头违反我的政策?

    好在阿布丫头又解释道:“并非是我等违反相公命令,而是担心形势危急,邱卫东大人知道王罴可以信任,便让大罴哥找了些能用的人前来听调。”

    高方平听后容色稍缓,既然是那个胖子的安排,也就是官府的安排,小阿布和王罴也就不用被吊起来抽了,至于那个腹黑胖子算不算违反将令,过后再去找他算账。

    “也好,阿布带其中一半人回去高府,归邱卫东调遣,参与保卫高家,另外的一半人大罴带领,就留在我身边听用。”

    高方平无可不不可的点头,原则上王罴的这几个人没什么大用处,但是既然来了,城墙上多几个人装逼,也没有坏处。

    高方平总体还是信任王罴的,大罴虽然他自己分辨能力不够,不过接下来的仔细询问之中,大罴说到这些都是苦人,当年和他一个村的人,后来失去了土地进入县城一起做苦力的,都是土生土长的高唐人士。

    邱卫东那么腹黑的人敢让他们来,所以也算是第二重背书了。

    阿布带着二十多人回高府去守护了。大罴现在哪能指挥啊,他只能跟在高方平的身边傻笑,不过威慑还是有的,他身体特别壮实,力大无穷,仅仅从造型上看的话,快和猛人史文恭差不多了。

    至于他带来的那二十三个苦力看着身板还不错,当然技能不敢恭维,鉴于他们不是猎户而是工匠,所以弓箭也不会用,只得临时发放了一套军服,让他们每人拿着一把刀,交给虎头营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带领着装1逼。

    “刀要这样的握,对,就是这样,注意身姿和眼神,这很关键。”

    那个虎头营老兵正在教他们的基本素质,然而这些苦力很笨,老也学不会,装不像,于是就被急躁的老兵纷纷把脑壳给打肿了。

    所谓的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这是高方平要求的,不要他们有战斗素质,却要求听话,要装作是“精锐部队”,至少看起来得像,便能有些威慑力了。和空城计一个道理。

    “相公你吃不吃,阿布给的这些饼好吃极了。”王罴的嘴巴闲不住,跟在高方平的身边他又拿出半个饼来咬了两个。

    高方平想给他后脑勺一掌,然而想想估计是自己吃亏,自己的手掌疼了他的脑壳未必会疼,于是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摇头道:“我不吃,你吃多点吧。”

    “真的会打仗吗?”王罴一边吃一边单纯憨厚的问道,“要是不打多好啊,我没见过打仗,但是听说一但打起来,兵荒马乱的世道,大家都会很困难,最苦的还是咱们苦人,老爷们总是会有肉吃的,然而咱们苦人只会人吃人。这都是俺娘告诉俺的。”

    高方平看着城外的黑暗喃喃道:“你娘是个明白人,你大罴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有些人偏偏他就不懂。”

    ……

第338章 做决定不是拍脑袋就可以的

    天明之际,一个隶属于县马弓队的弓手来见高方平汇报。

    这人是之前派了出去、带高方平的亲笔信前往博州城求救、顺便说明情况的人。

    “情况怎样,博州厢军几日可到达?”高方平关心的问。

    这个差人气喘吁吁的口了几大口水,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摇头道:“回代理县尊,知州大人说了,因高廉私自乱政乱搞,任由逃户聚集,这才造成了整个博州的不安定,目下在博州城外,也能看到不少的山民流民异常的活跃,知州大人说就是高廉不听劝说,自食其果、连带整个博州都不安宁……”

    高方平冷喝打断道:“废话收起来,老子现在没功夫听官僚间的相互推卸责任那套,我是问,博州厢军几日到达!这是个简单的问题。”

    差人吓得跪在地上,低声道:“厢军来不了,知州大人他拒绝出兵。”

    高方平眯起眼睛沉思片刻,问道:“拒绝出兵的理由?”

    差人知道大魔王的脾气了,简单明了的道:“知州大人说流民山民异常活跃,恐将对博州城不利,有限的厢军力量必须集中防御博州城。”

    高方平大皱眉头,但是既然知州大人这个理由扔了出来,那基本上他就甩脱了。

    高方平再问道:“博州对目下高唐之局面,可有指示?”

    “无指示。”差人摇头道,“知州大人说了,既然有个知县,就是需要父母官因地制宜的便宜行事的。若实在事不可为,可由代理知县高方平,找永静军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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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方平愕然道:“他喝醉了是吧?永静军远在德州,亦非高机动骑兵部队,既然可以跨州求援,为何不是找济州永乐军求援?”

    “知州大人说了,永乐军口碑太坏,戾气太重,从军事角度说,永静军距离稍近。从安全角度说,永静军口碑比永乐军好。他还专门召集了博州的大商,大豪,士绅,征求意见,他们那些人一致不同意永乐军进入博州行动。说永乐军乃是丧心病狂的土匪兵,会抢走博州多年的财富积累,会让博州遭遇兵灾。”差人尴尬的道。

    “行,本县知道了。你退下休息两个时辰,然后加入队伍执勤。”高方平没多说了,安抚道。

    “竟然有如此不作为的知州父母官,过后可得好好的找他算账!”梁红英在旁边恶狠狠的道。

    高方平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这个账真的算不了,第一,他有理由。第二,博州的这个知州大人姓蔡,乃是当朝宰相蔡京的长子蔡攸,还是皇帝的宠臣之一,咱们怎么找他算账?”

    梁红英听得眼睛有些红,话说早前梁姐还对那个经常敲诈高方平的孟州老常不满,也对时文彬的温吞性格不满。现在才知道,其实身为百姓,能够在老常和老时的治下,那真算是投了个好胎了,那真的是一种幸福。

    想了想,梁红英又自我安慰、往好的方面说道:“好在,蔡知州认可了您在高唐的临时指挥权,没有添乱。”

    高方平冷笑道:“他当然会认可,就是我不指挥,他也会下令我指挥。依照规矩,这个时候指挥的就是扔出来背锅的,除了我他还能用谁?他手下的判官推官比鬼还奸,这个时候让他们前来高唐主持大局,他们铁定第一时间告病。”

    “贵圈真乱。”梁红英说道。

    其实高方平也不是太生气,早前知道是蔡攸知博州,就知道会得到这个结果。但是依照程序,高方平依旧要做做样子,把情况第一时间上报博州城。这是基本的规矩,以免将来一堆各种擅自做主胡乱作为的帽子扣下来。

    在历史上,蔡攸这个奸贼也不是个好货,但是鉴于他的威望风头有限,所以害处自然没有他家老爹那么大。

    蔡攸也是赵佶的一个宠臣,算是和王黼同一批崛起的,依照历史,将来某个时候,蔡攸这货就会执掌枢密院。

    历史上这货整天无心政务,专门喜欢在皇帝身边嘀咕道士的神奇之处。还喜欢做导演,编排一些低俗的小电影给皇帝看。是的,总体来说蔡攸就是这么争宠的,手段极其低劣。也是因为显恭皇后死的早,否则皇后娘非拿板砖敲死这货不可。

    最奇葩的在于,蔡攸是这个时代很有想法的人,他专门和他老爹蔡京对着干,专门和蔡京争宠,当权之后,小蔡还喜欢进谗言、怂恿皇帝杀他的亲弟弟,理由是蔡京这个没心没肺的爹不疼他蔡攸,只疼弟弟。妈的赵佶再昏也当然不会答应这种无理请求。

    总体而言,如果蔡京算枭雄奸臣的话,那么老蔡的这个长子蔡攸应该算小人佞臣。

    早先高方平是两手准备,多多少少对蔡攸寄于了一些希望,理由就是他和他爹不对付,他小蔡有可能会无视政治压力而出兵高唐。

    然而,高方平最终还是高看这个傻子了。

    他小蔡倒不是因为政治原因不出兵,他蔡攸是实实在在的因为愚蠢而不出兵,是个额典型的昏官。

    高方平相信他说的博州流民异常活跃是真的,但那个用脚指头也能想到,那些人是闻风而动在朝高唐聚集,而不会打博州城的注意。就算胆子大到了梁山反贼的地步,其实也一般也不敢打州府的。

    以州城的防御力和规模来说,根本无需厢军驻守,又有几百州衙的差人,有护城河,防御一两万没有装备的流民根本毫无问题。就是这个原因,宗泽在京兆府敢聚集上万的逃户。

    然而是的没有惊喜,一些小股的过路的流民,就能吓住蔡攸这货。高方平实在无法理解,这样的货色他有天会成为宣抚副使,作为童贯的助手,一起出兵燕云,郭药师那货投宋,功劳就是算在小蔡头上的,于是小蔡就拜枢密使了……

    三日前。北京留守司的一间书房之内。

    梁中书以往的儒雅看不到了,始终紧缩着眉头,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子上,在思考着。

    桌子上,放着高方平的人送来的两封信。一封是陈述高唐形势危急而后请令的文书,一封就是朝廷赐高方平同进士登第的文书。

    当时听闻高方平被赐同进士的时候老梁又惊又喜。老梁不是瞎子,高方平的能力和政治战力那是非常强悍的,最以前不看好他,是因为梁中书知道他小子永远也考不起。所以当时老梁还劝说小高要多读书,莫要荒废才智。

    而现在那小子不用读书,不用考试,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血统。那么基本不用想,以那小子的能力而言,拜相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最迟二十年就会登入青云,从这里来说,女儿也早就对那小子钟情了。我老梁的女儿要嫁人,当朝除了那犊子之外,还有更适合的吗?

