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各位书友:今天,《穿越之**丫鬟》可以上架了。不敢置信、兴奋、惶恐还有心虚等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在此有些想一抒胸意的冲动。上网看小说是一种精神享受,每每看到一本好书,看到一些精彩章节甚至一些美好的场景,都让我觉得兴奋,这种感觉像是吃了三伏天的西瓜,像是喝了三九天的八宝粥(呃,这比喻好像不大好);因为看过了经典,所以曾经沧海,一遍遍地刷网页找对口味的文;因为跳过太多的坑,所以想不如自己挖一个,埋下种子然后一点点的填满,让它生根发芽,所以才有了这篇文。小蓝在现实中有一份忙碌的工作,要靠它养家糊口挣奶粉钱,别的不敢说,一晚一更还是能保证的。在电脑前码字的小蓝了解书友的想法,所以不会把它坑掉,以正确的三观认真的对待每一个场景,每一个角色,希望可以带给大家愉悦的享受。希望大家能订阅之后的章节;希望,还能见到大家。
第一章 黄山之巅
六月,骄阳似火。
大学校园里热火朝天,又一届学生要毕业走上社会,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大学毕业季文化。
蓝怡是h大工商管理专业毕业生,宿舍六个姐妹也到了分别的时候,六姐妹中两个留校读研,三个在本市工作,只老三要回老家谋职,比其他宿舍天南海北分散四方要好些。
今日是离校的最后一天,蓝怡帮着大家搬行李下楼,这可恶的宿舍是没有电梯的,瘦腿楼梯她也每天上下好多次,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人去楼空,只留垃圾和怨声载道的阿姨,蓝怡也无了呆下去的性质。
最后回头看看这住了四年的宿舍,蓝怡揭下墙上的杀生丸大人卷起,抱着自己少的可怜的可怜行李到现在宿舍不远的研究生宿舍楼,她还要在那里住三年,继续自己的求学之路,。
“年年岁岁景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生自古伤离别啊。”她抱着自己的被子向楼后走,颇有几分离愁别绪。她喜欢诗词,觉得能用简简单单几个字,几句话就可以描述出一幅宏伟的图画来,很厉害。所以从小她就像当个诗人,大学本来也打算学中文的,但是高中的时候很不喜欢政治,选读了理科,大学阴差阳错的到了现在这个专业,但这也没有融化她想做诗人的热情。
“蓝怡,宿舍楼走过了。”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蓝怡皱眉抬头看到于志辉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
蓝怡才发现自己又走错路了,正向着研究生宿舍楼后的食堂进发,现在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人来人往的被她认为是大四离别了。
“师兄,你没去图书馆?”于志辉是蓝怡在图书馆认识的书友,高自己一届,去年留校读研,不过人家是天文学专业,她羡慕的很。
“恩,下月初咱们就出发了,你准备好东西了么?”于志辉边说边接过她的包裹,顺手给她一张纸,“这是该带的一些东西,你核对一下看看你还缺什么,我们可以一起去买。”
“谢谢师兄,我还正想着问问你带什么呢。”蓝怡看着手中纸条上那龙飞凤舞的字,顿时汗颜不已,“师兄放心吧,我会准时集合的。”
研究生还要三个多月才能开学,使得习惯了上课泡图书馆的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于志辉说他们假期去黄山实习调研,问她要不要一起,她也就答应了。黄山之美自不必多说,去看看也好。
她很羡慕那些背包游客,但她路痴得厉害,没有熟人一起,她从来不去陌生的地方。
而且,旅游就应该像在花园里散步一样,随意走走,看到喜欢的风景就停下来看看,然后选个自己喜欢的角度画幅简笔,配上首即兴诗。她坚决认为自己不是书呆子,只是别人喜欢逛街买衣服交男朋友,她喜欢古典文化,爱好不同而已。
几日后,蓝怡站在黄山莲花峰峰顶,吹着山风,感叹道:“徐霞客说的不错,薄海内外之名山,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矣!”
微雨刚刚扫过,黄山显得越发清晰起来,蓝怡找了块平整的岩石打算吃点东西,爬山很累的,她只带了包饼干和矿泉水,以便减少重量。到黄山脚下婉拒了于志辉的同行,蓝怡自己信步翻山,现在也有六七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咦,这是惠兰么?”蓝怡在石头边上发现一丛小草,叶子约有30厘米长,郁郁葱葱的,其间点缀几朵浅黄绿色小花,丝丝清香伴着雨后大山独有的清爽气味,很是让人觉得舒服。蓝怡决定绕着山顶的石头转转,没准自己运气好,还能发现一两株稀有品种的兰花呢。她然后几块大石头走了几圈,渐渐靠近了山边,然后,悲催了,脚下湿滑栽倒了,一头磕在石头上。
蓝怡并没有晕倒,头晕脑胀的坐起来,觉得后脑有些痛,伸手摸了摸,发现头发里起来个一元硬币大小的包,她不禁后怕。
“还好不是在涯边,否则自己可能要下去寻明教的暗道!”蓝怡又摸摸脑袋,“不对啊,我怎么记得磕到的是额头,怎么包长后边去了?”
“哇。。。”
蓝怡听到婴儿特有的哭声,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暗想,莫不是遇到山鬼了?明明山顶上就自己啊!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蓝怡又哆哆嗦嗦的念起了心经,这是她每次胆小时就不由自主做的事情。
“哇……娘……”哭声再次传来,蓝怡清楚的分辨出这声音就在自己背后,她跳起来就想往前跑,却被自己的裙子绊倒了。裙子?!蓝怡下意识的低头看穿在自己身上的合身淡绿短衫和瘦瘦的白色绣花长裙。蓝怡自小学五年级开始骑车上学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裙子了,还是这么古典美的裙子,她机械地伸起手来摸了摸,手感真实,嗯,手感不错,比自己的牛仔裤要好。
“啊……”,蓝怡抬起自己的手来,发现手居然小了很多,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啊。怎么回事?
“哇……娘娘……”婴儿的啼哭声还在继续,蓝怡才发现自己又发呆了,忘记了场合!
“嗯……咳咳……”几声女子微弱的低咳生从身后响起,“春桃,可有摔到哪里?”
蓝怡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一古装美女躺在地上,乌亮秀发稍显散乱,高髻上束着白角冠梳,耳旁别着一朵白色绸花,上身着黑底白纹织锦镶刺绣花边单对襟衣,下身穿一条白色印花罗百褶裙,素面惨白,嘴角挂着血丝,正用一双含波杏目望向自己。女子的右臂中环着一个近周岁的婴儿,一身白色绸衣,正在手舞足蹈的哭泣,白胖的小脸上爬满鼻涕眼泪,看着甚是让人心疼。
“这是穿了,还是中了山鬼的障眼法?”蓝怡心里念叨着,大家别奇怪,这孩子有前一段时间研究楚辞,甚是喜欢屈原《九歌》中的《山鬼》一章,还专门研究过山鬼是什么,所以才会有如此想法。
蓝怡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蛋,有痛感,看来是穿了!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苍天啊,上邪啊,我不就撞了下石头么,这也能穿!我要回去,不要那么丢脸的趴在块石头上死了!”
第二章 荒山托孤
“春桃,可有摔到哪里?都是我不好,从山上摔落下来,连累你也掉了下来。咳咳……”女子边说着边想起身,蓝怡发现她嘴角的血丝正在扩大,鲜血已顺着脖子流到身下的泥土里,看起来甚是恐怖。
“我没事,你不要动,小心伤到内脏。”蓝怡晃晃头甩掉眩晕感,爬到那女子身边,先去哄那哭的她心疼地婴孩。“宝宝乖,不哭哦。”
蓝怡伸衣袖给他擦掉满脸的眼泪鼻涕,然后坐在地上将他抱在怀里轻摇着,左手轻拍他的背让他顺过气来,动作很是熟练。
她的姐姐在h大当老师,家便住在校园旁边的教师公寓内。蓝怡上大一时姐姐家的宝宝出生,那时课不多的蓝怡便当起了半个保姆,姐姐有课时帮忙照顾宝宝,大学四年上下来,照顾孩子她已算是很有经验的。蓝怡怀里的宝宝被她这样拍了几下便停止了哭泣,轻轻将小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不断地抽泣哽咽。
“咳咳……”古装女子又咳嗽两声,嘴角的血丝不断,她的身下那一片泥土已被鲜血染成湿润的黑褐色。
“你这是伤到内脏和动脉血管吧,怎么办,我不会急救啊。”蓝怡十分焦急,这样的流血速度,可能待会儿就会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她现在已顾不上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想着怎样将这女子的血止住,否则很快她便会失血而死。她单手抱着孩子,倾身问道:“你哪里觉得不舒服?”
“春桃……,我晓得自己是不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去见夫君……,莫不是上天可怜我……”女子断断续续说着,伴着婴儿低低的抽泣声,场景让蓝怡觉得很是凄凄惨惨戚戚!
“什么上天可怜不可怜的,你去了这孩子怎么办?你不知道没娘的孩子最可怜么,怎么也得撑住,我这就去找草药止血。”蓝怡单手抱孩子就要起身,却被那女子抬胳膊拉住。
女子慢慢借着蓝怡的手臂坐了起来,伸出手拍着婴儿的后背安抚着,眼中的爱意和不舍笔墨难描。
“春桃,你对我母子二人的救命之恩……,依柔来生为牛做马难还。我是不中用了,你带着文轩快逃,莫管我。”自称依柔的女子此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合着嘴角的血丝和散乱的秀发,凄美异常,悲惨异常。
人生之悲莫过于生死离别,蓝怡的眼眶也红了,依柔这等临终托孤的举动让她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你别哭,我帮你包裹上伤口,定会没事的。咱们一起走......”
“咳咳……春桃,你把我的外襟衬里撕开,里边有王管家给我的假户籍,你和轩儿以后就是母子……”女子无力地将手抬起放在自己腹部的衣襟上,“我……不求轩儿以后多有出息,只盼他……平安长大,娶妻生子延续大爷的香火,不要......不要再为了这钱财奔波丧命,.......那等黑心肝的老天定不会饶他…….咳咳……”
依柔的女子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前襟,支撑不住身体又倒了下去,蓝怡一手抱着孩子,单手用力哪里扶得住她。
“哇……”怀里的婴儿似是被蓝怡的动作牵扯地不舒服,又似是感觉到母亲生命的快速流逝,大声哭泣起来,蓝怡忙抬手轻拍他的背安抚着。此时的依柔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脸上的潮红慢慢变作灰白,双目含泪望着蓝怡怀里的婴儿,千言万语怕是也没机会再讲与自己的孩子听了。
“依柔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轩儿,让他平安长大。我摔伤了头有些迷糊,你告诉我那个黑心肝的是谁?”蓝怡柔声问道,总得搞清楚害的这一家子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也好知道自己要带着孩子躲开谁的追捕。
依柔转目关心地看着蓝怡,渐散的目光里是全然的信任和怜惜,对春桃为何不自称“奴婢”,不唤自己“夫人”也没有在意,只断断续续地说:“王……田贵,不要告诉轩儿……不要让他……”
依柔的手自宝宝身上划落,没有了呼吸,那望着蓝怡和文轩的双眼却未闭上,就这般直直的失去焦距、失去生机。
蓝怡第一次面对死人却不觉得害怕,只是一头乱麻,她机械地轻拍宝宝的后背哄着,命令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现在的处境。
她知道自己穿越了,成了这个舍身救主、有情有意的小丫鬟春桃。至于这主仆二人怎么逃出来的,怎么摔到了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她一无所知。
不过,也不难推测,“王田贵”为了“钱财”害死依柔的“夫君”后,还不放过这孤儿寡母。嗯,孩子是祸害,难免要被斩草除根,依柔年轻貌美,被谋色也有可能。不管如何,都迫使这对主仆带着孩子出逃,不知如何逃到这山中,自山上摔落下来依柔和春桃都丧了性命,自己莫名其妙地接手。
“真是狗血的情节啊!”蓝怡诅咒一声,自己连春桃的记忆都没有,该怎么办?
“我呢,真就这么憋屈的磕死在黄山之上了?还是和春桃互换身体了?”
