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重生之政道风流TXT下载重生之政道风流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重生之政道风流全文阅读

作者:言者春晓     重生之政道风流txt下载     重生之政道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四章 恶人(二)

    赵志天听得武安云正好在局里,心里也放下一半,武安云现在是分局的副局长在其辖区出了事儿,虽然未必是武安云的责任,但不管是对市公安局还是分局都是一件难以承受的大事儿。

    武安云接到电话也是一个激灵,陆省长要被下面的警察铐进局子里这还得了?

    这事儿怕是难以轻易了结,陆政东被下面的人如此,这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一省之长被人威胁要铐上,这简直就是对省城市社会治安最大的羞辱,这件事情不能有个交代,只怕连市公安局都无法脱身。

    对于何远东打电话,高所长显然不屑一顾,大概也是见惯了这种虚张声势的装模作样,这地的老板若是没有过硬的关系,也不至于在市里到处圈地了,不但和局里、市里的关系不错,就是省里也有非常硬扎的关系,有这些关系,他怕啥?所以斜睨了三人一眼道: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叫来什么同伙,来了也好,一网打尽也省得费事!”

    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伙和几个警察顿时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三人围在了大石头边,三人也以巨石为依托,形成一个对峙局面。

    陆政东还真没有想到省城市区里也能遇上这种事情,显然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是圈地老板豢养的一帮黑打手,而这几个警察肯定也是坑瀣一气,能够让这几个警察如此,肯定是这老板有强悍的势力,否则借他几个狗胆他也不敢!

    双方正对峙着,却看见来路警灯闪烁,警笛长鸣,两辆警车疾驰而来。

    其中打头的警车飞速而至,由于刹车动作太猛,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啸叫声,嘎的一声刹在了一边。

    高所长也有些吃惊。他并没有呼叫增援,这么大规模的出警,是对方叫的人还是捡漏真堵上了一条大鱼?……

    正想着一个中年警官迅捷的从车里钻了出来。

    “武局,您亲自带队来了?”

    高所长紧走两步。武安云在局里混得不是很得意,他平常不大搭理武安云,自然和武安云接触不多,不过分局的领导他自然是认得的。

    “怎么一回事儿?”

    武安云沉着脸厉声问道。

    武安云看清楚原来是这个高云信,这家伙仗着在市局有关系,平常就很嚣张,并不把他这个副局长怎么放在眼里,也难怪会干出要抓省长的事情来。

    “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前来出警。”

    武安云心里不禁骂道:狗屁群众举报,就那群家伙叫来的吧?他武安云又不是不知道其底细,出你娘的警!

    一边想着一边往巨石那边张望。只是看不到人,不知道陆省长是不是真的在里面,正想喊喊试试,后面大队的警车呼啸而至,从一辆警车上猛地跳出来一个男子。高云信一看是市局的副局长赵志天,赶紧也上前去招呼。

    不过此时高云信心里也是感到了不对劲,看来对方的关系也很硬啊!看来今天这事估计也就只能好说好商量了。

    而那几个老板的马仔还傻不楞登的站在一旁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私底下叫着“高哥”的高大所长,早听说“高哥”人面广,关系硬,这一回算是真正见识了,一个招呼不但把分局的局长给调动了。连市局的局长也调动了,真是牛*逼!

    这几个家伙根本感觉到大祸临头,直到看到这两个局长根本都不看高云信一眼,而这帮家伙才反应过来,觉得事情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尤其是两个局长对着巨石后面毕恭毕敬的喊着陆省长。几个家伙,更是目瞪口呆,傻呆呆的站在一旁,脑子里一片空白。

    两人一路小跑,跑到奥迪车近前。见到一言不发的陆政东,心里都是一阵发虚,忙不迭的敬礼,等待着陆政东的雷霆之怒,可是陆政东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示意回去。

    对于陆政东而言,其实他什么都不说,等于是什么都说了,这件事市局、甚至是省厅不拿出一个有力的说法出来,恐怕是无法过关的。

    在普通人看来,或许重点是追究这些无法无天的警察,可在陆政东看来,这仅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更关心的是圈地的老板能够在明令冻结土地之后拿到这么大的地盘,这个老板到底有多么大的能量,又是谁在背后给这个老板在撑腰。

    元丰地产的老板张丰和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让手下去堵防那些可恨之极的多事记者竟然把省长给堵住了!

    虽然他的元丰地产不但在贝湖就是在省城那也是后起之秀,可是短短时间就能风生水起,杀进省城房地产排名靠前的公司,肯定也是有贵人相助的,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清楚得罪省长堂堂的二把手意味着什么他这件事他必须要动起来,不管是负荆请罪还是什么,总之只要能让陆政东原谅,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就算要负荆请罪,也得需要人引荐,需要人帮着递话,而更重要的是眼下摸清楚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

    他在现场的人也就来得及给他报个信就被警察带回去了,具体情况他不清楚,还得要找人问问。

    做房地产的,必须要编织一张大网,只有这样,生意才能兴旺,作为最为重要的专政机关张丰和自然也不会拉下,所以在分局市局乃至政法委他都是有过硬的关系。

    分局带队的副局长武安云他不熟悉,不过他们的局长杨定忠却是很熟悉。

    可是一个电话打过去,杨定忠的手机却是无法接通,他是知道杨定忠去外地学习去了,可是这个层级的干部,电话接不通说不过去,只能说对方是回避了。

    干这行的有时候看似豪气,胸脯排得震天响,可那只是限于吃吃喝喝,杨定忠也是一个老狐狸。吃吃饭喝喝酒唱唱歌拧几瓶子几条烟倒是可以,可是从来就没收过钱,实际上真正到关键的时候,没收你的钱。肯定不会冒半点风险。

    此路不通,张丰和倒也没着急,这方面他还有不少路子……

    ————————————

    洛施华从杨云玲手里接过电话,皱起眉头。

    这是周末,而且中午的饭点已过,这个时候来电话,怎么觉得都不太像是好事情。

    “怎么,你不想接张丰和的电话?”

    杨云玲涂着蓝色眼圈的眼睛里泛起一丝讶色,她很清楚,张丰和私下里和老洛走得很近。据说近期张丰和的元丰地产相当活跃,应该是听说了准确的风声在城郊弄到了一块地皮,看样子是要坐地起价,她也不是没有意动过,不过最后权衡利弊还是舍下了。

    老洛这个态度是想要拿捏一番。好谋求更大的利益,还是觉得张丰和风头太劲需要冷一冷?

    杨云玲头脑中快速的思考着。

    洛施华看了杨云玲一眼,这个女人不但人漂亮妩媚,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主,正因为如此,他还在当副市长的时候时候就把她给收了,现在他是政法委书记依然还是觉得这女人够味道。

    “张丰和的电话接还是要接的。不过总得让他多打几遍再说吧。”

    洛施华随手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淡淡一笑,道:

    “张丰和这个家伙太狂了,总以为抱住了一条大腿,在省城就可以横着走了。”

    “老洛,我看你这样子是有些吃味啊?”

    杨云玲笑了起来。轻轻替洛施华整理了一下风衣。

    “吃味?至于么?就他也能和我相提并论?他也就包里有几个钱,用钱结交了几个人,就以为钱是万能的,幼稚!”

    洛施华哑然失笑,摇摇头。钱是个好东西,可是这年头再有钱也玩不过有权的,权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那你算不算是被他用钱结交的几个人之一呢?”

    杨云玲媚眼如丝,双颊如火,紧挨着洛施华,挽着他的手臂,腻声撒着娇。

    “他?你未免也把我说的层次太低了一点吧,我和他在一起顶多也就喝喝酒唱唱歌,玩玩牌。”

    洛施华撇撇嘴:

    “张丰和这个人太轻狂了一些,当然他也有些资本,出手比较大方,手下有一帮人,元丰地产这几年也挣了不少,还专门搞了个会所用来结交人,呵呵,估计也是效仿老赖的红楼。”

    杨云玲一听不由咯咯一笑:

    “那里面的女孩子水准应该是不会差的,我听说云浮*区的副书记,沿河*区的区长都是那里的常客。”

    说着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看了洛施华一眼道:

    “我记得你也去过。”

    洛施华一听不禁哈哈一笑:

    “小宝贝,你这是吃的哪门子干醋?那地方我确实是去过两次,里面搞得确实不错,不像张丰和那般一看就属于暴发户的嘴脸而是很有些格调,里面的女孩子确实条子非常不错,看不出什么风尘味,据说多是省城名牌大学艺术专业的,或者是这些学校模特队的,这些女孩子到这样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想找靠山。

    呵呵,张丰和也就指望着这个把人拉下水,搞成一条船上的人大家共进退,要是眼帘低了一点,确实把持不住,不过我洛施华是什么人,岂能上他的套?”

    洛施华吁了一口气,似乎也很是为自己能够在里边把持得住而自鸣得意,当然也不乏讨好他的这个小情人的意思。

    杨云玲也知道,男人哪个不想尝尝鲜?特别是洛施华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洛施华能够在会所里“坐怀不乱”,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觉得张丰和这个人不靠谱,不敢下水,不过嘴上却是问道:

    “张丰和可是真舍得花本钱。”

    “呵呵,这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真能套住几个区委书记区长,别说几个女人,你就算是把会所里全部女人送上,替他们养着,他也心甘情愿啊。”

    洛施华脸上浮起冷笑:

    “这个张丰和嘴上不说,实际估计是把老赖经营关系的那一套奉若神明,钱和女人永远是这个时间上最简单易行的敲门砖。这世界没有几个男人抵挡得住,尤其是手中有点权的男人,只怕在这方面的抵抗力就更差。”

    洛施华喟然道:“连孔夫子都说食色性也,可见世人皆不例外啊。”

    “照你这么说。周书明和陆政东岂不是也是如此这般?”

    洛施华似乎是在说其他人似乎又是在感怀自己。

    杨云玲扑哧笑道,她本想说更高层级的,只是觉得那显得太轻佻也犯忌讳,最后只说了省里的两位主要领导。

    洛施华一愣,随即笑道:

    “周书明人太看重权势,热衷权位,很会弄权,典型的政治人,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政客。对于男人而言,钱和女人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权力带来的那种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握的满足感,这一条对很多有野心的男人来说,其诱惑力更甚,也许周书明就属于此类。”

    “那陆政东呢?”

