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三章 隔墙有耳
俯视着一步步走近的蓝怡母子,郑寡妇忽然冷笑起来,“蓝寡妇,你别给摆出这副恶心样子来,总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蓝怡带着文轩与她错身而过,自信慢慢言道,“哦?我还真看不出,你有什么能耐值得让我哭着求你!”
郑寡妇站直身子,挺起胸脯,“你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蓝怡又抬步踏上两阶石阶,俯视着苍白如鬼的郑寡妇,“我干了什么我自己当然知道,就怕你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郑寡妇一缩,眼中露出惶恐,“你,你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蓝怡看看客栈,又看看她,“你觉得,我该知道些什么?”
“哼!我才没闲工夫跟你磨牙!”中气不足地喊完,这一句,郑寡妇慌慌张张地下山而去。
蓝怡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客栈方向,眼中划过几缕厌恶。
这时,客栈的钟声响起,不一会儿工夫,蓝怡看到宇儿出现在孩子中间。蓝怡笑了,这么多孩子中,当娘亲的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孩子,“轩儿,看哥哥来了。”
“哥!我和娘在这儿呢!”
宇儿听到文轩的喊声,看到蓝怡,赶紧招手,向着他们挤过来。
“娘,弟弟,你们来啦。”
蓝怡点头,接过他手里的书包,“累不累?”
“不累。”
“伯娘。”大福和牛蛋跟过来,向蓝怡问好。这三个小家伙是天天玩在一处。学在一处的,关系十分要好。
蓝怡点头,“嗯。有几日没见这你们俩了。有空就跟着宇儿回去玩,伯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两个小家伙连连点头。
“宇儿,带着弟弟去捡鸭蛋吧,你们跟着一块过去,牛蛋,你带几个鸭蛋回去让你娘炒着吃。”
牛蛋连连点头,四个小家伙一并走了。王二叔家也在山坡下养了一百多只鸭子。每日捡回的鸭蛋并不比蓝怡家少。不过王二婶每日都是带着两个妞妞捡鸭蛋,并不等着大孙子下学捡。
蓝怡望了望王二叔育苗的那块山坡,见到王二叔正弯腰忙碌着。看来刘氏还没有带着娘亲和二弟过去,否则此时王二叔该在家才对。
转头向恩师住的客栈后的绿玉院走去,却在路过饮香院时,脚一滑差点摔倒。
只见饮香院门口的奇石上。宽袖白衣的梁有思盘膝而坐。他膝上横放着一把崭新的琴,梁有思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长琴,右手在琴弦上两寸虚弹!
听到蓝怡的动静,他被惊醒,左手抱琴站起,紧走两步,“夫人,可伤到哪里。都是小生之过,不该在此弹琴惊扰了夫人。还请夫人到院中稍坐歇息,小生备下清茶给夫人压压惊。”
蓝怡看着他今日的新道具,心中冷笑,看来梁有思还真是下了功夫,听见自己院中的琴音了,“小妇人只是被石头绊了一下而已。小妇人不是神仙,听不见你隔空弹奏的琴音,更不可能被惊到!”
梁有思摇头雅笑,目光灼灼地望着蓝怡,“小生终获知音!您能晓得隔空虚弹的妙处,真乃奇女子也!古人云,琴为正德正乐,乃君子之器,鸣琴自是妙极。但又有几人晓得,这隔空拨动的,岂止是琴弦,更是心弦啊!”
“心弦?!”蓝怡抖抖一身鸡皮疙瘩,听他胡言乱语怒气又声,“无稽之谈!《白虎通义》中言,‘琴者,禁也。禁人邪恶,归于正道,故谓之琴。’如此禁邪归正的君子之器,岂能容你如此糟蹋!”
梁有思没想到蓝怡会这样应对,更不晓得她的怒意从何而来,一愣面带惭愧,“夫人之言令小生茅塞顿开。请夫人受小生一拜!”
说完,他广袖托琴,神情郑重地向蓝怡深深一拜后,面带四分悲戚六分激动,“夫人,小生在世十余载,从未有人如此良言劝解小生,得遇夫人,此生再无憾事!”
蓝怡无语地看着他,这人脑子觉对有毛病,脸皮也绝对够厚!
“夫人,”梁有思上前一步,深深望着蓝怡的面庞,似乎她就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和知音,“有思改日定携琴登门,与夫人雅音共弹。”
蓝怡强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小妇人是粗人,这双手只会宰鸭子割草剁白菜,别的还真不会,装也装不来。”
“哈哈!”两人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梁有思皱眉,目光阴狠的回头见乃是住在隔壁绿玉院的教书先生,刚想发怒,马上又想起此人和蓝怡的关系,笑着拱手,“先生下学了?”
无名先生眼睛夹都不带夹他一下,“徒儿这双宰鸭剁菜的手,果真是装不来的!”
蓝怡绕过挡在自己身前的梁有思,随着无名先生进入绿玉院,“恩师,徒儿说的是实话啊!”
梁有思看着两个人的背阴,面容扭曲地狠狠抓住长琴,转身走入院中关上浮雕牡丹的院门,一甩手把琴摔在木桌上,深吸一口气,轻手轻脚地靠近院墙,倾听隔壁院子的动静。
“恩师,这院子住着还成么?”
无名先生坐在绿竹凳上,“甚好。”
“天气越发凉了,您早晚多穿披件衣裳。”蓝怡叮嘱道。
无名先生点头,“这山间早晚确实比梅县那里冷了一些。”
“正是呢。”蓝怡点头,“我给您和于伯新做了棉被,待会儿让卫极送过来,该换厚棉被了。”
无名先生刚想拒绝,蓝怡接着问道,“恩师,重阳快到了,那日您有何安排,可要进城赏菊?”
无名先生摇头,“漫山的野菊可赏,何须进城。”
说的也是,“恩师,无锋今日进山猎了鹿和野山羊出来,咱们不若重阳那日在家里烤肉喝菊花酒,徒儿再蒸些菊花糕,可好?”
“猎了鹿么?不错,不错!”无名先生点头应下。
蓝怡见恩师同意了,露出笑意,听到竹门打开的声音,回头一看,乃是于伯回来了。
“于伯,螃蟹您会做不?我去城里买几斤大螃蟹回来,咱们一起过重阳。”
于伯点头,望了一眼一丈开外的院墙,拎着白菜走了过去,脚尖勾起一颗拳头大的石头,用脚背向上一带,石头高高飞起,隔墙落下。
“哎呦!”
隔壁传来梁有思狼狈的呼痛声。
蓝怡看着院墙瞪眼,生气地握握拳头,然后向于伯竖起大拇指!
那样大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砸下去,真是,真是解气!(未完待续。)
第四零四章 喝酒吃肉
王二叔家正房堂屋内灯火通明,堂屋正中古旧的黑漆八仙桌上,摆着两荤四素的热菜和两个凉菜,很是丰盛。
王林喜坐在右侧,站起身先给父亲斟上酒,又给对面的刘氏的二弟刘南斟了满满一杯,“南兄弟,咱们不知道你们过来,家里忙乱着招呼不周,来,喝酒。”
刘南双手捧着酒杯,先向王二叔敬了敬,又冲着王林喜露出两颗龅牙,“二叔,二哥,是我和娘来的匆忙,给你们添麻烦啦。”
说完,他一仰脖把满满一杯酒灌下去,长长的哈了一口气,“好酒!好酒啊!”
王林喜见此,也把酒饮下,“南兄弟吃菜。”
刘南点头,迫不及待地把筷子伸向王二叔面前那一大碗冬瓜炖肉,夹了一大块肥肉放进嘴里,又夹了一块炖的软软的冬瓜填进去,吧唧吧唧地品着说,“二叔,这是什么菜啊,挺入味儿。”
这冬瓜乃是蓝怡去梅县时从田重管理的米粮铺买回来的种子种出来的。天冷之后才开始结果。一个冬瓜足有十几斤种,能吃好几天,炖肉做汤滋味都不错。
王二叔面色不改的放下酒杯,“就是寻常瓜菜。”
“是吧,”刘南也不多问,连吃几块冬瓜肉厚,把筷子转向炒鸡蛋,“二哥好福气啊,二嫂这手艺真好!”
王林喜微笑,又给他斟了满满一杯酒,“南兄弟多吃点。再来一杯。”
刘南右手拿筷子,左手举着酒杯,点头仰脖子又灌了下去。
“亲家。我瞧着一院子的木头可不少,咱们新房要盖几间啊?厢房一块起来么?”刘氏的娘亲赵氏盘腿坐在炕上,边吃边问旁边坐着的王二婶李氏。
“也就这么点地方,这老些人住着,所以打算连厢房一块盖起来。”
赵氏喝了半杯酒,赶紧吃下几筷子肉,才转眼看了看面前的几个孩子。撇撇嘴,这还叫人多!
“请人看了日子没有,哪天开始盖啊?大妮奶着孩子帮不上手。到时候我来帮着做饭,让他们兄弟几个过来帮工。”说完,她的筷子又向着肉片炒芹菜伸过去,专挑肉片夹了一大筷子。满足地放进嘴里嚼着。
李氏只当没看见。先给大福和两个妞妞加了软乎乎的冬瓜放在小碗里,“今年雨水大,不盖呢,明年才盖。”
赵氏点头,“春天盖好,春天盖功夫长,大伙也有空。还好亲家没定在这时候盖,你们听说了不。庙里的师傅说了,咱们县有人干了缺德的大事。惹了老天爷让龙王降大雨,这秋天不能动土。若是你们定了这个秋天盖,那才…….”
“娘,你吃饱了没,吃饱了帮我抱着三妞妞,我饿了。”刘氏赶紧打断赵氏,免得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赵氏听了女儿的话一瞪眼,“饿了你就爬过来吃!孩子先放边上不就成了,哭就让她哭去,娘养了你们这老些孩子,要是像你这样,还不把自己饿死!”
陈氏向后挪了挪,伸手接过三妞妞,“三弟妹,我吃饱了,你赶紧趁热乎吃点。”
“麻烦二嫂了。”刘氏拿起糜子面的馒头,快速吃了起来。
“亲家,娶媳妇的事情准备的咋样了?”李氏问道,“这些天老下雨,又赶上收庄稼,咱们也没抽出功夫过去帮忙。”
赵氏眼不离肉,“还不就是那样,咱们那比不得亲家日子红火啊,穷门落户的娶媳妇瞎讲究啥,到时候弄辆牛车拉回来也就是了。”
李氏听了微微皱眉,“亲家说笑了。”
赵氏打了个饱嗝,“咱说的可是大实话啊!亲家过的什么日子咱可是明言瞅着呢,不说俩儿子都在城里当大掌柜,就是那一山坡的牡丹,一大块的牡丹秧子……”
“娘!”刘氏听赵氏提起牡丹的事情,赶紧又打断她。
赵氏一瞪眼,“没规矩,我跟亲家说话呢,你瞎吵吵什么!亲家,让你见笑了,是我没教育好这死丫头!”
刘氏抱过三妞妞,“娘,您吃饱了咱们就回去吧,那院里没人,万一有人偷摸进去拿了东西就坏了。”
赵氏连连点头,转身就要下炕,“就是,咱们得快点回去!”
