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牡丹花开
蓝怡家的两只母鸡花了整整二十一天的功夫,才将三十只小鸡孵出来。因为母鸡护得严实,蓝怡一家并没有见到小鸡破壳的那激动人心的场面,当母鸡将小鸡们领出来放风散步时,三人才看清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可爱小毛球。
三十个鸡蛋,出了两个坏蛋,共出壳二十八只小鸡,其中有二十只家养的柴鸡,剩余的八只是小小的山鸡,都看不出公母,于是乎母子三人蹲在小鸡旁边,打算挑选出十只母鸡,然后把剩下的小鸡都卖到集市上。毕竟家里已经有了去年的十几只鸡,留下十只已经不少了。更何况,牡丹园已经放养着一百只鸭子,再多的活物可是要忙不过来的。
“我觉得这个是公鸡,你看它脑袋多个大,母鸡脑袋个小。”宇儿指着箩筐里的一只小鸡说到,然后抓出来放到另一个箩筐里。
宝宝用小胖手拄着膝盖,恨不得趴在箩筐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哥哥抓出的小鸡,他也伸手指着一只小鸡,有模有样的说:“这个。”
蓝怡抓起那只小鸡,仔细端详半点,得出结论:“不错。这个是小山鸡,你看它绒毛下边的羽毛有点点,肯定是只漂亮的雄山鸡,不能生蛋。”
宇儿觉得有道理,赶紧扒拉着将小山鸡挑了一遍,母子三人各凭感觉挑出她们认为是不会生蛋的十八只小鸡,剩余的十只又抓出来放在地上,两只母鸡急得咯咯叫着。将自己的小鸡们呼唤过去。
但见十只小鸡分做两拨,一拨九个跑到一直母鸡身边,躲在它翅膀下边求安慰。另外一只小鸡孤零零的跑到另一只母鸡身边。也躲在了她身旁。蓝怡瞧着那只剩一只小鸡的母鸡妈妈,忍不住好奇母鸡是怎么认出哪些是自己孵化的小鸡的,应该是根据气味吧。
“娘,母鸡们肯定知道哪些小鸡是母的,就是它们不会说话。”宇儿瞧着小鸡,可惜地说道,“要是我也能一眼看出来就好了。”
蓝怡想想。好像这种技术在现代已经有了。种鸡场里孵化的小鸡,人家就能保证哪些是母的,很少出错误。
十八只小鸡。在周家村的集市上卖了六十多文,比鸡蛋的价格高得多。
本来小鸡是四文钱一只的,但是蓝怡带来的这十八只小鸡里还有六只是个头更小的山鸡,本来她以为能卖个好价钱。没成想比起其他的小鸡却便宜了一些。
家里的两只公鹅也抓了一只来卖掉。因为它们俩天天打架,折腾的十分厉害。公鹅个头大,卖了四十文。蓝怡将卖小鸡的铜钱分给了宇儿和宝宝,他们两个高兴地把钱装在自己的小挎包里用手捂着,哥俩笑得一个模样,让蓝怡瞧着十分可爱。
蓝怡他们现在也算是集市的常客,只买了日常用的油盐酱醋等,三人便没有闲逛的兴致。牵着小毛驴赶回北沟村。
对这头小毛驴全家都很喜欢。它自长到蓝怡肩膀高后,或是受够了蓝怡的白眼和怨念。居然就不再长高了,让蓝怡甚是满意。
回到家后,蓝怡把家里的所有银子都找出来,数了一遍。银票全用完了,她现在只剩下一百零二两碎银子和八百五十文铜钱。宇儿和宝宝的铜钱她没有动过,只让他们自己拿着。
一百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若是遇着事情还是不够花的。
她这几日一直琢磨着用羊奶做些什么吃食卖掉,现在两只羊每天能挤出四五十斤羊奶,五只小羊被带走后,家里产得山羊奶也就只有他们三个消耗了,喝完还剩下很多,蓝怡有时会奢侈地用些羊奶泡澡,金银花羊奶浴算是很奇怪的组合了,但蓝怡还是泡得十分开心,这都是好东西啊。
她现在很注意保养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洗面奶和保湿霜之类,但是她每日用淘米水洗手洗脸,还经常做个黄瓜面膜,吃食上也是纯天然纯绿色无污染的,再加上睡眠充足运动量大等原因,她和宝宝三个都是白白嫩嫩的,身高也都在长高。
最后,多出来的羊奶都让她熬成了奶粉,省事,也易储存。现在家里都有十二个小罐子和五个大罐子奶粉,小罐子每个四斤,大罐子五斤,罐子都用完了。她对制作奶制品很不在行,酸奶或者其他的奶酪什么的她都是只会吃不会做,也就没多花心思。
蓝怡用毛驴驮着奶粉去了县城,跟好几家点心铺的掌柜谈了奶粉的价值和易储存等特点,还冲了一些给他们试试味道。
“这羊奶粉若是给那些喜欢熬夜读书的人冲来做宵夜,最合适不过。不费事,也补脑子。”蓝怡如此推销自己的奶粉,熬制奶粉时,她加了干花去腥味,所以奶粉的味道还是不错的,有种淡淡的奶茶香气。
蓝怡在县城了避开了那个瘦高王掌柜的点心铺,她对这个王掌柜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最后,蓝怡的以每斤奶粉一百文的价格,卖给几家点心铺。这价格听上去高,但每熬一斤奶粉需至少十斤的鲜奶,加上人工,也算合理,小罐子也每个折价卖了。最后剩下一小罐子奶粉,蓝怡将毛驴寄存在城门口,抱着小罐子到夏府去看望秦夫人。
宇儿和宝宝生病时,虽然蓝怡并没有去找夏重潇,但后来秦夫人和夏重潇也从夏顺那里知道两个孩子生病的事情,让夏顺带了不少对症的药材和滋补之物送到蓝怡家里。
蓝怡见到秦夫人,两人谈论的主题自然是孩子,夏婉的小金宝。秦夫人说起自己的这个小金孙,便是满脸笑意:“婉儿写信回来说,小金宝长开了,更像他舅舅。眉眼都十分像呢。”
蓝怡点头:“姨母,不都说外甥不出姥娘家的门么。小金宝不只长得像夏大哥,脾气秉性也会像呢。他回来了跟旺儿定是能玩到一处的。”
旺儿是夏重潇的小儿子,今年刚满三岁,乃是秦夫人的眼珠子。
谁都喜欢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秦夫人听了眯眼微笑:“宝宝和宇儿两个好利索了,你得空带他们到家里来玩,旺儿总嫌没人跟他一起玩呢。”
“姨母,有空我就带他们过来。不过这眼看着就四月了。山坡上的牡丹开花,麦田里的草也要除掉,怕是最近脱不开身了。”蓝怡笑着应对。旺儿娇气,且夏重潇的妻子郑氏也不是个大方的。宇儿和宝宝在乡下野惯了,小孩子一起玩总难免磕磕碰碰的,蓝怡不想自己的两个孩子到这里来受委屈。
秦夫人听了。瞧瞧蓝怡笑问道:“你总这般带着两个孩子也不是办法。跟姨母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姨母再替你寻个好人家,也好有个归宿不是。”
没想到秦夫人还有保媒的爱好,蓝怡低头不好意思地说:“姨母,我不想委屈了两个孩子,这般过日子挺好的。”
秦夫人听了摇头叹息:“女人最好的年纪也就这几年,错过了可就再也没了。过几年宇儿和宝宝大了,总要成家的。难道他们还能陪你一辈子不成。”
蓝怡一愣,不禁想着这里人成亲早。宇儿再过十年也该成亲了,那岂不是说,自己二十五六岁就要当上奶奶了!她一想那场面,怎么想怎么别扭啊!
秦夫人见她发呆,以为是动了心思:“你才十五六的年纪,就这么带着两个孩子过日子,若是你娘亲还在,定是早急坏了。”
蓝怡失忆的事情秦夫人也是知道的,秦夫人接着说到:“不如给婉儿写封信,让你姐夫派人帮你找找家人吧,只要去找,肯定能找的到的。”
蓝怡摇头:“姨母,若是我还有至亲家人在,她们是不会连送也不送,就让我一个人带孩子回黄县的,寻了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添些伤心罢了。”
秦夫人叹息一声,夏婉也曾这样跟她说过,想想也是如此,蓝怡小小年纪遭了这么多事,还能如此积极笑对人生,也确实不容易。
“好孩子,不找就不找。这不是有姨母在么,给姨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姨母给你做主。”
蓝怡嘴角一抽,这话题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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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到来后,牡丹有不少花苞都长得很大,要开花了,蓝怡忙着给牡丹浇水整枝。
唐代刘禹锡有诗曰: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这首诗就是描写了牡丹花开时,万人赏花的盛况。自唐代开始,牡丹因为花朵大,色彩颜色多变,被世人所喜爱,很多花农更是不惜生命走进深山寻找野生牡丹的新品种,繁育嫁接出新品种后高价售出,一夜暴富。
虽然蓝怡他们种的只有紫斑和凤丹两个常见品种,但是这近三十亩,一大片牡丹同时开花,白色的大朵牡丹趁着绿色的枝叶,素艳绝丽。
四邻八村甚至县城的人们都来看花,蓝怡他们因为只是用一米多高的竹子编制的篱笆圈起了牡丹,没有什么院墙,也就谈不上收费入园了。更何况,蓝怡他们的牡丹园里养了不少鸭子,虽说这几日都被她们圈在小水塘边上,但三百只鸭子哇哇叫着也是很影响诗情画意的。
来看花的人,多也是在牡丹园子边上转悠转悠,然后再欣赏一下周围的山光水色,倒也惬意。
蓝怡瞧着这些人来了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看看也就走了。她干脆指点着陈氏和刘氏在牡丹园下边支起两间竹棚子卖些茶水点心,专门供游人歇息。
茶叶除了常见的几种红茶绿茶,蓝怡又加入了薄荷、苦丁、菊花和金银花等,让陈氏和刘氏泡茶卖给来看花的女客,这一来二去的也赚了不少银子。
村里的人家见到这来往看花的人群,也和王二叔打了招呼,在牡丹园子旁边卖些馄饨、面条等小吃,很是热闹了一个月。
赵里正每日也到这园子边上转转,瞧着人流乐得合不拢嘴。北沟村一向是周围几个村子里比较穷的,否则也不会连个集日也没有,这阵子的热闹让他狠狠长了回脸。
牡丹花期快结束时,按照赵花匠的指点,蓝怡他们把花瓣摘了下来晒干,买给药材铺,每家也得了十两银子。
陈氏和刘氏两个妯娌的茶水点心摊子赚了银子,加上卖花瓣的钱,每家共分了十五两银子,终于见到回头钱让二叔一家很高兴,刘氏更是连说话都大声了很多,有些地主婆的架势了。
摘花之后,又忙着给牡丹浇水追肥。牡丹喜肥,要想使牡丹花大色艳,避免“隔年开花”的现象,每年至少需施三次腐熟的肥料:第一次在二月解冻后;第二次在花落之后;第三次入冬前。这次施肥主要是为了让植株结籽更多更好,所以大伙子肥力上很是讲究,腐熟的庄稼农肥都上了进去。(未完待续。。)
ps: 这两日心情糟透了,所以码字有些吃力,大家见谅,小蓝正在努力调试自己的情绪,宠辱不惊,积极面对。
第九十一章 牡丹花宴
油坊建立在县城不远的青山边上,几条瀑布从高山上落下,汇成一条宽宽的流水,当地人将它称作落河,蓝怡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觉得甚有意境。但是当六子提议要将油坊命名为“落河油坊”时,大伙是一致反对的,落河,落河,一落千丈又奈何,做生意起这个名字自然是不讨喜的,水性漂浮难续。
后来大伙同意林喜的说法,油坊被叫做了“青山油坊”。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山性温故,朴实厚重,还有一股子让人喜欢的大气磅礴之感,青山油坊,听起来普通却大有深意。
青山油坊开张后,先榨菜子油,蓝怡曾到油坊去看了一圈。
油坊白色的院墙内榨油用的屋子有四间,旁边还依着山坡建了六间石头房子,石屋用做住宿、储存牡丹籽或油。这段日子夏顺便住在这里,六子则多跟着赵尚景在北沟村山坡的小屋里落脚,方便照顾牡丹。
榨油的屋内是传统菜籽油坊各项用具:一个双灶台、一个碾盘、一根硕大的榨槽木和一个悬空的油锤。
牡丹籽榨油工艺简单说来分为七个步骤:浸泡——脱壳——炒干——碾粉——蒸粉——做饼——入榨——出榨——入缸。工人们按着工序一道道地把牡丹籽榨出油,也需半日的功夫,所以一天能榨的牡丹斤数不会太多,但几百斤总是能成的。他们去年收的六千七百多斤牡丹籽,真的榨起来。也就十几天的功夫,好在今年年初夏重潇派去四处的商船又拉回不少牡丹籽,也够油坊榨些日子的。
这一道道工序下来。牡丹的出油率竟也能保证在三成左右,算是相当高了。
第一批牡丹油榨出来后,蓝怡、夏重潇、夏顺等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牡丹油煎炒烹炸和凉拌的菜色,商量着定价的事情。
夏重潇首先发言:“因这油用料取自世人最爱的牡丹花籽,味道也算鲜美,咱们的价格订得高一些也不为过。”
蓝怡点头:“不错。物以稀为贵,咱们的牡丹油这次走高端路线,先把油送入高档的酒楼食肆。给他们一些优惠条件,先将牡丹油名声打出去,就叫做牡丹花宴。”
“王大嫂,这花宴的菜色你想好了?”六子见蓝怡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好奇问道。
蓝怡取出一个小本子。先递给夏重潇:“这是牡丹花宴的菜谱,大哥可找人做了试试看。”
牡丹花宴,顾名思义,食材多取自牡丹花瓣,这也是为何他们没有将采摘的花瓣全部卖掉的原因。牡丹花瓣,汤可焯,蜜可浸,肉汁烩也可。味道都不错。菜谱中就有牡丹花银耳汤、牡丹花溜鱼片、牡丹花里脊丝和牡丹花瓣酒等。这些以牡丹花为主的菜肴,不仅味美清爽细嫩。而且都有食疗的作用。
再加上配以各种雕刻精美、摆置精致蔬菜类彩色,整桌的牡丹花看起来定是相当漂亮的。蓝怡只会说不会做,所以只写了菜谱,至于能做成什么样子,还是要看夏重潇他们能找到的厨子的水平,蓝怡脑子里闪过程备游那张白胖的脸,他若是带上厨师帽,十足就是个大厨的样子啊。
夏重潇看过菜谱,眼睛便亮了,他将菜谱交给其余几人传看之后,才说:“这事交给我,不出一月定能做出一桌好菜。”
夏顺则站在掌柜的立场,考虑更多问题:“若是菜色推出来,咱们的牡丹花油就要跟上。少爷,王大嫂,依你们看,这菜什么时候推出合适?还有,青山油坊是先将牡丹油榨出来存着,还是一批批的榨?”
夏重潇也看着蓝怡,想听听她的想法:“油不怕放,一起榨出来也没什么。但是要注意好好保管,不能出一点差错。咱们油坊里可还安全?”
六子点头:“张管事是自己人,油坊的工人都是知根知底的。”
“咱们的菜色推广出去也还有段时间间隔,什么时候榨油夏掌柜拿主意吧。现在关键是慢慢将油的好处推广出去。”蓝怡轻咳一声,又拿出一个本子,这上边是她列的一批批推广方法。
“这些法子很多还不完善,咱们再合计合计,夏大哥,夏掌柜,六子,二弟,三弟,咱们别怕想法多,有什么点子都说出来,汇总在一起再整理。”
众人点头,现在夏重潇也习惯了蓝怡的这套做法,也觉得如此不错,商议一番后,还是决定以蓝怡的推广法子为主。不过这之中有些也被众人否则定了,比如这给妇人们用牡丹油做按摩,去除妊娠纹等的美容美体法子,他们决定还是日后再说。
商量一番后,夏掌柜做总结,他在蓝怡的调教下,越来越有职业经理人的模样了:“也好,那就请少爷在菜色上多费功夫,我督促着张管事先榨出一批牡丹油来,然后接着榨菜籽油。林喜、林远、六子,你们三个这几日要多多动脑子,想着怎么将这些点子做到更好,咱们的油坊成与不成也就在这一笔了。”
蓝怡算是这些人里比较轻松的,开完会后,她接着回家照看家里,忙活自己的事情。牡丹园里现在除了除草也没有什么活计。牡丹的种植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得多,只要肥水充足,又有良好的通风和排水系统就能好好生长。紫斑和凤丹两种牡丹又不是多金贵的品种,对土质、气候适应的很好,再加上有赵尚景在,多结籽只是时间问题。
人间四月天,一年中最美的时候,蓝怡家院子里的槐花也开的如雪,满院幽香。
去年她们回来时,槐花已经谢了,今年她才感受到槐花沁入心脾的芳香,蓝怡在树下陶醉了机会。摘下槐花尝了尝,想着小时候妈妈用槐花做的槐花饼和槐花水晶蛋等,不禁也馋了。
她搬来凳子站在槐花树下摘了不少串开得正好的槐花洗净。把鸡蛋羹上锅蒸片刻,然后放入槐花蒸熟。从锅里端出来时味道熟悉的让她想流眼泪,两个孩子也很爱吃。
她又加面粉和槐花用水和匀,在锅里放油摊成薄薄的槐花饼,味道居然也是非常小时候的感觉,蓝怡甚为激动。她摊了不少槐花饼装进篮子让宇儿给二爷爷家送去,宇儿和宝宝拎着篮子出门。见周卫极家的大门开着,周卫极正在在桐树下的井边洗衣服,便跑了进去给他放下了一些。
这段日子。宇儿几个孩子经常去周卫极家跟他学打拳。
这件事倒是无心插柳,自从蓝怡和周阳家的柳氏吵架后,周卫极只要在家就开着大门,从门口路过的众人都能对他的院子一览无遗。自然也就没了什么闲话。
周卫极家是三间主屋的地方。宽约二十五米,院子长同蓝怡家一样,约六十米。不同于蓝怡家的热闹,周家院内空旷,没种菜园子也没有养活物,只也是水井边种了一颗高大的桐树。
周卫极休息在家时喜欢打拳。蓝怡从他家门口路过时看到过几次,他打的应该是古代的军体拳,很是熟练。也很有力道。她觉得他打拳比自己要好太多,灵活熟练。那虎虎生风的力道,更使他像树林里的豹子,充满了爆发力。
宇儿几个经常在村子里到处玩,看到周二伯打拳便扒在门口看。去年冬天周卫极是晒麦场上蹴鞠踢的最好的,虽然他去的不多,但只要踢就会进球,小孩子们对他很崇拜,只是他高大的身躯和络腮胡子,还经常骑马带刀,让他们不敢靠近。
宇儿正在按照蓝怡的要求,打算做个暴力有理的小正太。只要有小孩子敢欺负他,他就上去打,输赢都有。看到周二伯打拳厉害的样子,很想跟他学。
看了几次之后,几个小孩子壮着小胆走了进去,跟在边上瞎比划。周卫极也不赶他们出去,反而是教他们扎马步,练习出拳踢腿。后来只要周卫极在家,七八个小孩子就会在他院子里等着他练拳,有时宝宝也跑过去玩。
宇儿回来后总是说周二伯如何厉害,一拳有多大声音,腿可以踢多高等。蓝怡觉得他练拳也不是坏事,就让他们不要捣乱,要听周二伯的话,也就不多管了。
宇儿自从和周卫极熟悉起来后,也渐渐不怕他了,今日的槐花饼好吃,他便想着给周卫极送一些尝尝,这是小孩子典型的分享心理。
“周二伯,这是我娘刚刚做的槐花饼子,可好吃了。”宇儿说完,取出几块槐花饼举到周卫极嘴边。
周卫极有些诧异,用干净的水洗洗手接过来,发脆的薄饼还热乎着,散发出阵阵香气。她们母子三个在隔壁摘槐花做饼子,他听到了,也听到了宇儿和宝宝喊好吃的声音,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也能吃到。
“你娘让你送过来的?”这话说出口,心里虽知道不可能,还是有些隐隐的期盼。
宇儿摇头,拎起篮子说到:“娘让我给二爷爷家送过去。娘还做了槐花鸡蛋羹给我和弟弟,比这个还好吃呢,不过槐花鸡蛋羹不好带出来。”
小孩子都是崇拜英雄的,周卫极现在是他的偶像,虽然娘亲不说,但是宇儿知道娘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他。而且,娘说过,有好吃的要跟大伙分享,他做的没错呢。
宇儿回家后,跑过去告诉娘,“娘,二爷爷、二奶奶、二婶、三婶还有大福和两个妞妞都吃了,他们说好吃。二叔三叔不在家,没吃到。”
“恩,宇儿真棒。”蓝怡夸奖道,宝宝则在旁边拿着饼吃得正香,哥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人来,他还是蛮羡慕的。
宇儿考虑一下,有些沮丧地说:“周二伯不喜欢,他没有吃。”
蓝怡奇怪地问:“宇儿在哪里碰到周二伯了?”