她机械地拿起一块石头敲在脑袋上想再穿回去,可是除了疼痛却并无其他感觉,这样也是无法回去的!望望依柔,再看看自己怀里酣睡的婴儿,蓝怡咬咬牙,刚刚答应了依柔要照顾这婴儿的,自己怎么能抛下他!但心里的憋屈、无奈和彷徨该怎么发泄。
“这该死的穿越大神怎么会选上我!我有父有母不是孤儿,没有被人谋杀抢了男朋友老公,没有遇到车祸,没有体弱多病,没有……”
一阵山风吹过,几声清脆的鸟鸣将蓝怡从叨叨咕咕的状态下惊醒,自己真是该死,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
四周打量一番后,发现此处是群山山谷之内,四处高山林立,草木丰茂繁盛,蓝怡发现三人摔落的地方并没有多高,只是依柔为了护着孩子才被一块尖出山石插到后背丧命。
“先将依柔的尸体掩埋,然后再带着孩子逃命吧。”蓝怡做出决定,虽说可能有追兵在,但是让依柔曝尸荒野也是不成的,“入土为安吧,也算是自己替文轩宝宝尽一份为人子的孝道。”
蓝怡看看怀里已经睡着的婴儿,并不敢将孩子放到地上,万一这里有狼之类的动物将孩子叼了去就麻烦大了,就凭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蓝怡左右看看,发现一个小小的土蓝色包袱,她赶紧过去单手抱着孩子,将包袱打开来把里边的两套女子素色换洗衣物和几套婴儿小衣拿出来放在地上,迅速地用包袱皮和一件外衫按着从网上视频学的diy婴儿简易背带做法,做成简便的婴儿背带把孩子系在怀里。
蓝怡对着依柔说了声“安息”之后,伸手合上她的双目,擦去脸上的血迹,用她的白角冠梳归拢秀发。
扯开她所说的外衣衬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布袋子,蓝依犹豫一下,又将依柔身上佩戴的项链、手镯和戒指都取了下来。自己在不明的情况下带着孩子逃难,这些金银玉饰都可以换成钱,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
蓝怡站起身寻找合适的葬身之处。现挖是来不及了,最好有坑洞之类的地方直接利用才好。
不远处有几棵高大粗壮的松树,树间恰好有个半米深的下陷缝隙,虽不大,但也能让依柔躺平下葬。松柏常青延年,乃自古以来坟墓周围种植的首选佳木,这半米深的缝隙也算个安身之地。
粗粗将缝隙里的断枝松针等杂物粗略清理一番,蓝怡将依柔拖到缝隙之中放好,用土石掩埋上,又将地上的血迹用石片铲下扔入缝隙中,撒上一堆干枯的松针枯叶尽量掩去痕迹。她站起身牢记这周围的地形,看看怀里熟睡的孩子,叹息一声:“依柔,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你且在此安息吧。”
蓝怡晓得自己耽搁不少时间,好在并无人追来,她也不敢怠慢,将熟睡的文轩放在地上脱下自己身上染血的衫裙,套上包袱里的那身素色衣衫,正好合身,她将地上的所有东西用脱下的裙子裹了系好。因实在不习惯这里裤外裙的穿法,蓝怡将换上的草绿色的缎料外裙拉起别在腰间的束带上,虽看起来不雅但行动便利很多。
抱着孩子沿着出谷的方向快步疾走,约半个小时才蓝怡才走出山谷,寻到一条自山间流下的清溪。她沿着溪流又走了一段,寻到一处大的岩石可遮挡身形,便将怀里的孩子解开衣服之上,又用衣服盖好。
用凉凉的溪水洗去手上残存的血迹和泥土后,蓝怡对水自照。水中倒影是一个十三四岁女孩子的模样,单看五官与她还有几分相似,或者说与她上初高中时相似。她松一口气,这张脸虽不难看但比起依柔那张让人惊艳的脸着实是平凡许多,也安全许多。
只是这头上的双环垂髻,稚嫩的鹅蛋脸,大大的眼睛凑在一起,哪里是一个已婚妇人该有的样子?
她打散头上浓密的长发,照着依柔的发型梳成简单的妇人高髻。不要怀疑,蓝怡素爱古代文学,曾专门研究过古代女子的发式,在学校时还把宿舍老四的长发当试验品反复练习,也算梳得有模有样。直到后来学院有什么活动需要古装造型,都是找她给大伙弄头发,那时她哪里想到有一日会给自己梳上。这高髻是将头发盘旋堆集于头顶,弯曲盘桓,似层层叠云,这种发髻在唐宋年间比较流行,当然她梳得要简单一些。
这副样子再照水看来倒是显得大了一些,毕竟这个身体里现在住着的是一个二十三岁的灵魂,气质自然显得要成熟,若说有十五六岁也是可信的。看到不远处正在开花的地黄,蓝怡觉得自己可以用它来把面色染黄些为好。地黄在蓝怡的家乡非常常见,因为它开花后花心有甜甜的味道,所以家里人都把它称作酒花,蓝怡小时候也没少将这酒花摘下来尝尝。地黄的根偏黄色,小蓝怡常用它做颜料来画画,地黄根的颜色染在手上和衣服上很难洗掉,为此蓝怡没少被妈妈埋怨。现在她是在逃难,还带个孩子这么明显的标的物,很容易被发现的。蓝怡便想把自己染做黄脸婆。这年代没有照相机,找人基本靠的是画像或描述,若自己变作黄脸婆被人出来的几率就小了很多。“而且,依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端庄柔弱,貌美异常,想来追拿的人也不会把依柔和黄脸婆联系在一起才对。”蓝怡把地黄根的汁液混上一些泥土涂抹在自己的面部、耳朵、脖颈以及手上,再观察水中的自己,果真“土气”了不少,且这黄色看起来不算特别假,蓝怡觉得如此甚好。她弯腰喝下几口清凉的溪水,这才感觉到身上的不适,似乎肩背腰上也有磕伤,隐隐作痛倒是还能忍受。
蓝怡觉得最难受的是脚。她现在脚上穿的是一双粉色线鞋,线鞋虽轻妙但不适合远足,这种线鞋在唐代的绘画上经常见到,是侍女常穿的。想来自己现在所处的年代应于唐朝相近,作为一个古文学爱好者,蓝怡期盼着能见到李白,杜甫,白居易,亦或欧阳修、苏轼等万古名家,也不算白来这古代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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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户籍路引
唐宋,中国诗词的巅峰,明星璀璨,后世难及。
唐诗宋词,古文学中蓝怡的最爱,李白、苏轼、李清照等诗词大家更是她崇拜的偶像。宿舍晚上卧谈的时候,大家也讨论过穿越话题,例如要穿越到什么时间,想去哪里做什么之类的无聊话题。蓝怡说想回唐朝认识李白,给他做书童,给他研磨,看他作诗,然后将李白的诗作整理成册成为最完整的《太白诗稿》以解现代诗稿缺失之憾事。当时舍友们都笑她没志气,为什么不做白夫人夫唱妇随却只想做个小书童。
“尔等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
当时拽这句文,并无其他深意也被几个姐妹嘲笑了半月,蓝怡苦笑一声,收回自己的思绪。
她擦擦手将熟睡的文轩抱起来,免得他受凉。此地不是最热的七月暑天,观察草木情况应是晚春,风中掺杂着丝丝的凉意,蓝怡抱着孩子走了这么远的路虽然不觉得冷,但是孩子娇嫩,哪里禁得住风吹。这孩子抱起来有十四五斤重,比起她现在己四岁的小外甥轻了许多,带着他倒是没有觉得特别吃力。
她趁着宝宝未醒,自己还有力气,便起身接着前行,顺着溪水一路向下而去,想着若有人家定不会离溪水太远。她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寻到休息之处,宝宝醒来也要吃些东西,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不能饿的。自己身上又没有任何吃的,甚至连个点火的东西都没有,烧点热水给他都不可能。
又行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怀里的宝宝醒了。蓝怡熟练地给宝宝把尿后,他便闭眼睛哼唧在蓝怡怀里拱着要吃东西,蓝怡发愁地四处望望,只得拍着他加快脚步。但这时太阳已经升到正空,孩子哪里禁得住饿,开始扭动寻找着吃的,蓝怡无法,只得冒险试试溪水的温度,从水边的猪耳朵草上摘下一片大些的叶子在水里洗净卷起,装了干净的溪水贴在自己脖颈上暖一会儿后慢慢地喂宝宝喝下。
猪耳朵草无毒,这溪水又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应该对宝宝不会有太大伤害。蓝怡喂了几口便停了,宝宝肚子里有了些东西便也不再闹,开始睁着漂亮的大眼睛四处好奇地张望,不时发出“啊啊”地说话声,对娘亲不在身边也没有什苦恼,蓝怡送了一口气,若是这孩子哭着要妈妈,那可就麻烦了。
蓝怡一边陪他说话一边快步前行约两个小时,宝宝又睡着了,蓝怡双腿开始打颤,肚子也开始叫唤起来。
她喝了些水,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坐着歇脚,开始整理包袱里的东西。
原本的蓝皮包袱里除了两身换洗衣物和文轩的几件小衣服外,还有一块上好的玉佩,玉佩上还系着一枚白玉篆刻印章,这应该是什么信物,依柔逃走还带着它足见这东西是重要的。
古人对玉佩的热爱不仅是因为玉的贵重,而是源于玉的品格,所以古语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之说。这块近圆形玉佩,足有一厘米厚,镂空雕刻着流云百福花片,做工精美,一看便是上品佳作。蓝怡翻看印章,一时并不能判断出上边是什么字,毕竟这繁体篆刻字辨别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她又取过依柔原本缝在衣服里的东西,首先是证件,便是依柔所说的假户籍。
“依柔说这份假户籍是王管家给的?这王管家该是可信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他没有保护依柔母子离开,反而是让春桃这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保护着他们。”蓝怡暗想着,动动胳膊腿,春桃和瘦小的身子也不像是练过的啊!
户籍是中国古代历代政府用以稽查户口、征收赋税、调派徭役、维护统治秩序的重要手段。蓝怡手里这份户籍上的文字是古版竖排繁体,看着就很有质感,她爱不释手,书呆子气又冒了出来,嘴里叨念着:“文物啊,真正的文物啊,古代造假珍贵文物啊。”
这份户籍像是宋朝时代的户籍范本,因为她大学选修的《古代职官沿革史》课程老师曾讲过,宋代时期的户籍管理制度比较鲜明的特征便是将宋朝人口类型分为主户和客户。这份户籍上书主户户籍(也就是有田产房屋的人家),户主为王林山,登州黄县人,永熙十年生,普和三年中秀才。
“主户、秀才,这王林山是有田产的读书人,这……应该是宋朝吧?普和,这年号是哪个皇帝的……?”蓝怡摇摇头,历代帝王所用年号少则一个,多则十几个,她还真是对不上号。不过“秀才”蓝怡还是有些了解的。
秀才一词,原指俊秀之才,与古代选拔人才制度相关,只是历朝秀才资格取得难易不同罢了。南北朝时期秀才是举荐的,隋代创科举制度后,秀才历代考取难度不一,但无论在哪代取得秀才资格,都是读书人中比较优秀的,让人尊敬。能够取得秀才或更高的举人、贡生资格,是读书人的追求,当然,也有那些屡试不中的读书人,被人所嘲笑挖苦,如孔乙己。还有便是《水浒传》中的王伦,他被人称为“不第秀才”,就是因为他觅举未成,又在选拔考试中名落孙山,这称呼是很有轻蔑之意的。
“所以说,王林山算是个成功的读书人,也就是古代文化人了。”蓝怡笑笑,接着向下看。
户籍上记载了王林山有中等田地三亩,下等山地五亩。田地不算多,但起码是有田产的主户,乃是有家可依的。
蓝怡老家在h省的农村,家里人均土地不足两亩,相较起来,王林山的田地不算少了。虽不知亩产如何,但蓝怡想象着八亩田地的大小,对离开家乡土地后就住在宿舍楼、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的她来说,还是很值得兴奋,只是不知这份户籍上的土地是否是真实的。
户籍后加入一页:于东平州府记载,普和四年王林山娶妻蓝氏,东平梅县人,时年十四岁。普和六年正月王林山病卒,余其妻蓝氏和其子王亦轩。
蓝怡还在后边发现一张路引,上书王林山孀妻蓝氏携子由东平府去往登州黄县北沟村,并有梅县官府的印章以作证明。
这份户籍身份做的很真实,蓝怡推测,王林山是真有其人,已经病卒。而王管家通过一些手段办理了其已经娶妻生子的记录,想让依柔带着孩子去往登州落足。而自己现在也别无他法,只有前去登州,否则没有官府的户籍官凭,自己带着孩子就成了真正的亡命之徒(古时形容弃户籍而奔逃之人),等于是黑户,那无异于风险更大。
如若能够到王秀才的老家也就是登州黄县北沟村落户也不错,蓝怡记得秀才好像是免赋役税的,在这徭役赋税繁重的古代,自己和孩子也能算上特权一类,生活轻松些。
“免税地主啊,不错不错!宝宝,咱有地了,就是不知道这死了的秀才还能免税呗?应该能吧,是吧......”蓝怡轻轻自我安慰道。