李氏听了点头,“也是,家里没人可不成,再晚了过去怕冻着孩子。”
刘氏应声,挑开门帘见堂屋内三人都已经放了筷子,刘南喝了不少,满脸通红。
“爹。”刘氏低低喊了一声,“天色不早,我们几个这就回南院了。”
王二叔点头,“让你二哥送你们过去,亲家,孩子成亲有啥需要帮忙的,您就直接说。”
赵氏笑着连连点头,“成,成。”
王林喜上前扶着刘南的胳膊,接过陈氏手里的灯笼,在前边走,赵氏在后边跟着出门。
王二叔等人送到门口,陈氏见赵氏没有抱起二妞妞的意思,便上前抱起二妞妞,跟在刘氏身边。
“多谢二嫂。”刘氏回头,向公婆打招呼,“爹,娘,您二老赶紧进去吧,别冻着。”
“是啊,亲家,赶紧回屋吧,都不是外人,送啥呢。”
王二叔摆摆手,看着他们走远后,和李氏进屋。李氏看看自家老头子的脸色,开始闷头收拾碗筷。
王二叔皱眉靠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点起旱烟。
不大一会儿功夫,王林喜和陈氏回来了,陈氏赶紧帮婆婆收拾碗筷端到厨房烧水洗碗。
“爹,送过去了。”王林喜老实地搓搓手,“刘南路上就不行了,吐了两回。”
王二叔抬头看看儿子,“你明知道他那点量那德行,还灌什么!”
“嘿嘿,儿子看他只吃不说,就想问问他来干啥,没想到这小子嘴还挺紧巴。”
王二叔瞪他一眼,王林喜挠挠头,“三弟不在家,我不是怕这小子闹事么。”
“他爹,你说亲家这趟是来干啥的?”李氏有点摸不着头绪,“这大老远的,不在家收拾忙着娶儿媳妇。”
“对了,爹,娘,那院子里停着一辆大牛车,他们这趟是套车来的。”
王二叔点头,吐出一口烟,“林喜,明天你进城,把老三叫回来。”(未完待续。)
第四零五章 让我抱你
“哈!嘿!”文轩跟在爹爹身后,曲腿扎马,出拳收拳,嘴里喊着口号。
“哈!嘿!”文轩身旁是马步扎得很标准的宇儿,同样的动作由他做出来,显得舒展很多,也有了几分力道。
蓝怡捧着热茶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父子仨,点点头,宇儿有进步,文轩这小的年纪,也有模有样了。
他们身前,是周卫极。周卫极两腿平行开立,脚尖向前,两膝外撑,大腿与地面平行,这样稳稳站着,同样的马步冲拳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力道十足。
蓝怡羡慕地看着他,自己虽然也会扎马步,但动作可没这么标准,撑不到三分钟就腿软了,被周卫极说是花拳绣腿一点也不为过。
“要学打,先扎马”,中国功夫扎马步又叫站桩,桩战好了,下盘才可以稳固,平衡能力增加,与人比斗时不易被人打倒。所以,马步是大多数中国武术门派的基本桩功,只是内家拳和外交权的桩功在外形上有些区别,这种区别主要在双脚分开的距离上,有宽马和窄马之分。
周卫极的功夫是在军中学回来的,马步本来是分开四脚宽的四平大马,但自从跟蓝怡学了太极拳后,他自己揣摩着把两脚分开的距离收为三脚半宽,蓝怡不晓得这半脚的差距有什么意义,周卫极也说不明白,只是说这样的距离更舒服,更稳固。
是不是更稳固蓝怡不晓得,太极拳虽然是自己成亲后才教给他的。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把招式练得十分熟练。
“娘,轩儿好累啊!”文轩练了一会,小胳膊小腿就受不了了。“娘抱吧。”
蓝怡笑着摇头,周卫极收马步,回头训道,“轩儿,男子汉不能娇气,再练一会儿,否则怎么能长壮长高。骑马挎刀?”
文轩看看哥哥,“轩儿不要娘抱,轩儿要骑马。”说完。小家伙又分开腿站住,小拳头握紧收到腰侧,喊起口号接着练,声音比方才还大。
“轩儿真棒。轩儿加油哦!”
蓝怡喊完。笑嘻嘻地走近周卫极,“卫极,我陪你练推手吧?”
周卫极低头看她,坚决摇头,“不要。”
蓝怡笑容凝固,“哼,果真是学会了学会了功夫,忘了师傅。早知道我也留一手上树的本领。让你馋着!”
周卫极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也不屈服。“你啊,方才还说轩儿,须知你比他强不了多少,和我推手不如你也去扎马。”
“扎马就扎马!”蓝怡哼一声,走到文轩身边开始认真扎马冲拳。
周卫极看她如此听话,倒有些奇怪了,不过只要她不拉着自己练推手就好。
太极推手的确是一种很好的双方练习攻防的方式。蓝怡第一次拉他练习推手,周卫极十分认真,只没想两三招后,一个上步推手就失手把蓝怡推倒在地。虽说没有伤着她,但也让周卫极自责心疼,蓝怡站起来后不服气地还要和他对练,周卫极哪里还肯。
蓝怡今天憋着劲儿,直到周卫极和两个孩子都练完了,她还咬牙在那儿忍着双腿的酸疼扎马步。
“娘真棒!加油!”两个小家伙在旁边给蓝怡鼓劲。
蓝怡用力点头,为了面子,为了儿子,撑着!周卫极见小媳妇儿今天较起劲儿来,摇摇头笑了,“宇儿,轩儿,来,天色不早了,跟爹去洗洗睡了。”
父子三个到浴室梳洗后,宇儿回西屋写大字,周卫极让文轩在炕上玩,他转身出来看蓝怡。
蓝怡仍旧在那认真练习马步,小脸憋得通红。
周卫极心疼了,先把挂在院子里的灯笼吹灭,上前拉起她,“好了,也不怕明天腿酸难受。”
“才不会呢!”蓝怡站起来都觉得腿软,嘴上仍不服气。
周卫极叹息一声,弯腰把她抱起来,“倔丫头!”
蓝怡乖乖任他抱着不说话,周卫极用额头碰着她的额头,轻声道,“看这些汗,我给你烧水,好好泡一会儿。”
进入浴室后,周卫极给她兑好热水,又叮嘱道,“莫泡太久了。”
蓝怡点头,脱衣服钻进大木桶里,舒服地舒展四肢,这大木桶,太让她满意了!
蓝怡揉着自己的膝盖和双腿,享受着水的美好时,听到“吱呀”一声,浴室的门打开了。
周卫极是进来添柴的,浴室的灶和蓝怡他们屋子的炕是连在一起的,不需要烧炕时,就放下灶里的隔断让烟顺着墙直接从墙道的烟囱里出去。现在需要烧炕了,便把灶眼的隔断取下来,让烟走炕洞在炕地下走一圈再从炕另一头的墙道烟囱里出去。
“媳妇儿,水还热不?我再给你添点热水吧。”周卫极隔着屏风问道。
蓝怡慵懒地应了一声,“好。”
周卫极舀了半桶开水,给她拎进去,看到媳妇儿靠在冒着热气的大木桶里享受着,眼神发直。
蓝怡看他这样子,马上警惕起来,“我自己添水就好,你去跟轩儿玩吧。”
“好,水是开的,仔细别烫着。”说完他转身出去,嘴角含笑,眼里闪过狡猾的光芒。
蓝怡添了热水后,又泡了许久,听到门又轻轻开了。
周卫极走进来,“媳妇儿,该起来了。”
蓝怡也觉得差不多了,“好,我这就起来。”
周卫极点头,却站着不动。蓝怡瞪他一眼,“我说要出来了!”
“我听到了。”
“你出去吧。”
周卫极却摇头,指着放衣服的架子,“我出去了,你怎么出来?”
蓝怡一看架子,才想起自己忘记拿干净衣物,赶紧笑嘻嘻地求道,“卫极,你去柜子里,把我的衣裳取一件过来。”
“不要!”周卫极目光灼灼地看着躲在氤氲热气中的小媳妇,将背在身后的左臂伸出来,展开一条单子,“站起来,我给你擦干净,再抱你进去。”
蓝怡羞红,“你去帮我拿衣服进来就好。”
周卫极固执摇头,站在旁边不动。
“别闹!轩儿还在炕上呢。”
“轩儿已经睡了。”周卫极又上前一步,把搭在架子上的毛巾取下来,“来。”
蓝怡羞得躲到浴桶另一侧,双手环住自己,用力摇头。
“媳妇儿,腿不是还软着么?”周卫极倾身向前,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诱哄,“还是我抱你吧,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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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六章 王家教媳
第二天一早,蓝怡又在周卫极怀里被鸡鸣声唤醒,她轻轻移动小脑袋,拉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想从他怀里退出去。
周卫极轻哼一声,一把把她抱回来搂住,睡意浓浓道,“还早着,再睡会儿……”
蓝怡羞涩地用双手推着他,好让两个人的身子分开一些。昨夜被他抱进来后,又被他拉着折腾半宿,蓝怡怎么睡过去的都知道。
想到昨夜的种种,蓝怡又羞又恼,指甲用力抓了一下他坚实的胸膛。
周卫极收紧双臂,低头蹭她的光滑温润的肩头,“丫头,成亲这么久了,咋还这么害羞?”
多久!不才两个月么!他以为每个人都像他脸皮一样厚么!
“起来啦!你的胡子扎得我好疼!”
周卫极醇厚的低笑声在蓝怡耳边响起,他轻轻咬着蓝怡的小巧的耳朵,“还疼么?”
耳朵是她极怕痒的部位,蓝怡忍不住轻颤着想躲开。
周卫极轻舔着,他爱极了她此时的模样,爱极了她敏感的身子,爱极了她的小巧的耳朵。天知道,在未成亲之时,他每次看着蓝怡害羞低头时红嫩的小耳朵,要花多大力气才能忍住不咬下去。
蓝怡不知道他怎得一早晨又这样折腾,低声求道,“卫极,别闹。”
“傻丫头,你越这样说,我越想闹……”
“……那我怎样,你才不闹?”
周卫极笑着不语。其实她无论怎样,他都想闹……
蓝怡被他闹得没办法,张嘴咬住他的肩头。刻上一排牙印!
周卫极这才放开她,蓝怡得意推开,赶紧裹着身子去旁边的炕柜里取衣服穿好。
“腿疼不疼?”周卫极又问道。
蓝怡晃晃腿,摇头,“以后我也要扎马步,要学功夫!”
周卫极趴在被子里,好奇问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你不晓得,于伯有多厉害,他用脚尖一踩。一勾,一块大石头就飞起来了,然后飞过墙打到梁有思那个恶心家伙身上,太解气了!”蓝怡憧憬地说。“石头在他脚下。就像蹴鞠球一样听话!我也想学那样子。”
“梁有思是谁?”
蓝怡想起梁有思有些不快,“是客栈里住这的一个妆模作样的恶心家伙,别提他!”
周卫极拧起眉头,“恶心家伙?”
“嗯,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却硬要装懂的假书生。”蓝怡不想一大早让梁有思破坏好心情,也不想为了他的事情让周卫极操心,“好了,赶紧起来吧。你不是说明天歇息么。正好宇儿也不读书,咱们一家子到城里玩一圈。买些过节的东西回来。无锋打了猎物回来,咱们重阳节在家里吃烤肉。”
周卫极应了,“媳妇儿,要不咱们弄辆车吧,来回城里也方便些。”
周卫极来往县城可以骑马,蓝怡可以骑毛驴,但一旦带着孩子就不方便了。且天气凉了,让媳妇儿骑毛驴来回也怕她受冻。
“也好,”蓝怡点头,“你看着挑就好,不用多大多好,毛驴和黑子都能拉着出去。”
重阳聚餐,虽然有了烤肉这道硬菜,她还是要准备好多东西的。蓝怡送了周卫极和宇儿出门后,拿出纸笔来写都需要什么。调料家里是齐全的,不需买,螃蟹要买,蒸重阳糕要用的辅料要买,菊花酒也要买……
列了半张纸,蓝怡又数了一遍,才吹干墨收起来,“到了城里,正好去趟乐香居,看看小七回来没有。程备游那里肯定知道消息。”
蓝怡抬头看看天色,今日的云又厚了起来,果真又悬着雨的模样。
好在这几天晴天,大伙把田里收拾的差不多了。
蓝怡带着文轩出门,向村南走去。成亲之后,村南属于王林山的坡地她都交给王二叔家种着,村南便去的少了。今日过去是打算到坡地边上的树林里看看有没有蘑菇木耳,采一些回来,以前雨后她没少在那片树林采到。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躲!老娘我豁出命去不要,今天也要打死你!”刚到村南,一声怒吼从院墙内传来,紧接着就是摔打东西的声音。
蓝怡看看,乃是郑寡妇家,看来郑寡妇又惹了婆婆王胡氏生气挨打呢,她带着文轩紧走几步,想躲远一点。
“啊!打死人了啊!救命啊!”郑寡妇中气不足的尖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老天爷啊,您快睁开眼看看吧,老王家人要把我打死了啊!得福啊,你娘要把我打死啊!”