    杨云玲对于这个年轻的省长更感兴趣一些。对于女人而言,年轻英俊而又位高权重这样的男人无疑是最理想的,像陆政东这样的,无疑是很多人高不可攀的,但幻想幻想还是可以的。

    洛施华微微沉思了一下才道:

    “陆政东这个人还真不好说,钱方面,要说就凭他的背景。弄点钱不算啥,不爱钱的人能遇上,能做到他那么干净的,我经历了这么多年,还算是遇上的第一个,这家伙在这方面的确做到了一层不染。年轻的干部,特别是年轻就春风得意的干部,很容易就得意忘形,更容易在这方面出问题,至于女色。没听说有什么流言,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要么是陆政东确实自律,要么就是隐藏得极好,但不管怎么说,这两样,陆政东没传出什么不和谐的声音,就让人值得重视。”

    杨云玲一听便问道:

    “你的意思是陆政东和周书明本质上是一类人?”

    洛施华点点头:

    “应该是吧,不管怎么样,从政之人都是人,绝不会是圣人,实际上对从政者来讲,圣人也就是无能的代名词,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初进体制的人都明白,眼睛揉不进沙子,那就是你自己会变成沙子,所以郑板桥才会有那句难得糊涂,想来那确实是官场箴言,只是一般人很难达到那样的境界。”

    洛施华也很难得的谈兴大发,或许是觉得身畔这个红颜知己正好问到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东西,不吐露出来就不痛快。

    “不过陆政东这个人还不大好判断,照说他这个年纪、这样的背景,应该是比较冲的,比较高调的,看看其他几个背景和他相似的,哪一个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媒体的宠儿?

    可陆政东偏偏不,除了接受例行的采访,你看他在哪里主动抛头露面过?在省里和周书明之间也是慢慢在磨,这样一个人真是不好捉摸……”

    “这么年轻便坐到了省长的位置上,没有两刷子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个陆省长既然这么干净,是不是会……”

    杨云玲的话说到关键处便不再说下去。

    杨云玲微微一笑,他知道杨云玲在担心什么,不过他并不在意,道:

    “云玲,别想那么多。就算陆政东和周书明现在是刻意的努力维持相对和睦的关系,但陆政东和周书明既然是一样类型的人,那和周书明之间就是两只老虎,一山难容二虎,那必然是两虎相争。

    谁都知道站队站对了回带来极大的好处,可是一旦站错队,那后果却是更严重,所以现在省里只要是有点影响力的人,没站队的现在轻易都不敢站队,就连罗善政和马立成都不敢偏向任何一方,就更不要说我这样的了。咱也不想一步登天,更不想下地狱,还是做个闲云野鹤做壁上观的好……”

    “老洛,你这样说也许不对吧?罗善政和马立成在新城区的规划上偏向陆政东,这难道不算是靠拢陆政东?何况周书记在贝湖现在也算得上树大根深了,杨凌峰也算是一老狐狸都斗不过周书明,陆政东能够翻起什么浪来?”

    幻想归幻想,现实归现实,杨云玲这一点是分得清清楚楚的,对于她的生意而言。陆政东的规划她能获利的机会不多,自然是希望最后陆政东看好的方案通不过。

    洛施华摆摆手:

    “这你就看差了,罗善政和马立成这个层次是中管干部,对于他们的使用。周书明也好,陆政东也好有的只是建议权,没有决定权,虽然两人的建议权对于罗善政和马立成来说有那么一点忌惮,但想要奔更高的政治前程的,决定权在中*央,想要有所进步,那得让中*央能够清楚的看得见西原在他们当政时的变化和政绩,那才是最重要的,傻瓜都知道现在上边看一个领导政绩看什么。gdp增速,财政收入增速,人均纯收入,城市建设,这几项无疑是最能体现领导的才能和政绩的。而陆政东提出的构想,无疑能大大的促进西原城市建设大踏步迈进,而土地收益也会让西原财政收入有一个飞跃式的增长,即便是gdp增速一样会受益匪浅,罗善政和马立成之所以倾向于陆政东的方案,这是从他们现实的需要出发,因为陆政东的这个方案他们更容易出成绩。对于这个烂摊子,出成绩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而依托老城区的发展方案,说到底也就是旧城改造,不错,旧城改造的确蕴藏着很多机会,对gdp增速。对财政收入增速,也同样能带来很大的好处,城市建设更能体现一个地方旧貌换新颜带来的变迁,然后和安新一样,通过发展工业、三产等等来提振。周书明的方案实际上也就是陆政东在安新的加强型而已。”

    洛施华微笑着摇头:

    “如果说是在之前。周书明的观点肯定会大受欢迎,也会赢得热烈追捧,只是那个时候周书明动了一动,最后又不敢最终下决心,而现在,问题就么有那么简单了。”

    “那你的意思是西原现在无法学习安新的模式?”

    杨云玲忍不住问道。

    “怎么学习?西原的今天虽然就像安新的昨天,可是除了这一点,其他情况截然不同,陆政东是把握住了互联网短暂的低潮期,引进了大量的这方面的企业,而现在男的有这样的机会,此时去邯郸学步,只怕会输得更惨,我记得陆政东就曾经说过,许愿的独特位置任何地方无法取代,要规划属于西原自己的发展道路,我也不得不说,陆政东确实在经济上是个极其难得的人才,不,应该是人精才对,把这里面的东西是看得透透的……”

    杨云玲点点头,洛施华能够分析出这一番道理,也足以说明他也是内行,也难怪当初想要竞争市长,最后把他放到政法委书记上是耿耿于怀。

    “当然,罗善政和马立成也是成精的人物,他们肯定也会通过一些渠道和方式向周书明表达一些意思,让周书明放心,争取周书明对省城的支持,由于罗善政的常委位置,在某种程度上,陆政东和周书明也不敢把省城逼得过狠,否则真正倒入对方阵营,那损失就太大了,所以对于两人而言,有很大的腾挪空间……”

    洛施华看着沉思的杨云玲笑道:

    “你呀,有时候还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里面很多东很多的微妙之处,不是个人之人很难了解个中之味。”

    洛施华给杨云玲也泼了泼冷水,他知道杨云玲实际上是很喜欢琢磨这些东西,省得她走火入魔……

    洛施华的手机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震动起来,洛施华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张丰和的电话,看来对方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不然不会再次打来……

第六十五章 恶人(三)

    洛施华的手机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重新震动起来,洛施华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是张丰和的电话,看来对方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不然不会再次打来。

    确实如此,张丰和在洛施华没接电话后,马上又给其他政法系统的朋友打电话,可这些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或者是不在服务区,越是如此,洛施华就越是觉得事情不妙,如果洛施华也还不接电话,他也许就真的只有给最后那人打电话直接询问对策了。

    还好,洛施华这边终于打通了,当听到洛施华那边一声低沉的“喂”时”,洛施华感觉那一声“喂”仿佛就像仙乐一般悦耳。

    “洛书记,是我啊,张丰和。”

    张丰和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避免被对方听出自己语气中的那种忐忑。

    警察将他手下的人带走这是小事儿,张丰和担心的是后续产生的发酵效应。

    在省城这块地皮上厮混了这么多年,张丰和也结交了不少人,可是只要有利益就有纷争,有哥们兄弟就有仇人宿敌结交多少人也就意味着得罪多少人,他们会不会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趁机发难,如果再被有心人抓住穷追猛打,这之后会不会演变成不可收拾之局,借陆政东的手把他给烩了?

    张丰和是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心焦,虽然他也有人撑腰,可是恐怕也不敢硬扛陆政东,而且搞不好他就是舍车保帅的那个车,张丰和深刻感受到了危机的逼近。

    洛施华不动声色的听着张丰和把情况介绍完毕,他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接这个电话了,但是转念一想,即便是今天晚上不接这个电话,明天也一样要面对,张丰和这种人病急乱投医,这个时候就算是只有一条细缝他也能撑开一个洞钻进来。更何况他和张丰和还有所谓的那么一点交情。

    居然招惹上陆政东?

    洛施华不禁有点感叹,这边刚刚才说到陆政东,洛施华这边居然就遇上了这事,看来世间有些东西还真是奇妙。

    张丰和这家伙这些年在省城风光得很。手下的人自然也就张狂得很,踩雷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一踩雷,这一次居然踩了这么大一个雷,心里多少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

    “老张,这事你找分局啊,这事都没报上来,你不说,我都还不知道情况。”

    洛施华难得的说了一句大实话,这个情况他还不掌握。想来市局和分局也还在摸情况,还没来得及报上来。

    “洛书记。杨局长去外地出差联系不上啊,要不我怎么会敢麻烦您啊。”

    张丰和在电话里也是叫苦不迭,一股劲儿自怨自艾:

    “我下边那些人怎么可能认识省长?也怪我平时放纵惯了,才会酿成这回祸端。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陆省长怎么就会去那边溜达,你说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哦……”

    洛施华心里不禁冷哼一声,现在才知道把下面的人放纵惯了?这家伙还是不知道根子是出在自己身上,张丰和自己不那么志得意满,下面的人何至于此?

    不过这样的想法是是是洛施华自然不会和施洛华讲,而是沉吟着。想着陆政东干嘛去哪个地方,张丰和拆迁的风格洛施华是清楚的,就八个字简单粗暴、恫吓威胁,是不是这被人捅到陆政东哪里去了?

    洛施华想到这里说道:

    “老张啊,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呀,如果单单只是你的人错以为陆省长的车来路不明。我想陆省长也不至于要把你怎么样。当省长的这点儿胸襟还是有的,就怕你有别的问题,还有,会不会另外有人也借着这个时候要来掺和一把,这就不好说了。”

    洛施华含含糊糊的道。

    张丰和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发苦。不说拿地之类的各个关节需要打点,就算这个做得隐秘,陆政东很难掌握,但就是拆迁、安全生产、产品质量、缴税等等正常经营,哪家房地产公司没有点问题?

