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世为人
“政东,你醒了?”
当陆政东有些艰难的动了动疼得很厉害的头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带着惊喜的女声叫着,声音有些飘渺,但是似乎没又有那种阴森森的味道。
应该是到阴曹地府了吧,是谁呢?
难道是母亲来接自己了?
陆政东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一下,母亲的声音听着好年轻。陆政东急迫的想睁开眼睛看看母亲现在的模样,只是他精力有些不济,攒足了力气努力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妈,是你吗?你来接我了吗?”
“不是,我是林冬荷……”
陆政东眼睛渐渐也适应了,眼前的景象也清晰了起来。
摇曳的烛光中,入眼的是一双带着焦急担心神情的大眼睛,正弯着腰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看到他的目光看过来,丰满的唇角微微上翘,微微一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对着他笑了一笑。对于他能够醒来,似乎发自内心的关切和。
看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虽然穿着在他看来,很落伍了,不过芙蓉粉面倒是长得挺好看的,由于弯着腰,领口之处微露,脖子白玉般泛着诱人的光泽,特别是下面的胸脯在薄薄的碎花衬衫下形成两个浑圆尖挺的隆起,象两座优美的小山峰,很大很圆。腰肢纤细而柔软,很自然地向下形成完美的臀线,丰美高大,丰腴而又不给人臃肿的感觉,加上那白腻得近乎全无瑕疵的肌肤,很是性感……
“冬荷姐,你现在还住我妈隔壁?只是你怎么越活越年轻了?看着也就二十多岁,难道地府里的鬼长生不老?……”
陆政东觉得心情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虽然眼前的鬼不是母亲,不过一死过来就遇见了熟人,也挺不错了,也不禁开着玩笑。
林冬荷是母亲所在的市猪鬃厂的工人,不能回家的时候就住在他们家隔壁,和母亲关系极好,林冬荷是农村人,嫁到城里的,淳朴善良勤快,平常没少关照他和母亲。不过林冬荷也是个苦命人,家里太穷,母亲又长期卧病在床,为了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才十七岁就嫁到城里来了。
那年头,城里人都自觉高人一等,通常都不会找农村人,愿意找农村人的,要么是缺胳膊少腿,要么就是从牢里出来,总之是在城里难以找到女人才会考虑农村人,林冬荷的丈夫也属于这样的情况,她那丈夫小时候得过脑膜炎,抽过脊髓,智力也就和小孩差不多。可就是她丈夫那样子,她婆家人自认是干部家庭,还是有些瞧不上她、瞧不上她娘家人,对她并不是很好,特别是林冬荷结婚几年肚子都没有动静,他婆家也就这么一个独苗,找她其实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婆家人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后来听说她家的公公犯什么错误,差点被免职,她婆婆去算命,算命的人讲,林冬荷命太硬,和她婆家相克,她婆家干脆就把她扫地出门。
林冬荷被婆家扫地出门之后,精神有些恍惚,结果被正在维修的机器上掉下的东西砸死了……
林冬荷被他的话弄得有些发愣,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政东,你说什么呀,什么地府?什么鬼啊?……我今年本来就才二十多岁啊?……你一直高烧着,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这一下,轮到陆政东发愣了,他这才发现旁边一张空床上的床单一个依稀的红十字,表明这里是医院,
陆政东也有些糊涂了,他明明直接掉下了那么深的峡谷里,绝无幸免的可能啊!可是这一切又表明,似乎他没有死,所以也忍不住确认一下:
“这是哪儿,是医院?”
“这是山和乡卫生院,我是回家看父母,你妈托我带点东西给你,才发现你病了,你……你怎么都不记得了?……”
山和乡陆政东当然记得,山和乡是他工作的第一站,当年就是在这里他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最大的滑铁卢,给他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云雾山距离这里好几百里地啊!并且不是受伤而是生病,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而外面不知道是电视机还是收音机正在播报的新闻更是让他惊讶,什么距离亚运会开幕还有不到一个月,什么国家队正在积极备战北京亚运会。
这都是九零年的事情啊!
不会是做梦吧,陆政东忍不住用力的揪了大腿一把,很痛很痛。这痛法,绝不是做梦。陆政东忍不住问道:
“这是哪一年?”
“九零年啊……”
“真是九零年?”
陆政东顿时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连声音都有些发颤。饶是他这么多年经历了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也有些不能自已。
“是呀,政东,你……你连哪一年都不记得了?……你躺会,我去叫谢医生来看看……”
林冬荷说着,从床头的包里拿出一只手电。
陆政东已经确定他回到了九零年,也就阻止了林冬荷,有些费力的说道。
“我没事,就是……就是做了个梦,还没从梦里走出来,黑灯瞎火的,你就不要去了……”
林冬荷见他这么说,才稍稍安心了一点,放下手里的电筒,用毛巾轻轻在他额头上沾着汗,手动之间有淡淡幽香传进陆政东鼻中,手上一边忙着,一边对他说道:
“你这两天发高烧,一直说胡话,肯定是做噩梦了,看你这一头的汗……”
这样的事情突如其来,让陆政东感觉有点茫然,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大脑就像一壶烧开的水不停的翻腾着。并没有接过林冬荷的话头。
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屋顶上突然亮起的电灯。
“来电了,你饿不饿,我去外面给你买点吃的吧?”
陆政东摇摇头:
“时间不早了,我醒来了,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恩,那我去对面我同学家了,明天一早再过来看你……”
陆政东点点头,他此时脑袋很乱,正想一个人可以静下心来想想。
“政东,你也不要太担心,以前‘王保长’搞计划生育和收提留统筹,牵牛抓猪拉粮食都干过,也没见谁上吊了。你就是堵个邮电所,杨玉清想不开,谁能想到?……还是身体要紧……”
林冬荷口中的“王保长”,在临江省几乎是家喻户晓的民间传说,是解放前鱼肉乡里、欺男霸女、媚上欺下,无恶不作的农村官员的典型代表。
山和乡党委书记王立本工作方式,简单粗暴,说一不二,对存在的这些问题和矛盾和问题,不是做细致的思想工作,而是采取高压政策,长期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我就不相信有些家伙能够抗拒人民专政的力量!”
这样的话,这样狂妄的人就是是在网络发达的时代,也不缺乏。
陆政东记得看到一报道,一小学领导宴请当地县一文化主管领导,领导借着酒劲要求女教师陪酒,遭到拒绝并被扇了一记耳光后,他对前来采访此事的记者扬言:
“我是管文化的,你敢曝光,不管是人民网、新华网,我就叫它关闭!”
屁大一个县里的科级干部就敢叫嚣关闭中央的喉舌媒体,王立本和此君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些话足以表明一些官员的狂妄心态,并不因为时间的推移完全改变。
王立本对乡里的人霸道蛮横,对上面的领导又完全是另外一副嘴脸,阿谀奉承,那身段能放多低就放多低,对领导是言听计从,和“王保长”没啥区别,王立本又姓王,老百姓也就奉上了“王保长”这个外号。
林冬荷安慰了他几句,才袅袅起身走了出去。
林冬荷出去之后,王立本、杨玉清这两个名字不停的在陆政东脑海里晃动着。
特别是杨玉清,这是他前世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陆政东躺在床上,前尘往事似乎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不断的在他脑海中闪现着……
当年他大学毕业之后,母亲建议他到农村工作,于是他就到了山和乡,从一个普通办事员干起,由于是大学生又是党员,积极要求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工作又积极主动,一年之后就被提拔为副乡长,分管财贸。
分管财贸的副乡长职责就是要完成全乡各项上缴的完成、保证乡政府财政运转自如、乡里吃财政饭的人能按时拿到工资,这里面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要组织征收提留统筹款。
山和乡地处山区,老百姓本来就穷,乡里的征收工作又存在不少问题。
征收难度很大,他作为分管的乡政府领导压力也是巨大,想来想去,想到乡里不是有不少人出去做手艺和务工吗?既然在家里收不到钱,那就把信用社和邮电所也利用起来,于是一边派人到村里宣传,逐家逐户的上门征收,一边则蹲守老百姓来信用社取钱或者取汇款单的时候,就地征收——汇款单上多少钱,那明明白白的,老百姓没推诿的余地,这办法倒是立竿见影,很快就收到了好几千,老百姓对此就是恨得咬牙。可毕竟皇粮国税还是该交,这样被堵住征收也发作不得。
那天董阳生的老婆杨玉清到邮电所取钱,被征收组的堵个正着,要她把历年欠的提留统筹给交了,杨玉清讲这钱是寄来给她去看病用的,要收提留统筹收完谷子,卖了再缴,只是杨玉清家本来就是个不好征收的主,乡政府的工作人员逮住这样的机会岂能放过?所以征收组不管杨玉清是耍横耍泼还是低声哀求,还是把杨玉清家欠的提留统筹款给扣下了。
原本准备到娘家去的杨玉清见钱扣了,娘家也不去了,就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回家去了。
没想到回到家当晚就上吊自杀了。
杨玉清在乡场上闹了一下午,多次说这世道逼得人都活不下去了,回去的路上也是大肆宣扬.
杨玉清自杀了,很多人认定就是被政府的苛捐杂税给逼得上吊自杀的,加之其他人对于乡里种种政策不满已经许久,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也跟着推波助澜,更是激起了农民们的怒火,都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气愤填膺的杨玉清亲戚弄了一块门板,抬着杨玉清的尸体到乡政府讨说法,一行人浩浩荡荡,沿途又有更多看热闹的人加入进来,整个队伍就更加庞大,到乡政府的时候人数就更为可观了,一下子就把乡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得到消息的王立本开始还让乡治安室的民警和治保员驱散这些人,但是民警治保员还没上前,就被愤怒的人群扔出的石块砖头给砸了回去,只好躲在乡政府的院子里死死把守着大门,不让人群冲了进来。
于是乡里的领导不得不出面做工作,但是被壮大胆子的农民们却不依不饶。咒骂着乡党委书记王立本,又是一顿砖头石子砸过来。
乡党委书记王立本在乡里那是霸道惯了的,那受得这样的气,跳起脚来骂刁民,让矛盾更加激化。幸亏乡政府的人死死守住了大门,才没有爆发更大的冲突。
直到县里的领导和县公安局的干警到了之后,局势才控制了下来,县里领导当即宣布涉事干部一律停职反省,等待县里的调查结果再做进一步处理。
县里的领导又好说歹说终于才把杨玉清的家属工作做通,把尸体抬回去下葬了。
陆政东想到这里,也不禁叹了一口气,杨玉清事件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其实造成这样的后果,乡党委书记王立的高压政策才是罪魁祸首。
按照王立本的意思,只要是敢于不交提留统筹的,就采取该抓猪就要抓猪,该拉粮的就拉粮这样手段激烈的措施,他自然不想采取那样激烈的措施,于是采取堵邮电所和信用社这样的措施,实际上已经是够变通够柔和的了。
但是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作为分管财贸的副乡长,又是蹲守信用社和邮电所的提出者,自然是首当其冲要被处理的。
其后王立本的所作所为更让他气愤,他和王立本之前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
王立本本来是属意乡里的团委书记、计生办女主任孙敏,结果县里没事先给王立本打招呼,就让他上了,王立本奈何不了县里,就把这笔账他头上。
加上王立本本来是粗人一个,根本就瞧不起他这样的文化人,陆政东至今都记得王立本那种蔑视,在王立本眼里,他这个大学生,说是天之骄子,实际就是是茅坑里的棍子,闻(文)也闻(文)不得,舞(武)也舞(武)不得。而他当年也年轻气盛,对于王立本无端的训斥,有时候也难免会顶撞一二,这让向来说一不二的王立本更是火冒三丈,在王立本眼里,他就是个刺头,于是本来就对他很不感冒的王立本更是把他作为打击的对象了。
陆政东还是对王立本有所提防的,但是他当年还是太不成熟了,他根本没想到王立本不但把所有的领导责任全都推到他身上,还鼓动乡政府的其他人一起朝他泼脏水,让他去做替罪羊,减轻王立本自己的责任,众口铄金,他有口难辩,领导也觉得他是罪魁祸首,他被行政撤职,留党察看的政纪党纪处分。
跟着受到牵连的人也怪罪于他,不明真相的人也冷眼看他,老百姓也把他当成王立本一丘之貉之人,他也自觉自己没有脸面在乡里呆下去,也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黯然退出了仕途。
想到这里。陆政东心里不由黯然一叹……
第二章 疑惑
睡了一觉,第二天,陆政东感觉精神好了许多,马上就要求出院,从卫生院出来,陆政东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乡场,场上还是泥土路,一些建筑散布在道路两旁,民居还有不少是土墙瓦屋,甚至在一些墙上还能依稀看到“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类的标语,
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确良衬衣裤子,脚上是一双几根筋的泡沫塑料凉鞋,恍然若梦,真有一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不由又看了一眼林冬荷,陆政东不禁也想,就林冬荷这俊俏摸样,想来也是山和的一枝花了,一米七的个头绝对算是鹤立鸡群了,而且林冬荷身材高挑,丰满,按照农村人的说法是块头比较大,在农村这可是一好劳力,而且屁股又大又圆,完全一副宜男之相,勤快善良淳朴,估计很多家长都眼馋,当初嫁到城里的时候,不少山和男儿都是捶足顿胸吧……
陆政东稳了稳心神,想去乡政府打个电话,不过从卫生院出来没多远就碰上几波乡政府的人,要么对他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绕道而行,贴别是原来总往他面前凑的乡财政所的所长马立国甚至还白了他一眼。
他现在在山和乡政府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倒霉蛋,谁都怕靠近他沾染上晦气。
陆政东见这情形,也不想去乡政府自讨没趣,反正他已经出院了,乡政府也不会有人给他家里打电话了,也就熄了那心思,想了一下说道:
“谢谢你,冬荷姐,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在医院一命呜呼了也没有人,管这事你千万别告诉我妈,我自己会解决好的……”
既然他已经苏醒了过来,乡政府的人肯定不会多此一举通知他的家人了,不过林冬荷这里他还是要叮嘱一下。
林冬荷笑了一笑:
“我这算是哪门子照顾啊,倒是云阿姨在厂里对我照顾很多。”
陆政东笑了一笑。
“你回去吧,我想去陆洞村一趟。”
林冬荷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要去董阳生家?”