这是郑寡妇常用的桥段,被打得狠了就喊自己去世的丈夫,王胡氏多少会收手,再骂一顿了事。
哪知今天却不灵了!王胡氏听见她喊儿子的名字,更是怒火中烧,拎着棍子冲上去,“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腌臜货!你还有脸叫我儿的名字,他要是还活着更得打死你!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不要脸的媳妇!我们老王家丢不起这个人啊!”
哐当一声,郑寡妇打开大门跑了出来,向着山坡上跑,想着婆婆腿脚不好,上山坡了肯定追不上自己。
蓝怡看她冲上来,赶紧带着文轩躲到一边。头发披散,衣衫破损的郑寡妇这才发现蓝怡,脚下一空摔了下去,努力两下没爬起来。
王胡氏拎着一根胳膊粗两尺长的棍子追过来,不分头脸的就往郑寡妇身上招呼。郑寡妇爬不起来躲不开,被打的嗷嗷直叫。
田里干活的人不少,见这次王胡氏真的下了狠手,就有几个妇人放下手里的活出来劝架。
越是有人拉着,王胡氏越来气,“大伙躲开,我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婶儿啊,您消消火,别把您老气坏了。”
“是啊,您看三弟媳妇儿被您打得也不轻了,再打下去真要出事了!”
郑寡妇确实被打得不轻,顾不得身上的泥土,呜呜哭着,哆嗦着往旁边躲,伸出枯瘦的十指理顺头发,想让自己看起来齐整些。
“大伙儿不知道啊!” 王胡氏扔了棍子,一屁股坐在地头上,拍着身边的田土大哭起来,“我都不好意思张嘴啊!丢人啊!我们老王家哪辈子干了缺德事,贪上这么个货,丢人啊!”(未完待续。)
第四零七章 偷人坠胎
周吉庆的妻子黑胖的柳氏与郑寡妇一向关系不错,这时候赶紧凑过来给胡氏拍打后背,劝道,“婶儿啊,您老别这样,赶紧起来吧。得福弟妹有错,您就好好管教她,可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打坏了不还得花钱给她请郎中吃药么?多犯不上啊,是不?”
王胡氏一听请郎中,又嚎了起来,“我老婆子傻啊,被这脏婆娘骗得团团转啊!”
吼完,她一把推开柳氏,站起身拎起棍子又要打郑寡妇,柳氏没想到王胡氏这样大的力气,一把被她推到田里,滚了一身泥土。
柳氏的泼辣劲儿上来了,也跳了脚。
“婶子!您这是干啥啊,我好心来劝架,您连我也打是不?好啊,大伙都别拦着,让她把弟妹活活打死吧!给脸还不要脸了,你打死她,正好让她去跟得福兄弟团聚一块过重阳节去!呸!”
蓝怡带着文轩无语地看着山坡下这一幕,还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轩儿,不看了,赶紧跟娘走。”她不想让文轩看到这一幕,不想污染了他的眼睛和耳朵,抱起文轩快步走远。
山脚下依旧热闹着,人也越聚越多。
王胡氏也是一贯地泼辣,见柳氏跳脚,她一把甩开扶着自己的世财媳妇,“哎呦!我打她那是应当应分!打死也活该,早就知道你们俩就是一路货!说吧,是不是她偷人你就给她把风,她怀了野种也是你给她抓的打胎药!”
“呸!你个老货别张嘴就喷粪!”比声音比撒泼。柳氏在村里可从来不服谁,“说谁是一路货?说弟妹偷人,你拿出证据来啊。连野种都出来了!得福死了多少年了,你让她怀鬼种啊!”
王胡氏冷哼一把从怀里抓出一个药包,狠狠瞪了一眼被人扶起来的郑寡妇。
郑寡妇看到药包,红肿的双眼吓得瞪大,哆嗦地更厉害了。
“我老婆子也不怕丢人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咱们老王家可没有一点对不起她啊!”王胡氏冲着郑寡妇走过去,“平日里她什么骚样大伙都知道。我老婆子打归打,骂归骂,可从来没少她吃少她穿吧啊!”
众人点头。王家的日子在村里也算好的。王老头带着大儿子王得喜在经商跑买卖,胡适带着二儿子王福两口子和郑寡妇在家种地,一家子不愁吃喝。
“我儿冤死在外边,老头子和我当着一大家子的面说了。老三媳妇没孩子。他们老郑家愿意把女儿领回去改嫁,咱们不拦着!可他们老郑家咋说的,啊?!硬是不领啊,还大哭大闹地在堵住门闹了好几回!咱是讲理的门户,儿媳妇进门了不愿走咱就好吃好喝养着!”王胡氏说到这里,真的伤心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是这么回事,老王家厚道啊!”看热闹的秦三的娘亲曹氏点头。她早就看郑寡妇不顺眼,晓得她不是不想改嫁。而是一直寻不到能让她更舒坦过日子的主儿。
当年郑寡妇的娘家人闹上老王家门来的事情,郑寡妇的男人带着她的兄弟在外跑货被山匪劫货杀了,郑寡妇的娘家人因为死了儿子闹得厉害,最后老王家给了棺材和银子才算作罢。郑寡妇在老王家不走也是因为老王家的日子比老郑家好过,呆着也舒坦。
“我呸!”王胡氏一口黏痰吐在郑寡妇身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平日里怎么好吃懒做的大伙都知道,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跑到城里看郎中,我老婆子可没少了她药钱啊!前些日子她又要钱去看病,吃了不好在炕上躺着不起来,我大儿媳妇看她不对劲,说要给她请郎中,这不要脸的**竟喊着说不用。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多留了个心眼,果然看到她鬼鬼祟祟地跑出去几回,大半夜偷着在屋里熬药吃!”
以郑寡妇的性子,生病不让请郎中,半夜偷着熬药,这确实不对劲了,众人点头,瞪大眼睛听着。
王胡氏喘几口气,“我趁着她去茅房,拿了药到周家村请周郎中看了说里边是紫苏梗、桑寄生、续断和女贞子这些药啊,竟是妇人掉了孩子后补身子骨的!”
众人一听哗然,本来扶着郑寡妇两个年轻妇人也松了手,郑寡妇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婶儿,您说的是真的?”柳氏瞪着眼挤到王胡氏身边嚷道,“这事可不能空口白牙的胡说,会死人的啊!”
王胡氏抬起松垮眼皮,冷笑地看着柳氏,“空口白牙说胡话!我老婆子咽下不认得药,这话周郎中亲口告诉我的!什么叫会死人,已经死了!”
柳氏吸了口冷气,倒退一步,与众人一起看着在地上郑寡妇。
“若不是真的,她会是这副死样子啊?!”胡氏嘶哑着嗓子吼完,大哭起来,“丢人啊,家门不幸啊!这可让我老婆子怎么整啊!”
轰隆隆~~~就在这时,本就阴云的天空传来闷闷的雷声。雨,又要来了!
众人抬头,看看天空,再看看郑寡妇,眼神渐渐不善起来。
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刘氏的娘亲赵氏一拍手,尖声喊道,“大伙听听,这是老天爷发怒了啊!我就说嘛,咱们这谁干了什么缺德事能惹得老天爷动怒让龙王下雨啊,让大伙儿都跟着遭罪损钱!”
“是这个理儿!”周四发的媳妇张氏也出声了,她早就看不惯郑寡妇整日看着自己的儿子抛媚眼的鬼样了,“这**真是害人不浅!”
“就是,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竟然跑去偷人,还怀了野种拿药打胎,活该她这副鬼样!”
“王嫂子说的对,她就算死了也没脸见自己的男人!”
“干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儿,见了阎王爷得在油锅里滚三滚,再扔到火海里烧三遍啊!”
众人的指责声越来越大,郑寡妇缩着脚往后退,恨不得钻到土里。
柳氏现在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上前一步抓住郑寡妇的衣领,伤心厌恶地抡起巴掌,左右开弓扇了郑寡妇两个响亮的耳光,“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啊!亏得老娘还给你求情呢!”(未完待续。)
第四零八章 口说无凭
柳氏虽然泼辣,好吃懒做,也爱贪便宜,但也容不得这样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她和郑寡妇关系好,刚才她还帮着郑寡妇求情和胡氏吵架,没想到到最后竟是这么回事。她接受不了,也怕别人怀疑她和这事儿有关,现在恨不得赶紧和郑寡妇撇清关系。
人群里经常和郑寡妇混在一处的周卫海的媳妇胡氏也赶紧抓住机会跳出来,“就是,姓郑的,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好好的村子都让你弄脏了!”
站在山坡上的皮猴抓耳挠腮地见众人说不到点子上,干脆扯着脖子喊出来,“老婶子,问问她那个野男人是谁啊?”
刘氏的二弟刘南正关系这个问题,跟着起哄,“就是啊,问清楚了再送官府去,这种下贱偷人的妇人,按刑法可是得骑木驴浸猪笼的呢,可不能便宜了她。”
拉着二妞妞,抱着三妞妞赶过来的刘氏听到刘南起哄,上前就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一巴掌,“瞎喊什么,你给我回去老实呆着!”
刘南一甩头,呲着龅牙嘿嘿一笑,“大姐,我是为了你好啊!你想啊,大伙儿一个村住着,这野男人还能远了不成?这要是不问明白,有人背后嚼舌头说是姐夫干的,她是死了干净,姐夫跳进黄河怕也洗不清啊?”
刘氏气得抬脚就踹他,“我打死你个不懂事的!有你这么往自己人身上泼脏水的么?!”
赵氏也觉得儿子不对,但是见女儿这么打儿子。她又不干了,“大妮,你兄弟话糙理不糙。这事可得弄明白了才成。”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谁也不拦着,反而催促让王胡氏问明白。明摆着的,再拦着就怕被怀疑和郑寡妇有染或者家里人跟她不干不净的。
王胡氏转了转眼珠子,“说!那个野男人是谁?”
郑寡妇低头不说话。
“大伙出个人,去请里正,去衙门叫官爷来。看她张不张嘴!”
张氏摇摇头,“别去了,里正今天早上带着一帮子人拉着粮食到县里缴租去了。”
赵世财的娘亲听了一跺脚。走到胡氏身边与她咬咬耳朵。王胡氏点头,走到郑寡妇面前踢了她一脚,“说!那个野男人是谁,说了我就饶你这一回。让老郑家把你领回去!”
郑寡妇抬起头。盯着婆婆,“我不信你!”
王胡氏:“哼!起码老娘给你个机会,让你见见你娘家那帮子人!”
郑寡妇眼神渐渐清明,是啊,见到娘家人没准还有活命机会。
“是,是青山客栈里的梁有思梁公子。”
众人一听,又是哗地一声议论开了,“这怎么可能啊。梁公子我见过,那可是个规规矩矩的读书人啊!”
“就是啊。人家怎么可能看上你!你可别胡说。”
“梁有思是谁啊,抓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么?”刘南又喊道。
柳氏附和,“就是,老娘我去!我早就看着那个姓梁的不像好东西!”
“我也去,我晓得他住哪!”胡氏赶紧跟着。
“我也去,我也去。”人群里又站出几个人,随即四五人气势汹汹地向着山坡东边的牡丹园子跑去。
不大一会儿,就拉着一身白衣的梁有思过来了。
郑寡妇看到梁有思,努力爬起来,“梁公子,梁公子救我!”