    从这方面给他一卡,那同样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是啊,是啊,洛书记,我和陆省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觉得不至于因为这事儿就要故意为难我吧?我也在寻摸着找个合适时机去道歉赔罪,可是现在一时半刻间,陆省长怕在气头上,我找人去说和也不合适啊,您得给我指条明路。”

    张丰和还不容易打通一个电话,而且还是级别不低的人的电话,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个树枝,自然是死死抓住:

    “洛书记,这事儿您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我张丰和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只要我能过了这坎儿,您放心,洛书记,我觉得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老张,你也别急,这事儿我看一时半刻也还不至于像你想的那样糟糕,我可以从侧面想点办法,你还得找要在陆政东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我记得你和市局的老修关系也挺熟,老修开会就要回来了,老修和安新市局的石中军是老战友,关系莫逆,那是陆省长的子弟兵,想来陆省长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找他想想办法,我到时候再在旁边使把劲儿,这事儿估计也就能慢慢冷下来。”

    “真的?修局和安新市局的石局长关系不一般?”

    张丰和一听大喜过望。

    “你稍加打听,应该知道他们俩之间的渊源,老修可是救过石中军的命,你说关系会怎么样?”

    洛施华显得很轻松的说道:

    “这事儿你找老修,石中军肯定是不会推脱的,当然,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等到那边张丰和如释重负的放下电话,施洛华才放下电话,紧接着省城市局的汇报电话也就打了过来,原本看着轻松的表情一下冷了下来,头靠在沙发上,好一会没说话。

    杨云玲自然也不敢打扰,洛施华这样子就是在思考事情。良久似乎感觉到洛施华从沉思中出来,杨云玲才轻声问道:

    “怎么……”

    “我觉得这回张丰和这回是摊上大事了。”

    沉默了一阵,洛施华这才淡淡的说道。

    “不至于吧?你刚才不是说陆政东的胸襟不至于如此吗?”

    杨云玲惊讶的扬起眉毛问道。

    洛施华摇摇头:

    “这已经不是胸襟的问题,事情有些麻烦了。一来是警察也参与进去,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二来是关于新城区的规划现在虽然还没最后确定,罗善政和马立成现在态度还是有些摇摆,但那也只是姿态问题,主要是照顾周书明的情绪和担忧,我估计罗善政、马立成最后还是会接受陆政东的观点……”

    “可是这样说起来不是很矛盾吗?张丰和去圈地那应该是支持新城区往那边建设,这应该是好事啊,你这样讲很矛盾,我都听糊涂了。”

    洛施华一笑:

    “张丰和是支持城区往那边发展?他是冲着什么去的。谁心里不清楚?关键是他的吃相太难看,真要是不阻止,你圈一块,我圈一块,原本这边并不需要解决搬迁之类的优势到时候就会丧失殆尽不说。还需要额外支出一大笔费用,你说这是支持还是搅局,张丰和是想火中取栗呀!”

    杨云玲一听不由点点头,说实话,得到洛施华比较肯定的答案,她也不是没想去这边圈点地,听到洛施华如此讲。才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陆政东为什么对这事没有任何表示,一鼓作气把张丰和拿下不就得了?”

    洛施华摇摇头:

    “没有表示其实更可怕。陆政东要是当场发飙了,兴许张丰和的原丰地产还能保得住,而现在陆政东什么都不讲,这里面的味道就太多了,我有这种预感。陆政东会选择一个最佳时机,引爆这颗地雷,到时候恐怕会炸翻不少人。”

    “那不正好?到时候恐怕罗善政都难脱干系。”

    杨云玲眼波流转,她知道身畔这个男人的心结,罗善政真要是出事。马立成极有可能递补上去,他也就有机会,至少有机会竞争一下副书记。

    “那是痴人说梦了罗善政马立成何等奸猾的人,岂会因为张丰和这种货色受到牵连,没准儿他们也就盼着出点啥古怪呢,张丰和出了问题,那不正好,趁势杀一儆百,也对上边有了交待,也加强了在市里的力量,一举两得。”

    施洛华长叹了一声:

    “有时候不要看某些人长期把某领导挂在嘴边,很多时候那只是扯虎皮做大旗,做不得数的,反倒是坊间传说某某和某某领导关系不错,那多半是真的。”

    杨云玲苦笑着摇摇头:

    “当领导可真是费心,一个问题都能被你们分析揣摩出无数个细微关节之处来,也不知道你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你以为这个位置就这么好坐?”

    洛施华瞥了杨云玲一眼:

    “所以干部就得锻炼,就如同熬粥一般,到了火候,才能有那么个味道,做领导其实是什么,就是琢磨人,把人琢磨透了,境界自然也就到了。”

    “算了,我投降,不再问这些了,也不想这些了,不然头该爆了。”

    杨云玲嫣然一笑,不再问其他事情,施洛华给张丰和支招也是想借刀杀人,她很清楚身畔这个男人的心思,政法委书记虽然是常委,是分管公检法,看着很风光,实际上没有兼任公*安局长的政法委书记实权远不如公*安局长,不管公*安局长是强势还是弱势。

    虽然身畔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表露,可是身畔这个男人在出任政法委书记之后一直都是惦记着这个。

    洛施华也是一笑,这个女人总是让他能够有一种格外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

    “省长,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才会导致这种事情发生。”

    坐在陆政东面前的是原省办公厅的副处长周林山,跟副省长梁梅有些渊源,梁梅离开贝湖的时候提了半级放到了省城。

    “这里只有我们俩,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但是我还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如果换了是其他普通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陆政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摇摇头,两个人沿着河边漫步着。

    “这个原丰地产在西原很有些能量?”

    “也说不上,但是您也知道现在搞房地产的,难免就要牵扯到拆迁。手底下没有一些人,这拆迁根本就干不下去,这些房地产商也很精明,知道只要不超出那各底线,能够摆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都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加上这些拆迁户里边难免没有两个刺儿头或者桀骜不驯者,政*府这边讲不通道理,那房地产开发商拖一天时间损失就有那么多。所以难免就要动用一些灰色边缘的手段,张丰和算是这个行道里玩得比较转的,没出多少大问题,所以政*府那边有些时候也需要这些有些手段的开发商来配合。”

    周林山在办公厅是三教九流都接触过,尤其是调到市里之后。就对这其中的奥妙了如指掌,尤其是这些房地产商人怎么和政*府达成默契,怎样来规避风险,怎样来实现“双赢”,那都是经验丰富,一句户,各取所需。

    周林山也知道这对于他来讲是个难得的机会。虽然梁省长曾经当着陆省长的面请陆省长多关照,可毕竟还是隔着一层,而且他的级别也低,难以在陆省长面前说上话,这是一个难得的拉近和陆政东关系的机会。

    陆政东摇摇头:

    “一个地方政*府把这样的人、这样的办法当着灵丹妙药,要靠这些手段来打开工作局面。那就真的有些问题了。”

    陆政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东北的那位名震江湖的乔四,乔四当年后来也就是用暴力处理拆迁问题而扶摇直上。由于其手法干脆利落,得到许多开发商的拆迁工程合同。

    而这其间,乔四还以钱色收买许多政府官员,成为不少高官的座上客。从而得以庇护其活动。

    乔四的事情在社会上有很多演绎和很多传说,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如果不能充分的认识到其危害性,那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说说吧,这个张丰和怎么就有这么大能量?”

    周林山听陆省长这么问,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很清楚陆省长这句话的分量,也知道他所讲的必须要客观,不能给陆省长有任何误导,还得必须要把重点点出来,周林山斟酌了一下如何用词才说道:

    “这个张丰和确实还是有些能量,从区里到市里再到省里,他都能说上话,据我所知,他和市里的木副书记,覃副市长,还有省里边的吴副省长、统战部的艾部长关系都非常不错,至于里面涉不涉及到其他问题,这我就不清楚了。”

    周林山尽可能的不用带有任何倾向性的词语,而是最可能的客观介绍,至于判断,那是陆省长的事情。

    “吴启江,艾和平?!”

    陆政东心中微微一动,西原市里的两个领导干部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吴启江和艾和平他却不能不考虑。

    “原来吴副省长管交通建设这一块,张丰和最初实际上是承包公路的土石方起家的,而艾部长在到统战部之前曾经担任过市里分管城建的副书记。”

    陆政东对于当初梁梅的推荐倒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倒是对眼前这个周林山有点刮目相看了,这个周林山在他面前既没有局促,也不显得突兀,有条理,有重点,很有分寸感,分寸感,这是很多干部所欠缺的,也是最难修炼的,这靠历练和磨练也不一定能够磨得出,这在于悟性……

    陆政东微微走了一下神,心思继续回到眼前的事情上,省城就是省城,其复杂性就在这个地方,省里、市里交织在一起,很多事情就很难办,陆政东也就明白前些年为什么省城一直都是大力发展房地产,实际上那时候并不是房地产兴旺发达的时候。

    听何林山这么一说,陆政东就很明白了,当一个体系中的很多干部和某一产业的商人们夹缠不清,当政府或者政府的某些人的私人利益某和某行业捆绑在一起时,有很多人会对主要的领导吹风,一旦主要领导耳根子软或者缺乏对经济运行核心东西一知半解,很容易就中招,党委政府制定的政策自然而然就要往这个行业上倾斜了。

    当安新在努力发展一高科技为核心,以工业为支柱,以第三产业为拓展的修炼内功的时候,省城一直都是大兴土木的修房子,白白的耽搁了几年,这也是省城没落到现在的地步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就是所谓的利益集团,当然这还是只是狭义的利益集团,这些人基本是因为私利勾连在一起的。

    省城要进行城市建设,特别是他的方案建设规模更大,房地产开发商们欢呼雀跃,看样子都是期待着在这一场省城百年不遇的盛宴中赚得个满盆钵!

第六十六章 有谋乃大

    这些地产商可真是会打主意!

