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八章 陌上花开
周老夫人脸色苍白,无神的双目看着激动的蓝怡,“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蓝怡打断她,“我是为了您好,可您就不能为我想一想么?您撒手去了,我该怎么办?文轩还这么小,没您压着,王家的族人能把文轩交给我么,为了得到王家的家业,他们能想得出一百个由头逼我把文轩交出去!我爹说您娘家的侄子侄女来了好几次想把文轩接过,您走了,他们再来接文轩谁来应付?到时候我们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文轩还能有太平日子过么?王家偌大的家业,您放在我们手里,让我爹打理,您该想的到,我爹娘要承受多大的心理负担,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行事?!我爹娘是王家的下人,他们对您对王家忠心耿耿,您这样是要置他们于何地?”
周老夫人努力地喘气,郑氏见了惊慌不已,“桃儿,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咱们做什么,都是应该应分的......”
“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母亲也知道。”蓝怡打断,继续盯着周老夫人,“母亲,您说您年纪大了,可您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北沟村里的三奶奶,她跟您一样死了丈夫,死了儿子,她六十多岁了还要下地干活,养活孙子孙女,就这样她还每天乐呵呵的,说人一定要看开了,既然老天让你活着,就有他的道理,她得替丈夫儿子好好活着,替他们看着孙子孙女长大,这样哪天她实在干不动了,死了,也好下去见他们。母亲,您扪心自问,您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么,您怎么能这么去啊!”
周老夫人垂下眼皮,拳头渐渐握紧,蓝怡越说越激动,“就算不说我们,不说文轩,您自己呢?您做姑娘时是大家小姐,嫁了人是操持中馈的主母,大半辈子都耗在方方正正的院子里,难道您不想走出去看一看外边是什么样子?您见到过满山的白牡丹开花时有多美么?您见过乐山的几十丈高的大佛有多雄伟么?您见过黄山光明顶乍现的佛光么?有大把的银子可以让您走出去做以前想做却不能做、没空做的任何事,难道您一点也不想么?”
说完,蓝怡也不待周老夫人反应,转身走出多善堂,去园子里寻文轩。如今已是正月末,万物萌发,生机勃勃,于燕带着文轩在亭子里喂鱼,水下一条条肥大的锦鲤争食,惹得文轩哈哈大笑,给空旷了许久的王家宅院增添了鲜活的气息。
“娘,奶奶还点了有没有?”文轩见到母亲,小跑过来,小脸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
蓝怡眨眨眼,把情绪压下去,“奶奶睡了,走,跟娘去城南庄,看看番薯发芽了没有。”
虽种下只有五六日,已有紫红色的小芽攻开沙土钻了出来。能发芽就好,下一步就是提苗移栽了,蓝怡满意地拍掉手上的泥土,叮嘱看管的人要仔细照看着,晚上一定要把保温的草栅子盖上,现在昼夜温差大,晚上把苗冻伤了就麻烦了。
家里就没有这个问题,贾氏把苗育在能保温的温室中,想必也发芽了吧。蓝怡带着文轩出了庭院,望着在田间牵牛翻耕土地的农人,和奔跑着的孩子,很想家。过几天,油菜花就要开了,她在山坡上种了不少油菜,为的就是春天和周卫极一起去看,圆了他的梦。
“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已作迟迟君去鲁,犹歌缓缓妾回家。”蓝怡轻轻吟着,虽分别未久,但她很想周卫极,很想。
“夫人,蓝俊辰来了。”于燕低声道,周卫极曾叮嘱她见到蓝家人要小心,所以于燕此事全神戒备,就怕他们会突然出手。
“不必惊慌,看好文轩就是。”蓝怡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走进。看着这样一个极品贵公子漫步在春色里,对视觉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同是样貌极佳,但不同于小七的天真,雷天泽的儒雅,梁进的傲慢,蓝俊辰给蓝怡的感觉就只有危险。
“师妹是随伯母一起来的?”蓝俊辰先开口,他与王明哲相交多年,对这个庄子也极为熟悉,“伯母身体可好些了?”
王家的官司在城中可说是尽人皆知,周老夫人替丈夫儿子报仇后便卧病在床且谢绝众人探视,蓝俊辰派人过去也未曾见到老夫人的面。
“老夫人身子好多了,只是体虚还须将养些时日,今天只我带着文轩过来了。”蓝怡如实答道,“四少爷怎会到了这里?”
蓝俊辰看着态度疏离的蓝怡,她拜入无名先生门下,便是自己的师妹了。这小丫头对张平育等人都称呼师兄,对自己却一直喊四少爷,就这么不喜自己么?
蓝俊辰也无所谓,弯腰对文轩道,“轩儿,来,随伯父去山坡走走,你父母在世时,是极喜欢的。”
文轩看着娘亲,见她不反对才伸手拉住蓝俊辰。蓝俊辰微愣,他素不喜旁人近身,低头看着文轩与他母亲相似的眼睛,心中泛起阵阵柔情,紧紧握住他的小手,向前走去,“轩儿可喜欢看桃花?”
“我喜欢吃桃子,桃子好吃。”文轩得意洋洋道,“我家院子里住了桃树,今年我就能自己爬上去吃桃子了。”
“恩,这点你很像你的母亲,她也爱吃桃子。”蓝俊辰声音柔和,“伯父有个庄子,里边栽满了桃树,等桃子熟了接你过去吃,管你吃的饱饱的。”
文轩已能分得清楚,旁人提到母亲时,就是指的他去世的生母,“原来母亲也爱吃桃子啊,娘,那咱们给她折好多好多仙桃好不好?”
“好。”再过一月,该是姚依柔的忌日了。
蓝怡看着蓝俊辰神情里透出的落寞和隐隐的思念,很想上去给他拳。若不是他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半路劫走姚依柔,姚依柔也不会死,文轩不会变成孤儿,春桃不会磕伤脑子,自己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
蓝俊辰抬眸,深邃的凤目寒光乍现,“你不是王春桃,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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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九章 卜算真假
蓝怡皱起眉头,“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春桃?”
蓝俊辰一脸肯定地道,“我用王春桃的八字,卜算你之事,却不成卦。”
蓝家乃易学大家,据说卜算之事无一不准,不过她来自现代,相信的是证据,是眼见为实,对此持保留态度,“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的生辰八字,与王春桃不一样。就算你与她生的相像,也不是她,一个人就算失忆,性情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变化。”蓝俊辰自然认得以前跟在姚依柔身边的小丫鬟春桃,眼前的女子除了外貌,其他皆与春桃差别甚大。
“占卜之事本就虚无缥缈,四少爷以此来断定,也太草率了吧。”蓝怡不悦地道,自己和春桃当然八字不同,他以春桃的八字卜算自己,能有准才怪。
夏虫不可语于冰!蓝俊辰不想与她多言,“你与拓跋孝直,是何关系?”
“没关系,只是在北沟村有过几面之缘罢了。”蓝怡坦然答道,“四少爷为什么这么问?”
“观你之气,与他有相似之处。”蓝俊辰直言以告。
蓝怡微垂首掩去惊讶之色,“四少爷的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
若真如蓝俊辰所说,蓝家还真有几分真本事。
“你无须听懂,只要你安分守己,善待轩儿,便无事。”蓝俊辰语气加重,含着警告。
“文轩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善待他,更不允许让任何人伤害他!”蓝怡抬眸直视蓝俊辰,也警告他莫打文轩的主意。
“蓝四,你又在故弄玄虚吓唬人了,若吓坏了小师妹我可不饶你!”桃林深处,于紫陌现身而出,笑容恣意。
蓝俊辰俊美容颜微带诧异,于紫陌如此靠近他竟没有察觉到,“少堡主的武功较去年又精进了。”
“一般一般。”于紫陌随意应付了一句,便对蓝怡笑道,“师妹,有了这么好的庄子也不叫师兄过来转转,真是小气。”
“师兄这不是不请自来了么,不瞒你说,我也只来过三次,这果林还是第一次进来呢。”蓝怡看得出于紫陌对她的维护他对蓝俊辰的不满,她也乐得不理蓝俊辰。
“既如此,师兄索性就反客为主,做次引路人吧。”于紫陌向文轩招手,小家伙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朵紫色的小野花,“陌叔,这个送给你。”
于紫陌受宠若惊地接过,别在耳后,笑眯眯地弯腰问道,“如何?”
“真好看。”文轩陶醉地做西子捧心状,然后跟着于紫陌一起哈哈大笑。
蓝怡无奈地看着胡闹的于紫陌,“师兄,你这样会把他教坏的。”
“教坏了怕什么,有我罩着,还怕哪个不成!”于紫陌恣意张狂地笑着把文轩举起,“走,前边有不少杨柳,陌叔给你做个柳笛吹一吹。”
“好耶!”文轩回头道,“娘,蓝伯伯,快来呀,咱们去做柳笛喽。”
被冷落在一旁的蓝俊辰眸下微暖,“轩儿且去吧,伯父还有事,要赶回去。”他今日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追忆伊人芳踪,既被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不如归去。
斜了一眼离去的蓝俊辰,于紫陌对蓝怡道,“师妹怕他作甚。”
蓝怡摇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招惹他做什么,离得远远的才好。”
“师妹说的是。”于紫陌单手抱着文轩,折了一截柳枝,到前边草亭内坐下,剥皮做了两个柳笛,自己一个,文轩一个,悠悠扬扬地吹着。
春山伏绿,轻风送暖,笛声伴着清脆的鸟鸣声,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蓝怡眯起眼睛,摇摇望着远山陶醉了。
笛声落下,一人身着玄裳,慢慢走来。蓝怡抽抽嘴角,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适合偶遇么!
“师兄,你刚才吹笛,是为了招他来?”
于紫陌轻笑,“不错,此人就是桃之末,今日愚兄来此,就是为了引他与你相见。”
蓝怡闻言仔细打量来人,中等身高,白面无须,鼻直口方,双目如电,若论长相算中上等,与貌若仙人的姚依柔不似亲兄妹,蓝怡心中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
桃之末踏入草亭,先拱手向蓝怡行礼,“在下桃之末,幸会。”
蓝怡大方地回礼,“小妇人蓝怡。”
江湖儿女本就不拘小节,对蓝怡这样的自我介绍桃之末也不觉得奇怪,而是把视线锁在吹笛的文轩身上,细细打量着。
这眉毛,这眼睛,这动作,可不就是自己妹妹小时候的样子么!越看,越激动,桃之末眼里竟含了泪。血缘的关系很微妙,不需验看信物,他就知道这孩子一定是他的亲外甥。
“轩儿,来,到舅舅这里来。”
蓝怡嘴角微抽,他这神一般的认亲速度,实在是超乎寻常。
吹笛兴致正浓的文轩抬头看看眼前激动地大叔,再看娘亲没有反对,他走过去,乖巧喊人,“舅舅好。”
桃之末微微颤抖,伸手把他搂在怀里,按在胸口,“轩儿,我是舅舅,我是你的亲舅舅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认出这是自己的亲外甥,也就是说,自己的妹妹,已经不在人世了。
认识多年,从未见过好友如此动容,于紫陌低声劝道,“桃兄,仔细吓着轩儿。”
桃之末僵硬地点头,松开文轩,见他小脸上果然有些不知所措,赶紧松开,“轩儿莫怕,莫怕。”
蓝怡上前把文轩抱起,“轩儿莫怕,去跟陌叔摘些好看的小花,给娘前编个花环,好不好?”
文轩乖乖点头,跟着于紫陌去了。
蓝怡看着激动的桃之末,问道,“桃少侠,认亲是大事,你莫怪我谨慎。旁的莫说,您的姓氏就对不上的。”
桃之末微微平复心情,从怀里取出一个圆形玉佩,“听紫陌说,夫人身上也有这样一块玉佩?”