梁有思被推到人群中间,看都不看郑寡妇一眼,怒道,“小生好好的在客栈读书,你们拉我过来作甚!”
郑寡妇抓住他的衣摆,“梁公子,是奴家啊!咱们的事儿被他们发现了,她们要把我打死,还好您来了,呜呜~~”
梁有思一甩衣服挣脱开她的手,低头看看郑寡妇,又看看自己白衣上的泥手印,厌恶地说,“你这妇人好生奇怪,小生来这北沟村乃是探访牡丹园,找寻青山客的,与你素未平生,和你之间又能有什么怕被人发现的事情?”
皮猴一踹他的屁股,“装什么鬼!你们说话我可看到过!郑寡妇说怀了你的孩子!”
梁有思被皮猴踹倒在地,一身白袍也脏了,见众人这样,他还是咬死不松口,“小生冤枉,冤枉啊!”
“人都在这呢,还能冤枉了你去!”
王胡氏踩了梁有思一脚,问郑寡妇,“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他!”
郑寡妇见了梁有思的态度,心更凉了,咬牙切齿道,“就是他!是他主动勾引我的!”
梁有思挣扎着站起身,捶胸顿足,“好你这无知村妇,小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样冤枉小生!你,你有何证据说是小生干的?!”
“证据?这事儿怎么有证据啊?难不成你们干事还要人给你们把风不成?她怎么不冤枉别人就冤枉你啊!”刘南嘿嘿笑着说。
人群里也有人哄笑起来,梁有思气得发抖,指着众人,“小生不与你们这帮子愚人争论,没想到在这青山绿水、牡丹之园读书也能受此奇耻大辱!小生要报官,我堂堂七尺男儿,拼得血溅三尺也要为自己挣个清白!”
梁有思这样说,众人又有些疑惑了,难不成真的不是他?
王胡氏上前,踢了郑寡妇一脚,“你个贱|货,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他?”
郑寡妇咬牙切齿地瞪着梁有思,“就是他!就是他!我瞎了眼啊,竟被这种人骗了!咳咳~~~”
张氏见此,上前问道,“这事儿怎得没证据?你仔细想想,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有胎记或伤疤什么的?”
郑寡妇也顾得丢不丢人了,伸出满是泥巴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梁有思的胸口,“他,他胸口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我看的真真的!”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梁有思的胸口,
梁有思怒道,“小生胸口并无胎记。”
众人自然不信。
梁有思再吼道,“你们要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难不成因为这妇人一句话,还要小生当中脱衣衫不成?!”
“废话,你不说不是你么,脱了衣裳一看不就知道了!”
梁有思摇头,“小生虽无功名在身,但也是堂堂正正的读书人,怎能当着这么多人袒胸!小生要见官!”
“见你个鬼!给我脱!”柳氏叉腰吼道,“就你这恶心样,以为哪个想看你不成!”
“兄弟,上,他不脱咱们给他脱!”(未完待续。)
第四零九章 真的没有
刘南喊完,和皮猴一齐上前就要给梁有思把衣服。
梁有思护住自己的身子,怒道,“你们敢!”
蓝怡这时带着文轩从树林里出来,看到被众人围拢着的梁有思和郑寡妇,就晓得他们的事情败露了,厌恶地皱皱眉,就想绕过众人回家。
梁有思看到蓝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周夫人,周夫人,您快来评评理!”
他这样一喊,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蓝怡身上。
“周夫人,这帮子愚民诬赖小生与这妇人行苟且之事,您可要为小生做主!”梁有思说着,就要往蓝怡的方向挤。
蓝怡吐一口怒气,抱着文轩下山坡,“你这话真是好笑,小妇人与你又不熟,你干了什么小妇人怎么晓得,又怎么给你做主?!”
众人哄笑起来,“就是!”
郑寡妇看到蓝怡,眼神怨毒起来,尖声吼道,“怎么没关?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就是住在你开的客栈里的!他找我就是要打听你的事!你们之间肯定有事儿!”
“你胡说什么,住在客栈里的客人多了去了,怎么别人不出事啊!你这是拉不屎来怨茅房啊!”刘氏吼道。
“就是,郑寡妇,没你这么瞎抓的!”人群里有不少是和蓝怡关系不错的,见此也嚷嚷起来。
人群里的胖子几步上前,“周二嫂,你别听他们胡说,是这郑寡妇说她肚子里掉的孩子是梁有思。这厮不承认。郑寡妇说他胸口有胎记,偏他又不肯脱了衣裳给众人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若是没有胎记,他干嘛不肯给大伙儿看?”
蓝怡点头谢过胖子,“原来如此,梁有思,你一个大男人,就要敢作敢当,既然不是你干得。就脱了衣裳给大伙看看!别说什么有辱斯文的废话,你再不脱,大伙也得给你扒下来!”
梁有思见此。一甩满是泥点子的白袍,痛心道,“也罢,也罢!小生有理无处可申。为证清白。只得如此!”
说完,梁有思强压着怒火,屈指解开白衫和白色里衣,露出胸膛,“你们看,可有胎记!”
为了让大伙看明白,梁有思扯着衣服转了一个圈,最后他又面向蓝怡。目光中透着浓浓的被误解的屈辱和怒火。
如同众人一样,蓝怡也愣住了。梁有思的胸口干干净净的。真没有什么红色胎记!
梁有思沉着脸,慢慢合拢衣衫,“小生到此数月,数番陶醉于山水民风,没想到竟被折辱至此!罢,罢,罢!小生这就收拾行装离去!”
说完,他一甩衣袖,仰头怒目看着众人,直到众人给他让出一条路,梁有思这才迈着方步,怒冲冲而去。
傻了眼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晓得该说什么,最后视线又落在郑寡妇身上。
郑寡妇呆若木鸡,此时天空又想起一声惊雷,雨更近了。
王胡氏大怒,上前踩住郑寡妇,“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都这时候还敢胡乱攀扯人!说,那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这怎么可能……明明就有的!”郑寡妇扒在地上,怔怔地出神。
“哼,哼!”柳氏冷笑几声,“青天白日的人家衣服都扒了,大伙可看得真真的。你该不会是偷的人太多,记错人了吧!”
“嘿嘿,周嫂子说的有道理啊……”皮猴淫笑起来,“王婶儿,接着审吧……那啥,胖子,我咋记得你身上有块红色的胎记呢……”
蓝怡身边的胖子瞪了眼,一把捞住皮猴的脖领子,“皮猴,你找死是不?胖爷我的胎记在大腿上呢!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
皮猴挣了几下没挣脱,憋红了脸道,“不管长在哪也是有啊!我又没说啥,你慌什么,该不是你真跟郑寡妇有啥吧……”
胖子怒的一拳头打在皮猴腮帮子上,“老子打死你!老子真是瞎了眼,才拿你当兄弟!”
“死胖子!咱们早就不是兄弟了!”皮猴哪里吃过这个亏,屈膝就顶胖子肚子,两人厮打在一处。
皮猴、胖子、赵中选乃是北沟村里的混混三人组,本以赵中选为头的。但赵中选发奋离家而去,胖子也开始被奶奶约束着在家种地,特别是今年他跟着蓝怡种了不少大红果,赚了一笔也踏实下来,想着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这样下来,皮猴就成了头头,带着周吉庆几个在周围晃悠,按着八婆二嫂的话说,这几个小子比着学坏,早晚得折腾出事而来。
他们两个厮打起来,旁边几个妇人是看了一眼,又转向郑寡妇。
“娘……”文轩担心地看着和皮猴翻滚打架的胖子,胖子今年在蓝怡家房后的田里种了大红果,整日看着,见了文轩没少逗他玩,文轩很喜欢他。
蓝怡看着胖子并不吃亏,轻声道,“没事,你胖子叔打得过他。”
天空阴云聚集,风里也夹着雨气,淋了雨就麻烦了,蓝怡看看人群没有散去的意思,带着文轩打算绕过人群离开。
人群中,王胡氏看着郑寡妇,怒气更高了,“你个没皮没脸的东西,到了现在还不给老娘说实话是不是?好,好,你骨头硬是不?!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她又抄起棍子,抡圆了就往郑寡妇身上招呼,郑寡妇根本就躲不开,双手护头被打得嗷嗷直叫,叫声极其惨厉。
蓝怡被这样的喊叫声扰得脑袋发紧,赶紧捂着文轩的耳朵加快了脚步。
哪知蓝怡刚绕过人群,郑寡妇忽然尖声叫起来,“别打了!我还有证人,我还有证人!”
王胡氏才不管她说什么,依旧骂骂咧咧地打下去。
“姓蓝的,你给我作证啊!”郑寡妇尖声吼出蓝怡的名字,她真的被打怕了,老婆子今天是下了死手的,便想起在树林里与梁有思分手后,遇到蓝怡和贾氏的事情,“姓蓝的,你倒是说话啊!”
蓝怡顿住脚步,转身皱起眉头,怎么又找到自己头上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寡妇单手护头,扒开粘在脸上的乱发,喘口气,“你忘了?七月初时,你和贾婶子不是在树林里撞见我和梁有思了么?”
众人都盯着蓝怡,屏住呼吸等她回答。(未完待续。)
第四一零章 不得好死
蓝怡垂眸看着狼狈的郑寡妇,缓缓摇头,“我们在树林里只遇见了你一个人,并未见你身边有其他人。”
郑寡妇期盼的目光转为愤怒和不甘,“好,好啊!你好啊!”
周四发的妻子张氏见此,摆出长辈的架子训斥蓝怡道,“老二媳妇,四婶知道你和得福媳妇不对付,但也得就事论事。你说实话,是不是在树林里碰上他们了?你放心说,你王婶儿是个明白事理,不会怪你没早说出来。”
蓝怡沉下脸看着张氏,“四婶,我说的就是实话。当时我和娘亲、瑶姨在树林里遇到她独自从林子里出来,是她自己说在树林里与梁有思见面的。”
“既然如此,你干嘛不过来跟你王婶儿说一声啊,也好给她提个醒不是?”张氏接着训斥道。
蓝怡看着张氏,沉脸正色道,“四婶这是什么意思?俗话说捉奸捉双,难不成你要我无凭无证的,就跑过来做这搬弄是非的长舌妇人么?若是她在树林里杀了人,是不是我就得去衙门击鼓告发啊?”
张氏被蓝怡顶了回来,有点气闷,刚张嘴要接着训,就被刘氏娘亲赵氏抢了话,“是这个理!别咬着个梁有思不放了,人家衣服都扒了还能咋地?我说她王婶而,你这儿媳妇是不是看着人家是个好说话的书生,想靠上他逃过这一关啊?!”
王胡氏也早没了耐性,“老大媳妇。你去地里把老二两口子叫回来,套车拉上这个腌臜货,送到衙门去!”
王胡氏的大儿媳小贾氏看看郑寡妇这副样子。于心不忍地想替她求个情,“娘,你看弟妹伤得不轻,天也阴下来了,不如……”
王胡氏抬眼瞪着她,“还不快去!”
小贾氏见很少向自己动怒的婆婆真的急了眼,只得应声转身到村北地里去寻老二王得寿。郑寡妇见此。赶紧拉住胡氏的腿,“娘,媳妇儿知道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媳妇儿以后都听你的……”
王胡氏一脚踹开她,“我们老王家没你这种儿媳妇!”
“娘啊,您这是逼我去死啊!”郑寡妇哆嗦着。“媳妇儿嫁进门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给我滚开!”王胡氏虽怒但毕竟岁数大了,转身坐在石头上歇息等着儿子媳妇回来。
又一声闷雷响过,雨水终于落了下来,田里干活的人也开始收拾工具回家。
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天又开始降雨,也就慢慢散去,只剩下几个好事的妇人依旧围拢着。
刘氏与蓝怡说了几句话,见下起雨来,赶紧遮住三妞妞。“嫂子,到院里躲躲雨吧?”