“周二伯就在院子里洗衣服呢。”宇儿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蓝怡一听,也就知道是宇儿主动给他送了过去,小孩子这么做无可厚非,但是还是要教育一下的。
“嗯,有好吃的知道给大家尝尝是对的。但是,你看你自己就不喜欢吃味道苦苦的野菜,但是娘很爱吃,对不对?”蓝怡说的是去火的苦菜,用来蘸酱吃味道还是不错的,宇儿和宝宝两个都不喜欢。
“嗯,苦菜不好吃。”宇儿皱着鼻子眉头,可爱得很。
“所以,周二伯不喜欢吃槐花饼,宇儿却喜欢,也是正常的,对不对?”
宇儿想了想,明白过来:“恩。周二伯不吃槐花饼是不喜欢,就像宇儿不喜欢吃苦苦菜一样。”
“宇儿真聪明,给别人吃东西时,要先问他想不想吃再给,这样子就好啦。”
“恩。宇儿记住了。娘,我去问问周二伯喜欢吃什么,娘亲做给他吃,好不好?”宇儿是小孩子心理,他急于让周卫极知道娘亲做的东西好吃,就算不喜欢槐花饼还有其他好吃的。
蓝怡无奈,咋诱拐个孩子这么难呢,“宇儿,周二伯是大人了,他如果还像小孩子一样贪嘴,别人会笑话他的,你去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宇儿点头,蓝怡又接着问道,“宇儿觉得周二伯那躺椅好不好,咱们也买一个放在院子里,白天可以乘凉,晚上还能看星星,你们觉得放在哪里比较好?”
周卫极院子里空旷,活物也就他和黑马,蓝怡几次路过他的门口瞧见他在梧桐树下的躺椅上躺着养神,看上去甚是舒服。
“放在槐树下,香香的。”宇儿马上被转移了话题。
宝宝也点头:“看星星。”
“嗯,槐树下是个好地方,咱们把帐幔挂上,挡着蚊子和苍蝇就不怕咬了。”
两个孩子一听,赶紧点头,蓝怡又开始商量起什么时候买躺椅,买什么样子的等。
顺利歪楼后蓝怡叹了口气,她不讨厌周卫极,对他肯教宇儿几个打拳也是很感激。可是他们男未婚女已寡,过多的交往势必会引来闲话,而她现在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
由于蓝怡母子坐在堂屋屋檐下,周卫极靠在院墙上,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七七八八。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槐花饼,原来宇儿以为他不喜欢吃。
他怎会不喜欢?
是宇儿的娘不喜欢。
默默地吃着槐花饼,明明它带着花香,入口却是几分苦涩。(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相谈甚欢
今年留下的十只小鸡,母子三人集体看走了眼,竟然只有四只母鸡,这其中还有两只是山鸡,三人失望的把目光转向了牡丹园里的鸭子,希望能多出几只母鸭,多生几个鸭蛋。
南风吹来,三人初试单衣,被棉衣裹了许久的胳膊腿终于也轻松多了。
此时,她们三个正躺在槐树下的竹床上,槐树花已谢了,新长出的叶子还没有铺满枝条,一束束阳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母子三人闭着眼睛,吹着微风,听着院子里的农家交响曲,十分惬意。
蓝怡教育孩子讲究诚信,所以她从来不会许下空头诺言,只要说了便要做到。前几日说要买躺椅,三人也就乐呵呵去了,但是到卖家具的地方后,三人同时看上了这张四腿的平板竹床,顿时决定用它代替躺椅。
竹床买回后摆放在槐树下,槐树枝上吊了一顶帐幔,帐幔的四角缝上几小块鹅卵石,垂下来正好可以罩住竹床挡蚊虫。若是母子三人要休息时,蓝怡就会将竹床擦净,抱出被褥铺上,然后母子三人并排躺在竹床上聊天,这般以天地为吾庐的感觉让蓝怡十分喜欢,但是为了不让两个孩子着凉,她严厉制止了两个孩子要晚上也睡在外边的想法。
现在已过立夏,院内西侧的菜园里长高或爬架,柴房门口的葡萄腾也是爬上了竹架子,柴房南侧的院墙上爬满了金银花和丝瓜。
金银花已经开花,清香随着微风飘到竹床上。蓝怡闻着花香,听着树上的蝉唱,觉得十分惬意。
蓝怡每日仍旧忙碌。牡丹花开富贵繁华,花朵凋谢后结出的骨果却看起来与花的醒目大气截然不同。骨果一丛五个,每个果角里结子十粒左右,一丛丛毛茸茸、绿乎乎的果角看起来像是一窝窝的小鸟,也煞是可爱。
养在山坡上的鸭子长的很快,蓝怡每日里都要用谷糠拌了给他们添食,山坡上的小草也被它们啃得干净。省去了不少事情,好在这些鸭子不啃牡丹花的叶子,可说是省了不少除草的功夫。至于鸭子的公母。蓝怡是瞧不出来的,也只能等着鸭子生蛋才能判断出来。
麦子开花灌子之前,蓝怡跟着村民们给麦子施肥浇水,期盼着天公作美。多几个晴日让麦子能够灌子多些。如果一切顺利,等半个月后就能丰收了。
这时,鹧鸪鸟一声声得叫了起来,鹧鸪鸟虽长相普通,但是它的习性和叫声却颇为奇怪,据说鹧鸪“生不辞巢不别群”,也就是从不离家;它的鸣叫声近似人言“行不得也哥哥”,历来被外出游子寄托思乡之意。除此之外。那声声啼血、叫着“不如归去”的名鸟杜宇,也就是杜鹃也来凑热闹。让人更加想家。
“‘江晚正愁余,深山闻鹧鸪’就是鹧鸪鸟的叫声让诗人想家了。还有‘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在耳边啼’说的就是杜鹃也让人更加想家。”蓝怡躺在竹床上,听着山间的鹧鸪叫声,给宇儿和宝宝解释道。
虽然宝宝年纪小,但是他很喜欢娘亲念诗时软腻悠长的嗓音,每次听到蓝怡解释诗句都听得十分认真。宇儿大了些,对郎朗上口的诗句更是十分喜爱。
“行不得也哥哥,”宇儿低念道,听着远处鹧鸪的叫声,“嘟哒嘟哒哒,嘟哒嘟哒哒……娘,这声音和‘行不得也哥哥’差很多呢。”
蓝怡一笑,“宇儿说的对,娘也觉得不像。不过,怕是和诗人所在地方的方言很想吧。等到宇儿长大了,可以四处走走,多见识一些方言或许会遇到相像的呢。”
小孩子最喜欢长大,宇儿憧憬着长大后四处游历:“像赵三叔和雷夫子他们那样么?”
宝宝听了,翻身趴在娘亲胳膊上说到:“三叔,跑。”
蓝怡亲亲他的小脸,赵中选正月之时跟着花家的商船出去,没想到却没跟着回来。他娘日日盼着商船回来后去打听才知道赵中选见埠头繁华,便觉得是发财的好地方,便留在那里不肯随着商船回来。赵大娘听了回家后狠狠哭了几场,这件事也就全村人都知道了,纷纷议论赵中选去了哪里,就连宝宝这么大的孩子也听了些回来。
“赵三叔是跑出去做生意了,雷夫子是游学,虽然都是出门在外,但是做的事情却不一样呢。”蓝怡说到。雷夫子蓝怡没有遇到过,却听刘氏等人谈论过好几次,乃是去年游学到此的书生,现在在村里的义学教书,为人随和,学问甚好,深得村民喜爱。
宇儿点头:“恩。一个是挣钱,一个是花钱。”
蓝怡笑着转身,将宇儿拉过来亲了两口:“好儿子,说的不错。以后你们长大了出去游学,一边挣钱一边花钱,挣得要比花的多才能玩得好呢。”
两个孩子点头,宝宝打着小哈欠,滚到蓝怡怀里闭上眼睛要睡了。宝宝才两周岁的年纪,睡觉却已不用人哄着,到了点就自己闭眼睛乖乖睡,正是因为这样蓝怡才能每日中午有时间歇息。
这日,蓝怡正在家翻晒草药,宇儿和宝宝几个却给她带回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义学的夫子雷天泽。
雷天泽二十多岁,白面俊秀,一身白色的儒生服,果真是大家所说的那般儒雅温润。
照理说,雷天泽这身打扮在农家小院、青山绿水间该是格格不入才对,雷天泽的样子却让蓝怡觉得看上去竟是出奇的协调,青山绿水为背景下,一个游学在外的白衣儒生,让她不禁想起了游历天下的大诗人李白是否也该是这个样子。
“王夫人,小生乃是义学里的夫子。今日冒昧前来,还望夫人勿怪。”雷天泽拱手行礼,客气得寒暄。
蓝怡请了他在院内葡萄藤下的石桌边坐下。烧水泡茶端了上来,雷天泽这才说明来意。
原来今日义学休息,雷天泽兴起闲逛,碰到宇儿几个边玩抓石子,边吟唱着他未曾听闻的诗句。
他听了几遍,发现是首长短句。长短句在大周可说是刚刚兴起,也就是后人所说的有词牌可吟唱的词句了。
宇儿他们唱的乃是: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雷天泽觉得这首长短句做的甚好。便问了宇儿谁交给他们念的。还会念哪些。
宇儿又念了几首,雷天泽越发觉得惊奇,这才忍不住随他们回家见见教他们诗句的娘亲。见到蓝怡后,他首先惊讶于蓝怡的年轻容貌,其次便是她不同于村里农妇的言谈做派了。
宇儿现在很兴奋,他去过几次义学,趴在窗户边见过雷夫子拿着书上课。没想到现在这夫子竟到自己家来了,还坐在身边冲他们笑。
蓝怡听过原委。不禁傻眼。她已经很注意只教孩子们前朝已有的诗句,就是怕惹出什么麻烦。这首词乃是秦少游的名作《行香子?树绕村庄》。因为前些日子的春景实在是应和这首词的描述,蓝怡一时嘴痒多念了几遍,宇儿也就跟着学会了。
“夫人教孩子的诗句,子谦只能仰之。看似随意的习语,信手拈来却字字珠玑,让人读过后余音绕梁,回味无穷。”雷天泽喝了口金银花泡的茶水说到。雷子谦,字天泽,按着古人自称的规矩,他现在将自己的本名相告,是打算交她这个朋友了,“这诗句可是夫人所作?”
“小妇人哪有这般的文采。小妇人的外子也是读书人,他在世之时常与友人一起谈古论今,兴起之时也会做些诗句。做的好的,便会写下来,小妇人看过不少,慢慢地便记下了几首通俗易懂的。”蓝怡搬出早已想好的借口。
雷天泽站起身,敛袖深施一礼:“子谦冒昧,惹夫人伤怀。”
蓝怡请他坐下,说实在的,在村里住的越久,越是不习惯这等文邹邹的说话方式了:“夫子,小妇人实在担不起‘夫人’二字,您不如称呼小妇人一声‘王大嫂’吧。”
雷天泽点头,他看着蓝怡面容平静,便又忍不住试探着问:“王大嫂,还有这首:‘晓来风,夜来雨,晚来烟,是她酿就春色,又断送流年。’跟前头那首,可是同一人所作?”
当然不是啊,这首是清朝的张惠言的名作《水调歌头》啊!宇儿这孩子,还真是记下了不少呢。
“这小妇人就不知了。”
雷天泽深觉可惜,他已认定两首长短句出自同一人之手,今日看来是打听不出来了:“若子谦能得遇此人,此生幸甚。”
对雷天泽的感慨,蓝怡深有同感。是啊,若能见到这些诗词大家,也不枉来这一场。
她到了这里除了夏婉赠与的书籍,也只是去县城时,得有空闲在书肆里翻看人家的书籍,再无人交流。其实,她很想知道这年代的文人想法;想学习这个年代作诗的要求和格律;想把所有已经遗失的古籍收齐,埋在地下,以解现代人之惑。但是现在她是无人交流,无钱购书,也只能等着以后再说了。
雷天泽见蓝怡点头,露出自己熟悉的表情,便接着问到:“王大嫂,不知你可还有哪些记下来的诗句,可否容子谦一观?”
蓝怡心中名句甚多,但是却不适合拿出来给他看:“小妇人记得的,也就这些了。”
“能得这几首,子谦也该知足了。”雷天泽听了,可惜的摇头,“谁能思不歌,谁能饥不食,话虽如此,佳句却是难得的。”
蓝怡见他如此感慨,便忍不住接着说到:“小妇人也曾读了几本书,觉得这诗之一途,乃是兴致所至。记得哪本书里读到过这样八句:‘平淡不流于浅俗,奇古不邻于怪僻。题诗不窘于物象,叙事不病于声律。比兴深者通物理,用事工者如己出。格见于成篇,浑然不可镌;气出于言外,浩然不可屈。’小妇人深以为然。”
雷天泽听了一愣,默念一番忍不住拍案叫好:“夫人这几句说的甚好,将我辈读书之人的弊病说了个透彻,只求奇古却是有失的。子谦游学到此,得遇夫人,乃为幸事。格见于成篇,浑然不可镌;气出于言外,浩然不可屈,这真真是在说太白之作啊!”
蓝怡此时也聊得兴起,便接着说到:“雷夫子您过奖了,小妇人也是学舌而已。不过诗句若做到情景交融,寓情与景,达到无我,又处处有我,乃是大成了吧。小妇人对李太白的诗作也甚是喜欢,清新如同口语,豪放不拘声律,真真到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境。可惜我等晚生几年,不能当面领略太白风采啊。”
蓝怡摇头叹息,端起茶杯将茶水饮下。
雷天泽听罢,不禁暗中喝彩,这位孀居的王夫人可当“才女”二字。她虽然句句谦虚,但却出口成章,信手拈来,胸中笔墨应不下于自己才是。
只可惜了她寡居,雷天泽不方便多来打扰,否则能常来这农家小院与她探讨一二,对自己的学问定是大有裨益。
“子谦追慕先贤之遗风,才开始四处游学,只想着学陶潜,寻个心安之处,做个自在农夫。”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蓝怡一笑,随口问道,这雷天泽很是对他的胃口。
雷天泽也觉得与她谈话甚对胃口,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不觉就多说了几句:“不错,正是如此。游学到此后,子谦觉得此处民风淳朴,山明水秀,恰巧村里的义学正缺教书的夫子,便留了下来,心也甚安。”今日得遇王大嫂,更觉得此处他是来对了。
蓝怡对他这等游学做法甚是羡慕:“行万里路方可做得真学问,正应了夫子您的字。‘天泽’二字,取自《易经》的第十卦天泽履吧?履,足所依也,君子脚踏实地,游历四方,这字起的甚好。”
雷天泽一愣,露出大大的笑容:“王大嫂,您所言不差。天泽二字乃是家父所起,他老人家正是有此想法。”
二人在这边聊得兴起,几个孩子虽然听不懂,但也津津有味地围着桌子听着。家中的鸡鹅却是不懂什么诗趣的,母鸡生蛋后“咯咯哒,咯咯哒”的叫了起来。
宝宝听见鸡叫,马上站起身,向着鸡窝跑去:“蛋蛋,蛋蛋。”
雷天泽站起身:“子谦叨扰多时,也该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麦子熟了
今年天公作美,麦子开花之时晴好,村里人纷纷期盼着这几日不要再下暴雨刮风,那今年可算是个丰收年了。蓝怡又等了几日,见丰收近在眼前,便决定将自己地窖里的存粮卖出去。
去年不算她自己种的,只周二发家和二叔家租种她的田地交来的小麦、稻子和黄豆等就有一千多斤,蓝怡家只三口人,吃不得多少,所以现在大部分粮食还在地窖里整齐的码放着。好在地窖通风干燥又没有虫吃鼠咬,粮食并没有糟蹋。
蓝怡存这些粮食是为了稳妥,若是遇到灾年,粮食是能救命的,现在既然新粮下来了,陈年旧粮自然是要卖掉的。
现在王二叔家正忙着浇田育秧,准备过几日种水稻。蓝怡便借来二叔家的车,套上小毛驴拉上家里的存粮,到县城卖粮食。
今年物价稳定,粮价也没什么起伏,现在只比刚收下时一斤贵了一文钱。蓝怡今年也算有了经验,知道一家人一年要吃多少东西,所以今年打下粮食后她没打算都存到地窖里,而是要做统筹安排,该卖的就卖掉,也能腾出不少地方放东西。
卖粮之后,蓝怡顺便将家里积攒的羊奶粉也带来卖掉。羊奶粉销量很好,已经涨到了二百文一斤,但是二咩和三咩产奶已经不比上次卖奶之时,每日三人喝完,也就剩下不到二十斤,蓝怡全部熬干做了奶粉,也没有积攒下多少。这其中还有一罐子被她送给了雷天泽。雷天泽现在已经和蓝怡算作朋友,二人几次谈天说地下来,更是惺惺相惜。
蓝怡家里现在最忙碌的。除了她便是小毛驴了。现在它每天运东西,还要拉磨。蓝怡前些日子请村里的石匠帮她做了个小磨盘,王二叔帮她挑了西厢房西侧的一块空地支起来,上边搭起顶子,变成了一个简陋的小磨房。这样子小毛驴也就有了活计,闲着没事便被蓝怡栓上拉磨,磨出的黄豆、绿豆和大米面等被蓝怡过了细箩后。做成各色吃食。
宇儿和宝宝连个很喜欢吃绿豆沙和米粉,所以进入夏天后食欲也没有下降,蓝怡也就不必担心他们苦夏。
刘氏也喜欢绿豆沙的味道。经常在空闲时到大嫂家来蹭些吃食。
“大嫂,林远他们这样忙着,要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回来啊,这眼看着就要收麦了。”王林远现在天天向外跑。忙着推销油坊的牡丹籽油。王林喜还好些。因为他要跟着赵花匠学习培育牡丹,去年种的牡丹籽长成的牡丹苗也需要人照顾,所以他在家的时候比王林远多了一些。
“你放心吧,收麦子时肯定能有空的。”对于农民来说,不管什么生意也没有家里的田重要,到了农忙时一定要回来的。
刘氏听了点头,说起村里最新的八卦:“大嫂,你听说了吧。咱们村的周财主回来了,你说前些日子清明祭祖走了没多久这么快又回来。二嫂说他是被家里的罗氏给迷住啦。”
说完,刘氏咬咬嘴,犹豫着要不要将最近听说的事情告诉大嫂。
蓝怡笑笑,收起自己晒干的金银花:“三弟妹,你到底想说啥,就直接说吧,咱们妯娌你还客气什么。”
“大嫂,你是不知道,气死我了。村里几个长舌头的到处说你和雷夫子最近走的近乎,怕是要成一家子呢。”刘氏咬牙说到。
蓝怡最近和雷天泽见过几次,他们是君子坦荡荡,并没有背着旁人,自然也被人看了去,闲言闲语也就出来了。
好在,大伙这一年多也了解了蓝怡的为人;再加上雷夫人行事磊落,与周围人几番赞扬蓝怡的学识见地,村里人对义学的夫子十分尊敬,大部分人并没有相信这些长舌妇人的言语。
“大嫂,你还笑!”刘氏见大嫂笑得一脸不在乎,跺脚说到。不过转念间,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接着问道:“大嫂,你该不会是真打算让他给你做上门女婿吧?”
蓝怡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忍不住咳嗽起来。
“三弟妹,你这是什么话!”
刘氏说出口,便觉得顺当起来:“其实呢,雷夫子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他家哪里,会不会在咱们这里落户呢。”
蓝怡顺过气来后赶紧说:“三弟妹,我只是仰慕雷夫子的学问,多与他说了两句,并没有其他意思。”
刘氏见蓝怡这样,抿嘴笑了:“我们都知道。大嫂,看把你急得。真不知道你会看上啥样的人呢。”
刘氏走后,蓝怡反思自己的行为。其实,她对雷天泽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雷天泽对她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两人纯粹是觉得恰逢同道,惺惺相惜而已。
但是这年代不同于现代,两人毕竟男女有别,难免会有闲话。刘氏的话,何尝又不是王二叔一家的意思呢?