    商人逐利这本没有什么,这是他们的本质,可是不管任何事不能太过界,过界了那就不叫逐利,叫铤而走险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政法系统的一些人卷入里面太深了也是一个大问题,作为国家专政工具和暴力机器,警察就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从根本上说,是社会治安和社会稳定不容或缺的关键力量。

    可是到现在,很多东西都变了味,很多时候不该动用警察的时候,也动用警察,也就导致警方越来越深的介入到不该介入的事情中去。

    这是一个问题。

    陆政东很清楚在这方面他的影响力很弱,在这方面还是要想想办法,不说要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至少也要能够对其中的事情了若指掌,这样至少掌握情况,不然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很容易误事。

    还有一点也是陆政东不得不考虑的,那就是省城方面会在这方面有什么动作,看起来罗善政和马立成在配合上还算不错,或许是两个人都有些想法的缘故,想要借助省城这个平台好好搏一搏,所以在很多观点的大方向上是一致的,至于说一些细节上的分歧,相互妥协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在现在看来,两个人表现的还算和谐,哪怕只是表面。

    这一点很重要,陆政东非常清楚,贝湖就像一负荷太重的马车,光靠安新一匹马很难拉动,在贝湖整个大格局中,省城只有成为另外一匹拉动这辆负荷太重的马车,贝湖的振兴才真正谈得上,至于其他城市,也就是在车后面搭把手推一把,所以省城的重要性是其他地市无法替代的。

    想到这里,陆政东还真是有些怀念在安新的日子。安新虽然在他初到的时候也很复杂,可是比起省里来还是少了很多牵牵绊绊,少了很多肘掣,理顺起来也容易得多。

    而在省里这一级。而现在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掂量琢磨,考虑的方方面面要多得多,怎样来求得妥协和平衡,怎样来避免冲突,如果一定要生冲突,如何避免正面冲突,以求得自己的意志和意图能够最大限度的得到体现和贯彻执行,尤其是在一些根本性的观点上和一把手有分歧的时候,作为省长该如何寻找平衡和妥协。这更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这些都极具挑战性。

    不过他也是个不畏挑战的人,或者说越是有挑战性越是能激发起他的斗志……

    省厅的厅长姚志铭走了,政法委书记邱忠浩的电话又来了,说是要请他吃饭检讨。

    贝湖省的政法委书记没兼任公*安厅长。省城的政法委书记也没有兼任公*安局长,这倒不是贝湖省知道这其中的弊端,政法委兼任公安部门的首长,实际上是变相的提升了公*安部门在政法系统的地位,这对于整个司法体系的建设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涉及到一些敏感、棘手、或者有争议的案件最后由政法委进行研究的时候,这个兼任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

    之所以贝湖省和省城没有兼任主要还是出于人事上不好安排的缘故。与其他无关。

    事实上,周书明一直是希望能够把姚志铭给扶上来,担任政法委书记兼任省厅厅长,不过最终没有成功,由于邻省人事不好安排,姚志铭被调了过来。

    这自然就让姚志铭有些心结。从姚志铭不断强化他对省公安厅班子的领导而采取的措施可见一斑,而且姚志铭也搞了很多活动,不管是作秀还是其他,总之在贝湖,很多人是知道姚志铭而不知道邱忠浩。这也让邱忠浩感到尴尬的同时恐怕有些失落。

    陆政东不相信邱忠浩就乐于如此,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作为党委对政法队伍的专门领导机构,政法委对政法队伍应当有足够的影响力,而要体现影响力,人事上的权力就是最为重要的,可姚志铭和周书明关系相当密切,邱忠浩是有心无力,所以只能咬牙隐忍。

    省里现在的情况也很混沌,常委们在很多问题和场合上都下意识的想要回避明确的表现自己态度,能够这样大大方方的邀请自己,这说明邱忠浩也是一直在找机会,陆政东早就希望找个合适机会来和邱忠浩来交流一番,这个机会对于彼此都很合适。

    陆政东当然不会幼稚到认为邱忠浩会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邱忠浩适度的表露一下姿态实际也是施加压力从姚志铭手里争夺一些影响力,可邱忠浩也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和他走得太近,必然也引起周书明的猜忌,所以应该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而陆政东只是希望能够有一个机会与对方交换一下在很多问题上的看法,这是一个合作的基础,至少他需要让对方了解到你在工作中对待一些重大问题的态度和意见,同时倾听了解对方的立场观点,争取求同存异,这才有可能结盟。

    邱忠浩选择的地方倒是很清幽,看样子应该是邱忠浩喜欢的地方。

    “省长,出现这样的事情是我们没把工作做好。”

    邱忠浩举起酒杯说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陆政东也一饮而尽道:

    “任何地方都有一些害群之马,关键还是看主流。”

    邱忠浩也是微微一笑:

    “不管是不是害群之马,总之还是我们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我感觉在这方面安新还是做得比较好的,特别是省长推出的上*访制度的改革,对于包括政法系统在内的各级干部都是一种有力的规范,这几年安新关于冤假错案的申诉、上*访就比全省平均水平低很多。”

    陆政东笑着摇摇头:

    “小*平同志讲,制度好可以使坏人无法任意横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无法充分做好事,甚至走向反面。从这个意义上讲,制度建设确实很重要,不过我也认为不能迷信制度,制度再好,那也需要人执行。一个好的制度必须要严格执行,不然同样会流于形式。”

    陆政东在安新推行的上*访制度的改革并没有在全省推开,反而是外省有人引用过去,即便是他离开安新到西部办也没有。这在很大程度上也说明省里某些人是对人不对事,陆政东在眼下自然也不会强行在全省推行这个制度改革,那只会流于形式,适得其反。

    邱忠浩点点头:

    “确实是这样,作为准纪律队伍,政法系统有很多制度,很多也是成体系的,出现那样的事情,也还是说明在执行方面还是有偏差。执行力确实还是非常重要的。”

    邱忠浩也是话里有话,陆政东能够感觉得出来邱忠浩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睿智。

    和这样的人谈话比较省心。两个人寒暄了一会,陆政东也就说道:

    “全国处于社会转型期阶段,各种矛盾交织,社会治安和稳定方面的工作压力一直很大,贝湖在这方面的压力更大。从全国的发展看,中*央对保持社会稳定发展维护社会长治久安还会提出更高的要求,社会稳定是社会发展的根本,而且公检法本身也是投资环境一个重要的组成部门,比如公*安部门,就是窗口单位,不管是来贝湖工作还是投资。谁能少了和公*安部门打交道?

    至于检察院法院,比如出现经济纠纷,能否基本上一碗水端平?这些其实都是投资环境一个重要的有机组成部分。你的工作压力也会越来越大啊,你得有这个思想准备才行啊。”

    邱忠浩也品味着陆政东的话,作为政法委书记,邱忠浩当然清楚。虽然全国的治安形势比九十年代要好了许多,但是其他类型的治安以及刑事案件以及一些热点矛盾也凸显出来,这是陆政东明里的意思,而陆政东的话里似乎隐藏了一些隐含着某种意味,邱忠浩也努力的琢磨着。不过陆政东还没有提及到具体的事情,他也无法揣度陆政东的真实意图,于是说道:

    “省长,政法系统的工作是千头万绪,身在其中有时候反而看不清,正所谓不是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有时候就有这样的感受,干这一行久了,有感情,也会认为有些东西是理所当然,还要请您多指点和提出意见才是。”

    邱忠浩一套太极拳又被问题推回了陆政东,他需要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以及能够给他的支持有多大。

    陆政东端起酒杯,轻轻的品了品,似乎是在思索着话题,又像是在做某种决定。

    “一直认为在目前阶段,社会发展首先需要有一个稳定和谐的发展环境,而这个环境必须要有一支高素质的政法队伍来作保障,也就是为发展保驾护航,而我记得在解放后公*安部成立的大会上周总*理曾讲过一句话,天下安危,公安系于一半,足见政法工作的重要性,我觉得进一步加强政法工作,发挥政法委对政法系统的领导作用很有必要。”

    其中眼睛微微眯缝起来,陆政东的话很有意思,加强政法委对政法系统工作的领导很有必要,而不是加强党委对政法工作的领导很有必要,这样的几字之差,表达的意思却是完全两个概念。

    陆政东的意思应该是很清楚了,眼下的政法委与其说是一级领导机构倒不如说是一个协调机构,姚志铭有周书明做后盾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放在眼里,检察和法院那边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由于周书明等人牢牢掌握住人事权,没有掌握住这个关键,加上姚志铭起的坏作用,也不是很卖他这个外来者的帐。

    陆政东的这个态度无疑是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也表明他愿意支持自己对政法系统的领导发挥更大的作用,联想到姚志铭的一系列动作,邱忠浩很敏锐的感觉到一些什么,看来陆政东对全省政法系统也有一个比较充分的了解,对存在的问题看得比较透,现在贝湖的公*检法系统确实有些问题,姚志铭是搞面子工程,一会是这个行动,一会是那个活动,而实际上公*安系统工作纪律松散、内部管理不严、办事敷衍拖拉、服务水平不高、工作效率低下,更为严重的是还有一些干警乃至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和商人过从甚密,煤矿入干股,房地产分成这在下面不是什么新鲜事,和一些社会闲杂人员称兄道弟搅合在一起,甚至充当其保护伞,这自然和陆政东想要打造的良好投资环境格格不入。

    陆政东想借助这样一个机会发力,当然也需要他的配合和支持,而对于他来讲,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一个进一步增强政法委对公检法影响力的契机。

    陆政东之所以差点被人拘进看守所也没动,看来是不屑于小打小闹,一直在摸情况,看来情况已经摸得差不多了,不然陆政东不会和他讲得这么明了。

    而陆政东刀锋所指自然不会是小鱼小虾。

    那么会是谁呢?

    石中军还是施洛华?

