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零章 为何嫁我
这场延绵不绝的秋雨,终于在秋将近之时,停止了。北沟村或者说整个黄县的人,都喜笑颜开,出门相贺。
雨停的第三日,蓝怡便和贾氏一起把西院的两个温室扣好,种下蔬菜种子,院内的菜地也收拾出来种蒜。因为昨日周卫极已经把菜园子用锹翻了一遍,所以今日种蒜便十分省事,只要化好沟,把分好的蒜瓣每隔两寸一瓣种下去就好。
“嫂子,今年咱们村里种温室的又多了几户,我听说胖子也在家挖坑弄了温室呢。”刘氏抱着孩子在旁边坐着晒太阳,二妞妞和文轩拿着小木铲在菜园子里挖土种草,玩的高兴。
蓝怡手下动作不停,含笑道,“胖子种温室的事情我知道,他前两天来找过我,询问温室的种法。”
看着被阳光晒得小脸发红的小女儿,刘氏给她解开包被,抱起来换个姿势,“嫂子,胖子这两年知道干家了,这样下去没准再过一两年就能娶上媳妇,他奶奶也算有盼头了。”
“胖子心眼不坏,如今收心踏实下来,娶媳妇是早晚的事儿。”蓝怡接着说道。
刘氏笑嘻嘻地点头,“没想到咱们村里的三个混小子,这两年功夫踏实下来两个。”
贾氏好奇问道,“说的是哪三个?”
“婶子还不知道么?前几年村里打架闹事,就离不开赵中选、皮猴、胖子这仨人,如今赵中选在梅县商记分号里干的有声有色。胖子也开始寻思着好好种地,只剩下皮猴一个还混着。若我看他是改不好了,现在又带着周吉庆那帮子人四处串游。偷鸡摸狗的不干好事。”刘氏提起皮猴,语气中满是厌恶,不过她转而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笑了起来,“贾婶子,嫂子,你们还没听说吧。村里在传胖子的姐简妮儿看上刀无锋了。”
蓝怡手一停。她认识的人少,胖子的姐姐还真是对不上号,“怎么回事?”
刘氏笑嘻嘻地道。“咱们抬龙收雨那天散了后,简妮儿给胖子送衣裳,也给刀无锋带了一件,刀无锋当时就接了。”
蓝怡眼里也带了八卦的笑意。“等得空了我去问问。若是他真有这意思,就寻媒人提亲去。”
这天周卫极回来后,蓝怡跟他说起这件事,没想到周卫极却是知道的。
“无锋那日是接了简妮儿衣裳,不过这事儿你别去说,成不了。”
蓝怡抬头看他笃定的神色,问道,“刀无锋没看上简妮儿?我听林远弟妹说简妮儿模样端正。说话做事都不错啊。”
周卫极摇头,“我不晓得无锋的心思。不过胖子的奶奶不会点头,因为无锋无田,现在算是猎户,胖子的爹就是入山打猎死的,村里人入山连尸首都没寻回来,他娘没一年就丢下他们姐弟改嫁。所以胖子的奶奶不会让简妮儿再嫁给猎户的。”
蓝怡一愣,原来还有这么回事,“连尸首都没寻回来?”
“嗯,我记得当时胖子才两岁,也是这么个时候,秋后无事他爹就带了弓箭入山打猎,去了三天没回来。他奶奶求大伙进山找,找了好几趟也没见人,他娘等了一年就改嫁走了。”周卫极叹息一声,那时他十一二岁,没跟着入山但是胖子奶奶失子痛苦的场景还记得清清楚楚。
蓝怡抿唇,停下针线,“卫极,你跟无锋说说,打猎一定要注意安全。”一个人出事,毁掉的就是一个家。
“好。”周卫极应下,“媳妇儿你放心吧,以无锋的身手是无事的。”
但总归也有危险的,蓝怡想了想,“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先不说了。不过,无锋也不是单纯的猎户啊,不如让他在村里买几亩田安置下来吧。也不晓得娶媳妇需要有多少田?”
周卫极看她操心的小模样,温暖一笑,“庄户人家嫁女儿,一是看田地,二是看男方能不能干活。按着咱们这里的规矩,少着怎么也得有五六亩上等田才成。”
蓝怡撇嘴瞪了周卫极一眼,“我嫁给你时,你才三亩上等水田!”竟然连普通票准都没够上呢!
“呵呵,”周卫极乐得开心,“不是为了田,媳妇儿相中我的什么?”
“才懒得和你贫嘴!”蓝怡被他笑得发窘,低头接着做针线。
周卫极却放下手里的木头,转身盯着她,一动不动。
蓝怡被他盯得发毛,放下做了一半的衣裳,抬眼怒瞪他,“你看着我做什么!轩儿的新积木,做好了没有?”
她这模样,就像是炸了毛的小野猫,可爱得紧。周卫极低沉笑了,“这就做好。媳妇儿,我今天从衙门出来,听说程夏两家结亲的事,有了变动。女方由夏家六姑娘,变成了五姑娘。”
“夏家五姑娘?”蓝怡没有见过夏家的五姑娘,也没听夏婉说起过,“怎么回事?”
看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周卫极上前取走她手里的针线,替她揉捏肩膀,“听说是夏家三房搞错了,人家媒人一上门,提的就是夏家的五姑娘。”
蓝怡凝眉,“这怎么可能搞错呢,定是小七他们从中做了些什么。”
“嗯。”周卫极点头,“他们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蓝怡点头,低头思索着。
周卫极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媳妇儿,陶记彩帛行那里,你探听的如何?”
“陶记彩帛行是去年开张的,陶掌柜是咱们本地人,不过前些年一直在梅县做纸张生意,去年才回来。估计是在梅县做生意时与王明礼的手下人认识的。”蓝怡回答道,这些消息是她让王林远通过商记调查出来的。
这和他调查的差不多,“除此之外,陶记财帛行的陶掌柜的娘子是梅县南的一个名叫十里庄的小村的人,这个十里庄是否是王家的庄子?”
周卫极乃是衙门的班头,调查户籍这些信息比王林远要方便。
蓝怡缓缓摇头,“王家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明日问过瑶姨才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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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一章 贼心不灭
贾氏在王家多年,再加上她本就擅长打听消息,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
“梅县南的十里庄么,”贾氏直接答道,“夏娇的爹娘应是十里庄的人。十里庄本也是王家的庄子,前年被二爷卖了出去,买家是谁我就不晓得了。”
夏娇的父亲本是十里庄的管事,自然她的家人也都在十里庄。后来十里庄被卖后,夏娇父亲的差事也就丢了,但是回到王家后在王明礼身边领什么新的差事,贾氏便不清楚了。
蓝怡冷嗤一声,双眸犀利,“这个夏娇,真是能折腾!”
贾氏也认同蓝怡的说法,“你们四个自小就数夏娇心眼最多,也最会看人下菜碟。真是什么样的家风教出什么样的女儿,她娘当年就汲汲营营地想往上爬给府里的爷当妾,崔太夫人瞧出她心思不正才把她嫁给庄子的管事,省得她留在府里生事。她嫁过去不到一年就当起家,先后生了两男一女,两个儿子在庄里也是横着走,女儿在府里也是有脸面的。”
王明哲他们这一辈嫡出的四个堂兄弟,身边都有一个伺候笔墨的小丫鬟,分别名为春桃、夏娇、秋雨和冬暖。伺候笔墨乃是个清闲有脸面的差事,所以四个丫鬟都是有些来头的。春桃自不必多说,剩下三个也都是王家的家生子,在府里或庄子上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大小管事。
“陶掌柜的娘子,应是夏娇家的亲戚。”蓝怡凝眉道。“陶记彩帛行是去年开张的,也就是说派梁有思过来前,王明礼就已经派了人到黄县。”
蓝怡和王承德相认后。曾让他查过王家在黄县的生意和分号。因为梅县和黄县相隔甚远,王家的生意主要在经营饭馆和食材方面,在黄县就一间不大的果子铺。果子铺的掌柜是王明礼的人,曾到王二叔家买红果子和糖葫芦方子,也是后来到村里抓走蓝怡和文轩的王掌柜。这家果子铺自王掌柜被抓后就倒手转卖给黄县本地人,与王家再无关系。王明礼失去了周老夫人的信任,被夺了对大房的家产店铺的控制权。也没能从蓝怡手里抢回文轩,他派人到黄县监视蓝怡的行踪,查找她的错处。从去年就开始了。
贼心不灭!
“桃儿,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们派人来查,就怕他们又起歪点子。”贾氏担忧道。
贾氏所言不假。蓝怡吩咐道。“瑶姨,咱们俩须得小心谨慎,轩儿身边不能离了人。还得想法子得王明礼添点堵,让他分身乏术。对了,二房从王家老宅搬走了么?”
“已搬走了,买的新宅子在城东,与田知县的私宅相邻,是三进的大院子。”贾氏道。“二房现在人少,只二爷二夫人、两房妾室和文庭少爷。并一些下人,三进院子足够住的。”
与田知县的院子相邻,想来价钱也便宜不了。王明礼看来还是把宝压在岳父身上,也就是说,田道之任满之后的去留,对他下一步的行动有极大影响。
梅县,王明礼新宅内,挺着大肚子的田氏正由大丫鬟织绣扶着在院中散步。
田氏用锦帕擦掉额头的汗水,生气地看看头上的日头,“都快入冬了,怎么日头还这么毒辣!”
这破院子,连棵遮荫的大树都没有,更别说亭子了。想起王家的大院,田氏眼神毒辣地望着东耳房也就是王明礼书房紧闭的房门,“织喜,去把织锦给我叫过来!”
片刻后,已经成为王明礼妾室的织锦脚步匆匆地赶过来,“夫人。”
田氏吊起眼角,骂道,“你是猪脑子啊!每日就知道在屋里等着,就能把人等过去?你的腿长着是干嘛用的,看到老爷回来也不知道去跟前伺候着!”
织锦委屈地低着头,“夫人,老爷回来就进了书房,您也知道奴婢不识字,进去了也是被老爷赶出来。”
田氏被织锦头上的银簪子晃到,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一点确实怪不得织锦,她自己乃是庶出,未嫁之时也没读几本书,更别提身身边的丫鬟了。织锦一直跟在她身边,论模样还看得过去,只是这心眼比起夏娇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还得自己多点拨才是。
“织锦,跟着我进屋吧。”田氏声音轻柔下来,“织喜,你去看看厨里把莲心当归汤熬好没有。”
回到房内,田氏拉着织锦的手,“织锦,再过半月,我就该临盆了,接下来这段日子,就得靠你拢住老爷的心,别让夏娇那个小骚|货处处占了风头。等过几日,我就把那小蹄子叫到身边伺候着,老爷回来你就多往跟前凑。男人嘛,还不就是爱听点好听的,识字不识字有什么用,灯一吹床上一躺,还不是一个样子,你得多在这上面下功夫才是。你不能脸皮太薄,该主动的时候就得主动点……”
田氏这边教着织锦怎么与夏娇争宠,书房内,一身浅素衣裙的夏娇正在给王明礼煮茶。王明礼坐在书桌后,闭目闻着茶香,眉头渐渐舒展开。
夏娇看他面色渐好,嘴角勾起浅笑,婷婷袅袅地站起身,把煮好的茶放在书桌上,“老爷,这是我哥刚从外边带回的胜雪茶,您尝尝味道对不对。”
王明礼慢慢睁开眼,看了看面前茶杯中直立的银丝微微点头,慢慢饮下。大周茶以建茶最佳,建茶中又以龙茶和胜雪白茶为极精好者,王明礼偏爱胜雪茶,一杯饮下,心中烦躁已去了三分。
夏娇跟在王明礼身边多年,晓得他不喜人近身,特别是站在他身后的习惯,所以轻声问道,“老爷,奴婢给您按按头吧?”
王明礼看着夏娇身上的白底兰花刺绣褥裙,微微点头,“你这裙子是新做的?”
夏娇站在王明礼身后,双手的食指和中指熟练地帮他按压太阳穴,轻声应道,“嗯,您看奴婢穿着还成么?奴婢说太素了,偏那卖布料的老板娘说奴婢适合这样的裙子。”
王明礼深吸一口气,“还不错。”
夏娇手上动作不停,脸上却不好看起来。这种兰花裙在王家老宅时,她只见大夫人姚氏穿过!别人看不出王明礼对姚氏的那点心思,她可看的十分清楚。所以自此之后便有意无意地模仿姚氏的穿着,果真让王明礼多看她几眼。
其实,夏娇更喜鲜亮的衣裙!(未完待续。)
第四五二章 替人捉刀
王明礼喝了三杯茶,感觉头痛也好了许多。他盯着窗格透过的一束束阳光,久思不语。
夏娇见此,安安静静地退到茶具旁坐下,双手托书,似是沉入书中,不再有动作。
许久之后,王明礼收回视线,转眼看着柔美的小妾,忽然出声道,“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必等我。”
夏娇闻言心喜,温顺地点头。
王明礼出门后直奔旁边岳丈的府邸去寻田道之。田道之已从衙门回来,正在书房内练字,王明礼见礼后,便垂首站在一旁,看田道之写字。
田道之写的,乃是狂草。狂草存字之梗概,纵任奔逸,赴速急就,正适合用来抒发心中压抑之气。
王明礼垂眸,岳丈本是偏爱行楷的,今日书狂草,看来心中郁结越重了。
田道之笔势狂放不羁,泼墨挥洒片刻,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把笔放下,“你近日在读哪些书?”
王明礼弯腰答道,“回岳父,小婿正在读《汉书》。”
田道之微微皱眉,“三史九经通读之后,应融会贯通,从童生到生员,并非易事。《四书》试文和诗文应立理之上求新奇。我如今忙于政务无暇多指点于你,你须多与夫子和同窗交流才是,不可一味苦读。”
“是。”王明礼恭敬应下。他能考取童生,也多亏田道之的指点,毕竟田道之也是以进士入官的,书读得自然不差。
田道之点到即止。“宜朱快临盆了吧,府里准备的怎么样了?”