登州应该在胶东半岛,自己明明摔在安徽黄山上的啊,看来不仅穿越了时间,还穿越了空间。蓝怡觉得自己遇到了超自然现象,霍金的时空虫洞理论都无法解释的穿越行为,只希望晚些被人发现,让自己的父母晚些得到自己出事的消息。这般想来,如果春桃真的穿越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也是不错的,起码她代替自己活着,父母还有有所寄托,不会太绝望。
蓝怡开始默记自己的身份:“现在我是十六岁的东平梅县小寡/妇蓝氏,去世的丈夫叫王林山,怀里的是刚满周岁的王亦轩,现在正在赶往丈夫的老家登州黄县北沟村途中。”
“文轩现在要叫做亦轩了,还好自己是蓝氏,不用改叫春桃。”蓝怡暗自庆幸,既然是“蓝氏”,那么冥冥之中自己可能与此还是有些联系的,只盼这一切是黄粱一梦,醒来自己仍在黄山观云。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看的日本动漫《神龙斗士》,一日一集的看了半年多,然后最后一集才发现是那小子只是自己做了个白日梦,为此还郁闷了好几天。没准自己现在就是那样……
蓝怡收起户籍路引,其下放着的是一封信。这是小文轩的父亲写给依柔的信件,蓝怡粗看两眼,根据落款,知道了依柔的丈夫自称子渊,想来是他的字吧。除此之外便是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蓝怡拿着银票顿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虽然不知道一百两银子的购买力有多少,她记得以前历史老师说过三五两银子在宋代早期和平年代就够四五口的人家生活一年,这么说一百两乃是一笔巨款,自己可以租辆马车或乘船去往登州,对孩子来说就少受很多罪。
这户籍、路引、信件和一百两银票,都是重要之物,难怪依柔贴身收着,蓝怡将这些放下,又取过春桃身上带着的荷包,里边只有两个银角和二十几枚铜钱。除了这些,蓝怡身上还有些价值的就是依柔的首饰和春桃的首饰,这些被她包好也贴身收着,只将春桃的荷包放在衣服内。
蓝怡现在心里有了些底,腿脚也有了力气,便站起来接着赶路,她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可以投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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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山村投宿
这般沿着溪流一直向前,蓝怡不敢再做停留,怀里的宝宝醒来后又饿了,蓝怡只得再喂他一些清水,混个水饱。
“宝宝,不饿哦,咱们很快就找到地方了,宝宝乖哦。”摘下几朵盛开的野菊,蓝怡边轻哄宝宝边向前走,眼看着日头偏西,空气渐冷,她也越来越焦急。
又走了不久,脚下的杂草乱石中终于出现了人迹:“这是砍倒用来做柴的树枝,呼,想来离着村落不远了。”
蓝怡望着溪流不远处被砍落堆放的松枝,此处离着人家居住的地方不会太远。
“宝宝,咱们快到了,宝宝真厉害,不哭不闹让妈妈抱着,哦,是让娘抱着,宝宝,我是娘哦,要记得。”蓝怡欢快地称赞两声怀里的小亦轩,狠狠地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
果然,脚下渐渐有了行人踏出的小路,路边也渐渐多了人类活动的痕迹,平整之处出现开辟出来耕种的土地,整齐的绿油油一片。
蓝怡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听到几声狗吠犹如天籁一般在山那边传来。她紧走几步转过山脚,在路头发现一个小村庄,炊烟袅袅升起,映着半天的红霞如浓墨的油画般的青山绿水人家,美的让她想落泪。
蓝怡坐在路边喘口气,将自己的别在腰间的裙子放下来,对水整理仪表,又给宝宝套上一身干净的小衣服遮掩身上的几块血渍,才向着村庄走去。
村边有几个小儿在嬉戏,他们身上均是粗布短衫,衣服虽补着补丁但尚算整齐,这些孩子看起来脸色红润,精神气也好。
“看来这村庄境况尚好,这些孩子才能有衣穿有饭吃,还有精神这般玩耍。宝宝,你马上就能有饭吃了。”蓝怡作出结论,她现在已无力担心有人追过来,宝宝吃饭最重要。况且自己已走出这么远,方向也是随机选的,只要不是霉运当头应该不会这么快遇到恶人。
小儿们见到蓝怡抱着孩子过来便停止了打闹,略拘谨地站在一起打量蓝怡母子,眼中满是好奇。蓝怡从他们的眼神里并未发觉现代的孩子见到陌生人的那种戒备感,心里觉得舒服了些。
“嗯,小朋友,哦不,那个......请问村子里可有餐……可有酒家?”蓝怡磕磕巴巴的说道,不知道自己的表达方式和口音是否被认为怪异,依柔说话她能听懂,那么自己的话这些人应该也能听懂。
“酒家?是什么?”一个六七岁的垂髫男孩说道,带着家乡口音,蓝怡发觉自己也能听的懂,不禁松了一口气。
“就是能吃饭、睡觉的地方。”蓝怡抱着宝宝蹲下与说话的那个六七岁小男孩视线齐平,尽量显得柔和无害。
几个孩子交流一番眼神,有些茫然地看着蓝怡,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二牛,回来吃饭了,你个皮孩子,总要等着娘叫么!”伴着洪亮的声音,蓝怡右侧的短墙柴扉打开,走出一个妇人。
这妇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材偏胖,面色微黑,双目明亮,头上用木簪绾着发髻,身穿一件青色粗布褙子,下着暗红色长裙,只露出一双麻鞋。目测她双脚的尺寸应是没有裹脚,蓝怡松了口气,裹脚什么的,让她最难接受了,看来春桃的天足也不是特例。
“大嫂,小妇人带着孩儿回乡路过这里,能到您家讨碗水喝么?”这妇人看起来像是正直善良的,蓝怡便厚着脸皮问道。
那妇人扯过孩子堆里的二牛,用力拍拍孩子衣服上的泥土后抬头打量蓝怡,见她衣衫干净但鞋上满是泥土,就知道是走路过来的,便点头应下:“进来吧。你们几个都回家去吃饭,省得讨骂。”
那几个小孩子望望蓝怡,各自跑开。
这大嫂的态度虽不算友好,但总算没被拒绝,蓝怡松口气赶紧道谢,跟在这对母子身后走进农家小院。
这座院子甚是方正,三间正屋土柸房,东西两侧有两间木架子搭成的小屋,院子里散养着几只柴鸡,房钱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整理农具,头戴帕巾,身穿短衫,脚穿草鞋,看到自己婆娘带着人进来,便站起身子搓着手有些拘谨。
“这是我家男人,当家的,这小媳妇过来讨碗水喝。”那大嫂说罢,又对二牛斥道,“你去洗洗。”
“这位大哥,叨扰了。”蓝怡略笑着打招呼,尽量笑不露齿,省得人家认为她轻浮,毕竟现在不比自己的那个年代,一言一行都要小心些。
男人没有说话,点头便转身走进屋中,蓝怡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恰巧这时,亦轩开始哼唧着哭泣,蓝怡心疼,晓得他饿了,也只得开始轻拍孩子的背。
亦轩长相随了依柔,如那年画里观音菩萨身边的童男童女一般,大嫂见了也喜欢,又看蓝怡熟练地动作,张嘴直接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你家男人呢?”
“小妇人的丈夫已经病逝,我是租了马车带着孩儿回家乡。今早路上马车坏了,车夫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年轻,不肯再送我们,小妇人只得带着孩子步行。因走不贯山路跌了一跤摔到山脚下才偶然来到这里,碰到大嫂。”蓝怡低低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伤心凄惨,消掉妇人的戒备引起她的同情,“大嫂心善这才让我进来喝口水,不知大嫂怎么称呼?”
果然,这妇人听她死了男人又遇到这等事,心中产生了几分同情:“你叫我牛嫂子就行,咱们这到哪都不近,你能走进来也不容易。怕是一天没吃饭了吧,跟我们一块凑合着吃吧,这村里可没啥酒家让你吃好的。”
“怎么会,多谢牛嫂,有吃的就不错了,不瞒您说,我这孩子晌午吃了些干粮,这半日没吃东西了。”蓝怡答道,并随着夫人走进正房堂屋,果然发现饭菜已经在木桌上,那个农夫正在摆放碗筷。牛嫂喊道,“当家的,今天晚上我留蓝妹子在家吃饭,你多添副碗筷过来。”
“已经拿好了。”男人答道,听起来很是憨厚,蓝怡觉得十分顺耳。
“牛大哥,打扰了。”蓝怡站在门边低着头说道,并没有抬头打量屋内摆设。牛嫂招呼着她坐到桌边就餐,那个叫二牛的小男孩已经在坐着开始快速地往嘴里扒菜,看来也是饿了。
桌上放着三个粗面馒头,一碟绿色蔬菜和四碗菜粥。粗瓷破边的粥碗个不小,这一碗粥足够她喂饱亦轩自己再吃个半饱。馒头她没做考虑,毕竟她是突然蹭饭的,人家肯分她一碗粥已是客气了。
“你先喝点粥再给孩子喂奶。”牛嫂招呼蓝怡让她赶紧吃些,态度也热络了几分。
喂奶......蓝怡哪里有奶水给孩子吃,“牛嫂,我这孩子已经断奶了,给他喝些菜粥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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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忧来无方
牛嫂浓密的眉毛一皱,“这么小的孩子咋就能断奶,他牙都没长齐全吃得了啥!”乡下人家养孩子,除非下边有弟弟妹妹排队等着,否则都是要吃奶到两三岁的,牛嫂的责备也在常理之中,不过她还是转身取了竹勺递给蓝怡,让她给孩子喂些菜粥。
“麻烦牛嫂了。”竹勺虽旧,却洗刷地十分干净,蓝怡试过温度后便舀起半勺递到亦轩嘴边,慢慢喂他喝下。亦轩许是饿得狠了,菜粥虽有一股苦涩的味道他也不嫌弃,就着勺子喝下几勺。
牛嫂坐在蓝怡身旁,用半个粗粮馒头夹菜吃着,看亦轩乖乖喝粥眉头皱得更紧,取过馒头递给蓝怡:“妹子趁热将这馒头泡软,喂孩子看他吃不吃。”
桌上一共三个馒头,牛嫂和牛大哥分吃一个,二牛吃了一个,这剩下的一个蓝怡哪好意思全吃,“牛嫂,半个就不少了。”
蓝怡掰开小半馒头,剩下地又放回碟子里,将馒头分了小块泡进粥碗中,待软了用勺子喂给亦轩吃。小亦轩也乖乖的吃下几口,便伸着小胖手要抓勺子,嘴里“啊啊”地高兴叫着。
牛嫂将剩下的半个馒头递给自己的男人,示意让他吃下。
牛大哥摇摇头:“饱了,你们吃。”说罢便端着碗起身去了屋外。
牛嫂又将馒头放回碟中,见二牛将几个菜梗吐出来放到桌上便骂道:“你个败家孩子,就你嘴叼!”
二牛赶紧夹起菜梗放进嘴里,低头接着吃。蓝怡笑笑,这绿色蔬菜是早春种的菠菜,牛嫂今日是用水煮的,微微放了些盐,菜梗虽也软了但也确实没什么味道。
“二牛,这菠菜吃了长力气,小孩子多吃些才能长得高。”
“莫管他,你把孩子给我,你趁热吃。”牛嫂擦擦嘴将那半个馒头塞进蓝怡手里,又抱过文轩,低头逗弄着,二牛见此也好奇地凑过去,拉拉文轩的小衣服小手玩着。
“麻烦牛嫂了。”蓝怡就着馒头将大半碗的菜粥喝下,馒头入口她才晓得这是荞麦粗面。荞麦这种作物在肥沃的土壤上较小麦等产量低,口感也没有小米、小麦好,但是它十分皮实,耐旱耐冷,贫瘠、无法浇灌的土地种植荞麦较为合适。
“锅里还有粥,再喝一碗吧。”牛嫂见蓝怡喝完,又说到。
蓝怡摇摇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牛嫂家也不富裕,她能吃个半饱已是不错了。
“你这胃口还真是不大,”牛嫂拍开二牛的手,将文轩递给蓝怡,她端碗去了屋外,蓝怡听到她和丈夫低声交谈两句,一会儿便端着粥碗进来,倒给蓝怡半碗。
“再喝半碗。我让二牛他爹去里正那里说一声,这天也黑了,你住一晚再走。”
“真是给您二位添麻烦了。”蓝怡谢过,基本的历史常识告诉她古人户籍制度管理严格,对于流民的惩罚也是很重的。牛嫂将她在这里的事情告知里正乃是例行规定,这反而让她觉得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多了份保障。
牛嫂摇摇头,示意蓝怡将碗里的粥喝下便利索地将碗筷收拾出去刷洗,二牛也跑出去不见影子。
蓝怡抱着孩子到院子里给他把完尿,便见到牛大哥领着个人回来,对着厨房里忙活的牛嫂喊道:“他娘,里正叔来了,点灯过来。”
牛嫂应声,端油灯引着里正进屋,招呼蓝怡和孩子进去。
“就这小媳妇?”里正看起来四十多岁,紫面短须,面色严肃,“你要去登州?”
“是,小妇人的夫家在登州。”
“出州要有衙门开的路凭为据,你可带了?”里正见蓝怡母子衣着整齐,神色坦荡,只例行问问。
蓝怡从怀里取出户籍路凭递过去。
里正翻看一眼,确认蓝怡是有证件的便递还给她,冲着牛氏夫妻点点头。
“亥时后卯时前无事的话,莫在村内四处走动,你带着孩子赶路也需谨慎些。”里正叮嘱一句便被牛大哥送了出去。
看夫妻二人对里正的态度恭敬,想来他是掌握着实权的。蓝怡没想到这个朝代管理真的如此严格,不止要有身份证明,还要有出行证明,这要是出门办事岂不是很不方便?
