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七章 发生冲突
这般磨蹭着,终于听到义学内的钟声敲响了,几乎同时,义学的院里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义学崭新厚重的黑漆大门慢慢打开,杨夫子退到一旁,孩子们才争先恐后地从义学里跑出来。
蒋氏看着不断跑出的小萝卜头门,眼底闪过喜色,“没想到村里义学的孩子还真不少,咦,这里怎么还有女娃?”
蓝怡看她两眼紧盯着跑出来的孩子们,大声解释道,“从去年开始,村里的义学便男女都收了。伯母,实在抱歉,我还有事,先进去了,你先去客栈歇息,后晌我再去领您去赏花。”
说完,她含笑微微点头,抬脚向义学里走去,蒋氏长眸中闪过阴郁,看着她走进义学,便由婆子扶着,慢慢向山坡走去,她要在这里住上几日,还不信找不到机会接近宇儿,她可是打听好了,明日义学旬休,孩子们不必读书的。
苏永珅的走路慢,宇儿都是等着他一起回家的。蓝怡也不急,慢慢走到宇儿的教室门口见教室内除了他们两个,还有秦三,笔直地站在苏永珅面前,头用力低着,满脸惭愧。蓝怡
秦三这孩子,上课时很难集中注意力,小动作太多,书读得也很差,所以学里的几个夫子都没少批评他。
按蓝怡的观察应该是有小儿多动症,在现代这样的孩子也不少,他们除了学习困难外,不少还有品行障碍和适应不良,患这类病症的孩子若没有很好的引导,不少长大了也是学业不好,身体健康以及生活、社交能力都有些问题。不过在这个年代,这类属于精神类的疾病还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秦三的家人也只认为他是调皮罢了,甚至还有不少老人家认为这样调皮脾气又大的孩子长大了才会有大出息。
“你先回去,后晌拿新纸笔过来,不可再乱涂乱画。”苏永珅语气还算温和,批评一顿后便让他回去。
秦三低着头,脸都是红的,就是不应声。
“可听明白了?”苏永珅追问一句,语气比方才严厉几分。
秦三这才诺诺地说,“娘说,不给买。”
秦三家的条件不算好,纸笔贵,他又乱写乱画,上集才买的半刀纸就这样画没了,他娘曹氏肯给他买才怪,回去说了也是一顿胖揍。
苏永珅微微皱眉,本就严肃的脸色看起来更冷厉了,“既知如此,为何还乱画?”
秦三低头不再说话。
“回去把今天教的两段背会了,后天来了我便给你一个新本子。”苏永珅把桌子上的书收拾整齐,严厉道,“若是背不出,后天便不必回家了,在学里直到把书背出来为止,去吧。”
秦三很怕苏永珅,听到可以走,赶紧就跑了出去,差点撞到门口的蓝怡。宇儿早就看到娘亲了,待秦三走了才上去拉住娘亲的手,欢喜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蓝怡先和苏永珅说了两句话,才捏捏他的小鼻子,“过来买肉,看时间差不多了,等你和大伯一起回去吃饭。”
“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呢?”宇儿欢快问道,眼里全是快乐的光芒。
蓝怡拉着他,与苏永珅一起回家,“肉丝米粉,想不想吃?”
“想!我和弟弟昨晚就想吃了。”宇儿高兴地蹦了两下,“大伯也想吃了,对不对?”
苏永珅微笑,“嗯。”
这些日子,苏永珅还是跟着蓝怡一家搭伙。本来他想跟其他几个外村的夫子一样去客栈用饭的,但是蓝怡和贾氏都反对,让他继续跟她们一起吃,苏永珅也没坚持,在他心里,也已经把她们当做一家人了。但是周卫极走后他从未到过中院,贾氏和蓝怡做好了饭菜也是让水秀或宇儿给他送过去,毕竟他是男子,避嫌还是要的。
“大哥,秦三这孩子,脑子反应慢,性格又冲动,您对他还是要多些耐心才行。我有空也会和他娘亲说一说,让她注意一下教育孩子的方法。”这类有多动症的孩子也分为心理原因和生理原因,依照蓝怡的观察,秦三该是父母教育不当导致的。
苏永珅点头,“若非他年纪小,咱们村里的义学束脩又不高,这样的孩子,不该在义学读书的。班里有他在,搅得别的孩子不能认真读书,我也看得出他的心思不在读书上。”
虽然大周兴学,但并没有强制性的义务教育,读书需要费纸墨笔砚,对一般农户家庭来说,也是不小的开支。只是这两年北沟村的日子越过越好,村里人都舍得这几个钱让孩子们多认几个字。
“读了才一年书,怎么也得读三年,认得些字不当睁眼瞎才行。”蓝怡笑道,“秦三虽然顽皮,但也敏感,若是大哥肯在他身上下些功夫,对他再温和一些,别总当着其他孩子批评他或留下他,而是改由其他方式,比如让他晚上后这后晌到家中来读书等,或许会有些效果。”
苏永珅现在还是上半天课,所以后晌是在家歇息的。这个时代的夫子,都相信严师出高徒,教育学生的方法就是罚站、罚写和打手板,苏永珅也是如此,孟道算是蓝怡见过的一个特例了。
苏永珅对蓝怡的建议一向很看重,听她这么说也点头。蓝怡回到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完午饭,送走刘氏母女和大妞妞,她带着文轩和宇儿在炕上睡觉,待文轩睡着后,蓝怡对宇儿道,“宇儿,村里有不少看花的人,傍晚放学后不要乱跑,早些回家来,娘亲还有事情要交给你去办呢。”
宇儿能别娘亲委以重任,很开心地点头。
睡醒后,蓝怡还是不放心,亲自送宇儿去上学。没想到还真在义学门口,遇到了程大夫人。她正怒着一张脸,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孩子,她身边的婆子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孩子一个耳光,“没长眼的小畜生,乱跑什么!”
蓝怡这才看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头晌刚挨了骂的秦三。秦三在孩子里虽算是壮实的,但也才八岁,那婆子的巴掌又用了十足的力气,一巴掌就把他打得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街上来往的人流慢慢围拢过去,蓝怡皱起眉,这婆子下手也太狠了,她带着宇儿过去让他先去学里,宇儿却不肯,非要跟着蓝怡进去看看,蓝怡也没拒绝,拉着他走进人群,让宇儿扶起地上的秦山,她问道,“伯母,这是怎么了,这孩子怎么冲撞了您?”
蒋氏的怒容在看到宇儿的时候,便已化去,有些后悔方才的举动,这样势必会给宇儿造成不好的印象。
“这孩子突然跑出来撞了老身一下,险些将老身撞倒。”她这是特意解释给宇儿听的。
宇儿看着秦三肿起来的脸和嘴角留下的血丝,生气了,抬头喊了一声娘。蓝怡点头,“伯母,孩子们年纪小不懂事,但您家的‘下人’下手也太重了些。”
围观的村里人和赏花人也都赞同地点头,蒋氏也冷着脸看了婆子一眼,那婆子马上会意,要上前扶起秦山。
宇儿以为她又要大人,一抬胳膊打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扶着秦三退到蓝怡身边。他和秦三虽然玩不到一块,但怎么着他也是自己的同村同窗,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被欺负了,让他这北沟村老大以后还怎么混!
婆子不敢怒,弯腰笑着陪不是,“都是老奴不对,看夫人被撞吓了一跳,没听夫人吩咐,下手重了些,来,这些铜钱拿去买糖吧。”
宇儿见她伸手给秦三两个铜钱,怒气更胜,一抬手就把铜钱打在地上,“谁要你的臭钱!”(未完待续。)
第六二八章 一个银锭
程大夫人身边的心腹婆子自然是知道宇儿的真实身份的,被他挥开手不敢有丝毫不满,反而笑着道,“是,是老奴不对,不该拿几文臭钱来糊弄人。”
程大夫人见宇儿硬气地抬眸瞪人,与她的儿子程自牧小时候就是一模一样的,心中便更确定了几分,笑容越发柔和起来,“宇儿,好孩子,这事是的确是我不对,你说该怎么办才成?”
宇儿愣住了,他和娘亲明明看到方才这主仆两个满脸怒容的瞪着秦三,现在怎么忽然都变成这副和善嘴脸了,再看程大夫人被踩脏的鞋面,宇儿学着蓝怡的样子,挺直身板,脸色严肃地看着秦三,“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就算牙被打掉了也得咽到肚子里去,不能让人看笑话!”
秦三虽然是个调皮闹事的,但宇儿这两年在村里打架踢蹴鞠积攒下来的威视,还是有点用处的,他抽泣着,虽比宇儿还高了半个头,紧紧拉住宇儿的衣裳不再出声。
“娘,怎么办?”宇儿转而向娘求助。
蓝怡很满意宇儿的表现,转而对程大夫人道,“伯母,虽是秦三这孩子莽撞踩了您的脚,但这婆子下手也太重了,手下有此恶奴,怕是会连累了您的名声,还望伯母回去后好生管教府里的下人。秦三,过来,给这位夫人陪个不是,毕竟是你先踩到人的。”
秦三眼里,有着卑微的惧意,宇儿拉着他过去,秦三才小声地说道,“对,对不住。”
程大夫人慈善地伸手,摸了一下秦三的头,然后把手落在宇儿的头上,温柔地揉了揉,笑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老身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些银子拿去买药敷一敷吧。”
“嘶~~~”人群中传出抽气声,程大夫人从婆子手里接过过来的,可是成色上好的十两银锭子!莫名的,人群中有些人也觉得,这孩子的一巴掌也算值了。
程大夫人很满意自己用钱砸出的效果,忍着恶心拉住秦三满是鼻涕眼泪泥巴的手,把银子放在他的手里,才接着道,“打你的婆子,我回去再罚她,可好?”
秦三吓呆了,茫茫然地看着手里的银锭子没有反应。宇儿知道秦三家的情况,有了这银锭子,秦三买纸笔的钱算是有着落了。已经被打了,该拿回的补偿也拿到了,宇儿也知道适可而止,替秦三答道,“成。夫人,娘,我和秦三进学堂了?”
蓝怡却摇头,“宇儿,你自己进去,秦三这样子得先去处理一下,你替他给夫子告个假吧,娘送他回去。”
宇儿点头,又冲程夫人点点头,才招呼着围观的其他同窗进义学。程大夫人看着宇儿稚嫩却挺拔的背影,眼中满是赞赏,“你们夫妻,把孩子教养得真好。”
这一点上蓝怡丝毫不谦让,拉着秦三对程大夫人道,“这孩子自小就懂事,没让我们怎么操心。伯母,我先把这孩子送回去,回头再去客栈找您。”
秦三被蓝怡带回家,让贾氏给他处理了脸上的伤。贾氏看着他脸上红的发紫的巴掌印,便知这打人的婆子是个极为很辣的,打人的手法也极为老道,这一巴掌极疼,一般的打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
给他摸了去肿的药膏,又包了两包药问蓝怡道,“我送他回去?”
秦三手里还拿着十两银子,自己回家也不安全。蓝怡接过药,“我送他回去吧,顺路去趟客栈,程大夫人他们还等着我呢。”
对这对主仆,贾氏没有一点好感,“对于她们想应付几句就应付几句,不想的话就回来,咱们现在用不着看她们的脸色。”
“我知道,不过既然是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蓝怡笑着拉起秦三,“走,婶子送你回去。”
秦三听到要回去,略一挣扎,还是乖乖跟着蓝怡走了。秦三家住在村子东南,离着胖子家不远。蓝怡拐过一排房子到了秦三家门口,就见到秦三的娘亲曹氏刚得了信,满脸焦急地就要赶过去。见到蓝怡领着秦三回来,手里还拎着几包药,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她冲上来一巴掌招呼在秦三的头上,“你个熊孩子!长没长眼睛,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乱跑,不要乱跑!真把贵人冲撞了,咱们砸锅卖铁也赔不起,你知不知道,啊?”
