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跪地以求
听了周老夫人的话,蓝怡有些诧异,若说是王明哲的仇,她可以理解,怎么还会加上大房老爷王格物呢?
难道……
是了!王明礼比王明哲小两岁,王明哲十五岁时父亲王格物病逝,那时王明礼十三岁。王承德发现王明礼十二岁时行为举止反常,若推断他那年得知了父母去世的“真相”或忆起五岁父母之死,那么他恨上养大自己的伯父,生出杀心是非常有可能的。
周老夫人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突然心神大恸,险些中风!现在平静下来之后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体和能力怕是无法亲自追查真相,文轩太小,此事若要水落石出,只能拜托王承德父女了,所以一向自傲不肯求人的周老夫人才如此郑重的开口相求!她要留着一口气,亲眼看着那一天,否则无法瞑目,无颜去见冤死的丈夫和儿子。
了解到周老夫人的想法,蓝怡依旧看着闭目庄严,一脸平静的金身佛像,郑重问道:“老夫人,在佛祖面前,我只问您一句话,二老爷的死跟大老爷究竟有没有关系?”
“佛祖面前,不打,诳语。”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抬目虔诚地望着佛像,“具体,如何,不知,老爷,临死之前,告老身,危急,之,之时,二爷把,老爷,用力推出去,自己被压住。”
蓝怡眉头一松,“老爷是否提起过王承素的父亲王孝仁在那场祸事中做了什么?”
一场天灾,只活着回来了两个人。王孝仁还是比王格物回来的晚了两天,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在这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王明礼的母亲在临死前头一天晚上,王孝仁到底在屋内跟她说了什么?这些与王明礼杀人的动机都有很大关系。
周老夫人轻轻摇头。“没有,提起,老爷,一向,不喜此人。”
蓝怡点头,这也算符合常理。在那样慌乱的情境下,王格物不可能注意到身边的仆从的情况。更有可能的就是仆从和他们兄弟并不在同一间屋子内。
“不,不过老爷回来,带人去挖二爷的尸身时。发觉二爷身上,身上带的家传玉佩,和银钱,都不见了。”周老夫人突然补充道。
不见了?从王格物逃出生天到他回来搬救兵。这段时间有多长?是周围的村名挖取了钱财。还是,周老夫人怀疑是王孝仁干的?
蓝怡没有详问,虽说老夫人的口齿越发清晰了,但现在也不是多问的时候。既然知道王格致不是被王格物害死的,这就够了。
“老夫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老爷和大爷之死,我们父女会尽力追查真相。早晚弄个水落石出,您好好养着身体等着看吧。”
周老夫人泪流满面,她慢慢地挪动膝盖,以跪坐的姿势转身面对蓝怡,对上她真诚坦荡的眸子。
“春桃,老身无能,你认我为义母,老爷,老爷就是你,的义父,哲儿就是,你的长兄。父兄之仇,老身拜托你了,文轩他,还小。”
之所以认下周老夫人呢做义母,乃是为了能有一个更加恰当的身份收养文轩,这一点蓝怡很清楚,所以位置摆得很正。周老夫人想必也是有同样的想法,她虽对蓝怡越来越喜欢,但是也没有开口要求她叫母亲或义母。
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伤痛,深知自己的身体难以支撑的老夫人,知道能帮他们一家报仇的,就只剩下春桃父女了,他们是她唯一可托付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蓝怡看着老夫人瞬间又苍老几岁的容颜和目中的祈求之色,心中不忍,“义母,您放心,我们本就是王家的下人,替主子分忧是我们的本分。这件事,我们应下了。”
周老夫人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泪水流了下来,“桃儿,老身知道,此事不该让你,让你承担。你回来后,懂事许多,越发能干。我们祖孙能相见,大房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是以老身才豁,老脸这样强迫你,难为你,老身,老身……文轩他……”
本来蓝怡应下这件事,多是因为文轩的缘故,老夫人以义母身份相求让她有些不忍,但也有那么一点点被强迫的意味。她知道,只要老夫人开口,父亲肯定不会反对的,而且她也想帮着春荣争取脱籍的机会,更不能违背了老夫人的意思。现在听老夫人这样说,她心中那最后的一丝不愿也就没了,“义母,您不必多说,我都知道。”
周老夫人微微点头,泪水仍旧不止,“当年,明礼这畜生害死哲儿,老身以为,以为他是对文轩他娘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没想到,没想到……”
老夫人现在不把蓝怡当外人,心中的话都对她吐露。蓝怡这才知道她以前是以为王明礼见色起意才动手杀了王明哲,在这样的推断下,她势必不会去追查王明礼其他方面的事情,而是一心调查证据。现在得知这些往事,才更受不了吧。
“文轩,有这样的二叔,和,和无能的祖母,命委实苦了些。”老夫人心疼起孙子来,“还不知这畜生,会不会放过文轩。”
蓝怡也认同老夫人的话,王明礼对姚依柔的心思,连她都看得出来,何况是老夫人。若真的是王明礼害死了王格物父子,那么,文轩与他,就有杀祖、杀父之仇,破家辱母之恨,只要他懂事知道了这件事,必会怒伤冲天,不顾一切地追杀他。若是推断是真的,王明礼十二岁得知真相,十三岁谋杀养父,二十岁谋杀堂兄,该是个多么丧心病狂的人?!再联想到他在王明哲坟前充满恨意的眼神,蓝怡也怕他会把这种无法消除的恨意转移到文轩身上。
文轩是她的儿子,她不能让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面对这种的情况,在他懂事之前帮他消除隐患是她该做的,至于以后告不告之长大的文轩真相,蓝怡还没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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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七章 医科圣手
周老夫人位于梅县南的庄子离着县城并不远,也就一个多时辰的车程。王春义跟着姬郎中取回药后交给周婆子后,不久又被周婆子叫进来派他去接王承思的娘亲。
“义儿,机灵着些,除了盛妈妈,不可告知其他人老夫人的病情,就算是你承思叔也不成,可晓得了?”周婆子仍旧不放心地叮嘱着他。
王春义记下,“奶奶,孙儿晓得。”
王春义乃是周婆子的亲孙儿,与王春荣、王春发,乃是春字辈中最受大房器重的三个小厮。王春发就是去年七月在北沟村捉了蓝怡母子的那个小个子,他背主投于王明礼门下,被押回梅县不久便被在额角刺字发配边关做苦力,有生之年不得再归。这是大周律法处罚伤主的奴籍男子常用的手段,及其严厉。
王春义走后,周婆子去熬药,蓝怡和郑氏在佛堂门口静等周老夫人出来。
周老夫人跪在佛前,慢慢转动手中的念珠,眼泪顺着面部的沟壑弯曲流下。
老爷,咱们一心一意的养大了一匹恶狼啊!您走了,哲儿走了,文轩还小,我又如此不顶事!老爷,您在天之灵保佑咱们的女儿春桃吧,我相信她定能将事情查个明白,不放过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周老夫人嘴唇微动,又说了句什么,便开始静下心来念经,直到心如止水才一步步从佛堂内出来。
蓝怡和郑氏扶着她回到堂屋,周婆子早已熬好药温着。伺候周老夫人喝下。周老夫人喝下药后便开始昏昏欲睡,周婆子便伺候着她躺下歇息。
这时已日色偏西,王承德带着文轩散席归来。才得知老夫人中经络之事。
“都怪我老婆子不好,没把承德你叮嘱的事情放在心上,惹得老夫人中经络。”周婆子又开始自责。
王承德详细询问了周老夫人的情况,凝重说到:“这件事不可让其他人知晓,姬郎中那里我再去叮嘱一番,周妈妈也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召集起来训教一顿,一旦有不听话的。便直接发卖去做贱民!你再派人跟二房三房的人传话,只说老夫人偶感风寒,不宜见客。这几日便不必过来问安了。”
寒食节后紧接着就是清明节,按说周老夫人该带着文轩到祖坟上去祭拜祖父和父亲的,但是现在周老夫人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出面的好。
若是让二房的王明礼夫妻或王家其他族人晓得周老夫人的情况。怕是他们又会开始动起大房家产的主意。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大房只周老夫人一个人撑着!王承德毕竟是王家的下人。文轩还不能理事,一旦周老夫人倒下,他们就有借口替周老夫人掌管家业,族长和各位族老那里会偏向哪一方还不得而知,但是总是不会偏向王承德,让他继续全权管理大房家业的。大房去年各项生意好转,众人都看在眼里,只要周老夫人护不住。那么这些家产就会成为更加诱人的肥肉,在这种诱惑足以让他们做出任何事情。
本来王承德还打算照着张平育送过来的协议。也跟青山商记合作的。现在看来时机不到,大房的生意这几年还应稳扎稳打才是,起码要再等十年,等着文轩能理事。
盛婆子天黑之气就到了多善堂,她面上不见一分焦急,态度十分从容安定,只说是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待周婆子带着她进入内室关好,并命心腹丫鬟在门外守着,盛婆子才露出焦急的神情,详细问了周老夫人的情况,又看姬郎中开的方子,神色初定,“姬郎中断得不错,老夫人确实是中经络,不过症状尚浅,你们放心,有老婆子我在,老夫人定不会出事。”
周婆子听她这么说,轻拍了两下心口,拉住盛婆子的手念叨,“妹妹回来了,老姐姐这里才算安稳下来。”
盛婆子微笑不语。周婆子也不在意,她们相处多年,自然晓得盛婆子除了正事很少开口的性子,你若要她跟着你寒暄,是不可能的。她在王家下人之中人缘很好,受人尊敬,除了她的医术便是她这不问旁人私事、不说她人是非的性子和总是挂在脸上的微微笑意,虽口不多言,却让人极为舒服。
蓝怡见了盛婆子,也觉得十分亲些,她的笑容和神色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从而放送下来。
“姑娘。”盛婆子与蓝怡打招呼。
蓝怡微笑示意,“义母的身体,就托付于您和周妈妈了。”
蓝怡改口称呼周老夫人为义母,让周婆子略感诧异,盛婆子依旧是那副笑模样,“本就是老奴应当做的。”
盛婆子来了,蓝怡便和郑氏带着文轩回南胡同的小院家中。文轩一天没见娘亲,便缠着蓝怡抱着,郑氏心疼女儿,不时接过文轩抱一会儿。
“娘,盛妈妈医术很厉害么,比姬郎中还厉害?”蓝怡好奇打听着,盛婆子那一脸淡定的笑容,是十分有底气的牛人才能有的。
郑氏摇头,“我不晓得他们两个哪个更厉害,盛妈妈的医术可是跟着给皇上看病的老御医学的,除了王家的主子和下人们,她很少会出手给旁人看病,所以声明不显于外罢了。”
却原来,盛婆子年轻的时候,有一天一位云游的老御医经过她家门前,向她讨水喝。盛妈妈见对方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便将他请进屋里,沏茶给他,还热情地留老人吃饭。老御医见盛婆子善良热情、聪明贤惠、手脚勤快,便将自己的一身医术传授给她,还赠她一部秘而不传的医书。盛婆子经过不断的学习和实践,终于成了一位少有的精通的女郎中。
“没想到盛妈妈还有这样传奇的经历,”蓝怡惊奇不已,“有她在,老夫人定能平安无事。”
郑氏一皱眉,“老夫人不过是偶感风寒,能有何事?!”
蓝怡偷偷的吐吐舌头,如小鸡捣米般点头。两个护送她们回南胡同的王家护院离着她们有五步远,她不过是与娘亲耳语,还能被他们听去了不成?
自己果真是不适合这种小心翼翼的生活啊,好想回北沟村,山上的牡丹芽,该已经很大了吧?林喜他们将园子修建的如何了,牛嫂和八婆二嫂的杂货铺开张了没有?