蓝怡放下文轩。从背篓里取出油伞,“我带着伞呢,走,我先送你回去。”
刘氏摇头,“嫂子你先走吧,我得拽着我娘回去!”
蓝怡看看依旧站在人群中的赵氏和刘南,点头匆匆而去。
刘氏上前,拉住赵氏的衣裳,“娘,咱们回去吧。”
赵氏正在和赵世财的娘亲咬耳朵嘀咕着,一甩衣裳,“你先回,娘待会儿就回去。”
刘氏无法,又看看刘南,跺脚抱着孩子领着二妞妞回家。
“王嫂子,不如先把她关屋里,雨停了再送衙门去?”张氏建议道,“这下起雨来路上也不好走啊。”
“不成,不能再让她进家门!”王胡氏不依,“我还怕脏了地方呢!”
郑寡妇看着婆婆决然的态度,心凉了,她左右看看,忽然爬起来,拼命往山上跑。
“哎呀,快抓住她!”
“快啊,跑进山就麻烦了!”
郑寡妇胡氏狠打一顿受了不轻的皮肉伤,本就因为坠胎吃错药身下出血不止、虚弱不堪的身子又被雨淋着,哪里能跑出多远去,哪里跑得过柳氏、刘南等人,很快就被刘南抓住衣角。
“刺啦”一声,郑寡妇本就破损的衣衫被刘南拉下一个衣袖,向前倒去。郑寡妇怒极,咬牙回身踹向刘南。刘南灵巧地向旁边一窜,哪知撞在追上来的柳氏身上,柳市一瞪眼,像拎小鸡子一样把他拎起来扔在一旁。
郑寡妇张着失色的薄唇喘息着,绝望地看着众人,又望着天上的雨,瞪大双眼竭力嘶吼,“啊!!!”
“啊!老天爷啊,我被骗啦!梁有思你不得好死!”吼完,郑寡妇看着面前呆住的几个人和正在爬坡追上来的王胡氏,哈哈大笑,“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东西,今天你们逼死我,我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吼完,她猛地撞向身旁的大石尖角,摔倒在石边。
看着鲜血顺着石头被雨水冲下来,众人都被震住了,没想到一向好吃懒做、怕疼娇气的郑寡妇竟然会去撞石头,且撞得这样狠。
“轰隆隆~~~”惊雷落下,雨点更大了。
“娘!她,她死了?”跟在婆婆张氏身边小胡氏的看着血水和郑寡妇蜷缩在石边的身体,不敢相信地问身边的张氏。
张氏缩着脖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小声斥道,“你胡说什么!”
柳氏也没了方才的气焰,一推身旁的刘南,“你过去看看。”
刘南摇头,“干嘛我去啊,想去你自己去!”
“一个大男人,费什么话!”柳氏把他往前一扔,“去!”
刘南咬咬牙,慢慢伸出手指头,在郑寡妇鼻子前沾了沾,“没,没气了!”
看着郑寡妇,再想想她临死前放出的狠话,雨中的几人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这可不干我什么事儿,我是来我姐家串亲戚的!”刘南在地上蹭蹭手,转身就往山下跑。
柳氏、张氏几个也打了突突,转头看着王胡氏。
王胡氏也胆小,抹抹脸上的雨水,耷拉下眼皮逞强说道,“死了就死了!还省得老娘费事儿!”
说完,她看也不看郑寡妇,扭身子往回走,众人也沉默的随着一起下山,快步回家。
石头上的血迹很快消失,树林边的山坡上只剩下郑寡妇蜷缩在石边,任雨水冲刷。
苍苍青山,潇潇村落,只剩下刷刷的雨声,寂静中渗透着无边的寒意。
“呦~~呦~~”几声虚弱的兽鸣从树林中传来,随着穿林打叶的雨声,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未完待续。)
第四一一章 尚有呼吸
“刀大侠,刀大侠。”浅墨在刀无锋身后喊着,他牵着一只受伤的梅花鹿,头顶着自己用嫩树枝编成的防雨帽,看起来甚是滑稽,“你慢点啊,等等小的。”
背背弓箭,头戴同款防雨帽,不过由于编帽子的技术比浅墨好许多倍所以显得颇有侠客派头的刀无锋回头看看浅墨,“快点,雨大了,再走几步就出林子了。”
“来了,来了,这老天爷,说下雨就下雨,好在咱们满载而归。”浅墨傻乐着,使劲拉身后的梅花鹿,“嘿嘿,两只鹿一只野山羊,足够咱们烤了。”
刀无锋摇摇头,雷天泽这小书童还真是满脑子只有吃的!
走出雨林,二人一眼就看到石头边蜷缩着的身影。
“这是咋啦?”浅墨站在刀无锋身边,看着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女子。
刀无锋沉默不语,走过去弯身摸了摸她的脖颈,又看看她身上的伤,皱起眉头,“晕过去了,浅墨,这妇人你可认得?”
浅墨上前,拨开郑寡妇脸上的湿发,倒抽一口气,仔细辨认,“这是村里的人,怎得被打成这副样子!她额头这伤口,可不轻啊……刀大侠,怎么办?”
刀无锋望望左右无人,探手抱起郑寡妇,“先回村再说,救人要紧,你晓得她家在哪么?”
“晓得,”浅墨伸手一指山坡下的村庄,“就是最南一排那个带门洞的黑大门家的。”
刀无锋点头,抱着郑寡妇快步下山。浅墨也拉紧梅花鹿跟着。
被抱着的郑寡妇苏醒过来,勉强睁开眼,看见抱住自己的人的一脸大胡子和高挺的鼻梁。感受到他透过来的体温,嘴唇颤抖着,伸手无力地抓住刀无锋胸前的衣裳。
刀无锋见怀里的人醒了,低头看看,把胳膊往上抬了抬,让她的脸可以躲在自己的防雨帽下,加快脚步。
郑寡妇手指用力。张张嘴却又闭上,又往刀无锋怀里贴了贴,眼睛里涌出一串泪珠子。
虽然是在雨中下坡。但是刀无锋脚步飞快稳健,很快就到了王家大门口,弯腰把郑寡妇放开,单手支撑着她站稳。才伸手用力叩响生了铁锈的门环。
郑寡妇的身体随着叩门声抖了几抖。最终无力地垂头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刀无锋身上靠着。
大门被打开,露出一个汉子的脸,他看看刀无锋的模样,又看看他身边的郑寡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回头用力喊道,“娘。娘,你快来啊!”
“鬼叫什么。没见这么大雨啊!你娘老胳膊老腿的能有多快。”已换了干净衣裳的王胡氏由二儿媳妇鱼氏撑伞、大儿媳妇小贾氏扶着走过来。
见到死了的郑寡妇又回来了,王胡氏吓得不轻,但她稳稳心神,死盯着郑寡妇和刀无锋,“你是谁,敲门干嘛?”
追上来的浅墨甩甩身后的袋子,拉着鹿紧走几步,“老婶子,我们俩从山里打猎出来在山坡上看到你家人晕倒在石头边,你们赶紧把人扶进去叫郎中吧,她伤的可不轻啊!”
王胡氏看看郑寡妇,神情冷漠,“家人?哼,我老王家可没这号人!”
刀无锋皱起眉头,向王胡氏看过去。王胡氏被他这样一瞧,顿时没了气焰,话也不敢说了。
小贾氏因与贾氏来往较多,认得刀无锋,赶紧小声说道,“娘,这位是咱们村北头苏夫子的弟弟,既然人家把弟妹送回来了,先让弟妹进来再说吧。”
王胡氏不吭气,小贾氏赶紧给王得寿两口子使眼色。老实巴交的王得寿看看娘,又看看刀无锋,不说话也不动。
小贾氏只得自己上前伸手扶住郑寡妇,“麻烦你们了。”
刀无锋不语,将郑寡妇交给小贾氏,转身带着浅墨离开。郑寡妇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绝望地闭上眼睛,又晕了过去。
蓝怡带着文轩奔回家,让他在炕上玩,自己带上斗笠锁门去后山坡牵牲口。
她看着无边的雨雾中已经捆绑好的牡丹,暗自庆幸着。这场雨落下来,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停,好在这几日的晴天让大伙忙活着种上了越冬麦,粮食也勉强晒干收进仓里。她也把村东和村北的牡丹收拾好了,山坡上的白菜、萝卜等也都收回家中,坡地里只剩下一片麻山药藤蔓还缠绕在架子上,这不着急,上冻之前除去架子把麻山药挖出来就好。这麻山药也是蓝怡从梅县买回来的麻山药根种出来的。
大周农业发达,但农作物的品种比起现代来还是少很多的,蓝怡爱吃的红薯这里就没有,否则秋天该是收货红薯的季节了。红薯耐瘠薄又易于管理,是高产的农作物,蓝怡记得小时候在旱地里种红薯,秋天时父亲带着她们到地里挖红薯,她总是被这变戏法般的从土里刨出来一块块大红薯而惊奇不已。
蓝怡记得红薯是明朝才从南洋引进来的,京剧《七品芝麻官》中小丑扮相的芝麻官摇着带翅儿乌纱帽念的那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在现代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可以看出在明朝红薯的种植应该已经得到了推广,是颇受欢迎的农作物。
“南洋……也不晓得花常业他们下南洋回来没有。”
王林山的表叔花展周带着他的两个表弟花常业和花常和跟着商船去了南洋,走的时候是正月底,现在已经九月初,按说也该回来了。由于王林山的姥娘去世后花家人折腾的那场闹剧,王二叔已经做主与花家断了亲,自此老死不相往来,现在蓝怡也已经改嫁,与这一家人也就断了联系。
“没有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吧。”蓝怡叹息一声,快步牵着牵着已经淋湿的毛驴和小白小火,跟着跑在前头的山羊一家子往回赶,这群家伙多次来往于山坡和家之间,对回家的路是极为熟悉的。
蓝怡回到家门口,恰好碰上刀无锋和浅墨归来,看看他们这一身打扮,蓝怡忍不住乐了,“刀大侠,浅墨,你们这帽子,看起来甚是挡雨啊!”(未完待续。)
第四一二章 松鼠安家
刀无锋笑而不语,上前牵起头羊大咩,打开大门走了进去。浅墨跟在蓝怡身旁,颇为自得地炫耀头顶的帽子,“四姑娘,若不是刀大侠会编这样好的帽子,咱们就淋成落汤鸡啦。”
“嗯,”蓝怡点头表示认可,其实防雨帽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选了大叶杨的嫩条密密编成的能挡住雨水,不过现在在浅墨眼里刀无锋形象十分高大,无论刀无锋干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带着光圈的。
蓝怡跟着刀无锋牵牲口们到西院靠南墙的牲口棚子拴好,刀无锋看着安然握在棚子内的黑耳朵的母山羊和两只小羊羔,笑道:“我说怎么今天山羊少一只,原来是又下羊羔了。”
“有几天了呢。无锋,你抓回的那两只鹿和一直羊不如也栓进来吧,一块喂着也省事。”蓝怡建议道,“你那牲口棚子也不大。”
东院也是有牲口棚的,里边拴着刀无锋的马,不过地方并不大。西院的牲口棚子本是王二叔帮着蓝怡盖的,成亲后周卫极用盖房子剩下的土坯和木头重新翻盖过,宽敞不少。
刀无锋摇头,“没事,浅墨拴在门洞里了,毕竟是野生的,栓在一处晚上闹腾起来就麻烦了。”
蓝怡点头,看见刀无锋盯着两只小羊羔,“无锋,你小时候,家里也是养牛羊吧?”