蓝怡皱眉,人家教育儿子的方法再如何不对,也没她插嘴的余地,毕竟她与曹氏也没说过几句话,“秦嫂,秦三虽冲撞了人,但也被打得不轻,这是抹伤口的药膏,这三包草药你每天晚上给他熬了喝下,能安神。还有,这还是对方因下手太重,赔给秦三的银子。”
秦三娘亲当然听说了对方陪银子的事情,但这银子是宇儿要出来的,现在蓝怡又拎了药把秦三送回来,她本以为蓝怡就算不会全把银子收了也会留下五两,没想到人家全拿了过来,接银子时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弟妹,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你们破费了。这些药多少文,我进屋取给你。”
蓝怡摇头,“下次你见了瑶姨再问她吧,我也没问。秦嫂,秦三吓得不轻,让他吃了药歇会儿吧。”
贾氏现在虽然未正式挂牌行医,但也算半开张了,村里人有了头疼脑热的就会跑去请她看,这医药费自然是要收的。蓝怡见在不远处山脚下摆摊的胖子的奶奶跟自己招手,便过去了,坐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三奶奶,生意还好不好?”
周三奶奶在山下卖茶叶蛋和腌鸭蛋,每日能卖出去两篮子,每个五文钱,收益还是很好的,笑眯眯地点头,“都是沾了你的光,生意好的很。丫头,听说秦三被人打了,咋回事?”
蓝怡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三奶奶叹息一声,“这个孩子,就是毛手毛脚,慌慌张张的,早晚会惹出事儿来。他娘老子没能耐还死要面子,教孩子时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晚把孩子给毁了。他们家的事儿,你别沾手,否则都是麻烦,秦三他奶奶可不是善茬。对了,听说南山里挖出了得福媳妇儿的尸首,这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六二八章 小七夫妻
蓝怡点头,这是瞒不了,村里人很快就都会知道,“三奶奶,这事儿现在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否则咱们村里的生意,也得受影响。”
三奶奶精明得很,“你放心,村里人没一个是傻子,这点事儿他们还想的明白。不过,这可不是好事儿,怕得福他娘得了消息,撑不了几日了。”
王得福的娘胡氏自从郑寡妇死后身体就没好利索,现在得了这消息,恐怕又得受惊吓。不过这老妇狠厉,蓝怡对她也没什么好感,她现在这样纯粹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蓝怡不愿提她,“三奶奶,胖子的亲事,您相看的怎么样了?”
这两年祖孙三个同心协力,日子总算是有了些起色,周三奶奶脸上笑意如花,“胖子年纪还小,先把妮子的亲事定下来,把家里的老房子翻盖了,再给他说媳妇也不晚。”
也就是刚要相看的那个又不行了,蓝怡见周三奶奶也没在意,又想到胖子现在越发精神能干,也知道他的亲事肯定没问题,便不多问,只是简妮儿的亲事,不知三奶奶是怎么想的,那丫头一门心思地等着刀无锋呢,“简妮儿那儿,您想给她相看个什么样的人家?您说说,我们也帮着找。”
又来了人买鸭蛋,三奶奶利索地把装了十五个腌鸭蛋的编制精致的加盖小竹篮递给客人,手下七十五文钱,才对蓝怡道,“庄户人家,家里殷实不殷实的都没关系,只要婆婆和善,后生人好,踏实能干就成。”
蓝怡点头,三奶奶是明白人,女子嫁人,不光丈夫是什么样的很重要,婆婆是什么样的人也十分关键。如此看来,刀无锋还是没有被她纳入到孙女婿的人选之中,也不晓得简妮儿什么时候才能说服她。
“我老婆子眼不瞎,知道妮子看上你家隔壁的那个打猎的刀无锋了。这个后生,我见过几次,身上的戾气比卫极不少,你能降得住卫极,妮子可不一定能降得住他,我看他看妮子的眼神,也不像有那个心思。”三奶奶接着说道,“他也跟卫极一样,又去打仗了吧?”
周三奶奶的眼光,的确毒辣,蓝怡点头,“是,三奶奶,无锋兄弟看着凶,但人不差,也有把子力气的。”
周三奶奶却摇头,脸色严肃起来,“女人家过日子,要的是安稳,他不是能踏下来过日子的人,我家妮子嫁过去也是跟着他受罪。”
蓝怡也不再劝,到客栈里去找程大夫人,领着她在山坡的牡丹园里四处走走。牡丹园内的几处凉亭里,都有文人高谈阔论,意气方遒,程大夫人最是看不上这等无用的书生,眼神轻飘飘地扫过去,落在其中一个书生身上,却愣住了,那不是登州王家三房的三少爷王络梓么,他怎么也到了这里,莫非也是冲着宇儿来的?
程大夫人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她这一趟本就不是为了看花来的,看到自己不想见的人,更没了兴致看下去,“这山间的风凉,老身的头最怕着风,便不再逛了,回客栈歇息,咱们好好说会儿话,小七成亲后,咱们也有好几个月不见了。”
蓝怡微微撇嘴,她和程大夫人,何时有了这等交情了。她怎么不知道?待回到客栈,蓝怡送她回了房,把她交给如花应付,自己出了客栈,她事情还多着,可没时间给她耗下去。刚出门,便迎头碰上了一身月牙白袍,头戴唐巾的小七,旁边跟着的是他的妻子夏莲。蓝怡笑了,小七成了亲的确稳重了些,不再是那副小厮打扮了。
夏莲身上有一股安静闲雅的气质,站在小七身边看着很和谐,蓝怡也替小七开心。
“周二嫂,你这园子生意真好,真让我眼馋啊。”小七微笑着,言语间的亲切随意让旁边的夏莲知道,面前的蓝怡是丈夫真心交好的朋友。不过,她并不拈酸吃醋,看着丈夫在家,天天端着假笑应付一大家子的人,现在有个人能让他真心微笑的好友,夏莲也很开心,哪怕对方是个女子。因为,这个女子也是她想真心结交的,“周二嫂,我夫妻不请自来,还望您勿怪。”
蓝怡笑了,“弟妹,我开客栈本就是迎八方来客的,怎么会有怪罪一说。”
小七笑了,“不不,周二嫂,你没听明白莲儿的意思。我们夫妻二人此来,奔的是你,不是你的客栈。我早知客栈的几座雅院已被人订去,上房也满了,周二嫂,不知你家,可还有房屋能容我们留宿两日?”
蓝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转,便知小七的打得什么主意了,微笑上前拉住夏莲的手,“自然有。莲儿,我与你姐姐本是至交,前些日子从梅县回来时,你姐姐还让我好生照顾你呢。都是我太忙没时间去看你,你能来我自然是开心的,这次来了,可以要对陪我些日子才是。”
夏莲笑着应下,“长姐那边,可还安好?”
蓝怡点头,两人手拉手地从客栈出来,小七在后边陪着,三人一路向蓝怡家走去。程大夫人带来的管家把消息传去给夫人知晓。
“小七来这里干什么?”程大夫人拧着眉,好在夏莲也一起来了,还能让她安心一些。
“小的看七少奶奶与周夫人似乎很熟。”管家小心翼翼地回道。
蒋婆子消息灵通,道,“夫人,周夫人与夏家大房的嫡女夏婉义结金兰,关系甚厚,她曾多次到夏家去看望夏婉的母亲,想来七少奶奶未出阁前与她关系不错。”
程大夫人点头,不再理会小七夫妻二人,在她看来小七就是个不成器的只能指望着家族的二世祖罢了,“不必再管他们,先盯住王络梓,看他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有,带话回去给大少奶奶,说我身子不适,让她到这里来侍疾。”
“是。”管事弯腰应下。
“此事,不可让大少爷知晓。”程大夫人语气重了三分,“可听明白了?”
管事连忙点头,偷看了大夫人的脸色,本想告诉夫人,既然七少爷到了,相信过不了几个时辰,大少爷一定会赶过来。
不过,说了,夫人会更生气吧,有些话不是他一个做下人的该提该知道的。(未完待续。)
第六二九章 家中叙话
蓝怡领着小七夫妻回到家中,吩咐于燕泡茶,“家中简陋,比不得你们府里,还望你们莫嫌弃。”
夏莲和小七一样,都是一脸兴奋,“二嫂,我们夫妻两个早就想出来过一过有田有书的日子,怎么可能嫌弃呢,只要您别嫌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才是。”
成亲几个月,明显能感觉出夏莲的性子比以前更活泼了些,眼里也明快不少,蓝怡笑着点头,“若是想帮忙也好啊,再过两日,家里的番薯也该移栽了,正缺人手呢,到时候你们可不许喊累。”
夏莲和小七都未听过番薯的名头,眼睛更是闪亮亮的。夏莲以前也不通农事,但与小七定亲后知道他爱种田,也特意收集了不少关于种田的知识,“您说是移栽,也就是秧苗已经育好了吧?二嫂,不知我可分先去看看?”
蓝怡让于燕领着她去温室看番薯苗,这才问小七道,“咱们的事,她知道多少?”
小七眼中满是温情,“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我。”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蓝怡感叹小七的好运气,“好好待人家,若不是把你放在心里,她怎么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我知。”小七微笑,眼底也盛满了温柔。娶夏莲,是一次花朝会上见到她被夏荷欺负时机智的应对方法,既保全了夏家的脸面又不让自己吃亏,小七在她眼底看到了坚持,看到了阳光。夏莲是庶出又有狠毒的嫡母,生存更艰难一些,但她没有须臾逢迎,而是躲在安静的角落安然快乐的过自己的日子,小七觉得在这一方面,他与她,很像。所以在必须娶夏家女时,小七选择了夏莲,虽被程夏两家人嘲笑,但是他知道夏莲会是好妻子,会理解他的选择,而且,她坚强,比自己的母亲坚强,有她在母亲身边陪着,小七在外也能安心。
成亲几个月,也的确如他料想一般,她很好,但是还没有到与她交托秘密的时候。
“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蓝怡问起正事。
小七桃花眸满是歉疚,“说来都怪我,成亲那日邀二嫂一家到府,却被程大夫人等人发现宇儿长得与程自牧有几分相似。程大夫人到北沟村是为了宇儿而来的,不知她从哪得了消息,相信宇儿是我大哥的血脉,想把他领会程家去。”
蓝怡摇头,“这怎么能怪你,宇儿总要见人的,被他们看到是早晚的事。可是,程家也是大族,重视血脉,她怎么可能把宇儿领回去?”
小七脸上满是厌恶,“具体我不知,但他们的手段大体也不难猜。不过是要找个由头把宇儿收为养子罢了,至于入不入族谱,定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周二嫂,宇儿万不可落到他们手里,程家表面光鲜,实则已经烂到骨子里,宇儿进去定被污得难保本色。”
蓝怡对宇儿的感情小七明白,所以他知道蓝怡定不想宇儿离开她的身边,但是蒋氏的手段却不少,小七此来就是告诉她莫相信蒋氏任何花言巧语,让宇儿进程家。
“小七,你也觉得宇儿是程自牧的亲生儿子,就因为他们长得有几分相像?”蓝怡皱眉问道。
小七面上带了一丝犹豫,却还是说道,“宇儿的生母名为王涵梓,乃是登州王家的女儿,与程自牧有婚约。程自牧去下聘礼时,在王家撞到她与家仆私通,两家才解除婚约的。王涵梓被赶出王家,没想到却随着那个长工到了黄县,还生下宇儿。程大夫人查出宇儿的生母是王涵梓之后,大发雷霆后马上派人去登州王家秘查,后来程自牧也派了人过去。他们查出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正月里,王家二房已嫁出去五六年的女儿王寻梓意外落水死了,她的儿子也被拐子拐走,不知所踪。”
蓝怡心中发凉,“你的意思是?”