她叹口气,真恨不得学个祝英台,女扮男装,想做什么的时候就换上男装,方便省事。
不管如何,这些只是小插曲而已,随着南风吹进来,当地里的麦子黄透了,田地里一片金黄色,只偶尔几株深绿杂草混在其间,昭示着这是夏天而非深秋。
麦田里有不少人在忙碌着拔麦子,这里的麦子都是拔而不是用镰刀割,虽然累些,但收麦之后地里更好收拾。
现在村里的义学也放了假,让学生回家帮忙收麦子。蓝怡只两亩地的麦子,她是和王二叔一家一块收的。每天,蓝怡带上斗笠和手套,牵着到毛驴去地里帮忙拔麦子,运送东西,或是在晒卖场帮着李氏一起铡麦根,忙得不亦乐乎。
王二叔一家齐上阵,他们家里的坡地、水田等加在一起也有十几亩。收获起来自然是要费功夫的。就连大福也被派了任务,他每天帮忙带着两个妞妞,顺便帮着丢丢麦根。
最先被收下来的是蓝怡的两亩麦子。今年家里不只有毛驴,还有牛车在。收下的麦子很快被运到晒卖场铡掉麦根晒上,再用牛拉着石头碾子来回在铺好的麦子上轧半天,让麦粒脱出来,这比去年用人力摔麦穗要轻松不少。
“难怪二叔这般喜欢牛,这牛犊子力气比起毛驴来就是大了不少。”蓝怡瞧着被二叔拉着闷头看过的黄牛,感慨道。
李氏则擦擦汗。笑着说:“谁说不是呢,有了这头牛,咱们今年也能快些不是。”
“大嫂。这些麦粒我帮你拉回去吧。”蓝怡的两亩地麦子脱粒完毕后,被装入袋子里,码放在一边,王林远想着用牛车一趟拉回去也省事。
蓝怡却摇摇头:“这两天事情少。我自己用毛驴往家运就成。你们歇歇吧。待会儿还得去地里拉麦子呢。”
王林远听蓝怡这么说,也就帮她将一袋麦子甩到驴背上放好,蓝怡牵着毛驴往家赶。
在院内空地上铺了油布,把麦子运回来后晒在油布上,两亩地的小麦来回几趟也就运完了。
二叔家地多,但是众人抢着收麦,忙活了五六天也就把麦粒碾下来晒在场上,金黄的一片片麦麦粒诉说着丰收的喜悦。
收下麦子。麦地里已经开始整理田垄放水插秧。蓝怡还是不打算种水稻,这个地方的占城稻虽然产量不低。但是下水插秧她是干不了的,再说她还想留着坡地种些蔬菜,插上水稻也就没得种了。所以,收下下麦后,蓝怡在田里点了晚绿豆,黄豆她是不打算种了,去年地里拿虫的经历现在想起来还让她觉得毛骨悚然,她可不打算再经历一次。
这日,本来晴好的天下了一场暴雨,来势汹汹。
大伙见到下雨,从田里拔腿就往晒卖场跑,晒卖场上晒着一片片的麦子,若是被水冲走了今年也就百忙活了。
蓝怡也从山坡上跑下来,跑回家中。家里的麦子也在院子里晒着,虽然有宇儿和宝宝两个在家看着,但是那么小的俩孩子能做什么。
她一边往家跑,一边和众人擦身而过。天上黑压压的云朵和狂风下来,众人连打招呼的功夫都没有,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跑的太慢。
蓝怡到家门口时,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她焦急的推开大门跑进去。
却见周卫极在自己家中,帮着宇儿一起盖麦子。蓝怡也来不及客气,上去和周卫极一起将油布拉起来,压在麦子上,再用石头和木棍将油布压好。
周卫极力气大,动作也利索,两人很快便忙完了,躲在东屋的屋檐下。
“娘,我一个人弄不了,就跑过去把周二伯叫过来了。”宇儿这才有机会插嘴,赶紧解释为什么周二伯会过来帮忙。
“多谢周二哥。”蓝怡擦擦脸向周卫极道谢,还好今日有他在,否则自家的麦子定要被冲走一些的。
周卫极见蓝怡身上的衣服湿了,他怕蓝怡再呆下去要着凉,转头说道:“赶紧带孩子进屋吧。麦子盖上也就没事了,我回了。”
说完,他大踏步地走进雨中,转身回到自己家。
蓝怡顾不得客气,赶紧拉着宇儿跑进屋子,这才喘口气,宝宝懂事的拿来毛巾给娘亲和哥哥擦汗。
“娘,您不生气吧?”宇儿扭着毛巾问道,他已经知道爹爹死了,娘亲不能多和村里的男人们往来,否则会被村里的人说闲话的,这些都是二奶奶告诉他的,宇儿都记在心里。
蓝怡摇摇头:“紧急情况紧急处理,宇儿做的好。否则咱们的麦子就要被冲走了。”
宇儿点头:“等宇儿长大了,就能帮娘干更多的活了。”
蓝怡用力点头。
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下了两刻钟便放晴了,蓝怡的院子排水好,水都流进菜园子内,再多的顺着墙便的小洞流到街道上,汇入水流注入花溪。
天空放晴后,蓝怡和宇儿拉开油布,检查一番后发现的麦子虽有些潮湿,却并没有浇到,他们只揭开油布晒着,蓝怡带着工具到晒卖场看二叔家的麦子是否被淋到,她也给了二婶几块油布,让她用来盖麦子,想来是无事的。
果然,二叔家的麦子分了两堆,好好地盖着,并没有浸湿多少。但是晒卖场上很多人家的麦子泡了水,只得再次铺开晾晒。
大伙却并不慌张,只要麦子没被冲走就好,他们说笑着,等日头再毒些,晒卖场干了就将麦子摊开晒着,芒种时节的太阳毒辣,风也是干燥的,很快麦子就会被再次晒干。
蓝怡不得不感慨农人把天气研究的如此透彻,利用四时不同耕作田地,和《皇帝内经》中岐伯所说至人的“和于阴阳”很是相似。
果然,道乃浑然天成,存于天体之中。天荒地老,道法自然而已。若说体会天地最深的,可不就是每日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么?
五月初九,蓝怡家的绿豆已经种好了,麦子也装袋子入了地窖,今年产量不错,麦子也有约六百斤。
麦根直接堆放在卷坑旁边,间断铲些下去让黑猪帮着沤粪。以前没有卷坑时,农家都是在麦场边上选个地方,把麦秸铡短一层麦秸一层粪肥的盖上,最外边再糊上一层泥巴,麦根在泥巴里发酵沤肥。现在很多人家也挖了圈坑,麦场边上的泥巴堆少了很多。
收获了,自然就有官家过来收粮了。各家新收的粮食尚来不及入户,便被官家收去将近一半,还在现在朝廷做事有尺度,没有出现“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惨况。
今年村里的山羊比去年又多了不少,周二发家也喂了羊,蓝怡让二叔告诉他麦秸铡好了只用送来四亩地的就好,租子照例是四成,他家自然是感激不已。
蓝怡把他送来的七百斤小麦也下了地窖,麦秸放进柴房堆好。一年中最忙碌的麦收时节,算是过去了。
地里插秧的人家还有不少,但是也近了尾声。
几日之后,田里又是绿绿葱葱的一片。
土地最是公平,只要肯下工夫,便会有收获。(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盛夏忙碌
牡丹花宴,经过一个多月的研究,终于成了。
除了蓝怡原本写到的牡丹花银耳汤、牡丹花溜鱼片、牡丹花里脊丝和牡丹花瓣酒外,还增加了牡丹虾仁、茯苓牡丹鸡、牡丹蒸饺、牡丹鲈鱼、灵菇牡丹、迎春牡丹酥、牡丹香酥鸭等,这些菜色或用牡丹花入菜,香味浓郁;或取牡丹花之形态,叹为观止。
牡丹花宴首先在乐香居第一次整齐亮相,蓝怡、夏重潇、夏顺父子、林喜林远兄弟齐聚一堂,当然,还有乐香居的掌柜程备游和“伙计”程家小七。
蓝怡瞧着满桌的菜色,忍不住露出笑意。
夏重潇满意地看着众人的表情,抬手说到:“大伙别站着了,赶紧入座吧,试试咱们这牡丹花宴。”
程备游笑眯眯地看了蓝怡一眼,这王大嫂倒是越发让他觉得不可捉摸了:“这些菜可是费了一月功夫,炒、煎、炸、汆、蒸、酿,无一不有,程某此次算是开了眼界啊。”
小七坐下后,提筷子便取了一块牡丹香酥鸭填进嘴里,大伙开他开吃,也不再客气,都开始试用,夏顺父子因是下人,不敢同夏重潇同桌而坐,后还是在众人拉着、夏重潇命令下才稍稍坐着椅边品尝。
“夏大哥,小七被关了一月,出来便能吃到这么好的东西,也算是值了!”小七一一尝过后,慢慢饮着牡丹花瓣酒说到。他一月之前因折腾得狠了些,被程家老爷子下令关在府中学规矩读书。今日才刚被放出来。
夏重潇轻摇纸扇:“好在你今日碰上了,否则还不知要被你埋怨多久呢。”
林远、林喜和夏顺父子此时都被菜色的美味吸引,露出惊喜的表情。蓝怡也一一尝了,问道:“夏大哥,这些菜若用菜籽油,味道与此差多少?”
他们这些菜色都是以牡丹油烹制而成,牡丹籽油才是重点。
夏重潇看看程备游,程备游乐呵呵地说道:“差别还是有的,特别是这些冷拼凉菜。用牡丹籽油调制味道好上很多。”
夏顺眼放精光:“少爷,王大嫂,咱们何时开始动作?”其余几人听了也俱是摩拳擦掌。想着马上要大干一场。
蓝怡和夏重潇相视而笑,夏重潇说到:“蓝妹,你来说吧。”
“也好。首先,咱们的牡丹诗词行本已刊印出来。马上就要在全国各地发售。等诗词行本发售将气氛哄热之后;咱们的牡丹花宴再跟上,多寻几家知名的酒楼客栈举办几场牡丹宴会,参加之人是各家酒楼的东家和掌柜。他们慧眼独到,定能发现这里边大有可为,当然为了确保质量,每地只选几家最好的酒楼合作;于此同时,咱们的牡丹籽油也跟着卖给他们。这之中关键的一点,为了确保咱们的利益。牡丹花宴菜色可以免费教与他们,但是却不能让他们外传。牡丹籽油也只配量发售给他们。”蓝怡一步步说来,众人听得十分认真。
夏重潇:“登州各县的酒楼咱们自家的就够用了;至于其他各州,我已与程兄、夏掌柜商量过,暂定了下来,下一步咱们就要开始到各地去奔波此事。成与不成,便在这一两月内。”
夏顺点头:“也就是说,牡丹花宴真正摆开,是在今年牡丹籽收下来后。”
王林远此时插言道:“那么,咱们如何分工?”
众人又是一番商量,推敲确定了各项细节后才分头行事。
于是,大周各州的书肆,出现了牡丹诗词行本,因其上摘录了大量牡丹诗词,这些诗词虽众人熟悉的多一些,但是也有不少是前人遗漏的大家名作,甚至还有一些是从未听闻的当代名作,当代名作署名俱是青山客。
这些诗词,多是蓝怡搜集而来,青山客UU小说的诗词多是后世名作,蓝怡只摘抄了十几首,这已足够让她心虚的。诗词行本在每首诗之后都附有精辟见解,这些倒是有赖于蓝怡和雷天泽的推敲,雷天泽经此一世对蓝怡更是佩服不已。
牡丹行本发售半月之后,夏重潇广邀各地名楼的东家掌柜到登州共赏牡丹花宴。商家谈事情,只要有着共同的利益,其他都是水到渠成的,虽说其中也有一些小波折,但总体还是顺利的订下协议。
至于限量配售的牡丹籽油价格,则定在了每斤一百文。当然也有那脑子快的商家,回去之后开始寻牡丹籽榨油,他们竟发现各地的牡丹籽早已在去年开始就被人预订一空,能寻来的已是不多。
再加上他们试过牡丹籽去壳、压榨之后味道也不如青山油坊压榨出的好,众人也就歇了心思,开始琢磨着如何让牡丹花宴为自家的酒楼带来最大的利润。
几日的牡丹花宴便订出去一万五千斤的牡丹籽油,青山油坊有了一千五百两纹银入账,这可乐坏了众人,特别是林喜、林远、六子,每日想绷着脸不乐都难。
牡丹籽油预订出去后,油坊便开始马力全开榨油籽油,众人也忙碌起来。
蓝怡盘算着牡丹籽油的生意算是做成了,她长出一口气。刘氏和陈氏虽不知道油坊生意做得到底如何,但是他们脸上带着的喜气是骗不了人的,所以一家子虽然还没有见到现银,但也跟着乐呵起来,每日凑在大嫂畅想着之后的幸福生活。
蓝怡想的更长远一些,这次生意做成之后,牡丹籽甚至牡丹植株的价格肯定是要上涨的,榨油菜籽的油坊和其他商家也会开始研究牡丹榨油的方法,这其中没有什么难以攻关的技术,研究出来并不难,所以他们这独一家的生意也只是今年的事情。但是,因为牡丹种植范围和种植周期的限制,牡丹籽产量上来也得是三四年之后,也就是说牡丹籽油的价格可能会维持在一百文三五年,这也足够他们赚上一笔的。
种植牡丹是可行的,蓝怡便开始想着劝说周围的人开始种植牡丹,现在已是盛夏,买地种牡丹也正是合适的时候。
于是,蓝怡便让将种植牡丹有利可图的消息透露给了牛嫂、八婆二嫂等关系好的人家,王二叔也将这一消息吐露给赵里正等人,众人瞧着王家干的如火如荼,自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北沟村的好的坡地很快被众人分瓜干净,开始收拾山坡准备种植牡丹。
蓝怡也没闲着,她每日里照顾两个孩子,也要照顾田里的庄稼、山坡上的牡丹,家里的鸡鸭鹅以及毛驴山羊等活物,有空还要到山里收集草药,采摘成熟的野果,可以说是每日过得十分充实。
但是,充实之中,也有些让她觉得搞笑的事情,比如程家小七。这次青山油坊的牡丹籽生意与小七可说是没有什么关系,眼看着众人忙碌,小七便觉得手痒,一直想着寻个什么点子也赚些银子。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蓝怡身上,只要有机会便磨着蓝怡想办法,这日,蓝怡到县城去卖羊奶粉时,又碰到了小七,便被他“请进”乐香居一坐。
此时天气正热,乐香居的雅间里是摆了冰的,丝丝凉意透出,让人顿觉舒适。
小七瞧着蓝怡一身白底蓝色碎花的衣裙,头上也只简单插着一根银簪,看上去清爽利索,仔细看看,似乎蓝怡比上次见时又明丽不少,小七不好意思地转开头,喝着茶水。
“小七,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情?”环境虽然舒服,但是蓝怡更想在午时之前赶回村里,躲开正午最烈的日头。
小七赶紧点头:“王大嫂,你可不能藏私啊。”
蓝怡点头,此事她也认真考虑过。牡丹生意做起来之后,大伙会闲在下来,所以还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但是小七是否是合适的人选还有待考证。
“小七,你们的酸笋生意不是做得好好的么?”去年蓝怡将酸笋和酸白菜的做法交给了乐香居,他们靠着这两个没少捞银子。今年乐香居也收了不少鲜笋腌制酸笋,加工作坊就一直未停工。
小七听了笑嘻嘻说到:“王大嫂,这生意比起你们在做的牡丹籽油生意,差得远了。小的不是想着能多赚点钱么。”
蓝怡假作好奇地问道:“小七,你生在富贵人家,本就不缺银子。为何还这般贪财呢?”
小七目光一闪,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和沉稳,目光之中闪过蓝怡难以理解的情绪,他望着蓝怡说到:“那么,王大嫂,你一个寡居之人,为何如此急着赚取银钱?”
蓝怡躲过他的目光,轻轻说到:“为了养好自己的孩子,为了生活的更安心一些。”
小七想到上次宇儿和宝宝生病之时蓝怡着急的样子,知她爱子情深,但总觉得她有所隐瞒。
蓝怡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她对小七是充满感激的。
“小七,你若真是有意,我这倒还真是有个可以赚钱的法子。”
小七一听,眼神瞬间变亮。
“不过,有个问题我要弄明白。那就是与我谈生意的,是程家七公子还是小七你自己?”这个问题必须问清楚。
小七望着蓝怡,见她水润认真的眸子透着信任,他也端正脸色,白润俊秀的脸上满是认真:“我家几个哥哥哪能看上咱们这小打小闹的事情,王大嫂,你面前坐的,是小七,伙计小七,只不过手里有几点积蓄罢了。”
小七果然是个有故事的人!蓝怡心里暗叹一声:“既然如此,小七,咱们三日后在青山油坊相见,成与不成咱们到时再谈。”(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义学认亲
现在是盛夏,北沟村因为靠山面水,是消暑的好去处。村里人忙碌之余也会聚集在花溪旁边的柳荫之下乘凉,说说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不少妇人也会聚集在溪水边洗衣服,热热闹闹地聊着。
蓝怡从乐香居出来,时间便已经临近正午了,此时日头正毒辣,蓝怡带着大斗笠骑着毛驴紧着向家赶,两个孩子也该饿了。
在村口乘凉的三个妇人瞧见她起着毛驴远远过来,便相互碰碰肩膀,换个眼神,大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秀才娘子’么?咋的,又进城了?”
蓝怡一抬斗笠,笑了,她双脚一夹毛驴的肚子,让它继续前行。
这还真是赶巧,河边坐着的正是和她吵架的周阳媳妇柳氏,另外两人是郑寡妇和新嫁入村里的胡氏,这三人都是与她关系不对付的。
“是刚从城里回来。”
柳氏正啃着刚用溪水洗干净的山桃,吐出一颗桃核说到:“秀才娘子,这一趟去了定又赚了不少银子吧?”
蓝怡带着一个空箩筐回来,自然不是进城买东西,而是卖东西的。
“你们聊着,家里还有孩子,我先回去了。”蓝怡懒得和她们说话。
柳氏旁边的郑寡妇听她要回去照顾孩子,以为蓝怡是在向自己炫耀,冷哼一声说到:“弟妹,怎得,跟咱们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么?”
郑寡妇打扮鲜亮得体,长得也算是周正耐看。但是那双细长的眼睛此时看着蓝怡毫无笑意,让人顿生反感。蓝怡和郑寡妇作为北沟村里两个年轻寡妇,自然经常被村里人拿来对比。结果自然是蓝怡的风评比这时刻想着再寻个好人家改嫁的郑寡妇好上很多,郑寡妇看蓝怡也就更加不满起来。
一身红色衣衫,打扮花俏的胡氏用团扇捂着嘴,意有所指地说道:“那是,咱们又不识字,‘秀才娘子’念首诗咱可听不懂呢!”
郑寡妇假作好奇地问:“哦?那谁能听懂呢?”
胡氏娇笑道:“能听懂的,自然是书生秀才了。是吧。王大嫂?”
这胡氏上个月刚嫁入北沟村,不知怎的就和柳氏和郑寡妇搅在了一起,对蓝怡自然没什么好感。
雷天泽相貌清秀。举止文雅,待人客气,全村人对他评价颇高,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都难免多瞧几眼。所以蓝怡和雷天泽之间少数的几次往来也被众人看在眼里。难免就有人捕风捉影。传些闲言碎语。
柳氏这时逮着机会,尖尖说道:“人家秀才娘子可不是这样的人,你可别瞎说。人家可是指天对地发誓说自己行得正派,有一点歪心思就要天打五雷轰的。”蓝怡扇她两个耳光的仇她一直记得,此时不忘拿蓝怡当时说的话来讽刺她。
蓝怡冷冷扫视她们一眼,放下手里的缰绳,甩甩手腕。柳氏见她这动作,脸皮跳动几下。目露胆怯又强充凶狠。
“我说过什么我自然记得,你们要是忘了。我倒是可以提醒提醒!”
几人一愣,没想到她这般强势,郑寡妇拉拉胡氏的衣角,一努嘴。胡氏和柳氏转头见到赵里正向这边走过来,便不再言语,低头装作没有看到。
“林山家的,你这是进城了?”赵里正扫了旁边素爱惹是生非的柳氏和郑寡妇一眼,又瞧瞧和她们混在一起的胡氏,皱皱眉转头对蓝怡笑到。
蓝怡见他过来时就从毛驴上跳下来,笑着答道:“是呢,进城将家里这段日子积攒的东西卖了,我怕天气炎热存不住。”
赵里正知道蓝怡把家里的羊奶熬成奶粉卖钱的事情,他家里现在也养了两只奶羊,两个儿媳妇也每日挤奶熬奶粉。
“还是你这脑子好使,能琢磨出这么多法子。”赵里正笑道,“我正想去寻你呢,没行到在这里碰上了,走,咱们边走边说。”
蓝怡点头,随在他身后一步。
赵里正似是闲聊的说到:“我瞧着山坡上去年亩的牡丹苗长得可是挺高了呢。”
蓝怡一笑,答道:“为阳叔,您也瞧见了吧,咱们山坡上的牡丹可不算难管呢。二叔跟您说了吧,那些苗今年秋天就能栽了,您也种上点吧。”
赵里正点点头:“正这么想着呢,不过家里人少,怕照看不过来,这牡丹若生了病也是麻烦呢。”
蓝怡没有搭话,现在村里懂得照看牡丹的也就是赵尚景和王林喜了,其他人有什么问题也得找这两个人问去,她从中许诺什么也不合适。
“昨日雷夫子去寻我,说他的母亲想认你做义女,请我做个见证。”村里人的闲言碎语雷天泽自然也听到了些,他对于蓝怡的为人和才华确实十分欣赏,便动了认亲的心思,这样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不少。
雷天泽学识渊博,深得义学诸位夫子和赵里正的秀才儿子赵良才的赏识,所以赵里正对他也是高看几眼。以他毒辣的眼光,自然看的出雷天泽出生自富贵之家,他自然不会看上蓝怡这等拖着两个孩子的寡妇,或许真的是他所说佩服蓝怡的文采吧。
上次两人校对牡丹诗词行本时,雷天泽就曾说过要认她做义妹。蓝怡当时并未在意,没想到他竟写信回家跟母亲说了此事,真的将自己认下来做义妹了。
“为阳叔,此事我还得禀过二叔二婶才行。”
赵里正点头,这也是应当。
蓝怡禀告二叔二婶之后,二人并不反对。蓝怡和雷天泽的几次往来他们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相信村里的闲言闲语,认了干亲,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了许多。
三日后,雷天泽在赵里正和王二叔的见证下。在村里的义学摆酒,非常正事地认蓝怡做义妹。
古代讲究门户血统,干亲也不是随便认的。雷天泽换下自己的一身白衣。换上正蓝色长袍,腰束玉带,足蹬高靴,褪去一分书生儒雅,添得三分贵公子气度。
席间,赵里正首先读了雷天泽之母的来信,言及蓝怡聪敏好学。颇得雷母喜爱,认作义女。
随后,雷天泽取出一块玉佩和一对玉镯子递给蓝怡。说是母亲送与她的认亲礼。
蓝怡今日一身素蓝新衣,头戴银簪,鬓贴花黄,一对明月珰系于双耳。是从未有过的正事打扮。
她恭恭敬敬地给书信扣了三个头。才站起身接过玉镯子和玉佩带上,自己这便是有干娘了啊。
“见过大哥。”蓝怡给雷天泽行礼。
雷天泽笑着摇头:“小妹唤我三哥才对,家中还有两位兄长。母亲一直盼着有个女儿,如今总算得偿所愿。这是三哥送你的见面礼,还望小妹莫嫌寒酸。”
说罢,雷天泽从身后小书童手里接过一摞书,双手递给蓝怡。
蓝怡眼睛发亮地看着最上边的一本《尚书》,赶紧接过来。发现下边竟是《山海经》和《文心雕龙》,这些可都是珍贵书籍啊!