还有,周二哥他,想自己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五八章 青驻精饭
周老夫人的病情经过盛婆子的两日调整,虽没有好转却也没有恶化,只要老夫人不动左臂,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这两日她一直努力试着用左手握念珠,缓慢而均匀地转动,增加左臂的活动量。
清明节这日一早,蓝怡和春荣便陪着郑氏出了门,穿行于花开柳绿的繁华街道上。清明乃是上至皇帝老子下至街头贱民拜扫祖坟的日子,是以街道上卖祭品的很多,纸马铺皆于当街用纸衮垒成楼阁之状,五颜六色,观之也颇为壮观。各家食肆也不甘寂寞,稠粥、麦糕、乳酪、乳饼等清明时令小吃补满纸马铺之间的街道缝隙,任行人挑选。见了这样的场景,蓝怡不得不感叹周人的经济头脑一点不输现代人,将节庆经济利用地十分充足。
蓝怡和郑氏卯时出门犹不算早,街道上已行人如梭。春荣将母亲和妹妹护在身侧,问道:“娘,咱们去城南的定安寺吧,那里近一些。”
郑氏给蓝怡买了几块麦糕让她饿了时填填肚子,“还是去城东的青驻寺吧。”
青驻寺香火最旺盛,今日等着的人肯定不少,不过郑氏愿意去,蓝怡和春荣自然陪着。
大周都市之人的祖坟多在郊外,清明省坟自然是要出城的,渐渐形成了在这日的踏青习俗,人们或到著名园林观赏花木,或到郊外观赏春景,城外的热闹程度一点不输城里。待出了东城门,但见四野如市。芳树之下必停车马,园囿之间定列杯盘,歌儿舞女遍满园林。游人互相劝酬,至暮色降临时才恋恋不舍得扶罪而归,这样的场景最易让人纵欢,也更引起失落之人的追忆伤怀,是以才有“谁道闲情抛掷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辞镜里朱颜瘦”、“庭轩寂寞近清明。残花中酒,又是去年病”诸般叹息。越是热闹,越是让人觉得孤单啊。
“哎呦!”正在感叹着的蓝怡被郑氏一个爆栗子敲醒。看着娘亲的怒颜和春荣的窃笑,她低头缩缩脖子,等着被骂。
郑氏见她这样子,又气又笑。“这么多人你还敢发呆。也不怕被人当成痴儿拐了去!过来!”
说罢,她拉着蓝怡的手,在众人身后排着。
这些人跟郑氏一样,都是来青驻寺领青精饭的。青精饭乃是僧道门采集杨梧叶子染饭制成的,在这日赠送给施主,据说吃了青精饭可以消灾去病,福泰安康,郑氏还在为前两日惹得周老夫人发病之事内疚不已。所以想着求青驻寺的青精饭回去送与老夫人吃下。
蓝怡远远望着寺庙的大门,这怎么也得有两百以上的人来排队了。还不知寺庙之内有多少人,“娘,这么多人,轮到咱们的时候还能有饭么?”
郑氏也有些迟疑,“咱们先排排看吧。”
春荣也觉得这样不成,“娘,你和小妹在这里排着,我去定安寺看看,若是人少便取一份再回来。”
“如此也好,荣儿,好好排着,莫与人发生争执,伤了和气。”郑氏叮嘱道。排队领青精饭的人各家寺庙道观都少不了,加塞的人自然有之,后边的人看着自然容易动气,年年为了领青精饭,都会有人为此大打出手,灾病未消,福安未得,只领了一肚子气回去。
春荣呲牙一笑,“娘,孩儿早就不动手与人打架了,您放心便是。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也安生排着莫乱走,尤其是妹妹,知道不?”
看着可以虎脸的王春荣,蓝怡鼓鼓嘴,哼了一声。她今日可没的力气乱走,早晨之时边来了葵水,肚子正痛着呢,若不是早就应了要陪着娘亲一起来,她是不会出门遭这份罪的。
排了一个时辰还未进寺庙门口,也不见有人端着饭出来,蓝怡腹部冰凉坠痛感越来越明显,双腿无力,脸色发白。
“桃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郑氏见女儿这样子,伸手扶住她,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怎么手这么凉!”
蓝怡怕娘亲担心,低声陈实情以告,“娘,女儿没事,就是今早突然来了葵水,肚子正痛着。”
郑氏心疼地搓搓她的小手,“你这傻丫头,跟娘说一声在家呆着才对,硬撑着出门做什么。这么多人,娘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先回去啊。”
郑氏左右看了看,指着远处一排老柳下的一家素食分茶店说到:“那家分茶店的红枣豆粥熬得不错,你以前来了就喜欢吃,先去吃点暖暖肚子,等着你哥来了我再让他送你回去。”
蓝怡摇头,“女儿要陪娘排着。”
“傻丫头,娘身子骨壮实着呢,你且去吧。”说完,还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铜钱,交给蓝怡,“其他小点心你看着爱吃的买一些,不可多吃冷食,晓得了?”
蓝怡接过铜钱,点点头。素食分茶店内人也不少,还有个小小的后院小花园,环境倒也算清幽。蓝怡点了两碗红枣豆粥并两个开炉饼,先付了饭前,让店家帮她在门口处留了一个座位,她则带着粥饼给郑氏送过去。本着舒服安稳为重的原则,蓝怡还从店家那里花了二十文租借了一个半尺高的小凳一并带了过去。
“娘,你先坐着吃粥吧。”蓝怡夹着小凳子,先将粥和饼递给郑氏,又将小凳子放在地上,“娘坐下吃。”
郑氏看着半旧的小凳子,惊讶道,“哪来的?”
“女儿从分茶店家那里借来的,娘你坐着吧,再排下去腿该直了。”
郑氏摇头,“在佛祖面前,哪有坐等的道理。桃儿拿回去吧,娘亲不累。”
蓝怡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娘,看样子咱们还得再排两个时辰才能入庙门呢,您这么站下去哪里受得了。若是您累病了,老夫人身边就更没人了,佛祖慈悲,看中的是心诚,又怎会在意这些形式呢。”
“这……”郑氏犹豫着,似乎桃儿说的也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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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九章 花园遇险
郑氏在犹豫着要不要坐下,周围见了这场景开始纷纷羡慕着她有这么乖巧贴心的女儿。
“哎呦,我说这位大姐,您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么孝顺的乖女儿!”郑氏后边的妇人见了,称赞蓝怡道,“你还是坐着吧,你家丫头说的对,累病了就不好了。五子,去给娘也弄一个来,我这老腰早就撑不住了。”
妇人旁边憨厚的黑衣年轻人看着蓝怡放在地上的小凳子,为难地挠挠头,“娘,俺没钱啊。”
“啪!”妇人一巴掌拍在憨儿的脑袋上,“你个榆木疙瘩,没听这家妹子说了么,是借的,是借的!”
憨儿为难地干笑两声,希翼地看着蓝怡,“俺不知道该怎么跟店家说。”
蓝怡扯扯嘴角,“虽说是借的,但是也花了二十个铜钱呢。”
“二十个?!”妇人看看小凳子,又摸摸荷包,咂咂舌,“五儿,还是算了吧,娘还撑得住。”
蓝怡理解得笑笑,大周民风节俭,一碗红枣豆粥也才三文钱,租借这样一个小凳子就要用去二十文,一般人是舍不得的。
郑氏也觉得贵了,虽说她知道女儿现在不缺银子,但也不是这么个花法啊,“娘真的不累,桃儿带回去还了吧。”
“娘,女儿是花了二十文,但是其中十五文是租金,将凳子还回去后店家会找回给女儿的。再说了,不管多少钱。女儿也要让您坐着才是。”蓝怡按着郑氏坐下,让她吃粥。
郑氏这才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不安地坐下,快速地吃下粥和饼。蓝怡又递上竹节水壶,让郑氏漱口饮下。
“娘就在这里坐着,桃儿你且去店里歇息,不可乱走。”
蓝怡点头,回到店中坐下慢慢吃粥暖肚子,眼睛望着郑氏的位置。不一会儿,她就见有人进入分茶店找店家借凳子。店家也是个精明的,这次收的租金已涨到了三十文,后来干脆让自家婆娘取了家中的大小凳子到长龙处叫喊租界。片刻后就全部出手,换了几吊铜钱回来。其他店家见了也纷纷效仿,随着坐下来的人渐渐增多,郑氏不安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坐着揉揉酸胀的双腿。暂缓疲乏。
待暖粥下肚,蓝怡才觉得又活过来,忍不住舒服地长处一口气,看着窗外的人流和春景,分析着进来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病倒后,父亲更加忙碌起来,他们还没来得及碰头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蓝怡欲替父分忧。便想着先将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分析,然后理出脉络。安排好各种应对计划。
坐了约小半个时辰,蓝怡起身赶往后花园的茅厕,闭气快速方便清理后跑了出来,还来不及张嘴呼吸新鲜空气,就一头撞在别人身上。
“报歉,小妇人并非…...”蓝怡张嘴就道歉,哪知却被对方捂住口鼻带入芳丛之中隐藏起来。
他的手,有极重的血腥味!
蓝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掰开他的手回头看看这个高大精壮的男人是谁。可是对方却丝毫不动,压低头在蓝怡耳边轻轻说到,“莫怕,我不会伤你,待会儿安全了自会放你回去。”
他低沉暗哑的声音显示主人的状态十分不好,看来真的是在躲避追兵,蓝怡安静下来,乖乖点头。
对方松了一口气,带着蓝怡压低身形,尽量隐藏。蓝怡示意他放开自己,对方犹豫了一下,却不肯,蓝怡一怒,张嘴咬了下去,对方依旧不动。
蓝怡无奈地放开嘴,指指花叶上沾染的血迹。他这样一路带血的过啦,追兵找不到才怪呢!
男子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将花叶摘下扔在地上。蓝怡皱眉,这样也行?
她不知,此人已是强弩之末,再无力逃脱,只得在这里藏着。
蓝怡又掰掰他的手指头,对方犹豫了一下威胁道,“不可叫喊,否则我就杀了你!”
蓝怡用力点头,男子才放开手。知道他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蓝怡的畏惧也少了许多,赶紧轻声说到,“还不把你的外衫脱了!”
男子一愣,看着蓝怡墨色长发上的珠花说不上话来,他是想借着这小丫头脱身,但可不想坏她名节啊。
“不可。”
蓝怡翻翻白眼,没有回头,“你不脱了,怎么遮挡血迹!”
男子略一犹豫,还是将外衣脱了下来,裹住一直在流血的左肩,蓝怡这才回头帮他固定住伤处,用帕子擦去他胳膊上的蜿蜒而下的血迹,带他去茅厕旁边的小水缸处略做清洗。
男子任她拉着,看着她飞快的动作十分不解。蓝怡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帮他,只觉得这人不是坏人,对于连猫狗都不想伤害的她来说,帮助危难之中的人似乎是一种本能,没有理由可解释。
待擦洗干净,蓝怡迅速将盆里的水倒进茅坑,这才抬头打量男子。好平常的一张大众脸,这样的面容落到人群里便会消失难辨,纵使他与你擦身而过千次,你也不会记住他,简单来说,这人的脸,存在感太低了。
不过,他的双目明亮,给呆板大众化的脸庞增添了几分英气,再加上不输周卫极的身高,倒也像个响当当的男儿,蓝怡忽然觉得他的侧脸有些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来不及多想,看着他微踉跄的脚步,蓝怡带着他回到另一角落的芳丛之中,藏好身形,“待会儿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出声,明白了?”
大众脸男子轻轻点头,他已无力再说什么。
几息的功夫,便听蹭蹭的几声,有人顺着血迹跳墙进来,找到茅厕边上,“可恶,又让他跑了!”
“那么重的伤,他跑不远,咱们接着追!主子下的可是杀令,若不是趁着他受了家法杀了他,咱们二十个都得死!”
这样清晰焦急的交谈声传过来,蓝怡忍不住一抖,这男子到底是谁,为什么被这么多人追杀,一定要将他置之死地?
“那里有人!”