蓝怡点头,从怀里掏出玉佩,桃之末双手接过,仔细端详,点头,“这的确是舍妹之物。”
就凭着两块玉佩么?蓝怡直言道,“桃少侠,这玉佩上的流云百福图案虽精致,但并不算少见,你如何确定此物确为令妹所有?”(未完待续。)
第五七零章 暗夜黑影
桃之末把两只玉佩合在一起,递到蓝怡面前,“夫人请看。”
蓝怡接过,仔细端详,两块镂空雕刻的玉佩合在一起,周边是朵朵祥云,空白处竟形似一个方正小篆体的字,也得亏她后来跟着无名先生整理过一些先秦旧书,否则还真认不出此字,“兆?”
“夫人博学,不错,两个玉佩合在一处,就能显出‘兆’字。我家本姓兆,这两块玉佩上的图案乃是舍妹闲暇之时所画,只雕了两块,我兄妹各一块。”桃之末叹息一声,“当年,在下与舍妹意外失散,又因一些不得已的缘故需隐姓埋名,寻亲之路艰阻重重,若不是于兄告知玉佩的下落,在下也不知舍妹化名为姚依柔。”
桃之末懊恼不已,想当初,他不止一次听于紫陌说起王明哲为情所困做下种种傻事,当时他也一笑置之,却不曾想去问一问这个困住他的女子究竟是谁。何曾想到,自己与妹妹在敬州被追杀失散,两年后,她会在千万里之外的梅县现身呢。
有了玉佩,蓝怡已经有八分相信此人就是姚依柔的兄长了,“桃少侠,除了玉佩,您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您是文轩的舅父么?”
此事,需慎之又慎,桃之末本姓兆,又不敢示人以真姓,有很大的可能性他就是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大将军兆祥之子了。
桃之末点头,蓝怡越谨慎,说明她越在意文轩的安全,“有,舍妹右上臂有一铜钱大小的红色蝴蝶胎记。”
胎记是很不错的证据,大周女子衣着保守,从不在生人面前露臂,可惜,“不瞒桃少侠,我也不知文轩的生母身上是否有胎记。”
与她有肌肤之亲的王明哲死了,伺候她的王春桃也不在了,自己这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人,怎能晓得她手臂上是否有胎记呢。
“在下身上,有舍妹的手书,夫人与姚依柔的字迹对照便可知。”桃之末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蓝怡,“夫人取了姚依柔的手书,也请交于在下验看一番。”
“理当如此。”蓝怡接过手书。
“除了相貌,还有一点,便是轩儿的名字。”桃之末望着归来的文轩,“舍妹幼时很喜欢前朝孟浩然的诗作,尤其是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两句。曾言若家母再生了弟妹,可起名为兆玉桑和兆玉轩,家父大笑说不若等舍妹成亲之后生了孩儿,女孩名为桑儿,男孩名为轩儿。”
所以,文轩的名字,也是有些由来的。
蓝怡带着文轩归家之时,已是掌灯时分,周老夫人已喝了汤药睡下,蓝怡问了周老夫人今天后晌的情形,周婆子只是摇头,说老夫人自她走后便沉默不语,晚饭也只吃了半碗粥。
蓝怡带着自周婆子取来的姚依柔夫妻二人的私库钥匙,回到多平堂打开尘封已久的库房,找到里边的字画书籍等物回屋。
“前朝字画本有六十三幅,田氏掌管府中中馈时取走了其中的二十五幅,后追回六幅,现共有四十四幅,都在这里。”郑氏仔细擦掉箱子上的灰尘,打开密封的箱盖,一股樟脑的味道铺面而来,书画的保存,需避光、防尘、防潮、防虫,牛皮纸、樟脑丸是常备之物,这种味道很正常。
怀着朝圣的激动心情,蓝怡将书画一一展开,王明哲收藏的这些书画,都在左下角盖上了他的私章,表明这是他送给爱妻之物。这其中,竟有五幅是孟浩然的真迹!同于他诗作的清迥之气,孟浩然的画也带着一股清淡自然,韵致流溢,蓝怡看着也十分喜欢,恨不得马上临摹下来。
“桃之末说他的妹妹最喜孟浩然,而王明哲送给姚依柔的字画中,孟浩然的最多,这点倒是对得上。”蓝怡又确信了一分,与郑氏一起把书画收入箱中。
再取出姚依柔在世时抄写的佛经与桃之末那里的书信对照,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娘,您知道文轩的娘亲身上可有胎记么?”蓝怡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郑氏。
“胎记……”郑氏仔细回想,“我记得你以前提过,大奶奶胳膊上有块蝴蝶状的胎记,当时还说夫人不止人长得美,连胎记也长好看之类的。”
这就真的全对上了!姚依柔真的是桃之末的亲妹妹。
“桃儿,你问这些干什么?”郑氏见女儿回来后就翻找大奶奶的私库,现又问她生前之事,莫不是,“桃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蓝怡摇头,“没有,就是想查查文轩是否还有他亲生娘亲那边的亲人在世。”桃之末的事,蓝怡不打算告诉家里人,毕竟他的身份实在特殊。
蓝怡躺在床上,翻身看着文轩熟睡的小脸,想着明天见桃之末的事。忽听院里传来打斗的声音,她马上穿衣起床,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半明的月色下,于燕正在与一个黑衣人交手。凭着身形动作,蓝怡认出来人,推开门低声道,“住手。”
于燕见蓝怡出来,不再与来人缠斗,纵身跳回蓝怡身边护住她,“夫人,此贼身手不错,你马上回屋,不可冒险。”
“莫慌。”蓝怡拍拍于燕的肩膀,抬头问道,“什么事?”
黑影沉默。
蓝怡只得,打开门掌起灯火,“进来说话。”又吩咐于燕道,“守好门窗,不得让旁人靠近。”
于燕戒备地看了黑影一眼,听命地退到一旁。
黑影进屋关门,拉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你的丫鬟不错。”
“多谢。”蓝怡不想与他扯闲话,“你今晚过来,到底有何事?”
黑衣人抬眸,犀利地看着蓝怡,“你到底是谁?”
蓝怡怒了,大半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害得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你们主仆俩到底怎么回事,有完没完了!”
来人,也就是蓝五依旧一脸面瘫,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找打,“少爷说你不是春桃,你就不是。”
“你们蓝家人了不起啊,个个都能掐会算,句句都出口成真,开什么镖局,做什么海运,干脆出门支摊子给人算命得了!”蓝怡瞪着他,每次见到这家伙她就来气。。
“不是个个都成,蓝家有这个本事的,只有家主和少爷。”蓝五依旧平静,认真看着面前火冒三丈的蓝怡,“如果你是春桃,白天少爷问你时,你为什么惊慌?”(未完待续。)
第五七一章 四处走走
他观察的倒是认真!蓝怡不想再与他纠缠这个问题,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到现在还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他那么说我当然会惊慌了。可是,我不是王春桃,又会是谁?”
蓝五双目如潭,仍旧盯着蓝怡。是啊,她不是王春桃又会是谁?模样,年纪,都对的上,只不过性子比起撞伤脑子前变化大了些而已。
蓝怡被他看得发毛,“我是不是王春桃,与你有区别么?难道我不是王春桃,我的救命之恩你就不要报了,以前答应我的也就不作数了?”
蓝五缓缓摇头。
那不就结了。蓝怡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以袖遮口打了个哈欠,示意他现在已经很晚了,没事就回去吧。
蓝五看看床上睡着的文轩,“拓跋孝直与你是什么关系?”
好吧,蓝五今晚就是来重复蓝俊辰白天的话的,蓝怡有些无力,却又好奇问道,“拓跋孝直干了什么,让你们主仆如此戒备?”
“这个你无须知道。”蓝五依旧是面瘫脸。
“拓跋孝直是被我夫君捉住的,后来他跟着常先生到北沟村去拜会无名先生,因而见过几次面,就这样的关系。”蓝怡简单回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反正你们蓝家手眼通天,什么都能查得到。”
听到她口里自然而然的说出“夫君”两个字,蓝五的手微微握紧,“但愿如你所言。”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知你现在有了靠山,但若想安稳过日子,还是不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靠山?蓝怡眨眨眼睛,“你说的是谁?”
蓝五的面瘫脸终于有了一丝瓦解的迹象,“你安生待着,莫惹事就好。”
说完,他终于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蓝怡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当年害死姚依柔的,真的是你么?”
蓝五毫无反应,出门消失在暗夜中。待他消失不见,多平堂的房顶上又出现一道黑影,几个跳跃后也失去踪迹。
“主子,蓝五刚去了一趟王家,与周卫极的娘子见了一面,在屋中交谈了许久。”蓝二十挤眉弄眼地向蓝俊正回报自己的追踪结果,语气中含着暧昧,没想到蓝五那块木头竟好这口,大晚上的与有妇之夫私会。
蓝俊正看了他一眼,哪能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们在屋中说了什么?”
蓝二十露出猥琐,“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还能干什么,还不是......”
蓝俊正脸色微沉,“恩?”
蓝二十马上端正态度,“蓝五警惕性太强,门口还有一个会武功的小丫鬟守着,属下不敢跟得太近。”
所以就是什么都没听到了。蓝俊正脸色更沉,今天白天四哥跑去见她,晚上又让蓝五过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派人盯住她,弄清他们的意图。”蓝俊正吩咐道。
“主子,不如属下去一趟,保证让她乖乖说实话。”蓝二十语带轻浮,这种事他干了不是一桩两桩,轻车熟路。
“暂时不要动她。”蓝俊正摆弄着手里的柳笛,蓝怡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无名先生的弟子,还有那个拿她当宝贝的丈夫,动了她麻烦不少,“拓跋孝直这几天在干什么?”
“还是老样子,不是跟着志少爷去马场转悠,就是跑到镖局去跟镖师们切磋武艺。”蓝二十说起拓跋孝直,满是羡慕的口气,“主子,我看他也是块硬骨头,啃不动就算了吧。”
“混账,掌嘴二十!”当自己是狗么,还啃骨头!