王明礼笑道,“还有半月。都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宜朱性子倔,你这段时日不可与她斗气。”虽说田道之不会去打听女儿女婿之间的事情,但也晓得他们夫妻不和睦。
王明礼点头应下,“岳父,我听说米县丞将升任本县县令,此事当真?”
田道之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个只懂得逢迎上官的小人罢了,我倒要看他能得志多久!”
这就是真的了。王明礼狠握拳头。知道岳父此次再留在梅县是不可能了。
“岳父,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可争一时长短。”王明礼低声言道,“知州大人那里。也行不通么?”
东平知州魏翔的夫人与田道之的妇人乃同族姐妹。田道之任梅县知县这三年,没少给魏翔送好处,现在到了关键时期,他能托的关系也只有魏翔了。
田道之摇头,“魏大人那边,自顾不暇。”
王明礼眉头也皱了起来,“岳父,魏大人那边既然有事。咱们就算帮不上忙,去一趟也是好的。总能探听些有用的消息。您公务繁忙无暇脱身,小婿和恪元可代您前去。”
田道之看了王明礼一眼,晓得他话里的意思,却觉此去并无益处,“魏大人那边的事情,不是咱们能插手的。”
王明礼不再说话,沉吟片刻,他试探着问道,“岳父,那您下任……”
田道之心下不快,觉得一向知趣的女婿今日话多了不少,“如今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王明礼听出岳父不愿多谈,便知趣地退下,到跨院寻田恪元。
田恪元正俯身趴在园内小亭的美人靠上眯眼晒太阳,见他走过来嬉笑道,“姐夫这是从哪里来?”
王明礼坐下,“在家中待闷了,出来走走。”
田恪元抬手把碟子里的鱼食扔进水里一把,“别人说闷了,我还信;你么?我不信!”
王明礼看着他懒散的样子,浅笑解释道,“近日书读得多了,头有些痛。”
田恪元闻言哈哈大笑,“姐夫,别告诉我你是真的打算科举入仕,这副说辞在父亲那里说说也就罢了,休得在我这里提起。”田恪元乃是个不喜读书的脾气,他也知王明礼不爱此道,现在听他以此为借口,颇为不屑。
王明礼面色不变,“自然是真的,我刚从岳父那里出来。”
听闻父亲已经归家,田恪元马上坐直身子,低声道,“你怎得不早说!”
王明礼见他这样,取笑道,“恪元,莫不是又惹了什么乱子出来,怕岳父责罚与你?”
田恪元撇撇嘴,小声说道,“这几日父亲为了气儿不顺,我哪里还敢惹乱子!”
“嗯,是为了升迁之事吧?”王明礼明知故问道。
田恪元咬牙低声道,“升迁?!哼,被米义超那卑鄙小人搅和着,不降职就是好的。米义超死抱着李通判的大腿,不晓得送了多少好处!姐夫,李通判虽是武夫出身,却极有手段,他和魏伯父对着干不是一日两日,前几日捉了伯父的错处又大肆折腾,害的伯父被圣上下旨责斥。也不晓得圣上是怎么想得,不过是短了两千石粮食罢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岳父不让他和田恪元前去。他虽不为官,但也晓得粮仓少了两千石粮食,并非小事,不过还是由着田恪元抱怨。
“父亲因为我的事受了牵连,又被米义超拿着屁大的小事为难,偏生遇着李通判这样的人。我看这次,凶多吉少!”田恪元不甘心道,“偏生是今年任满,若是明年就好了!”
田恪元的大哥田怺元如今在国子监读书,田道之和田恪元都相信他此次恩科定能金榜题名。若是明年田道之任满,多了田怺元这个儿子在京中的走动,降职起码不必考虑。
“恪元,大哥在国子监读书两年,定有不少交好的同窗吧。”王明礼状似随意地说道,“不晓得你认不认得?”
田恪元随口答道,“我只去看过大哥两次,晓得他有几个志趣相投的同窗好友,平日里吃住都在一处,他们看着关系是极好的。”
王明礼见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接着提点到,“能在国子监读书的,定是有些来头的。”
“那是自然,若想在国子监站稳脚跟,只书读得好还是不成的,我大哥刚去那一年,若不是结交了国子监司业家的公子,怕也得多少吃些苦头。”田恪元与有荣焉地炫耀道,“我听大哥说,他交好的除了司业家的公子外,还有户部侍郎家的三公子呢。大哥经常帮他们写诗做义,完成课业,这些人都说大哥书读得是最好的。”
可惜没有吏部的,王明礼这般想着,面带笑意,“大哥为人仗义,所以能结交如此多的朋友,帮他们解决难题,所以大哥遇到难处,他们也会鼎力相帮,所以岳父才不担心大哥在京中孤立无援吧。”
田恪元明白了王明礼的意思,眼睛一亮,“定是如此!”
王明礼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岳父此次不能升到州府,再留在东平已无益处。不若去偏远些的县做一任,以岳父的能力定能做得有声有色,再说,偏远并非一定清苦,据我所知,登州有些县也到了知县任满之期……”(未完待续。)
第四五三章 上梁包子
赵里正一早找到王二叔家,与他说起村里盖义学的事情。
“二哥,家里扣的土坯,潮得不厉害吧?”
王二叔叼着烟斗,点点头,“盖得严实,没直淋着。”
赵里正笑道,“二哥,我过来是跟你商量个事儿,想先借你扣好的土坯盖村里的义学,你看成不成?”
王二叔一愣,“再过四五日,该入冬了,义学还要盖么?”
赵里正点头,眼神坚定,“必须得盖上。二哥,你想想啊,若是明年春天再盖,孩子们什么时候才能搬进去?”
明年春天盖上,再晾晒些时候,搬进去怕是要到仲夏,王二叔明白过来,“可是这才晴几日,能行么?”
“不行也得行!”赵里正定了主意,“趁着村里人都闲着,凑齐材料,不出十日义学就能盖起来,上梁封顶后就好说了,打窗户做门这些细活不着急。二哥,村里一边盖义学,我一边派人扣土坯补上你这里的缺口,晾晒一个冬天,明春盖房也不会耽误事。”
王二叔见赵里正已拿定了注意,也就同意下来,“用吧,不晓得够不够呢。义学还是照老样子盖么?”
赵里正笑容放大,“不是,我打算把旁边老秦家和周四家的旧宅子买下来,算到公里,多盖两间正房,厢房也多盖两间,倒座房先不盖,明年得空了再说。”
王二叔一愣,“若是多两间正房。老秦家的旧宅子就够了,为啥把周四家的也圈进去?”
“呵呵,也是听了卫极媳妇的话。我才有了这个主意。”赵里正捋胡须,言道,“你看咱们村里有了大小事情,都是到我那院子里商量,如今我爹岁数大了,禁不住吵吵。若是把周四的旧院子拆了盖上两间房,以后村里有事商量也有个固定的去处。既清静又方便。”
赵里正来找王二叔之前,去了一趟蓝怡那里,提了盖义学的事情。蓝怡本就在为明年赏花时义学的事情发愁。赵里正主动提出来她自然是高兴的,便多说了两句。
解决了土坯的事情,赵里正又跑了几家,凑够了房梁。便开始紧锣密鼓地招呼村里人清理义学的旧房子挖地基盖房。
因为要赶在上冻前把房子盖好。这次村里要求家家出力,凡事闲着的壮丁必须出工,家中没有闲丁的则要出钱。蓝怡家因为周卫极要去衙门,无法出工,不过毛驴也被赵里正点卯去拉土干活。
还是那句话,人多好干活。全村人合力盖房子,速度自然是十分惊人的。蓝怡每天牵毛驴去上工,再到傍晚去吧毛驴牵回来。眼看着义学一天一个模样。
义学是公里的事情,不像村里人家盖房。是不管大伙午饭的。但也支起大锅烧开水,让大伙歇脚时能够喝上一口热乎水,而且,上梁这日也有上梁包子。
赵里正早就与蓝怡说下,上梁包子从青山客栈订。蓝怡本想不收饭前,但是赵里正十分坚持。
“公是公,私是私,若是我家盖房子从你这里订包子,你不钱我也不会跟你客气啥,但是这公事不同,该怎么算就得怎么算。否则下次有事,咱们就不好说清楚。”赵里正认真言道,“这跟做买卖一个道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不是?”
赵里正这样说了,蓝怡也不好坚持,“那就听为阳叔的,我就收个本钱。”
赵里正笑了,“好。这次上梁的包子,得全素的。”
“全素?”蓝怡不解地问道,“咱们村里上梁包子不都是肉馅的么?”
“这是刘仙姑的意思。”赵里正解释道,“今秋动土本就犯了些忌讳,刘仙姑说不能再冲撞着神灵,全素的包子是最好的。”
道家又不是佛家,什么时候道家供奉的神仙也好起素食来了?蓝怡点头,又好奇问道,“为阳叔,既然犯忌讳,咱们的义学上梁时,还要请刘仙姑过来做法事么?”
“这倒不用。刘仙姑说义学不同于其他房子是积善的地方,更因为人多所以阳气极旺,一般的**邪气侵不到里边去。”赵里正解释道,“我还请了清安寺的高僧算过,上梁必须在立冬之日午时三刻,这样对咱们义学孩子更好。”
午时三刻,一天中阳气最浓、阴气最弱的时候。蓝怡打下保票,“您放心,我提前吩咐下去,那日的上梁包子用素油,不沾一点荤腥,上梁鞭炮响过后就拉到义学去。”
上梁这日不止有上梁包子,还有上梁糖,村里的大小孩子都聚集在义学边等着抢糖吃,贾氏带着文轩也在其中。
蓝怡亲自到青山客栈查看包子准备的情况,这上梁包子不止要求是全素的,赵立正还点数说明了不多不少,要一百零八个。
当听到上梁鞭炮响起,蓝怡带着李应和伙计拉着三层笼屉的大包子赶到义学,众人刚抢完上梁糖块,甜滋滋地吃着。
赵里正满面喜色地站在大石头上,“好啦!大伙洗洗手,咱们的上梁包子到了!今天不同于往此,咱们的上梁包子全素的,不过全素也有全素的好处,今天的一百零八个包子,能消灾去祸。今天帮工的一人一个,多出来的包子你们这帮子小家伙抽签,谁抽着了就是谁的!”
大伙本因为是全素包子不高兴着,听说能消灾去祸,又开心起来。
“周二嫂,你这青山客栈好东西可不少啊,这全素包子是啥馅的?”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蓝怡展颜一笑,“共有七种馅,料是用足了的,保证不比肉馅差。”
“七种馅,这么多啊?”众人看着笼屉吞吞口水,“里正叔,天冷了,咱别等着了,开始分吧!”
赵里正笑道,“分吧,大伙吃到什么馅算什么馅,可不兴打架!李掌柜,打开笼屉吧。”
“好嘞!”李应一挥手,“这包子可不同于往日,大伙上眼了啊!”
三个笼屉依次打开,大伙看着就是一愣,先不说好不好吃,这包子真是好看啊!(未完待续。)
第四五四章 推销包子
热腾腾的笼屉上十八褶的大包子,包子皮就有五种颜色:白色、黄色、紫色、绿色和红色,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
旁边看热闹的赵世财媳妇走到蓝怡身边,好奇问道,“这白色儿的是白面包子,黄色儿的是米子面的,紫色是荞麦面吧?剩下俩色儿是啥面的?”
蓝怡微微一笑,“紫色是荞麦面的,红色包子是白面加了大红果汁,绿色包子加了菠菜汁,就图个好看吉利。”
众人了然点头,胖子吞吞口水,“里正叔,能吃了不?”
赵里正点头,今日上工的七十多人一拥而上抢包子,拿到手里啊呜一口咬下去,皮薄大馅的素包子满口香,纷纷点头。
小家伙们见众人吃完了,便伸着脖子看着里正爷爷,眼神都是蓝汪汪的。赵里正开心,数了数在场的孩子和包子,高声言道,“俩孩子一个包子,分吧。”
“我要红的,我要红的!”
“哥,我要绿的!”
“你这泥猴子先洗手去,瞧你一把抓的,白包子都变黑包子了!”
“我不要吃黑的,哇……”
“……”
小孩们吃东西图的是新鲜好吃,抢完之后凑在一堆儿,大口咬着,看孩子的妇人们也拉过去咬一口,嘻嘻哈哈地笑着,场面融洽温馨。
大人们吃下包子再喝碗热水,又接着干活,小孩子们还没有满足。
“娘。我还要吃!”半个包子满足不了孩子们的胃口,小家伙们开始叫嚷着要吃包子。
“成,回家娘给你包去!”
“宝儿不要吃娘包的。就要吃这样的绿色大包子。”小家伙不依地叫嚷着。
李应见时机成熟,一边叫伙计收拾笼屉,一边喊道,“咱们客栈里还有呢,以后大伙想吃包子,尽管过来。从早到晚,一天都有大包子吃啊。”
宝儿娘见李应这样说。接着问道,“这大包子,怎么个价啊?”
李应笑道。“素馅的一文钱一个,肉馅的两文钱一个。”
宝儿娘点头,“也成,待会儿我跟着回去再买俩吧。带回去给宝儿他奶奶尝个鲜儿。”
又有几个妇人附和着。要跟过去看看。李应与蓝怡打过招呼,带着伙计返回客栈。
“卫极家的,你这客栈生意越发红火了啊!”人群里也有眼红的,见到众人跟了去便酸溜溜地说道。
蓝怡转头一看,这妇人是周素方的媳妇儿宋氏,便笑道,“多亏大伙儿捧场,还算过得去。”
宋氏撇撇嘴。“你这样只叫过得去?那咱们的日子就得算过不去了!卫极家的,城里的肉包子也才两文钱一个。你在村里也卖这个价,乡里乡亲的,好说不好听啊!”