    所以高方平送来的文书当中,那句“东华门唱名之际高家对梁家提亲”,这对老梁这种政治投机者,官场老狐狸,那是有深深的吸引力的。

    “父亲缘何迟迟不发令,把高方平的传令兵晾在一边?”纨绔美女梁希玟跑来着急的道:“高方平那个不良少年,说话虽然喜欢夸张,但是女儿也发现了,他说过的话通常都会兑现的。他既然冷不丁就违反许多规矩,差人来北1京找您求救,那一定是十万火急了。父亲难道您不关心高唐的穷苦百姓?”

    梁中书苦口婆心的道:“女儿家的你懂个什么。为父不是不关心百姓,只是在我的立场而言,我更担心这事背后隐藏的政治风险。小高是个心黑手狠的流氓,一但我留守司的命令发出,我留守司是要负责的你懂吗?若是他借助老夫命令,做一些丧心病狂的事,那就完啦。”

    “能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他不就喜欢抢劫杀人吗?”梁希玟好奇的道。

    “你你……”梁中书险些被气死,指着她许久才道:“抢劫杀人还不算丧心病狂?你这价值观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你到底被他怎么洗脑了?”

    梁希玟想了想道:“其实说白了,您就是当心批准了他出兵之后,会为此得罪蔡京外公。”

    “这只是其一。”梁中书捻着胡须喃喃道:“批准了,是肯定会得罪蔡相的。但是坦白的说,时至今日,老夫也未必要全看你外公的脸色做事。相比起来,高方平是个瑕疵必报的大马蜂,某种程度上来说,老夫宁愿得罪蔡相,也不想得罪小高这个未来的新锐权贵。”

    梁希玟楞了楞,又问道:“既如此,又加之事关黎民百姓的安全,父亲还犹豫什么?”

    “高唐有一支柴家的嫡系,他们和高家不对付,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老梁非常奸诈的造型道,“柴家,是有太祖皇帝誓书的人,在这个敏感的事件上,高方平冷不丁的去了高唐,然后出现了许多事,还要求出兵高唐。为父问你,这其中,难道他小高没有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恐怕他自己都不信吧。而一但允许他出兵高唐,他戾气这么重的人,高家和柴家有仇这个前提下,女儿啊你告诉老夫,你真的知道留守司签发命令的后果吗?为官一任,权利在手,做决定那真不是拍脑袋就可以做的。”

    梁希玟不禁楞了楞,觉得还是爹爹最为老奸巨猾,固然是想多了,但是有些风险,也真得这些想多了的老狐狸,才能安全的避开,官场的陷阱真的太多了。

第339章 留守司升帐

    YY完毕,梁希玟威胁老爹道:“然而爹爹,你既知道那个不良少年是个大马蜂,瑕疵必报,我外公都会被他整的焦头烂额呢,此番若真是高唐形势危急,而他高方平情急之下找北京留守司求救,您接到了文书却不作为,由此,一但高唐真的出事,以高方平的手段,您觉得他会在朝廷掀起多大风浪来呢?小高若是借此从中搞事,张叔夜他们这些奸臣真能以这个理由把您往死里整,估计您这辈子就无法回京了。”

    “哎……”梁中书叹息一声,喃喃点头道:“是啊,这是两难,为父正为此着急。感觉怎么做都是错的,也都是对的。理论上,老夫更希望他高方平是找博州州衙求救,而不是找我北1京解决问题。”

    房门被推开,蔡京的女儿、老梁的夫人、雍容华美的梁蔡氏走了进来,对梁中书一福之后道:“妾身认为,此番高方平是几手准备,一定也对博州求救了,然而,介于博州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兄长主事,高方平大概率会碰壁的。从高唐出发的话,其实到达北京和高州城的距离差别不大。这就是高方平来请令的缘故。”

    梁中书捻着胡须道:“听起来,此番你也支持小高?”

    梁蔡氏点头道:“小高的确是我父亲的敌人,但观他以往作为,他好歹是有分寸的人,能在一些关键问题上和我父亲取得平衡。不出意外的话,他那样的人登入青云只是时间问题,亦是咱们玟的最好归宿。反之,蔡攸却是我蔡家的绝对败类,作为长子他却处处和父亲作对,别人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他一直有杀弟弟的心思,这样的人不论才德行,都一无是处,还非常可怕。北1京留守司此番若是不回应高方平,博州蔡攸更加不会作为,甚至还能添乱,黎民百姓的苦难和死亡坦白说咱家不关心,但是真发生了,蔡攸和相公您不作为、而导致高唐出大事,就连我父亲都要惹一身骚,被张叔夜等人用‘蔡党群体不作为’的理由狂咬。权衡利弊之下,妾身更倾向于,批准小高出兵高唐。和蔡攸打对台,此番未必有多得罪我父亲,其实我父亲早就对那个逆子不满了。”

    老梁捻着胡须左右权衡了一下,终于在心中有了定论,扭头喝道:“北1京留守司升帐!”

    不喊“大名府升堂”,而是留守司升帐,基本上就代表是危急时刻,老梁代皇帝执行军事任务。是的,所谓的“留守”,等同于有部分皇权的意思,北京也是“都城”之一,照样拥有皇城,那么皇帝不在的时候,老梁就是帮皇帝看家的人……

    府衙的大鼓响起之际,很快,全部人员齐备候列。

    封疆大吏、为皇帝守望北方的帅臣老梁,官威十足的坐上了高堂之上。

    “参见留守相公!”

    犹如小朝廷一般,全体跪地见礼,包括文臣。因为老梁这厮一升帐,就是代行皇权,如同上朝的时候文臣也要跪拜皇帝一个道理。

    “各位免礼。”梁中书拿起堂木一敲,“传高唐报信特使王五入帐!”

    片刻之后,隶属高方平麾下虎头营的军士王五上堂,跪地道:“报留守相公,高唐城外流民逃户大肆聚集,已出乱子,需要立即出兵稳定形势。”

    梁中书捻着胡须,咬文嚼字的问道:“是已出乱子,还是恐出乱子?”

    “已出。”王五谨记着高方平的交代。

    梁中书点点头,又道:“可有高唐县衙文书?”

    “有。”王五把高方平给的正式文书呈交了上去,作为留守司的凭据和存档。

    书记官看过点头后,梁中书一拍堂木,故意道:“形势危急,本堂批准军事平乱。但原则上,由何处出兵,是个值得商榷的问题,本堂问你,高方平一向骁勇善战杀伐决断,他可有建议该怎么出兵?”

    王五跪地抱拳道:“回留守相公,咱们小高相公说了,无需留守司出兵,我永乐军所部,目下陈兵济州阳1谷以北五十里待命,且是全骑兵高机动部队,从阳1谷以北五十里进兵高唐,比北京近,在依托绝对机动优势,最迟两日,便可兵至高唐城!”

    梁中书起身环视一圈之后,提笔签发文书,之后把文书如同令箭一般的扔下来道:“批准永乐军进兵高唐平乱,高方平便宜行事。”

    “得令。”王五拿起文书,收在了怀中。

    梁中书又看到大名县裴炎成道:“裴炎成。”

    “下官在。”老裴满脸尴尬之色的走了出来。

    梁中书道:“高唐乃是敏感之地,有柴家嫡系子弟在那落根,高方平有才,却年少轻狂恃才傲物,性子最是激动,行为幼稚,脑子有坑。所以需要稳重决断之人辅助监督,本堂委任你裴炎成,代表北1京留守司前往高唐,监军高方平所部平乱,要是出了乱子,你裴炎成提头来见!”

    老裴不禁双眼发黑,险些昏倒了。

    话说他真不是害怕做事的人,只是他也知道,世间最难的事,就是做高方平那个纨绔子弟的监军了,都不知道要生出多大的乱子来。

    “怎么难道你要请病假抗命?”老梁不怀好意的瞅着他。

    “下官不敢。”老裴还真不是个临阵退缩的人,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否则他要是请假溜走,老梁还真拿他不太有好办法。

    “索超!”老梁看向高手索超。

    大名府兵马都监索超出列跪地,“末将在。”

    “挑选留守司五十精锐护卫,跟随裴炎成上路,你是他此行的亲卫队,一切听他命令行事。若永乐军乱来,在裴炎成认可的情况下,你索超有权处决处高方平之外的全体永乐军军官。”梁中书道。

    “末将遵命。”索超神色古怪,知道此番怕是真会出大事的,他是亲身跟着高方平抢劫过的人,那头丧心病狂的小鲨鱼此番要不是为了柴家的巨额财富,索超真的不信啊,不过想到高方平分钱的时候一向很大方,也难免有些流口水。

    “退帐!”老梁敲下堂木之后就溜走了……

    又一个晚间来临,高方平更加忧心的看着城外。

    一但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随,似乎目下博州的逃户都在从远处朝高唐聚集了,城外聚集的流民,目测已达二千多人了。

    所谓人一多,胆子就大,目下他们已经推进到了城边半里左右了,在城墙之上,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大量的人群,他们中间的有老人,有孩子,有的像是猎户,有的像是乞丐,形形色色。

    聚集在了目光所及的地方,大概率就是即将攻城的节奏。因为大宋律的确有规矩,流民和军队不但不许入城,也不能靠近城郭五里之内,否则还真是非法聚众的罪名。

    饥饿、以及日渐降低的气温,驱使着他们不断的靠近城池,这更像是他们和小高之间的一次心理对决。其实他们也在一步一步的试探,他们在观察破坏了五里的安全距离后,高唐官府如何做出回应?