蓝二十,啪啪啪地左右开弓扇自己耳光,二十巴掌下去,脸成了猪头,语气正经不少,说出来的话还是老样子“男人所好,不外乎酒色财权而已,既然拓跋孝直权财不好,滴酒不沾,只能用色了,主子,您不如派三三出手吧,三三虽说不及二八妖媚,但她与周家小娘子有点像,谁让拓跋孝直就好这一口呢。”
蓝俊正身后一直没说话的蓝二九瞪了二十一眼。
猪头蓝二十看着蓝二九笑得满脸淫|荡,三三妹子追着你跑,你还装什么假正经,哥哥我早就嫉妒了。
蓝怡早上起来,带着文轩到多善堂去给周老夫人请安,一进院便看到周婆子喜气洋洋地快步走出来,“老夫人刚说想着吃老奴做的酒酿小圆子。”
蓝怡也喜上眉梢,想吃东西,就是有好转。进屋后见到周老夫人仍旧半靠在床上,但神色比昨日好了些。
文轩跑过去,“祖母,陌叔给我做了一个柳笛,吹起来可好听了,可是今天起来再吹就不响了。”
柳笛是用鲜嫩柳树枝的表皮做成的,放了一夜失去水分,自然也就吹不响了。老夫人接过文轩手中的柳笛看了看,“去院子里再折几枝柳条来,祖母给你做新的,咱们长长短短多做几个。”
文轩欢快的跑出去,蓝怡笑着解释道,“昨日我带着文轩去了城南的庄子,偶遇于紫陌师兄,他带着文轩在山坡的果林里玩耍了些时候。”
“轩儿怎给他叫陌叔,论理该叫陌伯父吧?”周老夫人声音虽虚弱无力,但语气轻快不少。
提起这个,蓝怡就忍不住乐,“母亲说的是,但陌师兄说叫陌伯就把他叫老了,所以让两个孩子都叫他陌叔。不过他却压着卫极叫妹夫,定要让卫极叫自己师兄。”
周老夫人跟着笑了,“让孩子们这么叫,是紫陌喜欢他们,这是两个孩子的福气。”
文轩取来新鲜的柳枝,周老夫人挽衣袖拿剪刀亲自选了合适的几段剪下来给他做了柳笛,随后三人又把桌子搬到床边,吃了酒酿小圆子。
“就是这个味儿,好些年没吃到了。”周老夫人满足地放下勺子,“你的厨艺,还是跟原先一样好。”
周婆子笑得开心,“老夫人想吃,老奴天天给您做。”
周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年轻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如今老了可不敢由着性子来了,我还想着赶紧养好身子,跟着桃儿和轩儿四处去走走看看呢。”(未完待续。)
第五七二章 兄弟之妻
周老夫人终于有了活下去的想法,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尤其蓝怡,脚步特别轻快,周老夫人说要跟着她出去走走,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老夫人有可能跟着自己一块回北沟村,这样自己就不用和文轩分开了,郑氏和春荣等人也可以一起过去,一家子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虽说实现这一点还有些遥远,但总算有了希望,蓝怡恨不得哼着小调。
是以,在无名先生的院子里见到桃之末,蓝怡的笑容也没有减少半分,“桃少侠,这是文轩生母亲手抄写的佛经,您对一对吧。”
桃之末接过佛经,看着熟悉的字迹,点头,“这的确是舍妹的字。”
“我也问过家里的老人,胎记的事也对上了,文轩真的是您的亲外甥。”蓝怡笑道
桃之末整冠肃衣,站起身对蓝怡一躬到地,“之末多谢周夫人,若非有您,我与轩儿也无今日。”
“桃少侠赶紧请起。”蓝怡侧身让过。
桃之末并未起身,“之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少侠可是要我隐瞒少侠与文轩的关系?”蓝怡直接问道。
桃之末苦笑,“夫人果真聪慧。文轩还要劳烦夫人接着教养几年,待我处理清身边的麻烦,替家族沉冤昭雪,再来认下文轩。今后我还是以于兄的好友出现在夫人和轩儿面前,还请夫人勿怪。若夫人不嫌弃,你我以后可否也已兄妹相称?”
这有什么好怪罪的。蓝怡笑道,“如此也好。桃大哥,您以后可以叫我蓝怡。这样以后文轩称呼您为舅舅也就不会引起旁人怀疑了。”
桃之末赶紧点头,接着问起自己最关心的事,“蓝妹,为兄听闻依柔去世时,身旁只有你和轩儿,当时是怎么个情形,依柔她是怎么去的?”
蓝怡毫不隐瞒,把当年之事讲了一遍。桃之末听得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捏的吱吱作响。
蓝怡接着道,“所以,一年之后我才带着文轩回到梅县,与老夫人相认,我爹和张平育帮着查明当年劫走马车的乃是蓝家的人,我带着文轩回来后蓝家曾两次派人捉拿我,后来得知我失忆了才收了手。”
“梅县蓝家!”桃之末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发出阵阵逼人的寒气,他的妹妹,竟然被人逼得跌落山崖,埋身荒野!想想起妹妹当时于自己失散也是被逼跳水求死的,桃之末心中更恨,“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此时的桃之末,好似一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双眼通红,只剩嗜血的恨意,蓝怡被他的模样骇住。
桃之末感觉到蓝怡的惧怕,赶紧收敛情绪,强扯出一个笑容,“为兄听到舍妹惨死,一时情绪失控,蓝妹勿怪。”
蓝怡又跟他讲了蓝俊辰要劫走姚依柔的那点不可言明的龌龊心思以及因此引起的蓝家人对姚依柔的杀意。
兄弟妻不可欺,蓝俊辰在王明哲死后竟对姚依柔起了霸占之心,实是不该。正是因为如此,蓝家才怕姚依柔跟在蓝俊辰身边对他名声有损,而动手杀之。张平育和于紫陌等人则因此而不再将蓝俊辰视为同道好友而疏远之。
蓝怡说完,桃之末沉思片刻,“蓝家的人当时未杀蓝妹和轩儿,应是觉得你已重伤轩儿觉无生机,才懒得下手,毕竟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依柔。”
“我和夫君也是这样认为的,后来蓝五告诉我说若非我已失忆,他们会杀了我,而文轩他们会在必要的时候请回去做客。”蓝怡看着恢复冷静的桃之末,“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依柔姐姐的身世,觉得她和文轩有利用价值,而这个利用价值,估计在你身上。”
桃之末点头,“蓝妹说的不错。蓝家耳目众多,通过依柔的样貌追查到她的身世以及我的存在,也不无可能。”
“桃大哥本姓兆,乃是当年被太上皇亲自下旨灭门的将军兆祥之后吧?”蓝怡直接问道。
桃之末吃惊的看着蓝怡,“你是如何猜到的?”
果然如此!“战王和柴公见过文轩后都说他与他们的一个故人容貌相似,而这个故人正是兆将军。”
桃之末也不再隐瞒蓝怡,“原来如此。轩儿的样貌确实与他外祖更像。”
也就是说兆将军是个美男子了,蓝怡再看桃之末的寻常之貌,觉得有些奇怪,“桃大哥是易过容的?”
“不错,这样方便在外行走。”桃之末言道。
想起当年全家被诛的惨状,桃之末的恨意再次翻腾,染红双眸。
“桃大哥可追查清了当年之事?难道要这样过一辈子么?”兆将军不平反,桃之末就不能以真容实姓示人,文轩也不能安稳。
桃之末苦笑,“当年陷害我父的副将已被我杀死,但却不能去替父昭雪旧案,只要柴荣还活着就不可能!”
太上皇柴荣?蓝怡愣住,兆将军被太上皇不喜?
桃之末已通过手下人和于紫陌调查过蓝怡和周卫极,对他们很是信任,而且他要说的事,也不算什么机密,“蓝妹可曾听过赵匡胤赵将军?”
蓝怡一哆嗦,她当然知道!这个时空与自己所知道的不同,就是柴荣未死而赵匡胤因谋逆被诛杀,所以周未灭赵未立。
“不曾,赵将军与桃大哥家有关?”赵匡胤是个禁忌,朝廷极力抹杀他的存在,周卫极等人也对提起他颇为忌讳,蓝怡问过两次后也就没再提。
“不错,他是我的舅父。”桃之末提起舅父颇为激动,“舅父本是柴荣的殿前大将军,武功韬略犹在战王之上。他对柴家忠心耿耿,却被柴荣扣上谋逆之罪杀害,而我父因舅父的关系也被柴荣视为眼中钉,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被人陷害,满门被杀!只要柴荣还活着,天下还是柴家的,我父身上的冤屈便不可能洗去!”
蓝怡已然惊呆了,她本就奇怪为何沙门岛守将高怀德为何没娶赵匡胤之妹而是娶了雷天泽的姑姑,原来赵匡胤把妹妹嫁给兆祥了。
自己面前坐的是赵匡胤的外甥!
自己的儿子是赵匡胤外甥的外甥!
这个世界,玄幻了,玄幻了!(未完待续。)
第五七三章 田氏被杀
蓝怡被桃之末扔出的消息炸得外酥里嫩,脑内如一团乱麻,无解,“桃大哥,我现在脑子有些乱,且容我想想。”
桃之末眼底浮着杀意,“无须担忧,你夫妻若怕受牵连,我带着轩儿远走高飞就是。”
蓝怡正色道,“桃大哥,你带着文轩,能确保他的安全,给他一个安稳幸福的生活么?若是不能,我不同意你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听蓝怡首先关心的是文轩,桃之末的杀意消散,“为兄也不愿让轩儿跟着我受颠沛流离之苦。”
“桃大哥可否告知小妹,你身上值得蓝家觊觎的,是什么?”蓝怡直接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桃之末摇摇头,“不是为兄有意隐瞒,只是知道的多了,对你和轩儿并无益处。蓝妹无须担心,区区蓝家,为兄还不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蓝怡也不再问,与桃之末告辞后去找无名先生。先生在书房读书,见到蓝怡问道,“为师后日启程回北沟村,你何时动身?”
回北沟村,而不是去北沟村,蓝怡品味这一字之差,笑了,“等老夫人过了寿日,身子好些再回去。”
无名先生也知王家的事,对王明哲的真正死因唏嘘不已,“老夫人此番定心神受创,你带着孩子多留几日也好。”
蓝怡本想问问无名先生当年赵匡胤被杀的事,却觉得自己就算问清楚了也不能解决什么,索性不再提,而是带着满脑子的混乱出了孟家。先生门前依旧是车水马龙,吵吵嚷嚷地犹如菜市场一般,一大堆人拎着礼品等着进府去拜会无名先生,得他指点学问。
这些人见到蓝怡出来,眼中闪着光芒,若非碍于她的女子身份,定要上来围住她仔细盘问为何在府里待了这么久,可见到了先生,先生又说了些什么。
无名先生喜静,虽说这里的吵闹传不到府内,但是日日被这样围着也够闹心的,难怪他想早点回北沟村。蓝怡更想回去,每次来梅县事情都是一件赶着一件,回去了方能安心。而且桃之末的事情,她急需与周卫极商量,听听他的主意。
桃之末找到于紫陌,“蓝俊辰的事,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于紫陌抬眼看他一脸肃杀,“文轩真的是你的外甥?”
桃之末点头,“杀妹之仇,我定要报。”
于紫陌也知王明哲的夫人之死与蓝俊辰有关,哪个又想得到这人就是桃之末寻了这么多年的亲妹妹,“蓝俊辰乃是蓝家现任家主蓝如海的长子,被当做下任家主培养,你若做得不干净,怕是后患无穷。”
“他功夫如何?”
“若单打独斗应不及你,但蓝俊辰的贴身护卫蓝五功夫也不弱,还有三个暗卫时刻跟在他身边,蓝家人遇大事必开卦占卜吉凶再行事,若遇凶象,行事更为谨慎......”于紫陌对蓝俊辰的事情较为熟悉,挑着有用的对桃之末一一讲了,知他此时报仇心切,便提醒道,“令妹已去,报仇不急于一时,若为了报仇牵连到文轩,反而得不偿失。”
桃之末认真听了,从后门出孟家,前往王家的祖坟,妹妹的葬身之地。他寻到刻着“父王明哲、母姚依柔”的石碑,停住脚步,盯着“姚依柔”三个字,久久不动。
“锦儿,哥来了。”桃之末心中默念,“对不起,哥来晚了。”
自己的亲妹妹,死后墓碑上不敢以真名示人。自己的父母,死后不能入祖坟安葬,无法享受亲人的香火供奉!越想,桃之末眼神越发冰冷,滔天的恨意翻腾。
忽然,他眼神一立,纵身跳到一株高大的松树上,隐住身形。只见一素衣妇人,提着装满纸钱的竹篮,缓缓而来,跪在不远的一座墓碑前放声痛哭。
“公婆,媳妇来给你们烧纸了,你们的儿子很快就要下去陪你们了。”妇人点燃纸钱,毫无形象地跪坐在坟前,“他杀了人,被出了籍,死后不能埋到这儿,待他刑场被砍了头,你们在天上接一接他,好让他有个去处。”
说完,妇人又痛哭起来,哭着又骂道,“婆婆,你活够了,死就死了,留什么遗书给明礼啊!这下好了,他杀人给你们报了仇,可剩下我们母子孤苦伶仃地怎么活啊!那帮该杀千刀的混蛋,见明礼不成了,一个个都来欺负我们啊!”