蓝怡脸上笑意不改,但语气加重了三分,“素方嫂子,城里的肉包子两文钱一个,可没有青山客栈的包子个大馅足。再说了,客栈是开门做买卖,大伙吃着好,愿意买咱们欢迎;吃着不好觉得贵,不买咱们也不强着来,你说是不是?”
刘氏走过来应道,“嫂子说的对,可不就是这个理儿么。”
宋氏扯扯嘴角还想说什么,被刘氏拉住,低声道,“素方嫂子,你这一声声的,是要干啥?”
刘氏低头,抱着孩子不再吭声。蓝怡不再理她,上前和赵里正打过招呼后,带着贾氏和文轩回家睡觉。
“娘,包子真好吃!”文轩咧着小嘴,“轩儿也还要。”
“你这小脸都吃成包子了!”蓝怡伸手掐住他红扑扑圆滚滚的小脸蛋,“再吃下去娘都要抱不动了!”
“轩儿长大了,能自己走呢。”文轩摇晃着蓝怡的手,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娘,姥姥也没吃够呢。”
贾氏抿嘴笑道,“要不咱们今晌不做饭了,去山坡吃吧,宇儿不是也留在客栈吃饭么,咱们找他去。”
“也好。”
见娘亲同意,文轩欢呼着往前跑,贾氏赶紧呼喊道,“小祖宗,你慢些,仔细磕着碰着!”
蓝怡微笑制止贾氏,“瑶姨,让他跑吧,摔不着,再说摔了也长长记性,下次就不冒失了。”
贾氏闻言,收慢脚步走在蓝怡身边,“这周素方家的媳妇,以前也不这样,今儿是怎么了?”
宋氏与刘氏交好,以前见了蓝怡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自蓝怡改嫁后,她的脸色就没有以前好看了,蓝怡虽没有问过,但也能猜得到。
“怕是与咱们雇了周素毅干活有关吧。”周素方与周素毅是亲兄弟,周素毅是哑巴,娶不上媳妇,但是人勤快能干,他若在家里,大小里外的活都是他的。现在蓝怡雇佣周素毅到山坡帮忙,家里的活大部分就落到宋氏头上,而周素毅赚的工钱又不给她,宋氏自然不开心。
贾氏了然的点头,“也是个心窄眼皮子浅的,现在山坡不是没活了么,雇他也只是一两月罢了。”
蓝怡一笑,“嗯,不必理会她。”
贾氏点头,“周素毅人品不错,偏生是个哑巴,否则定能娶房好媳妇。”
若非他人不错又肯干,周卫极也不会让他过来帮忙干活。蓝怡看着山坡上捆绑好的牡丹,言道,“他娘亲也为她的亲事奔走呢,说实在不成就像老李家一样从山里花钱给他买个媳妇出来。瑶姨,不都说聋和哑是连在一起的么?素毅虽不能说话,但耳朵却极好用。”
“十聋九哑,一个人听不到声音很难学会;但是哑巴却不应是聋子,他这样子该是小时候得病才哑的。”贾氏解释道,“就是不晓得他生的什么病才会如此,大体和发热咳嗽这一类有关。若去山里能寻到李家三媳妇那样的,也是个福分,就是不晓得山里人家都是什么模样,这山里又是指的那里。”
蓝怡对此也有些好奇,“我也不晓得,不过卫极和无锋到山里打猎,该是见过山里人家的。估摸着是指的那些只打猎不种田的,听村里人的意思,这些人生活得应该更不容。”
否则也不会几百文钱就把女儿嫁过来。
这般说着话,便到了客栈门口,贾氏看看不远处的树林,“天晴了,咱们抽空进山采些草药吧。”
蓝怡应下,进了客栈便看到苏永珅、雷天泽和宇儿三个坐在客栈正厅内,正在吃五色包子。(未完待续。)
第四五五章 大道无形
文轩见了,跑过去挨个叫人后被雷天泽抱着坐在凳子上,“三舅舅,轩儿要吃绿色包子。”
雷天泽给他拿了一个绿色包子,才与蓝怡和贾氏言道:“瑶姨,四妹,你们来了。”
蓝怡见桌上的包子,便笑道,“大哥,三哥,包子味道如何?”
苏永珅微笑,“不错。”
“四妹,你看厅里吃包子的人,就晓得了。”雷天泽端起碗,喂文轩喝米汤,动作轻柔耐心。
正厅内人不少,有晌午在这吃饭的义学里的孩子们,还有一些住店的客人,以及方才过来的带孩子买包子的妇人,桌上都放着一碟或两碟包子。
蓝怡笑道,“大家也是图个新鲜,得过几天才晓得。”今日包子种类多,又有买四赠一的促销,大伙自然会尝尝。
“娘,姥姥,木耳鸡蛋菜包子好吃。”宇儿吃下两个包子便饱了,“你们吃这个。”
说完,他掰开一个紫色木耳菜包给蓝怡和贾氏一人一半,蓝怡和贾氏接了开吃。
贾氏回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苏永珅,吃完包子柔声问道,“苏夫子,前些日子连着下雨,你的腿可还痛的厉害?”
苏永珅低声回道,“多亏您的药,守德今年比起往年好很多,拄拐杖还能行走,夜里也能睡着。”
“我从梅县带了些合用的草药,回头加进药里,应是有些效果的。”贾氏回去后曾想师傅请教过苏永珅这种外伤导致的腿痛该如何医治。盛婆子也说并无根治的办法,只能用药慢慢调养,并建议了几种疗效不错的草药和饮食。
苏永珅拱手道谢。“又劳您费心了。”
蓝怡明亮的双眸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雷天泽见她如此,好笑地微微摇头。
“四妹,”雷天泽唤道,“再吃点,秋冬正是该进补的时候,我记得你是最怕冷的。”
蓝怡哦了一声。拿起一个大包子接着啃,“三哥,今日立冬。回去了我把煎汤沐浴的菊花和香草给你们送过去。”
大周立冬日,以各色香草及菊花、金银花煎汤沐浴,谓之“扫芥”。雷天泽展颜一笑,“只取些你种的金银花足矣。香草便不必了。”
看着被雷天泽的浅笑吸引住目光的隔壁桌几个女子。蓝怡抿抿嘴。自己这位义兄五官棱角分明,俊朗飘逸,再配上这样柔和的笑意,难怪总被刘氏等人当作花痴对象,她看着也觉得甚是养眼呢。
“三哥不喜香草气味?这可不行哦!”蓝怡给文轩擦擦嘴角,抑扬顿挫道,“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所以,香草和君子。更配哦!”
雷天泽目含宠溺地一笑,“四妹言之有理,那香草也与三哥取一些吧,我也好过过当君子的瘾。”
蓝怡认同地点头,“孺子可教也。”
“四妹,你对屈原之作也颇为赞赏,乃是为何?”雷天泽见她吃饱了,便接着问道。
蓝怡微微歪头,直接回道,“陆机曾言‘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虽有片面之处但也中了七八分。赋之浏亮在屈原的作品中,表现的最为明显,我喜欢屈原之作的大气。”
“大气么?”雷天泽抬手轻抚垂下的一缕额发,“屈原身为宗室重臣,抱负忠君却不得策,最终败于小人之下,被君疏离外放,我看他的作品多是表忠君,也发胸中之抑怒,最后做《怀沙》投江而去,大气却不见得。”
雷天泽站的角度与蓝怡不同,所以看到的屈原更多的是他身为臣子的不足之处,以此视角再看他的作品,与蓝怡的评价就有了这样的差别。
蓝怡点头,“三哥言之有理,但是也仅是一方面。屈原的大气在《天问》一作中,一览无遗,他从天地离分、阴阳变化、日月星展诸般象,一直问到神话传说乃至圣贤凶硕和战乱兴衰等历史故事,绮丽无匹,堪称千古奇做。”
“若单从《天问》一篇来看,四妹所言不差。屈原诸作,我也最喜这一篇。”雷天则笑道,“这一片,与太白之作颇神似。”
蓝怡却摇头,“不,三哥,若从境界来说,《天问》乃在太白之上。”
“哦,四妹何出此言?”雷天泽追问道,蓝怡在很多问题上的见解,与他人不同认真思索来又颇有道理,雷天泽每与她深谈,都有收获。
蓝怡眯眼,狡黠一笑,“小妹如此说,乃是因为屈原《天问》的前二十一问,问的是‘天’,也就是‘道’,思索境界高于太白。”
“哈哈,”雷天泽拍掌而笑,“可惜他又问无答,若是有答,四妹可能就不这么说了。”
蓝怡也颇为遗憾,“能问,起码说明他在思考,在考虑这些问题,已经走在路上,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他求索就会有所得,形成自己的观点,只可惜现存的屈原作品甚少,无法得知罢了。”
“已在路上么?”雷天泽言道,“确实如此。”
“正是因为这些先贤大家在路上,虽未达至境,但也给后人辟出登山之境。学问累代而成,登高而招才可见远啊。”蓝怡感慨道。
认真听他们说话的宇儿此时眼睛一亮,“娘,这个宇儿知道,语出荀子《劝学》,是不是?”
蓝怡点头,赞扬地拍拍宇儿的肩膀,“荀子的书,你何时看的?”
宇儿看着苏永珅,“在大伯那里看到的,上边好写字宇儿还不认识,不过这两句还是记得的。”
苏永珅赞赏地点头,“宇儿善学,乃是可造之材。”
被表扬的宇儿小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苏永珅接着说道,“荀子在《劝学》中言道‘神莫大于化道’;《庄子》也有言‘不如两忘而化其道’。与《天问》的前几问,可谓同宗,不过大道无形,众说纷纭却只可意味无法言传。”
旁边一桌几个书生,倾耳听到他们几人的言论,也勾起了兴趣,其中一个站起来,走到他们身边,“两位夫子,这位夫人,你们谈论之事小生也颇感兴趣,不知能否与众位同桌而谈?”(未完待续。)
第四五六章 她若知道
听到“小生”两字,蓝怡忍不住想起了梁有思,抬头看眼前这位“小生”。但见他目光坦然,眉眼和顺,让人观之没有违和感。
“当然可以。”苏永珅含笑点头。那书生闻言一喜,旁边几个书生也凑过来。
蓝怡见此,微微颔首致意,招手让伙计撤去桌子上的碗碟上茶,“几位公子,大哥,三哥,孩子困了,我先带他回去。”
眉眼和顺的书生闻言目露惋惜之色,“自当如此。”
蓝怡与众人告辞,弯腰低声问宇儿,“宇儿,你是跟娘回家,还是在这里?”
宇儿左右看看,“娘,宇儿想在这里听着。”
蓝怡点头,与贾氏带着文轩出门告辞,恰与一位身着暗青直缀、面容和蔼可亲的老者擦身而过。
这位老人身后跟着两个短打扮年轻人,面容严肃双目如电,一看便是护卫。蓝怡不由打量他们几眼,便坦然而去。
这样的人,定有来头,不过应与她没有交集。
三人走进客栈,寻了张靠窗的空桌子坐下。
“三位客官,是头一次来咱们这里吧?先喝口茶歇歇脚。”小二麻利地端了茶水上来,热情招呼着。
胡须花白的老者笑眯眯地道,“小二,店里的清淡小菜来两样,再来六个包子,两碗面。”
小二点头,“老人家,这菜单上列的就是咱们小店里的菜品和面,您看要什么?”
老者闻言。感兴趣地接过菜单认真看起来。
背对三人而坐的雷天泽听到老者的声音,动作一顿。
“鸡丝打卤面和红果酱面各一碗,其他的你看着上。”
“好嘞!三位客官稍等。马上就好。”
倾耳细听的雷天泽辩认出这位老者的身份,对同桌的众人歉意点头后,转身向老者那桌走去,躬身行礼。
“小侄见过常先生。”
常先生看到雷天泽,夸张地揉揉眼睛,这才惊喜道,“晋儿。你竟在这里!”
常先生左右坐着的两个护卫马上站起身抱拳行礼,未开口就被雷天泽抬手制止,“不必多礼。”
两人给雷天泽让出位置。坐到下垂手。
“先生,您怎么也到了这里?”雷天泽笑问。
“呵呵,前些日子马荣说此处发现了暗河,我便一同前来查看。”常先生捻须而笑。看了看与雷天泽同桌的正在谈论学问的众书生。“晋儿,咱们爷俩真真是他乡遇故知了。”
水部员外郎马荣算得上是常先生的弟子,深晓得他对奇山异水的兴趣,所以被派来此探查暗河,便登门拜会告知常先生,恰逢常先生此段时间空暇,便一同前来。
雷天泽笑嘻嘻地道,“若知您和马荣一块来了。小侄早就登门给您问安了。”
“哼,别给我打马虎眼!”老者不买雷天泽的账。沉声道,“别以为我不晓得,就算晓得我来了,你定藏得更深不被我发现才对!”
雷天泽嘿嘿笑着讨饶,“小侄不敢!”
常先生睨他一眼,无奈道,“宁儿那丫头到底哪点不好,让你如此避之?”
两个护卫也抬头冲着雷天泽挤眉弄眼地笑。
雷天泽尴尬挠头,顾左右而言它,“先生,您该饿了吧,包子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常先生呵呵一笑,“也罢,你们小孩子的事情,我老人家才没空管!”