花丛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抖动,马上被两个眼见的追击之人发现,紧握暗器扑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六零章 交换条件
发觉追杀之人围过来,大众脸男子提气就要站起将蓝怡护住。
蓝怡却忽然拉住他,将他压在身下,用身子掩住他的伤处,发抖地小声说:“二牛哥,你快放手啊,有人来了!让他们看到咱们这样子,奴家非得被妈妈打死不可!二牛哥,你快放手啊!他们走了奴家都依你,都依你。”
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娇媚,慌乱中更添几分春情,来人听得清清楚楚。但见隐隐芳丛中,露出两人交缠的上半身,一个着粉衣的小人儿被一个脱去外衫的粗壮汉子搂在怀里,挣扎着想起来。汉子却不肯放手,依旧大胆地将头压在小人儿的肩颈处享受着软玉温香。
“原来是对野鸳鸯!嘿嘿……”其中一个收起暗器,感兴趣的驻足观赏,等着他们上演一场活春宫。
另外两个也见到了这幅场景,闪过趣味的神色,也收起暗器,咬咬牙说道,“走了,这定不是蓝五那个死木头!他可没这心思福气。”
“嘘~嘘~”其中一人还冲着蓝怡吹了两声口哨,才不舍地飞身离去。
听到他们的对话的蓝怡大怒,这人就是蓝五,难怪她觉得他眼熟!自己到了梅县的第一晚,他就翻墙到县衙想撬开自己窗户抓她,自己回到南胡同,他又带着人闯进家中欲强掳她走,若不是周卫极,她怕是早就不在了!
自己这是干什么,竟救了杀害依柔的刽子手!
她恨不得张嘴就把贼人再引回来。可是更不想他们看到自己的样子。蓝怡想便自己身上也没有一样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便伸手取过旁边的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握在手里,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蓝五的单臂仍放在她的腰上,没有松开。
蓝怡怒极,双臂支撑抬起头瞪他,却撞进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这双眸子放在这样大众化的一张呆板脸上,极其不协调。
“你要杀我?”蓝五低声轻问,“那刚才你又何必舍身救我。”
“我哪里知道是你。早知道我才不管呢,让你死了最好!”蓝怡恨恨说道,伸手去掐他胳膊上的嫩肉。
蓝五眉头都未皱。放开手臂让她起来,自己也缓缓坐起来。蓝怡这才发现,他的后背被压倒的花枝上都是血迹。
是了,张平育说过。他受了蓝家的家法。父亲说他半月之内恐是没有行动能力的。这才几天的功夫,他就跑出来了,难怪被人追得如此狼狈。
“看来,你真的是不记得我了。”蓝五站起身,低声道,语气里竟有几分苍凉和庆幸。
师出同门的梅县三公子常常形影不离。虽然性子差别极大,但作为三人的贴身小厮,蓝五与王春荣和张胜也算得上一起混大的伙伴。蓝五自然早就认得蓝怡。可以说也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的,春桃以前高兴时。也会小声地喊他一声“五哥哥”的,只是那时的春桃见了他就胆小,她更喜欢与张胜说话。蓝五也不喜欢春桃胆小如鼠的性子,再加上她是姚依柔的贴身丫鬟,更让他没有好感。
没想到失忆后,若本懦弱不显眼的小丫头竟变得这样鲜明起来。她名字也换了,现在她叫蓝怡,不叫春桃,蓝,与自己同姓呢。
蓝怡握紧石头,“若是我能记得,你安有命在!”
蓝五看看被蓝怡白嫩小手握住的小石头,竟少有的露出几丝笑意,“虽说我已重伤,但这个小石头,还杀不了我。”
握握石头,蓝怡也知道这一点,淡定地扔在他的左肩上,蓝五不躲不闪,被砸得闷哼一声。
活该!
“我只问你,姚依柔是不是你杀的?”就算自己有能力杀人,但也没有杀人的勇气。基于从小受的教育观念,蓝五就算有罪,也该由衙门处置,拉到菜市场斩首才是。
蓝五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问出来,抬眸看着她,“先去替我寻件黑色外衫,我便告诉你。”
这个卑鄙的家伙!蓝怡咬咬牙,“除了烧给死人的冥衣,你让我去哪里寻男子的外衫!你只告诉我是或不是,然后再跳墙离开,谁管你穿不穿外衫。”
若是还有跳墙的力气,他何必坐在这里仰视她呢。蓝五面色平静,指着一处安静的角落,“你能,去吧,我在那处等你。”
蓝怡皱皱眉,转身离开,用一件外衣换个真相,还算值得。
蓝五见她消失不见,面上才露出痛意,他咬牙难看地爬起来,拖着右腿缓缓移到几棵盛开的矮桃之间隐住身形,从怀里取出上好的伤药服下,又拉开被蓝怡捆紧的左肩,露出见骨的狰狞伤口,这是蓝家暗器鬼爪手留下的,极难愈合,纵使侥幸伤好后也会留下类似鬼爪的疤痕。
看来,他们这次是真的下了杀手,不知主子身边可有人保护。不过想来,短时间内,他们还没胆子动到主子头上。
蓝五闭目咬牙,将止血药倒在伤口上,血慢慢止住。随后,他又颤抖着着手,撕开右侧大腿的长裤,露出一道长长的剑伤,好在这处伤口未伤及筋骨,同样敷药后扯开衣服包扎上,便不再管他处还在慢慢渗血的小伤口,蓝五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运行蓝家特有的功法疗伤。
蓝怡拿着一件全新的黑色外衫回来时,蓝五平静地睁开眼,“喏,穿上吧。”
蓝五站起身,动作虽慢却自如地穿上衣服,似乎刚才那个狼狈缓慢地人根本就不是他。换了黑衣,再多的血色也能被遮住,大周男子着黑衫束银带的很多,蓝五穿上后,再配上他那张大众脸,除了高出别人半头外,丝毫没有存在感。
这人,真的天生就是保镖的料。
“衣服很合身。”蓝五满意地低头看看,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和自己同样高大的身影,面色又呆板起来。
“说吧。”蓝怡懒得与他废话。
蓝五看着站在盛开的桃花中,一身粉衣娇艳更盛桃花的蓝怡,坦白道:“不是,但也与我有关。”(未完待续。。)
第二六一章 以二换十
也就是说,姚依柔当时被父亲王承德安排从府里逃出来却带着文轩和春桃坐错了马车,应该是出自他之手,但是依柔的死不是他出的手,但是与他有关系!
“什么关系?”蓝怡接着追问。
蓝五摇头,“这些不是你该知道的。日后若想报姚依柔的仇,让那孩子来找我便是。我欠你一条命,十招之内,必不还手。”
“你的一条命就值十招?真是便宜!”听那几个人的话就知道蓝五的功夫有多厉害,周卫极也说他或许与自己不相上下,让文轩来找他报仇,那得什么时候的事情?
“姚依柔到底是谁,惹得你们下了杀手?”
“她的死,与身份无关。我也不晓得她是何人。”
蓝怡咬咬牙,蓝五的嘴真是严实!
“以后,你们蓝家还会不会再抓我和文轩?”
蓝五低头打量她,摇头又点头,“文轩应无姓名之忧,若是哪日有需要,或许我们会请他来蓝家‘做客’。至于你,若是你不想起以前的事,蓝家便不会动你。不过你最好离梅县远远的,别让蓝家人惦记上,否则说不定哪个会直接杀了你,免除后患。”
记起以前的事情是不可能的,但是蓝五这么说,蓝怡更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今日是撬不开蓝五的嘴了。
既然此人不是个穷凶极恶之辈,蓝怡便想着趁机再多稳点有用的消息,“除了上边这些。你还有什么能跟我说的,而我又感兴趣的,一并说出来吧。”
“呵~”蓝五竟十分罕见地笑出声。“今日之事,你不可告知旁人,更不要想着从其他途径得知一二,否则百害而无一利。”
蓝怡眼睛转转,没有应,这算什么有用的消息!
蓝五今日很有耐心,一反常态又说道:“好吧。可以告诉你的爹爹,但不能再告诉其他人,记下了?”
蓝怡勉强点点头。反正她告诉爹爹后,爹爹还可以告诉其他人,这没什么差别。
蓝五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你站住。”蓝怡眼睛一转。“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才对。我不需要涌泉,也不需要日后你让文轩十招,咱们换个条件如何?”
蓝五定住,“你且道来?”
“请你替我们母子注意蓝家人所有人的动静,若是他们有人要对我们母子不利,你帮我们尽量化解;若是化解不了的,请你提前送个消息给我们,行不行?”
这小丫头。倒是会趁机要条件,这点和她的父亲和兄长很想。却更赖皮一些。本以蓝五的性子,是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的,能让他如此上心的事,只有主子蓝俊辰的安危罢了。不过,他不想拒绝蓝怡,“好!”
蓝怡松了一口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蓝五这次真的转身而去,“我晓得有人在查蓝家的事,你不要掺和,不要和张平育走的太近。”
蓝家就真的这么神秘?不过是小小梅县的第一商户、粗通易学罢了!蓝怡心中对蓝五的态度不屑,还是向前走了几步,“你们蓝家,可是在做穷凶极恶,祸国殃民之事,否则为什么怕人查?”
蓝五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便走进分茶店,混在人流中消失不见。
蓝怡也有些愣住,难道蓝家真的在干什么大坏事?蓝家的水果真不浅,她得回去告诉父亲和张平育,离着蓝家远一些。父亲关系蓝家,不过是在意自己和文轩的安危和依柔的死因,现在既然知道依柔的死定与蓝家有关,而有蓝五在,蓝家短时间内也不会威胁到她们母子的安全,可以让父亲收手了。
至于张平育关注蓝家的原因,应不是全为了了解依柔的死因,不管是什么目的,她也要让父亲提醒一下他,蓝家已经注意到他了,否则蓝五也不会提醒她。
蓝五这个人,态度果真很奇怪!他到底是蓝家的什么人?
蓝怡忽然又觉得肚子闷痛起来,她这一圈折腾的委实有些过了,脱了这些时候,娘亲该等急了吧。
蓝怡一出分茶店果真便遇上了已经排到寺庙台阶的郑氏焦急的眼神,她快步走了过去。
“好些了,还难受不,不行就再去喝些热水?”郑氏打量女儿,“你先在这坐着,娘去给你买个暖手炉抱着。”
蓝怡拉住郑氏的手,望望仍旧没头的队伍,“娘,我好多了,您去分茶店歇会儿,我排着吧。”
“娘去去就会,你先在这等着。”郑氏摸摸女儿的手,忽然顿住,拉住她的衣袖,低声说道,“你个粗心的丫头,血怎么都弄到衣服上了,好好今天穿的不是白绸,帕子呢,拿出来娘给你系上。”
蓝怡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这哪里是她的血,而是蓝五那个讨厌的家伙的。
还好郑氏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合适”尴尬的理由,蓝怡伸手去取帕子,一愣,“娘,我把帕子丢在茅房里了。”实则是她用来给蓝五擦血,帕子随手就扔了。
郑氏脸色发臭,“闺女家的帕子可是贴身之物,哪能随便丢的!若是被有腌臜心思的人捡去找过来,我看你到哪里说理去!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么让娘不省心,还不如小时候……”
见郑氏教训起来没完,蓝怡赶紧摇摇她的衣袖,“娘,女儿的帕子上就绣了把草,就算谁捡了也认不出来的。您快去吧,剩下的先留着,等您回来接着训,行不行?”