陆政东点点头。
杨玉清的事情,昨晚他想了许久,这件事找已经都摊开了,找谁都没有用,这件事还是得靠自己。
他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出事就懵掉、任人宰割的陆政东了,该他负的责任他不会推脱,但是不该他负的责任,王立本硬要扣到他头上,那也办不到!
至于和王立本的恩恩怨怨,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政东不是君子,一年半载还是可以等的……
杨玉清自杀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他运气不好遇上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样的疑惑一直萦绕了他二十余年,杨玉清真要是因为在乡场上被堵住收提留统筹想不开要自杀,方式多得很,乡场上的墙、她回家的路上有水库有悬崖等等都是她可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所在,为什么非要回到家自杀?
在离开乡场到发现杨玉清自杀这中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谁就敢保证杨玉清在这中间不会遇到其他事情刺激而自杀?
陆政东也知道他这想法实际上也就是想想而已,上级部门和领导对下级的处理,不是法院断案要讲求证据确凿,和完全符合逻辑性,更不会认可无罪推论,只会根据这件事的社会影响、老百姓的感受来做出处理。
但是既然觉得有疑惑,总还是要想想,总还是要想办法了解了解。
不管要怎么办,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死者为大,于情于理他首先要做的是要去慰问一下苦主的家属。
林冬荷想了一下说道:
“那我陪你去一趟吧,毕竟我也是乡里的人,陆洞村还认得一些人,有我在,他们总不能对你太过分。”
林冬荷这么讲,陆政东心里觉得暖暖的。
当年他母亲没回京城,从农村回城之后,并没有选择回父亲的原籍,而是选择了和他父亲原籍很近的长滩市,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不但林冬荷并不知道他母亲的来历,恐怕连长滩市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们母子俩的身份。
林冬荷这么做,完全是凭她和他们母子俩平常的接触对他为人的了解,相信他的人品,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陆政东见林冬荷并非客套,也就点点头,有个熟人在中间回转,很多话说起来也方便些,也就没反对,两个人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就上了路。
一路之上,也没几个人和他打招呼,陆政东也乐得清静。
林冬荷走在他前面,身子非常窈窕,修长笔直的一双大腿,腰肢柳条儿般款款扭动,很有韵味。
陆政东本来想着事情,却也被林冬荷优美的身姿慌得老走神,当她迈步时绷紧的裤子就将她圆润丰盈的臀部展示在面前,那臀部的曲线是那么优美动人,碎花衬衫很合体,从两肋到腰,可以明显地看出倏然而下的收紧的线条,再缓缓向下两侧延伸,修饰出动人的髋部。
陆政东被她晃得有些不自在,就看着路边的风景,哪知道久不走山路,忽然脚下一滑,唉了一声,向侧前方滑去,摇晃两两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林冬荷忙回身抓住了他,抓是抓住了,但是陆政东的头完全埋在了她双峰之间,娇美坚挺的丰满,幽香宜人、有点儿甜甜的感觉,那种丰盈柔软的触觉使陆政东心里一荡。
林冬荷忙把他拉了起来,脸儿红红的,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水汪汪的,极为动人。
林冬荷羞红着脸,手忙脚乱之中下意识也扯了扯胸前的,那慌乱笨拙的举动,那种小儿女的娇态,不禁让他的心猛然跳了几下,林冬荷那样子,犹如当年第一次一样。
那天他正在家里做作业,听到外面有客人,也好奇的探出头,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帮着他母亲在收拾刚买的,弯着腰,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她浑圆丰满,柔软异常的肩头,还有那深深的乳*沟。
女子浑然不知她已经春光外泄,继续忙活着,又大又翘翘的屁股,走起路来颤动着,十分诱人。特别是她弯腰的时候,薄薄的裤子紧紧地贴裹在臀部,撅起的屁股轮廓十分明显,弧度完美,曲线诱人,清楚地显露出她里面穿了条窄窄的三角裤,不时还显现出臀丘中间的凹陷,裤衩边嵌进屁股的肉中,两个半球现出两道沟,不停地晃动……
当年他年少青衫薄时,对女性懵懵懂懂的时候,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充满着神秘感,看得他心儿慌慌的,既怕被她发现,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
最后正好被抬起头的林冬荷逮住,林冬荷作为“受害人”也是今天这副模样,而他这个偷窥者,自然也是羞愧不已,以至于好多天里他碰见林冬荷都是心里发慌,都不敢正视。
但是林冬荷却不可抑制的成为他梦中的女神,林冬荷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女人味,那种由内而发的美,那种珠圆玉润的性感,让陆政东欲罢不能,成为他晚上意*淫的不二人选。
这让他更有一种负罪的感觉,见着林冬荷就更不自在,那种心慌意乱又欲罢不能的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
好在林冬荷之后对他一直都是大大方方,而他随着年纪的增长,脸皮也没有那么薄了,在林冬荷面前才终于自然了很多。
那种年少青涩的暗恋的滋味,还真是回味无穷啊!
林冬荷往前紧走了几步,陆政东才回过神,也不由在暗骂就自己,现在自己都架在火上烤着了,那还有心思想这些。
发生了这一幕,林冬荷似乎一直都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还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之后都有些沉默了,两人清清静静的就到了陆洞村。
第三章 蛛丝马迹
董阳生的家,陆政东来过不少回,对杨玉清的死,他总是有些自责,特别是董阳生家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没有了妈,将心比心,他也知道董家人会如何伤痛,所以他也一直关心着董阳生一家的情况,帮着解决一些困难。
董阳生家才办丧事,门上窗上都还贴着白色的对联是一个挺醒目的标记,他没问路就找到了地方,三间瓦屋,独家独户坐落在两个院子之间。
董阳生没在家,不过家里还是有人,一个女人正在做饭,见到他敲门,女人一边在围裙上揩着手,一边很拘谨的问道:
“……陆乡长……董阳生今天请了人给杨玉清修坟头,我帮着做饭,我去外面叫一声,让他回来?”
陆政东摆摆手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让董大哥忙,我们来的时候都变天了,还是赶紧把活干完要紧,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闲得很,等他忙完就是……”
“张嫂子不用乡长乡长的叫了,我这个乡长马上就要撤职了,就叫大兄弟吧。”
张翠萍大概没想到他会认识她,有一点诧异:
“陆乡长怎么会认得我啊?”
“我这人只要见过的人,基本上都能记得……”
陆政东随口说着。
张翠萍肯定想不到他外壳一样,里面的机芯却变了,张翠萍的丈夫何志贵在村里挺出名的,成天都在外面瞎混,根本都不管家里,一年两年不着家那都是常事。更重要的是后来张翠萍嫁给了董阳生,张翠萍对董阳生和孩子都不错,陆政东见到董阳生的日子安定了,也才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虽然陆政东现在是人见人厌的角色,不过来者是客,张翠萍不是主人家,加上有林冬荷,所以对他倒还是比较客气,虽然看着有些不情愿,还是端了一条板凳,招呼他俩坐在外面等董阳生回来。
陆政东坐在那里一边想着心事,看天阴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阴郁。
墙角处董阳生家的猫正在那里兴致勃勃的逗弄着一只蚯蚓,只是蚯蚓不是老鼠,个头太小,董阳生家的猫一不小心,蚯蚓就钻进了墙角的那一堆垃圾之中。
这似乎更激起了猫的兴致,不停的用爪子在垃圾上刨着。
看着猫那种不甘心而又专注的样子,即便是心思丛丛的陆政东也不觉有些莞尔,注意力也被其吸引了过去。
一团灰白色的劣质卫生纸露了出来,猫的注意力很快从蚯蚓身上转移到这团卫生纸上,用爪子刨着卫生纸,找着里面包裹的东西,似乎想要从其中泡出感兴趣的东西,随着猫爪子的动作,卫生纸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猫似乎也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玩意,用爪子刨弄着,就像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孩一般好奇的打量着那玩意。
那东西也完全吸引了陆政东的注意力,陆政东眼角一扬,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猫爪子下赫然是一只套子……
陆政东心里一动,忙捡起一个石头把猫给赶走了,摸了摸口袋,见身上没东西,就低声对着林冬荷道:
“给我个东西,我去把那个捡起来……”
林冬荷显然也认出了猫刨出的东西是何物,一张脸臊得通红,低声啐了一声:
“你……你……那是恶心死了的……脏东西……不要捡……”
陆政东一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现在可是还没结婚的童子小伙,林冬荷以为他不知道那是何物,笑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那是脏东西,不过那更是救命的东西啊!可不能让猫给破坏了……有手绢没?没把丝袜脱给我……”
林冬荷羞得脖子都红了,头都不敢抬:
“给你,手绢……”
陆政东接过手绢,赶紧跑过去,虽然心里也恶心得要死,可是还是强忍呕意小心的把那东西捡了起来,包裹好,又扯了一块塑料薄膜裹在外面。
林冬荷结结巴巴的问道:
“政东,那个……能帮你洗清冤屈吗?”
林冬荷那样子是羞不可抑,却又对他的事情很关心。
陆政东看到林冬荷那样子,心里也不禁好笑,刚才在路上那样子,现在也是这副模样,林冬荷也结婚好多年了,怎么还像大姑娘一般?陆政东见识过太多的女性,当姑娘的时候羞羞答答,但是一结了婚那就是凶猛女人,说起荤段子,开起荤玩笑,那胆子肥得很,往往会让不少男性落荒而逃。林冬荷也太封建了一点吧。
不过见她那局促的样子也赶紧叮嘱道:
“这还难说,总之应该是有点用处吧,到底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清楚……你就当没看到这个,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半分。你缓缓神,去帮张翠萍做饭,中午咱们想办法留在董阳生家吃饭……”
林冬荷见他说得郑重其事,点点头,等脸上的红晕散得差不多了才进了屋。
陆政东坐在那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不一会,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到处都在呼喊赶紧回家,路上的行人也赶紧加快了脚步,董阳生等人刚刚回来,瓢泼大雨就不期而至。
董阳生看到他虽然有些黑着脸,但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又下着大雨,也不好把他和林冬荷赶走,陆政东也不管董阳生等人的态度如何,敬着烟,打着招呼,这些人就是再对他有意见,伸手不打笑脸人,董阳生也就不咸不淡的招呼他吃饭。
董阳生就是不招呼,陆政东也会想办法蹭上饭桌,董阳生招呼一声,他自然更是打蛇随棍上,跟着进了厨房。
陆政东虽然是上了饭桌,不过几个人都把他和林冬荷当成了不速之客,言语之间,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陆政东再难听的话也听过,神情自若的坐在桌上,。询问着董阳生最近的情况,有什么困难,有不时问起其他人家里的收成情况,温颜暖语,渐渐的,桌上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我们国家这土地承包还搞不搞?”
桌上一个看样子比较关心时事的老乡忍不住问道。
**年之后,媒体上到处都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防止和平演变。对于农村老百姓来说,资产阶级自由化,和平演变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也未必明白,他们更关心的是国家的农村政策会不会变。
而他不管是不是会被撤职,总是在政府工作过这么久,应该知道些事情,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问一问。
陆政东就给他们分析了一番,告诉他们土地承包不但会继续搞,只会越搞越好,今后对农村的政策也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这些农家人哪遇到过把国内国际形势分析得这么透彻的人,心里吃下一颗定心丸的同时也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起劲,董阳生的脸色也越变也好,张翠萍也会时不时的说几句,一桌的人全都放松下来。
陆政东也就趁着这样的机会观察着董阳生和张翠萍之间的神情……
来帮忙的人酒足饭饱之后,张翠萍要走的时候,陆政东把她拦了下来:
“张嫂子,别忙,我有点事情要请教一下你。”
其他几个人脚步匆匆的离开,张翠萍虽然有点诧异,不过见刚才在桌子上陆政东还是很和气的,也就停下脚步。
陆政东突然问道:
“张翠萍,杨玉清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不是就在董阳生家?!”
陆政东眼神这简直就像一个惊天炸雷在张翠萍的头上响起,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张翠萍一下就呆住了……
第四章 直面
睡了一觉,第二天,陆政东感觉精神好了许多,马上就要求出院,从卫生院出来,陆政东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乡场,场上还是泥土路,一些建筑散布在道路两旁,民居还有不少是土墙瓦屋,甚至在一些墙上还能依稀看到“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这类的标语,
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确良衬衣裤子,脚上是一双泡沫塑料凉鞋,真有一种恍然若梦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陆政东不由又看了一眼林冬荷,实际上林冬荷的穿着在这时候还算是比较洋气的了,一米七的个头绝对算是鹤立鸡群了,而且林冬荷身材高挑,丰满,按照农村人的说法是块头比较大,在农村这可是一好劳力,而且屁股又大又圆,完全一副宜男之相,勤快善良淳朴,就林冬荷这俊俏摸样,绝对是山和像的一枝花了,估计当初嫁到城里的时候,不少山和男儿都是捶足顿胸吧……
陆政东思绪飞扬,再世为人的感觉还是真不错的。
不过从卫生院出来没多远就碰上几波乡政府的人,要么对他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是绕道而行,贴别是原来总往他面前凑的乡财政所的所长马步云甚至还白了他一眼。
这也把陆政东拉回到现实中来,他现在在山和乡政府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倒霉蛋,谁都怕靠近他沾染上晦气。
陆政东本来想去乡政府给家里打个电话,见这情形,也不想去乡政府自讨没趣,反正他已经出院了,乡政府也不会再多此一举给家里打电话了,也就熄了那心思。
杨玉清的事情虽然很棘手,但是再棘手,他也必须直面。
陆政东想了一下,对林冬荷说道:
“谢谢你,冬荷姐,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在医院一命呜呼了也没有人管。耽搁了你这么久,你家里人也该着急了,你回去吧。我想去陆洞村一趟。”
既然他已经苏醒了过来,乡政府的人肯定不会多此一举通知他的家人了,不过林冬荷这里他还是要叮嘱一下。
林冬荷笑了一笑:
“我这算是哪门子照顾啊,倒是云阿姨在厂里对我照顾很多。”
林冬荷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要去董阳生家?”