后来蓝怡在这里待得长了些才了解到,这等出州路凭也分好多种,经商的、外出游历的、跑江湖的、探亲的等等,县衙一般只查明原由便可给开具,只有时收些小钱罢了。
牛嫂收拾完屋子便端着油灯带着蓝怡母子进到东屋:“你带孩子跟我们娘儿俩挤挤,二牛他爹在外屋凑合一晚。”
“多谢牛嫂,只是委屈牛大哥了。”蓝怡点头,客随主便,她也得机会与牛嫂多接触,了解些基本的信息。
“他一个大老爷们,啥委屈不委屈的。”牛嫂抱起炕头的被子便转身出去收拾牛大哥睡觉的地方,不时听到她责骂二牛的声音和牛大哥低沉的应和声,让人听着心安。
亦轩这一日才算吃了回饱饭,在炕上啃着小手玩。蓝怡觉得他与户籍上写的出入不大,应该是一周左右,门牙已经长齐,正是学走、学说话的时候,也是最累人的时候。
“文轩,亦轩,名字换来换去的也麻烦,干脆以后咱们就叫宝宝吧,今日便是你的生日。”蓝怡扶着他的小胳膊让他学习走路,对他轻声言道,宝宝自然是无法反对的。
宝宝才周岁,哪里知道自己现在已是无父无母、被人追杀的孤儿,哪里知道蓝怡的忧虑,只眨着大眼睛左右瞧着,在蓝怡的逗弄下发出天真的笑声。
蓝怡望着炕桌上昏暗的油灯,呼吸着屋内古旧的气息,再看着自己面前周岁的婴儿,有些发怔。
这一日不只是宝宝的天地巨变,蓝怡的天地何尝不是?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这悲催的穿越,彷徨,无助,一切负面的情绪袭来,蓝怡望着宝宝的笑脸,怔怔地落下两行清泪。
牛嫂带着二牛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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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竟是周朝
牛嫂见到蓝怡这等样子,以为她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男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蓝怡听到声音猛然清醒,赶紧擦掉眼泪起身冲着满脸不忍的牛嫂笑笑。
“妹子,我给你打了水洗洗早些歇着吧。”牛嫂的声音比之前柔和几分,将木盆放在地上,顺手将二牛拎起放到炕上,自己也坐到宝宝身边,“二牛,过来跟弟弟玩。”
蓝怡现在还没有压下悲伤的情绪,只得感激地冲牛嫂点点头,用盆里的温水沾湿帕子给宝宝擦洗了手脸,自己也简单地洗了洗。
蓝怡洗后盆里的水有些发黄,这是她涂抹的地黄汁液被水清洗下来一些的缘故,也亏着屋内灯光昏暗牛嫂无法察觉罢了。
“看来这法子还是弱了些,不能长久使用。”蓝怡轻擦手上的水,端起水盆。
“跟我来,留心脚下。”牛嫂抱起孩子让二牛端着油灯,带着蓝怡出屋让她将水洒在院子里又带着她去了茅厕才回屋休息。
牛嫂回到屋中放下油灯后又出去端了半盆水进来:“妹子,孩子晚上拉尿后用这水给他洗洗。”
“给嫂子添麻烦了。”蓝怡听她一声声的叫自己妹子,也便不再称呼她“牛嫂”而改为嫂子,以显得亲近。
牛嫂听她这等称呼果然笑了,她移开炕桌准备睡觉的铺盖,随口问道:“妹子,按说嫂子我不该多话。不过你这样带着孩子去出州县可不成,总得带好吃食穿戴啊。”
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万事难,牛嫂见她带着刚断奶的孩子却只背个小包袱,根本就不像要赶远路的样子,不免有几分担心。
“不瞒嫂子,我从梅县家里出来时带了不少东西的,只是行到此处车夫起了歹意,我能带着孩子逃开已是万幸。”这是她早已想好的说辞,也好解释自己这简单的行礼装备,“嫂子,不知这附近可有城镇,我打算带孩子先去城镇里再想办法。”
“有,向东走一个时辰便是青山镇,那是个大镇子,也赶巧了,明儿个是三月初七集日,卖东西的肯定不少。你这样不成,不能再自己租马车赶路,还是去青山镇搭船吧,虽说船上人多也脏乱,但怎么也安全些不是?咱大周虽说太平,这黑心肝的却也是不少的。”
三月初七?那今日便是三月初六了,古人用的是农历,也就是现在应该是阳历四月,蓝怡是暑假到黄山旅游的,果真是与这里不同的月份。
只是这大周,周朝,是怎么回事?蓝怡肯定自己不是在夏商周时期的周朝,这里人的服饰与那个朝代差别太大,难道现在是武则天当朝,纳尼......自己赶上了最好的时候?岂不是李白还未成名之时,蓝怡忍不住激动的发抖。
“是啊,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出门才知道这难处。明个到了镇子里一定要寻个稳妥的法子,辛苦些倒是不怕。”蓝怡强压住自己内心的各种念头接口说到。
“妹子这话说的对,出门在外这吃穿还是要简便些的好,也免得贼人惦记。”牛嫂收拾完被褥,给旁边打瞌睡的二牛脱了外衫,将他塞在被窝里,“你带着孩子睡这边。”
“嫂子,你说这世道怎么就这么难呢。我死了男人,被家里的堂叔赶出来,租马车回乡却又遇到这档子事,家当银钱都被骗了去。”蓝怡抱着孩子坐在炕边,轻拍着怀里打哈欠的宝宝,发愁地接着说,“若非为了孩子,我真恨不得就这么去了也落个干净。”
防人之心不可无,蓝怡这番说辞表明自己现在一穷二白,消了别人的惦记。
“妹子,可千万不能有这念头,咱们当娘的哪能不管孩子。”牛嫂赶紧劝说,“不行你就在家里住几天咱们想想法子再说。”
蓝怡心里有些愧疚,赶紧说到:“不敢再麻烦嫂子了,我明日到了镇里再想法子。”
“也成,不行你再回来。”牛嫂打个哈欠,“睡吧,你抱着孩子走这么远也累了。有啥事咱明天再说。”
将熟睡的宝宝放在身边,蓝怡合衣躺在麻布褥单上,盖好沉甸甸的草被,片刻便听到牛嫂那边响起呼噜声。
蓝怡摸摸自己贴身收着的证件和首饰银票,将装了衣服的包袱枕在头下,心中各种思绪翻腾着,时悲时喜,入睡子后窗外淅淅沥沥地传来雨声,滋润着春日干燥的土地。
第二日,宝宝天亮便醒来,蓝怡也就随着他起床,觉得胳膊和腿酸痛难忍,这也是昨日走远路而带来的后果,看来春桃也不是个爱动的。
牛嫂起床后忙活着做饭,蓝怡帮她添柴烧开水后给宝宝喝下一些,便和牛嫂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
因知道宝宝已经断奶,牛嫂特意将家里仅有的一些小米拿出来,给宝宝熬了半砂锅粘稠的小米粥,蓝怡感激一番喂宝宝吃下,小米粥对孩子的肠胃是最好的。
临走之时,蓝怡本打算用春桃荷包里的一角银子向牛嫂换她的一套外穿衫裙,牛嫂直说用不了,不肯收,几番推让之后她只肯收十个铸有“周元通宝”字样的铜钱,还给了蓝怡一件二牛小时候穿的双层麻衣,让她给孩子遮风。
她辞别牛嫂一家后便带着孩子出村向东奔着青山镇而去,并寻了没人的树林里将牛嫂的衣服套在身上。
虽说牛嫂比她高胖些,但这里的服饰本就不是修身剪裁,裙子在腰间折两下,再将腰间的束带系紧些也就是了。蓝怡又将发髻打散,梳作牛嫂那般简单束在头后的发髻,用布头固定好,这样再配上她发黄的脸色,也就有了几分农妇的样子。
她低头看看自己脏的看不出本色的鞋子和衣服,再看看怀里套着二牛麻衣的宝宝,顿时笑出声来。
“宝宝,咱们这是敌后武工队啊。要是还能被认出来,那就是人品问题了。”蓝怡抱着宝宝沿路走着,“不过你娘我的人品,好像不怎么好啊。”
在晨曦寒凉的空气中,蓝怡深深的呼吸几下,觉得身体轻松了几分,她望着身边四处蔓延的嫩绿,振作起精神来。
宝宝咿咿呀呀的说着话,蓝怡一边和他鸡同鸭讲,一边考虑这自己还有哪些事情没准备好。
既然是新寡回乡,自己是否该带着王秀才的骨灰才像回事?宝宝身上的衣服和自己背的包袱内的东西是否要藏一藏?可以染色的熟地黄根要不要多准备些?不同于昨日的彷徨无助,现在想到自己正在被人追击,蓝怡竟是又害怕又兴奋,她已经进入情景角色,开始了这古代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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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青山喜雨
一年之计在于春,早做安排迎春耕。
无论哪个年代的农人都是勤劳的,蓝怡在村边的农田里见到不少身影,或是除草,或是耕田,或是栽种,大伙间或相互呼喊笑谈几句,欣喜着昨日那场不小的春雨。
耕人扶耒语林丘,花外时时落一鸥。欲验春来多少雨?野塘漫水可回舟。这首周邦彦的名作《春雨》便十分应和此时的场景。
这一场春雨不仅滋润了土地,也将昨日春桃和依柔在山里留下的痕迹消除,让那追踪的人无从查起,蓝怡觉得自己和宝宝的还是有幸运的。
“这也算得天助吧。”蓝怡感叹到,“宝宝,娘的胳膊还疼着呢,你说要是有个顺风车搭搭,是不是也算凑上天时地利人和了?”
蓝怡话音刚落,便听到吱呀而来的车声,她瞪大眼睛回头看到一位带斗笠的老农坐着牛车赶来,车上还坐着三个妇人,身边放着箩筐,像是去集市的样子。
“小娘子去镇里吧,搭车的话你们娘儿俩两文钱。”那老农见到蓝怡在路边等着自己靠近,便知道是要搭车的。
蓝怡别扭地从袖袋里掏出荷包,取出两文钱递给老农,说道:“是去镇里,多谢老伯。”
上车后让宝宝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蓝怡把荷包装回袖袋,心里正美着,抬头便发现对面坐的农妇望着她的衣袖来不及收回的羡慕怀疑眼神。
蓝怡心中一凛,暗道自己疏忽了,她虽换上了牛嫂的衣服,但是荷包还是春桃的。这石榴型杏色荷包上绣着精致的绿色桃叶,一看便不是普通农妇能有的东西,让人觉得疑惑和不协调。
蓝怡倒不惊慌,她自然地侧身向前,观察路两边的情况,轻轻地教宝宝说话、认识事物。那三个妇人见她没有交谈的意思也就接着家长里短的聊着,什么谁家的闺女到了相亲的年纪却无人上门说亲,哪里的算命先生灵得很等,蓝怡听着觉得十分新鲜。
牛车缓慢地一路向东,直到宝宝睡着了蓝怡也开始打晃,才听到人声嘈杂起来。蓝怡打起精神观察眼前的镇子,城镇看起来还算繁华,青砖城墙上砌着一块青色条石,上书三个大字:青山镇。青石下方是两扇原木色铁钉大门。这时门已大开有人进进出出,未见有人盘查,蓝怡暗松口气。城墙外有两家酒肆茶坊的白布招牌挂在木杆上,随风招摇,下边有不少行人就餐休息。蓝怡也感觉自己饿了,宝宝却睡得十分安稳,蓝怡想起自己的小外甥小时侯也是一上车就睡觉,难道这是个普遍现象?
跟随农妇们在镇门口下了车,蓝怡走到茶坊寻僻静些的座位,向摊主点份清汤馄饨,想着宝宝也该吃点东西了。她边轻拍宝宝的后背,边观察这座城镇,可以看到镇内的楼宇多以木制为主,廊檐漆成红色的居多,配着青砖城墙甚是漂亮。正对大门的街面很宽,都铺的是青石的地面,两侧是各种铺面,平房居多,两三层的楼房也有几家,看着像是酒楼客栈。可能今天是青山镇的集日,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打量来往行人的衣着,蓝怡知道这不是唐朝,因为这往来女子衣着简朴,包裹的十分严实,与唐风相去甚远。她叹口气,不是周武,那这是哪里?架空的?
蓝怡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考虑起正事:“既然是城镇,怕是会碰上追捕依柔三人的恶人吧?”