    拖延到目下还维持着最后的平衡,高方平相信韩世忠所部的地下工作,功不可没。

    忽然间,夜下狂乱的马蹄声惊破了宁静。

    潜伏在流民中搞地下工作的韩世忠注意到,其实这些苦人胆子还是很小的,总体戾气不重。那些马蹄之声在韩世忠听来声势并不大,估计不会超过百人,然而就是这样的声势,也造成了流民之中的混乱。

    大家有点像是逃命一般的开始后退。然后一个跟随着一个,几乎全部人也都开始跟着后退,距离城墙越来越远。

    “不要慌张,大家莫要慌张,这只是几十人,绝对不会是博州来的厢军。”混乱的人群中顿时有呼声,却是也很少有人可以注意到这是谁在说话。

    “快些先退后再说,毕竟事关重大,官府容忍度是有限的,就算只是几十人人马,也说明出了问题,说明高唐的外援开始来了,我以前听人说了,这叫前锋部队,前锋到达之后通常大部队就不会太晚了。”

    韩世忠也借助混乱隐藏着,却尽量把话音说的比较清晰。

    “妈的妖言惑众!到底谁在说话!”

    混乱又黑暗的环境之中,有几个戾气深重的人拿着刀子,打算把蛊惑“军心”的人给找出来,却总是找不到。

    有备而来的他们开始有些担心了,感觉形势越来越不对,这些流民之中一定混杂着“官府的奸细”。

    话说这么几日以来,躲在暗处煽动流民的这些家伙,已经莫名其妙的被暗杀了五六个,他们却始终找不到原因,找不到对手。

    暗杀的手法干净利落,基本都是那种从后面捂着口鼻然一刀割喉的手法,所以这些家伙知道遇到对手了,这绝不是普通逃户百姓的手法,而绝对是受过特训、经验丰富又丧心病狂之人做的。但是让这些人奇怪的在于,官府一向懦弱不作为的,所以这也很不像官府的手段。

    形势和他们预想的越来越不一样,有一股神秘的“官府奸细”潜伏进来之后,不同的声音在放大,煽动流民的难度越来越高,现在好,这些卑鄙无耻的朝廷鹰犬也开始搞暗杀了……

第340章 战鼓擂响

    刚刚的一阵马蹄之声,把大群的流民吓得退后了半里还多些。

    其后高方平在城墙之上,见到一行五十几人的骑兵,快速的靠近县城。

    “来者何人!”梁红英代替高方平提高声音问话。

    “大名县裴炎成、大名府兵马都监索超,奉命前来传令。”骑兵队列之中顿时有人呼喊。

    到达城下,他们纷纷勒住了马,仰着头,依照规矩把火把放在脸的附近照亮,以方便城头上的人看清样貌和服装。

    高方平一看果然是裴炎成和索超,虎头营的王五也跟随其中,顿时大喜道:“终于来了,开城让他们进来。”

    这五十几人的队伍入城后,裴炎成翻身下马,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背负着手跑上城去。

    见了高方平,心急的老裴不及开口,更加心急的高方平直接一摆手道:“废话收起来,梁中书是否批准了行动?”

    裴炎成虽然有些恼火,却也点了点头,把文书递给了高方平道:“批准永乐军进兵高唐!”

    高方平展开文书确认了一遍,收在了怀里,扭头吩咐道:“烽火传令!史文恭所部立即进兵高唐!”

    两个虎头营士兵,顿时把猛火油淋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柴火上面,哗啦——

    一个火把扔上去后,冲天的大火伴随着浓烟,升了起来。那堆如同宝塔一般的柴堆,熊熊燃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夜下。

    三十里外,在一个山包之上始终待命的小牛皋看到了高唐方向的烽火信号,立即喝道:“点燃烽火,快快快!”

    于是候命的一个虎头营军士,当即开启猛火油,也点燃了熊熊大火……

    一处两处三处……沿高唐至于济州边境的一线,在夜间,不断的亮起了冲天的大火。

    阳1谷县以北五十里,正是济州和博州交界。

    永乐军行营已经再次候命多时。

    值守在高地上的一个卫士,看到远方的某处于夜下升起火光时,神色大变,扭头喝道:“三十里外出现烽火信号,并确认烽火信号。”

    “三十里外出现烽火信号,并确认烽火信号。”

    “三十里外出现烽火信号,并确认烽火信号……”

    于是一路传音,转眼就从山上传至了山下。

    一个传令亲兵进入了行营帐内,叫醒了正在休息的史文恭道:“将军,三十里之外,王1馆关隘以南方向,出现烽火信号,并确认了烽火信号。请指示!”

    史文恭紧急升帐,召众将开始吩咐行军事宜,诸多细节和命令传达完毕、集合完毕后,史文恭起身出帐之际喝道:“抛弃辎重、抛弃车辆和帐篷,无须节省马力,全力急行军,本将接到的命令是,现在开始起,十六个时辰不到高唐,此番出阵者全体斩首!”

    “额,咱们永乐军的装备很值钱的,抛弃了被阿猫阿狗的捡了去,损失就太大了!”一个史文恭的亲兵嘀咕道。

    史文恭一脚把他踢飞道:“造成军资的损失,这是大魔王操心的问题而不是我,作为此番行军主将,我的责任是抛弃所有客观条件,完成行军指令!”

    ……

    裴炎成到达后,算是吃了半颗定心丸,所以现在是三日以来,高方平第一次离开了城头,在草堂之内,坐下来开始和裴炎成讲述目下的事,相互通报信息。

    高方平一向不喜欢废话,但是此番无奈的在于,裴炎成乃是老梁委任的监军。作为监军,他当然有权知晓全部内情、以及高方平的所有想法。

    好在裴炎成不是一个昏官,他是真真实实在基层做事掌握民心的人,他当然知道凛冬将至的现在、大量的逃户一但聚集起来、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可能发生什么。

    紧缩着眉头许久,裴炎成冷哼一声道:“早在大名县听闻了你高方平的一些政策,那时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疯子在玩火,朝廷禁止逃户聚集,要求大力追缴逃户不能放纵,那是有原因的。一项国法的出台,也是有原因的。这些可都是你猪肉平做的好事。”

    “请你来,是帮忙做事的,而不是让你给我科普律法的好吧,我也没让他高廉效仿,就这也能怪到我头上?”高方平愕然道。

    裴炎成怒指着高方平的鼻子道:“蠢东西,知道什么叫先例吗?知道什么叫‘带头’,当时在大名县,本官早就私下评论过了,你猪肉平的成功未必可以复制,你有能力走独木桥,不代表其他人也有,孟州的常公,京兆府的宗公模仿你,做成了,不代表就没有隐患,此番若是高唐有百姓为此而大面积损伤,你高方平难辞其咎!”

    高方平也不禁被骂的老脸微红,岔开道:“我这不是正在尽力补救吗!而且这未必是我高方平模式的罪过,是某些有心人在叛国!我打个比方说,菜刀当然可以砍死人,但有人被菜刀砍死了,那是凶手抹灭人性,而不能去抓捕铸造菜刀的铁匠!”

    “你这是诡辩。”裴炎成冷笑道:“本官还真会为此抓了铸造菜刀的黑铁匠!你以为在大名县为此被抓的匠人少?若没有这些黑铁匠的存在,铸造铁器均受到官府依国法管制,所有的凶器产出均有记录,便能大幅减少、掌控这类事件。”

    “然而你说这么多并没有什么卵用。在严格管制之下依旧有这类事件层出不穷,这证明管制铁器铸造政策本身存在缺陷,限于土地兼并等深层次的原因,我大宋的劳动生产工具的需求,远远超过官府监控的能力范围。你不懂的话我教你一个词,这叫社会自身的容错率。”高方平道。

    裴炎成也被他唬住了少顷,随即岔开道:“说的好听,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小高打什么主意,你始终强调罪在握刀的‘那只手’,分明是在无限放大此番问题,朝柴家的身上靠,听说她们和你高家有仇?”

    “是有仇,但就该做了这些贼子,他们是不是和我高方平有仇,这有什么打紧的?”高方平愕然道。

    “你个小流氓少来这套,一般人会被你忽悠,我裴炎成不会。柴家的罪孽没有证据,只是你高方平的个人推论。此番既是北1京留守司的行动,而本官身为监军,不会被你当枪使,不会仅仅为了捕风捉影的推论,就容你胡作非为,柴家那不是普通人家,这个问题上你给本官安分些。”裴炎成又指着他的鼻子道。

    第二次被他指着鼻子,当做小屁孩一样的呵斥,高方平眯起眼睛,有点像动手打人了。

    梁红英最是了解他的脾气,一看就知道他要动手了,于是急忙拉他起来出去透气。最让梁红英郁闷的就是这里了,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五渣,却也是最喜欢说不过就掀桌子打人的一个了。

    裴炎成起身离开了草堂,消失前道:“本官在城头上,让高方平休息一下,他眼睛都发红了。”

    于是高方平倒头呼呼大睡,这次睡的就相对安稳了。

    高方平三日没睡,这次一直睡到次日黄昏,依旧没有醒来。

    进入落日,形势急转直下,城门方面传来了战鼓雷鸣的声响,睡梦之中的高方平猛的惊醒了过来。

    梁红英一直守护在身边,也只是刚刚听闻这阵鼓声,所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顷刻,一个县衙的差人进来小腿发抖的样子道:“报代理县尊,暴民开始攻城,高唐告急,城中高府的方位也升起了火光,以及喊杀之声,形势千钧一发,却依旧未见援军!”