陆政东点点头。
杨玉清的事情,昨晚他想了许久,这件事找已经都摊开了,找谁都没有用,这件事还是得靠自己。
他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出事就懵掉、任人宰割的陆政东了,该他负的责任他不会推脱,但是不该他负的责任,王立本硬要扣到他头上,那也办不到!
至于和王立本的恩恩怨怨,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政东不是君子,一年半载还是可以等的……
杨玉清自杀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他运气不好遇上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样的疑惑一直萦绕了他二十余年,杨玉清真要是因为在乡场上被堵住收提留统筹想不开要自杀,方式多得很,乡场上的墙、她回家的路上有水库有悬崖等等都是她可以结束自己生命的所在,为什么非要回到家自杀?
在离开乡场到发现杨玉清自杀这中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呢,谁就敢保证杨玉清在这中间不会遇到其他事情刺激而自杀?
陆政东也知道他这想法实际上也就是想想而已,上级部门和领导对下级的处理,不是法院断案要讲求证据确凿,和完全符合逻辑性,更不会认可无罪推论,只会根据这件事的社会影响、老百姓的感受来做出处理。
但是既然觉得有疑惑,总还是要想想,总还是要想办法了解了解。
不管要怎么办,不管真相到底如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死者为大,于情于理他首先要做的是要去慰问一下苦主的家属。
林冬荷想了一下说道:
“那我陪你去一趟吧,毕竟我也是乡里的人,陆洞村还认得一些人,有我在,他们总不能对你太过分。”
林冬荷这么讲,陆政东心里觉得暖暖的。
当年他母亲没回京城,从农村回城之后,并没有选择回父亲的原籍,而是选择了和他父亲原籍很近的长滩市,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不但林冬荷并不知道他母亲的来历,恐怕连长滩市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们母子俩的身份。
林冬荷这么做,完全是凭她和他们母子俩平常的接触对他为人的了解,相信他的人品,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目的。
陆政东见林冬荷并非客套,也就点点头,有个熟人在中间回转,很多话说起来也方便些,也就没反对,两个人去供销社买了些东西,就上了路。
一路之上,也没几个人和他打招呼,陆政东也乐得清静。
林冬荷走在他前面,身子非常窈窕,修长笔直的一双大腿,腰肢柳条儿般款款扭动,很有韵味。
陆政东本来想着事情,却也被林冬荷优美的身姿慌得老走神,当她迈步时绷紧的裤子就将她圆润丰盈的臀部展示在面前,那臀部的曲线是那么优美动人,碎花衬衫很合体,从两肋到腰,可以明显地看出倏然而下的收紧的线条,再缓缓向下两侧延伸,修饰出动人的髋部。
陆政东被她晃得有些不自在,就看着路边的风景,哪知道久不走山路,忽然脚下一滑,唉了一声,向侧前方滑去,摇晃两两下,眼看着就要摔倒。
林冬荷忙回身抓住了他,抓是抓住了,但是陆政东的头完全埋在了她双峰之间,娇美坚挺的丰满,幽香宜人、有点儿甜甜的感觉,那种丰盈柔软的触觉使陆政东心里一荡。
林冬荷忙把他拉了起来,脸儿红红的,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水汪汪的,极为动人。
林冬荷羞红着脸,手忙脚乱之中下意识也扯了扯胸前的,那慌乱笨拙的举动,那种小儿女的娇态,不禁让他的心猛然跳了几下,林冬荷那样子,犹如当年第一次一样。
那场景他至今都记得,那天他正在家里做作业,听到外面有客人,也好奇的探出头,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帮着他母亲在收拾刚买的,弯着腰,领口微微张开,露出了她浑圆丰满,柔软异常的肩头,还有那深深的乳*沟。
女子浑然不知她已经春光外泄,继续忙活着,又大又翘翘的屁股,走起路来颤动着,十分诱人。特别是她弯腰的时候,薄薄的裤子紧紧地贴裹在臀部,撅起的屁股轮廓十分明显,弧度完美,曲线诱人,清楚地显露出她里面穿了条窄窄的三角裤,不时还显现出臀丘中间的凹陷,裤衩边嵌进屁股的肉中,两个半球现出两道沟,不停地晃动……
当年他年少青衫薄时,对女性懵懵懂懂的时候,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充满着神秘感,看得他心儿慌慌的,既怕被她发现,却又不舍得移开目光。
最后正好被抬起头的林冬荷逮住,林冬荷作为“受害人”也是今天这副模样,而他作为偷窥者,自然也是羞愧不已,以至于好多天里他碰见林冬荷都是心里发慌,都不敢正视。
但是林冬荷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女人味,那种由内而发的美,那种珠圆玉润的性感,让陆政东欲罢不能,不可抑制的成为他梦中的女神,成为他晚上意*淫的不二人选。
这让他更有一种负罪的感觉,见着林冬荷就更不自在,那种心慌意乱又欲罢不能的味道只可意会不可言。
好在林冬荷之后对他一直都是大大方方,而他随着年纪的增长,脸皮也没有那么薄了,在林冬荷面前才终于自然了很多。
那种年少青涩的暗恋的滋味,还真是回味无穷啊!
林冬荷往前紧走了几步,陆政东才回过神,也不由在暗骂就自己,现在自己都架在火上烤着了,那还有心思想这些。
发生了这一幕,林冬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还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话,之后都有些沉默了,两人清清静静的就到了陆洞村。
第五章 突然袭击
陆政东对杨玉清的死,总是有些自责,特别是董阳生家还在上初中的孩子,没妈的孩子是个草,他也是从小没有父亲,将心比心,他也知道董家人会如何伤痛,他也一直关心着董阳生一家的情况,帮着解决一些困难,对董阳生家挺熟悉。
董阳生家三间瓦屋,独家独户坐落在两个院子之间。才办丧事,门上窗上都还贴着白色的对联是一个挺醒目的标记。
董阳生没在家,不过家里还是有人,一个女人正在做饭,见到他敲门,女人一边在围裙上揩着手,一边很拘谨的问道:
“……陆乡长……董阳生今天请了人给杨玉清修坟头,我帮着做饭,我去外面叫一声,让他回来?”
陆政东摆摆手说道:
“不着急,不着急,让董大哥忙,我们来的时候都变天了,还是赶紧把活干完要紧,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闲得很,等他忙完就是……”
“张嫂子不用乡长乡长的叫了,我这个乡长马上就要撤职了,就叫大兄弟吧。”
张翠萍大概没想到他会认识她,有一点诧异:
“陆乡长怎么会认得我啊?”
“我这人只要见过的人,基本上都能记得……”
陆政东随口说着。
张翠萍肯定想不到他外壳一样,里面的机芯却变了,张翠萍的丈夫何志贵在乡里挺出名的,是个瞎混的主,根本都不管家里,一年两年不着家那都是常事。
更重要的是后来何志贵在外面出了事情死掉了,张翠萍嫁给了董阳生,张翠萍对董阳生和孩子都不错,陆政东见到董阳生家的日子安定了,也才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
虽然陆政东现在是人见人厌的角色,不过来者是客,张翠萍不是主人家,加上有林冬荷,所以对他倒还是比较客气,虽然看着有些不情愿,还是端了一条板凳,招呼他俩坐在外面等董阳生回来。
陆政东坐在那里一边想着心事,看天阴沉沉的眼看着就要下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阴郁。
墙角处董阳生家的猫正在那里兴致勃勃的逗弄着一只蚯蚓,只是蚯蚓不是老鼠,个头太小,董阳生家的猫一不小心,蚯蚓就钻进了墙角的那一堆垃圾之中。
这似乎更激起了猫的兴致,不停的用爪子在垃圾上刨着。
看着猫那种不甘心而又专注的样子,即便是心思丛丛的陆政东也不觉有些莞尔,注意力也被其吸引了过去。
一团灰白色的劣质卫生纸露了出来,猫的注意力很快从蚯蚓身上转移到这团卫生纸上,用爪子刨着卫生纸,找着里面包裹的东西,似乎想要从其中泡出感兴趣的东西,随着猫爪子的动作,卫生纸里面的东西也露了出来,猫似乎也有些好奇那到底是什么玩意,用爪子刨弄着,就像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孩一般好奇的打量着那玩意。
那东西也完全吸引了陆政东的注意力,陆政东眼角一扬,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猫爪子下赫然是一只套子……
陆政东心里一动,忙捡起一个石头把猫给赶走了,摸了摸口袋,见身上没东西,就低声对着林冬荷道:
“给我个东西,我去把那个捡起来……”
林冬荷显然也认出了猫刨出的东西是何物,一张脸臊得通红,低声啐了一声:
“你……你……那是恶心死了的……脏东西……不要捡……”
陆政东一呆,一下才回过神来,他现在可是还没结婚的童子小伙,林冬荷以为他不知道那是何物,笑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那是脏东西,不过那更是救命的东西啊!可不能让猫给破坏了……有手绢没?没把丝袜脱给我……”
林冬荷羞得脖子都红了,头都不敢抬:
“给你,手绢……”
陆政东接过手绢,赶紧跑过去,虽然心里也恶心得要死,可是还是强忍呕意小心的把那东西捡了起来,包裹好,又扯了一块塑料薄膜裹在外面。
林冬荷结结巴巴的问道:
“政东,那个……真有用吗?”
林冬荷那样子是羞不可抑,却又对他的事情很关心。
陆政东看到林冬荷那样子,心里也不禁好笑,陆政东见识过太多的女性,当姑娘的时候羞羞答答,但是一结了婚那就是凶猛女人,说起荤段子,开起荤玩笑,那胆子肥得很,往往会让不少男性落荒而逃。林冬荷在厂里有时候也会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面前开玩笑,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但在自己面前却这般,恐怕也是和他年少时一般心里有好感,一个人一旦对异性有了好感,心态就变了……
陆政东见她那局促的样子也怕让其他人看出了端倪,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赶紧叮嘱道:
“这还难说,总之应该是有点用处吧,到底能怎么样,现在还不清楚……你就当没看到这个,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半分。你缓缓神,去帮张翠萍做饭,中午咱们想办法留在董阳生家吃饭……”
林冬荷见他说得郑重其事,点点头,等脸上的红晕散得差不多了才进了屋。
不一会,黄豆般大小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到处都在呼喊赶紧回家,路上的行人也赶紧加快了脚步,董阳生等人刚刚回来,瓢泼大雨就不期而至。
董阳生看到他虽然有些黑着脸,但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又下着大雨,也不好把他和林冬荷赶走,陆政东也不管董阳生等人的态度如何,敬着烟,打着招呼,这些人就是再对他有意见,伸手不打笑脸人,董阳生也就不咸不淡的招呼他吃饭。
董阳生就是不招呼,陆政东也会想办法蹭上饭桌,董阳生招呼一声,他自然更是打蛇随棍上,跟着进了厨房。
陆政东虽然是上了饭桌,不过几个人都把他和林冬荷当成了不速之客,言语之间,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陆政东再难听的话也听过,神情自若的坐在桌上,。询问着董阳生最近的情况,有什么困难,有不时问起其他人家里的收成情况,温颜暖语,渐渐的,桌上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我们国家这土地承包还搞不搞?”
桌上一个看样子比较关心时事的老乡忍不住问道。
**年之后,媒体上到处都是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防止和平演变的消息。对于农村老百姓来说,资产阶级自由化,和平演变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也未必明白,他们更关心的是国家的农村政策会不会变。
而他不管是不是会被撤职,总是在政府工作过这么久,应该知道些事情,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是要问一问。
陆政东就给他们分析了一番,告诉他们土地承包不但会继续搞,只会越搞越好,今后对农村的政策也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好,这些农家人哪遇到过把国内国际形势分析得这么透彻的人,心里吃下一颗定心丸的同时也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起劲,董阳生的脸色也越变也好,张翠萍也会时不时的说几句,一桌的人全都放松下来。
陆政东也就趁着这样的机会观察着董阳生和张翠萍之间的神情……
来董阳生家帮忙的人酒足饭饱之后就各自回家去了,张翠萍要走的时候,陆政东把她拦了下来:
“张嫂子,别忙,我有点事情要请教一下你。”
其他几个人脚步匆匆的离开,张翠萍虽然有点诧异,不过见刚才在桌子上陆政东还是很和气的,也就停下脚步。
陆政东突然问道:
“张翠萍,杨玉清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不是就在董阳生家?!”
陆政东眼神这简直就像一个惊天炸雷在张翠萍的头上响起,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张翠萍一下就呆住了……
第六章 扬眉吐气
陆政东的话犹如一道炸雷,不但把张翠萍惊呆了,一边的董阳生也是呆在那里张口结舌,不过董阳生毕竟是男人,胆子还大一点,愣了一会结结巴巴的说道:
“陆政东……你什么意思,逼死了我婆娘还……还……血口喷人!”