郑氏长处一口气,怒其不争地摇摇头,急匆匆向着分茶店走去,人有三急,有些事的确拖不得。
“嘿嘿,”后边陪着娘亲排队的憨儿五子见蓝怡这样撒娇避免挨骂,马上觉得她十分聪明,自己也学了一招。
站在蓝怡身后的五子的娘亲见儿子这么傻呆呆地冲着人家笑,一巴掌招呼在他的脑袋上,“你个憨儿!有这么对着人家闺女笑的嘛,让人家看见叫人把你打了咋办?也就这妹子心眼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蓝怡本坐着,听她这么说暗笑,这妇人叫自己娘亲大姐,喊自己妹子,这辈份,也真够乱的。
正想着马上实践新的挨骂绝招的五子,马上现学现用,娇滴滴地拉着娘亲的衣袖,“娘,你想尿尿去不?别憋坏了,赶紧去吧,剩下的话回来再骂,中不中?”
“哈哈哈哈——”周围排队的人笑做一片,妇人被儿子的蠢样气红了脸,抬手就又是一巴掌!
“你个呆子!你半天连口水都没给娘喝,娘肚子里一点存货都没有,去茅厕干什么?!”
蓝怡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站起身把小凳子让给妇人坐,“婶子,您坐会儿吧。”
那妇人推辞几下,被五子按着坐在台阶小凳子上,“哎呦,真是个好闺女啊!你娘真是好福气,看看,看看这小模样长的,一看就……”
妇人把蓝怡夸得都觉得她眼睛有问题了,嘴角也笑得发僵,早知道这样还是自己坐着得好。
“吧啦吧啦——”妇人终于夸够了,一抹嘴,对蓝怡笑得与五儿相仿,“闺女,看着你年纪不大,定亲了没?”
文外之言:我只是负责发稿的,南极蓝大人带着她家小宝宝回老家度假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六二章 无关风月
清明之后,天气日日暖了起来,蓝怡和文轩换上春衫,除了到周老夫人那里去请安陪伴,大多数时间都在四处游览好春光。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春日里正是赏百花的时候。被寒冬压抑了数月的草木,在春姑娘的和煦吹拂下,疯狂地吐露着各色生机,脱去一身棉衣的人们也是浑身干劲,蓝怡和春荣带着文轩,恨不得赏尽百花,杏花落了看桃花,桃花随流水走了看梨花,乐此不疲。
医科圣手盛婆子回到王家照料周老夫人后,老夫人的身体果真有所好转,这半月下来僵硬发麻的左臂也渐渐有了活动能力,让大伙安心不少。周老夫人经此一事,急着为儿子报仇的焦躁情绪反而安稳下来,不再一遍遍地催促王承德调查跟踪王明礼的情况,而是专心吃斋念佛,偶尔也随着蓝怡和文轩四处踏春。就连王明礼外出数日归来登门给她请安时,周老夫人也是面色如常的跟他说了几句闲话,王明礼走后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久久不移,然后说了句:“看来,此次他要办的事,成了。”
蓝怡带着文轩去看望身子越发重了的夏婉时,夏婉曾告诉她,米义超说田道之回来后也是心情不错,接连为梅县百姓办了几件实事,百姓们对这位斯文的父母官自然是感恩戴德的。
也就是说,田道之此次就算不能低空过关,最多也就是擦破一层皮了。蓝怡不懂官场的勾心斗角,只叹息这次便宜了他们。
不过若顺着王明礼的想法和位置去想,也能猜到这样的结果。王明礼是个小心谨慎又只看重效果的人。他既然肯随着田道之去,就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归来后的王明礼更是全副心思地放在读书上,只留了夏娇在身边添香,家里的另外几个如花美妾那里便很少去了,怀着身孕的二夫人田氏也安稳养胎,没有跟他吵闹。就连不懂事的王文庭也突然开窍懂事了,主动来找文轩玩了几回。表现的真有几分哥哥的样子,蓝怡不放心,每次都要跟着。
虽说王文庭变得懂事了。但是比起与他同岁的宇儿来,还是差了好几个档次。比起他,文轩更喜欢和三叔王明深家的王文登一起玩,王文登与文轩同岁。只比他小了四个月。生的也是极好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如一对双胞胎,看着甚是喜人。因为王文登经常跑来找文轩玩,所以蓝怡也与王明深的妻子叶氏熟悉起来,没事还能聊上几句。叶氏带着孩子过来,刚刚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的王明昭的妻子韦氏也总是跟着,韦氏就是个典型的扮猪吃老虎的性子,这样的人蓝怡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有她在表面上总是和谐的,欢声笑语不断。
不过。比起王文登,文轩更想念自己的哥哥宇儿,总是追问着蓝怡什么时候能回家。蓝怡也很想家,想念家里的一切,她们两个出来,已有月余了。
“快了,等过了你亲生娘亲的忌日,咱们就回去。”姚依柔的忌日便是蓝怡的穿越之日,也就是三月初六,依柔去了两年,蓝怡来大周也满了两年。
不同于王明哲的忌日,三月初六这天到坟前祭拜依柔的人没几个。蓝怡带着文轩是一定要去的,除此之外还有的便是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会来,蓝怡有些意外,周老夫人对姚依柔的怨恨很深且又是长辈,不来才是正确的。
周老夫人的面部表情也很复杂,“姚氏,你活着的时候,咱们婆媳俩就从来没有好好说两句话。现在,更是不能。”
以前,她恨依柔夺走了她的儿子,又将儿子的死归结于王明礼对她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心思才对王明哲动了杀心之上,得知王明哲去世后,对她更是怨恨不已。若不是为了文轩的安全,根本就不会同意当时让姚依柔带着文轩离开。
却没想到,现在她才知道王明礼杀兄,乃是另有深恨,姚依柔与她一样,都是可怜人。而姚依柔的可怜,很大程度上都是由她亲手造成的。
“老身一直恨你,恨你夺走了哲儿。自从遇到你,哲儿就心魂失手,全给了你,没再把我这当娘的放在心上。你进门后越孝顺,老身就越觉得你虚伪,实则是在向老身炫耀。不过,你若是仗着哲儿的宠爱不敬我这个婆婆,老身对你的恨可能更多吧。你,你其实是个好媳妇,长得好,心眼也好,否则哲儿也不会那样敬你,爱你。”周老夫人说完,长长叹息一声,“人死恨消,这么多年,是我这当婆母的不对,你,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郑氏在旁边偷着擦擦眼泪,姚依柔一家被人所害,她跳水轻生被王明哲救起,成亲后又不得婆母待见,百般为难直至流产才心灰意冷搬出王家过了两年安生日子,没想到儿子出生不满周岁丈夫就去世了,紧接着她也被人所害。姚氏知书达理,待下人十分宽和,又是那样如花的模样,怎能不让人叹息呢。
蓝怡则另有一番想法,在她看来,依柔和周老夫人婆媳之间的不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王明哲的态度和做法造成的。哪个母亲不会因为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而伤心?若是王明哲能更委婉些,多表达出对母亲的敬爱,多在她们婆媳之间充当润滑剂,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但是,同样身为女儿家,蓝怡又很羡慕她能得到丈夫这样全心的爱意。依柔,在家破轻生之后还能遇到王明哲这样一心为她的男儿,是她的福气。
蓝怡随着周老夫人带着文轩祭拜完离开后,她又偷偷的回到王家祖坟,和王春荣一起隐藏在暗处看着,凭着直觉,她相信蓝俊辰会来见依柔。
梅县到先等来的,却是王明礼。
王明礼孤身一人前来,没有带着任何祭拜之物,只在墓碑前站着,垂头不语地呆了半个时辰。虽无法分辨他的神色,但从他的身上,蓝怡还是感受到了那股浓浓的思念。他对姚依柔,是真的有几分爱意的吧。
“文轩他,越发长得像大嫂了。”王明礼轻声说道,似乎是在对身边的人倾诉着心事,“可他的脾气性子和王明哲一般无二!”
说完,王明礼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这句让蓝怡捉摸不透的话,不知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含义。
王明礼走后,许久,知道后晌未时,蓝俊辰才拎着纸钱,孤身前来。
蓝怡仔细往他身后看,在三丈之外发现两个暗卫的身影,其中没有蓝五。
因为坟地没人,蓝俊辰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坟头,“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依柔,子渊,我,永远是没有机会的吧。依柔,到现在我都不知,你为何要嫁与子渊,明明我也是同他一起遇见你,对你的心,更不少他半分的。”
王春荣撇撇嘴,但听蓝俊辰接着说到,“但有一点我及不上子渊,他为你而死,而我却是害死你的凶手!”
蓝怡按按发麻的双腿,眼中闪过精光,看来她今日真是等对了!(未完待续。。)
第二六三章 千古绝唱
百花盛开、松柏成荫的坟墓前,蓝俊辰俊颜染霜,双目含雪,正想着对已化作枯骨的心上人诉说一腔的爱意。
为什么要选在今日?因为,这是她去世的周年忌日。大周人相信人一旦魂归地府,只在忌日或去世三周年之后的清明、中元、除夕等重要节日才能出地府看一眼依旧牵挂的世人。所以蓝俊辰相信,现在依柔就在他的对面,没有子渊,只独独有她。
蓝五说,依柔不是他杀的,却与他有关;蓝俊辰现在又说,他是害死依柔的凶手。蓝怡确定依柔的死一定与蓝家人有关了。他们为何要杀依柔?
蓝怡和王春荣伸长脖子,侧着耳朵认真听蓝俊辰接下来的话。
蓝俊辰垂眸沉思片刻,“是我无能,才害死你。我本想……”
“啪”地一声,一块小石子从旁边笔直飞过来,打在王春荣的额头上。
“哎呦!”王春荣一个不妨,疼得叫出声来。
蓝俊辰一愣之下住了嘴,远处的两个暗卫马上飞身过来,还有两个暗卫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四人分四角围住蓝怡二人,手扣兵器,一脸杀意。
蓝怡心一慌,但是看到四人那个高大的,一身黑衣的大众脸蓝五,反而冷静下来,有他在,自己不会有事。
“是春荣和春桃吧,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蓝俊辰起身,走过来查看,他明明接到消息。这份地里没有其他人了。
王春荣嘿嘿一笑,“蓝四爷,咱们兄妹俩是回来找东西的。方才上坟祭拜,老夫人不小心把玉佩落下了,特派咱们回来找。小的看着蓝四爷来祭拜夫人,不想上前打扰,就拉着妹妹躲了起来。”
蓝家暗卫脸一黑,他这明明是在说谎好不好。只蓝五,虽面无表情。但看着王春荣和蓝怡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认同和责备,他们也太冒险了些。特被是这小丫头,竟敢不把自己叮嘱的话放在心里。她也不想想,蓝家人是那么容易就能接近的么?
若不是他出手,他们现在不死也伤了。
蓝俊辰自然晓得王春荣是在睁眼说瞎话,不过他还是俊颜一展。微微笑道:“你这鬼东西。经了一场牢狱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的,难怪王管家不放心你。”
说完,他一摆手,三个暗卫各归原位,只蓝五还留在他身边。
“蓝四爷,有段时日没见着您了,您老身子骨还好?”王春荣暗暗抹了一把汗,将妹子护在身后。寒暄道。
蓝俊辰一甩手,“啪”地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扇着。更添几分潇洒俊逸,“二十日前,你不是跑去蓝家观五弟的加冠礼了么?你这段日子,也着实短了些。”
王春荣笑容未改,贫嘴道:“书上不是说了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小的二十日不见您,这可都是六十个春秋、一甲子了呢,怎不能算一段时日,您说是不?”
蓝怡有些汗颜,哥,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啊!
蓝俊辰一扇子拍在他的脑袋上,“就肚子里那点墨水,也敢拿出来现现眼!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不能用在你我之间。”
说到这里,他笑意凝住,眼神望向墓碑,依柔去了两年,他仍旧日夜难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按着王春荣的算法,他已思了她两千余载,这样长久的岁月,他却只在梦中见了她三次!
蓝怡看着他难掩的神情,不知该如何评说。可惜,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啊,他这样合适么,他老婆知道么?
蓝俊辰很快收住哀思,转眼看着蓝怡,“春桃,你以前便跟在夫人身边,也算久染墨香了。你家夫人最擅诗词,你该比你哥懂得多写,若是你能现做一首能入得了我的眼,我便放过你们,如何?”