听到王明礼的名字,桃之末便知道这个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妇人就是王明礼的妻子田氏。王明礼杀害王格物父子,害的妹妹失去依靠,仓皇带着文轩从王家出逃,所以在桃之末看来,王明礼也是害死妹妹的间接凶手,不过他现在已经身在大牢并被判了斩监侯,已不需他出手。
田氏哭够了,擦干净脸就要回去,回头看到王明哲和姚依柔的坟头,怒气冲冲地走过来,用力跺了几脚,又一口口水吐在姚依柔的名字上。
“呸!都是你这个小贱|人,小娼|妇,都是你勾引明礼,要不是你个小娼|妇,他怎么会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要杀了王明哲!”田氏把满腔地愤怒都发泄在墓碑前,凶狠恶毒地咒骂姚依柔,“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万人骑的婊|子......我今天就要在这儿说清楚,让祖宗八代都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凭什么你这样的脏东西都能埋进祖坟!”
树上的桃之末听了田氏的怒骂,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田氏忽然觉得脖子发凉,忍不住摸了摸,“哼,青天白日的,你还敢出来作恶不成!老娘才不怕你。你来了正好,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你怀得头一个孩子,就是老娘下药给弄没的,要不这样你们两口子能搬出王家,老娘能有机会掌府里的中馈么!你那宝贝儿子头上的伤,是老娘派人弄的,可恨没一下碰死他!那个小孽种,跟你长得一个狐狸精样,老娘见了就来气,不弄死他,留着他跟我儿子争家产么!你不是出来了么,咬我啊!有种你就咬啊!”
田氏像得了失心疯一样,骂完哈哈大笑。
桃之末跳下树,落在田氏面前,张大嘴的田氏还没来得及高呼出声,就觉得自己脖子一凉,面前一片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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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七四章 桃林遇险
田氏的头被人用刀割下,死在王家的祖坟里。据仵作说,刀口整齐,乃是一刀致命,知县米义超派人调查,却毫无头绪。
所以,王明礼还在牢中未被砍头,他的妻子田宜朱就先被人正法了。因为这两人刚被王家族长王格安逐出家族,所以田宜朱不能葬在王家祖坟里,王明礼家的下人只能跑到牢里,问自己还活着的老爷,夫人的尸首该葬在何处。
王明礼听到妻子被杀,只愣了愣,便吩咐道,“去请王田止来见我。”
王田止去了一趟牢里,出来后便从衙门领了田氏的尸首,带回去摆灵三日安葬在梅县南的一处山坡上,并把王明礼的两个孩子领回自己家抚养。
蓝怡知道后,不得不佩服王明礼很会挑人,“王田止虽是庶出,但确是这一辈中最有前途的一个,而且他心性淳厚,待人宽和,既然肯收下王文庭和王暖儿,就不会亏待他们。”
王田止虽是三房老爷王格知的庶子,却已拜入无名先生名下,因其品行出众,文采卓绝,被人广为称道,乃是当今最受欢迎的梅县三公子之一。郑氏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何止不会亏待,两个孩子跟着他受到的教养定比跟着母亲要好,起码不会长歪了。真不知道王明礼是怎么说动止少爷的。”
王承德道,“按说,王明礼夫妻出事后,两个孩子该送去外祖家才对,但田氏是庶出,田道之才不会在意这两个孩子的死活;若直接把两个孩子送到三房,三老爷会不会收下他们还是两说。王明礼以前与止少爷过往虽不密切,但也不曾交恶,以止少爷的性情,收下他们也不奇怪。只是文庭已被田氏娇惯的不成样子,要想板正他的性子可不是易事,希望止少爷不要像老爷一样,养虎为患才好。”
王格物当年把王明礼养在膝下,何曾想到会有今日。
王春荣更关心田氏的死因,“爹,米大人传唤您去衙门,都问了些什么?”
田氏死跪死在王明哲夫妻的墓前,杀人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大房的人。周老夫人卧病在床,米义超便传唤王承德到衙门,仔细询问了一番,自然是无果的。
王承德没有细说,“也就是例行问问,田氏不是咱们杀死的,其他的事情不要多问,出去也不许你跟人胡说。”
旁人不知道田氏是被谁杀的,蓝怡却知道。她前脚刚从孟家出来,后脚田氏就死在姚依柔坟前,动手的,定是桃之末。
田氏被杀,蓝怡只觉得心头发凉,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她现在想的,就是赶紧带着文轩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回到北沟村去。
周老夫人的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好,寿日之时已经能下床到院子里活动了,蓝怡见此动身的愿望一天比一天急切。她跟父亲商量,把老夫人接到黄县去住的事情,王承德只说王家的根基在梅县,除非老夫人自己提议去黄县,否则不准女儿在她面前提起此事。而且,老夫人的身体刚刚见好,不宜在此时出远门。
蓝怡也知这一点,只能再等待几日。这几日她也不闲着,六子已经与赵中选和新提拔上来的管事方周梅县鲜果作坊和杂货铺完成了管理权限交接,回到黄县的商记总部。梅县的商机比起黄县来只多不少,蓝怡叫来赵中选和方舟,与他们详细商谈梅县分号的发展计划,直到此时,赵中选才知道蓝怡在青山商记的真正分量,这让他既激动又自愧佛如,也更坚定了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决心。
这日,蓝怡带着文轩到城南庄,番薯的嫩芽已经长满了苗床,现在到了给西瓜育种的时候。蓝怡把西瓜种子交给负责育种的人,叮嘱一番就带着文轩到山坡的果园里闲逛。这才几日的功夫,山坡的桃花就已经有花苞绽放了,蜜蜂嗡嗡地围着花儿忙碌。
文轩看着满山的桃树,回头问娘亲,“娘,咱们时候时候回家呢?”
蓝怡嗅着桃花香,知道他说的家不是王家,而是北沟村,“文轩,祖母的身体一直不好,你留下来多陪他一段日子,娘先回去,好不好?”
文轩的眼泪马上在眼眶里打转,要落不落地盯着娘亲,“不要,我要跟娘一起回去。”
蓝怡心里也不好受,这些话几次到嘴边都被她咽回去,老夫人已经有意留下文轩再陪她些日子,而自己也不能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娘也舍不得和你分开。但是这是没法子的事情,你看祖母身体刚好些,咱们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文轩再陪祖母住一段日子,娘回去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就回来看你,好不好?”
文轩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不要,我不要!我要跟娘一起回去。”
蓝怡心如刀割,让一个四岁的孩子离开母亲,对他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又能如何,“轩儿乖,娘亲知道你是好孩子,要听话,好不好?这里有姥爷他们陪你呢,院子里还有祖母给你做的秋千,你还能抓鱼,还有文登弟弟陪你玩......”
文轩死死搂住娘亲的脖子,哇哇大哭,不肯再听。蓝怡的眼泪也刷刷地落下来,真想就这么抱着他一起走!
于燕在旁边看的心酸,主子不止要把文轩少爷留下来,还要把她也留下来,让她照顾少爷。在于燕看来,留在这里不如回北沟村,在村里少爷过得更开心,她也更开心,瑶姨做得饭比王家的好吃,她已经想念好些日子了。这次被留下来,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正想念着家里的好吃的,于燕忽听背后风声不善,弯腰避开,“夫人,小心!”说完便和来人打了起来。
蓝怡马上抱着文轩起身,靠在一株高大的柳树上,看清来人是个身着青衣身高八尺的蒙面大汉,此人手握钢刀,刀刀砍向于燕的致命处,于燕赤手空拳仗着身手灵活左躲右闪,来人一时也伤不到她。
蓝怡抱紧文轩,刚要高呼救命引来庄子里的人帮忙,就见桃花后又跳出两人,恶狠狠地挥刀向自己砍过来。(未完待续。)
第五七五章 险象环生
蓝怡惊得一身冷汗,马上抱着文轩转到树后。于燕看到主子遇险,不顾身后,纵身冲向后来的两人,一脚踹开钢刀,借力翻身踩在树上,护在蓝怡和文轩身前,“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并不搭话,挥刀接着砍。文轩瞪着眼睛,“娘,你放我下来,我去帮忙。”
小家伙跟着爹爹早晚练武,胆子很大,面对这样场面丝毫不惧,只想冲上去帮忙。蓝怡见这三人的凶狠架势,放下文轩护在身后,“靠着树,一步不许动。否则娘就不带你回家!”
说完,她拔出腰间的匕首握在手里,扯开嗓子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跑是来不及了,不远处耕作的农人不少,庄子里还有一些人,希望他们听到自己的呼救声能快点拿着锄头冲上来,人多了才有救。
蓝怡这一喊,起到了效果,山下的人纷纷放下工具,招呼着往山上赶来。三个恶徒见此更加凶狠,挥刀冲向蓝怡。于燕大呼一声,踩在一人的刀上快速转身到他的后背,一刀抹在他的脖子上。贼人痛呼一声,跌倒在地,与此同时于燕的后背也被砍中。蓝怡甩出手中的匕首,直取那人的面门,于燕才得以脱身,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她咬牙转身,依旧护在蓝怡和文轩身前,后背鲜血淋漓。
于燕把夺过来的钢刀交到蓝怡手上,“走!”
说完,又冲向两贼,动作竟比刚才还快了些。蓝怡手握钢刀,已经听到山下冲上来的众人的呼喊声,她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向呼喊声冲过去。贼人见此竟有一人直接把手中的钢刀甩向蓝怡的后心,好在蓝怡知道不能顺着直线跑,躲过要害,被刀划伤手臂。
剧痛让她更清醒,脚步丝毫不乱地接着向桃树绕去,把文轩护在怀里拼命奔跑。于燕见主子受伤,咬碎银牙甩出手中的匕首,直接扎在追去的人后背上,以诡异的脚法快速冲到那人身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一刀结果了他的狗命。转身如浴血修罗一般,不要命地冲向最后一个敌人,那人被于燕拼命的架势吓住,转身就跑。于燕也不追,咬牙快速去寻蓝怡。
蓝怡此时已经跟冲上来的人汇合,带着十几个握着棍棒锄头的庄稼汉子去救于燕。于燕从怀里取出刀伤药,“夫人,赶紧用药止血。”
蓝怡看着满身是血脸色苍白的于燕,接过刀伤药把文轩放在地上,“转过去,我给你上药。”
“奴婢无大碍,咱们赶紧下山。”于燕强撑着,与众人护着蓝怡二人下山回到庄子里。
蓝怡赶紧派人去寻郎中,又派人到城中知会王承德,让他赶紧到衙门报案,让衙门派人前来保护她们。
文轩守着趴在床上半昏迷的于燕直掉眼泪,“娘,燕儿姐留了好多血,好疼。”
蓝怡已经让人褪下于燕的上衣,她后背五寸余长的刀伤深可见骨,虽用了于燕身上的上好刀伤药已止住了血,但翻着皮肉的伤处让母子二人看得依旧后怕不已。
蓝怡把从梁进那里讨来的止血止疼药塞进于燕嘴里,安慰她道,“没事了,一会儿郎中来了用了药就不疼了。”
“奴婢一点也不疼,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于燕咬牙忍着,“是奴婢无能,害夫人受伤了。”
蓝怡的胳膊被刀划伤,雪染红了半个衣袖,但是这点伤比起于燕的伤,简直不值一提,“说这些做什么,要不是你今天我和文轩的命都不见到能保得住。”
“三个贼人被奴婢杀死两个,还有一个逃走,夫人,不可出门,在屋内等着援兵到来。”于燕躺在床上也不敢松懈,贼人未除援兵未至,虽说门口有人守着,但这些人都是不堪一击的庄稼汉子,真遇到来袭是指望不上的。
郎中来后看了于燕的伤势,见已经上了药,便又开了几副补血生肌的方子,叮嘱病人好好养伤又背着药箱子要走。
蓝怡喊住他,“郎中,伤口不需要处理一下么?”