蓝怡抬眼四望,果然见到四个家丁模样的人在城门口茶肆里坐着喝茶,手里拿着摊开的纸卷,仔细观察进出城门的行人,特别是女子。
“这般明目张胆地捉拿依柔母子,王田贵用的是什么名头?既然拿着纸卷,应该是不知道依柔的模样吧。”想来也是,大户人家女子深居闺中,嫁人之后也是难出后院,外院家丁们多不认识也算正常。
蓝怡放下心来,自己现在的样子和依柔相去甚远,身高外貌衣着气质都不相同,宝宝也裹了外衣难以辨认,她便忽略这四人,安心的拍着怀里的宝宝。
摊主很快把一大碗馄饨端了过来,馄饨看起来和现代的差不多,上边飘着几滴香油和碎葱花,闻起来很香。蓝怡又向摊主讨了个空碗,单手把馄饨汤用勺子分出小半碗,并取了薄薄的馄饨皮和虾皮出来,准备给宝宝吃。片刻之后宝宝醒来,蓝怡带他方便后喂一些汤水面皮,宝宝是个好孩子,吃得很是香甜。
蓝怡只喂他吃下三个馄饨便取出帕子给宝宝擦擦嘴角,看着帕子上的油污,她很是怀念餐巾,餐巾用后就丢,不用洗啊。三两口吃掉剩下的馄饨,摊主收了八枚铜钱。按照古代的计算标准,一两银子应该是一千文铜钱,看样子一文钱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一块多钱,换算一下自己怀揣10万巨款,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无异于中了大奖。
但是蓝怡知道,自己不可能把银票随便拿出来,那只能惹祸,谁知道银票上有没有记号,就算没有,这么多银子也会引来贼人惦记,自己带个孩子根本没有自保能力。春桃的荷包里也只剩下两角碎银子——自己也看不出是几两,还有就是十几枚铜钱,看来这个年代应该是没有铁钱的。
蓝怡抱着孩子,心底忐忑、但装作步履从容、神色坦然地走进城门,假装没看见那几人的打量,果然那四个人并没有拦下她们母子,只是多看了几眼。进入城门街道两边是林立的店铺,有米店,布店、成衣店、点心铺、杂货铺和小吃店等,蓝怡选了一家人流量较高的成衣店走进去,发现柜台上摆着各类衣物,柜台后的墙上还挂着不少外衫长裙,款式简单,色彩倒还多样。一位身着青色棉布长袍四十岁左右的店掌柜正招呼着几位客人挑选,蓝怡假装挑选衣物,站在旁边观察一位中年妇人买衣服,见她选了两条米青色长裙和两套白色里衣,讨价后店掌柜咬牙说到:“一贯钱,不得本了。”
蓝怡听到“一贯”后,见那妇人从荷包里取出一角银子递给他:“铜钱不多了,这是一两银。”
掌柜收下后用牙咬咬才将衣服打包递给妇人,二人钱货两清,并未找钱。
看来,一贯铜钱就是一两银,这点衣服就一两银子,也不算便宜。
“虽说牛嫂的衣服旧了些,料子也没这好,但也肯定不只十个铜钱。”蓝怡分析道,晓得是牛嫂照顾自己才会如此。她掂量着自己荷包里的两角碎银子,这两角银子与那妇人的银子差不多大小,应该能够买几身自己和宝宝的换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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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质朴淡雅
成衣店不算大,但是挂着的衣服和叠放的布匹将店内空间占据的十分满当,来往客人挑选衣物后多是买布料回家自己做,静听了片刻蓝怡晓得这买好布料照着悬挂的衣服自己缝制,较买成衣要价格低上不少。
从这成衣店内悬挂的服饰可和来往之人的服装可以粗略看出这大周朝的服装,无论在款式还是颜色上都不同于蓝怡在电视上见到的汉装或唐装。这里的女服上身穿的襦、袄都较短小,腰身和袖口比较宽松,上衣颜色均清淡,有淡绿、粉紫、银灰、葱白等颜色相间,而裙子的颜色通常比上衣鲜艳,有青、碧、绿、蓝白及杏黄等,多数服饰都会在腰间搭配一条束带,被称作“围腰”,颜色多为鹅黄,那店家把这称为“腰上黄”。这等清淡颜色的襦裙配上一条鹅黄的围腰,颜色不似唐代的服装那般艳丽,搭配十分协调,显出质朴淡雅之气。
“买布料是不成了,我可没这手艺。”蓝怡望着那挂满一墙的成衣咬咬牙,衣服怎么也是要买的。蓝怡货比三家后选了两件上身穿的襦衫,一件黑紫色,一身淡绿色,裙子选的也是农村妇女常见的青绿色,宝宝的小衣服挑了两身手感细腻的,再加上两人的鞋子,一番讨价还价后共用去九百文钱。
那成衣店的老板娘见蓝怡带孩子不方便,还十分大方的给了她一块藏青色布头做包袱皮,顺便将那串好的一百枚铜钱连同衣服、蓝怡的小包裹一块包了进去。所以,一两银子是一贯,也就是一千枚铜钱是不错的。
蓝怡从成衣店出来时已将牛嫂的衣服脱下,换上新买的紫黑襦衫配青色长裙,腰间束上同色系围腰,鞋子也换了白色厚底麻布鞋,这般打扮起来又显得成熟几分,在青山镇算是中规中矩的装扮。
路边有一位妇人在卖妇人的饰品,蓝怡又便过去选了一根不打眼的雕花木簪和一对小耳环,共十八文。她瞧着街上来往的妇人凡是衣着尚可的,头上除了钗环外都戴着真花,以牡丹、芍药为多,她们穿紫服簪白花,穿鹅黄服簪紫花,穿红服簪黄花,十分讲究。但蓝怡还欣赏不了这等美,也没加入到带花的行列中的想法,买只木簪也算能过眼了。
打扮得体是基本要求,自己虽说在逃难,但是要住店吃饭的,总是一副落魄农妇打扮也不合适,这般寻常装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也不会让人瞧不起,正是合适的。
再看看怀里裹在二牛衣服里的宝宝,他正滋滋有味地啃着自己的小拳头,看起来与街上的婴儿也无差异。
蓝怡笑笑,给他擦一下流到下巴上的口水,“现在就去租马车或是乘船远行反而会引人注意,不如在青山镇住几天,了解一下基本情况再赶往登州。”
服装解决了,剩下的关键便是路费。这拇指大小的一块银子是一两银子,她现在还有一块银子并一百多枚铜钱,寻个一般的客栈住两天是够的,路费还要另外准备。
虽说有那一百两银子打底,但是不到关键时候还是不能动的。她现在只想着寻个当铺用首饰换些银子。虽说现在去当铺有些冒险,但是不去当铺就要将身上的一百两银子拿出来,这样做风险更大。
依柔的东西是不能动的,但是春桃头上原带着的镂空雕花带流苏的银簪子和镶着红色碎石的耳环想来能当几两银子。春桃只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她的首饰应没有多珍贵,也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春桃除了头上的首饰,还值些银子的就是她手上的白玉手镯,这个玉镯子看着温润,内侧还刻着“子回”二字,刻字手镯标志十分明显,蓝怡暂不作考虑。蓝怡又转了两圈,确认无人跟踪自己后才开始寻找当铺。
为了避免将首饰阴差阳错地当到仇家手里,蓝怡选了家看起来规模较小,但干净整洁的当铺走了进去,这等小店应该不会有什么强大的后台才对。
蓝怡走进这青山当铺发现柜台上有木栏隔开里外,木栏外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头戴青色巾帕的男孩子正在招呼客人,木栏里坐着一个四十多岁身材微胖面色发红的男子,正伸手指着让当当的人看什么单据。
蓝怡走到柜台前,静等前边那头戴唐巾,身穿一领紫儒服系红丝吕公绦,脚穿乌靴的书生当当。
那个小伙计并没有来招呼蓝怡,只是在三四步外做鬼脸逗着她怀里的宝宝,逗得宝宝咧开小嘴笑,一串口水流了下来。蓝怡自然地拿出帕子给他擦掉,并冲着那名伙计微微点头示意。
这时柜台里的男子指点书生在单据上画押后,一脸落魄的书生低头离开。柜台内的男子打量蓝怡,问道:“夫人可是要当当?”
蓝怡点头称是,并装作很犹豫的从怀里掏出簪子和一副耳环,不舍的放到掌柜面前。那位掌柜用棉布手帕拿起来仔细查看,并掂掂分量,对着阳光看了看耳环上的宝石,大体有了判断后问道:“这些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蓝怡低头犹豫片刻,不舍地回道:“死当。”
“这两件东西虽精致,但款式是有些旧了,可当十两。”那掌柜的看蓝怡的穿着,又见她身材弱小,肤色病黄的面上带着心疼和不舍,想着这首饰应该是她的陪嫁,女子但凡还有一丝办法,也不会将自己的陪嫁做了死当的。
“才十两么?”蓝怡抬头看了掌柜的一眼,学工商管理的她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声音虽不高但坚定地说道,“我这首饰虽款式旧了些,但也值上十五两的。”
“恩……看在夫人急需用钱的份上,就十五两吧。死当之后的物品将会由我店处置,夫人不可再赎回。”那掌柜的说着拿出一张纸,用毛笔迅速的写了几个字,递到蓝怡面前让她画押。蓝怡仔细看了看,字迹潦草,自己并不全认识,大意是当掉了什么质地的饰物之类,便轻点朱砂,按上了手印。
蓝怡请掌柜的给她十五个一两的碎银角子,然后小心的收在怀里走出当铺,她现在觉得有些不妥。
“春桃是依柔身边的贴身丫鬟,她的两件首饰便值十五两银子,这怎么说也不是个小数目,更别提依柔身上的那些首饰了。宝宝家应该是大户之家,这等人家的内眷却被逼得携子逃亡,对手的实力不容小窥。”蓝怡有些头大,“依柔一看便是个大家闺秀,弱质女流,她带着孩子出来,是打算怎么躲避和面对这样强大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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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四海客栈
蓝怡没有春桃的记忆,所以现在十分被动,她掌握的有价值的信息都是从依柔那里获得的。
“总结来说,我知道就是宝宝真名文轩,他娘叫‘依柔’,他爹字‘子渊’,仇人是‘王田贵’,帮着依柔逃亡的是家里的王管家。少的可怜啊!”
在这众多情况不明了的情况下,她也只有带着孩子远遁他乡躲开是非。毕竟这逃亡的地点是王管家选的,他若是能够脱身应该能够寻到自己和孩子,到时一切便能明了。
“若这王管家靠不住呢?”蓝怡摇摇头,“应该不会。”
她仔细回想子渊给依柔的信件,这王管家乃是子渊的心腹,否则他不会让他将自己的信物和私章带回。“王管家若不可信,这信件和信物等也到不了依柔手里,他也没必要替依柔做假户籍助她逃走。只是不知道登州这地方是他怎么选的,那边可有人接应。”
蓝怡猛然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我呢?不,是春桃呢?假户籍上只有依柔和宝宝,没有关于春桃的记录,依柔身上也没带着春桃的卖身契等身份证物,春桃身上更是干净,除了首饰和荷包,就没有其他东西。”
从春桃的年纪、衣着、打扮、依柔的态度以及宝宝对春桃的熟悉程度,不难判断春桃该是依柔的丫鬟。
“难道丫鬟不需要什么身份证件之类的东西?”蓝怡暗道,却马上摇头,“应该不可能。”
蓝怡摇摇头,从自己在牛嫂的村子被里正盘查的情况看,若是当时自己是三个人肯定会被问到春桃的身份。
“难道王管家安排的出逃计划里,没有春桃,她只是意外之下跟着出来的?”蓝怡抱着宝宝凝眉沉思,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她现在是无法察知的,也只有按原计划带孩子去往登州看情况再做打算。
蓝怡想通了这些便觉得心情轻松几分,又在路边买一个两文钱带盖的小陶罐,“既然是新寡回乡,丈夫的骨灰应该带上的。”
蓝怡扭扭酸痛的胳膊,亲亲宝宝白嫩的小脸蛋,“宝宝,咱们母子命苦啊,娘累了,咱先找个地方歇歇。”
她沿着街道前行,寻到两家客栈,名字取得甚是通俗:李家客栈、四海客栈。
客栈外表看不出什么差异,都是临街的三层楼,四海客栈门口招呼的小二哥衣着更为整洁清爽,蓝怡便选了这四海客栈作为休息之所。
在小二哥的招呼下进入客栈,迎门不远处是摆着酒坛子的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位老者,看年纪有六十岁,花白头发整齐上梳,一根竹簪横插发髻,双目清明,面色和善。
“爷爷,这位小娘子要住店。”蓝怡身后的店小二喊到。蓝怡泪流满面,又是小娘子……听多了古装电视剧里**/地痞对想要欺负的女子这么称呼后,在她看来这两个字与“花姑娘”乃是异曲同工的。
“店内有上中下三等客房,上等客房一天一百文,中等五十文,下等十文,上等和中等客房供应热水。这下等客房就是大通铺,小娘子带着孩子不方便,还是不选为好。”蓝怡虽面色病黄,头戴木簪,但这一身衣服却是崭新的,店家自然不建议她去住大通铺,况且这年代也只有出来做工的汉子才会选择这等大通铺,女子住店最少也是中等客房的。
“我要一间中等客房,先住三天。”蓝怡感叹这客栈也是收费不便宜,“麻烦您老帮我选间通风好且僻静些的,小妇人带着孩子怕吵到其他客人。”
“好嘞,小娘子先付100文就好。”
蓝怡从包袱里拿出买衣服剩下的一串铜钱递给老伯,觉得古人也该发明小额纸币,否则这几百铜钱的不仅份量重,数着也着实不方便。
店家利落的数过铜钱,便取下一块身后的号牌,让小二带蓝怡去客房。
蓝怡本以为会直接上楼的,店小二却带着她穿过一楼饭厅,走进后边的院子里。
院落花草错落有致,几棵梨花开得甚好,蜂蝶围着花朵上下翻舞,与街道上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弯曲的走廊两侧种了些藤条,嫩芽黄绿,尚未遮严虬枝,更显的古趣盎然,蓝怡甚是喜欢。她轻声念道,“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碟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宝宝你看是不是这样子?”
宝宝好奇得睁大眼睛看着蝴蝶,伸出小胖手要去抓,不理会蓝怡吊书袋的酸样。
店小二带蓝怡母子走上一栋两层木楼,在二层东侧一间写着‘地字八号’的房门口站住,客气地对蓝怡讲到:“小娘子,这是您的房间,爷爷特地挑了窗子临花园的,此处僻静,通风见光。”
蓝怡谢过店小二,接过门牌和一把门锁,忍不住又对小二说,“小妇人夫家姓王,小二哥唤我王夫人便可。不知小二哥可方便帮我准备些热水?”