    级别低了肯定入不了陆政东的眼,至于姚志铭,陆政东暂时不会考虑,毕竟陆政东现在还不到和周书明摊牌的时候,恐怕也只有这样的级别让会让陆政东能够和他这样谈吧,想到这里,邱忠浩心里就有了底,说道:

    “陆省长说得对,特别是贝湖正在实施中部崛起的大战略,这更需要我们政法系统充分发挥保驾护航的作用,而我们在会治安和稳定工作方面还需要进一步提高,尤其是伴随着经济高速发展,一些社会矛盾和问题也在凸显,怎样在新形势下进一步发挥政法部门的职能作用,维护长治久安,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一个良好稳定的社会环境,摆在我们政法部门面前的担子很重,而这样就要求我们政法部门必须要有大毅力大智慧大勇气去面对困难,这也就要求我们政法队伍要不断提高自身素质,尤其是要进一步提高我们领导干部的政治素质和业务素质,建一流班子,带一流队伍,创一流业绩,真正能够为贝湖在中部崛起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陆政东微微一笑,他只是把话头提一提,邱忠浩也就立刻跟了上来,看来被夹成三明治的滋味也让邱忠浩受够了,队伍的重要性,尤其是领导队伍的重要姓更是不容忽视,自己的暗示想必他也应该领会到了,下一步如何动作,相信自己和他可以找到一个令双方都能有所斩获的办法。

    不过,邱忠浩只是想到他计划的一部分,他所想的远比邱忠浩的还要多……

第六十七章 刻不容缓

    拿下一个够分量的公*安系统的领导干部,树立权威,增强在政法系统的影响力固然重要,而更重要的是陆政东通过多渠道的了解,贝湖政法系统现在比较糜烂,这种强力机关对于经济环境的

    破坏是不言而喻的,需要整治,治本现在谈不上,至少要治标,让这样的状况不再继续恶化,为治本赢得时间。

    两个人的酒喝得并不多,不过这顿酒喝得还是很融洽。

    两人坐着用了一点茶就拉开包间的门准备离开了,可就在这时候却听到隔壁不远处传来惊叫声和玻璃杯子破碎以及椅子被大力推得在地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吱嘎声,一群客人慌慌张跑出来,看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冲突,而在外面,一些餐厅的服务人员噤若寒蝉的的看着,并不敢过去阻止。

    陆政东和邱忠浩都有点意外,这地方小是小了一点,不过也算是不错的家常菜馆,来用餐的多少还是有点地位和素质,难道是有人喝醉了发酒疯?

    两人不由就停下了脚步,两个秘书都是机灵人,一看领导止步,就赶紧上前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时候两名警察也从楼下上来,朝那包间走去,看样子冲突有一会了。

    一大帮人就拉拉扯扯出了包间。四五个人拽着一个领班模样的人,扇他嘴巴,和这些人一起的人拦都拦不住,两个警察忙拦在中间让那些人住手,哪知道领头的一个人站在门口态度极为嚣张,挥动着手臂,对着两个警察道:

    “一边去,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情!”

    说着又回过头对着远处吼道:

    “老板躲起来了?你以为就躲得过,不来,就等着关门吧!”

    “有什么事情还是去派出所解决吧!”

    “给你说了该干嘛干嘛去,在这里啰嗦什么?”

    两个警察一听这话互相看了一眼,显然觉得这男子有些来头不过也还是耐心的说道:

    “这位同志。一看你就是有身份的人,这样影响不好。”

    只是对方根本就不理这个茬,还欲追打那领班,两个警察大概也是觉得对方太霸道了。也就拦着,哪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把隔在中间的警察一推,推得其一踉跄,在门上重重的磕了一下,带队的警察虽然也看出这些人有些来头,可是也觉得这也太嚣张了,立时用对讲机呼叫总台,要求增援,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

    这时候陆政东和邱忠浩的秘书转了回来。低声道:

    “那些人是郊县桂珲*县公*安局的,那人是桂珲*县公*安局的一名梁姓副局长,宴请到他们县交流的同行,因为服务员不愿意喝酒觉得在同行面前丢了面子就闹起来了,领班前去解围就把领班逮住了。”

    陆政东沉着脸没出声。邱忠浩则是脸上一阵火烧火燎,脸色更加难看。本来还以为这帮人是社会闲散人员呢,不想竟然都是警察。

    他也没想到刚刚才和陆政东谈及此事,有人马上就在他面前再次现场直播,虽然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可毕竟还是政法委书记,是全省政法系统的领头人。这等于是再一次被赤裸裸的打脸。

    邱忠浩也是气得不行,不过这样的场合不适合陆政东或者是他出面,可是放任这件事不管也不行,好在他的秘书还算是机灵,马山上前去了。

    “这件事的是非曲直还是请几位跟着这两位干警同志去派出所解决吧,在这里确实影响不好。”

    “哟呵。今天可真是遇到怪事了,跳出来的人可真多啊!你小子又算哪根葱,来管闲事?”

    邱忠浩的秘书道:

    “我那根葱都不是,不过你这样的表现是给整个政法干部抹黑,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

    “小子。还真是够狂啊!这从那石头缝里蹦出你这个玩意?”

    假如是平常,以梁副局长的脾性,虽然嚣张跋扈,但毕竟是干公*安的,看人的眼光也还是相当毒辣的,是眼光还是相当刁毒,也很能审时度势,否则也不可能当上领导。

    可现在酒喝得真的有点多了,而且把邱忠浩秘书一番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让梁副局长更觉得没面子,顿时火气更是往上涌,怒极反笑道:

    “小子,你够狂,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政法队伍混多久。”

    梁副局长这话就有点吹大牛了,虽然他在市局是有点关系,但是还没到想踢谁就踢谁出政法队伍的份上,不然也不至于在副局长位置上呆着。

    “我在政法队伍还能混多久就不劳梁副局长你操心了,就你这样子,上你对不起你头顶上的国徽,下不配人民卫士这个称号,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想必你的领导会考虑你是否合适呆在这个位置上,是不是适合穿这一身警服。”

    邱忠浩的秘书依然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但言语却是非常的犀利,显然是想把这个梁副局长的底全给引出来,到时候才好下重手。

    “哈哈哈哈,要让老*子脱了这身衣服?哈哈,这是我这一辈子听到最滑稽的笑话了,行,你够种!”

    梁副局长因为酒意和这样的言语刺激变得有些悍野的表情看起来异常凶狠,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显得文质彬彬,像个中学的老师……更像……记者。

    老师是不可能这么大胆的,只有记者以为自己真是什么无冕之王,才不知道天高地厚。

    邱忠浩的秘书看梁姓副局长那样子,知道差不多了,再引,说不定就更复杂了,也就见好就收,适时的将工作证给叫嚣的梁副局长副,梁副局长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的脑子就好像有火车呼啸而过,一时愣在了那里。

    “省长,又让你看笑话了。”

    邱忠浩低沉着脸说道。

    陆政东也是微微一叹,摇摇头:

    “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这样的事情。这是偶然还是偶然中的必然?我看是问题多多啊,刻不容缓。”

    邱忠浩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过陆政东的话头,事实上面对这样的情景他已经是无话可说了。顿了一下道:

    “省长,我们还是进去坐一会。”

    邱忠浩看到秘书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对陆政东道。

    邱忠浩知道那个副局长马上就会过来,他可不想陆政东也跟着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丢脸,更不想外省的同行看堂堂省长和政法委书记的笑话,所以请陆政东又回到房间里。

    “局头,你怎么了?”

    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下属见领导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好像很怕刚才来到边上的年轻人,待到年轻人离开后有人不由问道。

    “那家伙是省政法委的。”

    省政法委当然对他们还是有震慑力的,几个人一听。目光不由追寻着年轻人的身影,看到在年轻人之前,两个人已经进了包间,不过由于角度的原因只看到一个背影。

    “难怪口气那么大。”

    跟在梁副局长后面的办公室副主任看着有些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梁局,想了一下道:

    “这地方也就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常来。估计年轻人的领导也就是政法委的处长副处长,都是一个系统的,低个头,陪个不是,反正姿态放低点,对方说不定不会介怀,所谓不打不相识。说不定还能成朋友,坏事变好事。”

    梁副局长点点头,还是这个小刘最了解他的心思,对方既然是省政法委的,就算是一普通办事员,那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歪歪嘴真是够他喝一壶的,这个赔不是是肯定的,既然横着是一刀,竖着也是一刀,那何不把姿态放得越低越好。越有诚意越好……

    梁副局长听得副主任这么多说,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径直走了过去……

    邱忠浩看着梁副局长只奔包间而来,就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是看到进来的梁副局长,心里更是火不打一处来,这家伙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刚才那么飞扬跋扈,而秘书只是透露了是政法委的这家伙就完全像一条没有脊梁的狗,没一点担当,让他感觉到无比的鄙夷。

    “你是桂珲*县公*安局的局长?”

    邱忠浩侧身而立,端着茶杯,根本就没回头看梁副局长一眼。

    “我刚才一直是看着,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一点儿不漏的全看到全听到了,不知道你是怎么混到这个位置的,至少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公*安局长的表现,西原市局和你所在的县究竟在怎么考察干部,我觉得真是值得怀疑!”

    这极具气势的话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的击打在梁副局长心坎儿上,打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一种恐惧突然投住了他的心房,让他有一种瞬间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眼前这个男子和刚才那今年轻小伙子表现出来的气质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对方流露出来的气势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这绝不是什么演员可以装神弄鬼演得出来的,他虽然喝了点酒,但是这点眼力还是有,何况先前那一些酒意就在年轻人透出是省政法委的就已经醒了。

    “你,你是什么人?”

    梁副局长觉得自己的心神气势完全被对方压制住了,平常引以为傲的霸气骄横这一会儿一下子就消失无踪,讷讷的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一场僵硬可笑。

    “我是什么人?你就看看我是什么人!”

    邱忠浩说着豁然转身,梁副局长看清对方的脸顿时脸色惨白,对于这个时常在电视上露面的脸他自然是很熟悉的。

    “我已经通知市局和你们县委,他们会给我一个说法的,至于你,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邱忠浩也难得被眼前这个家伙给气得有些失态了。

    顿时只觉的全身软,脑子更是乱作一团,想说什么,嘴唇艰难的动了动,却不出任声音……

    梁副局长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了包间的,跟在他后面的几个下属见领导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办公室副主任不由问道:

    “怎么,对方装大不接招?梁局,这也没啥,这些机关的家伙就是那副德行,反正只要我们姿态做足了他们也不会太过分的。”

    办公室副主任以为他的梁局是被对方狠狠的挤兑了一番,心里很是沮丧,不由安慰道。

    哪知道梁副局长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话,只是呆滞的看着那包间,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省长和邱书记会跑到这样的小地方吃饭呢?”