小七满眼冰凉,大宅内的那些阴私之事,他还是能猜出**的,“若我没猜错,应该是他们查出当年王涵梓乃是被王寻梓陷害才坏了与程自牧的亲事。至于在王家,为什么阴差阳错之下一对未婚夫妻会同房,哼,应是王寻梓看中了一脸桃花的程自牧,给他下药想让他与自己发生些勾连,而同时又给王涵梓下药,让她被人糟蹋,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使得程自牧与王涵梓碰到了一处吧。王寻梓被杀,也是罪有应得,那孩子应该也是程自牧的手笔,他,贯是如此!”
也就是说,小七也认为宇儿是程自牧的儿子了。蓝怡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她已把宇儿的户籍转到了自己和周卫极名下,他们想动宇儿,也是难了,左右宇儿自己是不会放手的,他们再动心思也是白搭,“你放心,宇儿是我的儿子,这一点再也变不了。”
小七看着蓝怡的坚定,心中最后一丝担心终于化去,在得知宇儿可能是程自牧的孩子的,以及宇儿的生母有那样的过往的时候,他首先担心的就是蓝怡会因此而厌弃宇儿,那孩子把蓝怡看得有多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家人的骨子里流的都是执拗而疯狂的血液,宇儿若遭蓝怡厌弃,小七不敢想象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说来很奇怪,明明那么讨厌程自牧,但得知宇儿是他的孩子时,他只是替宇儿心疼,并没有丝毫的迁怒。呵呵,这说明自己心胸宽广,还是宇儿心性纯良,蓝怡教育的又太成功,使得这孩子让人无法讨厌呢?小七摸摸鼻子,开心笑了,俊美的五官,勾勒出让人沉迷的弧度,蓝怡心情甚好的托腮看着他,小七笑起来果然与宇儿更像,“其实,小七的生身父母是谁,对我们夫妻都无差别。小七,多谢你特意赶过来告诉我此事,如今程大夫人住在这里,你们夫妻住在我家,不会给你们添麻烦吧?”
其实,他带着夏莲过来,就是给程大夫人看的,现在周卫极不在家,蓝怡势单力薄,他要让程大夫人知道,蓝怡身边还有他们,还有夏家,让她不敢打宇儿的主意,“不会。我还约了夏大哥和梁进,明日在周二嫂的牡丹园里赏花饮酒呢,周二嫂莫嫌我们麻烦就成。还有,嘿嘿,二嫂,你的番薯秧苗和西瓜种子,可否匀出一些,我也想种种看呢。”(未完待续。)
第六三零章 怒目相对
蓝怡白了他一眼,“早给你预备出来了。温室里的菜,可好些了?”
“多谢二嫂,就知道你不会拉下我的!”小七笑嘻嘻的,“温室那边有人盯着,二嫂放心就是。”温室内的蔬菜因为病虫害的原因损失了一批,好在控制得当,小七又听了蓝怡的话,掀掉温室的油布,消毒暴晒,这季蔬菜收了之后便把土地深耕晒土半年,好杀掉土里的虫子,入冬再做打算。
“周二嫂,今年天旱,我瞧着北沟村里的的山坡和路边的草,似乎比其他村子,绿一些,这是为何?”小七好奇问道。
蓝怡故弄玄虚,“呵呵,说明咱们这块风水好,得天独厚呗。走,去看看温室内的秧苗,莫让夏莲久等。”
白天阳光非常好,草栅子都被卷起来,油布也被掀开,温室内巴掌高紫红的秧苗沐浴在日光里,看着异常喜人。夏莲已经看过了秧苗,此时跟于燕在菜园子里拔草。
“你拔的是不是草,你仔细看,它们长得不一样的。”于燕好声好气地指着长在两指高的茴香苗里的野草给夏莲看。夏莲满脸认真地点头,认真分辨着,小心翼翼地又用纤白细嫩的两指夹起一棵小草,等着于燕打分,于燕点头,“这次没错,就这样。”
夏莲两眼亮光闪闪,又乖巧地低头去拔草。蓝怡拍拍额头,于燕这个不靠谱的,哪能带着客人拔草呢,不过看夏莲兴致勃勃地样子,还真跟小七有一拼。
蓝怡看看旁边的一畦韭菜,暗自庆幸于燕没带着夏莲栽那里拔草,否则夏莲肯定得哭了。
今晚留了小七夫妻在家中歇息,这两人虽未带随从,倒也好安排。小七怕给蓝怡添麻烦,特意挑了现在还空着的宇儿的房间住下,蓝怡给他们换了全新的被褥,两人乐呵呵地随着蓝怡一家过起农家乐的日子。
相处了半日,夏莲便挽着蓝怡的隔壁,与她领着文轩一起到山坡牧羊,看着满山的游人和忙活快乐的村名,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比起她们天天在内宅勾心斗角猜来猜去的,实在要痛快许多。
“难怪二嫂一直不肯搬到城里去住,在这里,的确心胸开阔,畅快。”夏莲感叹道。
日日处于方寸之间,哪有面对青山绿水来的痛快,蓝怡认同地点头,“住习惯了,的确是不得搬。我就是个种田的命,搬到城里去没有菜园子种菜,没有山坡放羊,还真不习惯不了。”
夏莲看着宽阔的土地和悠悠流水,喃喃道,“若是我也能有这样一块土地,就好了。”
蓝怡转眸,夏莲是庶出,嫁妆中应是没有土地田庄这类的干货,“弟妹,若是习惯,便置办一块田也无不可啊。”
夏莲呵呵笑了,满眼欢快,“也好,二嫂,你帮我打听着,若是村里有田卖,我就买几亩,有空就来陪二嫂拔草说话。”
小七其实已经有两块不小的田了,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跟夏莲分享小秘密,蓝怡也就不提,“好,不过到时晒黑了,你可不许哭。”
说到这儿,夏莲看着蓝怡嫩白的肤色,羡慕道,“二嫂,你天天晒着,为何还是这么白呢?若是是在这大日头下晒两个时辰,脸就发热发疼。”
“白是因为我天天没有晒着啊。”蓝怡拉拉头上的斗笠,“不止是你,谁晒久了脸也会疼的。我每次出来前,都会涂瑶姨调制的油膏,那油膏能让脸舒服很多。晚上,也会抹一些。”
除此之外,她还会做各种蔬菜汁和淘米水、蜂蜜水做成的面膜,隔两日就敷一敷,舒服又滋润皮肤。女人嘛,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女人凑在一起,便是各种美容和美体的话题,两人聊起来,便觉得越来越亲近了。夏莲这才小声问道,“二嫂,你屋里架子上,装在琉璃瓶里的那个,是香膏么?味道真好闻。”
那是她去年用槐花和菊花等花试着提炼的精油,没想到还算成功,本来打算今年推向市场的,后来觉得这东西不算成熟,还有很多她没弄懂的地方便放弃了这个计划。而且,自从听拓跋孝直说可能当今太上皇也是穿越者之后,她也不想再冒出什么不该属于这个时代有的东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那个啊,是去年,和孩子们闹着玩,洗了些槐花泡进核桃油里,没想到却把香味留了下了,我就没舍得扔,一直在屋内放着呢。”蓝怡随口说道,虽然不能卖,但是放在家里想起来时,闻闻香味也不错。
夏莲听得出她不愿谈这个话题,便马上转移了,看着和村里的两个男娃在山坡上抱着小羊玩的文轩,轻轻说道,“二嫂对孩子真好,宇儿和文轩也可爱懂事,教养比程家和夏家的孩子都好,特别是程家的几个小的,都惯坏了。”
“程家小七他们这一辈有堂兄弟七个,下一辈呢,现在有几个孩子了?”蓝怡随口问道,“上次过去,只见了程其逸和程其慎两个。”
夏莲点头,详细给蓝怡介绍到,“七少爷他们虽然堂兄弟七人,但五少爷和六少爷早夭,二少爷在外地,在家的是大少爷、三少爷和四少爷和七少爷,不算二少爷家的,下一辈家中只有其逸其慎两个男娃和大少爷庶出的两岁的小女儿。”
“程自牧还有个女儿?”蓝怡略诧异,她打听过程自牧的消息,没听说他有孩子啊。
夏莲声音放低,“是妾室生的,那妾室怀孕后便被大夫人接到庄子上养着,生了女儿后也只抱回来给老太爷看过一次,那孩子隔三差五的就生病,还不晓得能不能养大。”
这里边信息,还真不少,蓝怡知道夏莲是有意说给她听得,也就接着问道,“程自牧的妻子是个善妒的?”
“嗯,她是大夫人的亲侄女,这门亲事也是大夫人亲自求来的,自然从心里就向着她。她嫁进程家五年无所出,听说因为吃药坏了身子,怀孩子不易,才给大少爷纳了两个妾。”夏莲说完,又别有深意的道,“说她善妒,那是前几年的事,这两年她对妾室还算不错,她也急着让她们为大少爷生下子嗣,好养在自己名下。不过……”
夏莲没说完,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盯着前方,顾不得和蓝怡说话,微提裙摆,快步向山下走去。
蓝怡也站起身,见小七在山下,与程自牧怒目相对。(未完待续。)
第六三一章 程家孔雀
“那孩子本就是我的,要回来有什么错?你不是喜欢他么,带回家给你玩也好。”程自牧幽幽看着喷火的小七,语气淡淡的,冰冷的让小七发狂。
“程自牧,你疯了是不是?他个人,不是猫狗,你说带回来就带回来啊!你想过他的感受没有,你不怕他恨你吗?”小七被他气极了,吼道。
“我把他从这穷山沟带出去,好吃好喝、使奴唤婢地养着,他怎么会恨我?”程自牧双眸微垂,看着小七动气的模样,不禁皱起眉头,“七弟,你已成亲,是大人了,怎还能动不动地跳脚,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让人捉住你的痛处,用力打压欺负你。”
小七压下呼呼上涨的火气,深呼吸几口山间清新的空气,诚恳道,“大哥,宇儿是个好孩子,跟着周二哥二嫂他们平安长大,前途不可限量。你把他带回去,可想过他的处境没有,他不是嫡出,甚至连庶出都算不上,这样的身份不可能进程家族谱,家里的人会怎么看待他,他该如何自处?大哥,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骨肉,你就不想让他快快乐乐的么?”
程自牧好几年没有听到小七这么“亲切”的叫自己大哥了,眼神变得柔和,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七弟,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再把他领回去。”
小七心头一跳,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什么事?”
程自牧低头,靠近小七的耳边,“退出青山商记,回来帮我打理家里的生意。”
感受到他靠近的气息,小七觉得发冷,后退一大步,瞪大眼睛,“青山商记是夏大哥的,我只是随他去转转,看热闹而已,何来退出不退出一说!”
程自牧低低地笑了,“没有?那正好,既是夏重潇的,我动起手来,便再不必再留情了。”
小七最怕他这个模样,他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混蛋,越是笑,手段越狠辣,“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动夏大哥,我饶不了你。”
程自牧心情甚好地看看挑脚的小七,又望了一眼园里的牡丹,“不干什么,今天天气不错,走,我陪你四处转转,不是喜欢这花园子么。带画笔没有,我瞧那块大石头不错,带你上去,在上边作画”
他指的,正是周卫极放马时经常坐的那块大石,小七可没心情跟他作画,回头见自己的妻子脚步匆匆地奔过来,转头便迎了上去。夏莲气喘吁吁的近前,头上的簪子都跑歪了,脸上泛起红晕,先向程自牧行礼,才对小七道,“周二嫂让我叫你过去,说她那边有事需要你帮忙。”
小七给夏莲正了正头上的簪子,扶着她慢慢走过去。
程自牧沉下脸,蓝怡叫他过去,还能做什么,不过是除草放羊罢了,这无理的妇人,真当小七是跑腿的不成!夏莲虽背对着程自牧,也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不满,不禁腰杆又挺直了几分,僵硬地随着小七往山上走。自她嫁进程家,程自牧从未对她说过什么重话,有时也是满脸笑容,但夏莲总觉得他眼底是一片冰冷,越看,越让她害怕。而她也看得出来,小七也怕他,想躲得远远的。
“周二嫂,要我做什么?”小七兴致勃勃地看着山坡上的一群羊,他种过菜,插过秧,还真没放过羊呢。
蓝怡见夏莲向自己眨眨眼,便笑道,“你和弟妹帮我在这里放羊,看着文轩,我有事,要回家一趟。”
小七兴高采烈地应下,有模有样地拉住拴着头羊的绳子,“二嫂放心,我俩一定把羊喂得饱饱的。”
“就在这一处,不能再往山里走,山里出了野狼,不安全。”蓝怡叮嘱道,又对文轩说了几句,才转身回家。不想在家门口,却遇到靠在墙边的程自牧,墙角躲着几个满脸通红,双眼放光的小姑娘,偷看着,一闪之间,蓝怡竟瞧见周月莲也露了半个脑袋!