    迅速穿上永乐军特有的精钢锁子甲,在梁红英的护卫下急急忙忙出门,一边走,高方平一边喃喃道:“得依靠咱们自身顶过这一波,从烽火信号到现在仅仅不到九个时辰,永乐军不会飞,暂时还赶不到!”

    “既然高家出事了,梁红英和您,先去救援高家为上策!”梁红英其实不怎么关心高家,而是不想他在攻城的时候上城头,那更加危险。

    高方平却是铁青着脸摇头道:“高家一时半会死不了,无需顾忌。”

    来到城头观看,所谓的攻城出现了变故。

    的确,接近三千数量的流民逃户已经围在了城外十丈左右的距离。

    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他们只是在围观喊口号,大喊“凛冬将至,活下去”,真正参与攻城的仅仅是不到五十人,是相当的有武艺底子的一群人,箭法精准,行动敏捷。

    裴炎成命人擂响了战鼓后,开始指着那些游走在城下的高手破口大骂,一个劲的吼道:“乱臣贼子,攻击县城已成事实,罪大恶极杀无赦,射死他们,乱箭射死他们!”

    嗖嗖嗖——

    县衙弓手方面的弓箭根本不成规模,射击的素质也堪忧,浪费了许多箭只之后,却对那些在技术性游走的高手毫无用处。

    一看这形势高方平就知道,此番韩世忠立下了汗马功劳,地下工作非常成功,那些流民对于是否背负造反的名头始终迟疑,于是潜伏在流民之中的这些有心人就急了,借助流民终于全面逼近县城的这个机会,他们开始带节奏发动攻击,做个表率,想引人跟随。

    流民胆子小,加之韩世忠的工作起效,流民自身又没什么武艺,所以在看见大利益前,他们未必真会响应。

    但是高方平觉得,一但城门被打开就真的出事了,流民真会冲进城,一但进城就是暴民,一但和城内的百姓发生一次对抗,导火索就彻底点燃了。

第341章 调虎离山

    “啊啊啊——”

    县衙的弓手射不中下面的人,但下面人的箭术精准,总能不停的射死城头上的弓手。

    开战仅仅半刻钟,目下县衙弓手已经死伤十一人。

    “停止射击,持盾注意防护自身,但不许离开岗位一步,准备进入短兵相接,城头阵地不能丢!”高方平忽然抬手打住了他们的无效射击。

    射击是监军裴炎成下的命令,但原则上老裴是监军,职责是监督和帮助高方平,所以掌印的主将依旧是高方平,于是大家停止了射击。

    裴炎成没有干涉,回身看了一下城中某个大宅冒烟起火的态势,还有喊杀之声,又听闻那是高家的大宅,于是担心的下令道:“索超!”

    “末将在。”

    “带领你麾下侍卫救援高家,高家不能出事。”裴炎成道。

    索超打算带着北1京跟来的精锐离开之际,高方平却冷冷道:“高家死不了,就是真死了,过后我给他们报仇!现在重中之重就是城墙城门阵地,不能让流民进城这是底线,否则就变为民变,要死很多人。高家就算死光,也只是少数凶徒参与的灭门案,是刑事案件而不是打仗,对于整个高唐战局无损。”

    马步军都头吓得脸色惨白的跪下来道:“若是咱们县尊死了,我等也会没命的。”

    “现在是打仗!你们要是敢违反军令丢了阵地,我杀你们全家祭旗!妈的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都看不出来吗!高家被攻击只是幌子,突破城门才是他们的目的,力量一但分散在无关痛痒的地方,被调虎离山,城门失守,流民进城,我保证高家一样也会死光,但与此同时,这就是一场大风暴!”高方平大叫道。

    裴炎成叹息一声,点了点头,认可了高方平的命令。

    这看起来的确像是调虎离山。起初老裴担心高家出事的原因是,害怕高方平的祖宗们被反贼劫持后,用来威胁高方平做蠢事,这是很常见的一种战术。

    但是现在看起来,高方平这个人渣是个没心没肺不顾祖宗、只讲利益的鲨鱼,那么裴炎成也就放心了,只要能打赢这战就行,至于高家是否被人一锅端了,妈的谁他娘的关心啊。

    “人才,这才是做大事的帅臣风范!”裴炎成捻着胡须,非常满意的给予了高方平高度的评价。

    借助黑暗的掩护,孙安带着一队人马,埋伏在城门的不远处观察形势。

    高家方向有人去攻打,声势不小,但时间过去许久,依旧看不到城门方面分散力量救援高家。对此,孙安越来越急,恶狠狠的骂道:“丧心病狂的狗官!他连祖宗都不顾了?”

    “头,是否出击?时不我待!”一个黑衣蒙面人抱拳道,“或者我等改为去攻打高家!”

    孙安摇头道:“打高家一点用都没有,城门才是目的,流民若是不进城,我等就是杀光高家也没什么用,相反拉足了仇恨,迟早被戾气深重的高方平关在城里一锅端了。我的最大仇人是高方平,务必要突破城门,杀死狗官高方平!再等,等城外卢俊义的死士攻上城的时候两面夹击,彻底打开城门!”

    ……

    见高方平一直盯着城外的形势,裴炎成凑近低声道:“你真的放心高家那冲天的火光?”

    高方平摊手道:“不放心又能如何?我敢肯定,以柴继辉的风格,不到最后关头他不敢下重注。他们力量不弱,但他不敢随意动用柴家的力量攻打高家,因为他不确定流民是否能顺利进城,流民不进城,秩序就不会大变,于是他绝对不敢动用柴家的死士攻打高家,因为那很容易辨认,一但事败,高廉身在高家却有人去攻打,就是谋反,太祖皇帝的免死牌可不免这个罪。所以我断定,柴继辉只敢利用外系反贼的力量,但是外系反贼和高家未必有多少仇恨,他们的目的是城门,所以不会分散太多力量去攻打高家,那么就力量有限,暂时不会出乱子。”

    顿了顿,高方平道:“当然会有人死,但是既然打仗了,这些就是必然,我阻止不了。不以为我意志为转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说话声都没有落下,形势再变!

    早先那些在城下游走射击的高手,真正的开始攻城。借助天色全然黑暗。他们异常的敏捷,早有准备的样子,根本不用云梯,掏出连着绳索的铁钩一甩。

    汀汀的声音中,遍地开花的态势,纷纷都准确的钩住了城墙。

    因晚间能见度的问题,加上驻守的县衙差人素质和胆识不佳,甚至就没有第一时间判断出钩子落点,没有第一时间采取措施。

    这就是作战素质和心态的短板!

    嗖嗖嗖——

    对方尽管只是几十人,却轻功了得,根本不用困难攀爬,大多数仅仅是借助绳索的力量,拉紧一纵身,便跃起了三分之二的城墙高度。

    啪啪啪——

    到达相对比较矮的县级城墙三分之二处,他们收紧手里绳索,脚下特质的钉鞋一踩城墙,二次借力后,便临空来至城头之上。

    啊啊啊——

    这些人心狠手,突上城墙的第一波,出手就杀死了十多个差人,造成士气大幅下降。

    但是同时,也有十几个敌方高手未能真正的突破上来,他们运气不好,抛投的钩子落点附近,恰好有虎头营经验丰富的老兵把守,于是第一时间斩断绳索,导致他们在空中无法借力,摔了下去,摔下去死没死不知道,不过至少是伤了。

    “不要慌乱,誓死守住城头阵地,敌人只是纸老虎,上城的仅仅是三十几人!”裴炎成戾气深重的样子老毛病一犯,一鞭子抽在两个都头的脑袋上,指着薛元辉于直这两家伙喝道:“带头给老子冲,退后者斩!”

    于是城头上的混战全面展开,刀光剑影。

    由虎头营骨干指挥的县衙队伍,七十多人力战三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反贼。

    损伤方面的确是官府大一些,之所以没有乱起来,是因为虎头营的老兵进驻已经几日了,纪律性和统一性方面也算是抓出了一些成果。

    特别在梁红英加入战圈,第一时间把反贼中武艺最高的一个家伙的脑袋给扭了下来之际,反贼的气势受到了压制,稳步落在了下风。

    虎头营的老兵们武艺的确不怎么样,但胜在心态好,血腥的大场面真比这些反贼见的多,加上装备之利,他们有精钢锁子甲护身,不容易被砍伤。于是他们犹如毒蛇一般,只要找到机会一出手,杀人的手法是很猥琐的,所以形势越来越有利了。

    城头发生了血战。鉴于裴炎成和高方平都在城头,下方城门处驻守的索超便想带人上去救援。

    却见高方平非常猥琐的样子,身穿刀枪不入的锁子甲,居然躲在裴炎成的身后,大声下令道:“索超无需上来,城门是你的阵地,防备城内的贼人突袭!”

    索超非常无奈,急的跺脚,不能上去杀人,功劳就被高唐系的人拿走了,特别若是裴炎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回去那不得被老梁给斩了!

    然而军令就是军令,既然城头占据上风,高方平的话就是裴炎成都改不了。

    上面的老裴险些气的吐血,妈的高方平他身穿盔甲的人,居然躲在老子的身后,弄反了吧!