陆政东的眼光如同锋锐的刀子一般,紧紧逼视着董张两人,仿佛要穿透两人的胸腔,直透他们心里,一字一句说道:
“董阳生,我血口喷人?你们两个的苟且之事,你以为就做得天衣无缝?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
套子不可能是董阳生和杨玉清做了留下的,因为董家刚办丧事,若是之前留下的,肯定也会被办丧事产生的垃圾压在最底下。
这玩意也不可能是外人留下的,陆政东在山和乡呆了两年,对山和农村的很多风俗还是知道的,主人家是绝对不会允许客人在自己家里办这种事情,认为客人在家做那事会带来霉运,所以完全可以“排除”外人作案的嫌疑。
这事男主角肯定是董阳生。
杨玉清才死不过几天,尸骨未寒,董阳生就做这档子事情,那说明董阳生早就有别的女人了,那董阳生和杨玉清之死绝对脱离不了关系!
但是光有董阳生还不行,还必须要把和董阳生发生不正当关系的女人给找出来。
做饭的张翠萍就在眼皮子底下,而且后来和董阳生也结了婚,自然是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但是他却有些拿不准。
这样的事情只要有一点苗头,在农村都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而他之前也没有在村里听说过关于董阳生和张翠萍的风言风语,并且在农村这样互相帮忙是很普遍的事情,所以陆政东想到在吃饭的时候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只要他俩真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肯定会有些异常的情况,才敢最终锁定她。
董阳生和张翠萍一听他直接讲出两人苟且之事,脸刷的一下就变了,惊恐的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政东并没有急于把避孕套给拿出来,那是他的杀手锏,必须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用来做最致命的一击,彻底的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
在这之前必须要让董张两人心神大乱,于是继续厉声说道:
“你们还不想承认是不是?呵呵,现在科技已经很发达了,你们不承认也有很多办法能查出来。知道DNA吗,不但你们最近做的事情,就是你们以前做的事情,只要把你董阳生流在张翠萍身子里的精子拿去一化验,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林冬荷听到陆政东说起男女之事张口就来,也臊得慌,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但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和陆政东干系重大,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听着陆政东的每一句话:
“呵呵,或者你们心里还在想,你们带了套子的,那玩意都留在套子里了,就是DNA再先进也没有用。呵呵,你们这么想是大错特错!
就算你们带了套子,还是有很多办法查出来,知道公安局是怎么破枪案吗?知道怎么破强*奸案的吗?每支枪打出的子弹轨迹那都是独一无二的,都会留下痕迹,只要查查弹头,就知道是那支枪打的,至于打了几发子弹,什么时候打的,看看枪膛就知道。这样的原理已经完全运用到强*奸案上了,那些强奸犯做了事情就跑掉了,为啥公安照样能把他们抓到?就是运用了这样的原理,你们两个的事情更简单,董阳生你的枪在,张翠萍呢,被枪打的地方也在,公安局的人只要一勘察,证据确凿,事实清楚,你们想蒙混过去那是门都没有!”
董阳生和张翠萍都是没多少文化和见识的农村人,就是公安局办案的普通知识也未必知道,更不要说高科技的刑侦知识了,陆政东也是用这样似是而非在他们很神秘的东西来讹讹他们。
见两人脸色苍白,惊恐不定,陆政东知道他这策略还是奏效了,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说吧,你们实话实说,我看在你们家老小的份上,还能帮你们美言几句,算个自首之类的立功表现,还能减轻处罚。如果等到公安局上门,你们两个谋杀杨玉清的事情不但会大白于天下,而你们两个由于死不认罪,那也会从重处理!”
陆政东这话让董阳生首先支持不住了,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好一会才说出了话:
“冤枉啊,我婆娘确实是自杀的呀,确实是自杀的呀……政府也不能冤枉人……”
杨玉清的死因,公安局是确认过的,确实是自杀,但是陆政东却咬定他俩谋杀,也是想逼迫两人说出杨玉清死亡的实情。
陆政东见董阳生只是说婆娘是自杀的,却不提是被征收提留统筹被逼死的,看来杨玉清的死确实有蹊跷,于是继续给他俩施加强大的心里压力:
“董阳生,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
“冤枉啊,我婆娘不是我们杀死的,她真的是自杀的,真的是自杀的呀……”
董阳生心神大乱,已经变相承认了和张翠萍的关系,冷冷一笑:
“冤枉?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垃圾堆里的卫生纸中包的什么你们不知道?!要不要拿到公安局再验一验!”
陆政东一声怒吼,董阳生和张翠萍一下就完全恍惚了,身子都有些摇晃,两个人都软软的靠在墙上,惊恐无比。
陆政东见两个人这个样子,也就缓缓道:
“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那我也就只有公事公办,让公安局的人来重新调查杨玉清的案子,到时候恐怕你们两个人都要去蹲大牢的……”
张翠萍一听,身子一软,突然噗通跪在了陆政东面前,大哭道:
“别……陆乡长,我说……,我说,都是我不好……不关董阳生的事……”
陆政东看着张翠萍那样子,显然整个人心理已经崩溃。
“阳生,陆乡长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能再错上加错了,玉儿死了妈,要是再没有了爹,他该怎么活啊,咱们还是实话实说吧,……陆乡长,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玉清姐姐,对不起阳生,是我害死玉清姐姐的……”
董阳生一听张翠萍这么说,一下就跪倒他面前:
“陆乡长,不关翠萍的事,要抓就抓我,是我,都是我……那天我婆娘去婆家……翠萍家不方便……我就让翠萍到我家,哪知道她却回来了,发现了我俩的事情,把我和翠萍赶出了家门,等我在外面磨蹭了一阵之后回去,她……她……她就上吊了……”
陆政东也大体明白了两人如何走到一起的,张翠萍的丈夫不成器,家里没有顶梁柱,一个女人在农村要担起一个家的辛酸和艰难可想而知,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和经常帮帮忙的董阳生好上了。
只要能证实杨玉清的死主要是因为两人奸情暴露,这就足够了。
至于这种事情的细节,陆政东也没兴趣去了解。
听完两人的话,陆政东觉得心里就像一块巨石被移开了一般……
董阳生和张翠萍答应去自首,不过两人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也不清楚,家里的事情总还是要给亲戚交代的。
见两人的亲戚到了,两个人也不会要死要活了,陆政东和林冬荷也就到了外面。
“我就说牵牛抓猪拉粮食都干过,也没见谁上吊了,这回你相信了吧?”
林冬荷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说道。
陆政东心情大好,一笑道:
“恩,要不是冬荷姐提醒,真相也不会这么快就大白于天下,这一次冬荷姐可是立下大功了……”
林冬荷一听他这么说,反倒是有些扭捏:
“我可没那本事,全是你能干,这种事情三下五除二就查出来了……”
林冬荷的眼神星星直冒,显然对于他能查出真相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政东没说话,这件事能水落石出真要感谢的是董阳生家的那只猫,他苦思冥想了二十余年一直没有能解开的谜团,最后居然是如此简单就水落石出,陆政东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陆政东怔怔地想了好一会,仰起头,长长的吐了一口闷气,就像这二十年的郁闷被一吐而出:不管怎么样,事情总有了个结果,他现在可以轻装上阵了……
第七章 轻装上阵
回到乡里,陆政东把董阳生和张翠萍的事情交割完之后,赶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二十二年了,陆政东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见母亲,只是眼下县里正在重新调查杨玉清事件,他也不敢乱走,只好强忍着。
话筒里传来母亲温和的声音:
“小东?有什么事吗?怎么不说话?”
听着话筒里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陆政东的心里一阵激动,原本准备说的话一下都抛到九霄云外,好一会陆政东才回道:
“妈?……没什么事,刚好有空,就给你打个电话……你身体还好吧?”
“我没事,小东,乡下条件不好,今年天气又特别热,你也要注意身体。”
陆政东听着母亲熟悉的声音,嗓子有些发苦,眼睛有些发涩,但他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眼泪流下来,不让自己显得太激动:
“妈,您放心,我在乡里很好,前两天收到您托林冬荷带来的东西了,等周末的时候我也会回来看您。”
“你安心工作,忙就不用回来了。”
陆政东心中暖暖的,轻轻点了点头,见外面有人来了,又聊了两句这才放下了电话,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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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阳生和张翠萍自首之后,县里下了一系列的指示对这件事进行拨乱反正,乡里其他人往他身上泼的脏水,经调查组调查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他原来在乡里对老百姓挺不错的,老百姓知道杨玉清是因为发现董张二人勾搭才自杀的,对他的印象又重新好了起来。
县里很快也恢复了他的工作,他的分工依然没有调整,仍然是负责乡里的财贸工作。
乡政府的普通工作人员都都笑着招呼着;乡里的头头脑脑,原本认为他不过是个冲劲十足的毛头小伙子,但是这一回在这样的绝境下竟然都能来个咸鱼大翻身,也收起了小觑之心,对他避以前客气了许多。
马步云更是屁颠屁颠的跑到他办公室,热情万分又是颂扬他年少有为、目光如炬,又是殷勤的请他去家里吃饭。
这和之前乡里这些干部见了他都绕道而行简直是天壤之别,世态炎凉,就在这一瞬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些人的心思其实陆政东清楚得很,既然他在这次事件中没惹上什么麻烦,就是王立本不待见他,但他的年纪和学历摆在那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前途可以说不可限量。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至于像马立国这样本来就是在他分管之下,之前对他又是那般,生怕不合脚的鞋子接踵而至。
只是陆政东心里也清楚,这些人虽然对他很客气,可是眼睛都看着王立本的态度,既不想得罪他,更不会得罪王立本。
谁是对自己真正好,陆政东心里有一杆秤,很多人都是表面笑嘻嘻,心里并没怎么把他打上眼,说不定背后就在递刀子,谁值得交往,谁需要防范,还需要细细观察。
陆政东并没有往县里的领导那里跑,他很清楚,手头的工作都没办好,往领导面前凑,那是自讨没趣,想要抬头看路,还得先低头做事。
杨玉清的事情拨雾见日,那就是搬去了一座大山,现在他轻装上阵,得踏踏实实把份内的工作干好,在山和做出一番让老百姓满意、让上面领导欣赏的事情出来,这样才能从乡里杀出一条血路,然后才谈得上其他。
二十多年过去了,很多记忆陆政东都已经模糊了,他也抓紧时间熟悉着乡里的情况,特别是和他工作相关的情况。
在山和乡,有三个副乡长,农业副乡长是乡里最忙的,全乡一年四季的农业生产全靠他一个人抓,每天是起早贪黑奔波在各村各组,负责农业生产不说,还要负责防汛抗旱等,一般农业副乡长很容易提为乡长,毕竟农业是乡里的主业。
计划生育副乡长的工作最单一,只管全乡妇女的肚皮,是个既容易出成绩又容易出问题的苦差。
日子最不好过的是计生副乡长,虽然工作单一,只管全乡已婚妇女的肚子不要未经批准就大了起来,只管全乡已婚妇女的肚子不要未经批准就大了起来,但是是最容易引起干群冲突等**的领导,也是老百姓最痛恨的领导之一,时时被人咒骂“生儿子没屁眼”,是个最讨嫌的差事。但是这工作是最容易引起干群冲突等**的领导,也是老百姓最痛恨的领导之一,时时被人咒骂“生儿子没屁眼”,是个最讨嫌的差事。
不过山和是山区小乡,国家允许第一胎是女孩的家庭生二胎,计生副乡长却是日子最好过的。
计生副乡长好过,他这个分管财贸的副乡长日子就难过,允许生二胎,那就意味着计生罚没款大大减少,财政收入少了一个重要来源。
乡里原本有一个乡办的工艺品厂,主要制作一些佛教类的工艺品,也曾风光过一两年,产品还曾经外销过,但是好景不长,工艺品厂刚刚过上好日子,就遇上**年那档子事情,西方国家进行制裁,工艺品厂一下又掉入深渊,产品积压在库房里,都已经停产一年多了。
目前山和乡财政收入的最主要财政来源主要就靠提留统筹了。
山和乡在提留统筹中存在的问题,陆政东也仔细的理了一理。
虽然从总体上看,山和乡并没有突破百分之五征收的红线,但是计算方法不公开不透明;征收工作没有细化,存在一些人情问题,本来一些家庭条件不错的,却缓交或者免交,而一些真正的困难户却没有享受到这项政策;村级财务比较混乱,收的款项和如何支出很模糊,很多账都是一笔糊涂账,老百姓对此意见最大。
乡村道路建设费,这是老百姓意见最大的,山和是山区小乡,除了县里到乡里的公路沿线,其他没一个村通了公路,老百姓对修路就显得更为迫切,但是乡里收了这么多年的乡村道路建设费却连一寸路也没修起来。老百姓对此很不满意,这也是他们不愿交提留统筹的一个重要理由。
其实这些原因概括起来,也就是一句话:老百姓太穷了。
山和是山区,人多地少,土地贫瘠,绝大多数老百姓依然徘徊在温饱线上,一旦老天爷不怎么照顾,连温饱都成问题,自己都吃不饱,交提留统筹自然也就不积极。把老百姓逼急了老百姓骂娘拼命;收不起来提留统筹,吃财政饭的也骂娘跺脚,他这个财贸副乡长就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在乡里的处境是最艰难的。
他眼下的任务也挺艰巨,距离年底也就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不能很好的完成任务,春节过后,乡政府就要唱空城计了。
陆政东也知道,虽然提留统筹刚刚惹出了这么大一场风波,这等于就是地雷阵,但提留统筹是国家规定的,又不能不收,征收难题依然是他不能回避的。
要解决这个难题,其实最主要的就是解决农民增收的问题,老百姓兜里有钱了,征收的难度自然就降低了。
而要解决农民增收问题,乡村公路的建设就势在必行。
修路的事情,王立本到山和乡之前也曾经提上过议事日程。
其实修路也并不需要乡里出太多的钱,修路占用的土地,按村为单位自行调节;修路的石料有的是;修路的人力就由各家各户出工就是。最费钱的就是轧路机,想点苦办法,用修水库的那大石滚来压,最多也就是出一点拉石磙的工钱,乡里需要出的主要就是购买**炸药、修路的工具等等这些费用,大体也就不到二十万块钱。
这样既能得到老百姓的真心拥护、缓解干群紧张、也能解决征收的难题的大好事,绝对是值得干的。
但是现在最棘手的就是乡里连发工资都困难,到哪里去找这二十万?