“周夫人,程某有事,想与你谈一谈,不知周夫人可否有空?”程自牧站直身子,微笑着略颔首,动作风流。同样是微挑眼角的桃花瞳,长在小七脸上让人看着舒服,长在他如刀的鬓发和浓黑的长眉下,却多了几分惊心动魄,这样深深望着你,好似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你,对你充满深情。看得街角道边的一堆大姑娘小媳妇春心乱撞,恨不得一脚踢开蓝怡,站到他面前被他这样看着。
蓝怡沉下脸,“没空。我家夫君不在,不方便请男宾入宅,还请程大少爷见谅。”
程自牧脸上的笑容,丝毫没被她的恶略态度影响,反而多了两分纵容在里边,“是在下唐突了,不知可否请周夫人移步青山客栈?”
“我与你不熟,麻烦你不要笑得跟路边的野菊花一样,我看着碍眼。”蓝怡直接说道,“若是你态度能正常点,咱们还可以站在这里说两句话,否则,请你高抬贵脚离开此处,我还有事。”
程自牧脸色一僵,还没有哪个女人这样跟他说过话,还真是……不习惯。他收起脸上的笑意,看了看身边假装慢慢路过的两个女人,淡淡道,“事关重大,周夫人确定要在此处谈?”
蓝怡微微皱眉,“你何时离开?”
程自牧直接答道,“此事没个章程,无法离开。”
“那好。我半个时辰后,到客栈找你。”说完,蓝怡打开家门走进去哐当一声关上。
程自牧眼底泛着冷光,看着脚下没铺石板的土路和自己沾了泥土的鞋帮,微微皱眉,再抬起时,又是那个淡然含笑的翩翩佳公子,缓步向客栈走去。
周月莲在墙角,鼓起勇气站出来,看着他,双手紧紧地握着衣角,脸红的要滴血,“程大少爷,您还记得我不?”
程自牧未做迟疑,微笑点头,“原来是周姑娘。”
见他竟然记得自己,周月莲两眼水光闪闪,激动地就要掉眼泪,“程大少爷,您别怪我二嫂。自我二哥走后,她一直伤心着,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程自牧大度地摇头,满含歉意道,“岂敢,是在下不知周大人不在,冒然登门拜访,唐突了。”
“周大人?”周月莲眨眨眼,赶紧摆手,“程大少爷言重了,我二哥已经不当捕头了,怎敢担此称呼呢。”
程自牧看着周月莲,面带疑惑轻声道,“是么,在下不知,多谢周姑娘提醒。”(未完待续。)
第六三二章 牡丹园中
蓝怡坐在客栈大厅靠后花园的窗户的一张桌子上,直接问对面的程自牧道,“程大少爷找我何事?”
程自牧看着热闹的客栈,微微一笑,转眸看着蓝怡,满是赞许,“周夫人用了三年的时间,竟让如此荒僻的山村宾客纷至,在下佩服。难怪夫人能以一己之力,撑起青山商记。”
蓝怡抬眸看了看他,“多谢夸奖,不过,青山商记不是我一个人撑起来的,程大少爷有什么话直接讲,拐外抹角的实在无趣。”
程自牧看着客栈内注视着自己的如花,微微一笑,令他没想到的是,如花竟满脸妩媚地冲自己眨眨眼,笑得比他丝毫不逊色。程自牧眼中满是趣味,这个女掌柜,有些本事,他听说这是周卫极给蓝怡买来的下人,对周卫极的本事,不禁有几分不解,不过也知这不是他与蓝怡聊这个问题的时候。
“周夫人,说来惭愧,此事说来,让在下也有些难以启齿。”程自牧满是挣扎的说道,“在下刚刚得知夫人的养子周存宇,乃是在下的亲生骨肉。”
蓝怡假装愣住,瞪大眼睛怒道,“程自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宇儿的亲生父亲是李家村的李富贵,已经死了三年了。”
程自牧拱手,低声道,“周夫人喜怒,您先听我解释,宇儿的生母王梓涵与我本有婚约,后来阴差阳错的怀了宇儿,被王家赶出门去再嫁了李富贵的。”
这解释还真是简单,蓝怡自然不肯相信他,低声怒问道,“程自牧,口空无凭,你可有证据?”
程自牧满脸凄苦地摇摇头。
蓝怡讽刺地一笑,丝毫不被他的表演影响到,“那就不要乱说话,你是想害死宇儿么!这孩子已经够苦了,你别因为无端猜测就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你可知道,你这些话传出去,村里的人的吐沫星子眼刀子就能把宇儿淹死扎死么!”
“周夫人,您看宇儿的脸,与我有八分相似,家母也说宇儿与我儿时长得一模一样,这还能有错么,还需证据?我们此来,就是为了接宇儿回程家的,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程自牧赶紧解释道。
蓝怡更怒,“宇儿是我儿子,凭什么让你们接回去?莫说你没证据,就算你有,也不可能。你媳妇小妾一堆的在家等着,想要儿子自己去生,别来打我儿子的主意。”
程自牧的脸色冷下来,周遭空气也跟着发冷,“周夫人定是不肯了?”
“不错,绝对一点可能也没有。”蓝怡言之凿凿地道,“我还有事,失陪。”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客栈,如花紧跟着她出去,“夫人。”
“盯紧程自牧一家子,有什么动静回来告诉我。还有,最近客栈的饮食一定要留心,他手段狠辣,防着他下药。”蓝怡吩咐道。
如花点头,“夫人,要不要我去教训教训他?”回到北沟村,如花跟于燕一样,不再以奴婢自称。
蓝怡摇头,“暂且不必,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莫因小失大。还有,若是他们传出什么闲话,你一定要及时制止。”
如花点头应下。蓝怡转身下山,没想到还没出客栈门口,就见程自牧拎着一个大包袱过来,“周夫人,我七弟住在你的府上多有打扰了,这些是他的东西,烦夫人帮他拿过去吧。”
蓝怡看看大包袱,摊摊手,“我还要去地里干活,等见到小七我告诉他,若是他需要,会找你来取的。”
程自牧脸色微冷,看着蓝怡自在从容地走进牡丹园,去寻花匠。见到那个花匠,他眸光一闪,没想到赵尚景来了这里,他招手唤过管事,“去查,把周卫极一家子的事情查清楚,特别是谁跟他们关系不好,周家谁做主等。”
蓝怡到赵尚景身边,看他认真翻看着牡丹花的叶子,面色凝重,“赵大叔,花叶子上病了么?”
赵尚景点头,掐下一片叶子,指着背面的针尖大小的黄点道,“这是虫,今年天旱,牡丹也火气大,若让它们长起来,不好治啊。周二嫂,明天得多找几个人,咱们先把上病的叶子剪下来烧掉,再给牡丹植株抹药,希望能治住。”
蓝怡翻看了几棵树的叶子,斗发现了几片有黄点的,点头应下,去找王二叔让他帮忙找人,并通知村里其他载种牡丹的人家,一起除病叶。
本来明天打算移栽番薯的,也只有先推后了。
第二天,在牡丹园里帮着除叶的,除了赵素毅等几个常帮忙的,还有水秀、于燕这两个“高手”,无名先生和苏永珅这样的夫子,梁进这样的名医,小七和夏重潇这样的大家少爷,旁人还好,梁进过来园里给牡丹摘叶,惹得来赏花的各家小姐头晕目眩,恨不得栽倒不起,纷纷怀疑自己的脑子和眼睛出了问题。
蓝怡带着斗笠,死也不肯抬头,怕被周围人的眼刀子扎死。这该死的梁进,说了让他在家里等着,他却眼皮一抬,凶巴巴地道,“你不是叫我过来给你造势么,呆在院子里,给鬼看,吓鬼么?!”
现在好了,鬼没吓到,园子里的人都吓到了,她也吓得不轻啊。刘氏凑过来,满眼崇拜地看着蓝怡,“嫂子,你啥时候跟梁郎中认识的,我咋不知道,他这样的人,竟能跑过来帮咱们的牡丹摘叶,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宇儿和文轩那次生病认识的,一来二去的也就熟了。他今天过来游园,见到咱们干活顺手帮忙而已,我跟他真不熟的。”蓝怡徒劳解释道。
刘氏和陈氏相对一笑,满眼不信,“嫂子,你骗鬼啊!不熟他能夸着篮子帮咱们摘叶?行了,别的我也不管,嫂子,以后家里人再有贾婶子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就交给你了啊。”
蓝怡点头,这点还是能做到的。
一贯沉稳的陈氏偷笑,忽然凑过来,在蓝怡耳边轻声道,“嫂子,梁郎中莫不是瞧上咱们贾婶子了吧?”
蓝怡腿一软,直接栽倒在牡丹棵旁边,满脸惊恐地看着陈氏,“二弟妹,你从哪看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六三三章 飞檐走壁
陈氏笑着扶起她,神秘兮兮道,“这有啥难的,他是郎中,贾婶子也是,俩人医术高超,这不正是嫂子说的有共同语言么,还有,我刚才我看贾婶子给他送水,梁郎中还扯了扯嘴角呢。”
刘氏也捂嘴乐,“二嫂,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虽说贾婶子比梁郎中大个六七岁,但这也没啥啊,就凭贾婶子的模样能耐,配哪个配不得?”
蓝怡无奈的看着她们,痛惜道,“三弟妹,慎言。二弟妹,你现在是女夫子,说话更该讲究些才对。小心我告诉瑶姨,她在你们俩的汤药里加东西。”
贾氏擅长妇科,陈氏和刘氏都请她配了补气补血的药吃着,这么一听都缩了脖子,满脸祈求的看着蓝怡。
“娘,你怎么样,摔疼了么?”宇儿跑过来,小心地扶着蓝怡,担心问道。他刚把树叶倒进山下的坑里,回头就见娘亲摔倒了,赶紧跑了上来。
蓝怡摘下手套,取出帕子给他擦汗,“没事,娘就是被绊了一下,没摔伤。”
宇儿皱眉看着平坦的地,这样的地还能绊倒,娘妻真的是太累了,“娘,我扶你到旁边歇息一会儿,摘叶不着急,这么多人,晌午之前肯定能弄完。”
蓝怡本想拒绝,但看他眼里的担忧,便点了头,“也好,你陪我过去喝点水。”
宇儿点头,扶着蓝怡到凉亭里坐下,快步到客栈里取了水出来,倒给蓝怡,“娘喝。”
蓝怡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你也喝点,陪娘坐会儿。”
宇儿喝完水,见到外边筐子里的牡丹叶又满了,站起身,“我先去把叶子倒了就回来。”
说完,不待蓝怡拦着,他快步走出去,双手用力,轻松地举起筐子,快步走到山下,倒了叶子又轻松回来,满脸笑意地站在蓝怡身边,“娘,你看我的步法,是不是越来越稳了?”