    但是也顾不上高方平的无耻,裴炎成看向了城外的方向,受到目下的节奏影响,几千流民开始再次朝县城的方向推进。

    短时间内,流民不会分辨那些人的武艺不科学此点,他们一直把那几十人看做“苦人的代表和头领话事人”,是一起的。见他们已经“身先士卒”的攻上城头,和官府作战勇猛,于是带动起了流民的情绪,就又开始聚集,推进,等待破城就可以冲锋。

    却是关键时刻,流民的后方声势大作,看不到人,却见山林之中无数的火把在晃动,再喊杀。

    愚蠢的流民没弄懂情况,只看见少数几个韩世忠的手下穿官军服饰出了树林,后面看似有很多旗帜,通常旗帜的数量基本就能分析官军的数量。

    这一看,流民吓坏了,怀疑是几千官军来了。

    加上韩世忠在人群之中大喊一声:“跑啊!丧心病狂的永乐军来了!”

    “魔王军队来啦,逃命要紧!”

    一个吓一个,与此同时还有几个韩世忠的手下抱起几个小屁孩“带头逃命”。

    “?”看到自家的孩子被抱走了,几个妇女以及大叔开始没命的追。

    于是剩下的人也没弄懂那些人到底为什么逃跑,纷纷效仿之下,各种老弱病残的哭喊声中,流民借助黑夜就开始四散逃命。

    “麻痹糟糕了!”

    在城头上血战的死士险些气死,那些没有节操的贱民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跑了?与此同时,等不了的孙安带着五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从寂静的街道杀了出来。

    “奋勇冲锋,攻破城门,就可一举结束狗官的统治!”

    孙安嘶哑着嗓子大喊,带头冲在最前面。其实他现在属于不明真相的那一小撮。外面的流民逃跑了,那么他攻打城门就属于“没有效果的谋反行为”。

    然而在城头苦战的那些死士却不愿意提醒孙安所部,妈的孙安们的死活他们真不关心,既然出事了,垫背的人当然越多越好。

第342章 血战城门

    孙安等人突破三丈封锁线后,索超带人冲了出去喝道:“杀光这群反贼!城头上的功劳已经被他们抢光,这些是我们的。”

    却是才刚刚的短兵相接几个回合,索超险些叫爹,没意料到带头的这个蒙面大汉武艺如此了得,才短短的时间,十几个回合,就杀的索超败相已出,眼冒金星!

    眼光六路的城头上的梁红英,发现了下面那个高手的套路,有点像是当时领教过的绝世高手孙安,知道再不下去索超就要败,而那些兵是索超带的,一但索超阵亡,对那只军伍的士气打击是不可估计的。

    又看城头上稳步占据上风,高方平暂时没有危险,梁红英不等命令就从城头抽身,临空飞了下去杀向孙安。

    索超解脱的第一时间,很猥琐的开始找软柿子捏,遇到武艺低微的小兵就干掉。

    而孙安遇到梁红英就头疼,根本脱身不得,只能一边苦战,一边看着这群自己的嫡系被索超这个人渣屠杀。

    孙安急,但梁红玉也急,持续打下去当然会赢,但是梁红英真的没有本领五十回合以内打败这个凶悍非常的敌人……

    城外。吓跑了流民的“魔王军队”,当然是韩世忠的计谋,是韩世忠带着手下、以及另外的一些逃户伪装出来的声势。

    韩世忠为什么能做到这些呢,因为他是个不守规矩的流氓。在流民群体之中潜伏已经许多时日,以他的智慧悟性,当然是可以掌控一些人的。

    比方说他注意观察,发现流民中有特别爱护孩子的那种大叔或者妇女,性格又偏于软弱的时候,韩世忠就会经常找他们“聊聊孩子的安全”问题什么的,是的就如同后世的黑社会收保护费时,有意无意的提及两句“你家人如何如何”,却又不把话说明白那样。

    关于这一手,市井流氓出生的韩世忠掌握的最是精准。此外他还用铜钱“策反”了百十个流民。以每人一百铜钱的代价雇佣了一些人,让那些人关键时候跟着他摇旗呐喊,模拟援军到达的声势。

    于是关键时候,什么也不懂、没有素质的流民还真被吓退了老远!

    假的就是假的,摇旗呐喊后,并没有真正的官军前来,所以流民不会真的离开。但是气势上被阻止了这么一下,退后了几十丈,足以让他们冷静那么一会儿了。此外流民们观察到,那些武艺高强的人突上了城头大战,却也未必取得上风,没有如同预想的那样快速打开城门。于是他们是流民不是战士,仅仅如此就让他们对此番的成功概率,产生了质疑。

    这样的质疑,足以让他们继续在几十丈之外观望,而不敢参与攻城。

    韩世忠做到了此点,这就是高方平口里的时间和空间,高唐的唯一生命线!

    否则如果没有这次吓阻,流民依旧聚集在城墙三丈内,一但受到战斗的鼓舞,有人开始脑子发热的攻击城门就糟糕了,县级城门的防御力有限,没有护城河,这些虽是农夫一样的存在,但是人一多,用农具反复的攻击,也能在不长的时间破坏城门……

    城头上,以及城门处的激战依旧在进行。

    在大宋官府是懦弱的,依照旧差役法,抓来服役的壮丁也是愚蠢和不专业的,一有事就跑光乃是常态,就算不跑,毫无战力,一盘散沙也是肯定的。

    但是此番激战,让孙安等凶悍的反贼觉得,高唐的县衙差人的战力不强,但是很难被打垮。

    对于他们这种经验丰富的狠人来说,战前估计,高唐这样的差人队伍就算敢参与战斗,但是战损只要过两层,就会被彻底打垮击溃了,几乎毫无例外,这是他们敢展开攻击的底气。

    然而此番高唐县衙的守城队伍战损已过三层,却依旧没被打垮,这显得非常的诡异。

    这是因为有虎头营骨干、种师道那群西北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在指挥着。

    此番高唐保卫战,那群老兵就是士气和军魂,也同样是生命线。

    形势对贼兵越来越不利,眼看参与攻城的死士死伤越来越大,而没能迎来暴民配合攻城。他们中间有的人已然无心恋战,气势的下降速度比几何式还要几何式。

    相反眼看城外几千流民被吓退几十丈,又取得了上风,担心破城之后各自的家族家人受到损伤,所以守城方越战越勇,士气大增。

    就连裴炎成都几次被鼓舞的热血沸腾,拿着刀子就要加入战圈。然而看这个棒槌那握刀的姿势,高方平便非常的不看好,尽管小高是躲在裴炎成的身后,却也死死拉着老裴不让他去送菜。

    老裴想了想,自己的确也没什么战力,去了也是添乱,妈的从兵书来说,主将随便去送菜一但被被俘,对整个军伍的士气是毁灭性打击。这是真真实实的。于是不得已之下,老裴也只能很低调的,跟随着高方平矮着身子隐藏好,握紧刀,找机会扔黑锤。

    一但有战斗之中不小心被打过来的敌方靠近,小高和老裴就很猥琐的跳出来,从背后捅黑刀。

    老裴就成功捅死了一个。然而高方平的战绩不能让人恭维了,倒是出击了一次,捅了一个敌方高手的背后一刀,但是位置偏差,没捅死,于是高方平当即扔了刀子,抱着脑袋逃窜回来躲在老裴身后。

    那个被捅了一刀、满怒气值的贼人追击过来,血淋淋的样子险些把老裴和高方平吓得跳起来,结果,受伤的反贼被战斗中路过这边的一个老兵一刀割喉了,鲜血仿佛喷泉一样,溅射了老裴一身,好在没有喷到高方平。

    “妈的你就别出去添乱了,看你干的好事,你除了拉仇恨、暴露老子们的目标外,根本做不成任何事。”老裴铁青着脸破口大骂!他血淋淋的样子颇有些大将军的风范,就是那握刀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个棒槌……

    眼看城头上的死士逐渐快死光了,城门也没有破开的迹象。

    孙安空有一身勇武之力却被梁红玉死死缠住,斗了个旗鼓相当,麾下的死士却被高手索超砍瓜切菜一般、快要杀光了。

    形势到此,孙安明白此番和陈1留县一样,大势去了,自己一番没有作为了,该逃命了。

    形势瞬息万变之间,孙安抓住机会和梁红玉硬碰了一个招,快速看向城头狂笑道:“好,狗官终于被拿住了,兄弟们勇猛作战,胜利就在眼前。”

    听小高出事、梁红英被分神之际,孙安抓住一个自己的手下当做肉盾扔向梁红英,然后一个后空翻,几个跳跃,便身在十丈之外,借助夜色的遮掩,很快消失在了城内寂静的街道上。

    若是要追,梁红英是能追上的,但是追上了她也没有把握短时间取胜,加之挂念高方平的安危,于是不追击落单逃窜的孙安,她迅速上城头去保护高方平。

    在她的概念中,高方平的安全比反贼重要百倍。

    梁红英加入城上的战斗,就再也没有意外了,进行到了收官间断。死士基本被剿灭了,主要是往尸体上补刀,确认他们的死亡而已。

    这种鞭尸的行为看起来有点掉价、并且不人道,然而这是高方平下达的军令,所谓安全第一,小高这么怕死的人,非常害怕有个没有死透的人忽然跳起来把自己的脑袋给砍了去。

    高方平就这德行,因为后世的电影上,这种事是随时发生的,高方平一向很讨厌那种情节。

    索超所部也基本杀光了除孙安外的死士,依照高方平的吩咐,每个尸体补刀两次,心脏补一刀,另外为了防止出现科幻的丧尸情节,还砍下脑袋,把百多些反贼的脑袋血淋淋的挂在了城墙上,用火把照耀着,震慑城外的流民。

    然而接下来开始点名报数,确认县衙队伍的伤亡情况。

    此战尤其惨烈,剿灭敌方死士一百二十七人,但是交换比达到一比一点三左右,县衙队伍战损七层,伤亡近乎一百八十人。目下活下来的,基本只有索超所部的十九人,虎头营的老兵三十多人,以及梁红英,王罴,高方平和裴炎成了!