花白胡须的郎中以为蓝怡问的是她自己的伤口,恭敬回道,“夫人,您胳膊上的伤并未伤及筋骨,只需上药包扎就好。”
“床上病人的伤口呢?”蓝怡直接问道。
郎中摇头“只能卧床静养,待伤口自然愈合。”
蓝怡闻言皱皱眉,“不知您可带了麻沸散?”不同于中国唐宋时期,这里的医用麻沸散已经十分普及,一般郎中都会带着两瓶备用。
郎中点头,“夫人,麻沸散于此女娃并无益处。”麻沸散是他们用来刮骨去脓时给病人服用暂时止痛的,这个小女娃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不需再服之。
蓝怡从怀里取出一角银子递给郎中,“请您送我一瓶,我自有用处。”
送走郎中,蓝怡走到床前,“于燕,你的伤口需要缝合,就是用针线把伤口缝起来,这样更有利于伤口愈合,也可避免感染。你喝下麻沸散,我这就替你缝合伤口。”
旁边的两个帮忙的厨娘听了蓝怡的话,吓得张大嘴巴,蓝怡转头吩咐她们去烧热水,拿新的缝衣服的针线过来。
“不要,夫人,奴婢的伤不碍事,现在不能服用麻沸散。”于燕拒绝道。服了麻沸散她会失去知觉,现在主子和少爷还没有脱离危险,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能服药呢。
伤口越早缝合越好,蓝怡瞪了她一眼,单手把药送到她嘴边,“我命令你,马上喝!你现在的样子就算再有贼人来了也帮不上忙。”
于燕只得忍痛半起身,把兑了半碗酒的麻沸散喝下去,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陷入昏迷状态。
蓝怡本想让两个厨娘帮着于燕缝合伤口,但看她们躲闪害怕的样子,只得自己用开水烫过针线,又仔细洗了右手,亲自操刀。
她的左胳膊受伤,单手毕竟行动不便,缝合了两针后一个大胆些的厨娘看明白蓝怡是怎么做的,上前替她给于燕缝伤口,很快缝好再撒上止血的刀伤药,伤口才算处理完毕。
王承德接到消息,急急带着人赶到城南庄,班头张高林带着衙役到山上查看了案发现场,却发现现场只留血迹,并无尸首,四个留守看护现场的人都被打晕躺在地上。(未完待续。)
第五七六章 重重保护
张高林询问事发经过,查看于燕的伤口,又接过钢刀仔细验看后,得出初步判断,“钢刀上并无身份标记,据刀柄的磨损程度可以看出这不是刚开刃的新刀,丫鬟身上的刀上足已致命,再根据周二嫂的陈述,来人是抱着杀人的目的来的。周二嫂,你可有与人结怨?”张高林与周卫极也算相识,所以称蓝怡为二嫂。
蓝怡摇头,“我从黄县回来探亲不足一月,从未与人发生争端,以前也未与人结怨。”
张高林点头,王承德忧心忡忡地提道,“班头,您看这些贼人与前几天在坟茔里杀害田氏的,会不会同伙?”
张高林并未否认,“也有此可能。”继前几日的无头凶案后,再发凶案,张高林的心情并不轻松,“贼人逃脱,此处并不安全。周二嫂,你收拾一下,我等先护送你们回城再说。”
蓝怡求之不得,赶紧命人把昏迷的于燕抬到马车上,随着张高林一同回城,在路上王承德一直安慰女儿,让她莫怕。蓝怡看着父亲担忧不已的模样,反笑着安慰他道,“爹,女儿只是受了些皮肉伤罢了,没事的。您别太担心,此事不能告诉老夫人,她身子刚好些,受不得打击;也不要跟娘细说,她听了又该哭了。”
王承德见女儿如此坚强,欣慰之余又感心酸,“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庄里的下人跑到府里送信,说的严重,管事的只能一面到外边寻我,一面告知老夫人。桃儿放心吧,老夫人和你娘都没事,都在府里等着你们回去呢。胳膊疼不疼,砍的深不深?还好你无事,否则爹......”
说着,王承德竟有些哽咽,见此赶紧活动一下手指,笑道,“爹您看,我只是伤了皮肉,好着呢,几天就好了。多亏有于燕护着,我和文轩才能逃过这一劫。文轩很勇敢,一声也没哭,还要冲上去帮着打坏人呢,是不是?”
文轩握紧小拳头,眼里含着泪,“那些坏人好凶,但是我不害怕,娘,下次再遇到坏人你不要抱着我,我自己能跑,要是爹在一定能把他们打跑。”
王承德搂过文轩,“少爷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是娘受伤了,燕儿姐也受伤了。”文轩眼泪落下来,“娘,你带我回家好不好,我要跟着爹学打拳,保护娘,再也不让娘受伤。”
蓝怡眼圈通红,用力点点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哪敢把文轩一个人留下。
王承德看着女儿,再看看怀里的小少爷,骂自己无用,“爹回去后马上去找几个功夫好的护院。于燕这丫头,今天顶了大用场,爹回去要好好谢谢她。”
蓝怡回来说于燕是周卫极给她买来的武婢,看着她年纪小又瘦弱,王承德并没觉得她能有多少功夫,不过是会些拳脚罢了。没想到今天她一个人杀死两个恶贼,真是忠勇可嘉。
还未进城,便遇到带着十几人赶过来接应的张平育。王承德当时在和张平育谈生意合作的事,被人匆忙叫走,张平育只听了大概,不放心义子和师妹的安危,回张家带了身手好的家丁护院赶过来,与衙役一同护送蓝怡母子回家。
蓝怡回到府里,孟婆子又替蓝怡和于燕查看了伤势,安排人去熬药。米义超和夏婉也到王家来看望蓝怡,见到她无事才安下心。米义超特意安排了八个捕头在王家保护蓝怡母子,并派人知会厢军指挥使,让他带兵出城搜捕贼人。
一切安排妥当,蓝怡也身心俱疲,吃了药早早睡下。郑氏坐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不肯离开,直说再也也不让女儿离开她半步。当天夜里,多平堂内外灯火通明,保护蓝怡母子的人不下二十,暗中更有好几双眼睛为了各自的目的一定不动的潜伏。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方亮,蓝怡便睁开了眼睛,看到依旧守在床前打瞌睡的母亲,心疼不已地起身。
她一动,郑氏便醒了,赶紧替女儿拉拉被子,又摸摸她的额头,“醒了,可觉得哪里不舒坦,要不要喝水,伤口还疼不疼?”
“娘一夜没睡?”蓝怡坐起身,“女儿没事的,已经好了,您赶紧回去歇会儿吧。”
郑氏不让她起来,倒了温水送到嘴边,喂她喝下,“娘不累,现在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娘上来陪着我一起睡吧。”蓝怡拉着郑氏让她躺到床上,自己侧躺在她的身边。郑氏小心避开女儿的胳膊,把她搂在怀里,“桃儿,疼不疼?”
“只有一点点疼,娘,没事的,很快就好了。”蓝怡安慰着母亲。
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受到一点点伤害做母亲的都受不了,恨不得替她疼才好,“娘给你熬了红枣补血粥,你昨夜吃的少,待会儿多吃点,多吃点才会好得快。”
蓝怡鼻子一酸,粥定是在她睡着时母亲去熬的,“辛苦娘了。”
“娘不辛苦,只要我的桃儿好好的,娘做什么都成。”郑氏语调温柔,搂着蓝怡慢慢睡着。失去过女儿一次,才知道平安有多重要。
等母亲睡熟了蓝怡才起身,向在院子里守卫的捕头和护院们道了声辛苦,转到隔壁房间去看于燕。于燕已经醒了,正由丫鬟伺候着喝水,蓝怡见她脸色比昨日红润,也没有发热,才安下心来。
“夫人,昨日的贼人趁着少堡主带人离开,夫人出城时动手,为的就是一击即中。”于燕分析道,“多亏山下有人在,否则昨日咱们难以脱身。”
“是他们没有把你的战斗力放在眼里,才使得咱们能够脱身。他们的武功套路,你可认出来了?”蓝怡问道。
于燕点头,“乃是少林金刚十八刀法,刀招沉猛,是江湖上的寻常刀术,无从查起。”
蓝怡眉头深锁,寻常的钢刀,寻常的刀法,寻常衣着黑布罩头,还真是准备充分。不过,就算如此,这批人的来意,蓝怡也能猜个大概。(未完待续。)
第五七七章 昆吾现身
自己没有树立死敌,文轩更没有,能够这样下杀手的,针对的只能是桃之末。桃之末在姚依柔的坟前杀了田氏,定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他们寻桃之末无果,才想抓住文轩,引他出来。昨日的种种凶险,针对的是自己和于燕,那些人并未对文轩出手便能说明这一点。
而在自己身边,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又知道文轩的身世的,只有蓝家!想到那日在桃花林看到蓝俊辰一脸温柔的看着文轩的样子,蓝怡只觉得心寒。
现在,自己和文轩身边虽有人重重保护,但肯定更有人在暗中埋伏着,就等着桃之末现身。
桃之末若是想到这一点,他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蓝怡按按太阳穴,自己实在是太弱了,太弱了!若是自己再强一点,何至于如此被动!
吃罢早饭,蓝怡带着文轩在院中晒太阳。自昨日说要把他留在梅县自己一个人回去后,这孩子便不肯再离开蓝怡身边寸步,就怕娘亲抛下他。
早饭后,郎中进府为蓝怡和于燕诊脉,查看伤势。昨日虽已让盛婆子帮二人看过,但是周老夫人仍觉得不妥,毕竟盛婆子对刀伤并不擅长,所以今日又请了专治外伤的百善堂的刘郎中进府。
刘郎中耷拉眼八字胡,中等身材,大腹便便,走路外八字,让人看着不觉生笑。他先给蓝怡诊了脉,“夫人的伤已无大碍,只是脉象稍显虚弱,需补充气血。”
诊完,刘郎中抬起手,蓝怡看见他袖中的玉佩,眼睛一亮。刘郎中提笔写了方子,交给背药箱的小药童。蓝怡站起身,笑着对郑氏道,“娘亲,我饿了,您能再给我盛一碗粥么?文轩跟着姥娘一块去,娘亲带着郎中去给燕儿姐换药,好不好?”
郑氏听女儿想吃东西高兴,又以为她怕文轩被血气惊着,便带着文轩去了。
蓝怡这才带着刘郎中到于燕房内,吩咐丫鬟出去,守着,不要让人进来,好让郎中为于燕换药。
待室内只剩下他们四人,刘郎中才对蓝怡低声道,“蓝妹,让你和轩儿受惊了。”
虽模样大相径庭,但的确是桃之末的声调,蓝怡低声笑道,“大哥好手段。”
桃之末苦笑,“不过是逃命的本事罢了,不足挂齿。蓝妹,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昨日在桃林袭击你们的是蓝家的人,是为兄杀了田氏引起他们的警觉,没想到他们出手这样狠辣!”
蓝怡点头,“大哥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今天会安排四个人进王家保护你和轩儿,其他的事蓝妹无须担心,蓝家我来解决。”桃之末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杀意,嘱咐完蓝怡就带着小药童走了。
于燕看着蓝怡,“夫人?”