蓝怡点头,他这几日跟着水秀练习一种新的步法,是见了成效。水秀虽不喜言语,但是对宇儿和文轩是一样的尊敬,宇儿要跟他学功夫,他毫不犹豫地就应了,认真地教着,“宇儿,我觉得你再练下去没准真的能飞檐走壁呢。”
“什么是飞檐走壁,听起来很很厉害呢。”程大夫人由细瘦苍白肤色的程大少奶奶小蒋氏扶着,走进凉亭,笑看着宇儿,满是趣味地问道。
宇儿正开心着,笑着解释道,“是轻功,等练成了,能够平地跃起一丈余高,还能踩着墙壁和房顶飞快地跑,所以叫做飞檐走壁。”
程大夫人满脸慈爱地弯腰问道,“那真是不错。宇儿快练成了么?”
小蒋氏的目光紧紧盯在宇儿身上,手指甲深深印在手心里,不用怀疑,这绝对是程自牧的种!
宇儿自幼对身旁的人面部变化就很敏感,他看了一眼小蒋氏,脸上的笑收了,“没有。”
蓝怡站起身,“伯母,你们且在此歇息,活儿忙,我们得接着忙活去。”
蒋氏微笑点头,夸奖宇儿道,“宇儿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帮着家里干活了,真是好孩子。待会儿累了饿了就过来歇息,奶奶从城里带了好吃的点心过来,等你回来吃。”
“谢谢奶奶,我不饿,您留着吃吧。”宇儿客气了一声,扶着蓝怡出凉亭,接着到园子里收叶子。程大夫人收了笑,坐在凉亭内瞪了小蒋氏一眼,“怎么,还没想通?”
小蒋氏低着头,不肯说话。程大夫人失望地看了自己的亲侄女一眼,声音低沉地警告道,“想不通就接着想,再敢在宇儿面前摆脸色,你就不必出来了。”
“娘!”小蒋氏不依地低喊道,“他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带回家里,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程大夫人斜了她一眼,不再理这个愚昧的儿媳,再次后悔帮儿子娶了她回来。她抬眼看着园子里忙活的众人,眼睛落在小七、夏重潇和梁进身上,久久没有移开,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人来干什么,她心知肚明,哼,就算如此又如何,她有的是办法让蓝怡低头。
周老爷子背着手,进园子来,见蓝怡摘叶子,便问道,“这花怎么了,好端端地摘什么叶子?”
蓝怡站起身,“是上病了,所以要摘掉。”
周老爷子点头,看着园内忙碌的众人,低声问道,“不会影响生意吧?”
“不会,就是除几片叶子再喷些对人无害的药。”蓝怡回道,老爷子就算有不对,但也是长辈,该给的面子蓝怡从来不拉下。
“给我把剪子,我也跟着干。”周老爷子拎起一个篮子,伸手给蓝怡要剪刀。
蓝怡拿起一片叶子,递到周老爷子面前,“爷爷这虫子小,怕您老看不清。”王二叔和王二婶两个来了,但是看半天看不清哪片花叶有虫,只能又回去忙其他事,周老爷子的岁数比他们还大,眼睛应花得更厉害。
周老爷子接过叶子,瞪大眼睛认真看半天,还真是看不到任何虫子或不同,泄气地放下篮子,“忙完了,到家里一趟,我有话跟你说。”
蓝怡点头,送了老爷子下山才又开始干活。
程大夫人看着周老爷子的背影,眼中算过诸多算计,“派人去查查这老农是什么人。”
四五十人一起,半天就把村子三面山坡上的牡丹病叶都摘掉了,好在赵尚景发现的早,摘掉的病叶没有多少,并不影响牡丹的观赏性。干完活后,众人在山下洗了手,赶来帮忙的村里人接过客栈伙计递上的每人四个大包子,高高兴兴的回家了。蓝怡领着众人回家,如花已安排人送了两桌好菜到东家院里。蓝怡领着两个孩子同贾氏和于燕一起回家,见夏莲已摆好了桌子,一脸怨念地看着她。
蓝怡乐了,“是小七舍不得你去晒着干活,你看我做什么。”
夏莲脸色微红,只得嘟起嘴帮着文轩洗脸洗手,就要抱着他吃饭。文轩却扭着小胖身子,坐在自己的专座上,“小七婶婶,我长大了,能自己吃饭,不用人抱也不用人喂的。”
宇儿洗过手,对蓝怡道,“娘,我到东院去陪着大伯他们吃饭。”(未完待续。)
第六三四章 谁是主子
周卫极不在家,宇儿自觉地承担起了一家男主人的责任,这些人都是来帮他们家干活的,虽然因为父亲不在不能安排在中院吃饭,他虽小,但过去给他们倒酒说几句感谢的话也是应该的。
蓝怡点头,“去吧,都不是外人,你也累了,我让如花准备了两样你爱吃的菜,多吃点。”
文轩跳下小凳子,“哥,我跟你一起去。”
宇儿看看他,见他坚持,接过他手里的小凳子,“娘,我带弟弟一块过去了。”
文轩顿时眉开眼笑,拉着哥哥就跑,门口守着的两只小黑狗摇着小尾巴跟了上去。蓝怡好笑地看着他们两兄弟的背影,“得了,现在就剩下咱们四个了,于燕,你也坐上来吃罢。”
夏莲看着宇儿的背影,心中对这个孩子的喜欢又多了几分,他跟程其逸同岁,却比他懂事太多太对了。若非阴差阳错,这孩子就是程家这一辈的嫡长子,难怪程大夫人死皮赖脸地住在村里想把他要回去。
用过午饭,一家人都累了,夏重潇和梁进在苏永珅的院里歇着,上午已经在园子里露过脸,梁进这个不喜人群的人,便跟苏永珅窝在家里不出门了。蓝怡和夏重潇、小七商量如何应对程自牧的挑衅。
夏重潇自得知了宇儿的身世,也是惊讶非常,不过他并不担心程自牧找商记的麻烦,“蓝妹莫怕,我已与他斗了二十多年,堂堂正正的竞争咱们不怕,他能出的损招阴招我和小七也能猜出**分,不足为惧。”
小七也点点头,脸色却有几分凝重,“程自牧派了程备游查我在商记的股份,好在夏大哥早有准备,不管是明账还是暗帐,我的股份都是记在他的名下,查也查不出来。不过,程自牧还是没有消了疑心。”
夏重潇叹口气,这个程自牧,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么多年了一直找他们的麻烦,“你现在已经娶亲,他还能奈你何!别怕他,大不了分家时,你们这一支不拿程家的祖产罢了。”
小七面上有几分倔强和不甘,他的父亲就是为了护住家里的生意死的,程老爷子也答应了要分两倍的祖产给他,现在却被大房逼着不能拿!
蓝怡左右看看,问出一直未问的疑惑,“为什么被程老爷子他们知道小七在商记里有股份,会坏事呢?”
夏重潇也不再瞒她,“一是因为程夏两家一直是竞争关系,我是商记大东家,小七与我合作会让程家人不满,不过现在小七娶了五妹,两家的关系也算缓和了不少,这方面的影响便小了。二是因为程家大房担心小七能力再强了,周老爷子会把家里的主要生意交到他手上,分薄了程家大房的权利。”
程老爷子有四个儿子,程大爷掌管着生意,程二爷在外地做小官,程三爷是庶出,程四爷已死,所以这些年都是大房为主的。而小七他们这一辈中,大房有两个嫡子,三房有一个,四房一个小七,到目前最有能力还是程自牧,若不出意外他就是程家下一任的掌舵人。自然不希望在这两年出什么意外,让一向混吃混喝的小七冒头。
小七苦笑,“这么多年,混过来了,也杂乱地学了些东西,现在成了亲,不能再那般混下去!”
说起来,还是自己太弱了!
蓝怡见小七变化不已的神色,心中叹息又是财帛动人心,灭人性啊!“小七,程大伯、程自牧和程自原父子三人,是抱成一团的么?”
小七点头,“没甚大分别,大伯现在掌管程家各处的生意,手下有不少能干的管事,程自牧与他相比,手段更狠,三哥程自原常年在外行船,在家的日子很少,大事上都听他们俩的。”
蓝怡点头,又问夏重潇,“我记得程自牧与夏重霜关系不错,现在呢,还是跟他一体的么?”
现在夏重霜的庶妹夏莲嫁给小七,论关系他与小七也算近了一层,夏重潇听明白了蓝怡的意思,“还是一样,我三弟这个人,不好说。”
顿了顿,小七犹豫着说道,“夏大哥,我觉得重霆还算脑子清楚,不知可不可用。”夏六少爷夏重霆乃是夏莲的胞兄,与夏莲一般,在夏家是个受三房排挤的、隐形般的存在。
夏重潇潇洒地在指间转动长箫,打趣道,“看来我五妹,甚得你心。”
小七脸一红,不依地叫嚷道,“说正事呢,夏大哥正经点,还有周二嫂在呢。”
蓝怡笑眯眯地用双手托腮看戏,“我跟夏大哥看法一样,恭喜小七,觅得佳偶。”
夏重潇和蓝怡对视而笑,见小七脸色通红,才抬手遮住口轻咳一声,“我六弟是个机灵人,否则也不能在三房护住他的姨母和胞妹,三叔待他还算不差。他是可用,我已跟三叔商量过,分了他一些能曾见识的差事,先看看他的能力再说。”
“多谢夏大哥。”小七诚心道,把夏莲放在心里,才注意到他们兄妹度日的艰难。因为是庶出,在小心眼善妒的嫡母手下讨生活,该学的没学会,倒被灌输了一脑子忠嫡自卑的思想,没长歪了已经算是不错了。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夏重潇微笑,“现在咱们的首要目标,就是让程自牧他们知道,青山商记,不是他们能敌得了的。只要咱们越来越强大,你便不需再惧怕他。”
小七用力点头,“周二嫂,夏大哥,这两年下来,我手里也积攒下了一些银子,这几日我打算先置办一个院子,留作后用,剩下的钱全投入到商记之中,支持咱们店铺的运转。”
“好。”蓝怡首肯,“你也要注意培养几个得力忠心的手下人,日后行动也方便。”
小七微赧,用力点头。他身边的人,只有荣叔是可靠的,剩下的都是表面忠心,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小厮都被程自牧换了四五次。夏重潇看看小七,知晓他的难处,程自牧他们就是想养废了他,几次拿他的手下人开刀,让四房的奴才们知道,他们真正的主子是谁。
“小七,挑人的事情,你多跟荣叔商量,人不在多而在精,以目前来说,有个四五人足以。具体的我下来再跟你一一细说。”夏重潇看出小七的窘状,又转动手中的长箫,“咱们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能只顾着生意上的事情,走,找无去他们耍耍去。蓝妹,山泉水家里可还有?取一些与我,我过去煮茶。”(未完待续。)
第六三五章 山坡种薯
蓝怡点头笑了,“苏大哥那院喝的就是,你们只管用。一缸是从客栈取回来的,一缸是从山中直接取来的。”
周卫极走后,每日取山泉水的事情由水秀接了下来,现在水直接被引到了客栈中,取用起来更加方便,但是饮茶的话,苏永珅和无名先生都更喜未经过竹节的从泉水,所以蓝怡便让水秀隔两日上山取水一次,供他煮茶。
夏重潇和小七去了东院,蓝怡则和夏莲、贾氏带着两个孩子在温室内,提番薯秧苗准备道后山栽苗。
夏莲看蓝怡利索地一拔,便从苗圃里拔出一棵没根的短苗,握在手里,然后快速地接着提苗,“周二嫂,苗下无根,也能活么?”
“能活,这东西泼辣得很,载上浇些水就能活。”蓝怡颇为自信地道,贾氏看蓝怡自信的样子,想着她自育苗以来便是如此,似乎早就知道这种从未见过的东西该怎么种一样,不过,想着蓝怡每日看的农耕书籍,她又觉得是从书里学来的。
“这,真是……神奇,如柳枝一般。”夏莲看着什么都觉得新鲜,也学着蓝怡的样子开始提苗,宇儿和文轩则把她们提出来的秧苗放在地下有湿润软土木桶里,等待会儿带到坡地去移栽。
蓝怡看差不多了,洗掉手上的泥土,“走,咱们先去栽上,剩下的苗过几天再提。”既然答应了小七要留些秧苗给他,自然不能拔光了。
夏莲赶紧站起身,也洗了手,“周二嫂,我跟你们一起去!”