将书抱在怀里。蓝怡冲着雷天泽露出大大的笑容:“谢谢三哥。宇儿,宝宝,过来见过三舅舅。”
宇儿和宝宝两个也是一身新衣服,上来给雷天泽磕头喊道:“三舅舅。”
雷天泽赶紧扶起两个孩子,给他们带上两块玉佩,又见蓝怡抱着书不忍撒手恨不得马上翻看的样子,笑出声来。
有什么事情,比你送人心爱之物,也被对方视作珍宝更让人高兴的呢?
雷天泽又和王二叔一家见礼完毕请众人入座,雷天泽身边的小书童浅墨恭恭敬敬地给蓝怡拉开凳子:“四姑娘,请坐。”
浅墨只十二三岁,看起来十分机灵。他自小跟在雷天泽身边,对主子的脾气秉性是十分理解的,这次雷天泽如此高调的认下蓝怡做义妹让浅墨十分不解。但他是下人,主子认定的事情就是他要遵守的,雷天泽交代他要称呼蓝怡四姑娘,他自然遵从。
对于称呼,蓝怡并不太在意,她招呼着李氏、陈氏、刘氏和赵里正家的花氏一起到屋内落座,热热闹闹地吃了一次饭,这次认亲的形式也就完成了。
众人散后,蓝怡和雷天泽坐在屋内,她笑眯眯地说道:“三哥,咱们义学收学生,只收八岁以上的么?”
雷天泽拿起茶杯,看看旁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宇儿,便知道蓝怡想说什么了:“正是如此,不过也不是必然的,大伙主要是怕孩子小了坐不住,到了八岁才送进来。宇儿明年该七岁了吧,小妹打算让他入学?”
蓝怡点头:“正是呢,宇儿这孩子踏实好学,我想让他跟着二叔家的大福一起入学,也好做个伴。”
宇儿有蓝怡教导,认得的字和诗词已经不算少了,入学也无不可。
“也无不可。小妹是打算让宇儿考科举中状元么?”
蓝怡摇头:“不曾想,只想着让孩子入学读书认字,多学些东西,多些见识罢了。若是宇儿大一些对科举感兴趣,我不拦着,若是不感兴趣我也不反对。”
雷天泽对蓝怡的观点颇为认同,毕竟苦读诗书进入庙堂是众多读书人得以鱼跃龙门的机会,但他旁观官场尔虞我诈,沉沉浮浮,哪里有自在山水之间来的快活。
宇儿在旁边听说可以入学,高兴地一跳多高,对雷天泽说道:“多谢三舅舅。娘,宇儿要考状元呢,不只要考文状元,还要考武状元。”
雷天泽见宇儿挺着小胸脯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宝宝则在旁边十分崇拜地看着哥哥。他笑着拍拍宇儿稚嫩的小肩膀:“宇儿好志气!”
小妹这两个孩子,教导有方,十分讨喜,若是自己的娘亲见了肯定十分喜欢。不过这里离家颇远,想见也是不容易的。
蓝怡无奈的摇头,这孩子自从跟着周卫极练拳以来,每日将架势拉得有模有样,但是俗话说穷文富武,培育一个武状元那可比文状元难的多了。
“三哥,这是咱们刊印出的诗词行本,你瞧瞧可还能成?”蓝怡将牡丹诗词行本递给雷天泽,让他过目。
诗词行本序言乃是蓝怡提笔所写,潇潇洒洒,直抒胸臆,最后也在文中提到雷天泽对此书的贡献,表示感谢等等,落笔之时,自称青山客。
“小妹,这青山客为兄可有机会一见?”诗词行本里好几首不错的诗词署名都是青山客,蓝怡只说因为是自己的亡夫和友人所做,她不知其名,索性以青山客称之。雷天泽对王林山的这个诗词造诣登峰造极的友人“青山客”颇为敬仰,一直盼望着能有一日相见。
“这也只能看缘分了。”青山客本就是自己杜撰出来的人物,哪里是能见到的。
雷天泽微笑着打量蓝怡:“为何,三哥觉得这‘青山客’就是小妹你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深山寻兰
时至夏至,天气愈发炎热,田里的庄稼也被毒辣的日头晒得耷拉着叶子。
花溪里游泳玩水的孩子多了起来,宇儿和大福几个在大人给他们划定的水区里泡着不愿出来,十分享受。
蓝怡记得夏天游泳的乐趣,也不十分拘着他。宝宝见哥哥每日玩水十分羡慕,吵闹着要跟着,后来蓝怡无法,只得把家里的浴桶滚出来放在大槐树下,每日晒了热水让他在里边坐一会儿,并且在水里给他放上一些小玩具玩,也算哄得住了。
宇儿见弟弟总要跟着,后来干脆自己也在家里陪弟弟泡水,娘亲会在水里放上一些金银花,香香的。金银花不只味道好闻,还可以祛湿止痱,所以一家子泡澡都用金银花,蓝怡春天从山里移栽出来的金银花已经沿着蓝怡家的动院墙爬开,一簇簇初开如白银,盛开后又转为金黄的小花,正不愧‘金银花’之名。且这花朵芳香透达,浓而不腻,蓝怡甚至把三人睡觉的枕头里都加入了一些,也好伴着芳香入睡。
炎炎夏日之中,听着阵阵蝉鸣,坐在葡萄架下闻着花香,再品上一杯清凉的绿豆沙,是十分惬意舒服的事情。不止蓝怡一家,陈氏、刘氏等人,甚至雷天泽主仆二人也经常登门来感受一番。
雷天泽自从和蓝怡认下亲戚后,村里的闲言碎语也就少了许多。义学不上课时,他也会到蓝怡的山坡上帮着给牡丹除草摘叶。帮着蓝怡喂喂鸭子,体会农事乐趣。
“三哥,你在义学里没课么。怎么天天有空呢?”这日,雷天泽又带着浅墨到蓝怡家小坐品茶,蓝怡好奇问道。
雷天泽喝下一杯绿豆沙,轻摇纸扇说到:“义学十日一休,且我每日只上午只教一个半时辰,时间还是宽裕的。”
每日与书为友,与学生为伴。清闲逍遥,可算是乐事。未穿越来之前,蓝怡本打算研究生毕业后寻所普通的大学当老师。过这般的逍遥日子的。
雷天泽见蓝怡眼神悠远,又陷入了回忆之中,忍不住好笑,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丫头也是个迷糊的。有所感慨便会忽略身边的事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三哥,这是什么?”蓝怡回过神来,瞧见浅墨捧着一个盆栽,看着似乎是兰草。
雷天泽露出大大的笑容:“这是前几日和赵花匠一起入深山寻草时寻得的,这株兰草生的别致,四妹留着吧。”
蓝怡想起一年多前在黄山之巅,她因为看一丛兰草而摔倒穿越而来的事情,瞧着这株兰草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三哥。你又和赵大叔入山了?现在时有阴雨,草高林密的。你还是小心为好。”
浅墨终于逮着说话的机会:“公子每次入山浅墨都提心吊胆的,四姑娘,您可得好好劝劝,若是回去让老夫人知晓了,非得扒了浅墨的皮不可。”
雷天泽却毫不在意地摇着纸扇,假装没瞧见他那哀怨的表情。
蓝怡一笑:“韦应物曾作《滁州西涧》云:‘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小妹觉得此句甚好,不知三哥以为如何?”
浅墨见蓝怡也不理他,竟说起诗句,更加哀怨了,一人捧起绿豆沙泄气地喝着。雷天泽颇有兴致地说到:“韦应物奇才,此诗动静相合,信手拈来犹如野语,但却似有数语未尽之意,为兄颇爱之。”
蓝怡点头:“三哥,若是这涧边幽草都被人挖光,只剩光秃秃的山崖,可还有美感?”
雷天泽一愣,细思之下摇头:“涧边幽草,年年不绝,怎会穷尽。”
怎么不会穷尽!千年之后,盛产兰草的秦岭深处满目疮痍,珍贵物种灭绝加速,让多少人忧心痛惜!
“三哥,若你为兰草,是想留在深山野涧与百鸟为邻,还是想被人挖出登堂入室,与金玉为伍?”
雷天泽皱眉思索,他自然不想‘登堂入室’的,深山寻草本是雅事风流,怎得听四妹一说,全失去了味道。
“四妹,你的意思是?”
蓝怡一笑,望着自家影壁墙上王林山所书之字,轻轻说到:“天涯芳草,自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取。三哥,让们它在山林之中天生天长,岂不是美事?”
雷天泽剔透,笑道:“四妹言之有理,若非你是花精转世,才如此惜爱花草?”
蓝怡嘴角一抽,这是现代人人皆知的环境保护、可持续发展好不好!
雷天泽哈哈大笑,自从与蓝怡熟识之后,他也渐渐露出洒脱本性。“四妹,三哥懂你的意思,日后再如深山,只赏不取。”
浅墨噘嘴嘟囔道:“那去干什么,还不如不去呢!”他咋越听越糊涂,四姑娘是在帮他劝公子么,是么?是吧?不是吧?
“对了,四妹,这‘青山客’的名声可是越来越高了,义学里几位夫子和县城里熟识之人都在向我打听青山客乃是何人。为兄说不知,他们哪里肯信啊!”
雷天泽帮着蓝怡一起整理评论成册的牡丹诗词行本已经广为人知,她自己落笔青山客,却在预言里几番感谢雷天泽。青山客无人知,但雷天泽可是活脱脱的在这里,众人自然找他询问,雷天泽说他不认识青山客,哪个肯信!
蓝怡狡猾笑笑,现在天气炎热,众人消暑无聊,《牡丹诗词行本》给大家提供了聊资,众人兴趣已经被烘托了起来。
再过一个月,今年的牡丹籽也该成熟了。现在牡丹花宴已经在各地名声渐起,猎奇品尝之人络绎不绝,各家酒楼赚足了银子。牡丹籽油的价格也从每斤一百文涨到了一两银子,看着还有不断上涨之势。
好在,根据他们与各家酒楼的协议牡丹籽油的价格不可对外公布。所以这价格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牡丹花宴价格不菲,作为卖点之一的牡丹籽油就算不爆出价格也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各地种植牡丹之人和打算捞金之人心思活动,开始寻找机会。但是蓝各地的紫斑和凤丹牡丹籽已经被人低价订走,其他花农园子或是为了养牡丹取根,或是为了让牡丹植株休养生息,多数牡丹开花之后便被剪下了。牡丹籽并不多。
蓝怡初始之时还怕这牡丹籽油涨价会让他们年初签下的不少牡丹籽收购合同作废,花农们趁机涨价或者私卖牡丹籽。
好在,夏重潇和夏顺乃是久经商场之人。已经料到了这一问题,他们在签下协议时不止跟花农签下价格,还根据牡丹种植面积签下了大约的牡丹籽斤两。花农若违约,承担的责任也是非常大的。而且这里是大周朝。民风淳朴,大家还没有那么多的歪心思,十分注重商业信誉,既然签订了合同也就不会主动违背,最多是趁机要求涨价罢了。
牡丹籽价格上涨,牡丹植株的价格自然也是上涨的。蓝怡他们去年种下的牡丹籽到了秋天便可移栽,已经有不少人上门要求订购牡丹苗,价格也是日日上涨。
蓝怡他们去年秋天播种的三亩牡丹籽。到现在已是十分值钱的了。
牛嫂、赵里正、八婆二嫂等几家因为动作较早,和王二叔家定下了牡丹苗。价格算是最便宜的。他们现在见着不少人上门来订牡丹苗,纷纷上王二叔家去打听是否要涨价,王二叔是实诚的庄稼人,坚持已经订给乡亲们的牡丹苗是不涨价的,所以卖给村里人的依旧是五文前两株,而订给外面前来订苗的则是五文钱一株,再涨到十文钱一株。所以牡丹苗还没有开始出手,已经收回来一百五十两的定金。三家自然一家分得了五十两,王二叔每日腰杆子也硬了起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不少。
牛嫂几家这些日子正在忙碌的收拾着山坡,谚语有云:“春天栽牡丹,到老不开花”,所以牡丹的移栽不同于其他树木,不是春日而是秋天,这也是它本身的特性之一。
来订购牡丹苗的人增多,村里人也知道了这东西值钱,纷纷上门要求买一些种在山坡上。这时他们才知道,村边周围适合种牡丹的山坡已经被买光,王二叔家的牡丹苗也已经都订了出去。
于是,村里便传出村东山坡上的牡丹苗五文一棵,比鸡蛋还金贵的事情,村里的小孩子便想着上山偷两棵回去。王二叔为此专门在牡丹苗边上搭了窝棚,日夜守着,蓝怡也有空到山坡上转转。
他们山坡上不只有牡丹苗,每家还有不少鸭子养着,这些也是要防着被人偷走的。蓝怡养在山坡上的一百只鸭子,除了被林子里窜出来的食肉动物刨开篱笆叼走了几只,又摔死几只外,还剩下九十只,眼看着已经半大再过两个月该能生蛋了。宇儿对鸭子十分上心,因为娘亲说了鸭子生蛋卖钱后都留着给他买纸笔上义学,他更是经常跑到山上数着鸭子的数目,见到村里的小孩子在外边探头缩脑的就瞪大眼睛使劲盯着。
刘氏嘴皮子狠,每日见到在山坡边转悠的小孩子就叫骂几句,后来竟从娘家牵来一条大狗拴在窝棚边上,有了这条大狗的震慑,果然好上很多。
“大嫂,这些真实烦人,早知道咱们就把牡丹苗圈起来,让大伙看不到!”刘氏喂完鸭子,跑到蓝怡身边嘟囔道,她和陈氏也一人养了一百只鸭子,每日忙着喂料。
陈氏乜斜她一眼:“你当大伙都是傻子,你圈起来更让人想看看。”
刘氏一想也是,这赚钱的事情哪能瞒得住别人。
“大嫂,你说今年牡丹籽收了,咱们还播下一些么?”陈氏问道,蓝怡现在已经成了两家人的主心骨,凡是都要问问她的意见。
蓝怡点头:“今年播种牡丹苗的定不在少数,明年的牡丹苗卖不上今年的价钱,但是肯定也不愁销路。咱们今年的山坡可就种满了,怕是没地方,你们回去商量吧,若是要种,就在坡地上种上几亩也成,种了不算伙里的,算是你们自个的。”
陈氏和刘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肯定,便笑着对蓝怡点头。刘氏则借机说到:“我娘家那边也订了五百株牡丹苗种上,二嫂娘家也种了几亩,大嫂,你不去问问花家村那边要不要种上一些?”
日子过得好了,便想着拉扯一把娘家,这也是人之常理。虽然花家村不是蓝怡的娘家,但好歹也是王林山的姥姥家,关系并不算远。
“端午节时,花家村老娘家过来送节礼,我当时就跟他们说了,要是种就过来订。但是到现在他们也没来,想来是不会种了。”蓝怡想着当时自己说种牡丹苗,王林山的小表弟那副不认同的样子。
陈氏则插言到:“人家跟咱们不一样,花家跑商船,没准人家看不上咱们这点小钱呢。”
蓝怡点头,瞧着满山的牡丹苗和呀呀乱叫的鸭子,这钱挣起来也确实是不容易的,花家商船若是能赚了钱,他们自然不想在田里受这份辛苦。
“也不知这赵三跑哪去了,都半年没回来了啊。”刘氏想到跟着花家出去的赵中选感慨一句,不过转而又笑道,“大嫂,二嫂,咱们下集到城里去转转,给孩子们买几块布料做冬衣?”
手里有了银子,她自然不想委屈自己的妞妞。陈氏也有几分意动,前几日分得他们分得五十两银子,王二叔给了两个儿子一人二十三两,他们手头还算是宽裕了些。更何况眼看着牡丹苗要出手,得银子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也好,我正好前几日约了大伙谈事情,正好一块过去,转过了咱们去油坊看看。”蓝怡想起自己约下小七谈生意的事情。
刘氏和陈氏一听更兴奋了,自从油坊开张以来,她们两个可是还没有去过呢。
“大嫂,既然有空。就让林喜套上牛车,咱们带着孩子一块坐牛车去吧,买了东西也好带回来。”陈氏笑道,“让孩子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此时,王二叔从山上下来,听到她们打算带孩子去城里,也高兴地点头:“去吧,去吧。给孩子们买些好吃的。这西边起云了,明日怕是热不了。”
蓝怡抬头望望西北方,果然看到大片的白云遥遥挂在山上,大有风起云涌之势,她不知为何,瞧着竟有些心慌,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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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名曰含桃
王二叔预测天气,比现在的天气预报一点不差。第二日一早,果真是天空悬云,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日头,挡住了热气。
“二叔,这天不会下雨吧?”蓝怡学着二叔所说感受空气里的雨气,但是她还是没啥特殊感觉。
王二叔给黄牛套上缰绳,摇头道:“不会,放心去吧,早点回来。这日头晌午就该钻出来了,若是孩子们饿了,就去下馆子吃顿好的,难得小几个去一趟。”
二叔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蓝怡,蓝怡点头接下。她并不缺银子,但是二叔一片心意还是到带着的,“二叔二婶,你们缺点啥,咱们一块买回来。”
王二婶李氏赶紧摆手笑道:“啥都不缺,齐乎着。你们好好转,看好了孩子别跑丢了。”
说这话时,李氏的眼睛瞧着刘氏,虽然蓝怡和陈氏都带着两个孩子,刘氏只带着二妞妞,但她好热闹,反而是让人最不放心的一个。
王林喜套车坐在前边,蓝怡妯娌三个揽着孩子坐在车上,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往县城。今日虽是集日,但是不年不节的,路上赶集的人并不多。
五个孩子都很兴奋,坐在牛车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嚷着。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后边传来,周卫极策马追上。
大黑马是宝宝的最爱,见着周二伯骑马过来,他站在牛车上挥舞着小胖手喊道:“二伯,马。马,骑。”
宇儿和大福几个也瞧见了周卫极,声声喊着二伯。自从他们跟着周卫极学拳后。对他的惧怕心理也消了,就连他那一脸大胡子都让几个孩子喜欢,蓝怡曾听到过几次他们想着长大也留那样的胡子。
不过蓝怡还是不喜欢这中满脸络腮长胡子的感觉,周卫极这幅样子看起来像蛮夷之邦来的外族人,脸型五官都看不清楚。
王林喜见着周卫极,招呼道:“二哥,去衙门?”
周卫极点头。侧身弯腰摸摸宝宝的小脑袋:“要骑马?”
宝宝赶紧点头,冲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蓝怡刚想拒绝,周卫极却伸手把宝宝接了过去。抱在身前,宝宝双手抓着马鞍子,兴奋的小脸发红,嘴里“驾。驾!”的喊着。
“宝宝。坐一会儿就成了,别耽误周二伯的正事。”蓝怡无奈说到,周卫极在家时,宝宝没少跑过去蹭马骑,她管也管不住,甚至将家里的毛驴贡献出来让他骑着也不成。
宇儿和大福羡慕的瞧着周卫极的腰刀,问道:“二伯,你要去抓坏人么?”
周卫极摇头。说话时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瞧着蓝怡:“不是去抓坏人,是有事情去军营。”
宇儿一听更羡慕了。军营啊,小孩子们心中的厉害所在。
王林喜听到军营,扭身问道:“周二哥,军营里养了不少马匹吧?”
周卫极不知王林喜为何这么问,但还是简要答道:“我今日去的是城外厢军那里,马匹不算多,马匹多在禁军处。”
“禁军?”蓝怡好奇问道,“禁军不是守卫京城的军队么?”
周卫极没想到蓝怡会对军队的事情感兴趣,他笑着说道:“驻守京城的乃是从二品殿前都指挥使所领的侍卫亲军,是禁军精锐。我朝禁军八十多万,除防守京师外,大多分番调戍各地。”
平日里周卫极少言寡语,没想到说起事情来也是调理分明,很是专业。蓝怡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摸摸耳朵,化解自己常识不足的尴尬。机会难得,她又接着问道:“周二哥,厢军和禁军有何不同?”