蓝怡脸色一跨,“蓝四爷,您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曹子建成诗还需起步,我的才学差他何止十万八千里,哪能立马做出诗来?”
蓝俊辰呵呵一笑,眼神却是冰冷的,“你可走十四步。”
蓝怡嘴角一抽,“我倒知道一首应景的,虽不是出自我之手,但估摸着能入您的眼。”
“噢?你这么大把握?不妨念来听听。”蓝俊辰毫不在意地说道。梅县三公子中,虽然在经史子集上不分伯仲,但是诗词一途,恩师说过他更高一筹,能得无名先生如此称赞,蓝俊辰自然有傲气的本钱。
王春荣担心的看着妹妹,却见她真的开始迈步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蓝怡念完,已走到墓碑前,回首望向蓝俊辰,她就不信,苏东坡名誉千古的《江城子》感动不了他!
蓝俊辰握扇愣住,呆呆得望着蓝怡,默念一遍,忽然怔怔地流下眼泪,“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字字锥心,句句泣血,好深的情谊!春桃,这首诗出自何人之手?”
一个还未出生的未来人!“此人大名我也不知,只知道他叫青山客。”
蓝俊辰眼神闪动,“就是那位刊出《牡丹诗词行本》的登州青山客,果真是高人,高人啊!此人现在何处?”
蓝怡摇头,“他只在我们山村出现了一段时日,然后接着游览我大周大好河山,我也不知他现在到了哪里。”
蓝俊辰扼腕惋惜,“你说的可是那登州黄县的北沟村?不成,我一定要结识这位青山先生。蓝五,你这就出发,带人寻访青山客的踪迹!”
蓝五丝毫未动。
蓝俊辰俊彦又染寒霜,“怎么,我的话你还敢不听?看来上次的家法打得轻了。”
蓝五垂头,依旧不动,“小人乃是您的贴身暗卫,不可离开您身边三丈。寻青山客之事,还请四爷交与旁人。”
蓝俊辰闹道:“你个死奴才,我早就免了你的贴身暗卫之职,看来你是真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来人,将这死奴才给我拖回去,家法处置!”
蓝五垂眸而立,一动不动。暗处的三个暗卫也没有现身。
蓝怡看着蓝五,叹息一声,此人先被家法处置,二十日前又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能站在这里已是不易,再来一轮家法,估计就直接挂了吧。他虽可恨,但是还不能死。
“蓝四爷,你且说青山客这首诗做得好不好?”
“岂止是好,简直是妙极,妙极!”
蓝怡一笑,“那我和哥哥就先走了,蓝四爷,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蓝俊辰点头,“今日之事,不可告知旁人。”
王春荣赶紧点头,“放心吧四爷,小人晓得。”
看着他们兄妹离开,蓝俊辰沉下脸来,转头看着默默跟在他身边的蓝五,一抬扇子,三道明光闪过,蓝五的脸侧出现三条血迹,“蓝五,别以为仗着爷宠你,就敢无法无天!日后你若再敢不听爷的命令私自行动,爷马上就取了你的狗头。你们几个也是,我,才是你们的主子,明白了么?!”
“是!”(未完待续。。)
第二六四章 青山无客
一首苏东坡的《江城子》不止救了蓝怡和王春荣,两日后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三月初八这日乃是黄道吉日,王承德带着蓝怡和文轩到王明哲的守业恩师、梅县大名鼎鼎的孟道孟无名先生的家中拜会。
到达位于城东一隅的两进小院门前,已有很多人在斑驳黑漆的大门前拎着礼品等着拜会。到了之后,王承德上前敲门三声,很快便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仆将门打开一条缝,王承德说明来意,老仆点头,关上门回去禀告。
随后,王承德三人如旁人一般,安静地站在门下等候。蓝怡望着爬满院墙的爬山虎,再看看门前等待的人群,她对这位无名先生也莫名地有了几分尊敬。能让来人这样有礼貌地安心静侯,无名先生之声望,可见一斑。
一会儿功夫,老仆又出来了,这次他将大门打开,门前众人都目带期望的望着他。
“王管家,我家先生请您三位进来。”
王承德谢过,带着蓝怡和文轩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进黑漆大门。
门内是一个简单大气的小院子,左右各几件厢房,走过穿堂进入后院,但见院中有一座磷峋的假山,上种着几株奇异兰花,假山下的水池内养着几只乌龟。左右厢房和正方前是一条相连的抄手游廊,摆放的也是几盆兰花,院中并无高大树木,只种了一些一年生的花草,此时各色鲜花盛开。显得小院漂亮整洁,看着让人舒心。
堂屋的门大开,王承德进入堂屋后。拱手冲着端坐在主位的一位青衫长须老者行礼,“先生,小人王承德带着王文轩和小女王春桃来给您问安。”
有几分神仙气的白面瘦脸老者一脸慈祥地看了文轩,又端详春桃片刻,“都起来吧,文轩,到爷爷这里来。”
文轩抬头看看娘亲。见她点头才乖乖地走到无名先生面前,甜甜喊道:“爷爷安好。”
无名先生目含笑意,捋长须老怀甚慰地点点头。“好孩子。告诉爷爷,都读了什么书?”
文轩有些茫然,“爷爷,宝宝还小。不能去义学。只认得几个字,读不会书。可是,可是,宝宝会唱好些儿歌,还会背好些诗词。”
无名先生将他抱起来,放在膝盖上,“噢?宝宝都能背些什么,念来给爷爷听听。”
王承德和蓝怡在旁边垂手而立。听着这两人交谈,王春荣曾说过。无名先生性子并不算难接触,但他只在看着顺眼的人面前才会说超过三句话,看来,他对文轩还是有好感的。
“爷爷,我会好多呢。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道少……”文轩一首首地背下去,都是蓝怡教给他的适合小孩子学的前朝诗词,朗朗上口。
无名先生听了片刻,嘴角含笑地点头,“不错,不错。宝宝都晓得是什么意思么?”
他亲和的态度让文轩十分放松,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晓得,娘给宝宝,讲了。”
听着儿子被表扬,蓝怡与有荣焉,微笑不语,对无名先生没有赐座上茶的事情也就不在意了。毕竟,在这位老者面前,她们都是晚辈,立着也是应该。
无名先生看看蓝怡,接着问文轩,“宝宝,平日里都在家做些什么?”
“捡鸡蛋,鸭蛋,鹅蛋,帮娘打草,喂咩咩们,喂猪,喂鸡,喂小火,喂小白,喂毛驴,还有吃饭,出去玩。爷爷,宝宝家还有一只小猴子,叫刀疤猴,暖和就跑了,没有回来。”文轩念叨着,十分想念家中的一切。
无名先生点头,“小火和小白,是什么?”
“是小马,姨夫和周二伯,给的。”文轩答道,“娘说,长大了,能踩到马鞍子才能骑,宝宝多吃饭,快长大了。”
“恩,你娘说的对。”无名先生摸摸他的小脸,“很快就长大了,宝宝可见过去你们村里的青山客?”
蓝怡一愣,宝宝根本就没有听过这号人物,摇摇头,“宝宝不知道,大青山上有好些树,好些草,好些猴子,娘没说有客。”
无名先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转头对蓝怡说道:“春桃姑娘,你将文轩养得很好,老夫替明哲多谢你。”
蓝怡略行屈膝礼,“当不起先生的谢字,文轩现在就是我的儿子,母教子本就是应当的。”
无名先生见她不卑不亢地态度,抬抬手,“王管家,春桃姑娘,你们坐吧,于伯,上茶。”
王承德暗喜,无名先生屋内的椅子,不是谁都能坐的。他直接谢过带着春桃坐下,并没有多寒暄,因为王春荣说过,无名先生不喜那一套,喜欢直来直去,最喜君子之交淡若水的态度,所以他们今日过来,连礼品都没拿。
蓝怡规规矩矩地坐在父亲旁边,但听无名先生又问道,“昨日,俊辰带着一首悼亡诗来见我,说是出自青山客之手。依老夫看,此词出语如话家常,却字字出自肺腑,平淡中寄寓真淳,可说全词思致胃脘,境界层出,情调凄凉哀婉,非经历风霜之人无法作出。老夫对这位神秘的青山先生很是好奇,不知春桃姑娘可再告知一二?”
听着孟无名相当精准的词评,在看着他慈祥目光,蓝怡竟不想说谎,“不敢欺瞒先生,世上可说并无青山客此人。”
无名先生毫不意外的点头,放下文轩让他回到蓝怡身边,微笑道:“那这首《江城子》和《牡丹诗词行本》上的诗作,诗词评说,都是出自何人之手?”
蓝怡恭敬答道:“先生,这些诗词出自何人之手,我也不得而知。我于普和六年从山上摔落磕伤脑子失去记忆,醒来后这些诗词就在我的脑子里了。至于行本上的诗词评说,乃是我与在北沟村义学当夫子的义兄雷天泽共同捉笔而写,还请先生多多指正。”
无名先生微微点头,赞赏道:“指正不敢当,你们的几处评说,让老夫茅塞顿开,日后还要与春桃姑娘多多交流才是,你义兄还在村中做夫子?”
蓝怡摇头,“义兄春节前回乡,我离开村里时还未归来,现在不知是否回村了。”
无名先生点头,“现在,春桃姑娘种于山坡上的白牡丹,又该开了吧?”
“正是呢,早花应已开了,我过几日要带着文轩回乡,那时该是山花烂漫了吧。”希望,不要错过花期才好,蓝怡真的很想马上就坐船赶回去。
文轩听说要回乡,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老夫也当出去走走才是。春桃姑娘,不知你们村内的义学,可还缺教书先生?”(未完待续。。)
第二六五章 蓝怡拜师
三日后,蓝怡一行乘船返回黄县。
这次他们不是搭商记的顺风船,而是专门租了一艘精致的小客船,周老夫人还请了镖师一路护送,她亲自送到码头,并让王承德父子送蓝怡他们回黄县。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与蓝怡同行的,义学新夫子孟无名先生。无名先生自荐到北沟村教书,蓝怡惊讶,王承德惊得喷茶,乐坏了周老夫人。无名先生能到北沟村,文轩就能跟在他的身边读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无名先生也是个利索的,说走就走。将家里的东西收拾妥当,只带了两箱子书和老奴于伯便登上了蓝怡的船。开船之前相当低调地坐在客房内没有露头,蓝怡也依着他的嘱咐,并没有将无名先生要离开梅县赴外地教书的事情告知旁人。不过,来送行的人中,张平育是知晓此事的,他上船与恩师告别,说了几句话才退出来。
接触下来,蓝怡才知道无名先生的不负盛名,乃是真正的宏学之士,他的思想更偏重于道家而非儒学,蓝怡对他的敬仰日深。
无名先生到北沟村教书,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想从蓝怡这里多汲取些诗词灵感和观念,所以也会主动找蓝怡谈论学问,二人渐渐有了惺惺相惜的同类感,很快成了忘年交,对于蓝怡提出的各种困惑,无名先生知无不言。一路行来,他身边的于伯甚至笑称先生对蓝怡的教导比起他的六个弟子一点不少,蓝怡可说是先生的第七弟子。
没想到这一句话。先生竟真得收下蓝怡为他门下的唯一女弟子,蓝怡自然是兴高采烈,王承德为了这件事喜得好几夜都没合上眼。做梦都会笑醒。
一路有良师益友相伴,很快就回到了黄县码头。蓝怡一行人下船后直接租马车回北沟村。
此时,已是三月下旬。阳春三月,烟柳飘飞,百鸟争鸣,大青山一派生机勃勃,北沟村山坡的牡丹。果真是大开了。
蓝怡遥遥望了一眼满山白霞和络绎不绝的赏花人,推开自家的大门,轻无名先生和于伯先到自己家中歇息。
贾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见着蓝怡进来高兴地在围裙上擦擦手,就快步迎了上来,“桃儿,你们可回来了。老夫人和你娘亲可安好?”