蓝怡刚要拒绝,她赶忙又加了一句,“七少爷同意了的,真的。”
蓝怡看她身上的衣裳也算合适,便道,“好,你跟我来换双鞋子,带好水瓢,咱们这就出发喽。”
“娘,能带着大黑和二黑么?”文轩眼巴巴地问道,“我保证它们乖乖的。”
蓝怡坚决反对,“不成,娘不是说过了么,现在村里人太多,它们出去伤了人怎么办,再等等,等游人少了,咱们再带它们出门。”
文轩失望地低下头,不过还是听话地拎起他挖土的小木桶,“嗯。”
宇儿见弟弟不开心,拍拍他的小肩膀,“等过几天水暖了,咱们带着它们去凫水,让它们抓鱼。”
文轩马上眼睛闪亮亮。蓝怡则看着两只蹲在温室门口的半大黑狗,不觉得它们到了水里还有抓鱼的本事。
换好衣服出门,便见梁进黑着一张脸站在院子中,双眼瞪着蓝怡,让她觉的自己欠了他五千两银子。
“梁郎中,怎么了,水不合口,还是茶叶不对?”蓝怡小心翼翼地问道。
梁进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她拎着的木桶上,“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喝茶!”
蓝怡对他变化莫测的脾气实在有些捉摸不透,“那你想做什么,后晌我得下田干活,不能与你们一起弹琴的。”
梁进的脸又臭了几分,硬巴巴地道,“不就是栽苗么,我跟你们去,早去早回来。”回来后,就可以跟他们一块抚琴了。
蓝怡见他别扭的样子,无声的笑了,他虽然性子古怪了些,但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呢,“好,梁郎中,这木桶你帮我拎着吧。”
苏永珅的腿不好,夏重潇对种田也兴趣不大,两人留在家里喝茶共乐,小七乐颠颠地跟着一起去种番薯,他要认真学着,等过些日子他也要种一些的。
水秀已经按照蓝怡的吩咐在翻耕整平的坡地里用锄头刨了一个个三寸见方、半尺间隔的坑,并在坑里浇了水,蓝怡等人来了,一棵棵地把番薯苗贴坑边竖直着放进去,再用锄头刮土盖上,便种好了。这活并不复杂,两千余棵番薯苗很快便种好了,蓝怡又整理了田垄,前后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小七放下锄头,擦着额头的汗水,笑道,“这真跟种稻子差不多,不过是一个种在水里,一个埋在土里罢了。周二嫂,种下去后还要做什么?”
“因为施足了底肥,到成熟时也不用再施肥了,只要在干透时在浇一两次水就好。听说番薯藤长长了,藤茎上也会生根,所以每次下大雨或浇水后要把番薯藤翻一遍,顺便可以除草。”蓝怡介绍道,“等藤茎长了,在芒种节前后,还可以剪下来种在田里,也能长成番薯,不过是个头小一些,咱们正好留着做种。”
小七和夏莲都认真听着记下,梁进则皱眉盯着番薯藤,琢磨这东西有没有什么药用价值,蓝怡拍拍手上的土,看着种了三畦,“成了,咱们回吧。”
夏莲指着旁边出来的两畦巴掌高的柔弱小藤,问道,“周二嫂,那是什么?”
“那是麻山药,麻山药藤跟番薯藤不一样,不能平铺着在地上长,过两天该给它们用竹竿搭架了。”蓝怡在梅县没回来时,贾氏在王二叔等人的帮忙下,已经把麻山药种在了地里。去年麻山药产量不低,价钱也比麦子要高,今年村里人跟着也种了不少麻山药,他们的种子一部分是蓝怡家均出来的,一部分是从青山杂货铺买来的。杂货铺现在和梅县田重掌管的米粮铺合作,走他们的路子进了不少种本地没有的蔬菜米粮的种子回来,因为这里人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不高,所以每种进的不多。但是北沟村的人,对蓝怡确是十分信任的,蓝怡种什么他们就觉得什么能成,所以杂货铺里的麻山药种子,一半多都种到了北沟村的坡地里。
夏莲两眼亮亮的,“麻山药去年冬天我吃过,味道很好,没想到竟长成这个样子。”
小七颇为好奇地问,“你觉得它该长成什么样?”
夏莲指着山林里的树,“它们嫩嫩白白的,我以为它们是树上结出的长果子呢。”
几人听了都大笑,小七摸摸鼻子,这又不是皂角怎么会挂在树上。他手上的泥土还没擦掉,顿时便花了脸,夏莲见他爽朗开心的模样,笑着上前拿出帕子,自然地给他擦掉,不羞不恼地道,“现在看了,就知道了,周二嫂,秋收时,我还能过来帮你收这些长在土里的果子么?我还从未见过有果子是从土里刨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六三六章 卫江落地
大周的粮食作物,除了芋头外其他都是在地皮上边长出来的,而芋头在本地很少见,夏莲从来不出门,没见过也很正常。蓝怡这时又无比怀念起落花生来,“当然可以。”
小七担忧地看看山坡下浅浅的花溪水,只希望快些下雨,否则今年能不能有收成还不好说,他种番薯的地方,也得选在一个靠近水源的地方才是。
梁进洗净手,走过去摘下几片麻山药叶子尝了尝,眉头微蹙着想了想,又掐了几片收在随身带的小竹筒里放好,打算回去研究一番这麻山药的叶子是否有什么药用价值。蓝怡看他的动作,颇有几分神农尝百草的架势,暗暗点头,梁进的医术高超,跟他肯钻研肯下苦功夫是分不开的。
再看山坡上拿着小竹筒在捉黑马虫和金龟子的于燕、宇儿和文轩三个,蓝怡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梁郎中,你是否能研究出一种药来,专门防治庄稼生小虫的?今年天干,过些日子庄稼一定会上病的,我们现在用的就是嘉草和莽草烟熏或用砒霜、石灰或盐水喷汁,今年再用这两种,怕是难以控制住小虫。哦,还有蝗虫,若是旱灾厉害,闹起蝗虫来也是了不得的,蝗虫过境,寸草不生啊。若是能够有药制住它们就好了。”
梁进脸又黑下来,“梁某是郎中,看的是人身上的病症,对庄稼杂草,没兴趣。”
蓝怡眯起大眼睛,这家伙又在胡说,若是只看人身上的病,自己的驱虫药驱狼药哪来的,“但是研究一番,也可打发无聊日子,对不对?”
“无聊日子?”梁进冷飕飕地问,看了一眼山坡下等着的一帮子人。
梁进名气大,脾气臭,但是架不住他医术好啊。头晌在青山丹园里摘牡丹叶被不少人瞧见了,要知道梁进除了在济善堂和入山采药,很少会在其他地方出现的,没想到现在却忽然在北沟村出现,大伙怎能不好奇呢。
蓝怡看看山坡下的围观人群,瞧见其中有几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两眼露出祈求的光芒,她收回视线,梁进有他的原则,一天只看二十个病人,多了不看。其实,山坡下这些孩子,并非是急症,他们完全可以带着孩子去寻其他郎中瞧病抓药的。这就好像现在很多人得了感冒发烧等轻症,也非要到三甲医院去排专家号,而不肯再社区门诊请看大夫一样。
“咱们回吧。”蓝怡洗洗手,走上山坡,见两个还抓得正起劲,便吩咐于燕看好他们,莫要乱跑,自己则跟着大伙儿一块回家。没想到刚到山坡下,就见到周老爷子黑着脸背着手走过来,在蓝怡等人身上扫了一圈,眉头皱紧。周卫极不在家,蓝怡不关起门来过日子,反而招惹这么多男男女女的到家里来,在他看来,就是不守妇道。
“爷爷,您老怎么过来了?我正想待会儿过去看您呢。”蓝怡开口道。
周老爷子哼一声,转身背着手就走,“以为你事儿多,忘了,走吧。”
小七和梁进都认识周老爷子,见他这态度就有些替蓝怡担心。蓝怡把水桶交给水秀,笑道,“你们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周老爷子一顿,接着往前走。
水秀接过蓝怡手里的木桶,“夫人,家里的狼皮晒得差不多了,您先给老太爷过去,小的这就回家把狼皮子送过去。”
蓝怡嘴角一抽,水秀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相,这小心眼却一点也不少呢,“好,挑那张毛厚点的拿过来吧。”
周老爷子一听,走得更快了。
到了周二发家,家中只有二伯母王氏带着几个小的在家玩。现在田里要浇水,周二发和两个大儿子忙着浇地,周卫鸻在青山商记当伙计回不来,三个儿媳妇忙着出摊卖凉皮等小吃,所以做饭等活就落在了王氏身上,好在花雪和花絮都大了,能帮着烧火洗碗送饭,一家子才算转悠得开。
蓝怡和王氏打了招呼,跟着周老爷子走进堂屋。周老爷子黑着脸,先点上烟袋锅抽了两口,才慢悠悠说道,“卫极送信回来没有?”
“还没有。”蓝怡也日日盼着他的回信,他走时可是答应自己,到了那边安顿好就给自己来信的,之后每半个月最少一封家书寄回来。
“嗯。他不在家,你说话办事都要仔细再仔细,莫让人添口舌,传到卫极耳朵里让他闹心。”周老爷硬生生地警告道。
蓝怡不悦地抬起头,“孙媳妇儿过日子规规矩矩的,哪个在您这儿嚼舌头了,您告诉我,我找她理论去!还有,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您就不要写信给卫极,让他闹心了。”
周老爷子噎住,想起她大耳刮子扇柳氏的光彩往事,瞪起眼睛,“我说一句你顶三句,这是哪学来的规矩?!莫说别人,就是我这里你也说不过去!”
蓝怡嘴角挂起,周卫极在时,周老爷子对自己不满,也是含沙射影的说给周卫极听,现在可是直接就冲着自己来了,说话也是一次比一次直接,“爷爷,您有什么话直接讲就是,再过会儿牡丹还得抹药呢。”
周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你七弟回来了。”
周卫江跟着周卫文一家子回登州考秀才,没考中,在哪儿磨蹭着不肯回来,最后周卫文实在受不了他好吃懒做又说话不饶人的死脾气,半强制地把他送上了回乡的客船。
蓝怡抬眸,“七弟回来了,不知他和飞云考得如何?”
周老爷子眼皮子耷拉着,僵硬地道,“飞云高中了秀才,卫江到了登州水土不服,考试时发烧拉肚子,所以没考好。”
这个结果完全在蓝怡的意料之中,不过既然周老爷子给他留面子,蓝怡先夸了几句飞云,又满是可惜地道,“七弟这次真是可惜了,好事多磨,今年不成,明年再考肯定能中的。”
周老爷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让他先养好身体再说,现在飞云中了秀才,等你七弟再中了,咱们就是一门双秀才,再过几年,他们再中了举人,就能做官,光耀门楣,这是咱们老周家的希望。”(未完待续。)
第六三七章 异想天开
蓝怡低头不语,周卫极现在已经是官了,不过他为了省事,从来没跟家里说过,所以家里人都认为他就是在衙门里当班头的,现在他又把班头的差事辞了去打仗,周老爷子更觉得他的前途渺茫了,不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你七弟现在身子弱,我先让他好生将养几日。你那个娘家姨不是擅长给人调理人身子么,让她去给老七看看,给他开些好药。”周老爷子吩咐道。
蓝怡双目一立,“瑶姨擅长调理身子是不假,但她只善给女子调理身子,七弟是男子,她无能为力。”
周老爷子皱眉,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便放过这一茬,接着道,“读书,不拜个好师傅是不成的,你七弟再聪明,也得有人引导才是。咱们县里没有好师傅,卫江回来说,登州州学里有几个出名的鸿学大儒,若能跟着他们读书,他定能中秀才。但登州州学门槛高,我想着把你七弟和飞云都送进去读书,就得托人寻个好门路,才能直接拜在那些个大儒门下。”
蓝怡一愣,周老爷子好大的口气。大周重民化,各处兴州学,赐九经,虽然如此,但各地的州学良莠不齐,登州州学名为博文书院,名气不亚于苏州文庙和邓州的花洲书院,在大周之内也属一流的,虽然她不太清楚进博文书院的具体要求,但听说对学子的才学和人品都有极高要求,且每年的束脩也是让人咋舌的。
见蓝怡不答话,周老爷子接着说道,“程家的二老爷就曾在登州州学读书,然后才考中了举人入了仕途,现如今他家的公子也在那里读书。我听说程家的大夫人现在在客栈里住着,程家的七少爷和夫人就在你家里做客,是不是?”