说完,老者举筷稳稳夹起一个红色包子,端详片刻轻咬一口,慢慢点头,“滋味还不错。”
雷天泽讨好地抬袖轻推面前的蛋黄焗南瓜,“这道蛋黄焗南瓜您也尝尝看。”
常先生好笑地摇摇头,开始吃饭不再言语,雷天泽便安静陪坐在旁。
与此同时,苏永珅那一桌谈论正酣。
“若论起气度和文采的关系,小生认为昌黎先生所言的气盛于言最为贴切,正所谓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也。”一个青衣书生言道,“所以,为文之重,应首以修德。”
旁边的一个着土黄布衣的短须书生摇头,“非也。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和质相合才可为君子。”
苏永珅也开口道,“两位所言都有道理。气与言、文与质相辅相成,不可偏重其一,若胸中无浩然之气,行文只困于声律,只能沦汉赋之尘也。”
“苏兄所言不错,秦兄在注解王建之《同与汝锡赏白牡丹》时曾言道,青山客论文之言,‘平淡不流于浅俗,奇古不邻于怪僻。题诗不窘于物象,叙事不病于声律。比兴深者通物理,用事工者如己出。格见于成篇,浑然不可镌;气出于言外,浩然不可屈’,此说最为恰当。”短须书生摇头兴叹,“可惜青山客至今不归,吾等无缘相见。”
众人皆叹惋,转头看着雷天泽欲言又止。雷天泽接收到众人目光里的怨念,垂眸故作不知。
苏永珅也看了一眼雷天泽,低头而笑。
常先生放下筷子,露出一副老顽童的笑意,低声道,“晋儿,《牡丹诗词行本》写的不错!”
雷天泽只能呵呵,心中顿有不好的预感,“小侄不知先生也读了此书呢。”
“废话,若非如此,我老人家又怎会跑到这青山客栈来?”和颜悦色地常先生饮下一口茶,“晋儿,青山客不会是端己吧?”
雷天泽用力摇头,“不是,小侄久未听闻端己的消息了。”
“哼!”常先生放下茶杯,威胁道,“端己或青山客,我老人家今日要见到一个,否则,嘿嘿……”
看着常先生赖皮的样子,雷天泽颇为无奈地道,“‘您老人家’可刚说了没空管闲事的!”
“是啊——”常先生翘起二郎腿,靠着椅背懒洋洋道,“这两日是没空管,过两日若没准就有空了呢。”
两个护卫汗颜地互看一眼,都低头猛塞包子,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雷天泽见他这样,眼睛一转,低声道,“青山客和端己,您是见不到的。不过——”
常先生转眼威胁地看着雷天泽,“不过什么?”
“这青山客栈的东家,也是个妙人,您若见一见,也算不虚此行。”(未完待续。)
第四五七章 乃是故交
常先生眼睛闪过精光,“这客栈的东家,现在哪里?”
雷天泽温柔一笑,“她么,应在家午睡吧……”
常先生诧异地挑眉,“这倒是个会享受的!也罢,你陪我在这村子里逛逛,待这东家睡醒再去。”
“先生,怕是您要自己逛了。”雷天泽无奈摊手,“小侄乃是村里义学的夫子,后晌还得教孩子们读书呢。”
“啪嗒!”正在吃饭的护卫筷子掉在桌子上,呆愣愣地看着雷天泽。另一护卫见他这不争气的傻样,忍不住转头望天,假装不认识。不过,鹤啸九天的雷晋竟然躲在这里当教书夫子,确实是个让人惊掉下巴的大消息啊……
常先生听后哈哈大笑,“妙哉,妙哉!我老人家倒要去看看你这夫子是怎么教一帮小娃儿的,回去也好学给颜和听听!”
颜和,乃是雷天泽的启蒙恩师。提起恩师,雷天泽一改嬉皮笑脸,“不知恩师近来可好?”
常先生点头。
恰在这时,客栈后义学的钟声敲响,旁边嬉笑的一大桌孩子站起来,出客栈正门去往后面的义学。
“先生,这是义学的钟声,您果真随小侄一起去?”
常先生看着前面的孩子们挂起慈祥的笑容,“好。”
雷天泽站起身,叫过苏永珅和宇儿,“伯父,这是义学的夫子,苏永珅。守德兄,这是我的伯父。常先生。”
苏永珅躬身行礼,“守德见过常先生。”
常先生抬手虚扶,“不必多礼。”
“常爷爷好。我是宇儿。”宇儿不待雷天泽开口,跟在苏永珅身边乖乖喊人。
常先生拉过宇儿的手,上下端详一番,点头和蔼笑道,“好孩子,你也在义学读书么?”
这小家伙方才坐在苏永珅旁边,认真听他们谈论学问的模样。常先生是看在眼里的。
宇儿很喜欢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常爷爷,“嗯。”
“走,爷爷跟你们一道去。”常先生拉着宇儿起身。跟雷天泽和苏永珅赶往义学。
常先生见出门并未下山坡而是往客栈后门而去,挑眉道,“这青山客栈也是义学所在?”
雷天泽解释道,“前些日子此处多雨。村中的义学房屋被雨水冲坏不能接着用。才暂搬到客栈中。”
常先生点头。宇儿指着村中那株最古老的槐树和义学房顶上站着的不少人,“常爷爷,您看那里,那株老槐树下就是村里正在翻盖的义学,今天是上梁吉日,上梁包子就是从客栈拉过去的呢。”
遥望着义学和随着钟声陆续走出家门向客栈而来的孩子们,常先生捻须微笑,“好。好!”
几人走到义学内,常先生见到其中不少女娃子。诧异问道,“这村里的义学,也教女娃子读书?”
雷天泽解释道,“不错。从今年春开学,收了一个班的女娃子启蒙。”
对此做法常先生颇为赞同,连连称是,“后晌你教女娃子们认字?”
“非也!”雷天泽神秘一笑,“今天后晌教她们识字的乃是孟先生。您看,便是那位。”
顺着雷天泽所指的方向,常先生看到拿着书从后院竹门中走出来的孟道,瞪大眼睛紧走几步,喊道,“无名?”
无名先生见到常先生,惊喜非常,“常兄,稀客,稀客啊!你怎会云游到此?”
“哈哈——”常先生大笑着,“这北沟村的丹园,果真是卧虎藏龙啊!孟兄,你我一别多年没想到竟在此相遇。”
无名先生也捻须大笑。
雷天泽颇为好奇的问道,“伯父,您和孟先生乃是故交?”
“不错。”常先生心情甚是愉悦地点头,“无名,听晋儿说你待会儿教女娃子们识字?”
无名先生点头称是,常先生抚掌称道,“这帮女娃子果真是好福气啊!”
“哪里,老夫在此,也不过是个寻常的教书夫子罢了。”无名先生谦虚道。
常先生了然点头,“既是如此,不知孟夫子堂下可还有虚位?”
“自是有的,不过常兄可不能只听不语,这帮女娃子问题多的很,你待会儿也要替我撑一撑门面才是。待后晌课上罢,你我再好好好喝上几杯。”无名先生笑道。
“无名,你这话可就不厚道了,几个女娃子罢了,以你之才还需老哥撑门面?”常先生随着他往里走,看着嘻嘻哈哈女娃子们笑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帮女娃子,她们的问题刁钻,常在意料之外。”无名先生颇为享受地说,“对了,说起女娃子,有个人倒要给常兄见见。”
“哦?乃是何人?”常先生心中对着北沟村更加好奇起来,“这里还有其他奇士?”
旁边的雷天泽笑道,“常先生,此人便是小侄刚跟您提过的青山客栈的东家,也是孟先生的得意门生。”
常先生点头,“难怪晋儿说青山客栈的东家,是个妙人!看来如此,我定要见一见了。”
妙人?无名先生抬眼看雷天泽,见他冲自己眨眼,便摇头一笑没有点破。
他们口中的妙人儿蓝怡,听到义学的钟声,也悠悠醒来,翻身看着洒在窗户上的明媚阳光,露出大大的笑容,果真还是暖阳让人最舒服。
蓝怡从炕头柜里取出贾氏的卖身契,拿在手里认真看着上边小小的红色手印和王家的印章。就是这样一张薄薄的纸,卖断了贾氏的一生,让她从一个自由身变为王家的奴婢,再到现在的仆妇。
现在,是时候问问她,看她想不想脱去奴籍,恢复自由身了。
文轩还在炕上睡着,贾氏已起来,在院子里敲打晒在架子上的被褥。
“让太阳这样一晒,啥潮气也就没有了。”贾氏见到蓝怡,轻声笑道,“桃儿,今秋的柿子摘回来了吧,咱们趁着天好多做点柿子饼。”
“宇儿和文轩早就惦记着呢,前些日子浅墨和无锋去山里打猎帮着摘回来一袋子,林喜弟妹也送过来一箩筐,咱们再把山坡边上那些摘一摘,足够了。”蓝怡回道,陈氏的娘家种了柿子,每年秋天都会给陈氏送过来一些,陈氏晓得文轩爱吃这个就给蓝怡送过来不少。村东和村北的中牡丹的山坡边上,蓝怡也栽种了一些柿子树,虽说树苗不大但也挂了果。
“柿子树高枝脆,还是等卫极回来再摘吧。”贾氏不放心蓝怡登梯子上高的,叮嘱道。
蓝怡点头,周卫极也说了同样的话。其实柿子树并没有多少,她用带铁钩的竹竿就能把柿子摘下来,不过还是等周卫极回来弄吧,自己也喜欢和他一起收东西。(未完待续。)
第四五八章 风大伤眼
两人把被子翻个面,继续晒着,贾氏轻声说道,“桃儿,我带着轩儿搬到西院睡吧。西院的房子不能总空着的。”
按照风水学的观点,如果房子一直空着无人住,对财运和年轻的一代都有些不好影响。那房子是蓝怡的,在村里人眼里也是文轩的。虽说蓝怡他们都清楚文轩不是王林山的儿子,但是贾氏还是觉得不太好。
“瑶姨,冬日里咱们住在一起暖和些。”蓝怡劝阻道。
贾氏颇为坚持,“不妨事的,老房子墙也不薄,我在屋里生个炭火盆也就好了,且我在那边,家里的牲口和鸡鸭鹅喂着方便,温室也好照看着。”
在贾氏心里,她仍把自己当作下人,家里的活本就该她来做。
蓝怡微微点头,“也好。瑶姨,你觉得咱们在村子里,过得可算快活?”
贾氏真心笑着点头,“当然快活。”
“你可愿随我在这里长久住下去?”蓝怡接着问道,贾氏去梅县之前蓝怡已经问过,她的父母已经去世,家的哥哥嫂子待她也不亲近,可以说在梅县除了王家,除了师傅盛婆子,身边已没有亲人,若是能够在此安居下来,也算一个不错的归宿。
贾氏点头,“只要桃儿你和轩儿需要我,我便一直在这里。”
她是蓝怡的下人,只要蓝怡在这里她就会在这里。
蓝怡微笑着道,“瑶姨。我想给你脱去奴籍,你看如何?”
贾氏手上动作一顿,“桃儿。你说什么?”
“瑶姨,我想给你脱去奴籍,你看如何?”蓝怡又重复一遍,一字一句,真心实意。
贾氏杏眼满是惶恐地睁大,嘴唇颤抖地看着蓝怡,“桃儿。你这是要赶我走么?”
没想到她会这么想,蓝怡赶紧拉住贾氏的手,“不是的。瑶姨,你听我说。桃儿怎么回赶你走呢,桃儿是说给您脱去奴籍,咱们真正的成为一家人。瑶姨。桃儿是真心把您当长辈看待的。两个孩子也是敬着您,我早就该给您脱去奴籍的。”
一向聪慧的贾氏此时脑中混乱着,紧紧握住蓝怡的手,不停说道,“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老夫人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好好伺候小少爷和桃儿的。你们待我好不把我当下人使唤我已经很知足了。不是,桃儿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我……”
看着目光含泪,激动地语无伦次的贾氏。蓝怡便知她是同意的,轻拍她的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瑶姨,您别说了,我都晓得。你和我娘比亲姐妹还亲,桃儿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把您当下人呢。本来您随着我来了北沟村我就该提出此事的,只是不晓得瑶姨心中的想法。如今看您对这里还算满意,而且我也已嫁人,文轩也算安稳下来了,这才觉得到了时候。瑶姨,我们需要的是家人,是真正的家人。您不能只为我们活着,您还年轻,还有大半辈子呢,也得为自己打算,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
贾氏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她何曾想到自己还有恢复自由身的一天,“桃儿,我这辈子能跟在你身边,已经很知足了。”
她知道蓝怡指的是什么,但是,现在已经晚了。若是退回十几年,回到还没有嫁人的时候,她也会有这样的奢望,如同蓝怡这般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是现在,她不敢奢望,也失去了做梦的资格。想到丈夫去世后她受的那些苦,贾氏面色苍白,身子忍不住颤抖。
蓝怡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赶紧安慰道,“瑶姨,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也是卫极的意思。我们都希望您能踏踏实实地呆在这里,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瑶姨,给您脱去奴籍,是希望您不要有心理负担,不要处处觉得低人一等。”
贾氏被戳到痛处,眼泪刷刷地掉下来,摇头哽咽说不出话。
蓝怡晓得她需要自己静一静,便起身言道,“我去温室里看看,瑶姨您听着点轩儿,这小家伙也快醒了。”
贾氏呆呆地坐在院中,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直到大门口想起敲门声。贾氏赶紧取出帕子擦擦眼泪,去开门。
于伯垂首立于门口,“姑娘不在家中?”
贾氏低着头,尽量平缓声调说道,“在呢,您快请进。”
听出她声音里的啥呀哽咽,于伯微微拧眉,关心问道,“出了何事?”