    原县衙的班底几乎全部伤亡,马军都头温文宝,步军都头于直战死,捕头薛元辉受伤。

    虎头营的老兵最油滑,血战经验最丰富,又有精钢锁子甲保护,所以伤亡最少,只死了三人,另外少数几个断了肋骨,轻伤。锁子甲的缺点就是对非穿刺性的大力道伤害防护比较弱。死去的三个虎头营军士,就是被重器击中,导致肋骨全断,压迫内脏而死亡的。

    王罴围着一堆的尸体,坐在血泊之中流泪,那些跟着他来效力的苦力全部被孙安部的反贼杀死了。

    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对战死的公务员没什么好说了,朝廷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不过对王罴这样自带饭盒参战的五毛来说,还是必须感激的,于是高方平走过来拍拍王罴的肩膀道:“不哭,现在还不是时候。高唐还处于危险之中。”

第343章 叫你们不要攻城

    王罴揉揉眼睛道:“我要借钱安葬他们。”又指着其中的一个小个子尸体说道,“这个家伙有个老娘,他老娘眼睛瞎了,不能理事……”

    高方平打断道:“不用你借钱,他们的安葬事宜,抚恤事宜,我高方平会承担。另外我保证只要过了此劫,他们不会白死,老子一定帮他们把公道拿回来。”

    王罴点了点头起身,想了想又道:“来的时候阿布答应此番帮忙后,给我一百个炊饼的,另外把往后高家的修房子工程全部包给我,可能兑现?”

    “高家的房子不是我做主,不过我给你十万个炊饼,给你一份往后三年,郓城所有政府工程的承包合同。”高方平道。

    于是王罴就不哭了。

    随即高方平好奇的道:“大罴你那么笨,目标又这么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罴挠头道:“我力气大,捡起了一个贼人的尸体当做兵器,大甩,砸倒了一些人,让他们无法靠近我。”

    索超队列的一个兵痞顿时破口大骂了起来:“妈的这个大棒槌会误伤,我就被他砸倒了,要不是我机智,险些栽在反贼的手里了!”

    于是高方平和王罴一起被骂得抱着脑袋遁走,不敢留着拉仇恨了……

    上城头来,梁红英拍拍王罴的肩膀道:“好小伙子,骨骼精奇,将来我亲自教你成材,现在奖励你一个奶糖。”

    入手一个奶糖后,王罴没吃,收了起来。他说留着给阿布吃。

    然后高方平否定了梁红英做他师父的念头,无他,王罴不适合梁红英那种精细风格,燕青那个不良不少才适合,可惜燕青已经过了最好的塑造期。

    王罴不是走精细和技巧路线的人,他的力气比天赋异禀的小牛皋还大,所以比较适合鲁达那种粗放式风格。于是小高做主,给鲁大师收了个徒弟。鲁智深是个酒囊饭袋,王罴比他好些,只是饭桶而不浪费酒,希望别学坏了。

    冷风箫箫,夜不知道还有多长。

    高唐的旗帜在夜风中烈列作响,证明这里还是官府的天下,暂时还没有乱。

    但是结果如何,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城墙保卫战一役,县衙力量损失殆尽,目下连高方平裴炎成两个官员在内,只有五十几人的力量了。

    裴炎成这家伙的戾气是不用怀疑的,当即部分取消高方平的宵禁命令,从附近的民居叫出了一些百姓,委任王罴主事,开始清理工作。

    王罴最多只是领悟能力差了些,需要裴炎成把重要的话说三遍而已,结果老裴只说两遍就没有了耐心,用鞭子狂抽王罴,和当初他在大名县救火如出一辙。高方平在城头上看到了,却已经无心干涉。小高怀疑老裴有天会死于这些坏脾气,估计他会如同张飞一样被个裁缝之类的家伙干掉。

    目下没有力量做太多事了,宵禁命令高方平不同意全面解除,于是重伤的人员抬去草堂交给诗寒姑娘打理,轻伤的暂时抬回他们自己的家里去,让他们的家人照顾。

    裴炎成现在就要焚烧尸体,然而王罴不同意烧他带来的那些苦人的尸体,为此大罴又被老裴抽得要死要活的,然而被抽之后,王罴照样不同意。最终老裴没辙了,妥协了,同意了由王罴指挥,统一调集石灰“腌制”全部尸体。

    裴炎成如同城管一样在下面指挥,高方平则是一动不动的带着剩余的残兵驻守在城头。

    看去,城中高家大宅的大火依旧在燃烧,不过喊杀声基本没有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要不就是贼兵被杀光,要不就是高家被杀光了,谁知道呢。

    不过高方平认为,大概率是贼兵被杀光了。邱卫东家的护院肯定不是战五渣,毕竟他爹乃是戎边部队主帅,儿子在民风彪悍的地方做官,怎么也会给点精锐作为家丁的。所以虽然高家没有太多力量,是乌合之众,但是有腹黑奸诈的邱卫东统一指挥,伤亡当然会有,却应该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除了高家的大火在燃烧外,那些早先被不明原因吓退一些的流民,也在重新朝县城逼近。似乎是他们不甘心,依旧惦记着过冬所需要的粮食。

    然后早先被斩断绳索摔伤,没能上城的那些死士在蛊惑流民道:“官府的气运就到此了,狗官已经没辙,咱们的勇士已经牺牲!但是狗官们的力量也十不存一,大家快看,城头只有可怜的几十人驻守了!我等近三千之众,正是可为之时!”

    蛊惑流民的这些声音大到城头上都能清晰的听到。

    “我不这么认为!传言高廉会施展法术,能请来妖兵助战!一脉相承的高方平号称魔王,法力无边,计谋堪比诸葛,曾经在郓城就设下两只奇兵,大破凶悍的反贼!这些虽是传言,但是兄弟姐妹们,事关性命,宁可信其有啊!”韩世忠逆向蛊惑的声音升了起来。

    那些死士不禁大怒,开始寻找,想要把“妖言惑众”的人找出来,却总是找不到。

    仍由下方的韩世忠们和反贼打口水战,搅动民心。高方平则是在城头上看着柴家的方向,默不作声。

    此番就不知道柴家什么时候反扑了,可以肯定的在于,目下的高唐城中,是柴家的力量主导了。

    只要柴继辉敢下重注全力出击的话,就跪了。但这就是一场诸葛和司马之间的心理战,看他敢不敢即刻出击。

    柴家的事高方平左右不了,就暂时不想了,为今之计,流民不攻打城池,就是流民的唯一生路,也是高方平的生路。

    一但流民真的大面积攻城,柴继辉铤而走险浑水摸鱼的概率就很大。

    思索着,高方平高高的站在了城墙的最高处,梁红英扶着他的脚,防止他摔死。

    “各位父老乡亲听我一句话……”

    高方平说不完,被某些死士的声音打断道:“大家勿要听狗官妖言惑众,刚刚有人说了,高家的人会施展妖法,能蛊惑人心。大家即刻跟随我等,破开城门就是胜利。”

    高方平呵呵笑道:“话是可以说的,你们这样的聚集起来,逼近城墙,是听了某些人的说法,既然都是听不熟悉的人的说辞,先听听本官的,又有何妨?”

    韩世忠带人隐藏在人群中,应景似的大声道:“狗官你要说什么?”

    “是啊,你要说什么!”跟着便有大群的人跟随喊了起来。

    “本官叫你们不要攻城,简不简单?”高方平道。

    许多流民顿时陷入了无语状态。

    一个声音大声道:“可笑之极,现在知道怕了,平时干什么去了!你说不攻打就不攻打了?”

    高方平破口大骂道:“废话,你可以怂恿攻打,我当然要怂恿不攻打。你问老子平时干什么去了?我还反问呢,你平时又干什么去了?”

    高方平提高声音道:“父老乡亲听我一句,遇事多问一个为什么绝对没坏处。我允许你们仇官,允许你们责问我平时干什么去了。但与此同时,既然仇官你们也要仇富才公平,你们也得问一句,那一小撮怂恿你们攻城的人,平时又干什么去了!是的平时官府在薄待你们,不管你们死活!此点推卸不掉,我承认!但是但是但是!重要的说三遍,那些精神导师,一副苦人代言人姿态,告诉你们城里有粮食的人,他们平时又管你们死活了吗?”

    因为下面比较黑暗,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个准备用口舌反击的死士,莫名其妙就被人割喉了,于是大家便慌乱了起来,也找不到是谁干的。

    这么猥琐的事、堪比美国CIA的行为,除了韩世忠等人当然是没有谁了。

    借助这个机会,高方平再次飞快的道:“是的乡亲们,要分辨一些细节并不难。我相信有一个特点很显然,那些蛊惑你们攻城抢粮的人,其实你们留心的话就会发现,你们绝对不是一类人,体型上就有明显差别,你们饿的和些猴子似的,但他们一定很壮,那是天天有酒肉吃的表现。是的,就是这么一群人在为你们代言,我高方平当然没给你们粮食,然而酒肉穿肠过的他们难道给你们一颗米了?你们躲在山里,被毒蛇虫子猛兽折磨的时候,我高方平当然不在,然而这些狗1日的又在哪里?”