第六十八章 刻不容缓(二)

    志铭明显感觉到了来自邱忠浩的压力,开始推动了社会治安环境综合整治,矛头直指政法系统纪律涣散以及违法经商,充当保护伞的问题,这个话题牵扯面很宽。

    而陆政东也是相当严厉的批评了公安部门出现的一些不良现象,要求姚志铭认真抓好干部班子的班子建设和基层队伍的建设。

    陆政东亲身遇上了一两件事情让他对公*安形象大打折扣,这大概也是陆政东声色俱厉的提醒自己要加强公安队伍尤其是领导干部队伍素质建设的主要原因。

    姚志铭不想得罪陆政东太深,邱忠浩占据着常委的位置,他进常委的难度就相当的大,但按照一些地方的曲线做法,杨永清出任副省长是迟早的事情,他可以往省长助理上兼公*安厅长过渡一下,周书明也有这个想法,这也是冲抵张新文进常失败的一个补充,但是如果陆政东坚决反对的话,自己这个省长助理就有些问题,领导们的一些意图心思都是藏于胸中那沟沟壑壑之间,让人很难揣摩全景,这也是让最为头疼的。

    陆政东在话语中也指出各地市公安局班子也应该要认真研究和考虑交流任职这一制度的推行,避免因为长期在一地工作带来的弊端和负面作用,这话似乎言有所指,姚志铭也是颇费心思的琢磨这番话。

    有些地市公*安局局长任职的确时间比较长,但是他们的年龄又还没有到,有些班子也就有松懒软得过且过的迹象,不知道陆省长是不是暗指这些班子?如果是,那当然借助这股春风来推行自己的一些想法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有特别所指了,自己就得好好掂量一下。

    现在很多地市都是本土成长起来,在当地都是深耕几十年。这有利的一面是熟悉当地的社情民意,熟悉当地的一些社会治安的规律等等,但负面的东西也很突出,由于长期在本地工作和本地方方面面的接触非常密切。很容易就会形成盘根错节的一些利益关系,导致人情案,冤假错案屡有发生,甚至还有和社会闲杂人员、不良商人过从甚密的苗头,陆政东提出这个提议,无疑使敏锐的发现了这样的苗头。

    这本来应该说是一件好事,是一件整合全省公*安系统的契机,可是这是陆政东主动提出来的,那他就得好好思量一下,尤其是一直蛰伏的邱忠浩也是终于动作。恐怕是不会给他这个省厅厅长做嫁衣的。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公安厅长恐怕今后一段时间不太好过,尤其是省城陆政东遇到的两件事,给了陆政东一个介入的极佳机遇,然后把省城公*安系统的整个情况给摆了出来。

    平心而论,石中军这几年在省城公安局长位置上也还是做了一些工作的。但是问题也是不少,各种非议也是满天飞。

    金道申也旁敲侧击的询问过这件事情,言语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詹继东也打过电话询问是一个什么情况,显然都是在了解陆政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意图。

    而施洛华也是跑到他这里谈工作的时间也多了起来,姚志铭自然清楚和他反倒是当事人石中军却是一直保持着沉默,让他很是困惑。但不管怎么样,他只能签批了一个模糊性的言语,贵成西原市局要认真分析问题发生的根源是什么,吸取教训,举一反三,进一步加强队伍的纪律建设。

    陆政东和邱忠浩态度强硬。而且石中军是把头伸到了人家举起的侧刀上,那也怨不得别人,石中军下去固然对他对西原公*安系统的掌控有那么一点影响,但毕竟不大,最为关键的还是石中军的去处怎么安排。继任者是谁。

    一想到这里,姚志铭心情才微微一松,陆政东也好,邱忠浩也好,在敏感的重要人事问题上有限得很,金道申那边他已经表达得差不多了,而周书记那边,还是应该专门去汇报一次,一来是要在工作上因为陆政东遇到的事情消除在周书记心里的负面情绪,二来在人事上还是要听听周书记的耳提面命,对于这一点,姚志铭是深知周书记的脾性,不喜欢别人在人事上擅做主张,只要是位置重要,依然还是要过问的……

    周书明喝着茶,他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横生一些枝节出来,姚志铭一言不发,脸色有些阴沉,默默的坐在沙发里,金道申的脸色倒还比较正常,不过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却落在窗外,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邱忠浩这个人是个很有写想法的人,在很多事情上有他的主张,并不是一门心思的按照他的思路走,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死死的压着他,看看他能够熬多久。

    在周书明看来,越是困难的地方,越是艰难的局面,越是要加强集权,统一到一个步调上来,这样才能真正集中力量打一些歼灭战,只是这显然是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

    陆政东也是有想法的人,邱忠浩似乎是一副万事不萦怀的样子,依然还是往自己这边也挺勤,也对全省政法工作提出了一系列的想法,提出出了一些颇有见地的看法,连他都要承认这位政法委书记对贝湖省情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没点深厚的底蕴做不到。但邱忠浩脑后面的反骨还是让他忌惮,所以很多事情他还是让姚志铭去做,而今天的事实也证明当时的判断没错,看来现在是终于熬不住了,逮住机会跳了出来。

    “省城公*安系统也确实是太不像话了,这方面不光是政东省长有亲身体会,我也是有所耳闻,很有些乌烟瘴气,石中军作为局长在这一点上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该下决心整顿整顿了。”

    周书明顿了一下问道:

    “石中军不适合在这个位置呆下去了,志铭,你说说看,安排到哪里去比较合适?”

    “石中军资历比较老,当初没能兼任市政法委书记,不过解决了正厅级,在公*安系统内部消化也就只有出任省厅厅级巡视员。也可以考虑去省司法厅,省政法委,当然也可以考虑在西原就地解决,而后面两点还得劳烦道申部长和西原市委那边进行过衔接。”

    “道申。你和善政他们是一个什么意见?”

    周书明皱起眉头,姚志铭这人在这方面怎么就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没有自己的主张。

    “西原市委的意见是中军同志工作还是有魄力的,最好让石中军到司法局,或者去省委政法委挂个正厅级副书记,不过司法局的班子才调整不久,变动太频繁也不是很妥当,至于去省政法委,邱书记那边认为不妥,政法委副书记编制只差一个。邱书记希望提拔一个年龄相对年轻的副书记来挑起维稳工作这个摊子来。”

    金道申也是觉得两难,西原市里从政法这条线上出来的人本来路子就窄,厅级干部能够去的几个部门也有限,要么就是去西原市里的司法局、或者人大、政协,真是不太好安排。罗善政和马立成磕真是老狐狸,知道安排到这些地方肯定不能让石中军满意,也就乐得顺水推舟,让省里来解决,既给了姚志铭面子,也给了石中军机会,两不得罪还送走了石中军这个在他们看来是瘟神的家伙。把这等得罪人的事情一股脑的推到省委组织部。

    周书明皱眉不语,他也很清楚省城公安局长这个关键位置的重要性,需要认真加以考虑。

    石中军的工作安排是一个问题,太差会让人寒心,太好,陆政东和邱忠浩肯定也会坚决反对。而更关键的还是石中军调离之后谁来接任的问题,这才是关键的关键,姚志铭的想法周书明当然知晓,还是想从省厅派一个人下去,而不是由市政法委书记施洛华兼任。而西原市委也是持这种态度。

    只是这样的态度完全是背道而驰的,罗善政不支持施洛华兼任,目的还是人选由西原市里推荐。

    “石中军去哪儿的事情暂时不说了,道申你下来再和马书记商量斟酌一下,务求稳妥。”

    周书明摆摆手,似乎不想在想这个问题,而是直接进入最重要的主题:

    “西原市局局长人选又是怎么考虑的?”

    金道申瞅了一眼姚志铭,道:

    “西原市委推荐副局长杨立志出任,省厅的意见是由省厅政治部主任何明阳出任。”

    “马书记的意见呢?”

    周书明意识到问题的关节,自从上次马新忠在地市领导班子的调整上来了一番仙人跳,好处吃了,却是一抹嘴便溜到一边看热闹了,让他的一番筹划没有完全达到目的。

    周书明也意识到了一些东西,陆政东来了,很多事情不能再按照杨凌峰在的时候那么办了,对马新忠姿还是可以拿出一点姿态,胡萝卜也还是要给一点。

    “由于还没有形成一致意见,所以我还没有向新忠书记汇报。”

    金道申说道。

    周书明心下叹了一口气,难怪马新忠会那般,金道申虽然忠心方面是没有什么问题,在能力上还是欠缺了一点,可是在怎么做人,怎么沟通协调上却是有些欠缺,有些看不清阵头,这样的事情和马新忠商量了,他周书明就会怀疑他的忠心了?

    他有些后悔当初力荐担任组织部长了,如果由秘书长来担任这一角,哪会出现如此局面?

    该拿主意的却是不敢拿主意,罗善政态度强硬不假,难道他就能无视省厅意见?无视省委组织部意见,西原市局局长是省管干部,必须要由省委来决定,作为厅级干部考察甄选的职能单位是省委组织部不是西原市委,西原市委固然有推荐权,但是没有决定权,这一点轻重本末要分清楚,而作为组织部你更应该积极协调省公安厅和西原市委来就这个人选达成一致意见,而在邱忠浩方面,金道申的沟通肯定也没啥进展,显然是感到有陆政东的支持,有些畏惧,总之金道申在这方面并没有完全做到位,从姚志铭满脸阴霾就能感觉得到。

    关键的事情前怕狼后怕虎,你当这个组织部长难道是吃素的?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决断力和意见,而在马新忠的事情上。却又是相反,倒是很干脆的直接不商量就报到他这里来,完全是把主次颠倒了。

    想到这儿周书明心里就一阵冒火,这个金道申。究竟是在搞些什么,就一个西原市局的局长任选也弄得这般,现在外边传言也多,马新忠意见也很大,弄得自己也相当被动。

    周书明知道生气也没用,作为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必须要学会养气,姚志铭显然不希望让西原市里的人担任此职务,罗善政希望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能用一个使用起来得心应手的人来担当的心思也是心知肚明,这也符合西原市里的心思。西原市里希望在西原市干部的人选问题上西原市委依然能保持一定的主动权,这可以理解,但是省委才拥有最终决定权,而邱忠浩显然也对西原局局长这个位置有些他自己的想法,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金道申协调能力差了一点,加上组织部内部也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所以就有点力拙的感觉,周书明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或许自己确实是要真正把常委分工进行调整了,组织部长这个位置很关键,很多时候能够起到坚实的支撑作用。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应当让秘书长来担任组织部长,至于金道申,也许真该考虑让他分管其他比较条块一点的东西了,或者就要考虑让金道申离开安原,当然这中间肯定也是充满各种变数的。

    周书明强压住这些的心思。缓声说道:

    “你们组织部里边要综合研究省委、政法委和西原市委的意见,他们的意见可以作为重要参考,但是参考就是参考,关键还是要你们组圞织部自己拿出意见来!”