蓝怡想起刚才在山坡下周老爷子扫视小七的眼神,暗自好笑,“是。”
“这就好办了,你既然与他家七少爷熟识,托他们办事也该不难才是,你让七少爷给程家二老爷写封书信,咱们走他的门路,把你七弟和飞云,送进去。”
还真是好大的脸面!蓝怡抬眼看着周老爷子微眯着双目,嘴角翘起,就知道他已经在想着送两个人进去后,他们出人头地回来光宗耀祖的样子了。“爷爷,您这话说错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跟七少爷熟识,不过因为夏家的关系,与七少奶奶见过几面,有些交情罢了。”
周老爷子听后,似是恍然大悟,“我记得你与夏家的大姑娘拜了干姐妹,那夏家的大姑娘的丈夫是梅县的大官,对不对?你也写信过去问问他,看是否有路子把人送进去。”
蓝怡脸色更冷,“爷爷,州学每年都会对外招收学子,以卫江和飞云的才学,光明正大地去考就是,何必要四处求人,让他们还没进学就低人一等?再说了,我也没那么大的脸面,一封书信一句话,就能请了人家替我跑腿办事。”
周老爷子看着蓝怡,眼睛瞪起来,在桌角磕了两下烟袋锅,刚要训斥就见水秀单手拎着一张狼皮,迈虎步走了进来。
“老太爷,狼皮给您拿来了。”水秀在门口略一弓身,高声道。
这声老太爷,还是取悦了周老爷子,他挺起腰板,是啊,这长工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他家里的下人,“拿进来我看看。”
水秀把狼皮拿进去,放在桌子上,周老爷子翻了翻,“还没干透,还得晒两天,你拿出去晾在杆子上。”
“是。”水秀收了狼皮,转头恭敬对蓝怡道,“夫人,小的来的路上碰到了赵里正,他急匆匆去了村部,让小的跟您和老太爷说一声,让你们马上过去。”
蓝怡点头,倒没什么反应,点头看着周老爷子,等他开口。
周老爷子眉间皱起深深的八字纹,村里有事,赵里正找他过去是正理儿,为什么把蓝怡也叫过去,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走吧,多听少说,不是你该管的就别张口,。”
村部的屋子里,坐着赵里正、王二叔、牛三爷、李老汉等六七个在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蓝怡与他们打过招呼,挨着周老爷子坐在靠近门口的长凳上,水秀垂手立在她身后。周老爷子抬眼看蓝怡竟也坐下了,脸色不好,可其他人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张这个口折了自家人的面子。
赵里正这才开口道,“人来齐了,咱们就开始吧。今天头晌,刘知县召集了各村的里正去训话,说咱们西边的两县,旱情厉害,田里的庄稼已经保不住了,说那田裂的,跟老乌龟的壳一样。河水都见了底,井水也落下去两三丈,只够人和牲口喝的。”
众人听了惶惶然,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王二叔的脸色最不好看,他的爷爷,就是带着一家子逃荒过来的,听说当时闹的就是旱灾,他们一家子好不容易在北沟村落户安家,眼看着日子有了奔头,这旱情却跟着来了。
赵里正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些话咱们知道就行,不要在村里乱说,闹得人心惶惶的。刘知县说了,咱们县南这些村里有这几条溪水撑着,两仨月应该没问题,但也让咱们通知各家要节水,若是再不下雨,不能往田里注水种水稻,接下来浇地也得省着水用,能少浇就少浇。还有,让各家尽量进山里采能吃的野菜晒干,留着饥荒时填肚子,家里还有余钱的,多备点粮……”
赵里正一项项地说下来,蓝怡听了不住点头,从刘过更下的这些注意事项来看,他的确是个调理清晰,能把握重点的上官,有这样的知县,是他们的福气。
赵里正说完,“就这几件事,你们回去跟各家的人说一说,先预备着。”说完,他看着蓝怡,说起今天叫她过来的原因,“按着上边的要求,浇完这一轮,一个月后才能再浇下一轮,在这一个月内浇地的,就得交钱,一亩地一百文,不交的,不准浇地,不管是自己拎水还是用翻车,都不成。”(未完待续。)
第六三八章 尸首被偷
浇了一水之后,一个月内还需要浇地的,就是种菜和种牡丹的人家了。其余几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王二叔和蓝怡身上,村里人几乎家家有牡丹,但是最多的还是他们两家。蓝怡看着王二叔,见他冲自己点头,便开口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政,刘知县下的令,咱们就得照着来,该交的钱,咱们就得交。不过,这些钱交上去做什么用,刘大人可说了?”
赵里正点头,“收起来都交上去,专门用来安置受灾生病的人。”
蓝怡点头表示明了,“二叔,您看这天气,什么时候才能下雨。”
王二叔一脸愁容,“天上一块带雨的云彩也没有,也不起风,见天傍晚红半边天,这天要下雨,非得起大风,刮来海边的水汽才成啊。”
蓝怡也点点头,二叔说的有道理,这就跟等台风差不多吧。
赵里正家里牡丹也不少,去年才开始见回头钱,眼看着今年这样子,他也是发愁的,怕的不止是浇水,还有接下来的旱情和虫灾,若不下雨,一水水的浇下去,这可都是钱啊。
周老爷子挺着身板,皱起眉头,不止周卫极,周卫鹏也种了一块牡丹,他们家还有一块菜地,都需要浇水的,“其他几个村子也就罢了,咱们这花溪又不缺水,咱们不用,水流到山里去也是白瞎啊。”
不等赵里正回答,牛三爷就开了口,“总得给山里的活物留口水喝。”
赵里正这才说,“刘知县也是这么说,咱们不能只顾着自己个儿。还有一件事,刚才来的路上,胖子说得福媳妇的尸首,不见了,这事儿有点蹊跷,别是让野狼叼了去吧?”
说这话时,赵里正的眼光落在牛三爷和蓝怡身后的水秀身上,牛三爷是村里的老猎户,水秀刚宰了两头狼,都算有经验的。
牛三爷皱眉,“烂了快一年的尸首,山里的畜生们不吃,肯定不会动;人的话,哪个会偷,配阴婚也是找刚死的啊。”
水秀却道,“但是那尸首确实是被两头狼挖出来的,我杀死那两头狼的地方,离着埋尸的地方也只有一里远那边猎物不多,显然它们是埋伏着等机会偷尸的。”
王二叔道,“不管是人还是畜生,这总归不是一件好事,能瞒着就瞒着点,别传得人心慌慌的。”
蓝怡随着王二叔出了村部,问道,“二叔,周家村的田,浇好了没?”
王二叔摇头,提起这事儿更丧气了,“他们村不像咱们,是挨着地块儿浇水,而是抓阄,抓到头里的就先浇,我手气不好,抓了最后一个,还得等几天。”
蓝怡张张嘴,这还真是手气差,盖房子从去年秋天拖到现在,浇地抓个号又是最末,难怪刘氏说最近不敢去老院了,她笑着安慰道,“这也是好事儿,浇得晚干得晚,到下轮浇地时也正好该浇了。”
王二叔终于带了点笑模样,低声叮嘱蓝怡道,“家里的粮食别只收在一个地方,多藏几处。家里的黑狗晚上别拴着,院子大,否则进个人偷粮食都听不见。”
蓝怡谢过,他们两家的粮食存得足够,并不担心不够吃的问题,“二叔,我院子里有菜地,有水井,浇水没问题,家里没菜了就过来拔。”
三座院子,苏永珅的院内和西院都种了大大的菜园子,种得菜足够他们吃的,多余的都供应给青山客栈了,王二叔也没客气,点头走了。
蓝怡回到家,抱了绿绮琴去东院,苏永珅、梁进和夏重潇三人正在院中的金银花架下坐着喝茶聊天,今年第一波金银花开花了,热热闹闹地开了满架,花香沁人心,再加上旁边伫立的几根绿竹,顿时觉得心情舒爽好多。蓝怡笑着走过去,坐在石凳旁,苏永珅给她倒了一杯茶,“老爷子找你,无事吧?”
蓝怡摇头,“大哥别担心。”
苏永珅不放心,又叮嘱道,“他喜欢摆架子,从你这里拿个脸面,若不是大事,就随了他去,他总归是长辈。若是大事,你也别直接顶撞他,只管去找赵里正,他会给你顶着。”
蓝怡微微一笑,“多谢大哥提醒,我记下了。”
“哼,守德莫管她,就她的嘴,怎么可能在那吊空架子的老头面前吃亏。”梁进在石凳上盘膝而坐,小心地把飞泉琴放在膝盖上,开着蓝怡。
蓝怡也不多话,摘掉绿绮的琴套,把琴放在石桌上,抬双手问道,“梁郎中,今天弹什么曲子?”
梁进脸又黑了下来。
蓝怡莫名地看着他,自己哪又让这位大爷不开心了?
夏重潇无奈地一笑,“蓝妹,这时候,再叫‘郎中’未免有煞风景,你喊他无去就是。”他本想说让蓝怡喊他“梁大哥”的,不过以梁进的性子,若是被蓝怡这么喊了,估计还是不开心吧。这家伙就是个别扭地,明明想跟人家论琴,却总是挂着一张黑脸,一句话也不多说,蓝怡虽聪慧,但是在这方面却没一点也不通透的。
蓝怡点头,顺口喊道,“无去,你先来。”
梁进的脸色果然好了几分,双袖卷起,修长的十指置于琴弦之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好事,嘴角竟挂起了微不可见的笑意,琴声铮铮而起。蓝怡三人闭目听着,渐渐融入到琴声之中去,蓝怡听了片刻,抓住他的节奏,抬手以琴声相和,高高低低,若问若答。
苏永珅听着听着,与夏重潇相视而笑。梁进的琴声,萧索之意渐少,多了平和开阔,以琴显心,他的进步最为明显。苏永珅忽然来了兴致,进屋取出画笔画纸,铺展开来,即兴作问琴图。夏重潇则依然闲雅地坐在石凳上,煮水泡茶。
因有无名先生的悉心教导,又有梁进这个琴友时常督促,蓝怡的琴技进步神速,越弹,越爱琴,越爱这把稀世名琴所发出的倾世绝声。梁进以琴抒意,一扫他性格中的别扭,琴声慢慢地诉说着此时的心境,蓝怡听得出他很开心,嘴角挂起顽皮的笑意,十指加快节奏,琴声大起,直冲云天。梁进也不抬头,琴声未随她而去,依旧若花洲行船,缓看两岸大好春光。一高一低,一急一缓,却似疾风催船,快意无比。(未完待续。)
第六三九章 小七受伤
夏重潇的笑意越来越大,抬手抽出自己的长箫放在唇边,一只仙鹤,随风而来。
琴箫声传出小院,飘荡在天空中,游园的人有不少驻足倾听,不懂乐的,觉得听起来很舒服;懂乐的,目露惊奇,渐渐向小院靠拢,想听得更明白。
曲调几变后,三人终于尽兴,相视而笑。苏永珅这时也放下画笔,满意地点点头,梁进起身转到他身旁,看了两眼道,“这幅画,送我了,周二嫂,你来在这留白处题首诗。”
夏重潇哈哈大笑,“蓝妹的琴声不错,诗也好,只是这字么,题上去怕有损画境。”
蓝怡的字虽说进步不少,但是跟他们这些五六岁就开始提笔练字的古人比起来,还是有较大区别的,她也不气恼,笑了两声随口吟道,“阳春三月到农家,不赏径花寻绿芽……”
“当当当!”门环叩门声打断蓝怡的诗兴,梁进的脸色顿时黑了,“哪个不识趣的,这时叩门,你莫理他,接着来。”
蓝怡张张嘴,“本就是随兴而起,断了就是断了。”
苏永珅也觉得扫兴,提笔写下两句,前去开门。他的门,被很少有人来敲的,“弟妹,你先回去。”
蓝怡点头,抱着亲从侧门回到中院。苏永珅开门,只见门口立着一个年轻的俊秀书生,“登州王络梓,拜见先生。小生被琴声吸引而来,唐突之处,还望先生赎罪。”
蓝怡脚步停住,登州王络梓,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对了,这不就是在登州青山杂货铺的六子给自己送回来的消息中,那个王涵梓的亲弟弟,宇儿的亲舅舅么!