小二点头退下,蓝怡知道这话说的文邹邹,也不知是否合情理,但她这不是买东西,买完就走,让人家叫两声小娘子也就罢了。四海客栈她是要上两三天的,抬头低头的有人叫她小娘子也着实让她忍受不了。
推门进入向里看去,屋子虽不大,家具也半旧,但干净整洁,屋内也没有异味。蓝怡发现一扇木质雕花四扇屏风后居然还有个半人高的圆木浴桶,她的两眼瞬间冒出五百瓦的光芒,终于能洗个澡了啊,这两日一身身的出汗,她早已觉得黏腻难忍了。
蓝怡走过去推开另一厕糊着白纱的木格小窗向下望去,正是刚才经过的小花园,窗外不远处有一株海棠盛开,清香幽幽传来。“这要是在现代怎么也算正统的花园式酒店,五十块钱一天绝对是物超所值的。”心理学家讲过自我安慰是十分必要的,可以提升满足感和幸福感。
片刻后小二送来饮用的茶壶茶杯和洗脸用的温水,蓝怡把宝宝放在床上抓过床缦的穗子让他自己玩,用温水给他擦洗了小手小脸,自己也略作清洗,又喂他喝下温热的白开水,便开始整理自己的包袱。“宝宝乖哦,娘整理东西,宝宝在这里看着好不好?”周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一定的记忆力和理解力,所以她不断跟宝宝重复她是娘亲,让他尽快接受这一称呼。值钱的东西自然还是要贴身携带的,客栈虽有门锁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换下的脏衣服需要清洗干净,春桃原有的两套外衣是不能穿了,蓝依打算用开水烫洗干净后剪开给宝宝做尿布和手帕,牛嫂那里买来的衣服也需要涮洗干净。蓝怡脑子里盘算着在这饭店这三日,还要打听清楚如何去登州。“时间紧迫啊,快些动起来为好。”蓝想着还该准备些什么,哪些事情需要提早着手,她性子虽散漫了些,但怎么说也是学了四年的管理专业,做事情的调理和计划还是有的,“多一分准备、少一分危险啊。”
蓝怡理清头绪便长出一口气,给宝宝换上新衣服,决定先去将肚子填饱,宝宝也该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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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淡淡铅华
“宝宝,咱们乖乖尿尿再去吃饭哦。”蓝怡心里无比怀念着婴儿纸尿裤,“若是我能发明纸尿裤,肯定市场大卖的。”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宝宝很乖,尿尿后蓝怡给他带好尿布,高兴得将他举高,“乖儿子!”
“啊…啊…”宝宝兴奋地挥舞小手,一把将蓝怡束发的发带抓住不松手,蓝怡呵呵笑着将他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整理头发。
屋内没有铜镜,蓝怡整理好后用水盆里的水照照,发觉脸上的黄色淡了些。
“镇门口的四人拿着卷轴,不知上边是只有依柔的画像,还是也有春桃的?若是有,那这张脸还是很容易辨认的。”蓝怡观察水中春桃秀丽的容貌,扯起一抹调皮的微笑,“小心使得万年船,还是化妆一下吧。”
取出在成衣店旁的脂粉店里买的石黛粉、唇脂、铅粉,蓝怡将包袱里的地黄根洗净碾出汁液调了铅粉均匀抹在面部,又将石黛粉调了,将柳叶眉画粗长一些,唇脂也微微擦上一点,再览水自照,果真与原本的春桃有了四分不同。
水中的女子面容病黄,眼角眉梢稍作更改,多了几分成熟憔悴,寻常的妇人高髻以发带和木簪固定好后果真有几分黄脸婆的感觉。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司马光说的是美,而我是求病态。”蓝怡站起身,故作离愁,“朱唇一点桃花殷,离愁因做远山长。唉!”
吊完书袋,蓝怡给宝宝带上手帕做成的简易围嘴,用店小二留下的广锁将房门锁上,很像挖耳勺的钥匙和值钱之物被她收进荷包内,便带宝宝去前厅吃饭。
带孩子慢慢穿过**正好的小花园,蓝怡望见凉亭的美人靠上坐了一位古装美人,她身旁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那小丫鬟的装束衣着和春桃很是相似。这古装美人虽然比依柔差了些,但是也十分养眼。
三人便这样静静地融入繁花盛景之中,丝毫不觉得突兀,蓝怡不由放轻了脚步慢慢地从她们身侧经过。
古装美人听到宝宝的咿呀稚语声,转头向二人望过来,一双美目满是愁意,让人心生不忍,蓝怡向她点点头,带着宝宝走向前厅。
寻了张靠花园的桌子坐下,蓝怡发现过来招呼自己的小二不是在店门口迎客的那一个。蓝怡点了碗汤面,又给宝宝要了煮鸡蛋和小米粥,那店小二并未因蓝怡点的饭食简单而有任何不快怠慢,一直挂着满脸的笑容,态度十分客气恭敬。
“这四海客栈的员工分工明确,服务态度良好,管理思想定也不会多落后。”蓝怡四处打量一番得出结论,“若是能寻个安稳处落脚,开饭馆应是个不错的选择。”
蓝怡自己不擅长烹饪,也只会做些简单的家常菜色。但是穿越之前一段时间,央视的《舌尖上的中国》节目大火,在网上流行起来一股美食热,她也流着口水看了不少美食的做法,只是没有机会实践罢了。
同宿舍的老三是四川人,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菜,她偷偷买了一口电压力锅在宿舍经常作些炖肉,焖饭,味道那是极好的,蓝怡没少跟着蹭吃蹭喝。这姑娘还开博客介绍宿舍简易美食,做的也是有声有色。
“怕是再也吃不到了吧,”蓝怡有些低落,还没有适应这突然的穿越带来的陌生感,脑子中不断闪现的还是穿越之前的人和事,“黄山烧饼和长寿果桃,也不知道师兄去吃了没有,估计发现我失踪了,也没心情吃了吧。”脑中闪过师兄那张一向带着浅笑的帅脸,现在应该笑不出来了吧?蓝怡抿抿嘴,又想到自己丢人的趴在一块石头上的糗样,没准,他还真笑得出来!
片刻后小二端着托盘将蓝怡点的吃食端上来,食物的味道很是不错,宝宝就着小米粥吃下半个鸡蛋,她又挑了几根煮软的面条和菠菜叶给宝宝夹碎喂下,剩下的被她自己打扫干净。她带着宝宝回到花园中消食,此时那满眼春愁的古装美人和丫鬟已经不在花园内。
蓝怡刚到花园给宝宝把完尿,在门口迎客的店小二就急匆匆地走过来。
“王夫人,店门口有两人来寻您,爷爷让我请您过去。”
“寻我?”蓝怡抱着孩子起身,给他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脑子快速转动着,“这倒是奇了,也不知是什么人?”
“看样子不是这镇子里的人,小的不认识,您随我来。”
蓝怡深呼吸稳定自己的情绪,缓步随着店小二到店里的柜台前,认出柜台前站着的乃是镇门外茶肆里拿着画轴寻人的其中两个,他们手中还带着卷轴。
“小娘子,这两位来寻带着孩子的年轻妇人,你看可认得他们?”柜台后的老掌柜见到蓝怡抱孩子过来,扬声问道。
那两个男子转头打量蓝怡,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几许失望。蓝怡故作不解地地看了二人一眼才否认道:“不认得。”
那个年长些的男子略一拱手,展开手中的卷轴问道:“有劳夫人跑这一趟,您可认得这画上的两人?”
画像是用毛笔简画的,依柔和春桃衣着款式与蓝怡遇到依柔时二人的衣着相同,但面貌神态画得线条简单,只有四五分相似,这样的画像对上蓝怡现在的妆容也不容易。“不认得。”
“打扰夫人了。”男子见蓝怡如此坦然,便拱手让开。
蓝怡微点头,转身对柜台后的老店家问道:“老伯,可还有事?”
店掌柜笑着摇摇头,蓝怡便抱着孩子出店门走到大街上,寻找自己要买的东西,坦然承受身后审视的目光。
“不知他们用的什么由头搜查这二人?”蓝怡随想询问但是也怕露出马脚。
那两个男子随着蓝怡走出四海客栈,看她慢慢地走进人群之中。
“三哥,这小妇人?”
那年长的男子皱眉,语气也有几分疑惑:“我见过春桃几次,这小妇人与她面向有几分相似,但这口音、动作、神态差别甚大。而且这妇人根本就不认得咱们,应不是一个人。”
“我也觉得不像,咱们去下一家看看?”
“以防万一,你且去查查下家店铺,我再跟着她再认认。”年长的男子不放心地说到,“咱们在城门口汇合。”
蓝怡从进杂货铺买了剪刀、针线等妇女做女红之物,又买了木梳、毛巾和漱口的粗盐等日常用品,宝宝的水袋和小拨浪鼓等,
“这点东西便用去130多枚铜钱,好在买的也该差不多了。”感叹间,她扫视周围,考虑特殊时期的需要,又进布店买了一小包碎布头,顺便买了柳条编制的小背篓将杂物都放进背篓里,好腾出双手抱着孩子。
宝宝对街上的人流和景色失去新鲜感后便开始困倦地张着小嘴打哈欠。
“宝宝,困了么?”她转身向回走,却见到刚才拿卷轴的中年男子在对面的小摊前翻看货物,明显就是在跟踪自己。
“看来有几分不妙啊。”蓝怡假作没有看到他接着前行,脑子快速闪过各种念头,
“既然只是跟着并未上前,应是不能肯定,我该怎样快速消除他的嫌疑呢?”
在这不算炎热的阳春三月,她紧张地汗水湿透里衣,抱着孩子的胳膊也紧了紧,故作镇定的四处浏览找寻目标。
ps:愿大家在2015年随心所欲,畅行无阻。呃,天增岁月人增寿,再写一章,权当恭贺大家又增了一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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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蓝氏一族
宝宝还小,不懂得收声隐藏,寻个角落躲起来不现实,带着他跑到城外或者躲进其他人的车马内也要冒不小的风险。“怎样才能快速的证明我不是春桃呢?”蓝怡快速地想着自己和春桃的不同,“眼界,知识,对!就是知识了,咱怎么也是现代大学毕业生,和这没读过什么书的小丫鬟的知识量绝不相同!”
“青山书肆,便是这里了!”她漫步走进路边的一家书肆,装作没有看到书肆主人不屑打量的目光,轻声问道:“可有《易经》?”
主人此时的不屑之色更浓,嘴角下撇,勉强说到:“易乃群经之首,你等妇孺怎懂得其中精妙。给孩儿启蒙买本《蒙学》便是了。”
蓝怡故作生气地说到:“易本精妙,圣人尚是‘玩索而得之’,我蓝氏一族虽书香门第,小妇人却未学得真本事,只识得京房十六卦变罢了。怎么,买书还需你评教学问不成?”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几句话掷地有声,主人家和跟踪之人均是正色审视蓝怡。
“不敢,不敢。夫人既读过《焦氏易林》,小店的书怕是难入您的眼。”书肆主人态度恭敬,引着蓝怡走进书肆内部,“只这三本,夫人请看。”
那门口的跟踪男子此时顾不得被发现,也跟了进来。
蓝怡扫视眼前的线装古书,心中恨不得都装进自己的口袋带走,此时却只做认真地翻看了面前的三本易学书籍,除了《周易正义》,其它两本她都不认识。
“罢了,只这本《正义》还能入眼。”
“夫人好眼光,不过小店只这一本,夫人只能抄录,却不可带走。”书肆主人见蓝怡看上这本《周易正义》,更相信了她的本事,便不好意思地说到。
“这却不用,《正义》还是读了的。”蓝怡暗自松口气,看看怀中开始小鸡啄米的宝宝,“孩儿困倦了,小妇人改日再来。”
蓝怡出了书肆门,向着四海客栈走去,那跟踪的中年男子却快前几步转到她面前。
“夫人请留步。”
“嗯?是你?此番又是何事?”蓝怡皱眉问道。
那中年男子躬身行礼,“夫人恕罪,小人刚听您说起蓝氏一族,不知您是蓝氏哪一支?”
“今日还真是不宜出行不成,怎得这么多怪事!你是何人,又要查小妇人的族谱,你到底要找什么人?”蓝怡佯怒道。
“小人不敢。”蓝氏一族在梅县城内是有名的书香大家,家学渊源,为官为学,实力不容小窥。这中年男子观察蓝怡的言行,虽不能判断她是不是蓝氏族人,但其学识气度倒有几分蓝家人的超然世外的处世之风。
“罢了。一阴一阳之谓道,乐天知命故不忧,你好自为之。”蓝怡神叨叨地说了这模棱两可、难辨真意的几句,心里却想着这才是高人该有的样子,“灌**汤罢了,晕死你!”那中年男子躬身退到一旁,蓝怡抱着孩子坦然走过,心知此人的疑惑算是消了。
那中年男子品味着“乐天知命,好自为之”八个字,脸色数变,心中早已肯定此女并非春桃。
“好悬,好悬。再说下去我也该露馅了。”回到客房将睡熟的宝宝放下,蓝怡拍拍急跳的心脏,暗自庆幸,“惊险过关,不过我也要快点准备好离开此处。”
趁着宝宝睡着拿出针线、剪刀和碎布头,打算做几块手绢。她从布头里挑出几块手掌大小的素色棉布,裁剪整齐,又用平针锁了边,就做成了最简单的手帕。
绣花是不要想了,上大学前她只帮妈妈缝过扣子补过衣服,大学期间也只是绣过半块十字绣而已。
做好手帕后,蓝怡将春桃原有的衣服剪开做成尿布,泡在盆里略作清洗,又让小二送了热水过来匆匆地清洗过后便挨着宝宝歇下了。
蓝怡虽然很累,但也不敢睡觉。她琢磨着自己手里的这六两多银子,吃饭是够了,路上租车估计不够,那一百两的银票还是留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是该想法子赚钱了。
“卖诗?不行。我脑子里纵有诗词名篇无数,可这都是先贤巨作,尚不知这是什么年代,和自己的时空有什么不同,不能做这等不道德的事情。”蓝怡也有几分读书人的傲气,不想让这阳春白雪染上尘埃,更不想剽窃他人作品。
“自己还能做的,估计就是卖菜谱了,不知这年代都有什么调料,万一自己说了没有的调料也是空惹人生疑。”蓝怡转头看看宝宝,忽然有了主意,“要不然试试卖蛋糕方子?这个应该不错,这年代肯定鸡蛋,最简单的蛋糕只需要面粉鸡蛋白糖和牛奶,这四样东西总是有的。”
蓝怡决定明天先去街道上看看都有什么调料,是否能买到牛奶白糖之类的东西。“可惜啊,刚刚在书肆姿态做得太高了,否则能进去买两本书也能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基本情况。”
蓝怡这般胡思乱想着便也睡着了。
宝宝一个多小时后睡醒,一翻身便坐起来,许是睡得美了,看着蓝怡咧着小嘴直乐。
蓝怡忍不住把他抱到怀里狠狠地亲了几口。虽然带着宝宝有潜在风险,但是蓝怡很高兴有这个小生命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不会寂寞无聊。
蓝怡喂他喝水方便后,带他到花园里玩。两手扶着宝宝的腋下让他学着走路。宝宝迈着小胖短腿,把老虎头软底鞋踩在地上,好奇地走着。
大概不出两个月,宝宝就该学会走路了,蓝怡晓得这一段或许是自己带孩子最累的时候。果真一会儿她便累了,带着宝宝到凉亭的美人靠上坐下,让他立在地上扶着栏杆自己慢慢挪动。
这时,蓝怡发现上午那个古装美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那夫人头梳乐游髻,上戴一尺多长象牙白玉冠梳,身着紫色大袖直领对襟长袄,上绣着金线梅花,腹部明显凸起,看样子怀孕已有五个月以上,上午她是坐在凉亭里,是以蓝怡没有发现。蓝怡觉得这幅打扮不似一般女子,应是古代的富家娘子或者官太太了吧。
那夫人慢慢地走了过来,蓝怡抱着宝宝站起来向她微微点头示意,发现边上的丫鬟表情有些不满,她也没有办法,不知道这年代的妇人行礼礼节只得假装不知。
“你这小儿很是可爱,有周岁了吧?”那贵妇人问道,声音微沙哑,有一种性感的妩媚,态度一扫上次的愁容,很是和蔼可亲。
“禀夫人,前两日正好满了周岁。”蓝怡答道,她把自己遇到宝宝的那天算作了他的周岁生日。
“恩。”那妇人应罢,扶着自己的肚子又道,“周岁,还要许久之后才能周岁呢。”ps:终于赶在2014年完成了这一章,亲们,晚安加新年快乐。小蓝是第一次写文,还请大家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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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结识夏婉
“周岁,还要许久之后才能周岁呢。”
蓝怡一愣,这位夫人的话说得没问题,表情却怎得这般苦涩?