    周书明语气变得有些重了:

    “公*安队伍是稳定的定海神针,西原现在也是憋足一口气想要打翻身仗。公安系统的保驾护航至关重要,选出一个好的领头者这就显得尤为重要。”

    金道申听出周书明话语里的一些不满意,而姚志铭心里则是一黯,从周书记这话语的意思,他能够体会出,这个人选既要能为他所接受,能要能为西原市委接受——周书记这是打算妥协了?

    周书明确实也是为这事有点烦,从内心来讲,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妥协,可是他也能够感受到陆政东正在一点一点的开始发力。

    陆政东现在对政法系统的影响力有限,也就开得很开,所以也就乐得便宜罗善政,巴不得罗善政和姚志铭掐起来,一步一步把罗善政从中立拖向其阵营。

    虽然罗善政也不会因为一个公*安局长和他怎么样,可问题是这样下去,罗善政必然会有想法。

    周书明到现在看清了陆政东一些比较隐秘的套路了,陆政东看似偶尔会在重大事情上表达一下不同意见,表示他的存在,这不过是障眼法,最后还是会回归到他的大思路上来。

    比如省城的新城区规划,陆政东最后还是做出了一些妥协,把原来前期预算较低的资金进行了调整,实际上也就是回到他短时间要增速,要总量上来,安新的上港交所创业板块也是如此,对明年全省基础建设进度也进行了一定的修正,总之,这些措施还是按照他的大思路再走。

    不过周书明真正所采取的策略是一步步的蚕食,小步快跑,积小胜为大胜,这一时之间是看不出什么的,难怪詹继东在安新会吃那么大的亏,一旦有时间也许就会量变到质量,到时候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陆政东已经是拥有强大的力量了。

    这引起了他的重视,所以在策略上也必须要进行一些调整,像马新忠、罗善政这样的副书记和常委该团结还是要团结,别给陆政东太多的可乘之机。

    而且陆政东既然在经济发展上面归于了他的主要思路,它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陆政东才上任不久,不着急出成绩,要是他没所表示,陆政东即便是已经修正了那些东西,一样可以有办法让其按照原来的节奏走。

    在这一点上,周书明通过对陆政东的观察,他也不得不承认,陆政东在经济方面完全就是成精了,不说陆政东所做的这些就一定会让经济高速发展,因为这现在还不能完全看得出来,至少陆政东对经济十分熟悉,完全有能力做到把他修正过来的东西又修正回去,还能让外界根本就看不出来,所以为了能够在明年经济总量一定超越前面的山秦省,他也有必要做出一些策略上的调整……

第六十九章 深思

    陆政东放下了电话,电话是马新忠打来的,马新忠在电话里透露了一些情况,常委会上可能要讨论一些人事问题,省委组织部正在进行积极的研究,包括西原市局局长、东河市、天化市都会有一些厅级干部的调整,调整范围不算大。

    组织部列出的西原市局局长首选人选是辛安市的政法委书记兼任市局局长杜海涛,这个人陆政东是有所了解的,

    这个人是从农村村支书起步,历任乡镇级书记、县长、县委书记,以身作则,坚守清正廉洁,更重要的是还非常有能力,在各个位置上都干得很是不错。

    至于转行进入公安系统也很偶然,当年辛安治安形势恶化,而辛安公安队伍和一些违法犯罪分子千丝万缕,急需一个有原则、能力强的外来者来领导,杜海涛在县委书记任上不但其他工作做得好,全县治安工作也是全市做得最好的,由此进入市委的视野,杜海涛也不负众望,上任一年大力整肃公*安队伍,采取了一系列打击违法犯罪,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使辛安成为贝湖治安情况最好的城市之一。

    这样一个人选,姚志铭和罗善政都可以接受,陆政东也觉得比较合适。

    不过对此,陆政东并没有对此有想象中的高兴,一来,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对于周书明把控的人事权他需要一步步的挤牙膏一般慢慢争取,二来搬开石中军只是一个开始,有利于对石中军进行调查,但这也仅仅是一个开始,后续该如何进行,还是破费思量的。

    而更让他没有太过高兴的是由发现的公*安系统的问题,不由就想到了今后十年中政法系统出现的那些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他也想到了依法治国的迫切性,这些天他专门找来了大量关于法治治国的各种文件以及学术著作。

    而眼下似乎却是走上了弯路,现在的公*安系统权力越来越大,政法系统也是权力越来越大,特别是政法委以及书记兼任公*安首脑也是有争议的。

    政法委到现在如此集权也经历了一个演变的过程。

    政法委从建国就有。当年全国政协通过《中央人民政府组织法》,该法第5条规定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组织政务院、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最高人民法院及最高人民检察署,即政务院、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最高人民法院及最高人民检察署都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分支机构。在这一制度框架下,政务院、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署联合发布《关于省以上政府建立政法委员会的指示》,此后,中央、省级、地区三级政府内都设立了政法委员会。这个“政法委员会”是在《共同纲领》体制下设立的政府机构,而非党的机构,算是政法委的前身。

    一九五四年宪法生效后,政权结构发生了重大改变,它由集权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制变成了宪政分权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在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下,政务院变成了国*务院,法院、检察院不再是中央人民政府的分支,而是独立的司法部门。这一宪政分权的制度与此前的公检法集权的政法委员会制度格格不入,因此政府的政法委员会制度一度消失。

    现行的党委政法委员会制度直接发端于一九五六年的“中央法律委员会”。规定的中共中央法律委员会的任务是中共中央交办的工作,主要是关于法律工作方针政策和各部门的分工等问题,并不主管有关部门的具体案件。当时公检法各部门都设立党组,各有关机构的党组直接向中央负责,向中央请示报告工作,并不向中共中央法律委员会报告工作,这表明其只是一个秘书性质的机构。而且只设在中央一级,中共中央法律委员会与法治国家并不存在矛盾。《共同纲领》体制下集权的政府政法委员会向中共中央法律委员会的转变,表明了一种法治的倾向,起码在地方上,法院、检察院是独立的司法机关。

    但是两年后事情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在大*跃进中成立的中央政法小组成为一个集中决策权(立法政策)与执行(司法)权的机构。这是一个高居于宪法设立的公检法之上的不受约束的组织。

    从此,开始形成了党政不分的一元化体制,从这开始,县以上各级党委都成立了政法小组,政法小组不仅“协调”公检法的关系。而且逐渐形成了重大案件要由党委审批的习惯。

    而在一九六零年,最高法、最高检和公*安部合署办公,并由公*安部统一领导,这两个措施无疑与十年动乱存在因果关系,文*革期间,党委被踢开,政法机关被砸,中央政法小组自身也难免其祸。中央政法小组在名存实亡了数年后,它就连形式都不存在了。

    历史终于翻开了新的一页,粉碎四人帮之后,中*央批准成立中央政法小组,协助中央处理最高法、最高检察、公*安部、民政部四个部门的一些政策方针问题。而在文件中明确规定新成立的政法小组的主要任务是“研究工作中带有方针、政策性的重要问题”,它与最高法、最高检、公*安部、民政部的关系由“领导”变成“协助,当时的中央已经决定摆脱文*革前政法小组一元化的老路,这个新的政法小组是上述政治机构的“智库”或助手,虽然强调党对司法工作的领导,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切实保证法律的实施,充分发挥司法机关的作用,切实保证人民检察院独立行使检察权,人民法院独立行使审判权,……党委和司法机关各有专责,不能互相代替,不应互相混淆。为此,中央决定取消各级党委审批案件的制度。……党对司法工作的领导,主要是方针、政策的领导。

    各级党委要坚决改变过去那种以党代政、以言代法,不按法律规定办事,包揽司法行政事务的习惯和作法,这是对一九五六年体制的回归,而不是对五八年那个导致党政不分的体制的回归。这体现了改革开放以来开始寻求依法治国的开端。

    不过没有多久。各地也建立了政法委员会,政法委员会的领导班子、机构普遍建立。虽然并没有明确党委政法委员会是党委的职能部门、领导政法工作,但是它实际上已经在发挥党委职能部门的作用,已经在宏观上统一组织领导政法各部门的工作。

    这显然不符合总设计师的思路。因此在实现党政分开作为政治体制改革的首要目标与突破口的十三大,报告指出,长期形成的党政不分、以党代政问题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不解决,党的领导无法真正加强,其他改革措施也难以顺利实施。因此,政治体制改革的关键首先是党政分开。党政分开即党政职能分开。

    [16]作为贯彻十三大报告的重要一步,中*央决定中*央政法委员会,成立中*央政法领导小组。政法小组的职能较政法委员会大大削弱,它一般不开政法工作会议,不发文件。体现了依法办事、党政分开的精神。这是国家走向依法治国重要一步。不过,大多数省级以下党委政法委员会并没有来得及撤销。

    就发生了众所周知的事情,因而恢复了中*央政法委员会,不过当时中*央还是坚持了党政分开的原则,要求。政法委员会恢复以后,仍然要贯彻党政职能分开的原则,从文件所列举的政法委员会五项任务来看,也是“宏观指导”性质的,特别强调办案由各部门依法各司其职。磕随后几年间,政法委员会几次扩权,与此同时。各级政法委员会的编制也不断扩展,权力不断强化。

    与此相应,实践中政法委员会、尤其是基层政法委员会干预司法的情况日趋严重。由于政法委的活动缺乏法律和程序依据,它的活动主要由书记说了算,因此,它的第一把手由谁担任就特别值得注意。在实践中。政法委书记通常由公安局长担任,在这一体制下,实际上使法院、检察院成为公安的下属机构,是向一九六一年规定的公检法“三家合一”制度的回归,造成事实上的公*安领导法院检察院。