蓝怡冲她笑笑,“无事,你安心养伤,此事不可对旁人提起。”
于燕点头,不再多问。
蓝家,正堂内。蓝俊辰和父亲蓝如海僵持着,“父亲,只是试探而已,您不该让人下如此重手。王春桃毕竟是我的师妹,若她真的出了事,您让我如何对恩师交代。”
一身紫色暗花长袍白面髭须的蓝如海沉着脸,“不过是个小丫鬟,杀了就杀了,孟道还会因此怪罪你不成?”
“父亲,这个小丫鬟现在颇得恩师器重!”蓝俊辰微微凝眉,“再说,您伤了她,周卫极和雷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蓝如海颇有几分不耐烦地摆摆手,“为父知道,派去的人不下狠手,怎能逼出暗中的兆谦?”
蓝俊辰看着父亲,一字一句道,“父亲,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不会是把王文轩抓来,以他的命逼迫兆谦现身吧?父亲,您答应过我不再伤文轩性命的!”
“为父何时说过要伤他性命,不过是让他过来住些日子罢了!”蓝如海斥责道,“辰儿,大丈夫最不可感情用事,你如此让为父如何放心把蓝家交给你!”
蓝俊辰据理相争,“我们蓝家本就是以道德传家,‘家族兴衰,德行为要’,是父亲为了兆谦手中的东西,失了德行!”
蓝如海猛地站起身,瞪目怒斥蓝俊辰,“你这是在职责为父的不是么?!”
“儿时刻谨记父亲教会,您以前说过,为人立世,德行为重,诗书次之,武功再次之。若见家人德行有失,当劝勉。儿是按着您的教诲行事,您为何动怒?”蓝俊辰分毫不让。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为父还不是为了蓝家。”蓝如海耐着性子道,“你也知……”
“报。”门外蓝十一提声道。
蓝如海回身落座,“进来。”
蓝十一单膝跪地,“刚得到消息,十日前有人目睹昆吾金刀在宜州现身。”
蓝如海微微蹙眉,“消息何来?”
“于家消息楼。”
蓝如海捋须沉吟,“既是消息楼传出的,应有八分可信。昆吾金刀在宜州现身,难道兆谦在宜州,不在梅县?”
“这消息来得也太凑巧了些。”蓝俊辰觉得可疑。
蓝如海点头,“虽可疑,但必须去探一探真假,若能得昆吾金刀,百灵长卷应不远矣。辰儿,你速带人去宜州一查究竟。”
蓝俊辰皱皱眉。
蓝如海动怒,“怎么,为父之命你也不听了?你只管放心去,为父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食言。”
蓝五跟着蓝俊辰出府,低声道,“家主此举,名为金刀,实则为调您出城,好方便行事。”
“我如何不知!”蓝俊辰长叹一声,父亲这些年行事,让他越发不可理解了,“父命难为,咱们且去一探。”
“那王家那边,咱们是否派人过去?”蓝五犹豫问道。
蓝俊辰摇头,“不必,咱们走吧,权当是外出散心,暂离这是非之地。”
蓝五张张嘴,想说虽然家主答应了不会动王文轩,但是王家的其他人……想了想,他也无法明白自己想说什么,便低头上马随着蓝俊辰离去。
能不能活命,端看她的造化吧。
看她的面相,也不像短命的。(未完待续。)
第五七八章 再添变数
王承德一大早地出门,快晌午时从外边带回来八个有拳脚的护院家丁,带到周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这四个是中人院买来的,身家清白,能签死契;这四个是从孟家借来的,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好,孟管家让咱们放心,也都是知根知底的。”
周老夫人和蓝怡的目光都落在从孟家“借来”的四个护院身上,周老夫人也知孟家藏龙卧虎,既然孟管家说这四个是一等一的,那就必定是功夫不差,起码比起于燕来还要好,她满意的点点头,说了几句贯常的话,要他们在王家好生保护蓝怡和文轩,工钱自然不会亏待他们,“管家,你准备一份厚礼,送到孟家去,该有的礼数也不能缺了。”
无名先生离开梅县的事情,知晓的人不多,周老夫人也不明提,暗暗一点王承德自然就明白这份重礼是送给孟府管家的。王承德去孟府,本就抱着试试看,能借到一两个就算是好的,毕竟孟府虽不显山漏水,但是里边的人都如先生一般不好打交道。但没想到孟管家听说他借来是保护蓝怡和文轩,二话不说挑了四个最好的,这也可以看出在先生眼里,自己的女儿和文轩占的分量,王承德高兴万分。
“张家的护院,也暂留在府中吧,多几双眼睛盯着总能让人更安心些。”周老夫人又吩咐道,此次蓝怡和文轩遇袭,让她感到极大的危机,恨不得将两个人用铁通包起来才安心。
王承德出去安排,周老夫人吩咐完事情,也觉得累了,靠在椅背上有些喘气。毕竟是大病初愈的身子,禁不得折腾。蓝怡上前,端了温水让她喝下,“母亲,你不必忧心,有这些人在,贼人定不敢闯进来伤人的。”
周老夫人点头,握住蓝怡的手道,“桃儿,虽原因不明,但这些人可能是冲着轩儿来的,所图的无非就是家里的金银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损失些没什么,万不可伤了你和轩儿。咱们家人丁单薄,却掌着万贯家财,着实让人惦记。”
“母亲猜的也有可能。”蓝怡不能明言,只得顺着周老夫人说道。
“哲儿当年落水,吃的就是没有忠心护卫的亏,咱们得培养一批身手好又忠心的下人,保护好你们两个。我已让承图去请武师,再买二十个七八岁根骨好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回来教他们练武,三五年可见成效;让承思到安定寺和青驻寺各捐银千两,请佛祖保佑咱们一家人平安……”周老夫人一件件的吩咐下去,家中的下人们跟着忙碌起来。
蓝怡出了多善堂,身后多了两个贴身保镖。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均在二十上下左右,长相寻常,低眉顺眼,一点也看不出高手的样子。不过,想到这两人是桃之末的人,再想到桃之末那手足以以假乱真的易容术,蓝怡不敢说这两人显出的是否为真实容貌。
“你们不必跟在我身边,贴身保护少爷就是。”现在最危险的是文轩而不是自己。
“奴婢等听王管家的吩咐,贴身保护姑娘。”身后的婢女温和的笑笑,态度不卑不亢,恰到好处。
蓝怡略一沉默,“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人单膝跪地,恭敬回道,“请姑娘赐名。”
蓝怡微愣,摇摇头,“起来吧,用你们原本的名字就是。”
“奴婢如花。”
“小人水秀”
如花……蓝怡呆住,看看如花寻常的容貌,暗中安慰自己好在她是个女人,没有胡子。可是,转念想到桃之末的能耐,把人易容的雌雄莫辩也不是难事……
蓝怡好后悔,好后悔没给他们改名!
“跟在少爷身边的两人,又叫什么?”蓝怡生机全无的问道,预备着再受一次打击。
如花满脸浅笑,“似锦和山明。”
如花似锦,水秀山明,恩,很美的意境,可拆开来后怎么就这么触目惊心呢。
“姑娘,府外有位拓跋先生求见。”看门的下人过来报道。
拓跋先生……拓跋孝直,他来干什么?先生,乃是对学识渊博、德高望重之士的尊称,蓝怡不认为他配得上这两个字,“请先生道二进的东花厅,我稍后就到。”
孤身前来的拓跋孝直,见到蓝怡后看了看她的左臂,竟带着几分关心的神态,“在下闻知周夫人昨日在城外遇袭,特来探望。”
蓝怡面对的一直是拓跋孝直的冷眉怒眼,一时还真不习惯他这副温和若老友的模样,“有劳拓跋先生挂记,我无事。先生到梅县多时,可寻到了仇家?”
拓跋孝直微微一笑,此时他已排除了蓝怡是自己仇家的可能性,对她放开了戒备,态度谦和有礼,总算有了几分夏州大将军该有的气度,“多亏周兄指点,几个月探查下来,总算有了些头绪。”
两人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蓝怡便有些不耐烦,拓跋孝直识趣地起身告辞。蓝怡对他的来意感到莫名其妙,就算自己终于被他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可是拓跋孝直与她也没到较好到相互探望的程度吧。
而且,现在王家肯定被很多人暗中盯着,他这样大摇大摆的进来,给某些人看到,岂不是徒增麻烦?
蓝怡站起身,拿起拓跋孝直留在桌上说是给自己压惊的药材的小盒子,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保镖,回多平堂。
文轩见娘亲回来,高兴地拉着她去看花园钓鱼。蓝怡看看他身后也跟着两个保镖,颇有些无奈,“娘先进屋把东西放下再去。”
“娘,这是什么?”文轩好奇地看着黑漆漆的小匣子,好像很神秘的样子,就像娘亲给他讲的故事里的宝箱。
“一个叔叔给娘送过来的药材。”蓝怡顺口答道,带着他进屋,打开一看,便愣住了。盒子里的确是药材,不珍贵,只寻常的枸杞子罢了,但军绿色布料和被摆做五角星状的鲜红枸杞,闪着让蓝怡心跳加速的万丈光芒。
蓝怡的眼眶湿润了,这是在这陌生的时空,第二次见到与故土有关之物,与黄县石窟中的那块祖国形状的地图一样,扑面而来的,都是满满的爱国之情。
蓝怡取出插在旁边的白纸,展开来看。使用炭条书写的硬笔符号,汉语拼音:
若是故乡人,应知故乡事。后日十二点,相约凤仙楼。
文外之言:感谢li1394268487和yh_yh1166的票票支持,感谢猫咪国度的懒猫在评论里提出的本文前后矛盾的地方,懒猫猫说的一点不差,是隔了太久,被我忘记了,谢谢,我已申请了更改。看到有书友这样用心的读了本书,南极蓝很开心,有知音的感觉真好~~~~(未完待续。)
第五七九章 泗水之战
“前面是什么地方?”白衣白马银面的蓝俊辰拉住马缰绳,看着前方的连绵青山,问身边的蓝五。
“是泗水。”蓝五查看地经,回道。
蓝俊辰俊目微挑,左右查看山势,“双龙出水之泗,此地不宜我入,咱们绕道走。”
无论是地势还是地名,都给他一种不祥的直觉。虽说昆吾金刀现世,欲夺之人皆快马赶赴宜州,但蓝俊辰却不急,两日来优哉游哉地行出梅县不过两百里,更似游山玩水。昆吾金刀现江湖,必定引起一番血雨腥风,他赶去也不过是现在漩涡之中罢了。而这个时候金刀的主人带刀现世,目的如何还有待推敲。
蓝五又打开地经看了看,犹豫道,“若要绕过泗水,须得花费至少三日功夫,且另一侧山路更加难行。”
“无妨。”蓝俊辰执意不肯入,调转马头就要返回去。恰在此时,两侧山石后忽然窜出六个手持强弩的青衣人,对准蓝俊辰五人便是猛射。
“保护少爷。”蓝五大吼一声,抽刀截断一支弩箭,竟被震得虎口发麻。
跟随在蓝俊辰身边的都是高手,几只弩箭被他们避过,不过有三支射在马儿身上,马匹受惊,险些失去控制。慌乱中,又十二支弩箭如流星般飞来,两名护卫中箭受伤,蓝俊辰挥铁扇挡住弩箭,几道寒光自扇尖飞出直奔青衣人而去。青衣人快速翻身躲在巨石之后,“当当当”的三声,三只短刃半没入石中。
青衣人抬手,又是十二支弩箭飞来,蓝五四人已经排成一列将蓝俊辰护在身后,挥刀拦截弩箭,护着蓝俊辰后退。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破风之声,蓝俊辰警觉回头,挥扇挡住一支弩箭,两个受伤的护卫却躲闪不及,被射中要害跌落。蓝俊辰怒吼一声,踏马鞍飞身而起,直扑身后的灰衣蒙面人而去。灰衣蒙面人扔掉强弩,回手抽出窄刃唐刀与蓝俊辰战在一处,转眼间就是几个回合,令人眼花缭乱。蓝五和蓝九也冲上去与六个青衣人打做一团。
蓝俊辰暗恼此行出门时仓促未占算一卦,竟遇到武功如此高强的敌手,更恼的是他对这帮人的身份和来意毫无头绪。
“你们是何人,因何拦杀我等?”蓝俊辰边打边问道。
灰衣蒙面人冷笑一声,“索你狗命的阎罗王!”