贾氏赶紧摇头,抬头笑道,“没事,没事,只是因为风大伤了眼睛才这样。您快请进。”
她红红的鼻子,红红的眼睛,却带着十足的笑意,就想让于伯相信真的没事。于伯面无表情,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既然没事,哭什么呢?总觉得怪怪的。
“我不进去了。”于伯沉声道,“烦请你告诉姑娘,晚上到绿玉院用饭,先生的老友到了。”
贾氏点头应下。
“老友到了?于伯有没有说是什么人?”蓝怡从温室出来,听了贾氏的转述,心中想着恩师来此知道的人并不多,来了之后,只有她的两个师兄前来探望。一个是张平育,另一个便是王家三房的庶子王田止。这次于伯特意跑来让自己过去,看来这位老友与恩师关系非同一般。
贾氏摇头。
今日她记得恩师后晌是有课要上,还是等恩师下课后再去吧。
蓝怡见贾氏平静一些,便笑道,“瑶姨,轩儿这里我听着,西院的土炕前些日子阴雨我烧过两天,应该不潮。您去看看吧,若是潮就拿出来晾凉,过两日也好搬过去住。”
贾氏微微点头,“桃儿,我……”
蓝怡打断她,“脱籍落户的事情,咱们就不再提了,让卫极去衙门的时候顺路办妥就好。”
贾氏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含笑应下,“好,我去西院看看。”
走进西院堂屋,贾氏向着梅县的方向,跪了下去,未干的双眸又盈满泪水。
“娘,女儿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
贾氏的娘亲去世时,她已六岁,能记得事情。自小娘亲就疼她,搂着她说些贴心话,说着她长大后的事情。娘死之后,她被卖到王家,这辈子也就不由自己做主了,没想到几番波折后,却迎来这样的转机。
桃儿,是她命里的贵人。(未完待续。)
第一二七章 快刀无锋
PS:点得太快了,家里没网,手机操作不熟悉,不小心发了两遍,大家权当没看到第二遍啊……
王承德的家在王家宅院后的胡同里,是一个甚是规整的小四合院,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院中的水井边上有一株落光叶子的老桃树。
周婆子又叮嘱了蓝怡和郑氏许久,才坐马车回了王家内宅。郑氏招呼着蓝怡带着两个孩子到屋里坐下,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灯光映照下的正堂温馨安宁。
王春荣烧好热水端进来,王承德吩咐道:“你去南胡同,将你刀无锋大哥请过来。”
王春荣一听爹爹要请刀无锋,随即会意,他看看春桃和孩子说到:“爹,您是想请刀大哥过来保护少爷?”
“恩。去吧,顺便买两只胡同口铺子里的烧鹅回来。”
王春荣应声而去,脚步甚是欢快。
郑氏有些担忧地问道:“无锋长得凶恶,你不怕他冲撞了少爷?”
蓝怡好奇问道:“爹,娘,刀无锋是谁?”
王承德笑道:“他是爹爹在牢里结识的江湖朋友,虽长得凶恶也不喜言语,但为人却十分仗义,身手也了得,有他在定保少爷平安无事。那贼人不来还则罢了,若来了定叫他有来无回!”
郑氏站起身,想了想说道:“桃儿,你带着少爷和宇儿刀西屋歇息,娘去炒两个菜。当家的,今日就不要喝酒了吧?你白日里就没少喝。再说晚上还要守夜的,喝酒也怕误事。”
王承德知道郑氏担心他的身体,低声应下。
蓝怡带着两个孩子站起身:“娘。我帮你去烧菜吧。我从北沟村带了不少山货过来,给爹娘尝尝鲜。”
郑氏赶紧摆手,说到:“可不成,哪能让少爷进后厨呢,再说今日一天下来桃儿也累了,你好好歇着,娘很快就弄好。”
蓝怡望望宝宝。只得无奈点头。
刀无锋很快便随着王春荣来了,待他们走入堂屋,蓝怡隔着帘子瞧见刀无锋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刀无锋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络腮胡须,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右眼下一条两寸长的刀疤显得有些狰狞。虽说刻意收敛,但是身上那股凌厉的气势还是不容小窥。
若是没有脸上的刀疤,刀无锋与周卫极倒是很想象的,他这模样两个孩子是肯定不害怕的。
果然,宇儿见到刀无锋的大胡子两眼放光,宝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娘,周二伯……”
蓝怡低声说道:“乖,这不是周二伯。这是刀伯伯。”
“噢,刀伯伯。”宝宝说到。便撩开帘子跑了出去,宇儿紧随其后。蓝怡拂拂额头,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该出去,就在这时王承德说到:“无锋,这是刚刚归家的文轩少爷,这是小女春桃的养子宇儿。”
刀无锋点头,他低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白嫩可爱的孩子,他们眼里没有其他人见到自己的畏惧,反而是满脸崇拜和亲近,这倒是很少见到,刀无锋挑挑眉。
王承德又说到:“桃儿,出来吧,无锋不是外人。”
蓝怡听了挑帘出来,刀无锋转头,温暖的灯光下闪出一个粉嫩如桃花的小人儿,正用一双水目含笑望着自己,眼神之中也无一丝厌恶和惧怕,让人瞧着十分温暖。
“刀大哥。”
“刀伯伯好。”两个孩子随着娘亲齐声喊道,含糖度绝对有六颗星。
刀无锋心想这三个小人儿倒是整齐,不由自主地也扯出一缕笑意应到:“嗯,恭喜德叔。”
王承德轻捋胡须笑道:“也算是苦尽甘来了,无锋快坐。”
王春荣请刀无锋坐到八仙桌旁,郑氏端着饭菜进来,刀无锋站起身:“有劳德婶。”
“无锋,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莫客气,赶紧坐。”郑氏转身去取菜,王春荣又拉着刀无锋坐下,给王承德和刀无锋斟满。
蓝怡瞧见忍不住劝道:“爹,你身子还没好,少饮几杯吧。”
王春荣放下酒杯笑嘻嘻说到:“小妹,你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但这爱管东管西的性子是一点也没变啊。”
刀无锋听了动作一顿,转头打量蓝怡。
王承德则笑得一脸自豪:“还是桃儿心疼爹,哪像你个混不吝的,就知道瞎闹。”
蓝怡些发愣和心虚,她本就不是春桃,怎么会有春桃的性子:“宇儿,宝宝,你们乖乖坐着别捣乱,娘去帮姥姥端菜。”
两个孩子点头,爬到王春荣和刀无锋之间的凳子上坐好,左右看着。
蓝怡到厨房,郑氏正在做汤,她便自然的坐下帮她烧火。
“文轩少爷和宇儿倒是都胆子不小,隔壁你少华大哥家的虎子头一次见着无锋都吓哭了呢。”
刀无锋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唬人的,不过她们与周卫极做了许久邻居,在两个孩子眼里他那一把大胡子只代表着英雄气概,怎么会害怕呢?
“周二哥以前也是留着这样的一把大胡子,两个孩子瞧习惯了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郑氏听到女儿自然而然地提起周卫极,动作一顿,犹豫着要不要与丈夫提一提周卫极与女儿的事情。
蓝怡倒没有多想,接着问道:“娘,刀大哥是怎么与爹认识的?”
“你爹和你大哥刚关进牢里时,受了些苦头。同牢的犯人欺负新人,还好无锋看不过眼替你爹和大哥撑腰,那些人才不敢过分,你爹被放出来后想法子托人将他也救了出来。”
蓝怡点头,这便是患难的交情了。难怪王承德一家子对待刀无锋如此亲近。
“那刀大哥是犯了什么事情被压入牢里的?”
郑氏摇摇头,有些疑惑地说道:“你爹没说,不过他说刀无锋是好人。”郑氏一项以夫为天。王承德无论说什么她都是相信的。
蓝怡和郑氏端着几碗热汤回到堂屋,见王春荣递给两个孩子一些烤肉,他自己也津津有味地吃着,两个小家伙已是吃了饭的,并不饿。见着蓝怡进来,宝宝举着手里的鹅腿说到:“娘吃。”
蓝怡摇头,宇儿自豪说到:“没娘烤的鸭子好吃。三舅舅说娘烤的鸭子比京城最大酒楼烤得都好。”
王春荣好奇问道:“三舅舅是哪个?”
蓝怡笑道:“是我在北沟村认下的义兄,他是村里义学的夫子。我在山坡上养了一百只鸭子,有时会捉几只烤了吃。详细的以后讲给大哥听。”
蓝怡随着郑氏到西屋榻上歇息,堂屋内吃饭的几人就数王春荣话最多,王承德只偶尔说几句,刀无锋则从头到尾只是应几声。宇儿和宝宝渐渐开始与自己的小舅舅亲热起来。宇儿更是端出大孩子的架势。有模有样地陪着王春荣聊天,还不忘间或照顾一下弟弟,听得王春荣直发愣,琢磨着这孩子妹妹是怎么样出来的。
屋内,郑氏也被两个孩子纯真的话语逗得发笑,蓝怡笑得温柔。宇儿这孩子十分敏感,他能感受到王承德一家子对他是喜爱和接受的,所以在这里才渐渐放开。显示出孩子本性。
“桃儿,来。这是你以前的首饰,娘给给你戴上。”郑氏拉开红木炕柜的抽屉,蓝怡望着那十几件红红绿绿的首饰有也发呆,她赶紧说道:“娘,女儿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再说现在是晚上,戴了也得摘下来不是。女儿怎么又这么多的首饰?”
郑氏一听,苦笑道:“傻丫头,这哪算多!王家院子里你的首饰娘没保住,被二夫人手下的几个丫鬟打着各种名义搜刮去了,这几件还是你放在家里的才留了下来。”
想起二夫人田氏那一身明晃晃的行头蓝怡想起夏婉说的事情,趁机问道:“娘,今日女儿去见米夫人,她说起前几日二夫人拿着一幅画过府去拜访她,米夫人说那幅画应该是大夫人的东西。”
郑氏听后皱眉叹息一声,“大夫人库房里的东西,怕是被二夫人拿空了的。”
“难道二夫人拿着大夫人库房的钥匙不成?”
郑氏摇头,恨恨说到:“这倒没有,不过是管理大房库房的婆子讨好二夫人罢了,夫人库房里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也就大爷送给大夫人的字画值钱些,她们的胆子也是越来越肥了!等娘明日回明老夫人,定让这几个婆子好看!”
不过,又能让她们怎么“好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宝宝的回归和王承德的出狱给大房带来了一些温度,但是想扭转劣势还是需要很大功夫的。
“对了,桃儿,你瞧着米夫人精神可还好?”郑氏忽然转移话题,问起夏婉的情况。
蓝怡一愣,答道:“瞧着挺好的,小金宝也胖乎乎的,很可爱,娘莫不是米夫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米大人的一房妾室给他添了庶子,谁成想那孩子上个月做完满月后,好端端地得了一场怪病去了,众人都说是米夫人容不下庶子与自己的儿子年纪相仿,暗地里下了杀手。那房小妾闹得十分厉害,米大人也由着她闹,给米夫人添了不少堵。其实娘看着米夫人的性子和大夫人很像,不是那等心狠手辣的,孩子的死定与她无关。”
郑氏说完,蓝怡忍不住皱起眉头。想起今日自己离开米府时听到的哭声,看来定是那个小妾弄出来的,作为一个母亲,蓝怡很能理解她失去孩子的痛苦。
但是回想那婉转起伏的哭声,蓝怡并不觉得哭声里有多少伤感,反而让人觉得厌烦。(未完待续……)
第一二八章 择婿标准
当几个女人共同拥有和爱上同一个男人时,绝对会引来诸多的麻烦和祸事,不管是宫斗还是宅斗,不都是因为一个男人引起的女人之间的战争么?!妻妾尊卑地位不同,所生的孩子的地位也差异甚大,为了给自己和孩子争取更有利的位置和更多的优厚待遇,女人用尽手段,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将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花费在这无谓的损耗上面,蹉跎了光阴。这个问题自古至今一直存在,只是古代是明面上的,现代很多转为了暗地之中罢了。
蓝怡想着米义超和夏婉以及那个失去孩子的小妾的三角关系,叹息道:“娘,为什么男人都想要三妻四妾呢。在女儿看来,妻妾多了不是福气而是麻烦,一夫一妻多好,清净稳妥。”
郑氏见女儿不似抱怨,反而是一本正经的这样认为,便想起女儿现在把很多事情都忘了,才会说出这等话,在自己面前说说倒是还没什么,但是该教的还是得教会她:“桃儿,人伦天理三纲五常,丈夫本就是妻子的天,女子嫁人后伺候好丈夫是本份。当妻子身子不方便时……,无法伺候丈夫,给他纳妾也是应该的,你可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女子善妒可是要不得的。”
蓝怡张张嘴,本想说那为什么爹爹不纳妾,就娘亲一个?但这话题不是做女儿的应该问的,虽然不认同郑氏的观点,但是她还是点头说到:“女儿记下了。”
女儿乖巧的模样讨好了郑氏。她神情渐缓,又接着教育道:“当然,若是男子不想纳妾。妻子也是不能违背了丈夫的意思的。桃儿,你成亲后要学会抓住丈夫的心,当他将你放在心尖上也就不想去纳妾了。”
蓝怡呆呆的看着郑氏,不知作何反应,这话还真是让她一个人说完了。
“呵呵,傻丫头,日后你就明白了。”郑氏将女儿搂过来。听着外屋里儿子的高谈阔论,感叹道,“娘现在只想着能给你哥和你寻两门好亲事。看着你们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娘和你爹为人父母的责任才算完成了,娘才能暗安下心来。”
蓝怡一听郑氏又转到自己的婚事上。赶紧转移话题:“娘。米夫人与女儿投缘,去年我们两个认了姐妹。现在她为家里的事情烦恼,女儿也该带着孩子过去陪她说说话,好宽宽她的心,您说呢?”