找上级争取资金?
可是**年之后,中西部地区的很多国有企业利润下滑,国有企业出现大规模的亏损,很多县级财政都是十分紧张。
阳河县情况也差不多,县里的几家支柱企业县丝厂,罐头厂、肉联厂都因为制裁或市场变化等等,严重亏损,县财政捉襟见肘,县里都还在想方设法从下面的乡镇想办法,以维持县里的正常运转和吃饭问题。
去年县里以机构改革的名义就把乡镇七站八所中大部分不重要单位的管理权限下放到区乡,实际上县里是为了丢包袱——这些单位的经费和人员工资就由区乡负责解决,这样县里能喘一口气。这种情况,想要从县里争取到资金来修乡村路,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从上级争取不到资金,那还是只有乡里想办法,就得先增加乡里的财源,解决维持乡政府正常运转的财政收入。
陆政东的目光放到了乡里已经停产多时的工艺品厂上。
工艺品厂虽然停产了,但是厂子还在,好好捣鼓一下,应该还是能够重新焕发生机的希望。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如果能够把工艺品厂盘活,一年的税收和上缴的承包款,也顶得上全年提留统筹的四分之一强了。
有了这个基础,那很多事情就好办得多。
第八章 突破口
九月的天依然很热,陆政东擦了擦汗水,看了看前面一溜大瓦屋前的坝子里一个穿着白衬衣、身材比较壮实的的中年人正在忙活,抬头看到他,忙停下手里的活,招呼着:
“哎呀,陆乡长,稀客稀客呀,快,请屋里坐,这外面太热了……”
罗金明抬头发现了他,忙招呼着,热情的把他迎进了屋。
坐下之后,罗金明笑着问道:
“陆乡长,你到村里办事?”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我是专门来找你罗厂长聊聊工艺品厂的事情。”
陆政东也去过工艺品厂,不过却扑了个空,工艺品厂从厂长到工人清一色的都是乡里的农民,厂里除了一个看厂的,其他人都回家忙农活去了。于是他就干脆找到罗金明家里来了。
“有事叫人带个信,我到乡政府就是,这大热的天倒让你巴巴的跑一趟……”
罗金明一边招呼着他喝茶一边叹着气说道:
“陆乡长,别提工艺品厂了,乡里让我又回去当厂长,是把我架在火上烤,那些工人拿不到工资,差点没把我咒死。”
陆政东笑了笑。
他分管财贸,和罗金明接触倒是不少,罗金明在乡里也属于胆子比较大,有几分头脑的能人,当村干部的时候也很有些威信。
所以当初建工艺品厂的时候就让他做了厂长,罗金明拼死拼活的把厂搞了起来,眼看厂子就要红火起来,只是王立本一到任,乡政府派到厂里任副厂长的企业办工作人员杨路定就逼宫把罗金明的厂长给夺了去,罗金明也有苦说不出,只得愤愤而去,他胳膊拗不过大腿——杨路定是王立本一个堂外侄。
只是杨路定接手工艺品厂之后就赶上**年制裁,加上杨路定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工艺品厂一下就垮了,工厂一垮,杨路定哧溜一下就回了乡企办。
乡里也没办法,只好请罗金明重新出山。
工艺品厂是罗金明一手建起来的,还是很有感情的,罗金明对于杨路定夺去他的厂长一职其实心里也是一直很不服气的,不争馒头争口气,也是很想把工艺品厂搞起来。只是罗金明也无力回天,两年之中不但该交乡里的承包费没交,还欠着工人们不少工资。
欠工资,对于乡里这些穷困人来说,和挖祖坟差不多,对他意见肯定很大,他这个厂长在乡里走路都只有把脑袋夹在裤裆里。
好事轮不上他,坏事就由他顶缸,也难怪罗金明一说起工艺品厂就有些冒火。
不过,两人接触虽多,却也是泛泛之交,而且王立本在乡里一手遮天,罗金明虽然在他面前发牢骚,却从不提及王立本。但是陆政东清楚罗金明心里对王立本是相当不满的。
在这一点上,两个人都是一致的。
陆政东心里早就琢磨了,如果把工艺品厂搞活了,肯定会工艺品厂绝对是个香饽饽,对他今后行事肯定好处多多。
于是笑了笑说道:
“罗厂长,既然你被架在火上烤着,那就要想办法从架子上下来,今天我来就是和你商量点事情的。”
罗金明一听微微一愣:
“哦?”
“罗厂长,你说工艺品到眼下这样的局面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罗金明叹了一口气:
“不能出口了,没销路……”
陆政东点点头:
“罗厂长这话既对,也不对,其实工艺品厂不是没销路,也不是产品有问题,不能出口了还可以内销嘛,关键是缺跑销路的人。”
工艺品厂主要产品是高档木制工艺大件,这些产品价格动辄是几百上千,只有有钱人才消受得起,比较烫手,边角料制成诸如佛珠手链之类的带有一些宗教色彩的小挂饰件虽然便宜一些,不过内地现在求神拜佛还没有盛行,在内地也没有什么市场。而让乡里这些农民跑那么远去找销路,不要说他们没那胆子,就是有那胆子去南方的大城市也摸不着庙门。所以原来的渠道一断,他们就只有干瞪眼了。罗金明一听,眼神一亮:
“对对,陆乡长说得对,就是没有人能跑销路啊……陆乡长有这方面的人?”
陆政东一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罗金明一喜:
“陆乡长不是要亲自去给工艺品厂跑销路吧?”
陆政东点点头:
“我有同学在特区工作,有点关系,我想跑一趟,先帮着厂里把库存解决一下。同时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稳定的销售渠道。”
陆政东所谓的在那边有同学不过是托词,不过怎么把工艺品厂打开局面,他是早已成竹在胸。
陆政东首先考虑的还是用边角料做的那些佛教小挂件,他的目光放在了南方。
香港很信这些,香港人建房、选址、必看风水;起名、择业必拜神灵而商家几乎都供奉着自己信奉的各路神仙牌位,有的位置明显,有的神位独特。大小不等,最小的才书本大小,但香火、贡品一样不少,都是“五脏俱全”。
他曾经看到一个报道,香港有大大小小庙宇六百余座,人均一万人、平均每平方公里就有一个庙宇,可以想见这些相关产品的繁荣昌盛了。
而在国内和香港相隔的很多地方也深受影响,在这方面南方沿海也走在内地的前面,而且南方主要是外向型经济,做外贸的比内地多了很多,不管是内销还是外销,机会自然更多。
陆政东还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些产品“开光”,这样的东西他知道得太多,本来的一普通东西,经过所谓的开光,一下就身价倍增。
这“开光”还就是从南方兴起的,现在还没有大行其道,这样就更好,越是稀缺,这货就越好卖,也就更能卖个好价钱。
罗金明一听也是很欣喜:
“哦,陆乡长在那边有路子,那可是大好事一件。没问题,出去费用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陆政东笑道:
“费用的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那同学在那边发了点财,吃住行都包了,我是这么考虑的,如果事情有些眉目,到时候罗厂长再选个人跟我跑一趟,省得花冤枉钱……”
其实费用的事情陆政东早有计较,他把这些产品改头换面一下,那价钱自然水涨船高,他不但要把费用赚回来,还想趁此机会赚取这一世的第一桶金,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特别是母亲的病,要尽快治疗。所以他不想工艺品厂的人跟着,那样做什么都碍手碍脚的。
罗金明呵呵一笑,搓了搓手说道:
“这不成,哪能让陆乡长你又出力又出钱?……”
陆政东心里一笑,工艺品厂场面上恐怕一文钱也没有,罗金明出费用,肯定也是私人垫着,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办公家的事情,何况在罗金明眼里这钱搞不好还会打水漂,肯定还是肉痛,陆政东也摆摆手:
“这也是我份内的事情,说起来咱们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工艺品厂搞不起来,你日子难过,我这个副乡长日子也一样难过得很。咱们这是同舟共济……”
罗金明点了点头,眼前的这个年轻副乡长不受王立本待见,提留统筹征收又很难搞,日子确实也是不好过,看来也是真想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陆政东见罗金明点着头,沉吟了一下说道:
“不过,我得随身带些货过去。你也知道我那一摊子事不少,不可能在那边耽搁太久……货也不要太多了,太多了,坐长途车也带不走,带个三四万的货过去,要是找到了大销路,你再让长途车带过来……”
罗金明心里不禁苦笑一下,这恐怕才是陆政东主动登门的目的吧。
陆政东能不能真的找到路子,他心里还是有些怀疑。三四万的货,这可不是小数目,在这个年轻的副乡长嘴里说得却是轻描淡写。
罗金明的心思陆政东自然看在眼里,笑了一下说道:
“罗厂长,你别太担心,我还是有七八成的把握的,我好不容易才从杨玉清的事情中翻身,可不会再去冒险……”
“陆乡长,说这话就太见外了,你这么支持工艺品厂、支持我的工作,我连这点魄力都没有?陆乡长愿意带多少过去都没有问题,要是陆乡长真的为厂子找到销路,我老罗也是没二话可说的人……”
罗金明其实心里也盘算着,他心里是有些不相信陆政东真能打通销路,但是库存的那些东西堆在仓库里一毛不值就是一堆木疙瘩,用来做柴烧都嫌不易着火,何况陆政东可是副乡长,只要把手续办好,就是陆政东出了什么纰漏,他也没什么责任,
要是陆政东万一他真在那边找到了路子,那整个厂子也就活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试一试也无妨。
陆政东也知道罗金明还是怀疑他没有那个能力的,但是陆政东也没有多说废话。路遥知马力,日久见能力,这样的事情得靠事实说话……
第九章 官大一级真就压死人?
陆政东和罗金明谈好工艺品厂的事情之后,在罗金明家里吃过饭就回到了乡政府,心里也琢磨着工作上的事情。
现在是九月份,提留统筹款的征收主要还是宣传动员阶段,愿意缴纳的这个时候趁着稻谷收了自然会缴纳,十一月十二月那才是较劲的时候,必须要利用这比较空闲的时间抓紧落实工艺品厂的事情。陆政东把自己的想法整理好之后,就准备给领导汇报汇报,然后抓紧时间跑一趟南方。
只是乡长吴忠河在杨玉清事件收尾之后,在乡里又很少见到其踪影。
王立本那强势的性格,简直就是一南天霸,没啥能力不说,还听不得不同意见,大搞一言堂,吴忠河开始还想和王立本叫叫板,但是王立本毕竟是一把手,在县里又有些后台,吴忠河很快就败下阵来,吴忠河败了,就王立本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吴忠河的日子哪能好过?
吴忠河惹不起还躲不起?
吴忠河受不了王立本的跋扈和专横,现在是一门心思跑调动,乡里大事小事都是王立本一手抓,陆政东就是再不想和王立本打交道都不行。
陆政东也提醒着自己,王立本毕竟是一把手,有些事情不请示汇报,到时候又是一顶无组织无纪律的大帽子扣到他头上,他才刚刚从杨玉清事件中解放出来,现在不是和王立本撕破脸的时候,于是还是主动去了王立本的办公室,进了王立本的办公室,陆政东还是恭恭敬敬的招呼了一声,只是王立本只是鼻子哼了一声,示意他有什么事情就讲,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王书记,我想给您汇报一下工作上的一些想法……”
只是王立本一听,摆摆手打断了他:
“你是大学生,嘴皮子厉害,说起来比唱的还好听,其实就是害怕面对困难,想耍滑头,这些在我面前没用,杨玉清事件既然是一起严重的暴力事件,你就要利用这个大好的机会,你眼下你的任务就一个,就是采取措施进一步加强征收工作,震慑住那些不听招呼的家伙,趁着农民秋收了家里有粮食,按进度完成提留统筹征收工作……”
陆政东听着王立本的话真是有些无语,之前他可是一直埋头苦干,做的多说的少,工作上的事情他一直都是没条件创造条件也想办法完成,但在王立本眼里却是耍嘴皮子,耍滑头。
陆政东还以为他扭转了杨玉清事件的性质,王立本对他的态度怎么也会改变一些,毕竟王立本再怎么把责任往他头上推,但作为一把手,肯定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即便王立本对他有成见,不改变对他的态度,可陆政东以为王立本在工作上也会改变一些方式方法,毕竟杨玉清事件虽然最后扭转了过来,但是老百姓借机闹事,这说明乡党委政府的一些指导思想出现了问题,若不是逼不得已,老百姓绝不会采用这样过激的手段,这一回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这苗头已经是表露无疑了,若是这样的高压政策再继续下去,久走夜路必撞鬼,出事是迟早的事情,王立本怎么也会从中吸取些教训,听听其他人在工作上的建议和想法,改善一下紧张的干群关系。
只是他还是高看了王立本了,王立本不但没有改变对他的态度,依然迷信他的强硬政策,对杨玉清事件也没有任何反思的意思,反而是觉得那些人就是麻烦制造者,想着反攻倒算。
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往往会被胜利冲昏头脑,大权在握的时候,往往会一叶障目,眼前的王立本显然就是如此。
陆政东见王立本这样的态度,知道就是再说什么那也是对牛弹琴,道不同不相谋,陆政东也就懒得和王立本说这些,但是他刚刚才从杨玉清事件从逃出升天,肯定不会再趟这趟浑水了,王立本要自掘坟墓,那就让他自个去掘吧,他没兴趣奉陪。
不过陆政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横冲直撞的愣头青了,斗争总是要讲求策略的,该有的程序他还是要走到堂,他不想按照王立本的意见干,也没有意见就和王立本直接起冲突,于是想了一下说道:
“王书记,提留统筹的征收问题,我会抓紧的,不过进度上我略有调整……我知道您很忙,汇报挺耽搁时间的,我把工作上的想法整理个简短的文字材料交给您,您有空的时候再看看吧?”