周卫极策马跟在牛车边上,耐心答道:“禁军乃属军中精锐,分隶三衙,不可私发一兵;厢军乃由州县武官所领,主用于劳役。登州乃我朝与女真通海之处,驻禁军三军。”
说罢,他见蓝怡还是茫然,竟奇迹的猜到她对“三军”有多少人不解,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事情,所以他又接着说到:“我朝厢禁两军,均是五十人为一队,两队为一都,五都为一指挥,五指挥为一军,十军为一厢。”
蓝怡听了点头默算,一军禁军,也就是两千五百人,禁军八十万人中有七千五百人驻守登州通海处,也就是沙门岛,看来沙门岛乃是军事要地,大周与女真的关系也不算和谐啊,希望开战之时不会波及到黄县才好。
“多谢周二哥解惑。”蓝怡知道更多的就是自己不该问的了。
周卫极柔和的点点头,大胡子遮去了他的表情,所以看起来仍是十分严肃的。蓝怡很少主动与他搭话,且这次问的又是他擅长的,当然让他觉得高兴。
王林喜见大嫂没问题了,赶紧又问道:“二哥,厢军既然养马,不知道那些马粪他们是怎么卖的,家里山坡上的牡丹缺肥,要是能买些来就好了。”
周卫极倒是没关注过这个问题,他点头应下:“我打听一番再做计较。”
“多谢二哥。”
周卫极点头,将宝宝抱起来,递给蓝怡,便策马先行了。
周卫极走后,刘氏和陈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敢抬头接着说话。
“大嫂,你咋不问问厢军和禁军有多少马匹,若是多咱们弄马粪回来,自己用不了也可卖掉的。”刘氏遗憾说到,她直觉认为,只要大嫂问,周卫极一定会说的。
蓝怡摇头,“军队的事情,他一个做捕快的哪能清楚。”再说,就算人家知道为啥要告诉自己,这怎么着也算是军事秘密了吧。
“二弟,秋肥还是缺么?”
王林喜挥着鞭子拍打牛两下,让它快行:“秋肥倒是不缺。赵大叔说咱们这次也能从油坊里买些油渣回来沤肥,油渣沤的肥料肥力慢,适合牡丹过冬使用。我是想着若是能弄到马粪。明年春天的两次肥便有着落了。”
蓝怡点头,王林喜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也越发老练起来,可独当一面了。
到了县城内,王林喜将牛车寄存在城门口,蓝怡三人拉着几个孩子开始在集市上逛着。对于几个孩子来说,能到县城赶集是稀罕事。所以都兴奋不已,瞧见什么都要叽叽喳喳的说上一通。不过几孩子都是懂事的,没有哭闹着要买东西。
蓝怡他们这次的目标是秋冬要穿的衣服布料。几人逛了几个地方便选了一些布料买下来。买的布料多是散碎的布头,拼拼凑凑也能给孩子做衣服,陈氏和刘氏节俭,虽说现在手头有了银子却也舍不得买大块的好布。
不过。陈氏却花了几十文钱扯了几尺酱红色棉布和暗青色棉布。言道要给婆婆做件衫裙,至于暗青色棉布,自然是给王林喜扯的。
她将布料在王林喜身上比了比,瞧着颜色合适便买了下来。王林喜则劝到:“我不缺衣服,你和妞妞多做两身穿。”
陈氏摇摇头,结帐后便径直走出布店,她不出门不用做新衣,但是林喜却是要常出门谈生意的。去年做的新衣服已经有了破损,虽缝补得看不出来。但她还是想让自己的男人穿新衣服。
蓝怡则比较简单,家里两个男孩子,衣服颜色好挑选,她自己也只选了两块结实禁脏的布料打算给自己做衣服。今年她们一家的身高都长了,去年的衣服不能再穿,需要重新做,这大概是让人最高兴的事情吧。
买好布料,又给几个孩子买了些吃食和小玩具,一群人坐牛车去往城边不远的青山油坊。
油坊院子前一片百十平米的晾晒场上晾晒着褐色的油渣,白墙黑瓦的油坊里,缕缕青烟从石头砌的烟囱中飘出,空气中弥漫着油料的香味。走进油坊大门,馥郁的香味钻入鼻孔,粮食熟透的味道沁人心脾。
院内可见伙计们在忙碌,筛子、簸箕、蒸锅、铲、竹圈、油缸、油葫芦、油草等……一切仿佛都已经被油浸透。
油坊的张管事见到王林喜和蓝怡,迎上来招呼他们赶紧进去,张管事本就是跟着夏顺干活的小管事,为人和蔼,细心实诚,这次被他调到油坊主管榨油的琐事。
蓝怡问道:“张管事,夏掌柜他们都到了?”
张管事恭敬回道:“都在里边。”
“嗯。张管事,我这两位弟妹第一次来,你先带着咱们转一圈吧。”蓝怡说到,复又回头对林喜说,“二弟,你先去夏掌柜他们那边,我片刻之后过去。”
张管事弯腰在前,带着蓝怡和陈氏刘氏在油坊内转了一圈,介绍各种设备和工具,油坊不算大,很快便转完了。蓝怡抱着宝宝跟在张管事身后问道:“张管事,不知现在油坊一日榨油是多少?”
张管事知道油坊的主事虽然是夏顺,但是这油坊真正拿主意的却是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妇人,所以他对蓝怡不敢有任何隐瞒,赶紧说道:“禀夫人,一日两次,每次能榨两百斤牡丹籽,几道工序后压一个半时辰,能出七八成油,再经三个时辰的压榨,油才能充分榨净。”
蓝怡点头,也就是一日能榨四百斤牡丹籽,这个速度不算快:“咱们库里还有多少牡丹籽?”
“还有一万二千斤,今年牡丹籽收进来前可榨完。”张管事张张嘴,本想着说再添一套设备的事情,不过想到这些不是自己该插嘴的,也就没有言语。
“恩,出油如何?”
张管事笑道:“约三成。”
三成已经不算低了,蓝怡也满意的点头,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后院内,后院是库房和住宿待客之处,正中乃是两间待客用的堂屋,堂屋建的朴素大气,很符合青山油坊的整体气质。
夏重潇、小七、夏顺见着蓝怡一帮人走进来,便迎出屋门。小七看着蓝怡的眼睛是闪闪亮的,双目似乎都能眨出无数小星星来,蓝怡不禁感慨这小七是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夏大哥,小七,劳你们久候了。二弟妹,三弟妹,你们带着几个孩子先到里屋歇会儿,我和夏大哥他们谈些事情咱们再回去。”
陈氏和刘氏见着这些男子本就有些拘束,听蓝怡这么说赶紧带着孩子们进了里屋歇着,里屋也摆着不少桌椅凳子,桌子上还放了应季的水果和一些点心,一看就是有了准备的,王林喜将她们安顿好才转身出屋。
“六子和林远出去了?”五人落座后,蓝怡问道。
坐在下垂手的夏顺赶紧答道:“他们两个随着商船去了登州,两日后才能回来。”
蓝怡点头,六子和林远嘴皮子利索会来事,心眼也灵活,正适合跑业务,多跑跑也是好事。
“王大嫂,有什么赚钱的法子,你说来听听?”小七迫不及待的问道。
夏重潇笑看了他一眼,也对蓝怡说到:“蓝妹,小七是个急性子,你不妨先将这件事讲讲吧。”
小七的确是一副着急的样子,只是一个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佳公子纵使焦急,也带着一股子自在风流罢了。
蓝怡忍不住感叹这般脱俗的长相,也就在富贵人家还能安稳度日,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怕是要惹事的。
“大伙先尝尝,这是我新近做的点吃食。”蓝怡让王林喜去取了碗勺过来,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罐子,打开之后给每人盛了几块糖水浸泡的山杏和含桃。
含桃即是樱桃,因莺儿喜食,将它含在嘴里而得名,后世才被人渐渐称为莺桃,又变作现在的樱桃。
众人端起碗来,水里的几块杏肉和去核的樱桃颜色鲜亮,用勺子取了放进嘴里,浓甜的味道弥漫,夏顺和夏重潇微微皱眉,这味道着实不是他们喜爱的。小七却吃得两眼放光,几口就将果肉吃了下去,汤也喝得干净。
“王大嫂,这是你想到的赚钱的法子?”
蓝怡点头,夏重潇端起茶水优雅快速的喝了几口,说到:“蓝妹,恕大哥直言,这吃食也太甜了些,卖相也不算好,咱们就算做了也卖不上好价钱去。”
夏顺和王林喜都点头,认同夏重潇的观点。小七不服气的开口反驳道:“明明就很好吃嘛,卖相再雕琢一番也是能卖上价钱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董事会议
小七嘴上虽这么说着,但是他自己却也知道不能,这些东西最多可算是一道菜罢了,确实难有大作为。但是他知道蓝怡一向心思奇巧,应该是有打算的,便直接问道:“王大嫂,你且说说看,这东西定有咱们想不到的好处,是不是?”
蓝怡点头:“我大周地域广阔,所产果品不少,不知小七可知道都有哪些?”
小七点头,掰着手指头说到:“的确不少,咱们地属北周,但是本地果品也不少,以朝廷荐新物品为例,春季月荐果以含桃;夏仲月荐以瓜,季月以芡菱;秋孟月以枣以梨;冬孟月荐以栗。除此之外,还有便是葡萄,杏,李子,石榴,柿子,哦,还有去年王大嫂卖的红果。若说到南方,便是荔枝、龙眼、橄榄、橙、橘、柚等吧。”
小七果然是吃货,果品一张嘴便说了这么多种,蓝怡又接着问道:“小七果真是见过识广,不知这些果品中,若非晒干,鲜果可保存多久不腐?”
小七一愣,夏掌柜则接着说到:“多数也就半月,石榴、红果、橙、橘还久些。”
“恩。”蓝怡站起身,又盛出半碗糖水果肉,“鲜果难留,所以每逢果品成熟之时价低,但是过了这些时日也就难寻了。这糖水果肉虽说现在不稀奇,但是它也保存了鲜果的味道,是也不是?”
夏重潇点头:“虽说甜了些,含桃和杏的味道确实还留着。颜色也算鲜亮客观。蓝妹,你的意思是这般放在糖水里,鲜果可储存多日?”
“不错。若是储存得当,保存一年之久,起码半年之内不失此味。”蓝怡并非虚言,现在的水果罐头动辄两三年的保质期,她做的罐头没有加入防腐剂,半年还是能保存的。这罐头她以前也只是听说过怎么做,现在是第一次尝试。从春天到现在几番试验后才成,所以才拿出来打算赚上一笔。
众人一听眼睛便亮了,半年也是不短的。试想冬日蔬果奇缺之时。这般糖水果肉可就值了钱了。
小七眼睛笑做铜钱状,看着王大嫂越发觉得顺眼,简直就像是庙里的财神爷一般。
“王大嫂,这买卖。咱们做了!他们几个若是不干。咱自己做!”
夏重潇扫了小七一眼,哼一声说到:“小七,你这过河拆桥也来得太快了些!”
小七嘿嘿笑着,“小的不是缺钱么。”
夏顺直接问道:“王大嫂,您看这次的生意如何做?”
众人听了也都看着蓝怡。蓝怡笑道:“小七,若是跟我们做生意,你打算怎么做?”
小七见谈起正事,面色严肃起来:“不瞒王大嫂。我虽是程家人,但是也有诸多不便。这笔生意就算是做,也只能是偷着做,表面还要打着夏大哥的招牌。我么,出些本钱,跟着跑跑腿还是能做的,不知这样行也不行?”
这次他没有自称“小的”,蓝怡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无奈几分迫切,她不知这等做法合适不合适,转头咨询夏重潇的意见。
夏重潇点头:“这样吧,此次生意面上算是我的,但是私下是你们三个的。小七出本钱,蓝妹出点子,我出地方,人手由夏顺安排。”
小七听了激动的站起身拱拱手:“大恩不言谢,夏大哥,小七记下了。”
也不知小七和夏重潇是怎样的交情,让夏重潇肯如此帮他,不过这不是蓝怡要了解的事情。她知道小七性子好,在两个孩子生病时主动帮她寻梁进外出看诊,这份恩情她也一直记着呢。
“也好,咱们就这么定了。夏掌柜出人管理,所以婉姐姐占两成,小七和我各占四成。小七觉得如何?”她还有个无法见面只能通信的好友,自然也不能忘了她的。
众人点头应下,小七说到:“王大嫂,这吃食咱们起个什么名字才好?”
蓝怡一笑:“这就交给你了。二弟,你取纸笔过来,咱们合计合计该用多少东西,眼看着山桃也快熟了,桃肉做了味道更佳,咱们不可错过。”
王林喜取来纸笔,蓝怡先将糖水果肉的做法简单说了,然后大家合计所需的场地、伙计数量等,很快订下方案。正待进一步将事情详细订下时,张管事轻叩堂屋的房门说到:“少爷,门口有个小厮来寻七爷,说是有急事。”
小七面色一肃,直接说到:“让他进来。”
一会儿功夫跑进来一个白净小厮,见着小七一边擦汗一边说到:“少爷,不好了,大少爷到处找你呢,咱们得赶紧回去。”
小七一听,赶紧站起身,对众人拱拱手:“小的先回了,夏大哥,王大嫂,夏掌柜,林喜兄弟,小七明日便将东西拿出来,后续之事还要多麻烦诸位了。”
夏重潇也皱眉站起,拉着急匆匆要出去的小七:“走后门,进林子,转到你常去的农庄再回去。”
小七点头,匆匆走了。
蓝怡本想着问问小七为何如此惧怕自己的大哥,但是见夏重潇皱眉不语,便没有开口,接着说到:“夏掌柜,咱们油坊现在榨油的成本如何?”
夏顺直接说到:“每百斤约一百五十文,百斤可出油三十斤,按着每斤一两银子来算,这一百五十文着实不算什么,再刨除船运费用、工人们的工钱等,这些加起来也没多少,具体的数额我还未算出来。”
几人目光一对,均看到了浓浓的笑意,他们这次,是发大了。
夏重潇一合纸扇,轻敲手心说到:“下月牡丹籽熟了,咱们约能收上来十万斤,这可真是笔大买卖。蓝妹,大哥跟着你沾光了。”
蓝怡笑道:“我和夏掌柜几人本就是小打小闹,若非有大哥的人马船运。以及各处的人脉,咱们哪里能将摊子铺的这么大,小妹是跟着大哥沾光了才对。”
谁都喜欢听好话,夏重潇也不例外,听了蓝怡这么说,笑意更浓了:“也就是今年,怕是明年咱们能收上来的牡丹籽也就少了。牡丹籽价格定也要翻上数倍,不过牡丹籽油的价格,两三年内怕是落不下来。等到三年之后种植牡丹的人多了。这油自然也就多了,到时也就难有这价钱了。”
夏顺也想到了这一点:“咱们种下的二十多亩,每年也只能长出几千斤牡丹籽罢了,是不是要再多种一些?”
王林喜一听要再多种。摇摇头:“夏掌柜。牡丹种的多了肥料伙计都要增加,算起来也就不合适了。再说咱们北沟村合适种牡丹的地方都被大伙圈了起来,若是到别处去种,怕是还要再寻花匠建园子,这不只是花钱,心思也少不了呢。”
蓝怡也点头:“除了咱们自家的牡丹,北沟村今年还要种下五十多亩,咱们再拿住几个大的牡丹园子和花农。也能算是有稳定货源。货源稳定了,销路一定要保障。各地几家大的酒楼要拿下来。”
夏顺听了点头,这点很关键,夏重潇则直接问道:“蓝妹,莫不是要许以利?”
蓝怡点头:“咱们现如今合作的多是各地老商号,规模和声誉都不错。咱们的牡丹籽油今年价格不再上涨,也就是一两银子一斤卖给他们,还是限量供应,再多出来的油若是有人想买,咱们再涨钱。这般打好了关系,也好说下以后牡丹籽油的销路,咱们的价格不会比市场上价格高,但是保质保量,利用这一年的时间咱们作出自己的声誉,喊出自己的牌子,他们以后也就不会从别人那里拿货。”
好东西都要走品牌路线,有了自己的牌子以后也能提高辨识度,大的商号不差这几两银子,能确保质量带来更大效应才是他们关注的。所以,蓝怡想将青山油坊出产的牡丹籽油做成大周第一的牡丹油号。
夏顺说到:“咱们的油就算是全卖给这些老商号,也是不够的。”
“不可一次全卖给他们,具体怎么个卖法、咱们手里剩下多少,还要请大哥拿个主意。”
夏重潇点头,他考虑的更为长远:“蓝妹这法子好。咱们和这些老商号合作,借着他们的势,可以减去不少麻烦。为着安全,咱们不去送油,让他们来取,那些动了心思的,看到咱们的油坊出入的都是这些老商号,他们是惹不起的,也就不敢妄动。”
夏顺接着问到:“油都存在油坊里也不妥当,咱们油坊人少,不如在城里寻个安稳地方,将大部分牡丹籽和油存在那里。”
这倒也是个好法子。
夏重潇想了想说到:“夏家三房最近亏了些银子,有相邻的三个店铺要出手。林喜,这件事交给你了,你出头要合适些。”
林喜点头,蓝怡听到铺子的事情,接着问道:“大哥,这三个店铺都买下来,要多少银子?”
“约莫三百两吧,不过我从中周旋一番,两百两也能成事。这三家店铺临清水河,正是好地方,做些生意买卖最合适不过。”
蓝怡拍板:“那就都买下来,咱们还有用处。牡丹籽油只能赚这一两年的钱,咱们青山油坊还要发展下去,多出些东西肯定是好的。今年一笔,咱们的名声是出去了,再添新东西也好做不少。”
“大嫂说的是麻油?”林喜问道。能榨油的,除了油菜籽,也就是芝麻了,麻油虽贵些,但是也不算是什么大买卖。
蓝怡笑道:“不止是麻油,牡丹籽、菜籽、芝麻等物可以榨油,那么肯定其他的也可以,例如黄豆、核桃、榛子、松子等这些种子,咱们这段日子先试试,看榨出来的油味道如何,若是可行,咱们就趁机推广出去,牡丹籽油是限量发售的,但是咱们店铺里的新品油类足量供应,想尝试的人定也不少。咱们要把青山油坊做成百年的老字号,童叟无欺,价格公道,这样以后就算有了别家,咱们的油也不愁卖。”
三人听了眼睛瞪大:对啊!咱们咋就没想到呢!
一阵静默后几人激烈讨论一番。订了这几日先试寻些果子榨油做菜,若是可以的话,就开始收集种籽野果榨油。
夏顺见众人订下了这件事,便接着说到:“少爷,王大嫂,十万斤的牡丹籽榨油,咱们的油坊就得需要半年多,若在加上其他的种字,怕是全开也不成的,咱们不如把油坊扩建一番,每日能榨千斤以上的种籽才行。”
蓝怡说到:“夏掌柜,你派人去调查一番,是将油坊扩建合适,还是将附近的油坊买进来合适,大概需要多少银子,能带来多少收入,计算清楚后详细写出咱们再商讨。大哥,这次咱们油坊赚了银子,明眼人都瞧着呢,怕有那闹事的过来滋事,官府和地方上还要劳烦大哥打点一番,花多少银子到夏掌柜这里支取。咱们前些日子收的定金和油钱应该还有剩余。”
夏顺点头,的确还有不少。
夏重潇摆摆手:“小事罢了,何须走账上的银子。”
蓝怡坚持道:“大哥,咱们做的是长久买卖,不是一两次的事情。这人情往来是必需的,需要多少都走账上的银子,日后也好说话不是,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可不能因此生出嫌隙。”
蓝怡说的道理夏重潇自然明白,越接触蓝怡,越觉得她神秘。想她一个小小的内宅女子,如何识得这些事情?
“蓝妹,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蓝怡一笑:“大哥,您也知道我是个书呆子,每日只知抱着瞧些前人的话本段子,从中吸取些教训。听着是稀奇,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的事情,肯脑子都能想到。若非有大伙将这些点子付诸实施,我也只能抱着纸笔在家空想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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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父子出狱
试想也是如此,若非是取自书本,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哪里得来如此多的点子。
不过,这点脑子也不是哪个都能有的。夏重潇知道蓝怡一项低调,也就没有多问。这油坊的生意要做下去,非蓝怡脑中的“点子”不可。
“‘书中自有黄金屋’用在蓝妹身上最是合适。不过这油坊生意越做越大,夏顺管人管事还要记账怕是忙活不过来的,我看咱们还得另寻一个稳妥的人负责帐房的事情才好。”夏重潇说到,引入下一个话题。
夏顺也点头,他本就对账目不甚在行,虽说现在有帐房先生,但是大关还是要他把着的,若是能寻个帮手是再合适不过:“这帐房须得有经验,脑子清楚,性子细密,错一点也不成的,咱们可得好好寻一个。”
蓝怡扫了一眼在状况外,还在思索怎么寻种籽山货榨油的王林喜,问到:“大哥,你可有合适人选?”
夏重潇抬扇一指:“何需再找,林喜兄弟不是就现成的么。”
王林喜一愣,没想到这事会轮到他头上。
蓝怡懂夏重潇的意思,这有生意本就是自己和夏家兄妹合伙做的,但是自己这边只王林喜王林远两兄弟跟着跑腿,自己又不方便出面,看起来似乎是弱势了些。若是王林喜将账目管起来,油坊大小事务自己也能了若指掌,不怕因为夏顺或者其他人生了异心而折了生意。
夏重潇果真是诚信实意与自己做生意的,才会提出如此想法。蓝怡心中笑着没有应声,自己的眼光不错,夏重潇是个可以长期合作的伙伴。经验丰富,脑子清楚,能审时度势。
夏顺听了也反应过来,他一拍手看着王林喜笑道:“可不是呢,还找什么,林喜这性子最适合管着账目。”
王林喜一项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嫂。蓝怡点头:“试试也无妨,但是二弟经验上缺了些,还需要大哥和夏掌柜多带带他。”
蓝怡这么一说。王林喜也就站起身拱手:“夏少爷,夏掌柜,大嫂,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不辜负大伙的心意。”
蓝怡一笑:“虽说账目和银钱在二弟这里记着,但要动用银子还需夏掌柜签字把关。”
夏重潇和夏顺点头,这件事定下来,几人的合作算是更稳妥了,夏重潇则说到:“这些琐碎的事情,让夏顺和林喜商谈就好。蓝妹,难得你今日带着孩子过来,母亲有段时日没见过俩小家伙了。旺儿一直嚷着要同宝宝一起玩呢,不如去府中瞧瞧?”