蓝怡回到中院,刚把琴收好,宇儿就快步跑了进来,“娘,不好了,小七叔叔被人推下山坡,摔伤了。”
蓝怡心中咯噔一声,“他们现在在哪?”
“咱们北坡的牡丹园子下边,小七婶婶在那儿守着,让我回来叫人。”宇儿喘着气道,“水秀叔,你跟我去把小七叔叔背回来吧,他的腿摔的不轻。娘,姥姥呢,你让姥姥准备药吧。”
水秀点头,跟着小七跑出去。蓝怡到西院找到正在喂鸡的贾氏,让她快去备药,然后提步跑出大门,去后山坡找小七。
水秀背着小七从山坡回来,夏莲一路小跑地跟在旁边,淡绿色的衣裙上也沾了不少泥土。蓝怡迎上去,见到小七膝盖上大片的血迹,心中一紧。
进门后,蓝怡对宇儿到,“去西院把梁郎中请过来,于燕,去烧热水。”
夏莲脸色苍白,但并不慌张,扶着小七慢慢坐在凳子上,柔声问道,“疼就喊出来,别忍着,上了药就好了。”
小七握了一下她的手以示安慰,才对蓝怡道,“周二嫂,你派人去山坡上看一看,那地方有点蹊跷。”
蓝怡点头,吩咐水秀去查看,贾氏取来药箱,梁进也快步赶了过来,蓝怡才退到外屋。梁进净手,拿剪刀剪开小七的裤腿,看到膝盖上的被石头划得见骨的伤口,皱起眉头,山坡他也去过,石阶都是打磨好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夏莲看到丈夫腿上的伤口,眼中蓄满泪水,咬唇不说话,拳头却握得紧紧的。小七轻笑,“我说你快点,疼死我了。”
梁进哼一声,利索地用干净的白布沾水替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好,“若想快点好,七日内别下地,好在膝盖骨没碎,否则你这条腿就完了。”
夏莲见小七额头挂着冷汗,脸上去还强撑着笑容,不忍心丈夫受罪,赶紧道,“梁郎中,麻烦您开副止痛的药先给七少爷吃了吧。”
梁进也不说话,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给小七服下,“睡一会儿,药熬好了再叫你。”
说完,他也不多花,退出房门。夏莲知道小七爱干净,替他退下外袍,换上干净的里裤,又给他擦洗了手脸,柔声道,“你先睡,睡着了就不疼了。”
小七见妻子双唇发抖却坚强地不肯落泪,反而还安慰自己,心中不忍,“我没事,你别听梁进胡说,皮外伤很快会好的。”
夏莲的泪终于滴下来,“都怪我不看路。”她踩在石阶上发现石阶活动了,惊慌之下抓住旁边的小七,小七反应迅速地把她推到旁边的土地上,自己却随着下滑的石阶落下去,被划伤了。
小七摇头,“你我之间,不需说这样的话。”那是一种本能,看到妻子身子下滑的一瞬间,他脑子想到的就是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幸好,伤的是自己。
夏莲心神俱颤,成亲几月来,第一次明了他对自己的感情,万千柔情被多年养成的内敛性子压在心里,柔声道,“好。你先歇着,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山坡上的石阶,刚被人动过,下两阶上放的是锋利的石刺,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水秀把石刺放在桌上,“剩下的我都处理了,把后山坡的石阶检查了一遍,其他地方并无不妥。”
蓝怡看着尖锐入刀的石刺,眼神冰冷,动石阶,埋石刺,其心之恶显而易见,“你为什么说是刚被动过?”
水秀直接言道,“石阶旁边的土还湿着,若是动了半个时辰以上,翻开的土早该干了。”
蓝怡点头,“你速去村部,告诉赵里正这件事,让他派人把各处园子里的石阶全都检查一遍。”
水秀应声而去,蓝怡又问于燕,“你发现可疑之人没有?”
于燕和两个小家伙在山坡的油菜花上捉虫,闻言摇摇头,“夫人,在一个时辰内,到后山看花的人有六七群,我也没注意是哪个动过石阶。”
宇儿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娘,头晌咱们在东山坡给牡丹摘叶时碰到的程家大夫人身边的那个年轻夫人,她到后山坡去了,身边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从,我当时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神色和模样,不像是看花的。”
于燕惭愧地低下头,宇儿都能注意到的事情,她却没发现,实在是太失职了。
宇儿素来敏锐,但是蓝怡并不确定程大少奶奶三人脸色不对,是因为干了亏心事还是看到宇儿的缘故,“除了他们,你还发现其他人有问题没有?”(未完待续。)
第六四零章 问上一问
宇儿摇摇头。蓝怡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你们三个好好想一想,当时在后山坡的,除了你们,还有谁?”
于燕赶紧开动脑筋,答道,“还有村南那个叫胖子的,他一直在下边的地里干活,应该能发现点什么,我去问问他。”
说完,不待蓝怡回答,于燕快步出门,直接去找胖子。胖子此时还在后山的坡地里给麻山药苗搭竹架,忽然看到面前一个人影挡住阳光,抬头见到蓝怡身边的小丫头一脸严肃地站在自己面前。
“胖子,问你一件事。”于燕直接开口问道,“你看到刚才这一个时辰内在我家油菜花田里有人蹲在石阶上没有?”
胖子站起身,低头看了她一眼,不高兴地道,“我大名叫周卫学,你一个小丫头,瞎叫什么!”
于燕的脸更沉了,“啰嗦什么,快说。”她来找胖子是有原因的,这家伙在这儿干活,不时抬头往山坡上瞅,他这里位置好,正能看到出事的那条石阶。
胖子寒毛发炸,觉得这小丫头气势唬人得很,不甘地道,“有一个,穿灰黄长卦带着小帽的,蹲在那儿待了一小会儿,怎么,摔着的那个人摔厉害了?就咱们这儿山坡,摔倒了能有多厉害,不就是碰一下么,城里来的就是娇气……”
“多谢。”于燕不待他说完,干巴巴地道了声谢转身回家。见到蓝怡和夏莲并排坐在屋内,蓝怡能在安慰她,便说道,“夫人,我问过胖子,程家那个穿灰黄衣裳的仆从在出事的地方蹲了一小会儿。”
夏莲抿唇皱眉,就知道这些人可能是冲着她和小七来的!或许他们是要警告自己不要在宇儿的事情上插手吧。
“周二嫂,既然是他们,你就不必再追究了,他们定是不会承认的。”虽然小七受伤了,夏莲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程家大房的人做事的狠辣手段,不想给蓝怡惹事。
蓝怡蹙眉怒笑,“他们敢明目张胆地动手,就要承受后果。于燕你去告诉如花,让她‘问问’那个仆从,拿住证据后就把他捆了,交到村部去。”
于燕咬唇,“夫人,我也可以‘问’的。”
蓝怡摇头,“你的伤还没好,不适合干这儿活,去吧。”
如花得了蓝怡的话,挑眉一笑,阴森森道,“交给我吧,这样的杂虫,两下也就搞定了。”
程大少奶奶在屋里喝茶,听丫鬟回话后,冰冷一笑,“便宜夏莲那小蹄子了,去告诉程茗家盯着七少爷,等他们出了周家再来回我。”
程茗得了吩咐,快步从后门就要出客栈,却见客栈那个让他流了无数道哈喇子的如花掌柜靠在门边,微笑地看着自己。
“程管事,您这事儿去哪了,膝盖上还带着土呢~~~”如花声音酥麻,引人无限遐想。
程茗听得骨头都软了,淫笑着上前一步,“掌柜的,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被花——香迷住,就恨不得亲上一口,腿哪能不沾土呢……”
“哦~~~,原来程管事是想当花下鬼啊——”如花依旧笑眯眯的,把手里的石刺轻抛又接住,“用这儿东西,想当鬼还不容易。”
程茗看到石刺,脸上露出狠厉地表情,“如花,我劝你少管闲事!这也不是你管的起的,惹得爷我不开心了,抬手就毁了你这小客栈!”
如花娇笑,抬手就把石刺扎在他的胳膊上,“哎呦,我好怕呀。程管事,您可要手下留情!”
程茗“嗷”地一声,刚要骂就见如花一脸笑容却两眼如刀地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就是躺在案板上待宰的猪头,这样的气势,他只在大少爷身上见过,顿时被吓得不敢出声,胳膊上的疼也顾不上了,“如花掌柜,您,您饶命啊,小人嘴贱,再也不敢了。”
如花冷哼一声,快如闪电地抬手走又开弓就是两个大大的耳光,“敢在北沟村撒野,看来你是活够了!来人,把他给我捆了交到村部去。”
看热闹的李子齐怕怕地看了如花掌柜一眼,与另外一个伙计上前拉起程茗,刚转身就看到程自牧不怒而威地站在后边,又不敢动了。
“敢问掌柜的,程家的下人犯了什么事,轮到你来动手教训?”程自牧幽幽开口,语若寒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自己的管事,就是动了程家的脸面,这个场子怎么能不找回来。
如花拍拍手,上前拔出程茗胳膊上的石刺,“这该死的东西,在我家园子里埋石刺伤了人,还不许我动手了?”
程自牧脸色一沉,心中略慌,“伤了谁?”
如花看他一眼,“你们程家的七少爷,流了一身的血。”
程自牧目光落在石刺上,抬脚就把匍匐在脚边的程茗踹出丈余,转身急匆匆地出门而去。如花砸砸舌,看着吐血的程茗,“就说他的伤是程大少爷亲自出手教训的,人压到村部去,交给赵里正发落。”
程自牧脚步如飞,直接推开蓝怡的家门,不理在脚边汪汪直叫的两只黑狗,冲到屋中,“七弟呢,他在那里?”
夏莲站起身,伤人的是程自牧的管事,他现在却跑过来看人,怎能不让她生气,“七少爷已经睡了,大少爷还是回去吧。”
程自牧无视夏莲,蹙眉看着蓝怡,“我七弟,在哪里?”
“怎么,伤了他还不够,还要看看他伤的重不重才放心么?”蓝怡冷语道,程自牧眉眼间的惊慌让她觉得诧异,这人似乎不是来看热闹的。
程自牧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祈求,“周夫人,我七弟呢,他在哪里,伤得重不重?”
蓝怡转头看夏莲,让她做主。夏莲心中纵有百般不愿,也知拦不住他,起身在前领他去看小七。
程自牧越过她,轻声快步走到西里间,立在小七床前,凝视他微蹙的眉头,“伤在哪里?”
夏莲咬唇,“右膝。”
程自牧抬手轻轻地撩起被子,看了看他被包裹得很好的膝盖,又小心替他盖好被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微松了一口气,转目看了看屋内的摆设,皱起眉头。
“今日且这样,明早启程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