陆政东太了解王立本了,只要发了话,就不想听别人再解释,他这样和王立本磨一下,王立本必定不耐烦得很。
果然王立本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沉着脸说道:
“我没那闲工夫?……你拿回去,爱给谁看给谁看去……我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还是妙笔生花,只一点,年底完不成全年财政收入任务,到时候你就到党委会上说去!”
陆政东要的就是这句话,不管王立本是气话还是什么话,只要王立本这样发话,他就敢按照自己的思路干,于是不卑不亢的说道:
“那我就按王书记的这个精神办,不管用什么办法,保证在年底完成全乡全年财政收入任务。”
王立本很不耐烦的挥挥手……
从王立本的办公室出来,陆政东回头看了一眼王立本的办公室:王立本在外人面前还稍稍顾忌一点领导的风度,打招呼的时候,还会点点头,这单独在一起,简直把他当成了苍蝇一般,连一点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他还不是党委委员,王立本既然要他去党委会上讲,那就是作检讨、挨处分了。
两个人之间又什么深仇大恨,王立本就因为看不惯他,就处处针对他,大有不把他废掉不罢休的架势,既然王立本执意如此,那他也绝不是吃素的,那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陆政东冷冷一笑:官大一级真的就要压死人?
只怕未必!
第十章 天伦之乐
陆政东既然决定把工艺品厂当成突破口,也就不愿多耽搁,就把手头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拿到去特区的边境证之后,就带着工艺品厂的产品到了县城。
陆政东把工艺品厂的货物寄存在县汽车站的小卖部,然后去看了一下到南方长途车的发车时间,要明天一早才发车,于是迫不及待往家里赶。
长滩市的市区就像国中之国的梵蒂冈一样,四周被阳河县环绕着,阳河县城距离市区也就几公里。市猪鬃厂在市郊,陆政东从阳河县城坐公共汽车到市区后,又坐了半小时的车终于到了猪鬃厂。
市猪鬃厂宿舍区那老旧的房子就像一节节中空的竹筒,从入口登上楼梯,便能看见竹筒里面的人,一间间房子团团围成一个狭小的空间。楼道墙壁上满是斑驳,还有一些小孩的涂鸦之作,陆政东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留在那上面的“纪念”……
刚刚走上楼,走廊里飘荡着各家的饭菜香味和着各家各户锅碗瓢盆的交响曲。
一切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陆政东一路过去,不停的有人从屋里伸出头打着招呼。
终于到了自家的门口,门开着,厨房有个削瘦的身影正在灶台前专心的忙碌着,脸庞有些憔悴,一如镌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样子,除了熟悉温馨,还是熟悉温馨。
陆政东有些激动,喉咙也像是有个东西堵着一般,眼睛有些发涩,只是怔怔的看着。
母亲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
“怎么看着妈干嘛,不认识了?赶紧洗手来端菜。”
陆政东没说话,只是一下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母亲。
“哟,哟,儿子你怎么了?这么大了还跟老妈来这套?”
云江彤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儿子,其实和她早已经阴阳两隔,来自二十余年之后!
陆政东也怕自己异常表现吓着了母亲,强压着激动松了手,松开的时候,悄悄拭去了眼角的那一抹泪痕,平复了一下心情,帮着把饭菜端到桌上。
“真好吃……”
二十多年没尝到母亲的厨艺了,陆政东狼吞虎咽着。
能够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重逢,陆政东更不想悲悲切切,于是也放开胸怀,尽享着这样温馨的时刻。
“那你就多吃一点。不过,你上回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陆政东心里苦笑了一下,他虽然叮嘱了林冬荷,但是林冬荷那是老妈的对手?三下五除二,什么东西都被掏了出来,,不过看到母亲神情之中并没有太过担心的样子,显然之前林冬荷添盐加醋的把他如何查清杨玉清死亡的真相让母亲也挺,笑着说道:
“您不都知道了么?事情都过去了,我身体也没事,就是感冒了,您就不要担心我了,倒是您,我不在您身边,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陆政东打着哈哈,想蒙混过去。
“政东,你可不要嬉皮笑脸的,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云江彤心里也叹了口气,儿子在乡里的事情她都听林冬荷说了,儿子才二十出头,就要担负那么吃力的工作,肯定也是力不从心,还好在关键时刻能够找到办法转危为安,不过这多半凭的是运气,心里也是十分担心。
陆政东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妈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不把事情说清楚,只会让她更担心,便把杨玉清的事情始末以及他今后的一些打算详详细细的给老妈讲了一讲,包括如何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有如何和乡里的其他人处理好关系。当然,王立本的事情她知道,陆政东自然也就不会讲。
云江彤看了儿子一眼,儿子对很多事情看得比以前透彻多了,办起事情来也是有板有眼的,儿子比她想象的要干得好,心里也很欣慰,
讲完之后,陆政东试探着说道:
“您要是不放心,我调回市里吧,这样你也随时能看着我,我也能天天吃上您做的饭菜了……”
老妈的身体始终是陆政东的一块心病,而且母亲一个人也会孤单,他也希望能尽量多陪陪老妈。只是他也知道老妈一直希望他做展翅翱翔的雄鹰,而不是只知道在自家屋檐飞来飞去的家雀,不然当初也不会鼓励他到农村去了,所以他得先探探老妈的口风。
云江彤瞪了儿子一眼说道:
“什么想吃妈做的饭菜?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就是担心妈的身体吧?我这身体也就那点小毛病,妈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还有厂里有这么多同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在工作上做出成绩,让妈心里,那比什么都强……”
陆政东知道就是这个结果,想了一下说道:
“那有时间我们去省城或者京城去检查一下,您身体没事,我才安心,不然我真会调回来的……”
陆政东也想好好的做出一番名堂出来,但是母亲的身体这让他很担心,不安顿好母亲,他在外面打拼如何又能安得下心?
陆政东的想法是还是要劝母亲积极治疗调养,还有更重要的是母亲和外公一家的关系,那是母亲的心结,外公一家毕竟是她的父母兄弟姐妹,这种血缘亲情永远也割舍不掉的。恐怕母亲一想起都有些抑郁黯然,他必须要在中间做工作,调和一家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陆政东说道:
“妈,工作上我会努力的,不过,你也得好好保重身体,我在外面工作也才安心,我想过一段时间陪你去省城或者京城检查一下,争取把病根治好。这你得答应我,不然我真的就想办法调回来……”
“妈这是老毛病了,没啥大不了的。”
云江彤见儿子这么孝顺,这么关心她的身体,心里也挺舒坦的,见陆政东态度很坚决,大有不答应就当真的意思,于是笑着道:
“妈答应你就是,政东,也知道心疼人了,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陆政东笑了笑,笑得有点沧桑,他应该是四十来岁的人了,都老儿子了,再不长大那真是枉吃那么多苦了。
云江彤一边看着陆政东,一边又说道:
“既然你明天准备去南方,那下午我们去一趟桂云寺上柱香超度超度她吧,虽然不是你的原因,但不管怎么样,人总是死了,也求个心安。”
陆政东不大想去寺庙,他还想多陪着老妈说说话,只是看老妈那郑重的样子,不去肯定不行。
不过这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大下午的,就是在屋里坐着都是一身汗,陆政东可不敢让母亲去折腾这一番……
第十一章 新想法
桂云寺就在阳河县城边上。
桂云寺不但在阳河、在长滩市,甚至整个临江省都赫赫有名,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在抗战期间,由于大量人口内迁,桂云寺更是到了鼎盛的顶点,每逢庙会,简直是脚踵相接,烧香的人们都必须身穿一件不打算再穿的旧衣服,否则新衣会被他人的香火烧坏。
桂云寺之所以这么有名,是桂云寺有一神奇之处,就是大殿的佛像能发出神奇佛光。不过,陆政东也没真正见识过,这个奇观在特殊时期破四旧的时候就被破坏了,后来九十年代一场大火把桂云寺原有建筑烧了个精光,佛光就更不知道所踪了。
陆政东不相信这些,桂云寺很出名,之前也不曾来过。
百闻不如一见,眼前的桂云寺和传闻相去甚远。
一路上除了他没有碰到其他人,甚至到了山门也没有看到兜售东西的小贩,整个寺庙的建筑显得有些破败凌乱,尽显沧桑,只是从恢弘的建筑中依稀可以看到曾经繁盛时期的一点影子。
走进大殿,殿中香火缭绕,却不见游人,殿内钟磬齐鸣,咏佛正盛,僧人也没有人上来招呼。
陆政东站在一边,打量着大殿,突然,大殿中央的佛像两眉之间发出一道绚丽的五彩光芒的亮光,投射在他身上。
这情形让陆政东也有些发愣,自己这运气也真是太好了一点,居然赶上佛祖开天眼了?!
不过陆政东很快就得出了否定的答案,他曾经听说过金带寺有这样的奇光,和南方的栖霞寺的奇妙玄光齐名,不过好像在九十年代中期就毁掉了。
于是陆政东抬起头仔细的看着佛像两眉之间,终于有了发现,这道光不是佛像自身发出来的,在大殿的墙上应该有一个孔,光线从孔中投射在佛像两眉之间。佛像两眉的中间应该是安装着一个可以反射光线之类的东西,在阳光的照射下把阳光投身到他站立之处。
陆政东也不得不感叹这设计可真够巧妙的,想要做到这一点,也是有极大的难度的,因为太阳是转动的,想要把光线准确的照射到佛像两眉之间的那一点上,那极不容易,特别是在几百年前,能搞出这样的东东那肯定是花费了一番大心思的。
陆政东这些天一直在琢磨如何弄开光产品的事情,这道五彩的光让他一下就有了一些新想法:现在就算现在有开光的,那也是请些僧人搞个仪式,若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开光,并请人把这过程全程录制下来,每份产品附一份,这样直接由“菩萨”亲自开光,岂不是独一份,那震撼力会有多大?这样稀缺性的东西,笃信这个的人岂不是倾之若骛?……
“阿弥陀佛,施主好佛缘……”
一白须飘飘的老僧走了过来,步履不急不缓,颇有几分出尘脱世的味道。
陆政东心里呵呵一笑:好佛缘?
这不过是僧人故弄玄虚,增加神秘感罢了。
陆政东一边想着一边也双手合十,对着老僧微微一辑,笑道:
“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看来此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老僧眼神一亮也微微一笑道:。
“阿弥陀佛,施主的话倒是有一份禅味,果然是有缘之人……”
陆政东也一笑道:
“大师过奖了,我不过是走的地方多一点罢了,所以有些感悟罢了……”
老僧捻须微微一笑道:
“施主若是有空,可否到隔壁小坐片刻?”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他正打着开光的主意,也很想找机会多了解了解佛教方面的东西。
坐定之后,陆政东笑着问道:
“还没请教大师法号……”
“贫僧松禅,忝为本寺方丈,可当不得大师称呼……”
陆政东呵呵一笑,打量了一眼室里的陈设,说道:
“方丈大师,桂云寺也算是名刹了,并且有这样的奇观,这不但是佛门一绝,也是建筑史上的一朵奇芭,怎么不好好修缮修缮呢?”
松禅倒也没有避讳:
“夏天的时候暴雨成灾,大殿的屋顶有些渗水,寺里不得已才进行了整葺,佛光才又重新出现。只是这已经穷尽鄙寺财力了,想要全面简单的修缮,还需长远打算……”
看老僧的神情还是多少为此事有些烦恼。
陆政东和僧人接触极少,在他的想象中,象方丈这样的佛教人物说话做事肯定都带着几分神秘,言必称佛,不过接触下来,倒也没有他想象的那般。
陆政东稍微一想,也释然,其实和尚也是人,虽然出家人讲求四大皆空,对于弘扬佛法,修振庙宇,却是怎么也空不了。
陆政东心里呵呵一笑,缺钱,这有些事情就好办,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问道:
“如果简单修缮一下,大概需要多少钱?”
“起码也得十来万吧……”
陆政东点点头,现在老百姓手头还不是很宽裕,布施的香火钱肯定有限,桂云寺是全国重点寺庙,但是只是个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现在财政吃饭都困难,而想要从财政上拨款,那几乎是天方夜谭,十来万,对桂云寺不是个小数目,也难怪方丈愁眉不展。
桂云寺急需用钱,这就更有希望了,不过关键还是这佛光陆政东想了一下问道:
“不知道贵寺的佛光可有什么规律?”