“但愿菩萨保佑,我的孩儿也能这般活泼可爱。”
“姑娘,请脉的大夫不是说了您这脉象平稳,奴婢觉得小少爷承了老爷和您的相貌,定会貌赛潘安的。”边上那个身着藕色对襟短袄、系松绿长裙、头上戴着银钗的丫鬟脆生生地接话。
“原来这里也有潘安的。”蓝怡笑笑,女人怀胎十月之时最是敏感,在这个没有现代医疗设备的年代,生产无异于走一趟鬼门关。
“夫人您且宽心,只要您能心态平和,能吃能睡的,孩子定会平安降生。”蓝怡也安慰道。
“但愿如此罢。”那妇人脸色变暗,眼神幽深,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蓝怡心里咯噔一下,直觉这夫人以前可能流产过。
这时,另一个身着栗色衣衫的小丫鬟快步走了过来,微一万福,便说道,“夫人,大白不肯吃东西。”
蓝怡暗暗记下了那丫鬟的行礼姿势,便听那夫人说道,“不肯吃东西?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带来我瞧瞧。”
她向那妇人告辞推出凉亭,带着宝宝去看梨花。梨花开的正盛,微风吹过便有雪白的花瓣随风下落,几个盘旋落在泥土里。宝宝很好奇的身手去碰花枝,更多花瓣落下,他便咯咯直笑。
蓝怡见宝宝如此高兴,便捡起几瓣落花逗着宝宝玩,又轻轻念道,“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合烟老。”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诗词迷,看到这样的景色不说上两句就觉得差些什么。
这时,丫鬟抱着一直纯白的小奶猫匆匆地走过来。蓝怡知道中国自三国时期开始普遍喂养家猫,唐代的《侍女图》中也有猫出现,甚至猫成为供品,养猫成了一种时尚。但她记得那时的猫以狸猫为多,所以猫在多数诗词中都被唤作狸奴,但这只小白猫和狸猫应没有多大关系,看着喜人得很,难怪那夫人紧张。
蓝怡不知道这年头的人知不知道孕妇最好不要接触猫狗,便抱起孩子过去看看,便见那夫人正要接过小猫,动作十分自然。她开口说到:“夫人且慢,这猫夫人还是少碰为好。”
那妇人收回手,看着蓝怡温和地问,“为何?”
“小妇人的婶母说过,怀了身孕的女子不能接触猫狗,否则有滑胎之忧。小妇人一邻居怀有身孕时,喜抱猫一起睡,后来胎儿滑掉了,夫人还是小心为好。”蓝怡用双眼直视着她,态度真诚,不希望这个满怀憧憬的准妈妈再次经历心碎的痛苦。
果然,美人凝眉咬唇双目猛地瞪大,抱猫的丫鬟也赶紧离夫人远了两步,一脸惶恐。她身边另外的一个丫鬟忍不住喊:“姑娘......”。
古装美人面色沉重地抬手打断丫鬟的话,站起起来向蓝怡深深万福。
“多亏夫人提醒,我原不知还有这忌讳的。”她虽有身孕,但动作翩然,十分优美。
蓝怡直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好像,古人是这么说吧?
“啊啊!”宝宝伸手扭小屁股要去抓蝴蝶,蓝怡蹲下身扶着让他抓着凉亭的栏杆试着迈步。
古装美人看着身边的宝宝觉得越看越喜欢,便问到,“夫人这孩儿可有取名?”
“禀夫人,外子给他取名为王亦轩,小妇人平日唤他宝宝。我们寻常百姓人家都觉得给孩子取得贱名才好养活,比如土蛋,臭蛋,或者寻常见的动物名字。我家邻居三个儿子,便叫做大牛二牛三牛,女儿叫做妞妞。”蓝怡扭头答道,刻意讲些好玩的,转移她的心绪。
果然,她笑出了声,“我以前也曾听过,还有唤作狗子的。”说完,缓抬玉臂,宽大的衣袖露出素白丝绸袖口,伸葱指从脖颈上取下一块翠蝉饰件,递给宝宝,“一点小玩意,给宝宝拿着玩吧。”
蓝怡赶紧摆手,心说这还小玩意,看那成色雕工想来也是上品了,比春桃的玉镯子看着好多了。宝宝看着那翠蝉绿莹莹的鲜亮颜色就十分喜欢,一把抓住递到嘴边啃了起来。蓝怡目瞪口呆,这孩子贪财啊!
“夫人,您这翠蝉太贵重了,小孩子没个轻重,只怕没几天就要摔坏了。”蓝怡劝道,古装美人只是摇头笑着不语。她见这对母子虽衣着简朴,但干净整洁。这母亲年纪不大却从容淡定,见到财物也不动心,便有了几分结识之意。
“我夫家姓米,娘家姓夏,闺名一个婉字,看夫人定比我小几岁,你若不嫌弃,唤我声姐姐便好。”在这个年代,互换闺名乃是女性之间交好的第一步。
蓝怡抱着孩子起来别扭的万福一下:“见过姐姐,小妇人夫家姓王,娘家姓蓝,闺名一个怡字。”
“妹妹快请起,咱们能在这客栈相遇也是有缘,我见了你和孩子就觉得有几分亲切,似乎是以前便认识的。”夏婉亲切地拉着蓝怡的手攀谈道,蓝姓不多见,难道这小妇人同自己一样来自梅县,出自那个蓝家?
蓝怡忍不住抽抽嘴角,这话说的让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宝哥哥和林妹妹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妹妹也觉得姐姐看起来十分亲切。”蓝怡见那抱猫的小丫头渐渐走远,便接着说到,“姐姐,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这生病的小猫还是不要抱了,姐姐让那丫鬟多给小猫喝些温水吃些软和的东西,过几日便应好了。”
蓝怡自己是爱猫人士,家里也是养着猫的,但是这古代猫狗都是散养着,吃个耗子也是常事,打防疫针更是不可能,病菌想来是不少的。
“这小猫我得来也没几日,昨个还活泼着呢。”夏婉随意说了一句,便与蓝怡聊起育儿之事,两人也算相谈甚欢。
不久便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仆妇快步过来,到夏婉面前轻轻说到:“姑娘,咱们该回去歇着了。”
“也好,妹妹,可还要在这里住几日?”
蓝怡点点头,“还要住两三日,咱们有空再聊,姐姐回去歇着吧,多睡睡对孩子有好处。”
夏婉走后,蓝怡回去取出包袱皮做成的婴儿背带,把宝宝背在背上,到花园的井边清洗衣服,木盆加皂角的组合让她觉得十分新鲜。
这般忙着天色也便晚了,蓝怡带着宝宝又去前厅吃了晚饭。上文忘记介绍,四海客栈内住店的客人在前厅吃饭,是可以不现付款的,只要记下住客的门牌号就可,按着小二说的便是三天一结算,蓝怡觉得这倒是十分方便。
刚在前厅之时,蓝怡去和店掌柜搭话,打听那两个来寻她的男子的情况,却是一无所获。因怕引起怀疑,蓝怡也不敢再多问下去。
晚间要了热水,蓝怡将宝宝脱光洗了热水澡,因宝宝后脑上有一处铜钱大小的血痂,蓝怡给他清洗时十分小心,不敢让伤口染水。
“宝宝这伤口可不小,看样子也有几日了,这么小的孩子伤到后脑,当时应该是十分危险的。”
蓝怡检查宝宝的小身子,发现他的腿上和后背也有几处瘀青,这应是从山上摔落时磕碰的,若非有依柔护着,他身上的伤痕应该更多。
蓝怡把宝宝哄睡后挑亮油灯,开始用碎布做卫生带。她不知道春桃的大姨妈来了没有,但是这些女生必备的东西还是提前准备好心里才踏实。不知道古人怎么解决特殊期间的卫生问题,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去询问别人,蓝怡只得用自己知道的土办法来解决。
“没有牙刷而只能用粗盐,没有卫生纸只能用树叶或竹片,这日子还真是……”蓝怡无奈地细数着种种不便,将茶杯放在窗台上,矮凳也移到门后,以防自己半夜睡死过去后有人偷入房内,一切以安全为重。给踢掉被子的宝宝盖好软被,蓝怡躺在床外侧,望着新月一弯在窗纸上应下模糊的残影,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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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山羊娃娃
第二日早间,蓝怡被院落中的鸟儿叫醒。
轻轻舒展身体,她低头亲亲怀里宝宝柔嫩的小脸。宝宝是个乖孩子,只半夜哼哼着起床尿尿一次后又很快睡着,对比自己的小外甥小时候只有被抱着才肯睡觉的坏习惯,蓝怡觉得自己现在幸福很多。
给宝宝盖严被子,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蓝怡看着小花园美丽的景色,深吸清新的空气。蓝怡觉得自己体内的杂质都被空气洗净,遥望着院墙外的檐牙,看到天边连绵起伏的山峦,她很想家。
“檐牙新月何时归?爸妈,你们可还好?”望远思归,蓝怡想到自己的不孝,人说父母在不远游,现在她远游无归期,也只有相信大姐小弟能照顾好父母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蓝怡关上窗户,洗漱过后收起晾干的衣物,把裁剪好的尿布叠放好放在小包袱里,又整理了其他杂物装进大包袱一并收起放进背篓,这才将买的小陶罐拿起来。这个小陶罐是她用来装王林山“骨灰”的。
对年纪轻轻便客死异乡的王林山,她现在是心怀同情的。蓝怡自从穿越之后就相信世间是有灵魂存在,只是现有的科学手段无法测量到它们而已,否则怎么解释自己跑到别人的身体里来这回事?
“永熙十一年生,普和三年秀才,普和六年春病逝,想来他年纪该不大吧。永熙、普和该是皇帝的年号,只这几个数字也推断不出王林山具体多少岁。”中国古代使用的纪年法是干支纪年和帝王的年号纪年法,每个在位的帝王都有自己的年号,比如唐太宗的年号是“贞观”,明太祖的“永乐”等,有的皇帝在位之时就一个年号,有的皇帝改年号也是稀松平常。凡遇到“天降祥瑞”或内讧外忧等大事、要事,为求吉利他们都要更改一下年号。一个皇帝所用年号多则十几个,比如唐高宗李治有十四个年号,武则天更是有十七个。
“王林山,我无法给你收尸骨,但是这尸骨火化后本就是一堆灰烬,这罐子里的百草灰,权当是你的尸骨化灰吧。若是你在天有灵,便随着我们一起回乡好了。”想到王林山连尸骨都无法带回安葬,也不知他是否魂魄无依而飘荡在外?蓝怡这样想着,脑中不由闪现久保带人《死神》漫画中那些死去的人有执念的便成虚怪的样子,忍不住一哆嗦。
“娘……”宝宝奶油般的声调响起,蓝怡抽回思绪,发现宝宝已经醒来,坐在被褥之中咧着只八颗牙的小嘴笑着,他现在已经称呼蓝怡为娘亲了。
“宝宝醒了,睡得可好?”蓝怡赶紧抱起他在木制马桶处把尿后穿好新洗的衣服,“咱们去吃饭,然后宝宝再辛苦一趟跟娘出去买些东西,咱们要准备赶路的钱呢。”
走在街上,看着两旁林立的店铺和招呼客人的店家,蓝怡觉得这情景和现代的火车站附近的热闹的街道很像。蓝怡仔细观察一番发现昨日追踪自己的中年男子已经不再这里守候,心中遂安稳了几分,想来自己算是暂时过关了,该寻找法子尽快离开才是。
“最好不要让人知道我带着孩子去了哪里,户籍路凭也要尽量不拿出来。”蓝怡想着,走进一家热闹的杂货铺,仔细观察起里边的调料等物。
这里调料品类不少,盐、葱、姜、蒜、花椒、茴香等常见调料之外,已有了梅醋,酱油、麦芽糖、蔗糖等,芝麻油、菜籽油、胡麻油等植物油脂也都用小罐子装了在柜台上摆着。蓝怡还发现一些药物也加入了调味品之列,就差没有辣椒了,她花去二十文买了半斤蔗糖,着实不便宜。
蓝怡带着宝宝走进布店,买了半斤旧棉花花去三十八文钱。这么算来一条四斤的棉被起码要四五百文,一般人家是消费不起的,“难怪牛嫂家盖的是草被了。”
蓝怡想到要制作蛋糕,这面粉是不能缺的,她带着宝宝向着粮店走去,却不想竟遇到了熟人,昨日夏婉身边那个抱猫的丫鬟此时正在粮店内。
这小丫鬟此时换了衣着,一副普通农家小女儿打扮,她买了一包面粉付账出来,蓝怡见她面上有几分决然之色,心中觉得不妥。
“掌柜,这是什么面,咋看着有些发紫,莫不是坏了?”蓝怡看那丫鬟走远,便走进店中指着她刚刚买的面粉问到。
“小娘子可不要瞎说!这是薏仁面,本就是这色儿的。”店家听蓝怡这么说自然是不愿意的。
“薏仁面,薏仁米磨成的?”