“养了一群羊,不是这个品种的,毛更密更细。”刀无锋弯腰揉了揉小羊羔的脑袋,眼神柔和。他小时候就喜欢抱着小羊羔到处跑,“二嫂,今天赶巧碰上一窝松鼠。我捉了一只回来,待会儿让浅墨送过来给两个孩子玩。”
蓝怡无语点头,昨日开玩笑说让他捉只猴子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带了只松鼠。
周卫极回家,厨房的灯亮着,自己的妻子正在做饭,两个儿子坐在灶边。围着一个竹条编成的小笼子,笼子里竟是一只巴掌大的小松鼠,正上窜下跳的折腾。
“爹。爹,快看啊,小松鼠。”文轩见到爹爹,高兴地指着小松鼠。
周卫极走过去。“哪来的?”
“刀叔和浅墨哥哥进树林里捉的。”宇儿发愁地看着小松鼠,“爹,喂小松鼠松子它也不吃,栗子也不吃,饿死了怎么办?”
“没事,刚捉回来且折腾呢,晚上把水和吃食放进去就成。”周卫极小时候没少干这种事儿,经验老道。
“浅墨哥哥说小松鼠要住在树洞里。爹把梧桐树挖洞,让它住进去。好不好?”文轩正宝贝着小松鼠,抬头求道。
院内水井边的梧桐树要倒霉了。
周卫极摇头,“咱们家还有不少木桩子,爹截一段下来掏个洞让它住。”
宇儿马上站起来,“成,弟弟,走,咱们快去挑木头。”
蓝怡看着两个小家伙跑出去,笑道,“你倒是有法子,我被他们吵半天了。”
周卫极一笑,指着桌子上的两个包袱,“我看又下雨了,怕明日雨停不了,所以先去买了些过节的东西,螃蟹也买了,你看看可还缺什么。”
他今天回来的晚,她本以为是衙门有事,没想到他是去买这些东西,难为他还记得,“冷吧,快去火边烤烤,我蒸了馒头,待会儿再炒两个菜咱们就吃饭。”
周卫极坐在灶边的小凳子上,看看小松鼠,又看着蓝怡笑。
在蓝怡眼里,他自刮去大胡子,笑起来少了憨气和戾气,显得非常英俊,这样的笑容暖暖的,也让她脸红,“傻笑什么,帮我剥蒜!”
在厨房吃过饭,蓝怡洗碗,宇儿和文轩看着爹爹用刀子在木头上挖树洞。
周卫极的刀子锋利,很快就挖好了,又在里边放了一把干稻草,才打开笼子把小松鼠抓出来塞进树洞里,“宇儿,把那块木板拿过来,先堵着。”
宇儿赶紧照做,又看着爹爹很快把竹笼开口弄好,笼子套在木头的树洞上,“成了,就在这屋里放着吧。”
“爹真厉害!”文轩上去搂住爹爹的脖子左右亲了两口,“小松鼠会把松子藏进树洞里么?”
周卫极擦擦脸上的口水,点头。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大白鹅叫了起来,大门口传来敲门声。
周卫极站起身去查看,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我去里正叔那里一趟,一会儿回来。”
蓝怡点头并没有问是什么事,周卫极便匆匆去了。
来叫周卫极的并非赵里正,而是村南老王家的王得寿。
因为下雨,又是走熟的村中路,两人并没有提着灯笼,两人走得并不快。周卫极看着身旁沉默的王得寿,提声问道,“得福弟妹怎么死的?”
王得寿搓搓手,张了几次嘴,只吭哧出几个字,“二哥,我也不好说,去了你就清楚了。”
“也好。”周卫极点头,既然叫他过去,也就是并非病死或意外。
看出王得寿的紧张和不安,周卫极便又问,“伯父和得喜哥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吧?”
“嗯,有三个月了。”说起家里旁的事情,王得寿自在很多,“前些日子来了家书,我爹说本想让大哥秋里回来的,但那边的生意忙实在脱不开手。”
周卫极点头应了一声,王老头在外跑生意多年,回来的时候并不多,家里都是王胡氏说了算,也不晓得这次有没有必要写信叫王老头回来,“生意上的事情不是咱们种庄稼家,浇水除草就可以停些日子,须得天天盯着。伯父现在还在登州城的铺子里?”
“是呢,家里就那一间成衣铺子,不过爹这次来信说,让我秋后去县城里看看,想着在咱们县里再开一间。”说起这件事,王得寿露出笑意,“周二哥,您在县里人头熟,认识的掮人里可有实诚牢靠些?”
掮人也就是掮客,指那些专门替人介绍买卖,从中赚取佣金的人,这些人最适能言善道,抬价拿人。王得寿抽空去城里转了两圈也没摸着门道。
周卫极给他指点了两个信誉不错的掮人,心里则想着看来得喜媳妇的死,与王家人牵涉并不大,否则王得寿哪里还有心思跑店铺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四一三章 去衣受杖
通过王得寿的态度,周卫极对得王家三媳妇也就是郑寡妇的死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待两人到了里正家时,他却愣了一下。
赵里正家的西厢房里,竟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赵里正坐在主位,旁边站着赵良秀,另一边是王胡氏和大儿媳妇小贾氏以及王家的五个孩子,赵里正的妻子花氏坐在王胡氏身旁正低声安慰着。
“卫极来了,快坐吧。”赵里正一指自己身旁的位置,“老爷子今天身子骨不舒坦歇下了,咱们就在这屋挤挤吧。”
周卫极点头,与众人打过,坐到另一主位上,“为阳叔,得寿说得喜弟妹去了,您叫我过来是?”
赵里正看看王得寿,王得寿却不提这件事,“为阳叔,娘,二哥过来了,我就先回家了,家里就孩子他娘一个人照看着,也不成啊。”
王胡氏瞪儿子一眼,不过还是点头,王得寿赶紧转身走了。
“卫极,是这么回事儿,”赵里正说起来也有点皱眉,“得喜媳妇今天后晌在屋里上吊,发现时已经晚了。得寿到郑家村跑了一趟,让她娘家把得喜媳妇带回去埋了,老郑家人不干,一大家子赶了过来,如今嚷着要见官。”
周卫极挑挑眉,老王家的儿媳妇死了不埋进老王家祖坟,却要让娘家人领回去埋了?他看看王胡氏和她身边眼神闪躲的小贾氏,又问,“得喜弟妹为什么上吊?”
王胡氏咬咬牙。“这个不要脸的骚|货!在屋里偷着熬药喝。我拿了药去问周郎中才晓得是她前些日子偷人怀了野种,喝打胎药伤了身子!她见丑事瞒不住了,怕咱们拉她去见官。才把自己吊死了!他们老郑家人来了硬说是咱们把人打死吊上去的。”
竟是这么回事,难怪王得寿张不开嘴,周卫极看看王胡氏身后的三男两女的五个孩子,大的十来岁,小的三四岁,当着孩子们说这些总是不合适的,“伯娘。先让大嫂带着孩子们回去吧。”
小贾氏也知道孩子们在这里听着不合适,但是若带着孩子们回家,老郑家人骂得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让孩子们听了更是不好。再说亲眼见到郑寡妇吊在屋内的模样。小贾氏心神俱恐,当真不敢回家。
小贾氏见王胡氏不吭声,便求助地看着花氏,“为阳婶。您看能不能让孩子们先到别的屋子待会儿?”
花氏虽看不上王胡氏。但与小贾氏来往还是颇多的,见她这样也只得点头,“也好,先把孩子送到你良才弟妹那屋里待会儿吧。”
赵良才在城里读书没有回来,屋里只小花氏一人,贾氏点头谢过,跟着花氏带孩子们过去。
“得喜弟妹身上有外伤?”既然人家娘家人来了说郑寡妇是被打死的,那么她身上定是有外伤的。
王胡氏眼神一缩。依旧嘴硬地说,“还不是她干了这见不得人的事。我老婆子气不过打了她几下,她自己心虚跑出去摔了几跤又磕到头么……”
住在同一个村里,他们家的事儿周卫极多少也知道一些,他看看王胡氏,毕竟她是长辈,周卫极也不好多问,转头看着赵里正。
赵里正深深吐了一口气,不满地看了王胡氏一眼,“弟媳媳妇身上的伤,确实不少,否则老郑家也不能说是你们打死人吊上去的!”
赵里正乃一村之长,平日颇有威信,王胡氏在他面前也不敢撒泼,只得垂头不语。周卫极又问到,“伯娘,我只问一遍,人到底是自己吊死的,还是被你们打死的?”
王胡氏焦急地保证,“当然是她自己吊死的!本来她在山坡上自己撞了石头,咱们可是老些人一起看到的,当时也看过她没了气才回家的。谁知道她又缓过来了,被苏夫子的大胡子兄弟送回了家,我老婆子见她回来还张罗着给她去叫郎中呢。”
苏夫子的大胡子兄弟,也就是无锋了,周卫极点头,“弟妹回来后,就自己一个人在屋里?”
“她大嫂送她进屋后,就再没人进去过,后来她大嫂进去看时,她就已经吊在门框上了。”王胡氏此时又来了气,“活着的时候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死了还添堵!她上吊还不是怕咱们押她去见官,就凭她干下的事儿可是要骑木驴浸竹笼的!”
周卫极皱眉,“哪个说要骑木驴浸竹笼?!”大周刑罚中,对于犯了奸罪的妇人施以的乃是杖刑,不过为了达到凌辱和以儆效尤的目的,施刑的时候乃是当众去衣受杖的。
王胡氏梗着脖子,“大伙都这样说的。”
赵里正转入正题,“卫极,这自己吊死的还是被打死的,衙门里的仵作能验的出来么?”
“能。”
赵里正松一口气,如此就好说多了,“那就好,明日你可在家中?”
“若是下雨,会在家中,为阳叔若需要我出面的地方,我再过去。”不下雨的话,他还想带着媳妇儿进城转转。
赵里正冲周卫极感激的点头,“老王家人少,咱们乡里乡亲的一村住着,总不能不管。”
说完,他又当着周卫极的面训斥王胡氏,“这件事就算仵作能验出来,发落了老郑家人又如何?得喜媳妇儿的事儿闹得越大,咱们越难办,孩子们以后出门怎么见人,恐怕日后说媳妇找婆家都得受连累!”
王胡氏自然也晓得这个理儿,闷头不吭声,又握握拳头,“他们老郑家这样闹,还不是想要银子!亏他们干得出来!卫极啊,这次你可得帮帮婶子啊,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不是?你伯父在外头赶不回来,你得寿兄弟又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的性子,一点也顶不上用。咱老王家单门独户的,也只能靠着大伙儿帮忙了。想当年你爹还活着的时候,婶子还……”
“行了!天色不早了,就这样吧。”赵里正见王胡氏唠叨起来,赶紧打断她,否则以她这张得罪人的嘴,没准周卫极一个不高兴就撒手不管了。当年周三发还活着的时候两家就没什么交情,前几年郑寡妇想改嫁给周卫极的事儿可是闹得满村皆知,王胡氏因此打了郑寡妇,在村里也指桑骂槐地骂了周卫极几回,不过是不敢当着周卫极的面罢了。(未完待续。)
第四一四章 乃为知也
寒雨下了一夜,还刷刷地响着,室内的安宁和温暖就越发让人不想起来。
今日周卫极不必去衙门,宇儿也不用去义学读书,蓝怡也没有必须起来的理由,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
“浮生大师坐化后,也不晓得一清小师傅怎么样了。”蓝怡轻轻转着周卫极戴在脖子里的琉璃珠,想起了浮生大师的小院和一清。如今师傅不在了,一清还守在那座小院么?
“前几日我在县里看到他,穿着僧袍在街上化缘,看着……还不错。”周卫极斟酌着字眼。
“不错?”蓝怡用手肘支起脑袋,有些疑惑。
周卫极轻应一声,“消瘦了些,旁的倒好。你放心吧,一清小师傅虽年纪不大却是浮生大师的亲传弟子,与主持清英大师一样的清字辈,在寺里过得很好。”
蓝怡点头,又靠在周卫极肩头,听着沙沙的雨声,“王二婶去庙里烧香时,听说今年雨水大是因为有人惊了龙王,卫极,你听说这事儿了么?”