说罢,挥刀快如闪电地斩向蓝俊辰的脖颈,杀意无边。
另一边,蓝五与蓝九已经处于下风,身上多处受伤,只剩还手之力。蓝五眼见脱身不能,与蓝九说了一声暗语,各自从腰间取出一粒药丸塞入口中,片刻后双目爆红,战力猛增。青衣蒙面人一时失措,被蓝五逃出包围圈,直冲到蓝俊辰身边。
“主子快走!”蓝五挥长刀挡开灰衣蒙面人的唐刀,把蓝俊辰用力推开。蓝俊辰看到蓝五通红的双目,眼中满是痛意,咬牙翻身上马。
灰衣蒙面人哪肯放他离开,可蓝五却缠住他不放,纵使背后被青衣人砍了两刀,却好像无痛无觉,反而臂力越发惊人,不要命地乱砍向灰衣蒙面人。另一边蓝九已经被乱刃砍倒,几人过来合攻蓝五,灰衣蒙面人纵身上马去追蓝俊辰。
蓝俊辰快马疾驰中忽然回身,铁扇又射出三只短刃。灰衣蒙面人拉马躲过,双手放开马缰绳,甩出两把匕首直取蓝俊辰的后心。蓝俊辰附在马背上躲过,回手又是三只短刃,他的铁扇只有九只短刃,这已是最后三只。
短刃又被灰衣人躲开,两马越来越近,蓝俊辰暗骂一声,催马疾驰。就在这时,身后的灰衣人却从战马上跃起,挥唐刀砍向蓝俊辰。
蓝俊辰狼狈弃马,在地上翻滚一圈才站起,挥扇应战。铁扇对唐刀,他的兵器已占了下风,对方刀法娴熟诡异,沉猛不失灵活,是蓝俊辰从未见过的招数,应对渐渐吃力,胳膊被砍中一刀。再看此时的蓝俊辰已不是方才那个白衣偏偏的佳公子,发髻松散,衣衫染血,狼狈万分。
听到马蹄声,便知灰衣人已经追来,蓝俊辰用力隔开唐刀,甩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黑球,纵身后跃,灰衣人不知是何物,也纵身跃出圈外,黑球触地“砰”地一声炸裂出一股浓烟,蓝俊辰趁机反身跳入汹汹泗水之中,失去踪影。
灰衣蒙面人单手持刀站在岸边,平静地盯着江面。
“主子。”六个青衣人追上来,立在他身后,“要不要沿江追下去?”
“不必,蓝俊辰水性极好,能潜入水底半炷香的时间不出。”灰衣人道,“此番是我低估了蓝家人的身手,咱们回去再做打算。”
一个青衣人把手中的袋子递到灰衣人手中,“这是护卫身上搜出的东西,这几粒丸药不知是何物。那两个护卫应是吃了此丸药才双目发红,体力猛增的。”
灰衣人把药丸放在鼻前轻嗅,药味刺鼻,他小心收入怀中,带领手下回到巨石旁。灰衣人弯腰查看已经死去的蓝五和蓝九,两人均是双眼爆出,七窍流血,死相极为惨烈。没想到蓝家还有这等药物,此药在江湖上闻所未闻,应是蓝家秘传的。看来对蓝家,他了解的还不够。
“就算这两个人不是死在我等刀下,也不能支撑多久。”几个青衣人面面相觑,虽是敌对关系,但是他们对这死去的两人生出些敬佩来。
灰衣人最后看了一眼蓝五,“把尸首掩埋,回城。”
“主子,既然这几个人都是蓝俊辰的贴身侍卫,咱们不如埋伏下两人在此等着,蓝俊辰会回来替他们收尸也未可知。”青衣人提议道。
灰衣人摆手,“不必,蓝俊辰定不会亲自回来。你三人在回梅县的必经之路上截杀蓝俊辰。此人武功不弱,截杀以偷袭为主,偷袭不成马上撤离,不可缠斗。”
此举意不在截杀,而是扰乱蓝俊辰的视线,为的就是让他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好方便他们下一步行事。(未完待续。)
第五八零章 匪夷所思
蓝怡被张平育亲自带入凤仙楼的知音雅院。雅院内奇石细水,几株细竹疏疏立于木亭边,似听水声,若待人来。
张平育推开屋门,屋内雅致,最为突出的是一把放于案上的古琴,一观之下,便知绝非凡品,“这里最为清幽,也最为安全。”
蓝怡盯着琴看了几眼,张平育幽幽道,“师妹不必看了,此琴虽有些名头,但比起绿琦,不足挂齿。”
蓝怡觑了一眼张平育,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此处只此一间房屋,只前面有门窗,易于把守。你看,”张平育转动西边墙上一处机关,拉开墙上的伯牙抚琴图,蓝怡才看出图后藏着一间小黑屋,“若是必要,你可派人藏于此处,通过小孔暗中观察屋内动静。”
“多谢师兄。”蓝怡真诚道谢,昨日她让春荣过来跟张平育说自己今天要在凤仙楼见个人,需要一处绝对安全且保密的地方。
“你身上的伤还未好,贼人也未捉拿归案,实在不该出门。”张平育忍不住又说一遍,这很不似他平日寡言少语的作风。
蓝怡知道他关心自己的安危,微笑道,“伤已经不妨事,我也不能总在家关着,还有许多事要做。再说也并未出城,他们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伤人的。”
张平育还是不放心,“凡事小心为妙,我再派五人在院外守着,你若有事,摔杯为号。”
蓝怡谢过张平育,吩咐跟过来的水秀和如花,“你二人待会儿在门外一丈处守着,不可让人靠近房门半步。”
水秀略一迟疑,想说他们都守在一丈外,无人在屋内保护蓝怡,有些不妥。如花却先他一步应是,率先推出房门,现在他们以蓝怡的命令为尊,既然蓝怡不想让他们听到谈话内容,那还是不听为妙。
一切布置好,就等着拓跋孝直前来赴约了。蓝怡又拿出纸条看了看,十二点,多么熟悉的计时方式啊,方便又好用,想她当初为了把二十四小时计时制转换为子丑寅卯,废了不少脑细胞。
拓跋孝直很守时,午时三刻出现在凤仙楼前,被人引入知音雅院。
“你果然来了。”拓跋孝直立在蓝怡面前,“能出现在这里,说明你看懂了我的字条。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姬成武,来自祖国,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听到姬成武这三个字,蓝怡想起在黄县石窟里发现的那块祖国地图形状上刻着的拼音落款的“姬成武直”四个字,看来留下那块石头的,也是他了。
“蓝怡。”蓝怡简单回道,心中虽然也隐隐的激动,但是她提醒自己,面前的人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人,但更是这里的拓跋孝直,要万分小心,“你找我何事?”
拓跋孝直感受到蓝怡的敌对态度,给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先前是我误会了你,把你错认为敌国间谍,还请你原谅。”
看着面前站的笔管条直的拓跋孝直,蓝怡面色缓和不少,对军人她是尊敬和崇拜的,“没关系,请坐。”
拓跋孝直坐在蓝怡对面,神情自然而轻松,“在这里见到老乡,感觉真好。”
蓝怡直接回道,“我见到你,感觉却不好。”
拓跋孝直露齿而笑,很现代的笑容,“我知道。你很谨慎,很会保护自己,这点你做得很好。”
怎么有种长辈的既视感!蓝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到现在也不相信你,说吧,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故乡事。”拓跋孝直收起笑容,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简单而明了地把他的故事讲给蓝怡听。
拓跋孝直,或者说是姬成武,本是祖国负责外国间谍的跟监、侦查、逮捕等任务的国安部第八局的一名军人,在穿越之前正在逮捕一个叫做柔子的R国的女间谍,不想却中了柔子的反埋伏,他和柔子一起被烧死在火海之中,再睁开眼时,便成了二十三岁的拓跋孝直。到了这里后,他觉得自己没死,柔子也一定没死,所以继续追捕行动,却查不到柔子的一点踪迹。追查了五年后,他本已放弃追捕,决心以拓跋孝直的面目好好活下去,却在北沟村意外遇到与柔子长相相同的蓝怡,一查之下,发现种种迹象表明她也是来自异时空的,所以他才蓝怡当做柔子。
“你是怎么排除我的嫌疑的?”知道R国间谍跟自己长得一样,蓝怡心里很不爽,恨不得把她揪出来抓花了了事。
“本来没有完全排除,但是在梅县,我发现了更接近的目标。”拓跋孝直道,“但此人藏得极深,我需要你的帮忙,才能把他揪出来。”
这就是他找自己的目的。
“你锁定的目标是谁?”蓝怡直接问道。
“蓝家家主,蓝如海。”拓跋孝直也不隐瞒,直接报出怀疑对象的名字。
蓝怡呆了足足有三十秒,才问道,“你确定?据我所知,蓝如海是个中年大叔吧?”
拓跋孝直点头。
柔子变成了个老头子?按照穿越定律,不都是男穿男,女穿女的么,就算有个特殊,也是穿越异时空变成同性别的兽人什么的,女穿男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柔子穿越了,竟穿越成一个中年大叔,虽然是个有钱有权的中年大叔,蓝怡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为她点了根蜡烛。
“你是怎么认出他的?”蓝怡对这点颇为好奇。
“直觉加一些线索。”拓跋孝直道,“但是他藏得极深,若要证明他的身份,极为困难。”
蓝怡对拓跋孝直的直觉深表怀疑,“什么线索?”
“主要有三点原因:第一,蓝家不少人会R国的武术招式,且他们这几年开始和R国通商,把不少好东西运到R国去,据我调查,蓝家支持与R国通海船经商的就是蓝如海;第二,蓝如海这几年来性情变化明显,疏离原本恩爱的夫人,开始好男风;第三,蓝如海已经五年没有为人开卦卜事,也即是说他失去了这项能力。”拓跋孝直摆出自己的观点。
蓝怡摇摇头,“你的这些线索,根本不能指正蓝如海。”
“不错,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拓跋孝直接着说道。
蓝怡微微蹙眉,想到柔子与自己相似的面貌,“你是让我出现在蓝如海面前,测试他的反应?”
拓跋孝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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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一章 移魂驱鬼
“让你出现在蓝如海面前,风险太大。作为一名军人,抓捕间谍是我的职责,但保护祖国公民人身安全也是我的职责。我不能因为自己无能不能抓捕间谍就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让你协助我的前提,一定是我能够确保你的人身安全,就算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也至少要有八成把握。”拓跋孝直正气凛然地说道。
蓝怡第一次认真看拓跋孝直的眼睛,里边的真诚和正义让她动容,这就是祖国的军人,祖国的铁甲卫士!