说完。她搂住文轩,“文轩快让姥姥瞧瞧,想死姥姥了。”
文轩被贾氏搂住亲昵了片刻,便焦急地挣脱开,去找他的小猴子,看果下马。
蓝怡请了父亲和无名先生到屋内落座,按着无名先生的要求,只介绍他为“孟夫子”。孟道不喜繁文缛节,所以蓝怡的拜师很是随性。并没有请人观拜师礼,只是让蓝怡给他磕头敬茶后便成了,蓝怡现在尊他为“夫子”,因两人都不喜“恩师”二字。
“夫子,您先到室内歇息片刻,我这就去寻村里的里正。”孟道年近花甲,一路行船也该累了。
孟道摆摆手,“你且去吧,老夫在村内各处走走。”说完,他便孤身一人到村中漫步,王承德不放心,让王春荣在后边跟着。至于可怜的一路晕船的于伯,现在已经睡倒在蓝怡家的西屋内。
近两月的时间过去,村里该换了模样。周卫极家的房子已经开始拆了,村中大槐树下的青山杂货分铺也开张营业,牛嫂在里边忙活着卖货,杂货分铺的一角有几个人排队在等着称山货,八婆二嫂的丈夫李二全正在忙给给大伙过秤付钱。
买货的人不少,大多还不是村内的人,而是来赏花的游人。现在牡丹花盛开,青山丹园已经建好,山坡上游人络绎不绝,平静的山村也热闹起来。蓝怡与熟悉的村民打过招呼,按着他们的指点在青山丹园寻到赵里正,他正满面红光地招呼着村里人干事。
“为阳叔。”蓝怡上前打招呼。
赵里正抬头,擦擦额角的汗珠子,循声看见蓝怡,惊喜道:“我和你二叔正念叨呢,说你们也该回来了。啥时候到家的?”
“刚刚进门,就来寻为阳叔了,村里一切安好吧?”
赵里正笑容更胜,“都是托你的福,咱们村从来没这么好过。林山家的,你过来寻我,有事吧?”
蓝怡点头,“为阳叔,咱们义学的夫子,寻到了么?”
赵里正笑意收敛几分,“还没有啊,多亏了雷夫子回来了,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蓝怡听说雷天泽回来了,异常惊喜,“我义兄何时归来的?”
“你们走了没几天他就回来,算是打了个前后脚啊。”
蓝怡看看日头,现在离着义学下课还有些功夫,她接着说到:“为阳叔,我给咱们义学寻来一位老夫子,这位老夫子乃是举人出身,德高博学,还请您过去见一见,若是能成,就请这位孟夫子到咱们义学教书。”
赵里正听了,瞪大眼睛,“竟是位举人老爷么?老人家怎么会到咱们村里来教书呢,咱们可不敢让孩子们耽搁举人老爷的功夫啊。”
若是能留下,对村里的孩子来说,是大大的好事啊。
蓝怡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为阳叔在义学内给孟夫子安排两间客房住下。老夫子身边只带着一个老奴,他们二人要求不高,只要有片瓦遮头,有厨灶解决温饱便可。”
“这简单,这简单,我这就去安排好,老夫人人在哪里,可要我带着村里人帮忙搬行李和书?”
这年头,村里的义学能够请到秀才来教书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现在竟来了位老举人,难怪会乐坏了赵里正。蓝怡再一次感概这学历高了,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是极有用的啊。
孟道很顺利地就成了义学的夫子,与雷天泽做了邻居。
蓝怡开始忙碌起来,回到这里她才觉得真正到家了,甚至家里的每一株小草都让她觉得亲切可爱。
家中菜园里已经被贾氏种满了蔬菜,大红果就占了一半的面积。不止如此,周卫极家房后的山坡上也被贾氏开出一片菜园子种上了大红果等蔬菜。
蓝怡各处走了一圈,转头望着周卫极的院子,回来半日,还未见到他呢。(未完待续。。)
第二六六章 双皮鲜奶
青山丹园,如今已经颇有几分趣味。山坡上铺建了石子路和亭台,两眼不大的活水也被整理出来,引为曲水,给丹园增添了三分灵动。茶楼酒肆均以木竹石建成,自然雅趣。
王二叔找人从山里寻来几块很有模样的奇石放在园子里,石缝填土种上各色幽草,别有一番风味,这几块石头得到了无名先生的赞赏,认为其深得山之灵秀素雅。另外,还寻来平整的大石竖在凉亭边,文人墨客游园得佳作便可写在其上;路两旁每隔一段就放了光滑的天然石凳,供游人休息。
蓝怡走了一圈,深感满意。除了山坡,村南坡地里的种着的两亩麦子也已经施肥除草浇水,长得茁壮。贾氏告诉她,这麦田乃是周卫极帮着收拾的,周卫极虽然忙着收拾房子和院子,蓝怡家的事情他都是放在心上的。
这段时间,周卫极去衙门的时候少,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盖房子上。他的隔壁也就是周家大伯的院子,已经被周卫极用了十贯买来,过户到苏永珅名下。
周卫极和苏永珅商量过后,订了正房要盖青砖大瓦房。青砖瓦房结实牢靠,冬暖夏凉住着舒服,为了增加保暖和防潮功能,他依照村里人的通行做法,屋墙外边用青砖,里面用土坯。
天气解冻之后周卫极就把自己家和大伯家的院墙拆除,靠大门处挖了个大土坑,把墙土都倒进去用水闷软。再掺上麦桔和生石灰搅拌均匀后,用木制的长方体框做出土坯模型,晾干便可用来盖房的土坯了。
这活说起来简单。却十分费功夫和力气。木制模型做出来的土坯和青砖一样大小,重量却是青砖的好几倍,为了让土坯密实、四角饱满和线条分明,泥土铲进模型后要用石杵打十几下才能翻扣在平整的地上晒干。这样翻土、打坯、再晾晒摞好,一天下来反复近千次,饶是铁人也会累瘫。
周卫极闷头在家干着,虽说他的几个堂兄弟和高峰以及村里关系要好的一些人也会过来帮忙。但大伙毕竟有自己的事情,没办法日日过来。周卫极也没有请工,两万多块土坯大部分是靠着他的力气扣出来的。繁重的体力劳动使得周卫极高大精壮的身形明显看着瘦了。但是,他的精神却很好,两眼炯炯有神,不断告诉蓝怡。房子进行的如之何。还有多久便能挖地基等等。蓝怡含笑听着,她很想告诉他自己不需要住多好的房子,只要和他在一起便好;她也很想说不如请工来做,不必他这样辛苦,但是周卫极有属于他自己的想法和骄傲,蓝怡不想太多干涉他。
看着他黑瘦的脸庞,蓝怡心疼得只想落泪,恨不得马上做很多好吃的给他补回来。但是现在却没有以前方便了,因为。周卫极家现在不只他一个人,还多了苏永珅。
春暖花开后,苏永珅从城里搬过来和周卫极一起住在厢房里,每日也帮着收拾。
苏永珅在蓝怡心目中,就是一个响当当地铁汉形象。见面之后蓝怡才知道,此人出乎意料的眉清目秀,完全就是一个白面书生,只是神情气质中多了几分硬气,感觉有点像现代电视剧中的白面银袍小将。苏永珅说话也颇有读书人的模样,待人谦和有礼,让蓝怡觉得有这样的邻居着实不错。宇儿也很喜欢苏永珅,经常到周卫极的院子去看苏永珅做事,他认为苏大伯很像义学里的夫子,甚至好些知识知道的比夫子还要多。
一排排晒干的土坯摞在东西两面墙新搭的竹棚下,以免被雨水打湿散掉,蓝怡家温室撤下的油布也被贾氏送过来铺在竹棚上,油布虽有几处破损,但防雨效果比茅草还是好很多的。温室里的大红果已经成熟,进入三月下旬后,白日里已经不需要油布,只晚上把栅子放下来便可。蓝怡买回的菜籽除了芋头和麻山药,其他的都分给了李氏、牛嫂、杨氏和周月娥一些,让她们也种上给家里人尝尝鲜。
进入四月后,蓝怡更忙碌了。除了地里山坡上的事情,还要一针针的绣嫁衣,就连宇儿和宝宝的衣服也是贾氏帮着做的。贾氏把家里的话活计揽过大部分。
二咩前些日子生下三只小山羊,现在家里的两只山羊都在产奶。四人喝剩的被蓝怡或熬制奶粉或做成了乳制品,如奶豆腐和奶糖。蓝怡想起以前吃过的双皮奶,只知道是用鸡蛋和牛奶做的,便和贾氏商量试着做,二人弄了几次还真用蛋清和煮熟的纯奶加白糖做出来了味道十分不错的双皮奶。宇儿每日下学回来贾氏都给他们二人蒸上两碗。慢慢的双皮奶也在村里传开了,只是能吃上的孩子不多,毕竟鸡蛋和羊奶都会能换银子的,大伙舍不得给孩子们做来吃,所以宇儿和文轩再次成了村里孩子们羡慕的对象,每日就像和跟他们回来蹭吃蹭喝。
周卫极竟也好吃双皮奶,只要少放些白糖再点上几滴醋他就能吃一口气吃下一碗,蓝怡见他喜欢便每日下午给宇儿他们做时多蒸两碗,让孩子送过去,也可周卫极和苏永珅补补身子。家里的鸡蛋是不缺的,山坡上的鸭子也开始每日能捡二十几只鸭蛋。宝宝把每日捡蛋当做乐趣,现在他一百以内的数字都能数清楚。
蓝怡今年并没有买小鸭子,家里抱窝的母鸡有五只,都是鸭蛋和鸡蛋掺着孵。本不想放鸡蛋的,可是人家孵半天一个自己同种的都没有这事也太悲催些,是以每窝蓝怡都放了两三只。
村里人家有抱窝的母鸡时,她们会过来找蓝怡淘换些鸭蛋回去,一般都是用鸡蛋换,几个交好的人也家都打算孵几窝小鸭子。现在贾氏和文轩两个每日都去鸡窝偷窥几遍那抱窝的母鸡,等着见证奇迹。蓝怡是去年见过的,好奇心自然小了些。(未完待续。。)
第二六七章 山居琐事
进入四月,山坡的牡丹盛开,三十多亩的牡丹园在黄县是独一份。丹园与黄县的其他花园不同,园内浑然天成却步步有景,让人流连忘返,所以虽说园内只有白色系牡丹花,但来赏花的马车游人每日不断。不只牡丹花,山间的野花和村落内的梨花海棠等也在盛开,趁着青山、绿水、农田,美不盛收,别有滋味,园内的客栈住满了流连之人。
因为青山丹园只开一个多月,夏顺便没有雇长工,而是从油坊和商记其他店铺内抽调人手过来忙活,又从村里招了几个有空闲且机灵的小伙计,每日三十文的工钱,双方自然合作愉快。
村里人有空时也会在园子周围卖些吃食特产或新鲜的小玩意。有次去园子,蓝怡竟看到有人在卖小动物,小猫、小狗、小鸡、小鸭子、小兔子等都有,甚至还有蓝怡不认识的其它小动物,小东西们个个看着憨态可掬讨人喜欢,围着观看的人很多。
村里人,甚至周围村子的村民简直把青山丹园附近当做临时交易市场。这个交易市场的主要买主是城里来的看花人,所以商品都是平日城里少见的,据说大家伙都生意不错。杨氏告诉蓝怡,周卫鹏的弟弟周卫鸻从山里挖了株兰草出来摆摊,居然被一位书生看上,花了十贯买去。大伙一看一株不起眼的草都能这么值钱,都跑进山里挖草挖树出来卖,直到有人被山里的野兽咬成重伤才清醒过来。这银子,也不是好赚的。
周卫极这几日也开始进山猎兽,他和蓝怡讲了会小心。可这哪里说的准!有次蓝怡看他身上衣服都有些口子,一问才知道他竟抓了两只小熊卖进城里,这让她如何不担心。
周卫极答应蓝怡,不进深山只在外围打猎。他每次打了猎物都直接骑马带进城卖掉,怕的就是蓝怡看了担心。卖了银子他就去买青砖瓦片、石灰等物,盖房的工匠也已经从城里找好开始拆房子收拾。这些工匠需要主家管一顿午餐,周卫极请大姐、二伯母以及杨氏等几个弟妹帮忙到家里做饭。木材他也备下一部分。村里人家大多有晒干的木头放着,周卫极进山砍了不少根湿木头,与人家换成晒干的木头。这种交换行为在村里还是很常见的。虽说名有明确地法律条文制止人们滥砍滥罚,但是大家都自觉遵守着一定的规矩,不会多砍。