“这话先是从伏马寺传出来的,后来飞霞观也如此说。”周卫极语气淡淡的,“别听他们胡说,不过是想着让人多捐些钱罢了。昨日伏马寺已经摆台要开始念经,求菩萨消灾收雨,想必飞霞观也快了。”
黄县城内共有两所寺庙一座道观,分别是城北清安寺、城南伏马寺和城东的飞霞观,这三家中最大、香火最旺盛的数城北的清安寺。另外两家的香火少。逢天灾便会有类似的说法流出,待时机成熟后,他们再摆坛消灾做法。收敛钱财。
“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总是要吃饭的,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职业都是如此,所以才说民以食为天啊。”蓝怡伸伸懒腰,“但是他们这样胡乱说,还是会影响不少人的。比如二叔家今年本要盖房子,却因为他们的话不能盖了。”
周卫极伸手掐住娇妻的小蛮腰,把她拉回来接着圈住。“王二叔家不盖房,除了因为这个,也是今年雨水太多的缘故,盖房子本就该选在春夏的。”
蓝怡怕痒。笑呵呵地扭动身子。“所以还是你聪明,晓得挑个好时候盖房!”
“那是自然!”周卫极故意用胡子扎着蓝怡的小脸,“否则怎能娶到这样万里挑一的媳妇儿!”
这个自大的家伙!
蓝怡伸手推推他毛茸茸的大脑袋,“好啦,起来啦,虽说不去衙门,但也有好多事情呢。”
“不要……再待一会儿……”暖和的被窝,香喷喷的媳妇儿。周卫极正享受着,不肯起来。
蓝怡笑了。伸胳膊搂住他,任由他折腾。
成亲后相处久了,他的本性也越来越多的展现出来,深沉的,稳重的,狡猾的,顽皮的,这样的周卫极才更鲜活。原本对他怀着的几分惧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喜欢,是心动,是心疼,是想让他更幸福,更快乐。
这就是夫妻呢,果然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个中滋味。细水流长,平淡温馨,符合她对婚姻的期待。
周卫极抬起头,盯着蓝怡含笑的脸,满满地,深情地吻上她的双眸。心中叹息着,世间怎么会有这样透彻又温暖的眸子,让人见了心都跟着澄澈起来。
感受到周卫极呼吸变得粗重起来,蓝怡赶紧锤锤他,低声道,“别闹,天亮了,轩儿还在旁边呢!”
“还早着,他醒不了的,乖乖的,让我再亲亲……”周卫极拉住她的小手一起压着,向下亲去。
“爹……”
俩人俱是一震,周卫极赶紧翻身下来,这小子还真是会挑时候!
蓝怡抿嘴笑了,清清嗓子问道,“轩儿醒了,可要尿尿?”
文轩爬过来,“不要。爹,小松鼠吃了松子没有?”
蓝怡坐起身,看着一脸憋闷的周卫极,笑呵呵地说,“你爹哪里晓得,他还懒着不肯起来呢。”
文轩伸出小手指刮刮周卫极的脸,“羞羞,轩儿都起来了,爹还不肯起来,太阳都要晒屁股啦!”
周卫极一把抓过儿子,一拍他的小屁股,“傻小子,下雨呢哪来的太阳!嗯?”
说完,他把文轩的小身子一扭,托着他举高再快速放下来,小家伙不知道害怕,反而咯咯乐着。
“爹,爹,你再玩一次!”
“好!”周卫极这次换手脚并用,把文轩扔高再放下,文轩挥舞着小手大笑着。
宇儿起来后听着笑声也跑过来,看到爹爹和弟弟玩的开心,也爬上炕,“爹,我也要!”
“好!”
看着周卫极轮流把两个孩子扔起来几次,蓝怡都替他累,拉过文轩给他穿上衣服,“好啦,你们不是去看小松鼠么?”
宇儿这才想起自己早起目的,爬下炕穿鞋子一阵风跑出去,一会儿跑回来,兴奋崇拜地看着周卫极,“爹,小松鼠果然躲到洞里去了,松子也少了,就是没喝水。”
文轩伸着小胳膊让娘亲给他系扣子,问道,“娘,松鼠会喝水么?”
蓝怡没养过松鼠,不过常识还是有的,“肯定会呀。”
宇儿也好奇问道,“那,小松鼠是像羊那样嘴巴伸进水里喝,还是小狗那样用舌头舔着喝,像鹅那样喝一口水再伸直脖子灌下去?”
蓝怡一愣,这太专业了,“这娘还真不知道,你和弟弟要仔细观察小松鼠,然后告诉娘,好不好?”
两个小家伙高兴点头,手拉手跑着去看松鼠。
周卫极笑看着蓝怡,“媳妇儿,你倒是实在的很。”
蓝怡白他一眼,“教育孩子,当然要实在。汝不闻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周卫极附身低头,伸手一刮蓝怡的小鼻头,“不闻!”
蓝怡一甩头,看着他凸起的喉结,忽然想到了梁有思那个恶心的家伙,不由皱起眉头,认真问道,“卫极,问你一件事儿,人身上的胎记能做假么?”
“怎么个作假?”
“就是一个人可以把身上胎记抹没了,亦或是本来他身上没有胎记,却可以想办法添上一块,以假乱真,然后还可以抹去?”(未完待续。)
第四一五章 绝非善类
周卫极虽然不晓得蓝怡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认真回答道,“胎记抹去恐是不能,不过若本没有胎记,画上去还是成的吧。”
“画上去的,应该与真的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蓝怡思索着,“会不会是有什么特殊调料,画在身上不起干皱,就像胎记一样呢?”
周卫极想了想,摇头道,“这倒不曾听闻,为何问起这个?”
蓝怡便把在山坡下遇到王胡氏棍打郑寡妇以及梁有思当众脱衣事情讲了一遍,“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郑寡妇应该没有说谎。”
又是梁有思!周卫极点头,对此人的印象更差了,“蓝怡,此人绝非善类,你须小心才是。”
蓝怡点头应下。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周卫极换上雨屐和蓑衣,向蓝怡交代行踪,“我去把山坡的鸭子喂了,顺便折些山茱萸回来,得有些功夫。”
“茱萸不是要明天折才好么?”按本地习俗,重阳节当日折茱萸,采摘它的枝叶和果实用红布缝成一个小囊,系在胳膊上,可以用来去除邪恶之气。
周卫极微笑,“也并非家家都如此讲究,今日也是可以的。”
蓝怡在当寡妇时,学来的本地习俗多是来自王二婶。王二婶乃是极其在乎这些风俗习惯的,事事必求无差安稳,得神祖庇佑,去灾驱邪。周卫极母亲早亡,在这些方面自然没有那么讲究。
“下雨天滑,你在山脚下折几支回来就好。别上山了。”
“嗯,”周卫极看着蓝怡,不放心地叮嘱。“你和孩子别出门,就算要出去走路也离着院墙、房子远一些,下雨多日那些老房子都不结实,以免掉些茅草土块砸着。”
出门后,周卫极喂过鸭子,回头望向村南王家,见门口并未挂上白布。也没有人出入,便转身向山坡客栈走去。
周卫极先到正厅,问柜台后的伙计。“饮香院住的客人,可有退房?”
虽然周卫极很少来客栈,但是伙计也晓得这乃是东家,他赶紧查看挂在身后的木牌。“回东家。饮香院的客人尚在,东家可有吩咐?”
周卫极又询问了梁有思是何日入住等一些详情,便转身去往饮香院。
周卫极伸手,用力叩响浮雕大朵牡丹花的木门,见没有动静,又用力叩门。
“院中无人。”于伯应声从东边的绿玉院出来,“他今早便出门了。”
周卫极微一收眉头,随着于伯进入绿玉院中。先进正房见过无名先生,又与于伯出来进入东厢房。
“于伯。你观梁有思此人如何?”周卫极直接道明来意。
于伯沉默片刻,“此人乍看尚能入目,不过细观之倒曜天罗、印堂不明,眼神飘忽、言语轻飘,脚步虚浮,吐纳无律。”
周卫极皱起眉头,向于伯拱手,“多谢。”
“此人孤身来此,绝非为读书或寻诗。”于伯出声言道,他想了想,又多言一句,“我看他对轩儿的娘亲之行踪颇为在意,恐来意不善。轩儿的娘亲也晓得,不过她未告知于你,应是认为此人不足为虑。”
周卫极眼中闪过寒光,“嗯,周某晓得该怎样做。”
见周卫极目光向着院墙,于伯摇摇头,“不可,此人极为谨慎,每次出门都会做下记号,且他屋内并无可疑之物。”
梁有思既然住在无名先生隔壁,又有这样的可疑之处,于伯自然会留意,他的屋子于伯也进去仔细翻查过。
既然于伯已经翻查过,周卫极便知自己没有过去查看的必要,“于伯,您见多识广,可知有无方法在身上涂抹之后**分像胎记的?”
“胎记?”
周卫极把蓝怡告诉自己的事情简单讲了,于伯听后也拧起眉头,目露厌恶,“偏红色胎记么?”
“您晓得是什么东西?”
于伯点头,“只听说过一些,并未亲见……”
听了于伯的话,周卫极也握拳皱起眉头。
从客栈出来,周卫极才到南山坡折了几只山茱萸,未下山坡便见到赵里正在山坡下的村路上,向他招手。
周卫极稳步走过去,赵里正看看他手里拿的茱萸,笑道,“正巧在这里遇着你,咱们一起去老王家看看?”
“也好。”
赵里正只敲了两下,院门马上就开了,开门的正是王得寿。
王得寿打开大门,请二人进去,低声说道,“吵闹了一早上,刚吃了东西,现在堂屋里坐着呢。”
赵里正点头,“得喜媳妇呢?”
“还在西厢房的炕上停着。”
“可换了装裹衣裳?”
王得寿摇头,“大嫂和我媳妇儿给她换了身干净衣裳,老郑家来人看了一眼就没有再进西厢房。”
赵里正皱眉点头,先跟周卫极去西厢房看郑寡妇的尸体。
只看了一眼,赵里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伸手狠狠捏着下巴的胡须,“难怪人家闹!”
虽换了衣裳,但是郑寡妇脸上脖子上和手上的外伤是藏也藏不住的,撞破的额头、脸上被掴的巴掌印、被抓挠的血道子、脖子上青紫的棍伤十分惊人,再加上吊死收不回舌头,真是惨不忍睹。
周卫极在衙门办案几年,没有赵里正的反应,他仔细打量尸体后,点头走进随着赵里正走走出来。
王得寿的妻子鱼氏见他们出来,到东厢房扶着婆婆王胡氏出来,王胡氏此时的脸色极差,整个人病恹恹的,本就耷拉眼皮子更抬不起来了。
堂屋内郑寡妇的几个兄弟四仰八叉地围着八仙桌的残羹剩饭,郑寡妇的爹娘挑门帘从东屋走出来,面带十分悲伤和十二分的怒意。
赵里正和周卫极环视一圈,被王得寿让着往正位一坐,面沉如水。
郑寡妇的娘亲拿出皱巴巴的脏帕子,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直喊女儿死的冤枉。
郑老爹的眼神看看这两人,赵里正他自然认得,旁边这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黑脸年轻汉子,他却不认识。
“里正大兄弟,这位是?”
赵里正还未开口,周卫极便有了动作。
他伸手掏出腰间腰牌,用力狠狠在桌子上一拍,“啪”地一声巨响,震得屋内的人都是一哆嗦,老郑家的几个兄弟被吓得腾地站起来,带落好几个碗碟,王胡氏看着地上的碎片,心疼地直抽嘴角。(未完待续。)
第四一六章 我是何人
周卫极坐在王家的堂屋主坐上,目光冰冷,面色黑沉,本就高大壮硕的身躯此时更添十二分的压迫,他排出本来打算去审问梁有思的腰牌,也把方才听了于伯的话,未消下去的戾气全放开。
屋内的众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俱是大气不敢出,方才还唱哭俱佳的郑寡妇的老娘,此时吓得坐在地上,自己把自己憋得胖脸通红,硬是不敢咳嗽出声来。
“是哪个要去击鼓见官,”周卫极不耐地问了一句,“嗯?!”