“那是自然,难不成小娘子以为这色儿是高粱米磨出来的不成!”店家撇撇嘴便不再搭理她,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薏仁是好东西,但是孕妇不宜多食用,否则有滑胎之忧。那小丫鬟买薏仁面,又是那等神色,难不成?
蓝怡面色凝重了几分,虽说和夏婉没说几句话,但是她也不想发生这等意外。不过想到夏婉身边那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中年仆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待会儿回去看看再说吧。”蓝怡叹口气,似乎嗅到了大户人家内宅那等勾心斗角的气息,“掌柜,来两斤上等白面!”
“好嘞,小娘子一看就是懂眼的,您上眼瞧瞧咱这面粉,巴拉巴拉……”掌柜的一听蓝怡要买东西,态度马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眉眼眯眯地开始给蓝怡介绍起来。
在卖菜的地摊市场内,看着摊贩们摆在面前的绿色蔬菜和野菜,蓝怡发现大部分还是认识的,心里更放心了些。
“啊…啊…”宝宝挥舞着小手要去抓面前的东西,蓝怡才看到路边有个老伯在卖陶土烧制的娃娃,颜色鲜艳,憨态可掬,难怪宝宝会被吸引。她拿了一个在手里感觉也很喜欢,想到夏婉昨日送给宝宝的翠蝉,蓝怡便花了十几文钱买下两个陶土娃娃,打算带回去送她,也算是个心意。娃娃虽不贵,但对于正在怀孕的夏婉来说,无疑这是美好的期望和念想。
蓝怡将面粉和娃娃放进背篓,开始寻找其奶牛来。
走到牲口市场时,宝宝又开始兴奋了,蓝怡便指着马牛羊等动物告诉宝宝叫什么名字,随后又见到了新出窝的小鸡小鸭,想着自己若能平安到了登州,定是要买几只养着给宝宝吃蛋。
逛来逛去没有发现奶牛,蓝怡只发现一只正在产奶的山羊。
蓝怡家以前养过绵羊,对羊这类动物还算熟悉。她仔细观察羊的体貌特征,见这羊个头不算小,且头长额宽,鼻直嘴齐,眼大耳长,胸宽背平,ru房庞大且形状方圆,产奶量应该是不会小的,而且这地上的颗粒状羊粪也可看出它没什么毛病,便动了买下的心思。
蓝怡思考了一下,虽然带着一只羊上路看起来比较奇怪,但是羊奶是好东西,宝宝太小,不喝些奶怕对他身体发育不好。
蓝怡上去问了老农这奶羊的价格,说是三百二十文,据老农说是家里人生病,否则也是舍不得这刚下崽的山羊的。蓝怡还了价,三百文买下后牵着山羊往回赶,又在路旁买了三两干茉莉好煮奶时去膻味。
赶到店门口时,那迎客的小二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蓝怡母子牵着一只羊要走进店里,赶紧伸手拦下,为难地带着她们去到马厩。
蓝怡见到马厩里有三匹马,枣红色和黑色的马匹用大眼睛俯视着自己带来的山羊,蓝怡觉得受到了歧视待遇,便要求店小二把羊拴在了离马最远的角落,并讨了热水给羊洗澡。
店小二很是无奈的用一只木盆带了一盆温水过来,看在蓝怡还算顺眼,宝宝还算可爱的份上,又听说这山羊是给宝宝饮奶用的,便帮着蓝怡给山羊清洗了毛皮。洗完后山羊自己抖动身体把水甩干,就眯着卧下晒太阳不理蓝怡三人,态度很是安详。
蓝怡请小二哥给山羊上了新鲜草料,并讨来了只大木碗,便带着宝宝回了房间。放下背篓把宝宝背在身上,取了块碎布头用热水烫过后,蓝怡又带着宝宝去给山羊挤奶。许是奶水撑胀得难受,挤奶的过程很顺利,蓝怡端着满满一碗温热的鲜奶走进了客栈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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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薏仁之祸
若说现代酒店后厨为了保持卫生等指标,一般是不允许客人进入的,但是这个朝代客栈住店的客人,有条件的大户或官宦人家多有讲究,出门住客栈是带着仆人厨子的,他们在客栈期间的饮食也是由自己的厨子料理。
所以这里的客栈一般也会建几个专供这等类似于vip级别客人们入住的跨院,跨院是专门配了小厨房,夏婉便是带着丫鬟仆妇住在这等跨院之内。
蓝怡自然是没有条件住跨院的,但是若住在客房内的客人想着在后厨不算繁忙之时借用后锅灶,也不会被拒绝。此时时间尚算合适,蓝怡带着孩子来到四海客栈厨房,寻了厨房主管的胖厨师借用一口小的锅灶,讲明自己要给孩子煮奶。
她花了些功夫才用打火石点着木柴,用热水烫过炒菜的小铁锅倒入羊奶和几朵茉莉花煮开。片刻后奶香弥漫,蓝怡给胖厨师留下一些,并跟他借碗装着去了夏婉那里。
蓝怡背着宝宝端着鲜奶到夏婉住的跨院,跨院门口有一个年轻的小厮守着,夏婉正在小院内让丫鬟扶着散步。
“姐姐,今日可好?”蓝怡对着年轻小厮点点头,便扬声问道。
“是妹妹来了?快进来。”夏婉望见蓝怡,愉快地打招呼,温婉略哑的声音让人听着十分舒服,她见蓝怡端着托盘进来,便伸手让自己的丫鬟上前接下,“宝宝可还好?”
“呵呵,您看他在我背上多欢实。”蓝怡解开背带,将宝宝抱到身前,“我刚煮了两碗羊奶,特来给姐姐尝尝。”
“羊奶?”夏婉扶着腰,慢慢地坐在桌前的软椅上。
“是啊,”蓝怡晓得她吃东西谨慎,便端起木碗,试过温度,慢慢喂宝宝喝着,“这羊奶最是温和,适合孩子、老人和怀孕的妇人喝,补身子也不易上火。姐姐若是受得了这味道也可以喝些,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呢。”
夏婉身边的中年仆妇这时走进来,笑着说道:“姑娘,王夫人说得不假,这羊奶还是能喝的。只是夫人这奶加了什么东西,闻着没有膻味倒有股子奶香。”“妹妹,这是我的乳娘夏妈妈,你别理她,自我有了身子她便这般样子,入口的东西非得问个明白。”夏婉虽是抱怨,但神色并没有什么不悦,反而带着些娇嗔。蓝怡冲着夏氏笑笑:“姐姐,夏妈妈也是为了你的身体好,姐姐你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奶膻味重,我加了两朵干茉莉花去味。”说完,她又将夏婉碗里的羊奶倒进宝宝碗里一些。夏氏见孩子喝得香甜,也放下心来:“这倒是个好法子呢,回头我也去买些回来。”
“妹妹在哪里寻来的羊奶?”夏婉听了自己的乳娘也如此说,便端起碗来轻抿了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我和宝宝刚才出去闲逛买回一只奶山羊。”蓝怡将宝宝剩的半碗羊奶喝下,想起客栈小二哥那难看的脸色,有些郁闷地接着说,“我们牵着羊回来,那小二哥如同见了鬼一般,……”
夏婉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身后的丫鬟仆妇也笑起来。蓝怡见气氛正好,也就接着说到,“说起来,我刚刚去买羊时,还碰到了昨日抱猫的那个小丫头,小猫可好些了?”
夏氏接话:“今日喝了些水,这小畜生金贵着呢,除了新买的活鱼什么都不吃,我便让绿叶出去买了些小鱼回来给它煮了,倒是吃了几口。”
“这小东西,还真是会折腾人。”夏婉身边的丫鬟嘟囔一句,“绿叶倒成了专门伺候它的了!”
“长大些便好了,绿叶给它买小鱼我没碰上,倒是在米粮店碰到她买了些薏仁面呢。”蓝怡笑着接嘴。
“春草,你可看到绿叶拿了薏仁面回来?”夏氏听了蓝怡的话,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
夏婉身后的丫鬟摇摇头,“没有啊,她同六子一块出去的,也只见六子拎了几尾小鱼回来。”
“这个贱婢!姑娘,我出去一趟。”夏氏又对着蓝怡行礼,“多谢夫人告知。”
蓝怡见她们气氛凝重,便知自己的提醒还是用处的,便站起身端着碗告辞出来,去后厨买了四个鸡蛋回到客房。哄着宝宝睡下后蓝怡看着他稚嫩的小脸,夏氏方才的举动和神情对她触动颇深:“宝宝,我是你的娘,还是你的乳母?是你的下人还是亲人?”之前看电视或小说时,她从未对“奶娘”或“乳母”这等字眼有什么感慨,夏氏的恭顺慈爱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到底是怎样才能融合这两种感情,将一个如此孱弱可爱的小婴儿当作自己的主子爱着,敬着,看着他一天天长?“怎得这么别扭呢!”蓝怡甩甩头,想不明白便不想了。
她取出鸡蛋、面粉、砂糖、羊奶、食盐,将鸡蛋的蛋黄和蛋清分开,熟练地打发蛋清,依次加入调料,忙活了半个小时才做好蛋糕面,可以准备下锅蒸了,蓝怡盖上干净的面部让面自己发酵,也好等着宝宝睡醒再去寻锅蒸了看看成效。
她以前在宿舍做过不少的这种简易蛋糕,都是直接用电压力锅蒸熟的,味道不错,想来这柴锅蒸出的也差不了多少。
待宝宝睡醒后,蓝怡端着大木婉去到后厨,此时已过正午,客栈的厨房内并不忙碌。蓝怡又向那胖厨师借了锅和铜盆,将蛋糕蒸上。
待几分钟后,厨房弥漫起蛋糕的香味,蓝怡晓得是成了。她装作没有看到胖厨师在一旁探头探脑的观察,只是抱着孩子一起看火,上窜的火苗让宝宝十分喜欢。
待蛋糕蒸熟后,蓝怡取出放进木碗里,并给厨师留了一块才单手端着蛋糕到前面的饭厅,此时虽说不是吃饭的正点,但是也有几桌客人在吃饭喝茶,新出炉蛋糕的奶香蛋香甜甜的弥漫在厅内,引来不少人侧目。
“蛋糕还算成功,只是甜味差点,这砂糖还要多放些。”品尝一口蛋糕,蓝怡便觉得这糖味比不得现代的糖,还是要加大些分量,砂糖颜色发红,据卖糖的杂货铺老板说是甘蔗汁加工而成,蓝怡瞧着倒像是现代的红糖。“来,宝宝尝尝。”
隔壁桌是一对年轻父母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见蓝怡和宝宝吃着糕点便嚷着让父母买。那父亲唤来小二才知道店里没有这款糕点,只得点了豌豆糕端上来,那孩子一看不是隔壁桌那般香喷喷的蛋糕,吵着不干,蓝怡心里最不喜欢这等被惯坏的孩子,但此时这孩子倒闹得很是时候。
蓝怡主动切了一块给他,那孩子埋头吃得香甜,孩子的母亲道谢后问是哪家点心铺买的,蓝怡只告知是自己家传的手艺,做来给孩子吃的,随后便也分了一块给店掌柜尝尝,心里想着若是他们觉得好,自然就会向自己来购买这蛋糕的做法。
卖蛋糕而不是其他的菜色,蓝怡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此地的调料十分丰富,客栈的饭菜丰富可口,自己的寻常手艺很难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饭菜,所以也就不做考虑,只这蛋糕还算新奇,她在点心铺子没有见到类似的东西,应该还能值点银子。
蓝怡带着孩子用完餐,请小二天黑时将热水送到客房内,便还是借了木碗回到自己的客房,等着天色渐黑时去马厩取羊奶热给宝宝喝。
住在客栈的第三日早晨,蓝怡睡醒带着宝宝打算到马厩去取羊奶,打开客房的房门,她发现夏婉的丫鬟春草已等侯在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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