松禅沉吟着,似乎有点着难。
陆政东心里一笑,这样的东西,越是弄得神秘越是更吸引人,松禅肯定不愿意透露给外人,于是笑了笑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和桂云寺这么有缘,就不能坐视不管,这些建筑不尽早维修,搞不好就毁掉了,正好我马上要去南方一趟,那边有钱的信徒很多,对佛教也非常的虔诚,若是能见识这样的情景,说不定能解决方丈的难题。”
“按照以往的规律是每年的十月、十一月中旬会出现几天,十月份是最佳时候,不过,这得看是否有缘了。”
陆政东点点头,这样子那进行开光希望还是很大,于是陆政东就把想法和松禅谈了一下。
松禅想筹集修缮的钱恐怕是心急如焚,自然也是求之不得,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
陆政东又详细的了解了一番桂云寺的历史等等,相约等他从南方回来再来拜会,才告辞而去……
第十二章 前倨后恭
相逢的日子总是太短,陆政东真有些想再陪陪母亲,只是陆政东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只有把工作做得更好,更有成绩,母亲才会更满意。
母亲心思也是和他一般,心里虽然不舍,却催促着他,想把他给“撵”到南方。
看到母亲那样坚决,也只好狠狠心上了车。
陆政东到了特区也是抓紧时间,首先就是去重新制作了产品的包装,“开光证”、“高僧印签”、“得道高僧”的照片之类的一应俱全,整个产品弄得比工艺品厂出口还要非常精致许多。
陆政东并没有直接带着这些东西去找从事这类工艺品的批发商,现在流行的都是赊销,一般要卖掉的才会结算货款,这样一去一来,起码也要一两个月之后才能拿到一部分钱,不管是要恢复工艺品厂的生产,还是想要用佛光来开光,陆政东都等不了那么久。
陆政东打算直接零卖和找那些旅游景点和寺庙的小商贩。
零卖他瞄准了写字楼里的那些白领,特别是女性白领身上,因为写字楼人很集中,而这个价格对于特区这些工资普遍在几百上千的白领来说只是毛毛雨,而且这些人工作压力大,也需要找点寄托舒缓一下压力,这样虽然辛苦了一些,但是利润肯定十分丰厚。
售卖旅游用品的景点以及寺庙,虽然整体的利润不如零卖,但是销量比较大,这样既能保证有较高的利润,又能保证一定的销量。
这样做,虽然挺辛苦的,但是效果肯定会有的。
脸皮厚胆子大走遍天下都不怕,于是陆政东接下来的日子就游走在特区的大大小小的写字楼;旅游景点、庙宇;还有工艺品批发商之间,由于他的东西不但有开光证之类的东西,还有工艺厂获奖的证书,出口的证明,加上产品的质量确实也比较好,他又挺了解这些白领的,言语之间往往能抓住他们的心理,还真的挺受欢迎的,不但国内的白领购买者踊跃,还有不少香港籍的人购买。
至于那些旅游景点和小商贩,对他的东西更是青睐有加。
一个星期下来,他带过来的几万块钱的东西就一卖而空。半个月的时间,工艺品厂近十万的小件产品被他全部席卷一空,
虽然陆政东累得也够呛,但是刨去重新包装、吃住行之类的费用,他的腰包也变得鼓鼓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十万元户,真正是够了一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全是十元及以下面额的钞票,每天清点钱都要花上好半天。
不过,这只是副业,他来南方的目的主要是给工艺品厂找稳定的销售渠道,这方面他也没落下。
现在特区的皮包公司特别多,他瞪大眼睛进行选择,而且若是桂云寺的那是真能办成,必须要找到有实力的批发商才能真正赚着钱,所以那些小的批发商他根本没考虑。
陆政东圈定了两家,特别是一家香港人投资的叫着通达工艺品商贸公司的更是他的重点。这家公司占据了特区佛教工艺品销售的半壁江山。
不过,实力越强,那门槛就越高,条件就越苛刻,陆政东上门的时候,哄过了前台小姐,直接去了经理办公室。
通达公司的李经理是香港人,见他穿戴不错,气度不凡,还比较客气,不过一听说他来自内地,顿时就流露出一股优越感,在李经理的眼里,他就是一乡巴佬。对他的态度就有些爱理不理。
陆政东打量了一眼李经理的办公室,里面的布置很讲究,一看就是请教过风水先生的,手腕上也带着一串玉制佛珠。
香港人十有**都信命、信风水之类的,即便是许多受过良好西式教育的人也是如此,眼前的显然也是其中一员。不过很多这样的有些文化的人对这类东西多是一知半解,人云亦云,并不怎么懂。
要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就得找些谈得拢的话题,陆政东晃荡那么些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过,对于风水之类的、佛教的事情也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通达经营佛教工艺品,对佛教也许有所研究,估计比他专业。
于是陆政东没有理会李经理的态度,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谈起了风水。
开始的时候,李经理也就是一搭没一搭的听他讲着,但陆政东往往说到关键之处,卖起了关子,挠得李经理心里痒痒的,原本对他很冷淡的李经理渐渐也来了兴致。
陆政东从风水慢慢就讲起了桂云寺,讲起了桂云寺的历史和曾经的辉煌,讲起桂云寺有神奇的佛光等等,然后描述了他所见的佛光。当然,陆政东隐去了桂云寺的名字。
“真有那么神奇的佛光?”
陆政东点点头:
“我曾亲眼见过,其实语言完全不能形容那场景十之一二,李经理,这样的景象还是只有亲自去看一看,体会会更深。”
那神奇那场面之震撼人心,连他这个无神论者都被大大的震撼了一把,加上陆政东讲述得绘声绘色,李经理神情之中神往无比:
“陆先生,你说的这座寺庙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出现那神奇的佛光?”说着又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样神奇的佛光恐怕是难得一见吧?得需要缘分啊。”
陆政东点点头说道:
“这寺庙就在我们市。呵呵,想要得见佛光,确实是需要些机缘,不过眼下倒有一个机会。”
李经理一听忙问道:
“什么机会?”
“李经理也知道现在内地还不发达,政府财政困难,老百姓日子也还过得穷困,所以那寺庙虽然也算是很著名的,也没钱进行维修修缮,我呢,和他们的主持相熟,寺庙急需修缮资金,我们厂里的产品也想打开南方特别是港澳市场,我就给主持提出了用佛光来开光的建议。
李经理,据我了解,内地这样的佛光仅仅只有两处,另一处佛光是反射到大殿的顶部的,那基本上处于佛像的头顶上,在佛像顶上搞开光活动,那是大不敬,唯一能开光的也就桂云寺了,寺庙方丈为了筹措修缮资金,特例允许把开光的过程摄录下来。
李经理如果把这些开光产品都进行了编号,并打上了独特的印记,每一份产品附上一份开光过程的录像带,那可是全国独一无二的东西啊!我们准备在特区找一家公司的产品还销售这些产品,这也是我到特区的主要目的。若是李经理有兴趣,咱们倒是可以谈谈。”
陆政东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到通达的目的。
李经理一听,稍微沉吟了一下说道:
“恩恩,我们通达公司的实力和规模想必陆先生也有所了解,在特区绝对是最强最大的,陆先生找我们通达合作算是找对了,开光产品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你们厂里的产品却是要常态销售的,陆先生如果能够把那些开光产品交由我们通达一家来销售,你们厂里的产品今后销售绝对不成问题,你们工艺品厂也能跟着发展起来,这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至于这批开光产品的价格,好商量,总之不会让陆先生你吃亏的……”
显然李经理也是看到了这样的开光产品巨大的利润空间,马上就从对佛光的敬仰之中回到现实。李经理以承销工艺品厂普通产品作为条件,想垄断开光产品的销售。
这就是港人,迷信是迷信,却务实精明,看到赚钱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陆政东呵呵一笑,不置可否,他现在手里握着一副上好的打牌,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主客异位,该是李经理求着他的时候了。
陆政东呵呵一笑:
“我知道通达在业界的地位,不过特区也还有几家实力也不错的,他们也很有兴趣。另外东南亚那边是我们的传统市场,原来有些客户。我们也不能有了新朋友,就忘记了老朋友。”
陆政东也没打算找几家来卖开光产品,对于这样针对高端的产品,垄断性经营对商家对厂家来说才能利益最大化,但是他还是要给李经理施加一点压力,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他自然要把利益最大化。
李经理一听有些急了:
“我们背靠港澳台湾,这才是最大的市场,有利于你们工艺品厂的发展,东南亚那边你就适当意思一下就可以,至于特区这边的其他几家,他们那完全是小打小闹,陆先生,你在特区找几家,看着是多赚了一点钱,那是得不偿失啊,……”
两个人你来我往,陆政东在货款回收等方面争取到了预期的东西之后,也就见好就收,毕竟这样的开光产品真是可遇不可求,同时只要这个先河一开,跟风的就会风起云涌,到时候利润也就没多少了。工艺品厂的普通产品有销路那才是长久的东西。
佛教工艺品也只有通达是作为一项主业在做,在这方面确实具有优势,实力雄厚,不用担心货款的安全问题,如果能够和通达建立起关系,工艺品厂也就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渠道,可以为工艺品产往佛教工艺品之外的产品发展打下基础,和通达搞好关系,也是有必要的。
“价格的事情,李经理也没见识产品是如何开光的,没有直观印象,我想请李经理参加开光仪式,有了印象,咱们再谈,这样大家都不吃亏,如何?”
陆政东心里也盘算着,这样的东西还是在现场最具震撼力,把李经理震撼了,谈起价格来才更占便宜……
第十三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敲定了通达公司,陆政东马不停蹄的就回到了长滩市,和桂云寺和松禅敲定了开光的事情之后,就赶回了山和乡。
出去了十余天,累积了不少事情,陆政东刚把手里的一些东西处理了一下,罗金明就笑眯眯的进来了。
“陆乡长,辛苦了辛苦了,看你都晒黑了……呵呵,你这一出马,一下就解决了厂子最大的难题。”
罗金明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烟递给他,满脸的欢喜。
陆政东点点头,笑着道:
“罗厂长,钱留着的吧?”
陆政东在特区的时候,已经给罗金明打过招呼了,让罗金明一定要留一笔钱。
虽然陆政东清楚用佛光开开光产品,只要能成功,这肯定比他在南方小打小闹的赚得更多,不过,桂云寺就在阳河地界,而且很难绕开工艺品厂,若是他自己来搞,稍微不注意就有麻烦上身。
对他来说,赚钱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处,陆政东想了一想,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工艺品厂好了……
罗金明忙点头说道:
“你最后汇过来的一笔钱,除了厂里的会计出纳,我都没让其他人知道,留着呢,陆乡长,通达的经理来我们长滩干什么啊?”
陆政东点点头,用佛光来开光工艺品厂产品的事情,陆政东之前只是简单的和罗金明交代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陆政东就把通达公司对开光产品非常感兴趣,留着那笔钱就是用来开光的事情详细给罗金明讲了一番。
罗金明一听是又喜又忧,喜的是销路的事情是真的有着落了,忧的是搞个开光仪式,花费不少,这总共不过十来万,就要用掉一两万,心里也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问道:
“就搞个那玩意要花一两万?”
陆政东点点头,开光现场的布置一定要搞好、还有参与开光仪式的僧人也还是要穿得像模像样的,还有接待李经理,对工艺品厂的产品进行再包装等等,这些都需要花钱,都需要用钱,要做就必须做好,一定要给人一种强烈的震撼力和冲击力,那样才能真正能卖个好价钱,一两万的预算已经算是很节俭的。
陆政东看罗金明还是有些迟疑,心里一笑,这点钱在他眼里不算啥,但是对罗金明和工艺品厂就不一样了,这时候的一两万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一二十万那样值钱,工艺品厂好不容易弄了十来万的货款回来,如果这事不稳妥,这一两万若是打了水漂,罗金明那肯定是心疼的不行。
看到罗金明的神情,陆政东笑着道:
“罗厂长,这事真要办成了,呵呵,那价格可就不像现在只卖个青菜萝卜价,到时候连本带利都会回来的。多的不敢说,这厂里也顺便赚个几万十万是不成问题的。”
陆政东是知道若是真能搞成开光的事情,工艺品厂肯定能大大赚上一票,不过他也怕说得太多反而吓着了罗金明。
见罗金明还是有些犹豫,陆政东又说道:
“就算是万一搞不成,不过是一两万块钱,咱们尽到了心意,通达的人心里也明白的,条件优惠一点,在我们的产品上用心一点,这点钱也就赚回来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怎么算咱们也不会吃亏啊……”
罗金明想了好一阵,最后才咬咬牙说道:
“只要能够打通这条销路,这点钱就是全打水漂也无所谓,那就按陆乡长的意思办。”
陆政东看罗金明还是有点患得患失的样子,呵呵一笑:
“我的罗大厂长,开光的事情即使今年没搞成,还有明年呢。这样一本万利的东西,通达的人肯定是会一直惦记着的,只要通达惦记着,那他一定就不会放掉和工艺品厂关系,一定会答应经销厂里的产品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罗金明听陆政东这么说,也觉得陆政东说的还是很有道理,心里才稍微踏实一点,点点头说道:
“陆乡长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陆政东笑了一下继续说道:
“现在距离桂云寺佛光出现也就十来天的时间了,得抓紧时间准备。对了,这事你要保密,参与此事的人最好少一点,嘴巴要紧一点,省得乡里有些人知道了又唧唧歪歪。”
陆政东知道,这年头比不得以后,观念还很保守,搞这样的事情在某些保守人士看来多少还会有点叛经离道。而且还有个看他不惯的王立本,陆政东不希望事情还没做,就弄得沸沸扬扬的,到时候有人一言语,一干涉,最后胎死腹中……
说服了罗金明,开光的事情就紧锣密鼓的筹划了起来。
虽然大致的思路他已经交代了罗金明,不过很多事情罗金明也不是太懂,细节决定成败,陆政东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陆政东这些天都是乡里市里两头跑。
忙活了十来天,开光的准备工作大体也准备就绪了,从市气象局得到的消息是未来一个星期都是以晴天为主,这让陆政东更放心了一些,赶紧通知李经理按之前约定的时间过来。
李经理告诉他,除了他要来之外,他的老板夫妇俩也会来。
罗金明一听通达的老板也要过来,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陆政东在很多方面其实也很替厂里节约,很多东西都是能省就省,比如安排他和厂里的人等人住在猪鬃厂的小招待所,吃饭住宿很便宜。但是在开光仪式的布置上,却是精益求精,舍得花钱,布置开光这些事情已经花了近两万款,加上通达的人往返机票还有吃住,两万块已经是打不住了,这多两个人,往来的机票等等那又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陆政东看到罗金明那肉痛的表情不禁哈哈一笑:
“通达的老板要是平常想请都请不到,这回都亲自出马了,那说明他们对此事是非常的重视,这可是大好事啊,你就不要舍不得那点机票钱了……”
罗金明苦笑了一下,这一笔额外的费用足够发厂里十来个人的工资了,在陆政东看来是不值一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他现在是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十份来花,这上千的钱拿得掰成多少份?