端午节之前蓝怡带着两个孩子到夏府给夏婉的母亲秦夫人请安。宝宝同夏重潇的宝贝儿子旺儿确实玩得不错,但是今日机会却不合适。
“大哥,改日吧。咱们还得赶回去呢,我二叔说这天色晌午时也该放晴了,到时也怕热着孩子。”
“也好,咱们便按着商量的分头行事吧。”
几人分开后,王林喜驾着牛车拉着蓝怡众人回北沟村。
几个孩子都有些困乏,日头也慢慢露出来,蓝怡三人撑开雨伞给他们遮荫。
王林喜赶着牛车慢慢向回走,见着孩子们安静下来,他才轻声说道:“大嫂,夏少爷和夏掌柜的意思我明白,只怕给大嫂添乱,毕竟这帐房的事情我从未学过啊。”
蓝怡轻轻拍着怀里的宝宝,语重心长的解释道:“二弟,原本咱们开油坊,考虑当时的情况,我让你学着照顾山坡上的牡丹,让三弟跑腿在外边办事,也算有个营生。可是自从夏大哥加入咱们的生意后,原本的计划也要跟着作出调整。咱们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大,我不方便出面,还是得靠着你和三弟,按着你们俩的性子,还是要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的,咱们不能总指着夏家,要发展就要有自己的能耐,没有不怕,就怕不肯学。”
王林喜点头:“那这山坡上的牡丹怎么办?”
“山坡上的牡丹有二叔和赵大叔在,经过这一年,怎么伺弄牡丹咱们也摸着门道,无非就是一年三次施肥,除草浇水剪枝防冻等,不忙的时候咱们妯娌仨就能照看过来,忙起来你和三弟再跟着,实在不行还可以雇人的。”
陈氏听着,知道大嫂想让林喜做更大的事情,不天天栓在地里,她知道自家男人的性子,也知道他看多想多做多却说的少,怎会不知道他想做事的心思。
“你去吧,地里的活计有我呢。大嫂一个人都能忙过来,我也能成。”
王林喜感受到妻子浓浓的心意,“嗯”了一声。
蓝怡接着说到:“二弟,你是怎么想的?若是不愿的话,咱们再商量。”
王林喜摇头,他怎么会不愿意,这机会有多难得他知道。小时候家里穷,两个孩子只能送一个去学本事。林远是弟弟,他让着他,自己跟着父亲在田里干活,汗珠子摔八瓣,面朝黄土背朝天,日日劳作不辍。后来他娶妻生子,本以为一辈子就会像祖辈那般过下去,直到老了累的干不动了,躺在自家炕头上等死。
大嫂给了他机会,让他可以抬起头直起腰做人,可以给妻儿拼下一份家业,他怎会不珍惜。
“大嫂,我会做好的。”语气中透出的信心,是感激。
蓝怡微笑,若是不知林喜的想法,她也不会轻易答应下来。二弟三弟两个虽然是农夫,但是脑子都不慢,关键是心眼实诚,知根知底,对自己又从心往外的尊敬,这正是自己要的助手。
“二弟妹,三弟妹,咱们的生意越做越大。二弟三弟要在外边跑生意,家里这一摊子。就要靠咱们妯娌仨了。田里的庄稼,山坡上的牡丹,家里的孩子和活物。再辛苦一点,咱们马上就能见到回头钱。”
“已经见着了,牡丹苗的定金还热乎着呢。”刘氏和陈氏眼里也燃烧着激情,好日子在前头,累些怕什么。
“大嫂,你说咱们要不要再圈几亩山坡?”牡丹籽涨钱,山坡的收益也会跟着涨。陈氏也觉得再弄些地肯定赚钱的。
蓝怡点头,“圈山坡种牡丹肯定是能赚些银子的,你们回去合计一下。但是要量力而行。太多也管顾不过来。我就不圈了,宇儿和宝宝年纪还小,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他们两个身上。”
陈氏点头,刘氏瞧着几人。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嫂。咱们这油坊一年能赚多少银子?”
蓝怡笑了:“现在还不好说,等到二弟熟悉帐目上的事情就能有个具体数字,但是总归一家也能分上几百两的。”
这已经是很保守的数字,刘氏听了还是吞吞口水,几百两啊,放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她见路上没人便露出大大的笑容:“大嫂,咱们年底分钱后定要好好的进城逛逛。一人买一份金头面!还要给妞妞他们做新衣服,城里人过年节买啥咱就买啥。胭脂水粉也买最好的!”
蓝怡和陈氏对视一眼,眼里都是笑意。
“想那么远干啥,趁着这几天牡丹种籽还没熟,天气也正好,咱们赶紧打些马齿苋晒好,你不会还指着今年冬天吃大嫂的吧?”陈氏打断刘氏的美梦。
“哪能呢,我前两日可晒了不少。前场雨后还晒干木耳和蘑菇呢,不信咱比比,肯定不比你扒拉回来的少!”刘氏不服气的说道,咋全家都看着她不靠谱呢?
蓝怡又叮嘱道:“咱们油坊的事情不能往外说,二弟妹我不担心,三弟妹,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巴,每次开口之前多动个心眼,传出去对咱们一点好处也没有,惹人红眼只能给咱添麻烦。”
刘氏一挺细腰,瞪圆眼睛保证,“大嫂放心,林远早就叮嘱我好几回了。我守得严严实实的,就连我娘家人也是只知道咱们种了点牡丹苗,其他的啥都不知道。”
日子一天天过着,蓝怡他们所期盼的事情也在渐渐变为现实。大周特别是北方各州县的学子们对《牡丹诗词行本》上所收录的诗词及鉴赏讨论不已,蓝怡的新思路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新灵感,跃跃欲试;牡丹花宴也是名声越来越大,各地酒楼客栈的老板笑着数钱,而那些没争到牡丹花宴资格的酒楼四处打听,挣破头要进来。
梅县县城,蓝怡他们选择的合作对象是张平育家的酒楼,王家自然没有分到半杯羹。王明礼等人不甘示弱,与其他商家一般打听着这牡丹花宴的底细以及牡丹籽油的来路。
王明礼的管家王承素也有自己的消息路子,很快打听清楚,将事情向自己的主子回报。
“小人已经问清楚,各州县的牡丹花宴和牡丹籽油,都是从登州黄县夏家传出来的。”
王明礼半隐在暗处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八仙桌之后,他皱皱眉:“夏家?”
王承素点头:“这夏家在登州也算是大户,在黄县更是数一数二的,夏家长房的大姑娘就是咱们梅县县丞米义超的夫人。”
米义超与梅县田知县也就是王明礼的岳丈二人是貌合神离,王明礼与他没什么交情,没想到这次竟又碰到夏家的事情。
王明礼轻叩桌面:“我记得前些日子,米县丞家出事了?”
“米大人的宠妾四月时给他添了庶出的二少爷,上月刚做过满月,那孩子前几日得怪病去了。”
王明礼不再多问,转话题问到:“王承德父子自牢房出来,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承素点头,诺诺回到:“小人日夜派人盯着,半月前他们出来后一直安生在家呆着养病,未与任何人往来,就连大房老夫人哪里也没有多见。”
王明礼冷笑一声:“越是这样,你越要给爷派人盯紧了,防着他们私下里派人出去,只要跟住了他,定能寻到文轩母子的下落。王田贵那里你多嘱咐几句,搅腾出些事来。”
王承素弯腰应下。
“黄县那边派个有脑子的去打听打听,将夏家的牡丹花宴和牡丹籽油的事情摸出底细,越快越好。”
“是,小人明白。”
王明礼又坐了片刻,舒展眉头转身回内宅。
他还没进屋子便听到夫人田氏大声训斥丫鬟,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长处一口气才抬脚进去。
“你个死蹄子,就知道惦记爬爷们的床是不!老夫人不过是提了句要给爷添个人,这事还得我做主,由不得你!”
田氏见王明礼进来,冷哼一声一动不动。
跪在地上的大丫鬟夏娇捂着被打肿的脸蛋,看着自己从小跟到大的主子,强咬着嘴唇忍住委屈,豆大的泪珠子一颗颗滚下来,端的是一副娇美无依。
王明礼扫了夏娇一眼,说道:“跟一个丫鬟动这么大气做什么,平白让人瞧了笑话。”
夏娇没想到主子会是这等反应,低下头撕扯着自己的帕子不敢露出脸上的表情。
田氏端起笑意:“爷,您怎么这会儿子回来了?”说完,又挥手让婆子把夏娇拉了下去,春杏偷瞧了王明礼一眼,见他眼皮都未抬,只得退下。
王明礼坐在榻边,问道:“米大人那边刚失了幼子,这两日你抽空去探望探望米夫人,也好日后走动。”
田氏有些奇怪的瞧了王明礼一眼,米夫人夏氏与自己一项没什么交往,再说没准那孩子就是被她弄死的,这时候有什么好探望的。
“爷,出了什么事?”
王明礼也不瞒她,直接说到:“牡丹花宴和牡丹籽油皆出自米夫人的娘家,你借机去探探口风。”
田氏眼睛一闪,马上明白了丈夫的意思。(未完待续。。)
ps: ps:刚想起来秦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叫做春杏。本来打算给王明礼的丫鬟起名叫做的春杏的,现在该成夏娇了。也凑合着吧。
第一零零章 踏碎琼瑶
七月上旬,牡丹果角变硬,不少已裂口露出里边黑亮的牡丹籽,到了收获的时候。
王林喜、王林远两兄弟以及油坊的主力们都跑到各地去将订下的牡丹籽收回来,家里的山坡上就剩下了赵尚景、王二叔二婶以及蓝怡妯娌三个,现在还不到农忙季节,村里的牛嫂等打算种牡丹的人家也到山坡上帮忙,刘氏和陈氏的娘家人也过来跟着忙活,山坡的牡丹两三日也就收了晾晒在家里。
虽然牡丹是去年才种下的三年生牡丹,但有赵花匠这个老把式指导着,几家人管理上心,肥力也跟得上,蓝怡和王二叔两家都收了近千斤的牡丹籽,夏婉的十五亩更是收了两千二百多斤。
蓝怡将收下的牡丹籽晒干之后,王二叔直接用牛车装了运到青山油坊入库榨油。王二叔家的牡丹籽则留了一百五十斤又种下,来年再卖一次牡丹苗。
与此同时,青山油坊在全国各地订购的牡丹籽陆续运抵黄县,分批存在油坊仓库和县城新买的三家店铺内。三家店铺做了统一装修,颜色和青山油坊一般,白墙黑瓦,挂着大大的招牌:青山油铺、青山山货铺,蓝怡他们的一系列生意正式冠以“青山”二字,算作是他们的商标了,他们也将自己的名字正式定为青山商记。
此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青山商记会在未来成为大周最大的商家。
买下店铺之后,因为生意可行。蓝怡几人便商量开了杂货铺子收购山货和各色果品,能加工成食用油的松子、榛子等,能加工成“青山鲜果”的各色果品等。还有就是其他的各色能吃能用的山货也在收购之列。
将糖水果品起名为青山鲜果乃是小七的主意,他挠破头想了很多甚是高雅的名字,最后又都一一否决,最终才定下。在夏掌柜的运作下,青山鲜果作坊已经开始加工鲜果,各道工序严格高温消毒,确保青山鲜果的质量。当然,作坊用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以防方子流到外边。
至于收山货的事情。蓝怡提议在各村分别发了通告,并在每个村里选了一户妥当人家负责收本村的山货,再一起送到青山山货铺,各村的负责人对自己送上来的货物质量负责。出现问题则会更换负责人。这样既节约了人工。又确保了货物的质量。
王林喜此时已经正式接手了青山商记的账务,负责所有铺子的货物和银两进出。蓝怡在大学学习的是工商管理,基础会计、财务会计、会计报表分析等必修课程都是学过的,她选择性的将一些记账和分析手法交给林喜。林喜脑子快,又踏实肯学,很快便掌握了精髓,将账目管理的井井有条。
大家忙碌十分的时候,蓝怡依旧是带着孩子呆在村里。尽量消减自己的存在感。到坡地上收变黑的绿豆角,采摘长成的蔬果。或是到山坡上给牡丹除草,喂喂鸭子,领着家里的几只山羊毛驴啃啃草,亦或和雷天泽品茶论学,带着两个孩子到坡顶画毛笔画,可以说是十分充实快乐。
七夕节之时,蓝怡收到了夏婉的来信,邀她和孩子到梅县玩耍,行文落笔之间蓝怡读的出夏婉的苦闷,只是并未言明出了什么事情,蓝怡也不好瞎猜。
随着青山商记生意的扩大,蓝怡知道自己可能越发藏不住了,她也计划着等油坊的银子收上来之后去趟梅县,处理一下宝宝的家事,春桃的身世也要再明确一番。
七夕女儿节之后就到了中元节,祭祖之日。蓝怡按着去年的准备,祭祀了王家的祖先,又趁着天气好时带着宇儿到李家村祭祀了父母。
花家村那边,她送去了八只公鸭,山坡上的鸭子已经长成,蓝怡前后捉了几只做成烤鸭,这还是因为雷天泽十分喜爱烤鸭的味道,总是隔几日就想着吃上一只。烤鸭香味浓郁,飘散到四邻那里,馋坏了牛蛋哥几个,也勾起了周卫极的馋虫。不过牛蛋几个还能过来蹭口吃的,周卫极却只能望墙兴叹了。
烤鸭好吃,蓝怡山坡上的鸭子也多着,她也不吝啬,趁着过节给牛嫂家、八婆二嫂家等几户人家也送了,今年收牡丹籽时,村里周二发家没少帮忙。周二发家租种蓝怡的田地,每年增了不少收入,对蓝怡一直是感激的,周二发家的儿媳妇杨氏这一年来也经常到蓝怡家走动,也跟着牛嫂他们买了坡地种牡丹。
杨氏性子和牛嫂相仿,也是个爽利的,她今年二十出头,家里有一子一女,儿子小名三娃子比宝宝大一岁,女儿刚满周岁还抱着,三娃子跟宝宝两个现在成了好友,每日玩在一处,倒也乐呵。
这日,蓝怡一家三口躺在槐树下的竹床上,看着星星聊天,虽说天气已经立秋,但是却也闷热着,三个都喜欢赖在竹床上。
宇儿摸着小肚子,问娘亲到:“娘,你说咱们山坡上还有多少公鸭子啊,”
对于养在山坡上只吃饭不生蛋、长得又没雄山鸡好看的公鸭子,宇儿和宝宝两个没有一点好感,恨不得将它们都卖了银子或抓起来吃了。
蓝怡不会判断鸭子的公母,也不好说有多少只母鸭子,不过应该还不少吧。
“宇儿想吃烤鸭了,咱们昨日不是刚吃过么?今晚才喝的鸭血汤呢。”
宝宝躺在娘亲胳膊上,拍拍饱饱的小肚子:“饱,饱,宝宝,饱。”
蓝怡笑着给他揉揉肚子,这小家伙最近十分贪吃,个头窜的也不慢。
“娘,三舅舅说想吃烤鸭,还想就着烤鸭下酒呢。”宇儿趴在床上说到,他喜欢雷天泽,对于他的话记忆深刻,“娘,我长大三舅舅那么大,也要到处去游学。”
“好,去游学。宇儿不是要考文武状元么?”
宇儿握着小拳头用力点头:“恩。跟着三舅舅好好读书,考文状元;跟着周二伯好好打拳,考武状元,当捕快,抓坏人。”
“好,宝宝呢,长大了要做什么?”
宝宝伸伸胳膊:“宝宝,宝宝,捡蛋,骑大马。”
“娘,你呢?要做什么?”宇儿好奇问道。
蓝怡躺在竹床上,望着槐树叶见洒下的月光说到:“娘啊,好好过日子,养更多鸭子让你们捡蛋,赚好多银子,做好多好吃的,等到宇儿当上捕快,咱们也买一匹大马,比周二伯家的还要大,给你们两个骑着。”
两个孩子一听买马,眼睛射出的光芒顿时掩盖了天上的月光,开始叽叽喳喳的商量着买什么样子的。
蓝怡望着月光,微笑的听着,除了无法回到父母身边,她对这日子还是很满意的。
“娘,你要给我们找个爹爹了么?”宇儿忽然问到。
蓝怡正美着,被宇儿的问题呛到,咳嗽了几声,起来喝了口水。牡丹和鸭子赚了些银子后,家里陆续来了三个媒婆给蓝怡说亲,甚至牛嫂也过来替她娘家弟弟提亲,村里的人也在传她要改嫁的事情。
蓝怡对上门来提亲的,都是直接好言客气的请走,牛嫂她也客气的拒绝了。虽说现在像她这岁数正是说亲的时候,但是蓝怡总觉得十五六岁还是太小了,而且她还有太多未解决的事情,还有两个孩子。
“宇儿,宝宝,你们想要个爹爹么?”蓝怡比较好奇两个孩子的想法,其实有个父亲对他们也是好的,这样家庭才完整,对孩子的性格发展有利。
“宇儿想要周二伯做爹爹,那样牛蛋大福他们就羡慕死了。”宇儿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宇儿敏感细腻,知道谁是真的喜欢他们,周卫极虽寡言,待他和宝宝却是真心的好。
蓝怡没想到他直接提到周卫极,想到他高大的身躯和满脸的胡子以及犀利如豹的眼神,蓝怡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摇摇头。
宇儿听到哥哥说起周二伯,却皱着小眉头反对到:“二伯,胡子扎扎,宝宝疼。”
宇儿马上说到:“有大胡子坏人才害怕呢,宇儿以后也要留大胡子。”
蓝怡一想宇儿长一脸大胡子的样子,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咱不留啊,大胡子不好看,娘不喜欢。宇儿,宝宝若是有人问起你们找爹爹的事情,你们就什么都不要说,记住了么?”
两个孩子乖乖点头,宝宝拉着娘亲的胳膊说到:“娘,听,故事,月亮。”
蓝怡看看月色,点头道:“好,咱们回屋去,娘给你们讲猴子捞月亮的故事,该睡觉了。”
两个孩子睡下后,蓝怡收拾洗漱后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心事,这两日她总觉得隐隐有股不安,似乎是有人在窥探着她一般,但是她并未出村,村里出了来拉牡丹苗的,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生人。
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想着最近还是不要出门,好好在家呆着,谋定而后动,找机会让人扫听一下梅县那边的动静,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请。
遥遥传来一阵熟悉的马蹄声,轻轻的,似是怕扰了村中人的好梦。
周卫极踏着满地月色归来,村内几声狗吠外,寂无人声,自己的院落也是漆黑一片。
他推门入内,望向院墙。蓝怡种在院墙边的金银花爬到周卫极家里,月色下黄白的花朵模糊中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周卫极嗅着花香,露出笑意,这爬过墙的小花让他心情愉悦,也成了家中唯一的亮色,引着他日日归家,夜夜想念。(未完待续。。)
ps: 前两章的章节号错了,这次调整过来。
第一零一章 母子失踪
八婆二嫂和牛嫂两家一起揽下了村里收山货的买卖,每日里忙碌着收山货。
这些日子正是山桃成熟的季节,村里人见往年没人要的桃子今年竟有人出钱收,虽说便宜但也能赚个零花钱不是?大伙便结了伴趁着农闲到山里采摘,再送到两人人这里过秤换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
这日一早,牛嫂家又在村中大槐树下摆摊收山货,牛蛋约了宇儿两个去看摊子,蓝怡叮嘱宇儿看好弟弟,便放他们出去了。
她在家收拾着杂务,从夏天开始,蓝怡就把铡碎的麦秸扔进卷坑里沤肥,已经清出来四次了,都拉到山坡下沤肥。同时,油坊里的油渣也拉回来好几车,按着赵花匠说的办法沤肥,今年秋天牡丹施肥要比去年还多,明年的牡丹才可以开出明艳的花朵,多多结籽。
收拾好家里的事情,蓝怡背上箩筐,牵着毛驴和山羊到山坡上。家里的两只山羊又怀了崽,看着再过一月也就该下崽了,蓝怡每次瞧着它们的大肚子就担心不已,宇儿两个则猜测着这次它们会生几只小羊羔。
路经村里大槐树下,八婆二嫂和牛嫂都是满脸笑意,牛文田、牛嫂的大儿子牛修尧和八婆二嫂的男人周二全满头是汗的检查村里人送过来的果子过秤。
宇儿和宝宝几个正坐在树下的石头上吃着小点心,帮忙照看一堆堆的山桃,这些山桃晌午之后便被运到县城的山货铺里。转头进了山货铺子后的青山果品作坊,加工成罐头储存起来。
牛嫂和八婆二嫂两夫妻正忙碌着给山桃过秤,山桃个子比家里的桃子要小。成熟的也晚一些,也要酸涩不少,村里人都不爱吃,但是蓝怡试过,做成罐头味道还是很好的。
“娘。”两个孩子见到蓝怡过来,赶紧迎上去。
蓝怡给他们整理一下衣衫,递过一竹筒温水。天热出汗多,不补充水分是不行的。
八婆二嫂瞧见蓝怡牵着一头毛驴,后边跟着三只山羊。便笑道:“弟妹,瞧瞧这羊肚子,啧啧!”