    “怂恿你们的人,以及我小高,都是豺狼,是俩群豺狼。都是依靠剥削大家在生存。然而你们看我这么瘦弱,就知道我牙口不怎么好,吃的绝对没有怂恿你们的那些人多。由此,可以推导出老子没他们坏。”高方平文绉绉的瞎扯道。

    别说,尽管高方平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却因为形势释然,流民全是一群瘦猴,如果看到邱卫东个大胖子官员是会不待见的,会目测出胖子一定顿顿吃肉包子的结论来,小高看似瘦些,虽然不能证明是清官,却是可以有一些下意识的亲切感。

    “若是不攻城,咱们没有粮食,如何过冬!”韩世忠在下面配合着问道。

第344章 猪肉老仙的演讲

    高方平道:“参考郓城模式,建立城外的难民聚集区,只要有秩序不给官府添乱,官府至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勉强的冻不死饿不死!有了秩序,你们至少可以聚集在一起相互帮扶,抱团取暖,拉扯着,不是说过不下去。须得知道一但跨过底线,真的攻击了县城,就是动摇皇权,那必将被列为反贼!”

    顿了顿高方平大声道:“固然根据某些人给你们画的饼,似乎你们有胜算,似乎可以抢到很多粮食。但还是那句话,遇事学会多问一句为什么。就算真的抢到了粮食,你们觉得能吃饱几顿?背负了反贼名头,性质和逃户不同,你们就彻底失去了回头做人的机会,将要终身的躲在深山之中不敢见人,过野人的生活。我理解逃户流民的苦楚,孤独,独自对抗自然的风险,才是最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县衙当然有粮食,但绝对不够你们吃两年,两年之后呢?假设你们没死于疾病和天灾,没有死于毒虫猛兽的攻击,那时又怎么办?上山寨做反贼?有那个技能和勇气吗?你们确认你们有不久前飞檐走壁上城血拼那些死士的武艺和气势吗?他们尚且没有善终,能力低微十倍不止的你们,凭什么认为做反贼可以活的比现在更好?”

    “我是狗官,我剥削你们。你们真的相信土匪头子比我温柔?比我清廉?”

    “我不要求你们信任官府,但是与此同时,多疑又愚蠢的你们一定要多问为什么,质疑官府的同时,一定要同时质疑怂恿你们的人。我是个戾气重的人,我相信韩非子说的人性本恶。那么,官府尚且不值得信任,皇帝尚且不值得信任。那些怂恿你们的人哪颗葱蒜,凭什么要听他们的!抢劫苟活固然是一些人的利益,然而汉家天下不是蛮夷风气,用屁股想,也能依据汉娃传统得出抢劫不对的结论来!”

    “有奶当然就是娘,这话绝对没错。你们想吃饱也没错。但是我在这里要问一句,我法力无边的猪肉平尚且不敢承诺让你们吃饱穿暖!那些张口就来的阿猫阿狗,凭什么来的底气让你们吃饱?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一定会问他们一句,怎么保证往后吃饱?底气来自哪里?若是可以保证吃饱当然可以拍跟着干,然而那些孙子拿什么作保?苦读十年圣贤之书、受过良好教育的官员说话尚且如同放屁!不值得信任!那些大字不识几个遇事只会拔刀的人的说话,凭什么值得相信?”

    “不要求你们信任官府!但是不信官府的同时,更别信任那些混蛋东西的屁话!我猪肉平用祖宗名誉发誓,我放的屁只是臭,然而他们放的屁能毒死人!在都是流氓的情况下,通行规则是选一个最不坏的人跟随,抱团取暖,以便可以度过凛冬!”

    “上述是不是肺腑之言,我自己也不确定,你们信不信真的无所谓!我只是希望通过上述的话,你们中间有脑子的那一群,能得出质疑任何人的结论来。有这个动作就行,学会计算自己的得失,能抢到多少粮食,够吃多久?吃完以后怎么办?背负反贼的罪名后遇赦不赦,那时又怎么办?学会了思考这些后,如果你们依旧选择攻城我不怪你们。但也绝不会仁慈,从此两个对立面没有转圜,你死我亡,只要我还有一丝办法,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剿灭。”

    其实大宋的律法的确有些“两少一宽”,有点儿戏,会经常性的有大赦。譬如曾经的杨志押运花石纲出事,害怕之下就跑路了,结果遇到大1赦,那货的罪名就从殿帅府一笔勾销了,然后那货还敢返京找高俅活动,要求复职。

    高俅是个混账,然而也不是什么人的钱都收,没有治杨志的罪,也没有收杨志的钱,而是把杨志送的玉器摔碎让他滚!汗,不看其他,只看高俅老儿此点的话,他倒是像个有骨气的官。要是换高方平的话会更无耻些,要找借口处罚他往前的过失。妈的皇帝怎能一拍脑袋就任由整个天下罪犯横行?

    大宋的人喜欢犯事后跑路就是这个原因,包括逃户,躲了起来逃税虽然是重罪,然而一但遇到赦1免,就又纷纷跑出来了。不过也有一些罪名,那是遇赦不赦的,譬如攻打县城就是其中之一。

    高方平以流氓逻辑,站得高高的装1逼,摆事实讲道理之下,好歹许多人也弄明白了一点:现在过去敲一下城门,哪怕不是用斧子,也就是遇赦不赦的大罪。此点对于武艺高强的孙安们或许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原本就是边缘人物,然而对这些没有能力的苦人,还是有恐吓作用的。

    介于高方平又流氓的又强硬的样子,放下了狠话要誓死守护县城,并且放话将来要打击报复。于是流民群体之中,不同的声音大了起来,犹如病毒扩散腐蚀军心一样,觉得不该攻城的观念越来越多。

    虽然支持攻城的声音依旧不少,不过有了争论就对了。他们正在内部损耗。虽然没有及时的离开,却是暂时没有攻击城门。

    那些早前从城墙摔下去受了伤的死士的话,已经不具备多少煽动力了,高方平虽然未能说服流民们,未能取得流民的完全信任,不过形势正在好转,这些流民学会了怀疑高方平这个人渣的同时,也怀疑这些来历不明拥有好武艺的人了。

    高方平的一句话打动了他们:官府虽然不是好东西,然而扪心自问,以往这些武艺高强的游侠欺负苦人更比官府狠,官员吃山珍海味的时候通常是躲着的,老百姓看不到,然而这些家伙的随便坐下来开出十斤牛肉来,并且把珍贵的美酒喝一半、漏一半的胸膛上,这么奢侈的作风让老百姓们印象深刻,那是相当拉仇恨的,比官员还招人恨的其实就是他们。

    所以呢,一些流民认为小高的话有道理,老子们饿肚子的时候大魔王当然不在,然而这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孙子又在哪?

    由此一来虽然暂时看不到黎明,却暂时有了平衡点。能维持到什么时候高方平不知道,但有时候打仗就是这样的,大家都在摸着石头过河。

    打仗没有必胜的说法,打的就是协调能力,拼的是整个国家的战争体系。那个涉及的东西太多,譬如此番来说,高方平协调流民和百姓的能力、与济州官僚、博州官僚、乃是北京的政治流氓、与这些整个官僚体系的沟通协调能力,几乎决定了胜负。这些综合起来讲:就是一个国家的战争体系。

    有些脑子有病的哲学家说,人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其实说的就是这个。

    仅仅论军事素质的话,目测很少有种师道打不赢的战争,然而事实上种师道的战败的例子很多了,相反胜的不多。最大的原因就是,老种大多时候都陷入了孤军状态,他根本没有能力去解决盘踞在整个战争机制中的那些官僚流氓。所以——就乖乖的打败战。

    但是屡战屡败士气不丢,西军不伤筋动骨,此点就是真是种师道的能力了,高方平是绝对没有老种这种能力的。

    此点来说岳飞又是个特例,他几乎是唯一能跳出国家战争体系支持,还能战力爆表的超级大能。这就只有用极限天赋、以及信仰层面的东西来解释了。种师道,高方平,韩世忠,刘光世等等人都洗洗睡了,难及岳飞的一半。因为这些都是流氓,流氓有个特点是会在初期占便宜,却永远不能到顶峰。

    但凡能到巅峰的极限人物,必须在精神思维和天赋上面都万里挑一。靠练靠学,是达不到的……

    刚刚站着演讲,说的高方平非常口渴,恶狠狠的大喝了几口水。

    酒是有的,然而监军老裴站在旁边,不好意思违反规矩。

    “高大人睁着眼睛瞎说的功底,本官佩服。类似流氓逻辑的胡扯,居然能被你说得相当通顺,听着还很不赖,也是没有谁了。官家果然有眼光,免考就赐你同进士登第。”裴炎成神色古怪的模样说道,也不知道他是讽刺还是夸奖。

    高方平嘿嘿笑了几声,蒙混了过去,不和他计较。

    “曾经一度我都被你高大人说的有点感动了,我想问,你是肺腑之言吗?会不会转眼就对流民反水?”裴炎成好奇的道。

    高方平道:“那不是拿来应急的话吗?有一句我是认真的,大家都是流氓,没谁是好东西,不要以为我不猥琐,等永乐军一到,老子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有罪的抓了治罪,严查严管,不服的就吊路灯没有商量!”