郑氏有些犹豫的说道:“现在暗里有人盯着文轩少爷,你带少爷出门老夫人定然是不同意的。再说你一个没嫁人的闺女,能陪她说什么,这等别家内院妻妾争斗的事情最是复杂。旁人也不好插手的,你说多了反而错多。”
蓝怡点头。知道郑氏说的在理,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堂屋传来几人吃完饭要休息的声音,郑氏和蓝怡起身到外屋收拾碗筷,又烧水泡茶。
“无锋,你这段日子就在西厢房住着,被褥都是刚预备的,晚上我和春荣值夜,若有情况再叫你起来。”王承德安排道。
蓝怡带着两个孩子到厨房去洗漱后,刀无锋收回心神,轻轻说到:“德叔,让春荣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定保无事,你安歇歇着就是。”
刀无锋虽看着粗野,声音却十分柔和,只是不喜多言罢了。王承德与王春荣在牢中之时,他不过是看不过眼帮了他们一把,这两人却一直记着这份恩情,自己脱身后还将他也从牢里就出来。刀无锋心怀感激,所以王春荣请他过来保护少爷和春桃,他才会痛快过来,若是旁人的事情,他是懒得理会的。
王春荣听了刀无锋的话,也同意这等安排:“爹,您白日里事情多,晚上再值夜第二天哪里还有精神应付,我和刀大哥值夜还可在白日里偷功夫补觉的,您还是好好歇着吧。”
王承德听了也不坚持,他的确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但是听到儿子要白日里睡懒觉还是责备道:“你莫整日油嘴滑舌的,就晓得偷懒洒滑,少爷安危为重,晚上切不可偷懒。”
王春荣以前最怕听到爹爹这般责备与他,但是自从父子两人被关在牢里一年多,他日日与父亲相处受父亲教导和宽慰,现在听了这等话语反而觉得十分亲切和怀念,忍不住傻笑起来。
有些东西,没有失去过就不晓得它的珍贵,譬如自由。
父子连心,王春荣一脸的傻笑王承德也晓得他想到了什么,面上神情放缓,叮嘱道:“虽说老夫人那边现在不需要你过去伺候,但你也不能懒在家里。现在少爷回来了,二爷那边自然不会再盯着咱们,你多与旁人走动打探消息。”
“儿子知道,明日儿子约了张胜几个喝酒,得空了再去承图叔那里走走,先探听一番再回来跟爹禀告。”
王承德点头,又问刀无锋:“无锋,那这几天就辛苦你了。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刀无锋从牢里出来也不过十几日,王承德虽给他租房子住下,但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呆着,总要寻个正当营生的。
刀无锋本打算这几日就离开梅县回北部的,但现在却不想走了,至于要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见他不语,王承德习惯了他的沉默,便直接建议道:“不如去蓝家镖局看看,以你的身手做个镖头是绰绰有余的。”
刀无锋点头,见蓝怡带着两个孩子洗漱好回来,他站起身说道:“德叔,我先回西厢房歇会儿,你也早点歇着。”
王春荣带他出去到西厢房,在与蓝怡错身而过时,蓝怡对二人道谢说:“刀大哥,哥。今夜辛苦你们了。”
蓝怡柔柔的语调让人听着十分舒服,刀无锋心里奇怪着她的口音自己从未听过,觉得甚是好听。让人觉得十分舒服,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
王春荣差异地看看刀无锋的背影,没想到一向寡言的他也会回答这等明显的客套话,他的目光好奇地在小妹和刀无锋身上一转,赶紧摇头跟上去。
王承德此时却笑得十分明显,蓝怡帮着照顾两个孩子并未发现。
“时间不早了,桃儿。你带着少爷和宇儿早些歇着。”今日一天都在忙碌,女儿脸上的倦意让王承德心里不舍,催促她早点休息。
“是啊。桃儿,你点歇着吧。我瞧着文轩少爷也困了。”郑氏说完转身到东屋取被褥。
蓝怡本想着再了解一些依柔和王家的情况,不过现在明显时机不合适。
宝宝拉着蓝怡的手说到:“娘,讲故事。”
宇儿则懂事地说:“姥爷。姥姥。你们也早点歇着。”
王承德面色柔和的点头,宇儿这孩子他是打心底里喜欢的。
“桃儿,你先带着少爷和宇儿睡,娘一会儿就过来。”郑氏将被褥放下,帮着蓝怡给文轩和宇儿换了衣服才转身到堂屋,见王承德正琢磨着什么事情,便说道,“当家的。你来。”
王承德站起身,整理外袍随着郑氏到东屋坐下。郑氏首先将蓝怡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到米夫人家做客的事情说了。
她本以为王承德会反对,没想到他却说到:“也好,桃儿带着少爷多出去走动也是好事,米夫人那里可以去,白天人多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和无锋一路照看着,安全无忧。”
郑氏听到丈夫不反对,转念也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忍不住感叹道:“桃儿以前是最不耐烦认字的,没想到跟在大夫人身边几年竟也长进了,虽说失去记忆,却还记得夫人教她的诗词,还因为这个与米夫人投缘认了姐妹,也真是大造化了。”
造化这等事情最是玄妙的,王承德微笑应道:“桃儿这丫头的脑子本就转的快,虽不爱读书,但她自小就在少爷身边伺候笔墨,后来又跟着夫人,少爷和夫人两个学问都是极好的,她跟着熏也得熏出点味儿来不是?也是少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保佑,让桃儿带着少爷遇到米夫人,逃过一劫。这一年多桃儿虽没少吃苦,但她的性子也稳重不少,也能撑起一个家了。”
想到当时自己找蓝家人开卦,说文轩少爷往北去虽有危机却能得人相助化险为夷。王承德现在才知道,帮助少爷化险为夷的竟是自己的女儿,有些事情果真是玄之又玄的。
郑氏看了丈夫一眼,嗔道:“在你眼里女儿就没有不好的地方!当家的,你让无锋住在家里你是如何打算的?”
王承德一笑:“无锋是有真本事的,定不是池中之物,桃儿若是能跟了他,这辈子我也就放心了。”
没想到丈夫果真有这个打算,刀无锋虽然是不错,但是做女婿郑氏却不喜欢,她埋怨道:“当家的,无锋也已二十岁了,你怎么晓得他还未娶妻?再说无锋是哪里人,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咱们都不知晓,你怎能动了这个心思。真不晓得你咋想的,身边放着好好的人不选,少言那孩子比无锋好多了。”
“少言是不错,但他父母现在却不见得还能同意桃儿和少言的婚事。无锋无父无母也未娶妻,若桃儿跟了他,上边没有公婆妯娌压着,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岂不是顺心很多?咱们再让无锋在梅县落户置办家业,桃儿也不用离开咱们身边,这样两全其美的好亲事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王承德打着小算盘,替女儿考虑的不可谓不多,若说以前女儿是不愁嫁的,但是她失踪一年多回来,还带着宇儿,他们自己人晓得是怎么回事,但是外人难免说三道四的,女儿的婚事也就难以妥当安排。在这种情况下,刀无锋这样的人在他看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郑氏还是觉得刀无锋不是个好归宿,此时她想起蓝怡说起的周卫极的事情,也就不再替女儿瞒着,跟王承德一五一十地说了。
说完,郑氏又总结道:“要我看,周班头比起无锋,可是一点也不差的。”
王承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他听完呵呵笑道:“真是女大外向,桃儿都晓得给自己寻婆家了。”
周班头与刀无锋比起来,确实是不错的,但是他的职业还是让王承德有些犹豫。
“周班头的确是不错,可他远在黄县,若女儿嫁了他,咱们以后想见一面也就难了。再说我瞧着桃儿与文轩少爷感情很深,桃儿定不会舍得离开文轩少爷跟周班头回黄县,这门亲事怕是结不成的。”(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寻找尸骨
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千里明。八月十六之夜,一轮飞镜愈显圆润,果真是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蓝怡的秋思,飘到千里之外的黄县家中,中秋正是农忙时节,北沟村的一情一景清晰地闪现,满山红叶,一地稻香,遥遥入梦而来,半睡半醒之间,蓝怡似乎嗅到了刚刚翻耕的泥土的气息。
她推开窗户凝视明月。若你说她冷清,偏她光调柔和可视;说她温柔,偏她高高在上,洒下一地清寒,随浩浩长风慢慢离去。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蓝怡低低念到,无情也最是天上月,总在人缺时自圆。春桃回到了自己的父母身边,她能感受出王承德夫妻的真心喜悦,可是她自己的父母呢,自己何时才能回到他们身边?
她抿紧嘴唇,望着月亮,拼命地回想穿越之前的点点滴滴,为何她觉得自己好些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呢?!蓝怡有点想哭,自己太不孝了!
悉索的衣服摩擦声,紧接着传来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刀无锋出现在蓝怡的视野里,刀无锋自蓝怡打开窗户边发觉了,他静静看着托腮望月的小丫头,见她面上先是无悲无喜的沉思,后却慢慢染上哀愁,愁绪渐渐变浓,竟染上了双眸,闪出炯炯水光。
不知这小丫头想到了什么,竟如此难受?刀无锋不想见她如此。像她这般年岁本就该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他主动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蓝怡窗前。披上一身月光。
“睡不着?”低柔的声音似乎不是面前这个高大粗壮的汉子能发出的。
马上收回自己的思绪,蓝怡扯扯嘴角,低声回道:“刀大哥,露水凉了,你还是回屋吧,屋里暖和些。”
刀无锋却不回答,依旧问道:“睡不着么?”
蓝怡只得点头说道:“恩。今晚的月光太亮了。”
月亮了会睡不着?刀无锋挑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刀无锋抬头,望着天边的几朵被月光镶了白边的云朵。慢慢说到:“这还不算亮,大草原的圆月,比这还亮。”
大草原的圆月蓝怡没有亲见过,但她见过草原的星空。四野空旷。漫天繁星闪耀。那场景见过一次便永生难忘,但若要描述那等壮观,蓝怡却觉得自己十分词穷。
于是,蓝怡沉默地望着月亮,又陷入到遥远的思绪里。
彩云穿月,洒下斑斑驳驳的阴影,动静之间是大自然无尽的造化神奇。两人都被震撼到,默默感受着。
蓝怡露出微笑。转头见到刀无锋也正向自己看过来,眼里带着笑意。蓝怡忽然觉得这样并不好。她与刀无锋不熟,再说大半夜的也确实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刀大哥,今夜辛苦您了,天冷,您还是回屋吧。”
刀无锋沉默片刻,微微点头嘱咐道:“嫌亮就把头也盖起来睡。”
蓝怡一顿,自己又不是小猫,躲在被子里会闷的。
“好的,刀大哥晚安。”
晚安?刀无锋回到阴影处,坐在长凳上,品味着这两个字,之前并未听过,不过,满好的,听着比“早点安歇”还要舒服。他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今夜或许是月色太温柔,他才有了与蓝怡聊天的冲动,但是蓝怡显然是不打算与他多聊了。
蓝怡入梦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母。父母正在试穿她做的衣服,衣服十分合身舒适,父母不住夸奖自己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蓝怡看到自己微笑的站在父母身边,用一根绳子量了他们的脚的尺寸,说道:“爸,妈,女儿刚学了新样式,这两日给你们各做一双鞋子吧。这里买来的鞋子虽看着好,穿在脚上却没自己做的舒服,爹不是说新买的那双,呃,‘运动鞋’脚面低么。女儿做一双脚面高些的。”
这语调,不是不是自己的,却与郑氏有几分相似,蓝怡站在旁观打量自己,又贪婪的望着父母熟悉的容颜,听父亲说道:“不用了,做鞋更麻烦,你不是还得补课么?”
蓝怡看到自己一愣,面带心虚地拉住父亲的衣袖笑嘻嘻地撒娇道:“女儿补得差不多了,再说做双鞋子也用不了一两日的功夫,爸脚上穿着不舒适的鞋子,女儿可舍不得。”
“哈哈,一一这小嘴可是越来越会说了,老婆,我怎么觉得咱们一一这两年越长越小了呢。”
蓝怡听到父亲叫自己“一一”,眼泪刷刷地落了下来,太久了,久到让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小名了。蓝怡的姐姐叫蓝唯,她叫蓝怡,取意“唯一”,这个小名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才会这么叫。
母亲装作生气地皱眉,这表情蓝怡见过太多次了,她不过是要吓唬自己而已:“一一,你休学一年刚回去,不要在这些教手工的社团里多花心思,先把课程补回来再玩,知道不?”
蓝怡见到自己乖乖点头,她再也忍不住,忽然扑上去拉住母亲的胳膊说道:“妈,我才是一一啊。”
哪知她扑空了,居然抓不住母亲的胳膊,父母也根本看不到自己,蓝怡急得大叫,感觉自己就在真空里,无论多大声音都传不出去。
梦,或真或假,醒来时蓝怡摸着自己脸上的泪水,不知该心酸还是该高兴。
她看着熟睡的两个孩子,替他们拉拉衣服,便起身到厨房帮着郑氏准本早餐。
早饭尚未来得及用,周婆子便坐车来接文轩,她见到文轩少爷安然无恙时送了一口气:“少爷,老夫人昨夜挂记少爷的安危,睡的不踏实,早早就起来命人准备了好些吃的,等着少爷回去一起用饭。”
郑氏一听,赶紧替文轩收拾整齐,情他上了马车随周婆子一起回王家。
蓝怡自然带着宇儿跟着,周婆子却拦道:“春桃,瞧你这小脸憔悴的,昨夜也没睡好吧?我带着少爷先过去,你回屋补个回笼觉再过来也不迟。”
蓝怡一愣,知道周婆子是希望单独带着宝宝回去,她尚未来得及说话,郑氏便心领神会地应道:“是呢,桃儿你先在家歇息会再到老夫人那里去伺候吧,周妈妈,我带着少爷跟您过去。”
蓝怡也只得应下:“也好,我再回去歇会儿。周妈妈,您受累了。”
“这是份内的事情,怎会觉得累呢。来,少爷,老奴抱您坐马车,好不?”说完,周婆子弯腰,想着将宝宝抱起来,哪知宝宝却挣扎着不肯让她抱,委屈地哭到:“娘去,娘领。”
蓝怡见他努力伸过来的小胖胳膊,下意识地握住,安慰道:“宝宝,乖哦,娘一会儿就过去,你乖乖等着妈妈,好不好?”
文轩却摇头,哭声有泛滥的趋势:“不乖乖,娘领,领……”
蓝怡只得让他抓住自己的手指头,文轩才安静下来,不肯离开蓝怡。
周婆子也不敢直接上亲接他过去,蓝怡说道:“周妈妈,我还是跟你一块过去吧,文轩虽小,却有个倔脾气,咱们别太拧着他的劲儿。”
周婆子只得点头,蓝怡带着宇儿和文轩,与周婆子和郑氏一起赶回王家大宅。
周老夫人见着文轩,笑着将他搂在怀里问东问西,文轩也都一一答了,祖孙两个聊得十分开心。
饭后,王明礼过来给老夫人请按。蓝怡带着两个孩子也在客厅内坐着,王明礼躬身行礼问道:“伯母,大嫂去世后,便被春桃埋在了山谷里。小侄想着去将大嫂的尸骨移除来,跟大哥合葬在一处。而且,小侄查过了,今日适宜祭祀、立碑和修坟,是个好日子,您看是不是让春桃和儿子跑一趟?