“两位嫂子,生意不错啊。”蓝怡笑眯眯的说道。牛文田和牛修尧也冲着她咧嘴笑着。周二全是个木纳老实的,只知道闷头干活。
牛嫂刚算过账,付了铜板说到:“还不是赚个辛苦钱。”
村里熟悉的人也过来打招呼,蓝怡一一应对后才对两个孩子说:“你们是在这玩,还是跟娘去山坡上?”
宇儿回头看看牛蛋:“娘,我要替牛蛋守着桃子,不能去了。”
宝宝则拉着蓝怡的衣袖:“捡蛋。”
蓝怡点头,拉着宝宝说到:“宇儿。莫跟着不认识的人走,好好在这里玩。知道么?”
宇儿点头,蓝怡带着宝宝到山坡上,这两天山坡的牡丹苗也卖的差不多了。山坡上没有人在,蓝怡带着宝宝将毛驴和山羊放进竹栏里,去喂鸭子。
山坡上鸭子能吃,蓝怡在水塘边的小竹屋里放了一些米糠杂物,每日给鸭子拌料喂养,加上山坡上的青草,鸭子们个个吃得饱饱的,又有水塘可以洗澡,自然个个看着雪白干净,活得十分自在。
前些日子收牡丹果角,蓝怡和王二叔家的鸭子都圈在了水塘边上,没有再放进牡丹园子里。一是因为圈着好喂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赵花匠发现在牡丹园里养鸭子虽有好处也有坏处,鸭子粪未干时,对牡丹棵也有一些影响。
赵花匠瞧见几株牡丹枝干上出现坏皮症状后赶紧用石硫合剂涂抹一番,又清理了园子里的鸭粪,大伙小心应对,自然不敢再放开鸭子。
好在山坡面积大,牡丹没有种满,还有大片的青草可以放养鸭子。
“娘,少。”宝宝只找到两三个鸭蛋,撇着小嘴不高兴地说。
蓝怡笑笑,现在才早上,鸭子生蛋多在巳时,现在自然是早了:“宝宝,走,跟娘到边上摘些山椒回去,晒干了磨成粉,娘给你们烙饼吃。”
宝宝听到吃的赶紧拉着娘亲的手向上走,山坡再向东除了挖的壕沟外,蓝怡在春天移栽来不少果树苗。
这些果树有榛子,栗子,山核桃,山楂,山椒等,今年也都稀疏的挂了几个果子。今年村里开始收山货,山里的果子蓝怡是不可能摘到多少了,这几棵也算留着给一家人打打牙祭的。
宝宝蹲在树下摘野菊花玩,蓝怡踮脚够着山椒树摘山椒,放到身边的篮子里。此时山风习习十分舒服,自从山上的牡丹苗卖的差不多了,刘氏也将大狗还回了娘家,山坡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刷刷的草声传来,蓝怡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赶紧回头找宝宝,却看到一个高瘦男子手里拿着布巾向她的嘴捂过来,想躲已经是来不及了。
被布巾捂住口鼻,蓝怡拼力挣扎,但是布巾里有致人昏迷的药物,她看到宝宝已迷晕,被另一个矮个男子抱在怀里。
一阵头晕袭来,蓝怡知道自己也快不行了,她心里一片冰凉,只来得及将自己的戴着的手镯脱下来扔在草丛里,便晕了过去。
两个男子将母子二人迷晕,左右看看无人,将地上的篮子扔进壕沟里用草盖上,抱起她们快速地翻过山坡,放进坡下隐藏在树林里的马车中。
随后,那瘦高男子驾着马车大摇大摆的从小道穿过北沟村,直奔村外而去,这两日来村里找牡丹苗或者运送山货的车辆不少,所以这辆马车也没有引起大伙的注意。
晌午十分,宇儿和牛蛋分开,赶回家中。他见家里的大门锁着便又跑到山坡上找娘亲和弟弟,没有发现二人又跑到村南的坡地里找了一圈。最后他奇怪的去了二爷爷家。竟也没有发现,再折回家见到大门仍锁着,便心慌起来。大哭着跑进周卫极家。
周卫极正在家里洗衣服,见到宇儿哭着进来赶紧迎上去问道:“出了什么事?”
宇儿拉着周卫极的胳膊哭到:“二伯,不好了,娘亲和弟弟不见了。”
周卫极皱眉,早上他还听到蓝怡的声音,怎么会就不见了:“没去山坡上?”
宇儿摇头,抽泣着说:“没有。宇儿都找过了,哪也没有,二爷爷家。三叔家也没有。”
周卫极一听觉得不好,他知道蓝怡是很少串门子的:“你娘最后说去了哪里?”
“娘牵着毛驴和三个咩咩到山坡上去了,它们都在,娘亲和弟弟不再了。哇……二伯。娘亲不会扔下宇儿不管的。一定是被山里的老虎抓去了。”
周卫极拍拍宇儿的小胳膊:“我去山坡上看看。宇儿,你去二爷爷和里正爷爷家,告诉他们帮着找,快!”
说罢,周围及闪身出了院子,飞速跑向村东的山坡。
周卫极先叩响赵尚景的小门,他此时不在家。他转身站到高处,喊道:“弟妹。宝宝,你们可在?”
山风习习。鸭子呱呱叫着,山羊和毛驴安静地卧在草阴里休息,哪里有两人的影子。
周卫极瞪圆虎目,在山坡上快速搜寻,很快找到壕沟里一丛快要枯萎的青草,发现竹篮,又在草丛里发现蓝怡的银镯子。
他捡起镯子紧紧握在手里,凉凉的桌子让他冷静下来,仔细探索地上的痕迹。
很快,他发现壕沟边上离去的脚印,追到树林里的车辄边上。车辄出林子进村里,周卫极再无法跟踪车辄印记。
赵里正带着几个人过来,见到周卫极马上问道:“怎么样?”
周卫极摇头:“出事了。山坡上只有篮子,我寻到弟妹的手镯,两排脚印到了山坡后的林子里停放的马车边上,跟着车辄印到了这里就没法认了。”
赵里正赶紧吩咐身边的人:“快,敲钟集合。”
急促的钟声敲响,去村南寻找的王二叔也跑了回来,众人聚集在村子中,宇儿站在老槐树下被陈氏抱在怀里哭着。
“这杀千刀的,定是哪个黑心肝的起了坏心思,绑了大嫂和孩子要赎银子的。”刘氏咬牙切齿说到,林远此时不在家,大嫂不见了她心慌不已,要银子不怕,就怕大嫂和孩子有个好歹的。
“就是,这可咋办啊,弟妹那么好的人,这些人怎么下得了手!”
又人有添乱喊道:“不是被山贼绑走了吧,林山媳妇长得白净,抓回去可就完了!”
“怕是拐子啊,要不然干嘛连孩子一块抓了。哎呀,我家大山子呢,跑哪去了?不行,我得去找找。”
赵里正见众人乱作一团,又狠狠敲了一下大钟:“都给我闭嘴,乱什么乱。卫极,你说!”
周卫极此时已回家牵马过来,站在人群中将事情讲了一遍,问道:“大伙见到一匹马拉着车出去了么?车夫该是成年男子,马车一定有车棚子,走的是村北的小路。”
村里人面面相觑,一个妇人喊道:“我见了一辆,黄马,蓝棚子,赶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衣服穿的还挺鲜亮。”
周卫极一听,紧走一步到了那妇人跟前,把她吓得回退一步。
“什么时候过去的,马车还有什么特征?”
那妇人喘口气:“得有两个时辰了,那会儿露水还没散呢,我是去屋后倒水见的。”
又有人喊道:“那车我也见了,赶车的那汉子前几天来过,还向我打听二叔家牡丹苗的事情呢。”
“那人什么模样?”周卫极一听这些人竟是提前探过路的,更觉不妙。
“约莫五十四五岁,瘦高,长脸,面黑,穿了一身蓝绿色绸子衣服。”
周卫极点头,又向周围喊道:“还有哪个人见了?”
村里人又提出几点线索,但是也只知道这马车出村,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雷天泽得了消息从义学里赶过来,听了众人的话回头吩咐浅墨:“去,把我的追风和佩剑拿过来。”
浅墨点头,赶紧跑回去。
雷天泽走进人群:“事情已经明了,我的义妹和孩子是被这马车带走了,周兄,你可有主意?”
周卫极点头:“赵叔,王二叔,你们安排人手沿着出村的路分头追,见到马车务必拦下来,若是拦不住就紧跟着,派人回来送信;再派几个人在村里守着,看有没有人送话回来要银子;我骑马沿路去追,到县城调动衙门捕快四处搜寻。一有消息,就送到衙门里,赵叔,事不宜迟,我马上出发。”
赵里正点头,王二叔焦急地拉着周卫极的胳膊说到:“卫极,这次要靠你了。”
浅墨牵着追风过来,雷天泽接过佩剑跨在腰间,翻身上马:“周兄,你往北,我往南,村里的大伙往西去,咱们分头追。”
往北是县城,周卫极好安排人手;往南过两个村子是入深山,雷天泽一定要探查一番;往西是不少村子,村里人打听着也好追寻。
说罢,雷天泽一拉缰绳,追风快如闪电窜了出去,此时的他如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哪里还是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的书生。(未完待续。。)
ps: 感谢千里琴书、黑里俏娃、水果水果三位同学的粉红票和丹菲舞雅同学的平安符,本人好久没有被称赞打赏了,今日一觉醒来顿觉神清气爽啊。
还有,刚刚去校正了前边不少章节的错字,实在抱歉,之前打得匆忙,影响大伙阅读了。
第一零二章 声声马蹄
雷天泽飞马出村向南而去,周卫极转身吩咐赵里正如何行事,正要翻身上马,却被宇儿拉住了。
宇儿的一双小手拉着周卫极的衣摆,含泪望着他:“周二伯,我娘和弟弟被人抓走了么?”
他蹲下身,拍拍宇儿的肩膀,“你别怕,二伯一定把他们带回来。你跟着二爷爷在家等着,要听话。”
宇儿不放手:“宇儿也去。”
周卫极耐着性子摸摸他的脑袋,“宇儿听话,我带上你不方便,只会耽搁时间。”
宇儿眼泪落下来,放开手,咬着嘴唇不出声,周卫极再无暇顾及他,翻身上马直奔村北而去。
赵里正马上安排人手向西追去,牛嫂等人再也顾不得什么生意的事情,按着赵里正的吩咐分头行事。
却说周卫极,他一路查访向县城而去,但是这大路小路甚多,哪里能有什么消息。他心里焦急,面色绷紧,手心也冒了汗,不敢想象为何有人要带走蓝怡母子,怕她们遭遇不测。
想到蓝怡和孩子娇弱的样子和甜美的笑容,周卫极再也无法收敛一身凌厉的杀气。战场上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将归来,坐下的黑马也感受到主人的凝重,发出阵阵嘶鸣。
周卫极很快到了县衙,吩咐兄弟们四处搜寻,在县城周围并未找到任何行踪。
他差人回北沟村打听情况,和众捕快分路开始顺着县城向着北东西三方追去。临走之前。周卫极取出一块令牌交给做捕快的兄弟高峰:“四弟,拿着令牌,找北营指挥使赵大哥。调厢军四处搜索。”
高峰领命飞身而去,周卫极看着西沉的日头,低头沉思片刻,策马快速向着去往梅县的大路方向而去,凭着直觉,他认为这两人可能来自梅县。
*********
蓝怡在颠簸的马车上醒来时,发觉自己被捆了手脚放在马车的角落里。她尽量放平呼吸。一动不动,让身体慢慢恢复知觉。宝宝挨着她躺在马车上,柔暖的小身子传来阵阵温度。让她心安了几分。
同时,车厢里还有另外一人,随着马车颠簸蓝怡的腿会碰到他,被他用力踢开。对方的粗暴让蓝怡知晓他们的恶意。她背靠着马车。双手捆在身后,此时只能先偷偷活动双手,想办法解开绳索。
马车里的人踢开蓝怡,对着车外低声说到:“王二个,再快点,今天一定要上船离开。这么逮了人,怕是很快被人发现追上来的。”
车外有人回道,“放心吧。再快也赶不上,我专门顺着大路的车痕走的。还绕了两圈。不过二爷要的玉佩不在她们身上,咱们要不要先把她们押起来,等寻到玉佩再动身?”
“待这丫头醒了问清楚再说。他娘的,没想到这死丫头带着孩子跑了这么远,我这一年可没少被二爷骂!”
“这也是奇怪了,春桃带着孩子在这,怎么没见大夫人呢,她不跟孩子在一块还能跑到哪去?”
“大夫人长得跟天仙似的,肯定藏着呢,被人瞧见还能安生了。”蓝怡身边的男人发出不怀好意的假笑。
车外的人淫笑着说道:“小的抓住了,大的还能远了。咱们再仔细找找,吃不到荤腥,闻闻味儿也成啊!我只听说过大夫人貌美,还从未见过呢。没想到她身边的小丫头就这么机灵俊俏,主子还了得!”
“哼,你这傻子,回去千万别让二爷知道你早就见过春桃了,当年二爷发了画像让咱们四处寻找,你也不走走脑子!”
车外之人恨恨说到:“那么早的事情谁记得住!若知道这小娘们儿是春桃,去年冬天我就将她抓了,还能等到现在!不过,她这藏得也太深了,一点丫鬟样子也没有,当时瞧着就是个贪财的小寡妇,不过是模样好了些。”
蓝怡一惊,知道车外之人见过自己。她仔细回想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二爷,玉佩,大夫人,春桃……”是梅县的人追过来了,自己果真是大意了!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他们还会追寻依柔母子,是为了依柔身上的玉佩?那玉佩自己放在东屋矮柜子后的墙洞里,很难被找到。在他们找到玉佩之前,自己和宝宝应该是安全的,最多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但是被带回梅县之后呢?宝宝的二叔是要争家产的,留着宝宝是个麻烦,会不会……蓝怡越想越害怕。不行,不能跟他们回去!
嘴被堵着,手脚捆了绳子挣脱不开,偷袭是不成了。蓝怡只能醒过来跟他们谈谈条件,尽量拖延时间寻找机会。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各种可能情形,时间滑过,身旁的宝宝随着马车颠簸,一点要醒的意思也没有。这让她感到焦心,正要睁眼却又听到身边的人说话。
“药劲该过了,泼醒了问问?”
“这里开阔,不方便,再往前走走再说吧。”
蓝怡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马车内漆黑一片,此时天色已晚,她从早上被抓住已经一日了。眨眨眼睛适应黑暗,仔细分辨对面的人影,蓝怡刚要有所动作,却听到除了马车哒哒的马蹄声,另外一阵马蹄声渐渐响起。
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熟悉的让她想哭。
蓝怡脑中闪过那高大的身影,让她觉得充满力气,她拼尽全身力气,猛地坐起来,向车门方向撞去,车帘一直在随风抖动,她知道这马车的没有车门或者是没有关车门,这是她的机会。
她一下撞出车帘,撞到赶车人的背上,顺着他前倾的身子扭转力道。直接摔下马车,倒在地上。
蓝怡肩膀着地,翻滚两圈。挣扎着站起身,却又跌倒。
马车上的人被蓝怡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咒骂一声快速拉停马车跳下,回身向蓝怡跑过来。蓝怡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扭身子向着路正中滚了几圈,想让周卫极发现她。
那男子追过来一脚踢在蓝怡的肚子上,伸手拽起她的胳膊就往马车边拖。蓝怡腹部剧痛,她用头使劲撞男子的脖子,挣扎着不肯过去。
周卫极赶到时发现的就是这副场景。虽天色渐暗,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被拖着的娇小妇人,松了一口气,又怒火冲天。
他飞身下马。在那男子回头时一拳头打在他的面门上扔到一边。伸手拉住蓝怡将要跌倒的身子,分开她脸上散乱的头发,拔下堵嘴的布头。
蓝怡赶紧说到:“宝宝在车里。”
周卫极点头,快步走到那捂着脸哀嚎打滚的男子身边,一拳头把他打晕。
打开车帘,里边空无一人,周卫极转头看到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弯腰向山上跑。
他一轻身越过马车,迈大步向着黑影追去。高大的身影灵敏轻盈。犹如树林里的豹子悄无声息。蓝怡被马车遮挡了视线,她赶紧躺下向后滚了几圈。抬头向上看。
薄雾中,周卫极快速地奔上山,很快传来“哎呦”一声惨叫。
然后,周卫极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拖着那人下来,将他劈晕扔在马车边,干净利落。
蓝怡见到宝宝,全身的力气又回来了,她挣扎着坐起身。周卫极抱孩子过来,蓝怡赶紧问道:“宝宝怎么样?”
“还有呼吸,怕是迷药分量不小,咱们得赶紧给他寻个郎中。”说完,他边说边给蓝怡解开绳子。蓝怡顾不得胳膊腿的酸麻,伸手要抱孩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肩刚落地时摔到了,抬不起手来。
周卫极见状,眉头锁的更深,他伸手轻捏蓝怡的肩膀,然后把她单手抱起,将她二人放在马车上。
“弟妹稍等。”
说完,周卫极拿绳子把地上已经昏迷的两人捆了拎过来,嘴堵上分别拴在车后的车框上。
蓝怡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两个人,认出了是谁:“周二哥,这个高个子是城里一家点心铺的掌柜,以前到二叔家里买过冰糖葫芦的方子。”
周卫极点头跳上马车单手抱着宝宝拉住缰绳道:“坐稳了。”
马车快速地掉头往回走,周卫极一声呼哨,大黑马在车后跟着跑,很快到了前方的一个村子,天色更暗,家家屋里亮起油灯。
周卫极敲门寻明郎中所住之处,直接奔了过去。
到了郎中家门口,周卫极跳下去推开柴扉,请那个四十多岁的郎中开了门,把马车停在院内,才扶着蓝怡下了车,一手抱孩子一手抱着蓝怡随郎中进堂屋。
郎中问了情况,又查看宝宝之后摇了头,蓝怡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二哥,咱们赶紧进城找济善堂的梁进郎中,他肯定有办法。”
周卫极摇头皱眉,怕是来不及了。他直接报了几个草药的名字和斤两,让郎中抓了煮水端过来。
蓝怡瞧着周卫极这副沉稳的架势也跟着安心了几分。
“可否麻烦大嫂端些热水过来,让我家弟妹梳洗一下?”周卫极看清蓝怡憔悴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不舍,对旁边举着油灯的妇人说到。
那妇人点头,放下油灯转身出去。
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知道这对母子被捆在车外的拐子抓了刚救回来。再看蓝怡头发衣服散乱,脸上几块擦伤,浑身满是泥土,想是吃了苦头的,能救回来已是万幸。
周卫极单手抱着宝宝,伸手给蓝怡倒了一杯温水:“别慌,先喝口水压压惊。”
蓝怡点头伸出左手,颤抖着端过来,一口饮下,又伸手倒了几杯喝下。她告诉自己不能乱,宝宝还没醒,宇儿还不知怎样,她不能倒下。
“二哥,那药管用么?”
周卫极摸摸宝宝脖子上的脉搏:“弟妹莫担心,应该是寻常的迷药,熬了药水喝下去会慢慢苏醒。”
寻常的迷药郎中怎么会不知道?蓝怡压下疑问,起身转到周卫极身边看宝宝,摸摸他温热的小脸。
“周二哥是从村里赶来的?宇儿还好吧?”
“宇儿平安无事,在家里等着你们回去。”周卫极看着她脸上的擦伤,问道,“弟妹太过鲁莽,马车跑着你就敢跳下来,只是肩膀撞伤已算万幸。你可有想到万一被马踩到或车轮压过会如何?”
蓝怡摇摇头:“我听到二哥的马啼声,只怕错过,哪里能想到别的。”
周卫极点头,知道她的做法是对的,虽然他不会错过搜查马车,但是万一没有发现她们母子也就危险了。
虽欣赏她的勇敢果断,却又想责备她的鲁莽,心疼她的伤势,周卫极压下诸般情绪问道:“这二人为何要抓你们?”