可该花钱的大头已经都花掉了,罗金明就是再肉痛钱,这笔费用也还是要出,罗金明只是祈望这笔钱不要真打了水漂……
第十四章 五体投地
终于到了佛光应该出现的日子。
虽然今天的天气预报是晴,不过一上午也是时阴时晴,吃过中饭,也一样,这让陆政东的心里不免也有些忐忑,这多等一天,罗金明那脸都会多抽一天不说,那成功的机会就会少一次。
不过吃过午饭,陆政东还是把通达一行人接到了桂云寺。
通达的老板姓曾,陪着曾先生夫妇来的除了李经理之外还有一男子,那干练的样子一看就是练家子。这年头能带保镖的,肯定身家不小。
松禅方丈礼节性的见了一下,就去忙事情去了,陆政东和一知客僧陪着曾先生夫妇在寺庙里参观着,曾太太对佛教很虔诚,遇见佛像都要拜一拜。
参观完之后,桂云寺的知客僧奉上了香茶,陆政东就陪着通达的曾先生夫妇和李经理坐在大殿前庭院里的凉亭,那里一边喝茶闲聊,一边等待时辰的到来。
秋风渐起,头顶上飘荡着的云朵也渐渐被吹散,湛蓝的天,阳光普照,陆政东的心也稍微轻松了下来。
时辰将至,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起身缓步走向大殿。
身着黄色僧袍的和尚们已经开始诵经,那诵经的声音,清晰而低沉,绵绵不绝,让人不由自主就肃穆起来。
大家都充满了期待,都不由自主的盯着佛像的两眉之间。
罗金明更是紧张,花了两万多捣鼓这么久,打不打水漂,就看这短短的几分钟了。
等待总是很漫长的,就在众人觉得过了很久的时候,一道亮光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佛像的脸上,很快就照上了佛像的两眉之间,一道璀璨的光华顿时倾泻到开光物品上面,照亮了物品上的发光体,就像火苗腾的一下点燃了一大盆火一般,整个开光塔顿时发出五彩斑斓的璀璨耀眼的光芒。
和着雍容华贵的佛像、寥寥升起的檀香、神情庄重的僧侣、还有那极具穿透力直触心灵的诵经声,构成一副无比震撼人心的画面。
现场的所有人看着这场景都神情肃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曾先生夫妇更是情不自禁的跪拜在佛像之前,虔诚的跪拜着。
圆满成功了!
能有这样的效果,看来这钱完全花得物超所值!陆政东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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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光仪式结束之后,从震撼中回过神的曾太太礼貌的对他说了一声。
“陆先生,罗先生,能否请借一步说话?”
陆政东点点头,曾夫人找他俩,肯定是谈开光产品的事情了。
三人又走到了庭院中的凉亭。坐定之后,曾夫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陆先生,罗先生,我先生和我千里迢迢而来,是诚心诚意来桂云寺来拜谒佛主的,通达公司是我闲着没事来做的,其实主要就是为了祈求佛主保佑我的先生生意上顺顺利利。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想把这些开光的全部送给我先生。请陆先生和罗先生成全。”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说道:
“曾太太和曾先生伉俪情深,真是让人感动,能成全我们一定会尽力成全的,罗厂长,这一次就全部给曾太太吧,东南亚那边,就让他们等下一次机会,你看如何?”
东南亚客商不过是陆政东用来抬价的一个借口而已,见曾太太如此说,陆政东自然也就借势下坡。
罗金明自然没话说,他是一切都唯陆政东马首是瞻,也就点点头。
曾夫人既然是自己收藏,那也不能用商业上那一套讨价还价的方式了,陆政东想了一下,看了曾太太一眼说道:
“这价钱的事情……我看这样吧,就凭曾太太对先生的这份心意,对佛主的这份虔诚,也是让人肃然起敬,不过桂云寺亟待善款进行修缮,曾太太也是看到的,至于罗厂长这边,今后要和通达合作,也得表现出诚意,就算帮帮忙。也就一百八十八万吧。曾夫人您看怎么样?”
罗金明一听这话,差点没把一口刚喝进口里的水给喷出来。
这些产品加上布置开光再加上给桂云寺的等等费用,顶起天也只就三十来万,至于桂云寺的修缮费用,按照和桂云寺谈的最多就十万,一百八十八万呐,除去这些,工艺品厂还能赚一百五十万,陆政东真是敢狮子大开口,曾夫人肯定不会答应。
只是让罗金明更没想到的是曾太太却是脸上神情一松:
“这一回真是不虚此行,多谢陆先生和罗先生成全……两位操持此事,太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收下……”
罗金明看着曾夫人掏出两个大大的红包,心里更有些想不通:曾夫人是做工艺品的,被这样大大的宰了一顿,还要给陆政东和他发红包?
后红包,陆政东肯定不会收的,于是婉拒道:
“曾夫人,这可不敢当。收了夫人的东西,那我们就要犯错误了,想来夫人您也不愿意我们犯错误挨处分吧。您有那个心意……那就捐给寺庙里吧。”
陆政东相信罗金明也不会认为他挡了财路,工艺品厂赚了一百多万,罗金明能拿的肯定不少。曾夫人见他们态度坚决,也就只好作罢。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
“曾夫人,松禅大师托我给您和先生带句话:花城柳暗愁杀人,东方风来满眼春。我费了好大劲,松禅大师才肯解了解,曾先生旺财在西,也就是在大陆,虽然现在大势还混沌不清,但不久便会迷雾散尽,曾先生宜在这一两年内好生筹划,若把握住机会,等大势一起便会一举冲天。”
陆政东假借松禅之口胡掐这番话,也是有原因的,九七越来越近,很多香港人对香港的前途看不清,而在九零年这样还比较特殊的年份,许多港人对国内的政策走向也看不清,很多香港的富豪、企业家都是持一种观望的态度。
而他是知道后续是怎么发展的,九二年春一篇著名的《东方风来满眼春》,让南巡讲话传遍大江南北,掀起了新一轮改革开放的**。如果曾先生赚了大钱,自然不会忘记桂云寺,也不会忘记他这个带话的“贵人”,说不定今后还能助他一臂之力,若是遇到这样大好的机会还不能赚钱,那也不能怪谁了。
曾夫人一听,更是喜不自胜,当即表示再给桂云寺额外再捐赠八万……
曾先生一行欣喜无比的离开了,松禅方丈也是掩饰不住喜悦,一下就筹措到将近二十万的善款,远远超过松禅的预期,所以一个劲的向陆政东表达谢意。
出了桂云寺,罗金明一直乐得嘴都没合拢着,一张脸笑得稀烂。之前腹诽着陆政东大手大脚“败家”的那些全都抛到爪哇国去了。
“陆乡长,一百五十余万,这一次咱们赚了一百五十万啊!一个个当了冤大头都还要感激涕零,陆乡长,真有你的……”
陆政东笑了一下,一百八十八万,这价钱确实也不怎么便宜,但是加上陆政东假借松禅透露的那点消息,曾夫人这一百八十八万那是千值万值了。至于桂云寺,不但解决了眼下修缮款的燃眉之急,更是有了一条生财之道,不感激涕零才怪……
罗金明看着笑而不语一脸淡定的陆政东,心里也是感慨良多,能赚这么多,他连做梦都没想到,可陆政东不但办到了,还让别人感激不尽,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不佩服不行……
第十五章 胸有成竹
陆政东的心却很快就从工艺品厂赚到钱的喜悦中转到了乡里,修路,工艺品厂扩建这是他首选考虑的,只是这钱到了乡财政,怎么花,他说了是做不了数的,吴忠河说了也做不了数,还是要王立本拍板。
这是陆政东不愿意见到的,他可不想辛苦一趟反而是为王立本做嫁衣,想了一想,这事最好的办法是和吴忠河联手,只是吴忠河一心想要调走,也不知道吴忠河愿不愿意再插上一腿。
陆政东想了一会,给乡政府打了个电话,想先问问乡里的情况。文书告诉他,王书记和党群副书记肖永年正在县里参加选举新一届县党代会代表的工作会议,吴乡长在乡里看家。
陆政东心里一喜,王立本不在乡里那更好办,第二天一早,陆政东也没等还在收尾的罗金明等工艺品厂的人,直接先回了乡里。
吴忠河百无聊赖的在办公室翻着报纸,王立本去县里开会,他不得不呆在乡里值班,正百无聊赖的在那里翻着报纸,看到陆政东进来,把报纸一放,笑呵呵的问道:
“政东,听说你这段时间在给工艺品厂跑销路的事情,看你这喜气洋洋的样子,是终于敲定了来给我报喜的?”
虽然吴忠河对于陆政东能否真的给工艺品厂找到路子也很怀疑,但是两个人都是王立本的眼中钉,都是山和乡的苦瓜领导,同是天涯沦落人,倒也比较客气。
陆政东呵呵一笑:
“乡长真是能掐会算,我还没开口,就知道了我的来意。呵呵,忙活这一个月,总算是有了点收获,不但给工艺品厂找了一条销路,还赚了一百多万,除去工艺品厂正常用的,余下的一百来万明天金罗明就要把钱转给乡财政所,今年的财政任务我总算也提前完成了。乡长你也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一百多万?”
吴忠河一听也是惊讶不已,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政东,工艺品厂那些木疙瘩,就是全加起来也不值一百万吧?”
陆政东呵呵笑着:
“这趟去特区,找着了一家大老板,听说我们桂云寺有佛光,就想要用佛光开光的产品,有这样的机会,肯定要好好的赚一笔。”
吴忠河听到工艺品厂把真金白银都收进口袋了,也是大喜,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政东你干得不错,这回要给你记一大功。”
“乡长,这那是什么功劳,是我份内的事情,这样一来,全年的财政收入工作,总算是完成了,今年也总算是可以交差了。不过,明年也许就遇不上这样的事情了,我有些想法想和你汇报汇报……”
吴忠河点点头,呵呵一笑说道:
“汇报什么,有什么好想法,讲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吴忠河心里轻叹了一声,几个副乡长,有什么事情最多也就是给王立本汇报之后,给他招呼一声,自从他跑调动之后,连下面站所的头头们都不大理睬他了。本来作为乡长,应该是大忙人,结果却闲得无聊看报纸了。陆政东能来找他汇报工作,他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陆政东见吴忠河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也笑着说道:
“像这样赚钱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我的想法是有了这这一百万,加上乡里其他财政收入,今年财政上肯定会有不小盈余,得趁着乡里有点盈余的时候,做点事情。
现在工艺品厂找到了一个比较稳定的销售渠道,工艺品厂现在生产的那点产品量实在太小,人家都看不上眼,我建议拿出一二十万来扩大工艺品厂的规模,还有拿出二三十万出来修村公路。
工艺品厂上了规模,自然就能给乡里创造更多的利税;路修了,老百姓收入肯定能增加,不说别的,临乡的造纸厂可以把收购点下沉到村里,很多老百姓就是卖稻草、麦秆、竹子的收入就可以缴纳提留统筹,提留统筹这个老大难问题应该会得到极大缓解,干群矛盾肯定也会得到极大的缓解……乡财政就是两条腿走路了。这样乡里的整个发展也就有了基础。”
陆政东弄了一百多万回来,这虽然也算是政绩,但是这政绩在陆政东看来还是小了一点,这些措施,老百姓肯定是非常欢迎,这样既解决了提留统筹征收难的大问题,财政又稳定快速增长,眼下全县都为提留统筹征收难叫苦的时候,都在为财政困难发愁,如果能够在这方面有优异的表现,必然能够受到县里领导的重视,什么是政绩,这才是真正的真正的政绩!
吴忠河自然也清楚陆政东说的这些好处,扩厂修路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但他更清楚陆政东为啥找他来汇报,而不是等着王立本回来向王立本汇报的原因,王立本是有功劳就往自己怀里刨,有责任就是别人顶缸,这样的好事,陆政东肯定不想便宜王立本,是先和他一道把这事先炒热,让广大的干部群众都知道这事,这份政绩主要就会记在他和陆政东身上,到时候就是王立本就是再强势,也只能顺水推舟答应此事,陆政东也算是没白忙活一场。
这样的好事,吴忠河也挺心动,这事情若是他提出来,肯定能在老百姓心里留个好印象,就是调走,那也是风风光光的,何况修路扯皮之类的事情受累的是继任者,何乐而不为?能在调走之前扬眉吐气一把,也算是出出被王立本打压的恶气,但是要想办这样的事情,还是要争取更多的支持者。
吴忠河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
“政东,扩厂这事还好办,但是修路,就难说了,你一修路,这一百万就去了一多半了,恐怕已经没有盈余了,乡里的干部该拿的奖金和补助两年都没拿了,很多村干部由于提留统筹征收没完成,也是两三年都没拿过补助了,如果这些不解决,恐怕没人会支持修路的。”
陆政东笑了笑说道:
“乡长请放心,这一点我早考虑好了,要想马儿跑还得让马儿吃草嘛。这些的肯定得优先保证,工艺品厂开始重新生产了,让他们在接下来两月上交点明年利润,这就解决问题了。”
吴忠河见陆政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深思熟虑的,于是笑着道:
“好,既然乡里有了钱,老百姓又愿意修,那这件事就可以作为乡里的一项民心工程来抓,你让小刘把秋山和向明请来,咱们政府几个领导先碰碰头,研究一下,再给各个党委委员吹吹风,等王书记回来了,我再提交到党委会上……”
其他几个乡领导一听陆政东弄回来了钱,都笑逐颜开,听说奖金补贴都有着落了,而且把路修好了,以后工资奖金就更有保障,大家自然也都赞成修路,至于扩厂,那就更不用说了,那肯定就要招人,几个乡领导心里都打着小九九,看看能不能帮着又介绍点关系进去,自然更是支持把这事提交到党委会上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