    裴炎成点头道:“够猥琐,这还差不多,看到你高大人这么无耻,本官也就放心了,大仁不仁,此番有你在高唐临危受命,乃是高唐黎明百姓的福泽,官家的福泽。”

    “监军大人客气啦,乃太客气了。”高方平笑道。

第345章 维稳经费五铜钱

    裴炎成凑近道:“刚刚和你作对的那些喊话声,听着有些‘北1京味’,且是辽人街中带有一些另类口音的那意味,怎么回事?”

    高方平道:“我倒是没听出来,你确定?”

    裴炎成点头道:“最喜欢偷税漏税的就是这些人,我在大名县和他们斗智斗勇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官不会听错,很确定。”

    高方平想了想道:“卢俊义。”

    说了这三个字,其他的就没有多说了。

    裴炎成眯起眼睛想了想道:“曾经一阵子,你在大名府和卢俊义闹的不可开交,此番看起来,似乎不仅仅是为了他那个貌美如花的夫人,似乎还有许多深层次的由来?”

    “那是必须的,我一秒钟几百个铜钱上下,谁有空为了个美女和他去撕逼。”高方平道。

    裴炎成捻着胡须考虑了许久,然后低声道:“看来卢俊义平时大肆接触的辽商很不简单,这些问题是我大名县的毒瘤,小高你有什么办法吗?”

    高方平恶狠狠的道:“等此番高唐攻略结束,既然是北1京留守司批准的行动,理论上只要你这个监军要求,那么我就可以带永乐军进入大名府留守司述职,做个交代。那个时候,你是大1名县掌印,你假装不小心违规了,让我永乐军进城,哼哼,后面的你就不用管了,我分分钟把卢俊义调教得他娘都不认识他。”

    裴炎成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指着他道:“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此种祸国殃民的举动我绝不苟同。永乐军可以跟我去北1京述职,但是不能进城。其次,大1名县是朝廷的治下,大宋有国法,我要求以律法解决卢俊义的问题,证据很重要你得帮本官找出来。”

    高方平只得一摊手道:“监军大人忠勇可佳,信仰堪比包拯,我在这里祝大人旗开得胜,你那火眼金睛,一定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查得卢俊义无所遁形的,加油,我看好你哦。”

    裴炎成叹息一声,若要拿卢俊义的凭据又怎是简单的。然而在怎么地,老裴也是决计不会上高方平这个奸贼的当,妈的他通常是闯祸之后留给别人一个烂摊子,此点是没有惊喜的。裴炎成始终认为,此番高唐的结果,就是高方平那冲动的性格,幼稚的行为,以及脑子有坑的作风带来的后果。

    虽然这犊子也在尽力的挽救了,但依旧罪过不小。

    “对了监军大人。将来我带贾晓红去大1名县大官司,能不能通融一下?”高方平道。

    “通融?”裴炎成破口大骂道:“她早该进猪笼了,有种你就带她来试试。”

    “你戾气没那么重的吧?”高方平尴尬的道。

    裴炎成瞅他一眼,并不多说。却在私下多了心眼,老裴素知高方平奸诈心黑,不仅仅是要整倒卢俊义那么简单。兴许他故意提及要去打官司给贾晓红要自由身只是一个幌子。以他高方平鲨鱼一般的性格,妈的他又不缺少美女,始终牢牢抓着贾晓红是有原因的。

    老裴在心理多番分析了一下,认为猪肉平是眼红卢俊义庞大的家产。所以需要贾晓红。

    这么一分析,老裴无比的相信,高方平他就是这个目的。因为卢俊义没有子嗣,贾晓红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一但卢俊义被他害死了,家财就几乎等于落在了高方平的手里。

    否则啊,如果是以罪名整倒了卢俊义,永乐军毛都捞不到一根,因为家产就不能继承了,而是查抄充公。既然是查抄,执法机构当然是大1名县衙,怎能轮到永乐军这些丘八?想来这就是高方平想不通过司法程序,带永乐军去整死卢俊义的目的。

    一边捻着胡须冷笑,裴炎成觉得,如何会让这个纨绔子弟得逞,卢俊义的财富,那是取自北1京子民的民脂民膏,只能留在北1京,断不能叫永乐军的王八蛋撸了去。

    听说孟州老常自创了一个官场和军伍黑名单,提醒大家要小心永乐军,不要轻易的被他们蒙了。尽管这份黑名单在猪肉平郓城战役大捷之后,成为了一个笑话,然而老裴很肯定,常公说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于是,目下形成了高方平和裴炎成在微笑着相互客气,却是在相互也都在动着算计对方的心思。

    对高方平的利益而言,整倒卢俊义是必须要做的,特别高唐事件之后就没有转圜了。然而为难就为难在,执法权在大1名县,不在永乐军,整倒卢俊义的同时,怎么把卢俊义的家财带去郓城参与发展和建设,就是一门技术活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老裴擦屁股最好了。

    然而这个过程的难度比整倒卢俊义大多了,必须和无数的官僚斗智斗勇,取得大家的利益平衡点,才得行。否则只有干瞪眼,卢俊义的钱是大1名县的,除了张叔夜这个监理户部的大掌柜能撸走一些,老梁能撸走一些,剩下的谁也无法从老裴手里抢走了。

    老裴和小高相互都心有所思,也相互笑的很客气和蔼。

    梁红英很单纯,很敬佩他们,觉得他们名士豪爽。却丝毫也不知道这两孙子内心的那些龌蹉……

    黎明之际,经过包扎和休养之后,孙安的精神好了许多。

    在密室之中,孙安再次抱拳道:“公子不能迟疑,立即动用柴家力量于内部起兵……”

    柴继辉皱眉打断道:“让你指挥?再来一次全军覆没?你早前也在告诉本少十拿九稳,然而配合卢俊义方面的辽地高手,以及你麾下精锐,竟被高方平率领县衙的乌合之众剿灭了,现在信息不通,本少根本不知道街面上的具体情况,如何行动?”

    孙安冷冷道:“若不行动,之前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相信我,我和你堂兄柴进大官人有深厚交情,是不会坑你的。固然早前的城门攻防战,我孙安失利了,那是对他麾下虎头营精锐实力的估计不足,但是我敢保证,现在高方平小儿方面战损严重,士气低下,已经无力再战,无需你的全部力量,再给我八十死士,我必然拿下城门!那时流民进城,高方平小儿以及高家,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柴继辉生性多疑,眯起眼睛思考片刻,表面在笑,实际却越来越不信任孙安。

    柴少对一切都报以怀疑态度,真的不相信孙安汇报的在城门杀光了高唐县的班底,柴继辉根本不需要孙安说的这么高的战损,朝廷狗官的麾下就会溃散,城门早就打开了。

    基于此点,又基于孙安是个无耻狠人,当初陈1留县一役,留下他的主子田虎自己逃亡了,所以尽管柴继辉也很想拿下城门,但是却不愿意在信任孙安了,打算再等等,必须确认城外流民攻打城门,再行动。

    “孙壮士想多啦,本少不是不起事,而是要静待时机,稳妥唯上,咱们再等等看。”想定,柴继辉呵呵笑着道。

    孙安叹息一声寻思:此小儿优柔寡断,不是做大事的料,迟早栽高方平的手里,猪脑子。

    想着,孙安真有些冲动想做了柴继辉小儿,抢一笔金银然后远遁。然而柴继辉的力量不容小视,仅仅贴身跟着的两个护卫,虽然没见过他们出手,却在气势上就给予了孙安很大的压力,于是只能静观其变了,真不知道此番如何善了。高方平小儿为人阴险狠毒,兴许真会发生逆转。

    柴继辉不担心的在于,只要不乱出昏招,柴家就立于不败之地,因为有太祖皇帝的誓书庇护着,朝中也有大佬撑腰,高方平小儿不能乱来。就算他想乱来,他现在也根本没有力量动柴家,就算他高方平目下还是是满员,也不具备攻打柴家的实力,何况他已经战损严重了。而永乐军根本不可能进入博州,真敢来,估计蔡知州首先就取了他麾下军官的脑壳,然后扣押高方平,进京弹劾高方平谋反……

    黎明过去,城外的暂时平稳持续到了午后,但还是起乱了。

    流民内部的争议和吵闹相当严重,他们没有攻打城门,而是自己内斗了起来,几波人都在相互对抗。

    他们毫无纪律,又相互不熟悉,相互不信任。乱起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生了各种踩踏,孩子的哭喊生,妇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就算手里没有兵器只有农具,却是犹如病毒扩散,已经相互伤害,打死了十多人了。

    这是因为,某个时候韩世忠依照高方平的策略、用高方平给的“维稳经费”,偷偷的在流民中挑选骨骼精奇的人发钱,让他们拿钱说话,总体就是帮助朝廷官府说话,然后说一段完整的话,可以领取“五铜钱”。

    汗,就这么简单粗暴,金钱的利益是如此的赤1裸1裸。流民谁有空关心官府是什么东西啊,攻城也就是为了有点钱粮,然而不用造反,说一句话就可以有五铜钱,那已经够买一家三口一天的口粮了。于是当然两派不同的利益群体就开始吵架了,吵到最后就开始动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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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介绍:
高方平看过《水浒》。 扈三娘很美,林冲很悲催,大块吃肉的好汉脑子短路。高俅是垃圾中的战斗机。不可饶恕的高衙内比老鼠讨厌。这么想着天降流星。 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是高衙内了。 问了下,得,林冲已经被害了。这黑锅背的不要不要的……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的最强纨绔子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