这里有句俗语:“山光光,年荒荒”。意思很明确:若把山上的树砍光了。水土流失,溪水便会枯掉,田地便没有收成。村里人对大青山脉很是爱护,除了自家盖房子,是不准砍大树的,否则里正会出面,严重的还会惊动县城的官差。村民每砍一棵大树后,不只要在树桩旁边种上小树。还要拜山神。否则会惹怒山神,后果是了不得的。
这次周卫极砍的树很多。因为两套房子用的木材本就不少,盖好房子后,家具门窗也是要用木头的。他每次跟蓝怡聊天都留意他她说以前的事请,特别是住的屋子是什么样子的,多次下来也知道她家的屋子比这里的要高一些,窗户也要大一倍,每间屋子都是有门的。他也知道蓝怡喜欢洗澡,基本上每日都洗,所以打算专门盖间房子让她洗澡用,浴桶也要做大些,好让她泡着舒服。每想到两人成亲后的日子,周卫极便浑身是力气,不觉得辛苦。
蓝怡家的抱窝的母鸡终于出窝了。每只领着十三四只小鸭子和小鸡,神气地在院子里散步,不管是小鸡还是小鸭,都被鸡妈妈们一样护着,看起来甚是搞笑。贾氏和文轩为了这些小家伙们高兴好几日,因为院子里种着不少蔬菜,蓝怡便把它们都抓进了鸭栏,用糜子和麦糠、菜叶养着,又给另外三只抱窝的母鸡一些鸭蛋让它们孵化。
当蓝怡家第一窝小鸡出壳时,周卫极家的房子已经推倒,清理出地基,盖房的工作正式开始了。每日过来帮工的人也多了起来,周二发和周四发指挥着大伙捡石头、运土挖、地基等,井然有序。
当蓝怡家第二拨小鸭子被母鸡孵化出壳时,周卫极家的房子主体结构已经盖好,点了上梁爆竹发包子,四月下旬连院墙一并圈好了。周卫极盖的尖顶红瓦房比别人家的高出一截,连院墙也是用整齐的石块、青砖加石灰砌起来的,看起来比别人家那造型各异的土墙、石墙或苦竹圈成的篱笆整齐大气很多。这两套大院子让村里人称赞羡慕不已,不少人开玩笑说蓝怡成亲之后要好好待周卫极。为了娶她,周卫极可是花了血本下了死力气,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房子主体结构建好后,要晾一段时间才能装房门和窗户,以及粉刷屋子。周卫极和苏永珅二人住在两间未拆的东厢房里,蓝怡也不好过去看,只是每日让宇儿两个送吃食、衣物等过去。蓝怡也让宇儿把周卫极的脏衣服带过来,自己在家给他洗干净,让他不至于穿着脏衣服干活。
房子盖好后村里的帮工和泥瓦匠们便不再过来了,只剩两个木匠在院内打门窗,热闹了这许久的周家终于安静下来。周卫极又开始每日去衙门,回家后接着起早贪黑地收拾院子。蓝怡多次看到他从房后拉着小车运土过来填院内打坯和泥挖的大坑,当大坑填满后,居然把房后的山坡挖平了一大块出来。
周卫极家房子后的山坡是周卫极的父亲在世时埋下的,本打算开荒种田,但是周父去世后便一直荒着,现在被蓝怡开出一片种了蔬菜,家里的活物们也经常被她赶到山坡上吃草。蓝怡本还想着开始收拾山坡上的杂草灌木,秋天时翻耕种牡丹,可周卫极不准她辛苦去做这些,只说等他收拾。
好在成亲是在六月份,到时再收拾种牡丹也来得及,蓝怡现在还没有过门,的确不适合在周家的山坡上忙碌。(未完待续。。)
第二六八章 随心所欲
进入立夏后,天气开始变热,只是早晚还潮湿温度低一些,因为白昼渐长,义学放学的时间也后延了半个时辰。宇儿上学认真,每日回来都写好几篇大字,书也背的勤快,学里的夫子都夸他聪明脑子快,连无名先生都称赞过他几次。苏永珅也很喜欢宇儿,直说是读书的料。
宇儿自己的理想是当文武双料状元,所以每日早起打拳踢腿,晚间读书识字,蓝怡看了都心疼,只得强迫他每天放学回来要帮着带文轩玩而不是关在屋里写字,晚饭后才能写大字,完成夫子们布置的任务后,只能再多写三张便要休息。因为雷天泽和孟道的到来,村里的义学夫子终于够用了,开始实施男女分班教学,宇儿他们这些男娃子的进度提高很多,宇儿是个好强的,不把夫子每日讲的东西吃透是不肯休息的。
他这个样子,对比现代那些被父母拿着棍子硬逼着写作业的小朋友,让蓝怡觉得甚是省心。
宇儿最近和周地主家的小儿子周兴祖成了好朋友。周兴祖虽有些娇惯也有那么点炫富,每日喜逼着宇儿和文轩叫他小叔叔,跟在宇儿身后转个没完,宇儿回家他也经常跟着。周兴祖到蓝怡家里吃过一次双皮奶后,便也喜欢上了,周兴祖的母亲薛氏还派了婆子带礼物过来跟蓝怡学着做,好回去做给小胖子吃。薛氏虽然几次示好,但是蓝怡与她的关系仍旧是不远不近的。周财主家的人上门来学做吃食,蓝怡也像对待其他村民那样对待她们。并无差异。
蓝怡把从梅县买回的菜种都种上了,温室里留得都是大红果,院子里还种了两块。总也有上百棵。带回的麻山药嘴也开始爬架,葡萄藤和金银花藤一片新绿,小院内看起来又生机勃勃的,雷天泽又喜欢上到蓝怡家的葡萄架下坐着看书,让周卫极见了脸黑不已。
等到种的蔬菜都出来后,蓝怡也郁闷了一把!这从梅县买回的金花菜居然就是黄县常见的苜蓿,木耳菜和地黄这两种蔬菜很挑气候。要种在南方才行,在这里长不大也长不好。好在其他的蔬菜都还正常,看着都是能吃的。
家里第二批鸭子也孵出来后。共一百零五只小鸭子在家养了些日子便被她转到了山坡的水塘边养着。今年水塘也变了样子,膝盖高的青竹篱笆整齐得圈着,几十株牡丹和几棵树也被圈在了里边,地方变大了。去年剩下的那三十多只鸭子便养在这里。再加上这一拨小的也不显得拥挤。因为有水塘在,又有贾氏和赵尚景的妻子齐氏每日打扫,鸭子们看起来都很干净,这些鸭子竟成了丹园的一处景色,旁边本用来放草料糠皮的小竹屋也利用起来做了接待游人的茶水间。
除了鸭子,蓝怡家的山羊、毛驴和小马也都成了景,有文人提诗在石壁上。这毛驴在大周是和文学沾边的,比如。大伙所熟知的八仙过海中的张国老就是骑驴的——蓝怡在集市上见过不少画着他骑驴或牵驴的画。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诗人在作品里把驴和落魄联系起来。南宋陆游曾有诗云:“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苏轼也有一句:”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不过这些都是后人,大周这里文人所熟知的关于毛驴的诗,还是白居易的:“蹇驴避路立,肥马当风嘶”和“龙钟校正骑驴日,憔悴通江司马时”。
所以当学子游园见着毛驴时,忍不住手痒起来,学着白居易的诗,做了几首写在旁边的大石头上。蓝怡家的驴虽然长的漂亮健康,留诗却多有“蹇驴”二字,明显的故作愁苦。
这园子里的诗都是留名字的,蓝怡听了雷天泽的建议,命人把所有诗都抄下来等花期之后刊印成册,放在园子里供人翻阅。蓝怡想着诗集该有个像《兰亭集序》那样的序言,便想请师傅无名写篇序言,无名先生欣然应下。他在北沟村教书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顺心,毫无离去之意。
牡丹园一直忙活到四月中旬牡丹花凋谢后才少有人来。关了园子后,王林喜把账目核算后发现,除去本钱竟赚了五百多两银子,大伙高兴不已。
周卫极家里的门窗打好装上后,院子也填平铺上石子路,新房算是初步完工了。
这一日他回家早,和大哥苏永珅打过招呼后到蓝怡家,想把她叫了过来看看新房。
周卫极叩门进院,转过影壁墙一眼便见到了蓝怡娇小的身影,她踩在竹床上边放的凳子上摘槐花。蓝怡摇手和他打招呼:“二哥,你过来了。快来帮忙啊,高处的我够不到。”
周卫极看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本想说她几句,不过见她高兴也就住了嘴,快步走过去伸手扶她下来,问到:“又要做饼子么?”
前几日蓝怡做了槐花饼,让宇儿给他送过去了一些。今年的槐花饼他尝着比去年的好吃很多,直甜到心里。
蓝怡将手里的槐花枝放进箩筐里,擦擦额头的汗水笑道:“不是的,二哥,我打算做一种新东西,这里没有的新东西哦。”说罢,伸手推他,示意他帮自己摘盛开的槐花。
周卫极见她调皮的样子,摇头笑笑:“你这丫头,哪里想来的这么多新东西。”
蓝怡所说的新东西是精油和香水,她今年得闲,想起前世的精油和香水,好像就是用散发芳香的花、果、叶等制成的。大学宿舍有一个苏州来的,她曾用植物油加花瓣做过精油。蓝怡对这些不大了解,但据宿舍的几个说效果很是不错,蓝怡也曾凑上去闻过,好像就是槐花做的,她要了一个指甲油瓶的精油,有时就拿出来嗅嗅,那股香味能带她回到槐花飘香的日子。
后来,她曾经想过将每一种自己喜欢的花,如丁香,月季等都制成精油,好让自己的冬天也充满花香,不过她也只是偶然兴起,当时并没有多大行动力,现在却不同了。她有了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不必担心考试不通过,不必担心无法找到好工作等,而且,她还有了心仪伴侣和孩子,只要随心所欲地悠闲享受生活便好。(未完待续。。)
第二六九章 我们的家
两人说着话,周卫极帮她将低处的槐花全摘了下来,蓝怡接过摘去叶子放在箩筐里,收了满满的两箩筐后,她才问道:“二哥,我是否带些吃食什么的过去?”
周卫极摇头:“不必。孩子们每日送过去的东西都吃不清呢。大哥不是外人,他不挑这些。”
蓝怡跟着他出门,并没有走周卫极家的侧门,而是直接从东院的正门进去,东院现在只盖起了四间正房,他们两个住着的东厢房还是留着。正房和院墙与周卫极的院子是一样的,看起来干净整齐。
苏永珅正拄着拐棍现在院子里等着,蓝怡几次见他都没有拄拐杖,便猜测是这几日下雨他身上的伤又开始发作了。
二人赶紧上前打过招呼,周卫极扶着苏永珅走到堂屋门口的凳子上坐下说:“大哥,春桃不是外人,你不必客气,腿伤要紧。”
蓝怡也说道:“苏大哥,你搬来这么久我一直没机会过来,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
苏永珅摆手,“弟妹不必多礼。你人虽没亲自来,但每日都让两个孩子送饭菜过来。若是天好我还能做些事情,这一闹天气便不成,给你添麻烦了。”
“苏大哥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这搬过来后虽两个院住着,但咱们也是一家人,我不过多添双筷子罢了。大哥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卫极他不在家,你直接喊我便好。你身体不舒服时就把活计留着我们做便好。瑶姨给你开的药可还有效?”