“那你此番来找我,是为什么?”蓝怡的声音,柔和不少。
“前日你在桃林遇险,那些人就是蓝如海派过去的,你可知道他为什么派人去袭击你们?”拓跋孝直问道。
蓝怡点头,“我大体能猜得到,但是抱歉,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
拓跋孝直微笑,“我猜,与田宜朱被杀有关吧,田宜被杀在王文轩的父母坟前,凶手未留下线索,但是我去看过,王文轩父母坟边的松树上,有被人用力留下的手印,能留下这样手印的人,内力一定不错,是个练家子。”
蓝怡微微一愣,随后想到拓跋孝直穿越前是国安局军人,侦查能力出色是理所当然的。
“田宜朱被杀,一定是她在王文轩父母坟前说了过分的话,甚至是咒骂,惹怒了树上的人才招来杀身之祸。而这个动手的人,引起了蓝如海的注意,他动手追杀你们,目标是要引出此人。”拓跋孝直接着说道,“所以,他现在关注的目标,更确切的说是王文轩,而不是你,你是相对安全的。但是,一但被他发现你长得如柔子相似,那么他的目标马上会转到你的身上,你的危险性就会大大增加。我此来就是提醒你,不要在蓝如海面前露面。”
“不管蓝如海是不是柔子,我也不想跑到他面前去。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蓝怡真诚感谢,对拓跋孝直之前种种行为的那点介怀,也不再在意。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该告诉你知道。这两天江湖传闻在宜州昆吾金刀现世了,听到这个消息,蓝如海马上派了蓝俊辰出府去宜州,目标是夺取昆吾金刀。”拓跋孝直提起此事,认真看着蓝怡的面部表情。
“昆吾金刀?”蓝怡疑惑道,“是宝刀么?”
拓跋孝直见她真的没有听说过,心里有点奇怪,难道自己的猜测是假的?“昆吾金刀是原镇守西京的归德将军兆祥的战刀,的确是把宝刀。当年兆祥全家被斩,他的一双儿女带着昆吾金刀和百灵长卷逃走,现在昆吾金刀现世,也就是说兆祥的儿女有了下落。”
蓝怡点头,“蓝家也想夺昆吾金刀?”
“不是,蓝家要的是百灵长卷。”拓跋孝直说,“据说百灵长卷上记录着周公秘法,能测吉凶,能移人魂魄,能驱使万鬼。”
“这怎么可能!”蓝怡惊到。
拓跋孝直苦笑,“只是江湖传闻而已,若是以前我也不会相信,但是你我都到了此处,所以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秘法,也不无可能。”
是啊!蓝怡与拓跋孝直面面相觑,若说没有魂魄,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据我估计,蓝如海之所以这么急切地想拿到百灵长卷,一是蓝家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他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二是蓝如海身为蓝家家主竟五年未开卦已经引得蓝家人起疑,他一旦暴露就会被人赶下此位,那么他待在蓝家的意义就不存在了。随意,他才急着利用现在的身份去夺取百灵长卷,因为上边记录的能移人魂魄和驱鬼**,对他极具吸引力。他对自己现在的男人身体,十分不适应,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媚术魅惑他人。”拓跋孝直继续摆出他的推理,“如果他拿到百灵长卷,一定会尝试上边的移魂之法,给自己换一个女体,而你,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种可能性,比起害怕,蓝怡更觉得恶心。
见到蓝怡的表情,拓跋孝直岂会想不到她在想什么,轻咳一声接着说道,“前年我被捉住,损失了大部分手下,现在身单力薄,凭我自己没办法杀死蓝如海,但是我会在蓝家继续追查下去,先逼着他离开蓝家,然后一步步逼出他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就能够借助官府的力量,将他们全部铲除,以绝后患。”
“他还有暗中的势力?”蓝怡道,“可是前一段时间朝廷派人查了蓝家许久,也没查出任何线索,无功而返啊。”
“你说的是战王郭南源派来的人吧,就是叫做郭由的那一帮子?”拓跋孝直嘴角露出不屑,“若论带兵打仗,他们确实算是好手,但是若论查案追凶,他们就是门外汉了,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一个国际间谍。蓝如海行动,用的不可能是蓝家的人,一定是他暗中培植起来的势力。这帮人没有潜伏在蓝家,他乃是通过特殊的联系方式远程遥控他们,我怀疑京城中几起无头命案都与他们有关,当今皇上派了雷晋在追查这些事,但也毫无头绪。若不是因为你和周卫极的提醒,我抱着试试看的目的到蓝家发现了蓝如海,也不可能将他挖出来。”
蓝怡站起身,爱国之心她有,而且满满的,“我时刻没忘祖国受过的欺凌,R国是我最想灭掉的国家,既然知道R国的间谍在我国境内活动,我就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蓝如海现在已经算是我和文轩的敌人。你如果信得过我,告诉我几个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能够让人怀疑蓝如海与京城杀人案有关的线索,我会送信给雷晋,让他到这里来调查蓝如海。”
拓跋孝直眼中闪过亮光,“你认得雷晋?”
蓝怡点头,雷晋就是她的义兄雷天泽,给他送信自己还是办得到的。
“那就好,我这就写书信交给你。你速派人给他送过去。”拓跋孝直道,“我现在的身份非常尴尬,大周皇上虽然让我出狱,但是我仍然在被监控被限制的范围内,我说的话对他们来数可信度太低。”(未完待续。)
第五八二章 宿敌见面
蓝怡微微一笑,“当年你被捉,就是刀无锋和雷晋他们出的手,他不信任你也是常情。”
“还有你的丈夫,周卫极。”那次若没有失利被擒,拓跋孝直会跟着拓跋冲等人乘船出海绕过契丹去高句丽,在那里开辟新天地。
蓝怡呵呵一笑,“你去年跟着柴先生如果早到北沟村一个月就能遇到雷晋了,他在北沟村当教书先生,已经有三四年了。”
拓跋孝直挑挑长眉,把书信交给蓝怡,“鹤啸九天的雷晋,竟有如此的闲情雅致,难得,难得。不过,他父居高位,他的两个兄长也在朝中任职,他又是当今皇上做太子时的伴读,他想自由也不容易。”
拓跋孝直与蓝怡分开后,在凤仙楼门口遇到身着春衫、头戴桃花簪的蓝三三。蓝三三欢快地近前两步,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崇拜地望着拓跋孝直,“拓跋先生,您也来此用膳么?凤仙楼的葱爆羊肉做得很好吃,先生尝了没有?”
拓跋孝直是夏州人,喜食羊肉,这一点蓝三三摸得很清楚。
拓跋孝直看她这幅样子,分明是奉了蓝俊正的吩咐前来接近自己的,不由的心中好笑。他依旧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没有。”
蓝三三不惧他冰冷的面孔,笑着建议道,“没尝到也没关系,下次我买回去带给先生尝尝。先生,您现在去哪里?”
“去镖局。”
“太好了,三三想跟您一起去,跟您学习飞镖绝技,跟您学会了回来气死二九。”蓝三三说完,俏皮地握着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恩,一定要比过二九。”
蓝二九是蓝俊正的贴身护卫,阴沉寡语,与蓝三三表面看起来很不对付。拓跋孝直面无表情地在走在前边,无视耳边叽叽喳喳地蓝三三,心中则有些奇怪是哪个给蓝俊正的建议,说自己好蓝三三这一口的。他马上联系到自己与蓝怡刚才的会面,莫名地抽抽嘴角,难不成这帮子人以为自己与蓝怡有什么不得不说的秘密?
再看蓝三三,确实,年纪与蓝怡相仿,也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起来青春有活力。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可能被这样的人吸引住。蓝三三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目的瞒不过拓跋孝直,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贴在拓跋孝直身边,“先生,好不好?”
拓跋孝直点头,也好,自己卖个弱点给这些人,让他们对自己放松警惕。如果蓝如海真的是柔子,见到自己身边跟着蓝三三这样的人,也会打消几分对自己的猜疑。
镖局内生意依旧兴隆,拓跋孝直照例在镖局内坐了片刻,又到后堂寻蓝家几个身手好的镖师切磋武艺,天色将晚时才回到蓝家,刚进门却有人拦住他说家主请他共进晚膳。
拓跋孝直挑挑眉,摆出几分惊喜的表情,蓝三三面带红晕,“三三跟在您身边伺候可好?不瞒先生,三三已有半年没见过家主了。”
蓝如海深居检出,蓝三三半月前才执行完任务回来,半年未见蓝如海并不奇怪,不过看她这幅少女怀春的模样,难道她对蓝如海有爱慕之情,若真是如此,便更有趣了。拓跋孝直不待家丁阻拦,直接道,“你跟着去也好,想必蓝家主也不会介意。”
若论面相,蓝如海绝对是个中年美大叔,面如冠玉,三绺长须,头发用一根竹节纹玉簪挽着,身上是暗紫绸水文织锦袍,端正地坐在那里,真有几分道家高人的模样,蓝三三见了小脸泛红,发现家主的眼睛看过来,她惊得赶紧躲到拓跋孝直身后,似是怕被家主看出她失态的模样。
“拓跋先生到鄙宅已有数月,是如海不周,还未给先生洗尘,望先生海涵。”蓝如海站起身,拱手客气道。
拓跋孝直一抱拳,言语比他还客气,“不敢,孝直到贵府叨扰数月,请蓝家主勿怪罪才是。”
两人你来我往地周旋起来,听得蓝三三腮帮子范酸水时,终于开始到西厅用膳,桌上摆着四菜一汤,不算丰盛,都是夏州菜式。蓝如海又道,“听闻先生不饮酒,今日如海以茶待酒,敬先生一杯。”
拓跋孝直爽快饮了。
“先生乃夏州大将军,听闻以前也是豪饮海量的,不知因何故戒了?”蓝如海摆出闲聊的架势,抬手用公筷为拓跋孝直夹了一筷子孜然羊肉,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饮酒误事,便戒了。”拓跋孝直知道他在观察自己用筷子的动作,大方地夹起羊肉,放进嘴里,微眯着眼,显然对菜色很满意。不同于蓝怡穿越来后假装失忆,拓跋孝直醒来后马上打断了自己的右手掩饰自己的失常,然后利用半个月的时间调查清楚他的身份、爱好习惯、武功套路、兵器等,迅速适应了新的新身份,连近身伺候他的仆从都未发现任何不妥。
“先生所言极是。”蓝如海笑道,“先生如今无官一身轻,将来有何打算?”
“四海为家,游历天下。”拓跋孝直道,语气中却颇有几分落魄江湖的味道。他跟着蓝俊正回来,就是因为蓝俊正在北沟村时见到他,便想招揽他到蓝家镖局做镖头。拓跋孝直不置可否,只说先来梅县看看,没想到这一看就呆了三月余,难怪蓝俊正有些急了。
“先生好雅兴,难怪能入得柴公之眼,被柴公视为知己。”蓝如海引出正题,“听闻先生跟着柴公到黄县探地底石窟,请恕蓝海寡闻,不知先生如何在夏州时便能探知黄县有石窟可通沙门岛呢?”
拓跋孝直一愣,面带不悦,“此事牵扯甚多,请恕孝直无法相告。”
蓝如海快速眨动两下眼睛,眉眼一弯,笑道,“是如海逾越了,请先生勿怪。不过,先生已离朝堂,有些事无需太过挂怀,逝者已矣,来着犹可追。”
拓跋孝直垂下眼,挡去目中的寒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蓝三三上前替他斟茶,然后又替蓝如海斟茶,蓝如海瞟了蓝三三一眼,见她面色嫣红,眸光变寒,蓝三三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瞬间凝住,动作僵硬。
“三三,退到一旁。”拓跋孝直替她解围。
“不知先生可有兴趣出海一看?”蓝如海收回目光,似是随意地抛出橄榄枝,“蓝家的商船这月底就要启程赴外海诸岛,先生若有游历天下之心,外海诸岛,便不可不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