赵里正看看桌子上转了两圈未掉下去的茶杯盖子,吸一口气才说道,“这位是咱们县衙门的周班头,你们不是要见官么,我把周班头请来了,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
周卫极双眸一挑,看向老郑家的人,他看到哪个,哪个就低头,无一敢和他对视。
周卫极紧锁眉头,盯在郑老头身上,郑老头额头冷汗直冒,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哆嗦着道,“周,周老爷,都是些家事,没想到惊动了您老人家……”
赵里正低头一挑嘴角,他请周卫极过来,本就想用他的身份来吓吓老郑家这帮子人,让他们收敛一些的。他们不敢见官最好,见官对两家子都没好处,且对他这个北沟里正来说,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更不是光彩的事情,能压着自然是要压着的。
但是,赵里正也被周卫极的气势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唬起人来这样可怕。
周卫极正烦着。见这一家人的怂样,更没兴趣待下去,站起身对赵里正言道。“既如此,周某先回去,为阳叔有事再来唤某便是。”
说完,周卫极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王得寿先反应过来,赶紧跟着送周卫极出门,“周二哥。麻烦你跑这一趟。”
周卫极一摆手,大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家门口,他停了一停。又转身向着屋后的山坡走去。
看着屋后收拾整齐的山坡上一排排捆绑好的牡丹棵,想着开荒的一幕幕,想着他和蓝怡在山下的低语温存,周卫极半晌功夫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渐渐控制住一身的戾气。
他缓步走上山坡。踏着有些陷脚的软土,走过一排排牡丹,走过自己栽下的榛子、栗子等果树苗,大步迈过防野兽的壕沟,走入树林中。
这里也有山茱萸,不过是深了一些,周卫极从树林里折了出来,在山坡下的水沟中涮涮脚上的淤泥。才拎着茱萸缓步走回家。
两个儿子还在厨房里围着小松鼠,周卫极直接走进东屋。见到自己的妻子正安静地坐在炕上用红布缝香囊。
蓝怡笑着抬头,刚想问为什么周卫极去了这么久,看着他这样子,就是一愣。
他浑身都是湿的,出去时明明是穿了雨披的啊。
他虽努力压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两眸深处,翻动如海浪。
“出了什么事,怎么都淋湿了?”
周卫极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
蓝怡放下针线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衣裳,伸手想为他换下衣衫。
周卫极低头,看着她头上颤动的兰花吐蕊银簪,搅得心更不安,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蓝怡怔住,随后也伸手抱住他,他到底淋了多久的雨,才冷成这样子。
“蓝怡,我是谁?”
听着他沉稳的语调,蓝怡有些害怕,又有些心痛,“周卫极。”
“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丈夫。”
周卫极搂得更紧了,蓝怡被他的双臂勒得发疼,抬起双臂捧住他的脸,抬头想认真看他,周卫极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把她压在胸前。
他的心,跳得好快。
“卫极?”
既然我已是你的夫,为何有事还是要自己扛着,为何不告诉我?周卫极看了她许久,叹息一声松开双臂。
“没事,茱萸我折回来了。”周卫极拉开她的胳膊,转身拿起衣服走进浴室,轻轻关上门。
蓝怡愣愣地站在炕边,想他这是怎么了,明明出去时还好好的,为何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情绪反应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周卫极在浴室换好衣衫,出来时间蓝怡还站在炕边发呆。
她身穿的粉红色衣衫被自己的衣服弄湿了,这样冷的天,会受凉的。周卫极皱眉,“快从柜子里拿件干的换上,免得受凉。”
蓝怡抬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自成亲以来她就养成了看他脸,看他的眼睛,探寻他习惯。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周卫极缓缓摇头,无事。
蓝怡自然不信,上前拉住他的手。
周卫极叹息一声,终究不舍得她担忧,“我刚去了一趟村南的老王家。”
“之前呢?”他若说自己的情绪是因为去了王家才有的,蓝怡自然不信。老王家的事情还不至于让他如此。
周卫极抿抿嘴,拿着衣衫带她去浴室,帮她解开外衫,又换上新的。蓝怡任由他换,一双眼睛盯着他的脸,又问了一遍,“之前呢,告诉我好不好?”
周卫极又叹息一声,“去了客栈,见过于伯,问了他关于胎记的事情,于伯告诉我一些事。”
“于伯说了什么?”
周卫极摇头,“不是你该晓得的事情,梁有思这个人,交给我来处理。”
原来是这样,蓝怡握住他为自己系衣带的大手,解释道,“卫极,梁有思的事情,我不是刻意瞒着你,是觉得此人不足为虑,才没有说。之前我也没注意到他,是赵根和我说起此人打听我的事情,最近在客栈又遇到他两次而已。”
周卫极任由她拉着回到东屋,坐到炕上。
蓝怡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你放心吧,我晓得怎样保护自己,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再说了,他不过一个单薄假书生罢了,我一脚也能将他踹倒呢,别担心了,好不好?”
周卫极看着她拉着自己衣袖摇晃的小手,无奈叹息一声,“最是这等无用的宵小之辈,才会使出你想不到的下作阴损手段。”
你若受到伤害,纵使我把他碎尸万段,又有何用?!(未完待续。)
第四一七章 烧烤鹿肉
“若说重九之俗,年头却也不算久远。”无名先生饮下一口菊花酒,“若说源头么,当是南朝吴叔庠在《续齐谐记》中所记之事,离今不过五百余载。”
“恩师,书上所记何事呢?”蓝怡端了一盘凉拌野菜出来,好奇问道。
“书上载,汝南人桓景随费长房学道多年。一日,费长房对桓景说,九月九那天,你家将有大灾,其破解办法令家人各作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除。重阳之日,桓景带全家依费长房之言而行,夕还,见鸡犬牛羊均暴死。”无名先生详细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蓝怡连连点头,不由又好奇问道,“恩师,书上还记载了其他的故事么?”
“还有不少,此书在坊间已少流传,为师收了一本,只是未带过来。”无名先生看着小徒弟眼中的失望,微微一笑,“不过是些小故事罢了,大多你都听过,如今天泽便住在这里,改日可让他给你讲讲。”
旁边坐的雷天泽点头应下,“为兄幼时读过,倒可为四妹讲几则解解闷。”
蓝怡笑吟吟地应下,“那就有劳三哥了,我去将锅里的重阳糕端出来。”
说罢,她一拉周卫极的衣袖,“卫极,重阳糕热,你帮我端,好不好?”
周卫极起身随蓝怡进厨房,看她打开锅盖,热气散去后,蓝怡先用到切了重阳糕的一角,用筷子夹着递到周卫极嘴边。“你尝尝看,可好了?”
重阳糕就是用面夹以红枣、栗子等做成的花糕,看起来很是漂亮。周卫极就着筷子尝了一口,点头。
“那你帮我把这一层端下来吧。”
周卫极端下一层笼屉,第二层亦是一个大大的重阳糕,蓝怡又切了一角,给周卫极尝过。
“这个是肉糕?”周卫极咬了一大口,“比方才那个枣子的好吃。”
“就晓得你爱吃肉糕!”蓝怡利索地切开重阳糕,在篮子里放了两大块。然后又切了薄薄的一条,一指小凳,“卫极。你坐下来。”
周卫极挑挑眉,坐在凳子上,抬头看着蓝怡。
蓝怡用手拿着切好的重阳糕条,庄重地贴在周卫极的宽阔饱满的额头。“愿卫极百事俱高。”
周卫极一愣。“媳妇儿,还有如此讲究?”
“有的。”蓝怡认真言道,其实按风俗,应是母亲为儿女贴重阳糕祝福罢了,反正都是美好的祝福,她送给周卫极也一样。
周卫极顶着重阳糕站起身,低头把重阳糕转帖在她的额头上,“愿媳妇儿百事顺遂。”
不是俱高。而是顺遂。蓝怡暖暖笑了,好。百事顺遂。
蓝怡取下糕点,指了指篮子,“咱们一块把重阳糕给爷爷送过去,再装几个蒸螃蟹和一壶菊花酒,你看还要带什么?”
周卫极看了看,“再带几块烤肉便够了。”
“四叔那边呢?”
“只带重阳糕和菊花酒吧。”周四发是周卫极的亲叔,重阳糕和菊花酒是必送的东西。
蓝怡点头,端出重阳糕放在堂屋在桌子上,对无名先生、苏永珅和雷天泽笑道,“恩师,大哥,三哥,你们尝尝我做的重阳糕,我和卫极去给爷爷送糕点。”
无名先生看看蓝怡的篮子,点头。
苏永珅问道,“怎不请老人家过来吃烤肉?”
周卫极答道,“请了的,爷爷说路滑难行,不便出门。”
蓝怡带伞,穿过跨门到西院西厢的厨房里一看,忍不住笑了。
厨房内,于伯和刀无锋各守着一个灶,灶上的铁锅已被取下,烘烘的木柴上架烤着一只鹿和一只羊,烤肉的香味让蓝怡忍不住吞吞口水。厨房的小桌子边,宇儿和文轩正拿着竹签串起的烤肉大口嚼着。
于伯见蓝怡进来,在烤肉上抹了配好的调料,刷刷刷几刀就片下一盘子烤肉,递给她。
蓝怡闻了闻,连连点头,“于伯好手艺!我这就给恩师他们送过去。无锋,你再帮我切两块大的包好。”
周卫极举着伞,与蓝怡一起向着村中走去,秋雨虽恼人,但是难得与周卫极两人这样漫步在雨中,蓝怡觉得十分舒服。
她抬头看着周卫极,问起周家的事情,“卫极,周家的老宅子,是村中间爷爷住的这座吧?”
周卫极摇头,“不是。原本的老宅子就是咱们买下的东院。分家时,因为大伯一家在城里住,爷爷不想搬去,大伯便多出了些银子,帮着二伯翻盖了现在住的村中这套院子,说好了让爷爷在院中养老的。”
“原来是这样,老爷子不愿离开故土,也是常理。”周家在北沟村算是大户,周老爷子又族长,颇有几分威信,他不愿离开这里搬到州城去随着大儿子一起住是正常的。
周二发家此时也在用晚饭,周老爷子带着男丁在堂屋的大桌上吃,桌上摆着两荤两素四个热菜和两碟凉菜,重阳糕也摆上了桌。
两人进门后,周卫鲲三兄弟站起身打招呼,最小的周卫鸻赶紧起身给周卫极搬凳子。
周卫极走到周老爷子身旁,“爷爷,二子给您送重阳糕来了。”
蓝怡打开蓝怡,取了两碟子重阳糕出来,双手端到周老爷子面前放下,“爷爷,这是我蒸的重阳糕,您老人家尝尝看可还能入口?二伯,您也尝尝。”
周老爷子沉着眼皮看也不看一眼,周二发笑着连连点头,“这是肉糕吧,闻着就香。”
蓝怡点头,又取出用荷叶包着的一大块烤肉和五只蒸螃蟹摆在桌上,“爷爷,二伯,这是刚烤好的鹿肉,趁热吃最好。”
周老爷子依旧冷着脸不动筷子,周二发见老爷子不动,他也不敢动,周家三兄弟坐在座位上更是明显的不自在。
周卫极见此,取出篮子里的菊花酒,“你去里屋吧,我陪爷爷喝两杯。”
蓝怡点头,心想自己这是又哪里得罪了老爷子,明明栽种牡丹那天看着还好好的。这也没几天功夫啊,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惹了老爷子?
她看着自己拿来的重阳糕、鹿肉和螃蟹,再看看桌上的饭菜,难不成周老爷子觉得自己买的东西太多,不会过日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