周老夫人不语。
王明礼又接着问道“请伯母示下。”
“罢了!去吧,去吧!春桃这丫头胆小,让王承德跟着吧,早去早回。”周老夫人慢慢说道。
王明礼告退,老夫人让人去叫了王承德过来,并叫人去通知官府。
老夫人又叮嘱了王承德几句,才让蓝怡随着他出去。
宇儿知道娘亲出去有事情,拍着小胸脯说会带好弟弟,让娘亲放心。
一路无话,按着蓝怡的描述,一行人花了一个多时辰,先是寻到那个山村,又费了半日功夫才在一座山脚下找到那株被蓝怡做了记号的粗壮的松树,她到松树旁的树洞边上,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春桃,就是这里么?”王承德跟在女儿身边问道,他手里也拿着铁锹帮忙。
蓝怡点头,王明礼目中闪过痛惜和坚定,命人开始挖土。
蓝怡自是不敢看的,一年多的时间,再美的人儿也化作了枯骨,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做“红粉骷髅”,虽说意思不同,但是现在依柔的情况却却应得上这四个字的表面意思。
“挖到了,挖到了。”蓝怡本就没有埋多深,仆从自然很快就寻到了依柔的尸体。
蓝怡回头,果然发现土被挖开,露出了几片衣服,正是自己当时盖在依柔身上的,便点了头。
她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尸首没有被山里的野兽给拉走。(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恩怨已消
青山镇南的几个村子多有猎户,附近的大型野兽都退进了深山内,此处山谷之内才会如此安宁。
待仆从将尸首挖出来,王明礼上前查看,冰雕玉琢的人儿此时也只是一副遗骸,只骨头连接处还有一些组织粘连,看起来甚是骇人。
几个仆从忍不住将头转开,王承德拉着蓝怡走远两步,怕她被吓到。王明礼却似乎并不觉得恐怖,他凝视着面前的枯骨,表情似凄似怒,许久之后,他才叹息一声,慢慢蹲下身查看依柔的首饰等物,并未发现想寻的玉佩,他捡起枯骨旁的一对耳环,用力握在手里。
“将尸骨装殓起来,回府。”王明礼说完,见几个仆从不情不愿的样子,脸色顿时沉下来,“怎么,还要爷动手不成?都给我仔细些!不许落下一件东西。”
几个仆从上前,将尸骨连同衣物首饰一起装入木棺盖好,“嗨哟”一声抬起棺材转出山坳,将木棺放在马车上拉回王家。
蓝怡坐着马车跟随在木棺之后,想起山谷不远的牛大哥一家三口,当时自己带着文轩走了半日路程才遇到人家,夜宿在牛大哥家里,牛嫂待她和文轩可以说是十分和善。
要不要送些东西到牛大哥家里?蓝怡犹豫着,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时候。
“爹,这处不远的那个小山村里,就是女儿说得当时收留女儿和文轩夜宿的牛大哥一家所在的山村。若是以后有机会,爹派人到村里看看。若是他们一家有什么难处,咱们能帮的就帮帮吧。”
王承德点头:“理当如此,改日派人过来看看。桃儿。这附近的人家多是打猎为生,田产甚少。往北三十里有个老夫人名下的庄子,田地还算肥沃。若是他们一家愿意,我让你哥接他们到庄子里住下,种田总比打猎安稳许多。”
种田虽累些,但毕竟不用冒着生命危险与野兽搏斗,一般人还是喜欢种田的。守着田地过日子会觉得心里安稳许多。蓝怡想到牛大哥家里的一些农具,想来他们也是有田的:“爹,若是他们过得还好。就算了。牛大哥的儿子二牛现在该到了入学的年纪,也不知他们村里有没有义学,该让孩子读书识字,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
王承德笑道:“桃儿现在也晓得读书识字的好处了?当年为了让你跟你哥认字。爹爹不知生了多少气呢。戒尺都打折了好几根。”
蓝怡又想起自己昨夜梦中所见的情景,若是不出意外,自己现在应该在读研究生的。自己上学时一直是老师和父母眼中的乖学生,没有让父母操过心的。
“爹肯定舍不得打桃儿的!” 挨打的肯定都是春荣。
王承德呵呵一笑,在女儿面前他很难摆起严肃的样子。“桃儿,待会儿爹带你去看郎中,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想起来是不可能了,蓝怡苦恼地说:“爹。不必了。女儿这脑子寻了好几个郎中看过,都瞧不出什么。黄县济善堂的梁郎中也是束手无策,旁人看了估计也是没法子的。”
梁进的大名王承德也知道,听到梁进都束手无策,也就没再执意要去看别的郎中。蓝怡忍不住偷笑,名声这等事情果真是越传越神的,梁进在黄县虽然也是盛名在外,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擅长医治风寒暑热,没想到了这千里之外竟成了“医书双绝”的神医。想到梁进在自家的温室里啃黄瓜的样子,蓝怡呵呵笑了。
待得马车回到王家,是从侧门进入的,仆从直接将棺材抬进王明哲和姚依柔以前住的院子里。
这是一座有些荒凉的前后两进小院,小院门口刻着“多平堂”三个龙飞凤舞的篆字,从山石亭廊还可以看出其之前的雅致。
此时小院门口已经挂了白布,堂屋内布置了灵堂,仆从将棺材摆放好。周婆子带着两个人过来,王明礼也让人将衙门的仵作请过来。
打开棺盖,周婆子带着人仔细察看了尸骨身上的衣服和首饰,确定回道:“从衣服首饰来看,这的确是大夫人姚氏。”
衙门的仵作上前验尸,确定此尸骨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尸,后心处肋骨折断两根,为致命伤。至此,依柔的身份便确认了下来,灵堂点上白色蜡烛和长明灯,供桌也摆了起来,按着规矩,人死之后需要经过入棺、小殓、大殓、入殓、盖棺,停留三日入土为安。
但是姚依柔年纪轻轻就横死在外,儿子年幼不顶事,上还有长辈,周老夫人说了一切从简,很多仪式也就省了。
蓝怡梳洗换衣后周老夫人哪里,两个孩子正坐在榻上玩着新买的玩具,身上也换了新衣服。
见着蓝怡回来,两个孩子赶紧将手上的玩具放下,偎依在娘亲身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周婆子已经将大夫人尸骨取回停放在灵堂的事情告诉了周老夫人,她此时见着蓝怡并未多问,只是跟她闲聊着文轩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蓝怡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待吃过晚饭后,郑氏已有些焦急了,但她也不敢言语,只是不断用眼神催促周婆子。
周婆子会意,她到周老夫人身前,说到:“老夫人,文轩少爷该去夫人灵堂了,若是再不去,会被人言语指责不孝的。咱们为了少爷的前程,也不能留下这样的话柄不是?”
周老夫人拉着文轩的小手,恍惚许久才说道:“是啊,人都死了,我还计较些什么。周妈妈,你带着文轩过去吧,多带几个婆子媳妇子过去,莫让文轩受到惊吓。春桃,今夜你和两个孩子就宿在多平堂内吧,去将王管家叫过来。”
郑氏应声出去,不久叫了王承德进来。
“王管家,多平堂可安排妥了?”
王承德躬身回道:“已安排好了,少爷的安排在多平堂西屋。我也打着横死之人不吉的名义,将护卫扮作念经的道士住进了多平堂,保护少爷的安全。”
周老夫人点头,这才让周婆子带着文轩等人到多平堂。
众人给文轩换上麻衣,其余人也在腰间系了麻布才进入灵堂。蓝怡见灵堂内只有一个媳妇子守着灯烛打瞌睡,见着众人进来吓了一跳,赶紧擦擦口水站起身行礼。
“你到外边守着。”
穿麻衣的媳妇子屈膝退下,蓝怡王承德让文轩跪下给母亲磕头上香,他们也一一上香后,才到西屋休息。
周婆子问道:“王管家,这三日怎么个安排法?”
按着规矩,这几日的事情是相当繁琐的,现在大房这等情况,虽说是一切从简,但基本的礼节还是不能错的。“今日后上我已派人到各处发了仆告,明日接受祭拜,后日未时出灵入土。周妈妈,劳烦您将这些给老夫人汇报,看她老人家可还觉得妥当?”
周婆子赶紧赔笑说到:“王管家安排的,哪有不合适的道理,我这就回去回了老夫人。老夫人和大夫人虽然不合,但是人死为大,王管家就照着正常的程序来做就是。”
周婆子退下之前又听读郑氏道:“承德家的,这里的事情怕是还得你撑着,若是有啥解决不了的再过去寻老夫人。二夫人田氏若是有哪里勊刁难,你也别客气,咱们大房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们指手画脚。”
郑氏应下,对周婆子担忧说到:“周妈妈,这边有我照看着,你还是早点回去伺候老夫人安歇吧,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禁不住操劳。这边有了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还得多像您取经验呢。”
周婆子出门,郑氏将她送到多平堂门口才又折回灵堂。
“当家的,这也太简陋了些,怎么配得上夫人的身份?”郑氏见没了外人,才抱怨道。
王承德何尝不知道简陋,可很多事现在也不是他能作主的。“这也是二夫人的意思,现在大房和二房毕竟是她在掌家,我也做不得主。”
二夫人田氏一项不喜大夫人姚氏,现在姚氏死了,她自然不肯尽心替她办理身后事。
田氏处处流露出的小家子气让郑氏很瞧不上,不过她毕竟是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王承德又接着嘱咐道:“今夜先这样安排着。桃儿她娘,你先收拾收拾夫人平常用的东西和首饰,明日晚上盖棺之前放进去作为大夫人的随身入葬物品。桃儿,你今夜还是只管保护好少爷的安危,无锋也扮作了道士混在诵经的人群里,你明日也就见到了。”
众人各自行动,蓝怡哄睡两个孩子后,和郑氏一起在榻上躺着,蓝怡趁机问起姚依柔和王明哲的事情。
郑氏叹息一声:“若说夫人和少爷,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夫妻,你们现在还能看到他们的电子版。只是夫人你的来历不明,周老夫人觉得大夫人出身有问题,不同意大爷和大夫人在一起。当时大少爷已经是定了亲的,大少爷又不肯委屈大夫人让她为妾,不顾老夫人反对硬是将亲事退了,……”
郑氏详细地将她知道的讲了一边,蓝怡叹息一声,果真是命运多劫啊!(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追忆往事
王明哲的父亲王格物在他十五岁去世,王明哲的三叔王格知是个只好诗词,吟风弄月的闲散性子,对打理家族生意并不上心也不擅长,是以王家的担子落在王明哲的肩上。
王明哲自幼聪明好学,颇有经商天赋,父亲去世后他在王承德等人的辅助下接管王家的买卖店铺,一番努力后竟也是风生水起,王家的生意比王格物在世时更上一层楼,超越韩家和张家,成为梅县的第二大商家,王明哲少年成名,一时风光无两。
少年得志,自然是意气风发。
王明哲最喜和自己的同窗好友蓝俊辰和张平育四处游历,查看各处的买卖店铺,顺便将王家的生意做得更大更好。
王明哲十七岁时,三人游历到大周南部的敬州,于河水之中救起一个披头散发的蓝衫女子。
女子被救上来时已奄奄一息,好在当时的船家经验丰富,让她侧卧轻拍后背吐出不少污水后,她的呼吸才逐渐平稳。
“少爷,此处山高林密少有人至,这女子来的蹊跷。”蓝俊辰的贴身小厮蓝五凑到主子耳边说道。
蓝五既是蓝俊辰的贴身小厮,又是他的贴身侍卫,功夫不弱,他虽然年轻却不似王明哲的小厮王春荣、张平育的小厮张胜那般好动活泼,那二人正蹲在船夫身边帮他救助蓝衫女子。
蓝俊辰没有说话,他瞧着女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很像是获罪流放之人才穿的。却也不敢十分确定。
王明哲说道:“船家,你是本地人,瞧瞧这姑娘是不是附近哪家的女儿失足落水。若是,咱们就把她送回去;若不是,咱们也靠岸找户人家收留她,咱们都是男子,不便照料。”
张胜听后,伸手将覆在女子额面上的长发拨开。三人都愣了,呆呆地看着女子的容颜无法言语。
见船家不搭话。王明哲又问道:“船家,这姑娘可是本地人?”
船家呆呆地回头,肯定说到:“公子。这姑娘绝对不是咱们这里人。”
王春荣和张胜也呆呆地说:“就是,这姑娘肯定是天上掉下来的……”
见他们这样表情,被蓝五护住的蓝俊辰皱皱眉,张平育依旧凝神望着青山行云没有反应。王明哲上前一步。瞧见被三人围着的女子的模样,竟也呆愣了。
蓝衫女子衣服湿透长发披散,如此狼狈地模样也难掩她的绝世容光。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王明哲喃喃念到。“陈王昔时在洛水之滨得遇洛水神女,便是如此么?”
不错。她绝对不是凡间女子,定是九重天上不甚落下的仙人。这样的女子,怎能如此狼狈?