“我在车上听到了几句,是仇家寻来要抓我们母子回去。”蓝怡直言道。
“仇家?”周卫极皱眉,目带疑惑看着蓝怡,一脸大胡子看起来很是凶恶。
“恩。具体的回头我再跟二哥详说。周二哥,我们母子不是坏人,也没有做过恶事。”蓝怡信誓旦旦地说到。
周卫极看着她灼灼的眼神点头:“恩,莫怕。给宝宝喝药之后先将这二人押到县城,我再送你们回村。不管仇家派了多少人过来,我定会护你们周全。”
蓝怡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被人这样无条件信任,感觉真的很好。(未完待续。。)
ps: 感谢小女龙龙同学的粉红票和yh_yh1166的平安符。忽来一夜桃花雨,催开人间四月天,大伙抬头四处瞧瞧,满漂亮的。
第一零三章 捕快班头
郎中的娘子端水进来,蓝怡忍痛洗净双手,这才发现手腕处的勒痕青紫,手上也多处擦伤,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先接过帕子沾水给宝宝擦脸,摸摸他的小脑袋,宝宝安静睡着,好在脑袋和身上并没有被磕碰到。
蓝怡瞧着酣睡的宝宝鼻子头发酸,赶紧单手擦洗自己的头脸,脸上几处擦伤沾水便疼得钻心,蓝怡也顾不得细看,请妇人帮着梳上头发。
她原本戴在头上的竹木簪子已经不见了,蓝怡请妇人帮她把长发拢在耳后,用帕子系成马尾,长长的秀发直垂腰际。
郎中熬好药端进来,周卫极用勺子撬开宝宝紧闭的小嘴,把药慢慢喂了下去。宝宝虽昏迷着,但还晓得吞咽,顺利把药喝下。
几人默不作声地看着被周卫极抱在孩子的孩子,都期待着药物能有效,让他快快醒来。
片刻后,周卫极说到:“郎中,你再给孩子号脉看看。”
郎中抓起宝宝的小胳膊,仔细把脉,然后又翻开宝宝的眼皮看了看,点头说到:“这药管用,脉象平稳不少。”
蓝怡听了将悬着的心放下,露出笑意:“多谢郎中。”
郎中摇摇头,他哪里做了什么:“是这方子管用。”
周卫极却说道:“这方子也不可乱用,郎中日后见着这等被迷晕的,先少量给他们喝药,然后直接报到衙门去。”
郎中点头,周卫极留下一块碎银子。先扶着蓝怡上马车。蓝怡坐好后从妇人手里接过宝宝,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单手搂着。
此时夜色已深。雾气渐凉,周卫极脱下外衣给蓝怡母子搭上挡寒,驾车赶往县城。
蓝怡问到:“周二哥,这里离着县城远么?”
“赶到县城怕是要一个多时辰,弟妹莫急,把这二人押进牢里,咱们就赶回村。”
蓝怡听说有这么远。便说到:“周二哥,我和仇家的事情不能被太多人知晓。我先讲事情讲给你听,再请二哥帮着拿个主意。”
周卫极摇摇头:“现在不是时候。你先好好歇着,回村后再说无妨,这些干粮你先吃几口。”
周卫极为了寻找蓝怡母子也是一日未食,这些饼子还是高峰愣塞给他的。他这时想起蓝怡也一日未食。便取出来已经凉透的饼子。打开车帘递给蓝怡。
蓝怡左手揽着宝宝,右胳膊受伤无法抬起来,虽然觉得饿了却也不方便进食:“多谢周二哥,我不饿,你吃吧。”
周卫极看看她的肩膀,直接将饼子塞进她的左手,转身驾着马车赶回县城。
蓝怡此时浑身疼痛,她囫囵吞下几口面饼。说到:“周二哥,这两人从我身上翻走了一些东西。我能取回来么?”
他们趁着蓝怡睡着,将她身上的荷包取走。荷包内虽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但是也有一些碎银子和家里的钥匙等物。
周卫极应声:“到县城再取,弟妹坐稳,咱们得快一些。”
马车加速前行,很快就到了黄县南门,此时已经黑透,城门早已关闭。
周卫极赶马车刚到城门下,便听城门楼子上有人喊道:“可是周班头?”
“正是,麻烦兄弟打开城门。”
“班头稍待,小人这就开门。”
随后,传来落下门杠,打开城门的声音,几人举着火把照亮。
“有劳诸位兄弟,你们稍待片刻,我去趟衙门就出城。”周卫极说完,跳下马车将后边捆着的两人解开,又对蓝怡说到:“弟妹,你和孩子在这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一声呼哨唤过黑马,提着两人纵身上马,直奔县衙而去。周卫极的马蹄声走远,外边的几人好奇的看着马车,并未打开车帘。
蓝怡心想这些人既然称呼周卫极为“班头”,也就是说周卫极并不是一般的捕快,而是捕快的头子——捕头,瞧他的身手应该也当得起这一职位。
周卫极感到县衙,吩咐人将两个犯人押入牢房严加看守,没他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探视,这二人在路上就已经醒了,苦于堵着嘴无法说话,此时更是摇头扭身,表明有话要说,周卫极并不理会。随后,他又派人到各处通知出去搜寻的捕快和军兵撤回。
周卫极回到城门口,牵着马车就要出城。蓝怡赶紧说道:“周二哥,孩子还没醒,可否再找郎中给他瞧瞧?”
周卫极听了,将车门打开一道缝,身手摸到宝宝脖颈的动脉处:“莫慌,快醒了,咱们先回去。”
蓝怡点头,周卫极驾马车刚出城门,碰上赶回来的大胡子捕快高峰。
“二哥,找到了?”高峰拉住马缰绳问道。
周卫极点头,“恩,虽受了些伤,但并无大碍。四弟,你去知会赵大哥,让他撤回弟兄们。”
高峰领命而去。
回村路上,宝宝终于动动小身子,嘴里哼了两声。蓝怡赶紧告诉周卫极:“周二哥,宝宝有反映了,他动了一下身子,哼了两声。”
“嗯,能醒过来就无事了。”
“多谢周二哥,我……”蓝怡有些哽咽,低头感受着宝宝的呼吸,不知该说什么。
周卫极拉紧缰绳,单手递进一个荷包:“弟妹收好。”
蓝怡勉强抬右手接下,接着说到:“周二哥,若村里人问起我母子的情况,你可否帮着隐瞒一二,就说是被拐子迷晕带走的,拐子已经被你被抓进牢里了?”
周卫极晓得蓝怡担心什么,点头应下,又想到月色朦胧之中她瞧不见自己的动作,开口说到:“我晓得。因明日要提审那二人。今晚还请弟妹将你与仇家的事情告知,请弟妹莫怪。”
他说的“莫怪”,是指要在深夜到蓝怡那里询问情况。这与理不合。
蓝怡应声道:“怎么会,周二哥是为了我们母子忙碌,我该感谢你才是。今晚回家孩子睡下后,二哥直接过来吧。”
周卫极应下,贼人虽已拿下,不知他们是否还有同伙在,今夜他要守着。防备再有贼人半夜潜入。
马车赶到村口已是月上中天。刘氏,陈氏,牛嫂。王二叔,赵里正等人打着灯笼在村口等着,听到马蹄声奔过来:“周二哥,寻到她们母子了?”
周卫极应声。跳下马车打开车帘。蓝怡探头说到:“让各位担心了。”
举着灯笼火把的众人见到蓝怡在车内抱着孩子,纷纷欢呼起来。
“娘!”宇儿小跑上前,周卫极把他抱上马车,宇儿扑到蓝怡怀里大哭,宝宝被他一压也醒了过来,大哭不止。宇儿看压到弟弟,赶紧起身拍着宝宝的小身子,“弟弟不怕。是哥哥。”
说罢,他转到蓝怡身侧抱着她的脖子。叫着娘又哭了起来,一日一夜的担心害怕均化作了泪珠子。
蓝怡转头蹭着宇儿的脑袋,艰难地伸手拍着他的背安慰说,“宇儿莫怕,娘回来了,带着弟弟回来了,莫怕。”
二婶李氏过来看到母子二人平安,连声说到:“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山媳妇平安救回来了,多谢过诸位乡亲,这份恩情我老王家记下了。”王二叔听着两个孩子的哭声,松了一口气拱手深躬到地感谢众人。
众人都是挂着笑意,赵里正喊道:“大家散了吧,几个年轻的去知会出去找寻的村里人,就说林山媳妇和孩子都找回来了。”随后,他转身又对蓝怡母子道,“回来就好,先回家歇着,具体的情况咱们明日再说。”
蓝怡点头,看着被火把映红的一张张笑脸,心中温暖无比。浅墨这时挤过来举着灯笼说到:“四姑娘,您回来就好,您和小少爷出事后少爷骑马就去追出去,这会儿子还没回来呢。”
蓝怡赶紧问道:“三哥去了哪里?我请赵叔派人去知会他。”
浅墨摇头:“公子先进山寻了一圈,回来后又奔北去了。您安生回家歇着,剩下的事情浅墨来办。”
蓝怡点头,二叔提灯笼在前照路,周卫极牵着马车送蓝怡母子回家。
“卫极,这次真是对亏了你。若不是有你在,咱们怕是保不住林山的独苗,愧对大哥一家啊!”王二叔不住感激周卫极的英勇相救。
刘氏现在瞧着周卫极的大胡子也不害怕了,跟在李氏旁边连声附和。
“二叔见外了,这本就是卫极份内的事情。”周卫极将马车送到蓝怡家门前,便牵着黑马回了自己的院子。
蓝怡家的门大开着,陈氏听到声音带着孩子出来,瞧见蓝怡母子三个,眼泪也落了下来。
二婶接过还在小声哭泣的宝宝,二叔也把宇儿抱下马车,蓝怡伸伸酥麻酸痛的双腿和胳膊,被刘氏扶着跳下马车。
蓝怡明显僵硬的动作和活动不便的胳膊众人瞧在眼里,刘氏赶紧问道:“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蓝怡摇头:“我和孩子被人迷晕带走,醒来时跳马车摔的。”
众人一听都抽了一口冷气,见着蓝怡脸上的擦伤就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严重。
进到屋内,王二叔见蓝怡母子精神尚好,也就放下心来:“我去把马车停好,卫极说明日还要带去衙门,马不能饿着。”
王二叔出去后,李氏扶住蓝怡的胳膊让她坐在炕上,压低声音问道:“宝儿他娘,那些贼人抓了你去,你没受什么委屈吧?”(想知道《穿越之寡妇丫鬟》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zhongwen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一零四章 深夜叙话
对于二婶李氏的担忧,蓝怡自然知晓是为什么。
她肯定的摇头:“二婶,我没事,种了迷药后一直被捆着扔在马车里,只是宝宝中的迷药分量大,这才刚醒过来。”
李氏松了口气,摸摸宝宝的小脸,赶紧吩咐道:“这帮该挨千刀的,这么小的孩子他们也下的去手!折腾一天饿了吧?老二家的,你去煮两碗荷包蛋,老三家的,你去烧水提进来。”
众人闻声而动,李氏拉着蓝怡的胳膊看着她浑身的伤痕,心疼却也庆幸不已,女人碰到这种事情,能囫囵回来已经是万幸,受些皮肉伤不算什么。
“这次多亏了周家二小子,回头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蓝怡点头,安慰紧搂着自己的宇儿,待刘氏端水进来后喂两个孩子喝了些温水。
宝宝神志已清醒,动作也无碍,一日未食小肚子也饿了,陈氏喂他吃下一个荷包蛋,蓝怡和宇儿也吃了一些。随后刘氏烧开热水,给两个孩子洗澡将他们安置在炕上。
蓝怡看看睡在一边的大福三个,说到:“二婶,两位弟妹,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这天也不早了。”
李氏摇头:“我今晚在这守着,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你们带孩子回去吧。”
蓝怡劝道:“二婶,咱们回来就没事了,二叔定也没吃饭呢,您回去给他老人家做饭吃吧,别再跟着着急上了火。”
李氏想了想也就点头:“将荷包蛋吃了再睡。我明早过来。”
三人分别抱起三个沉睡的孩子,刘氏不放心的又问:“大嫂,真不用咱们在这陪着?”
蓝怡笑着点头:“没事的。”
众人走后。蓝怡哄两个孩子入睡,毕竟周卫极还等着听她与仇家的事情,不好让人家久等。
宝宝药力尚在,很快就睡着了,宇儿抱着蓝怡哽咽一会儿也沉沉睡下。
蓝怡换上一件干净的外衣,忍着伤痛到厨房煮了一大锅鸭汤米线,打上四个荷包蛋。香味飘散之时,周卫极轻敲厨房敞开的木门。
他此时已梳洗过,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蓝怡转身笑道:“周二哥进来坐。我煮了些米线,二哥凑合着吃吧。”
周卫极点头,蓝怡转身去盛米线。因为右手不利索,左手又不习惯用筷子。夹了几次没有夹满一碗米线。
周卫极见状走到她身边:“让我来。”
说罢伸手从旁边抽出一双筷子。利落地盛上两碗米线,端到桌子上。
二人也不说话,各自低头吃饭。蓝怡吃下半碗便饱了,周卫极则回了几次碗,一锅米线连汤喝下才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拭嘴角:“弟妹见笑了。”
“二哥够吃么?要不要我再煮一些?”虽然知道场合不合适,蓝怡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周二哥个头大,力气大。胃口也不小。
周卫极摇头。
蓝怡瞧着桌上的碗筷,此地也不是谈话的地方:“周二哥。宇儿和宝宝在屋里睡觉,我有些不放心,咱们到西屋说话?”
周卫极点头。
蓝怡回身端起油灯,带着周卫极进到西屋,把油灯放在小炕桌上,“二哥稍等。”
她转身端着油灯回到东屋,看宝宝和宇儿靠在一起睡得香甜,又摸摸两人的额头,见他们都体温正常后才转身回到西屋,伸手给周卫极倒茶。
周卫极快她一步,将茶杯斟满,沉声说道:“弟妹,将灯熄了吧。”
蓝怡一愣,熄灯做什么?
周卫极见她呆愣的表情,莫名有些愉悦:“若是那两人尚有同伙在,深夜仍亮着油灯易被察觉。”
蓝怡反应过来,点头将油灯吹灭。
油灯灭后,朦胧的月光将老槐树斑驳的阴影投到窗纸上,唧唧虫声似乎也清晰了一些。蓝怡渐渐适应黑暗,朦胧之中虽看不清隔桌而坐的周卫极脸上的表情,但见他盘腿挺腰端坐,自有一股将士凛然之气,让人觉得安心,这是不同于以往见到几次想见的心理感受。
“周二哥,我们母子的事情很是简单,我先讲一遍,之后你有什么想问的便请直言,我定不隐瞒。”
周卫极点头。蓝怡眯眯眼,这人还真是喜欢点头摇头的,也不怕这黑灯瞎火的自己瞧不见。
“事情还要从去年三月初六说起,那日我、宝宝还有宝宝的娘三个人不知什么原因从东平梅县青山镇南的山上摔下。宝宝无事;我的脑袋磕在石头上,醒来什么也不记得了;宝宝的娘被石头戳穿后心,只来得及交代几句就去了。”
蓝怡想起那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对面的周卫极听到此处,双手抓住膝盖,身体微微前倾。
蓝怡顿了顿,又接着说到:“宝宝的娘亲叫我做春桃,依我当时的衣着打扮,应是家里的丫鬟。她让我取了她身上的假户籍,带着宝宝快逃,小心被仇家追上。我问她仇人是谁,她只断断续续的说王田贵,为了钱财谋害他们一家。宝宝的娘死后,我将她埋葬在山洞里带着从她身上找到的假户籍和一百多两银子,扮做妇人模样躲避追兵一路逃到北沟村落户,后来的事情周二哥也就知道了。”
周卫极认真听蓝怡说完,在迷蒙的月色中两眼灼灼的望着她。
她一个人临危受命,带着落难幼子躲过追捕,平安逃到黄县又救下宇儿。她失去记忆不慌不乱,勇敢地带着两个孩子撑起门户。她心思纯善,在此等境况下积极乐观生活,帮助村里众人赚取银钱,却从未想过依赖他人。
还有一点,她不是寡妇。不是王林山的妻子,她还没有成亲!
这一信息在周卫极脑子里回荡了数遍,心中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填地满满的。想要大叫一声,此情此景却偏又不能。
趁着月色掩护,他嘴角翘起,露出温柔的笑意。
周卫极心中的万般想法蓝怡自然感觉不到,接着说到:“周二哥,我在马车上醒来时听到他们说寻找什么玉佩。宝宝的娘去世时随身带着一块圆形镂空雕流云百福花片玉佩,就是这块。”
蓝怡取出玉佩并书信和户籍一起递给周卫极:“这是我从宝宝的娘亲那里取来的户籍和宝宝的爹写给她的书信。你带回去看看。”
蓝怡没想到会熄灯,本打算让他在这里看的。
周卫极沉稳伸手接过,将玉佩拿在手里端详片刻后还给蓝怡。书信和户籍则收进怀内。
蓝怡又接着说到:“还有两件事需讲给二哥:宝宝的爹在信里只是提到有人在路上买通他的手下,想要加害与他,他派王管家先行回去保护宝宝和她娘亲,但是并未提到是何人买通的。宝宝的娘临死之前说王田贵是他们的仇人。也没来得及说出证据。今日在马车上。那二人只是说要寻找玉佩和抓我回去问出玉佩的下落,并未提到王田贵的名字,说的是‘二爷’让他们寻找的。”
“第二件事:我已经通过夏顺和六子打听过,宝宝的亲爹应该就是梅县大商户王家的大爷王明哲,两贼口中的‘二爷’应该是王明哲的族弟王明礼,这是我所知的全部情况。”
周卫极点头,将蓝怡的话理顺一番记在心里,说到:“弟妹说的有道理。我明早细审二贼。便知端详。”
蓝怡说到:“有劳二哥了。”
周卫极握握拳,接着问道:“听弟妹讲述。你在梅县并未见过林山兄弟?”
“失忆之前的事情我无法知晓,想来应是没有见过的。”春桃是依柔的丫鬟,多在内宅,王林山只是外地到梅县的书生,想见也不可能。再说若是她们与王林山有交集,王管家也怕被人顺藤摸瓜找到,那假户籍就没意义了。
周卫极略微松开拳头,又气这丫头胆子太大:“弟妹,你这样是否有些不妥。万一林山兄弟还在世上,他回来后你当如何?”
可是,要真的嫁给他?
“周二哥,这个可能性我考虑过,不大。宝宝娘亲身上的衣服、首饰样样精致,她美的也像天上的仙子,说话动作俱显出家世非凡。这样人家的管家,做的假户籍也定是稳妥的,若有一点问题,他怎么敢放主仆二人带着孩子奔来?王管家一定是安排妥当的,我们母子到北沟村之前几日,曾有两个东平州的行商到这里寻找王林山,我觉得他们是王管家派来接人的,只是因为我们三个路上出了状况耽搁了些时日才错过了。这一年多来王管家没有再派人过来,他那边怕也是分身乏术。”
周卫极听着蓝怡低柔沙哑的嗓音将情况一一分析,环环相扣,合情合理,便点点头。好在那两人错过了,否则他哪能与这小妇人母子为邻。
“事情经过我已知晓,你早点歇下。今夜我在外边守卫,明日再派人暗中保护你们,弟妹安心在家歇息养伤。”
蓝怡看着对面迷糊的人影,不知该说些什么感激的话,只得又干巴巴说:“有劳周二哥费心了。”
周卫极点头,望着她问道:“既然你不是林山的媳妇,我再称呼你‘弟妹’是否妥当?”
蓝怡一愣,称呼什么有什么关系?
“恩,我感激林山给我们母子提供的庇护之所,也感激王二叔一家对我们的照顾。无论如何,我现在是王林山的未亡人,是他的妻子,每年当为他烧纸祭拜,若非必要,我也不想带着孩子再次逃亡。”
周卫极僵硬地点头,她对自己的王林山未亡人的身份很满意?!她之前说的要守寡安心带着两个孩子长大都是真心的?
蓝怡的话又让他的心闷闷的不舒服,周卫极暗恼,自己怎会如毛头小伙子一般,被她几句话说的心情起起伏伏!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从怀里取出两个小药瓶放在桌上,雪白的瓷瓶在朦胧月色中发出柔和的光芒。
“弟妹,这瓶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你用它搓揉伤处,莫要怕疼,将淤血推开才能好的快;这瓶是伤药,你先将伤口清洗再抹上,这几日不可再碰水,也不能抓绕,等伤口结痂脱落后才不会留疤。”
想着蓝怡脸上的擦伤,手腕的勒痕,还有撞伤的肩膀,被踢伤的腹部,周卫极就恨不得杀掉牢里二人!
蓝怡看着瓷瓶,心中有些慌乱。自己与周卫极虽然是邻居,却并没有多少交集,蓝怡一直知道他对自己有些微的好感,但都被她明确拒绝。
不是他不好,而是自己年纪小,身份情形也不明朗,并未将感情之事放在考虑范围内。以前不能,现在更不能,敌人迫在眼前,她不想在此时接受他,这样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利用他度过危机。
蓝怡有感情洁癖,不想让它沾惹一丝尘埃。
这般想着,蓝怡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中听的,顺嘴的话便脱口而出:“这次给二哥添麻烦了,这份恩情我蓝怡记在心里。以后二哥若有难处,我母子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周卫极低低笑了,纵有难处,自己哪里舍得她赴汤蹈火?她说的倒是顺口!
“弟妹现在的名字叫做蓝怡?倒是十分合适。你早点歇息吧,天看着就要亮了。”
“蓝怡”两字从他口中吐出,蓝怡经忍不住有些鼻头发酸,自己的名字似乎很久没有被人叫过了:“周二哥,明日审问二贼回来后,你直接敲门过来吧。晚上多有不便,也耽误二哥休息。”
周卫极一僵,这般确实多有不便。
蓝怡送周卫极出去,见他翻身上墙动作甚是敏捷,她左右打量一下安静的院子,暗夜似乎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匆匆沐浴后,蓝怡把瓷瓶里的药酒倒在手心,咬牙用力推拿肩膀和腹部,愣是把伤处揉得发热;伤药她也认真抹在擦伤的地方,按说这点擦伤是不会留疤的,但是小心些也好。
周卫极一身黑衣,双目炯炯的隐在梧桐树枝间,关注周围的动静,虽说也是一日一夜未曾休息,但是他却毫无困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