苏永珅这种情况蓝怡问过贾氏,要慢慢养着,多泡泡药澡有好处。蓝怡便让周卫极去订了个带扶手的大浴桶。连草药一起给他送了过来让他泡澡用。
“好多了,这次是两年来最轻的,往常难受了都是躺着起不来的。”苏永珅感激地说,“弟妹回去替我谢过贾婶子,守德日后有机会在登门道谢。”
守德应是他的字,蓝怡笑着点头。
周卫极听大哥说好很多,很是开心。“大哥,等过几日房子干了我把浴桶搬进去,你泡澡也就方便了。咱们每日把水缸装满。你点把柴禾烧开便可以洗澡了,洗完后可以拔下浴桶里的塞子直接让水流出去,不费事的。”
苏永珅知道周卫极的心思,“二弟。你莫担心。我晓得的。这两个月辛苦你了。”
周卫极咧着嘴笑,只是摇头。蓝怡看这院子里开了一片菜园子,便说:“苏大哥,你这园子是打算种菜么?”
苏永珅点头,“既然搬到这里住下,便想体会陶潜之乐,开了菜园是打算种些蔬菜的。”
“我那园子里育的秧还有好些,待会儿让卫极每样移栽一些过来便能种满了。都是些好养的,浇水除草便可。过几日再让卫极帮你种上几棵葡萄。坐着在院子里乘凉也方便,井边上也可栽树的。”
周卫极点头,“大哥,种架葡萄是不错,咱再弄上桌椅。你也可以在下边看书写字,三弟来了咱们兄弟还能在下边吃酒,岂不快活!”他脑子闪过雷天泽的身影,不过很快被他删除了,这讨厌的小白脸,还是不要来的好。
蓝怡白他一眼,“大哥身体不好,你们少吃些酒。”
周卫极伸手摸摸脑袋嘿嘿直笑。二人又坐了片刻就回了中间周卫极的院子,这才是周卫极今天叫她过来的真正目的。苏永珅和蓝怡虽未被正式引见,但出入之间也是见过一两面的,只不过并未走近而已。
周卫极的院内,盖了五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正房并厢房都是青砖红瓦,院内的石子路也铺好了,砖头瓦块都被他清理干净,只待晾晒好再装入家具就可以入住了。这整洁的大院子,丝毫见不到其他人家盖完新房后的杂乱,足见周卫极下的功夫有多少,蓝怡更好奇他把碎砖头都放在了哪里,按着她对周卫极性子的了解,这些东西他是不会扔掉的。
周卫极拉着一脸好奇的蓝怡,轻轻问道:“一一,看看可还喜欢,房子还有哪里不称心的,我再收拾。西厢房是用来做饭和放柴火稻草的,东厢房该怎么用你再安排。”
以后,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周卫极看着她小步跑到西厢房内,眉头舒展,嘴角含笑地跟着。
西厢房内的布局和蓝怡家的厨房是一样的,但是更宽敞一些。两口大灶一口高些的小灶都照着蓝怡家的样子盘好,锅灶外表还贴了平整的石片,青色、白色、棕红色的大小石片拼接紧凑,有种梵高艺术画的气质,蓝怡觉得这样漂亮的锅灶用来做饭都是可惜了的。
两间东厢房除了门窗外什么也没放,粉刷雪白的屋子空荡荡的,说话都有回声,“二哥,咱们东西不多人也少,我也没想好该用来干什么,这么大房子,以后总有用处的。”
周卫极但笑不语,现在人少,以后人却会越来越多的,或许这两件房子可以留着给孩子们住。
参观完东西厢房,周卫极才带着她走进正房。五间正房正中一间是堂屋,地面已经铺好了大块方正的淡青色石板,石面打磨的光亮平整,天然的石纹拼接的和锅灶上的石片一样完美。每个房间的门框上装了室内木门,刷的是深草绿色漆,配上原木色屋顶、雪白的墙壁和淡青色地面,让人看了忍不住从心往外地喜欢。
蓝怡深呼吸一口,觉得屋内并不潮湿,“二哥,这屋里并不潮啊,怎么这么快就干了?”
“盖房子时我用石灰拌土做了地基,地基比其他人家的房子高了一尺,另外打坯时也掺了石灰,都是吸潮气的,这段日子天好,很快也就干了。”蓝怡跟他抱怨过几次房子潮湿的事情,她虽只是随口一说,但周卫极却放在了心里,再加上苏永珅的身体也经不得太多的潮气,他琢磨许久才想出这样的办法,看来效果还不错。周卫极拉着蓝怡穿过堂屋和东边的卧室,走进东里间,“这间屋子洗澡用,我也盘了锅灶。咱们把浴桶放在这里,下边这管子可以直接把洗澡水直接流出去,我不在家时你也不用往外端水了,洗完后可以直接在屋里呆着,冬日里也不会受寒。这间屋子的石头下边石灰土更多,不怕潮。石板上有小纹,脚湿了也滑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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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零章 主动献吻
周卫极讲着自己用心盖起来的房子,很兴奋。
他粗糙的大手拉着蓝怡的小手,又道:“你看,窗户按你说的,做成大的,果真敞亮;每间屋子也按你讲的装了门;地上的石板是石匠一点点磨平的,对着石纹拼好,丫头你看样子可对?屋顶也盖高了不少,只是吊顶子的法子工匠们听不大明白,丫头你再给我说说该怎么弄?”
蓝怡听他讲着,泪珠滚落。再也顾不得这是白天、窗子还没有贴窗纸,大门也是敞开的,双手环住他的腰,把脸扎进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周卫极询问她以前的生活,询问她以前居住的房子,本以为他是好奇,却想不到他是想给自己盖一座一模一样的房子。
这个傻子!一块块地扣土坯,一次次地进山打猎,一遍遍地回想着自己说的话,一点点地盖出她要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她住着舒服和喜欢!
自己到底哪点好,他到底喜欢自己哪一点,让他肯如此默默的、不计回报的付出!
周卫极听到她的哭声慌了,伸大手拍着她的背,小心翼翼地说:“一一,你这是怎么了?别哭啊,你说哪里不喜欢,能改的我马上改,我......”
他的唇被一片温润柔软堵住,蓝怡点起脚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不让他再说下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也不管了,任由它往下流。她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可是这个傻子的慌乱让的揪心不已。既然说不出来,那就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感情吧。
她肯亲自己,就是没有生气了。周卫极的心才放了下来。自上元节后,他便没机会亲近她,现在猛地被她这样主动亲住,周卫极觉得自己的血管都要炸开,胳膊上的青筋暴起,胸膛也起伏的厉害。
他拼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一动不动地任她胡作非为。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便不可能收得住手,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
片刻后,二人才分开,蓝怡在他胸前蹭了几下。把鼻涕眼泪都蹭掉才开口说:“周卫极你个大笨蛋!简单盖个房子便好。做什么要按着我说的盖!你看看自己,都快瘦得脱型了!”
周卫极抱着她只是嘿嘿傻笑,说不出话来。
她哭,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她心疼自己。
蓝怡听他笑,很是尴尬,拉着他的衣服让他头下低下来,自己点起脚尖瞪起水润双眸。“从现在开始,房子的事由我接手收拾。你什么也不准动,乖乖给我待着,听到没有?!”
看她眼睛鼻子嘴巴都红红的,像只生气的小兔子,周卫极笑得更开心,“好,都听你的,以后都听你的。”
“这几日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每日送过来的饭菜都要吃完。早起去衙门也要吃过早饭再去,听到没有?!”
“好。”
“不准总去喝酒,就算要喝也得先吃饱了。咱们赚银子就是为了活的舒服自在,我给你做的夏衫别舍不得穿,穿坏了我再做,听到没有?!”
“好。”
蓝怡见他答的痛快,心里也舒服了些,松手放开了他,抽抽鼻子说到:“暂时就先这样吧,别的等我想起来再说。”
周卫极又应下,轻声问到:“一一,你不是在绣嫁妆么?别给我做了,这两件够我换洗着穿了。”
蓝怡听他说嫁妆,鼓起脸颊,她的嫁衣,还没绣好呢!
见她变脸,周卫极暗道不好,赶紧转移话题,“咦!一一你又长高了。原本只到我胸口的,现在竟比我的肩膀高了呢,不信你比比。”
长高是她最喜欢最高兴的事情,听了周卫极的话,她马上多云转晴,伸手比了比,果然高了!蓝怡高兴的斜了他一眼,“那是!我每日认真吃饭喝羊奶,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当然长高了!”
“一一,厉害!”周卫极见马屁拍响了,赶紧再接再厉。
蓝怡见他如此,也乐了,“好了!我看苏大哥屋里的家具已打好,明日那木匠还过来吧?我直接跟他们说咱们这院里打什么款式的家具就行,午饭我也会安排好,你放心去衙门吧。地下暗河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再有一月应就能用了。”
蓝怡点头,看来是时候跟商记的主要管事们合计一下如何更好地利用这条暗河了。
二人出了周卫极家新装的红漆大门,到蓝怡家的菜园子里移了不少小菜苗。周卫极用篮子装了给苏永珅带过去,和苏永珅一起按着蓝怡吩咐的种上不提。
蓝怡将槐花洗干净,放在院子里晾干水分,准备了四个小罐子,里边装的都是植物油:牡丹油、核桃油、杏仁油、榛子油和松仁油。
因她不晓得大学舍友用的是哪种植物油,只能把油坊里觉得合适的拿了几种试试,蓝怡还记得高中化学老师讲过,利用蒸馏技术可以得到纯净的物质。可是,蒸馏需要的设备大周没有,就算可以用铁锅代替,也没合适的容器收集蒸馏出来的气体,这是要用到玻璃器具的,她大学学习的是管理学,数理化知识只还有模糊的印象。只记得玻璃是用石英砂为原料,加上碳酸钙还是碳酸钠之类的经过高温加热等方式生产出来,她哪里还记得石英砂长什么样子,还有碳酸钙应该怎么弄出来!
将槐花晾晒上之后,贾氏也将饭菜做好了。蓝怡让宇儿带着饭菜给周卫极二人送过去,此时周卫极已经将菜苗种好,正在提桶浇水。
苏永珅看着他洗手拍土后,把篮子里的饭菜摆到桌上。与往日差不多,两碗双皮奶,三个菜——蘑菇炒肉片、芹菜炒肉丝和凉拌菠菜,分量都很大,不同的是今天的馒头不是四个而是五个,他笑着说:“二弟好福气!弟妹善良能干,也心疼你。你看看这肉菜里得给你放了半斤肉,大哥跟着你沾光了。”
看着多出来的一个馒头,想到蓝怡方才的警告,周卫极傻笑傻笑着和苏永珅把饭菜吃光刷干净碗筷等着宇儿和文轩过来取。
片刻后宇儿和文轩过来了。
“大伯,二伯,核桃粉,娘让你们,冲着喝。”文轩说完,宇儿把罐子放在石桌上。
“宇儿,告诉大伯,今日都学了些什么?”苏永珅问到,他很喜欢这两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宇儿凑过去坐下,“大伯,夫子教了新字,宇儿写给你看。”说完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的写字。
文轩搂着周卫极的腿摇晃着,“二伯,宝宝要骑黑子玩。”
周卫极拍拍他的头把他抱起,到大门旁边的马厩里把黑子牵出来,让他骑在马上,自己牵着缰绳在院子走圈,文轩认真地按照二伯教的姿势坐在鞍子上,小短腿用力夹住马肚子。这小家伙想着快点学会骑马,这样就能自己骑着果下马小白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