“船家,还请你的娘子找两件干净衣服过来为她换上。”王明哲说完,伸手脱下自己的外袍,上前将女子盖住抱起,转身走回船舱客房。
张平育和蓝俊辰见王明哲竟不避嫌地抱起一个姑娘回房,都十分诧异。他们同窗多年,自然晓得王明哲的性子,他虽看起来跳脱,实则非常谨慎心思细密,且他洁身自爱从不沾花惹草,这蓝衫女子能让他这样失常,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张胜和王春荣将蓝衫女子比若天仙,再看王明哲的举动,蓝俊辰和张平育都笑他是为色所迷,终究难逃情劫。
半日后客船行至一座小镇,此女才幽幽醒来,她推门而出,见到守在门口的王明哲,翩然行礼致谢:“多谢公子搭救之恩。”
岭南敬州之地众人说的是南越语,此女却是京师一带的口音。王明哲觉得她的声音温柔不失庄重,王明哲在她面前竟十分紧张,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当举动唐突了佳人。
此女自说姓姚,随家人到此路遇匪患,家人被杀,她也跳水求死,不想命不该绝,被王明哲救起。
王明哲询问她日后如何打算,她只说想寻间尼姑庵住下抄经超度死去的父母之亡灵。王明哲劝说她敬州潮湿多瘴,邀她与他们一路回东平,但此女却婉拒王明哲之邀,只求与他们同路到苏州寻座尼姑庵落脚。
姚依柔虽与王明哲几人同行,但她谨守礼数,平日都在房内。王明哲每日早晚到她房门前礼貌问候一句,依柔也只客气回答,疏远有礼。
十日后,客船行至苏州,姚依柔托王明哲帮她寻了座偏远的小尼姑庵住下。此时的王明哲已情根深重,他也在山下寻了地方落脚,不肯离去。
客船行至苏州,依柔下船离开。穿着船家娘子的粗布衣衫,头发也只是松松用丝线挽起,垂眸而立的依柔,第一次出现在蓝俊辰和张平育等人面前,就算这样的装束也难掩她的仙人之姿,蓝俊辰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脑子里只闪过那句“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按着依柔的要求,王明哲寻的尼姑庵十分偏僻,庵内只有几个尼姑。王明哲给庵主捐了不少银两,托她照顾依柔,王明哲又让王春荣在苏州的王家商铺内找了一个老实本分的婆子送到尼姑庵照料依柔的起居。
这个婆子也是以抄经的名义住进去的,虽说只是短短十日同行,但王明哲也知依柔的性子,若是他直接说这婆子是他送过去的,依柔肯定不会同意。
自此,王明哲在苏州王家商铺住下,未同蓝俊辰和张平育一起回梅县。不过,他却写了一封信让王春荣送回梅县家中,请母亲帮他退了亲事,只说自己不想成亲。
王明哲十二岁时与自己的表妹,也就是周老夫人的嫡亲侄女定亲,本打算在他十六岁时成亲的。但是王格物去世后王明哲要守孝三年,婚事也就一直拖着,眼看着明年王明哲守孝期满,周老夫人和娘家已经开始准备操办。
接到儿子要退亲的书信,周老夫人将王春荣叫过去仔细盘问,得知了王明哲不想成亲的真正理由,不禁勃然大怒。
她派了王承德和王田贵到苏州,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王明哲带回梅县。王明哲却不肯回,直到周老夫人称病他才回家。
周老夫人软硬兼施,不许他退亲。
“你与表妹定亲五年,现在退亲不是要逼她去死么?!”这门亲事本就是周老夫人亲自为他挑的,她的嫡亲侄女样貌出众,性子温和,十分得周老夫人喜爱,现在儿子要退亲去娶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她自然不肯同意。
王明哲与表妹年幼之时见过几面,对她没有什么深刻印象,娘亲说要给他与表妹定亲时,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父亲去世后,他忙着家里的生意,每年只在节庆时到舅舅家拜年请安见过表妹一两次,两人都是恪守本分。王明哲觉得夫妻本该就如父母那样男主外女主内,相敬如宾,所以他对表妹也是尊敬的,但是现在他的整个心思都放在了依柔身上,哪里还肯娶她。
“娘亲,儿子已心有所属,是万万不能再娶表妹的。若是儿子娶了她却无法真心待她,才是误了她一辈子。”
周老夫人此时恨姚依柔恨得咬牙切齿,却无论如何骂如何哭都改变不了儿子的心意,最后周老夫人只得退步,同意儿子娶表妹进门后再娶依柔做平妻。
王明哲自然不同意:“娘,儿子这一生只认定了她。”
周老夫人气急,便将儿子关在家中不许他外出,让王明礼开始照顾家中的生意。崔太夫人知道王明哲的荒唐举动后也是十分反对,却也无其他良法,只得也同意先将他关着,只待出了孝期马上让他成亲。
假装消停几日后,王明哲借着生意的事情外出,到了应天府舅舅家中负荆请罪说明自己不能和表妹成亲,王明哲的舅父舅母也是气极,王明哲的表妹更是整日在屋内哭泣。王明哲却是无论如何打骂也不还手,甚至还在应天府的惹出了些小乱子,让舅父主动提出退亲,全了表妹的面子。好在当时表妹当时只有十四岁,很快便又另寻了一门好亲事。
退亲之后,周老夫人登门道歉,她的兄嫂都是淡淡的,两家逐渐生分,后来竟慢慢断了往来。
退亲之后,周老夫人却死活不肯同意儿子娶姚依柔,她费尽心思也无法查到姚依柔所在,更别说见她一面。依柔在庵内伴着青灯古佛平静度日,为父母抄经超度,为哥哥抄经祈福,对王明哲所做之事一无所知。
虽然有庵内的婆子可以为他送出消息,让他知道依柔安好,但是王明哲还是借着巡查店铺的名义到苏州,只为能在庵外驻足片刻,离着佳人近一些。
崔太夫人和周老夫人觉得王明哲掌管家族生意四处游历才野了心思,所以对他多加约束,让他在府内修身养性,家里的生意依旧交给王明礼和王承德照管。王明礼十分用心,遇事多向奶奶和伯母请教,相比之下,王明礼更得两位长辈的欢心。(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往事之二
王明哲虽爱慕依柔,却苦于没有机会表露爱意。一年后,王明礼娶田氏进门,而比王明礼大一岁的他还是孑然一身,没有半分成家的意思。
田氏也是个会来事的,哄得崔太夫人和周老夫人开心不已,王明礼打理家族的生意也是本本分分,这两夫妻在王家的地位逐渐增高,大有超越王明哲之势。
不过,王明哲毕竟崔太夫人和周老夫人的心头肉,两人虽暂时搁置他,却也忙着给他寻门稳妥的亲事,只是王明哲却咬死不松口,崔老夫人不知是听信了谁的猜测,认为他是中斜迷了心智,甚至请道士进府驱邪,事情愈演愈烈。
王承德也反对小主子与姚依柔在一起,他听王春荣描述过依柔的美貌,本以为一项理智的小主子会渐渐淡忘此女,却没想到这次如此执着。
他向王春荣打听姚依柔的近况,王春荣虽被王明哲下严令不准将依柔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但是他在父亲面前却无法保守秘密,只得将事情合盘托出。
王承德借生意之便到苏州寻了那个照料姚依柔的莲婆子。从莲婆子口中得知姚依柔在庵内潜心抄经,日日不辍。
“姑娘在庙内,恪守规矩,从未跨出庵门一步,我瞧着她是真的打算就这样过了。”莲婆子对依柔十分怜惜。
王承德又问道:“这一年多来,你可问清楚了她的身世?”
依柔十分沉默,很少与人交谈。莲婆子受王明哲的吩咐,不能太明显主动地接近她,不能违背她的意思。所以知道的事情十分之少:“姑娘虽待人宽,但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这一年多我也只知道她是死了父母尚未出阁,其他的就不知道的。不过我瞧着姑娘的行为做派,她应是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的,只不晓得怎会流落至斯。”
这样的身份要让周老夫人同意她与王明哲的婚事是难上加难的,王承德更觉得头大。又接着问道:“这姑娘在庵里住着,她与主子两人如何往来?”
按说他一个下人,是不该询问主子的私事的。莲婆子也不该将事情告知于他。莲婆子死去的男人本就在王承德手下做事,男人病死后莲婆子孤苦无依,也是王承德进言王明哲让她在店铺做事,莲婆子知道王承德的为人。晓得他是一心为主子着想。若他肯帮忙。姚依柔与王明哲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姑娘在庵里没提起过主子,我瞧着她可不像是有意的。主子虽让我在庵里照料姑娘的起居,却告诫我不能违背姑娘的意思,更没有让我传过一句话送过一次信。主子这样,姑娘怎能知道他的心意,我也只能替他着急,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啊……”
王承德又想办法找庵主和庵里的其他尼姑询问依柔的情况。得到的消息也是相同。
如此看来,姚依柔确实是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只是身世凄凉了些。王承德回府后直接找王明哲将自己的苏州之行说了,然后询问他如何打算。
王明哲折腾的王家鸡飞狗跳,却从未到庵里与依柔相见。王承德知道小主子的本事,他不是无法从崔太夫人和周老夫人的监视下脱身,肯定是有什么原由才会如此。
王明哲从未将王承德当作下人,父亲去世后他也是在王承德的悉心指导和帮助下才能如此快的撑起家里的生意。所以王承德询问他与依柔的事情,他也不生气,只说自己还未想好。
其实更多的,他是没有自信,不相信这样天仙的人儿会倾心于他,与他携手一生。
王承德见此又去了苏州,如此这般地嘱咐婆子一番。
约莫三个月后,王明哲还是听从王承德的劝说,到尼姑庵去见依柔。
依柔没有拒绝,身穿僧尼的青灰色缁衣与他在庵内相见。
这是两人分开王明哲第一次见到她,他虽知礼数,却还是盯着她细看,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脑子里。
姚依柔这两年礼佛,较之上次相见更加出尘脱俗。她见王明哲如此,便直接说到:“王公子,我晓得莲姨是你派过来的,你的心意我也已经明白。只是小女子已无心再入世俗,不敢耽搁公子的因缘。”
若不是有王明哲护着,自己在尼姑庵内也不会如此安宁,一心抄经,感激是有的,但是她却怕了,不敢再涉红尘。
王明哲听后不为所动,只淡笑着回道:“姚姑娘,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不敢奢求与姑娘共结连理,只想知道你安然无恙,再能偶尔与姑娘见上一面已心满意足。若姑娘已无俗心,在下的因缘也就断了,没什么耽搁不耽搁的。”
这话说的虽然客气,其意已是十分无赖了。
姚依柔经逢家变亲历世态炎凉,也因容貌的原因惹来好色之徒的言辞侮辱轻漫,不惜跳崖自保。但是这般直白神情的话语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更何况还是如此优秀的一个男子讲出的,她紧咬红唇轻锁峨眉,“王公子,你……这样,是定要让我心有不安么?”
若爱一个人,将她放在心里,自然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王明哲见她这般样子心中不忍,他不想逼迫她,便站起身说到:“姚姑娘,你莫为难,你不想见我,我一定不再来打扰,姑娘安心抄经便是。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莲姨。”
他这样,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她抬头,对上王明哲如水般温柔含笑的双眸,爱慕难掩,却十分坦荡,一时有些呆愣。
王明哲见她这样,英俊的面容挂起朝阳般的笑意,忍不住叮嘱道:“在下告退,姚姑娘,你父母在天有灵也不想见你如此辛苦的。姑娘就算要抄经,也得保重身子让父母安心才是。”
姚依柔想起父母惨死的样子,想起生死不明的哥哥,眼中泛起水光,她也站起身劝道:“为人子女要尽守孝道,不可让父母忧心失望。我自父母过世后日日悔恨未多在他们面前尽孝,王公子你该多孝顺老母,莫让她忧心。小女子不过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不值得王公子如此。”
王明哲苦笑一声,直言道:“姑娘也以为我是迷恋你的容貌?”
依柔顿住,话题着实不适合再进行下去,她轻施一礼转身想要回房,却听王明哲真诚说到:“子渊承认,我第一眼确实是被姑娘的容貌吸引,但后来更欣赏姑娘的秉性气质。子渊现在也不知孰轻孰重,甚至不知为何如此爱慕姑娘,但是却已将你的刻在骨血里,再难分割。”
他的深情没有丝毫遮掩,依柔毕竟是个年轻女子,怎么没有过对情爱的美好期盼,她顿住脚步,双肩微抖,眼泪滴滴洒落。这样优秀的男子,若是在未出事之前,她定会动心的。
王明哲毕竟年轻,哪里晓得女人的心思,见她这样赶紧上前一步懊恼说到:“姚姑娘,是子渊孟浪了,你别往心里去,我这就告退。”
说完,他擦身而过,快步走出庵门。
两人相见后,王承德观自己的主子便知道姚姑娘没有答应他,王承德也是无法,只能劝他宽心,天涯何处无芳草。王明哲虽说面上答应,但是王承德看得出他是铁了心的单恋这一只花了。
王承德现在担心王家的生意落入王明礼的手里,他冷眼瞧着王明礼心计颇深,图谋不浅,偏老夫人和小主子十分相信他,这样下去绝对不成。
于是五日之后,王承德叩响尼姑庵的门,去见姚依柔。
见到姚依柔后,王承德才明白为何小主子对她痴情。此女容貌明艳无双,气质淡雅绝尘。王承德也说不上来她是气质更胜容貌,还是容貌更超气质。
这样的女子对王明哲那样的性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遇到此女对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王承德有几分犹豫了。
“不知您寻我何事?”姚依柔见王承德凝眉不语,轻声问道。
罢了,小主子已着了魔,他是不会回头的。王承德脸上挂起明显的忧愁,焦急说道:“姚姑娘,小人是王家的下人。我家少爷五日前从庵里出来后失魂落魄,不小心从山上摔下,这几日也不见好,昏迷之间只叫着姑娘。小人无法,只得厚着脸皮来请姑娘下山一趟去瞧瞧我家少爷,或许姑娘能将他唤醒,这样少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承德久经商场贯会看人下菜碟,见到姚依柔他便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
果然,姚依柔听了王承德的话,马上站起身去寻莲姨,让她认认王承德可是王明哲的下人。莲婆子自然是认得王承德的,听到王明哲病重,她也焦急想让依柔下山,不过却反劝道:“姑娘,少爷千叮万嘱,让我不可违背了姑娘的意思。若是姑娘不愿下山就不要去了,少爷就算病着也是不希望姑娘为难的。”
话已至此,依柔只能跟着王承德和莲婆子下山去见王明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