    政法委的存在在特定的时期起到了特定的作用,但这样一再加强政法委的权力和公*安的权限。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是不容小视,特别是从看远看,这样的负面影响特别大。

    一再加强政法委的权力目的是为了维稳,而事实上加强政法委的权力其实也是在破坏稳定,加强政法委的权力,这就涉及到法院与地方党委,尤其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的关系问题,比如党委负责人,尤其是党委的政法委书记,现在各地一些做法,似乎是让地方党委来自主决定解决纠纷是依照法律规定办还是按他们的意愿办。因为,不少地方的党委领导人,往往是当他们感到法律的规定与自己的意愿不合时,就让法院把法律的相关规定丢在一边,可以插手个案办理、先定后审,让法院审理形同演戏走过场。

    在政法委书记与公安首脑两职合一的情况下,办理重要刑事往往是警方主导法院的审理结果。在有些地方,如果地方党委书记特别缺乏法治意识,他们甚至可以和尚打伞,无法无天,让法院近乎完全按照他们的意志或指示办案,地方对司法个案的干预,几乎从来不是开党委会或常委会讨论决定的,几乎都是其负责人个人或其下属的政法委决定的,这在形式上就连地方党委的领导都算不上,更谈不上党的领导,谈不上依照法律规定独立行使审判权,冤假错案在所难免,一些重大的冤案背后往往就是这样协调讨论出来的,还有劳教制度被越来越宽泛的、随意执行,造成极为不良的影响。

    审级独立不独立,即上级法院不得左右下级法院的裁判。其实,我国宪法的规定在这方面是比较接近其他法治国家的。按照我国宪法,上下级法院之间是监督与被监督关系,不是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上级法院不应干预下级法院依照法律的规定裁判案件。但可惜这一点基本上没有得到贯彻,在实践中把国家上下级审判机关之间的监督与被监督关系逐步扭曲成了国家行政机关之间的领导与被领导关系,使地方各级法院的审级独立受到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以致最高法院、高级法院动辄向下发文件、发指令,或由政法委领导人、法院院长出面发表讲话。向各级法院和法官提各种要求。其后果之一,是各级法院在很大程度上已不再是依照法律规定独立行使审判权,而是按照内部文件、指示、指令、领导讲话和甚至暗示行使审判权。

    而法院和其他国家机关的关系,宪法让法院依照法律规定独立行使审判权。不受行政机关干涉,但行政机关事实上管着法院的人事编制,管着它的财务预算的编制,这实际上是给行政机关干预司法提供了一种客观条件。

    这也给了讲人情、讲关系、权力寻租极大的空间,甚至在有的地方,决定一个案子的成败不在于你是否占据法理,而是找不到得到关系,或者关系够不够硬,导致严重的司法腐*败。

    而这样的另一个严重后果是直接导致司法的权威和公信力急剧下降,特别是在经济社会日益增多。涉诉案件逐年猛增,冤假错案的当事人要上*访,就算不是冤家错案,而是根据事实作出判决,自己怀疑被冤枉的当事人也会上*访——因为他们对判决缺乏基本的信任。

    这也是这些年涉诉上*访成为和拆迁上访并列的两大上*访主体。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到后面,维稳工作成为很多地方的重点工作,下到村镇、居委会、街道办,上到县市,无不耗费大量人力财力进行来解决上访问题,事实上只是把人暂时拦住。这些人员没有解决问题的职权,自然很难把问题真正解决,事实上难以收到明显的效果,甚至还因为上级的高压政策而采取诸如被精神病,随意劳教、殴打等等过激手段,而引起舆论的哗然。

    更为严重的是在压缩到一定时间后又会强力反弹。让各级政府疲于应付不说,又会产生很多问题,治标都治不了,更谈不上治本了,前面的事情没有解决。后面又在持续发生,这样的状况暗藏着对社会稳定的威胁。社会没有一个中立的、有威信的仲裁机构,如果没有有公信力、有权威的司法在冲突双方或各方居中裁判,各种纠纷就很难最终得到解决,这样积累下去时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

    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对于一些重大的问题不能人云亦云,而是应该有自己独立的判断和一个基于长远发展和全局高度对有些事情深入思考,要尽可能的想得长远一些,想得周全一些,这是一个高级领导干部应具备的一个重要素质。

    在陆政东看来,虽然加强政法委的权力在短时间可以起到一定的效果,但从长远来看,有种饮鸩止渴的感觉。

    还是要坚定不移的走依法治国的路子,必须得是在党的领导之下做到尊重最根本的大法——宪法,这是最基本的一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更谈不上其他料。

    而权力越来越大的政法委在这一点上地位非常尴尬,现实中的政法委显然和宪法规定的审判不受干涉是背道而驰的。

    这实际上也是如何理解党的理解的一个问题,党已经领导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把自己的各种重要主张都写进了宪法和法律,这就在法律生活领域实现了其政治领导。因此,法院严格适用法律就是落实党的领导。另外,各级法院组成人员都是执政党推荐给相关人大选举或循宪法规定的路径推荐给人大常委会任命的,这就实现了党对司法的组织领导,党的这些领导方式已成政治制度,再在其上增加一个强大的政法委,这看似加强党的领导,实际随着政法委的不断扩权,特别是当它事实上成为政府以上的政府,法院以上的法院。各地在维稳的旗号下埋下了更大社会稳定的隐患,实际上有时候起的作用是相反的。

    在陆政东看来,这些年在司法上还是实施了很多改革,也有很大进步,不过随着时代的发展,这还显得不够,政法委的削权是司法改革,司法树立威信和公信力的必然选择,也是最大和最容易的一个突破口,然后才谈得上审判制度的改革,当然这也需要有一个认识的过程,需要一个契机,这还需要七八年到十年的时间。

    在这样的时机没到之前作为专家学者这些可以讲,而作为政府官员还是高级领导谈这个事不合适的,搞不好就会被一些人给扣上一顶“否定党的领导”的大帽子,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不能有所作为,这样的事情只适合做,而不能讲,比如在依法行政方面,他也可以推出一些措施,比如也可以和政法委书记邱忠浩谈一谈,让其尽可能的减少对案件审判的干涉,当然也不能脱离眼下的大环境和实际的情况,让邱忠浩从队伍建设,制度建设、严肃执法纪律以及人员调整来显示政法委的领导……

第七十章 突发情况

    石中军坐在沙发里默默的抽着烟,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他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位置,一种说不出的落寞和萧索笼罩着他,对于这个职业,他非常不舍,因为这给了他很多荣誉,对于这个位置,他同样非常不舍,因为这个位置,他得到很多,当然也失去很多。

    过去岁月的一幕幕不停在他眼前闪过,他也曾有过梦想,有过豪情壮志,也曾经严于律己,甚至有点六亲不认的味道,甚至好一点的烟酒都不肯收,算是非常清廉的了。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的?

    是遇到雨梦吧?

    石中军颓然的坐回沙发里,以手抚额,自己这一辈子大概最失策的就是没有管住自己的下半身了,当刘雨梦第一次因为一笔采购经人介绍认识的时候,就给了他绝对的惊艳,清纯不失妩媚,青春不失端庄,一下就让他陷了进去。

    之后有些东西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从一笔笔采购,到局里修建宿舍办公楼,到需要他在外面打招呼,这些都是在一次次缠绵之后应承下来。

    他才发现这个女人实际上那方面都胃口极大,他也曾害怕过,犹豫过,也曾想了断过,但是雨梦年轻青春,表面清纯上床似火,这个女人让他体味了一番不一样的女人味道,让他的意志一次次的在她的身体面前溃败而归,索性也就不想那么多了,他不知道值不值,但是也许人这一辈子就得要尝一尝。

    他也很清楚,因为这个对自己的非议不少,而且坐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眼红的人肯定也不少,不过这么多年的公安工作使得他对于侦察和反侦察手段相当熟悉,他还是很自信自己并没有留下什么致命的把柄。

    而这一次,情况有些不一样,下面的人是把陆政东和邱忠浩惹毛了。所以要搬掉他了,石中军很清楚,离开这个位置,很多他原本认为天衣无缝的东西。也就有了破绽,特别是刘雨梦。

    刘雨梦这些年也赚得不少了,是该出去了,对此,他是早有准备的,作为市局的局长用其他身份办几个护照,这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刘雨梦走了,当然随之而去的是春梦了无痕,纷乱的思绪就想洪水一样涌入石中军的脑海中,充斥着。翻腾着,让他不禁有些喟然,世界是如此之精彩,很多事情你觉得刚刚开始,似乎就可能要看到结尾了。而一件事情的结尾似乎又该是另一段精彩故事的开始了。

    他最大的后顾之忧也就解决了,自己离开西原市局已经成为定局,那么自己会被安排到那个位置上?谁又来接任这个位置?

    临走之前要做哪些安排?

    而没有后顾之忧的自己等于是卸下了心里的一块巨石,思考着是不是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下,钱现在是不缺了,但若是就这样闲着,似乎也有些不甘心。

    石中军琢磨着自己是否还是要活动活动。争取一个稍微好一点的位置,到人大和政协这是他最不愿意的,去那种地方,影响力会急剧下降,这种地位的突然变化石中军觉得自己都难以适应,这是一个原因。另外石中军也希望能够在一个继续发挥一定影响力的位置上呆着。

    当然平调去省政法委做个副书记是最好,可是这回就是邱忠浩和陆政东联手把他拉下马的,这一点想都不要想了,司法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司法厅的厅长也已经被人占着了。去省厅做个没有职务的正厅级巡视员也没多大的意思,唯一的去处大概就是去省高检或者省高院。

    这个时候自己的正厅级倒是成了负担了,想来想去也只有省高检和省高院能有位置,按照一府两院的格局,省高检和省高法比政府低半格,检察长和院长是副部级,而副职通常是正厅,当然只要能够进入党组,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石中军想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他要去搏一把,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只能靠自己的争取,这一次事关自己后半辈子,在刘雨梦这块压在心里的巨石之后,他还必须要去搏这一把……

    但是石中军没想到,这一次省委的动作比想象的要快得多,他还没来得及去争取,关于他的调令就下来了,去处倒是没有去最坏的人大政协,而是他想去的省高检,但他最为看重的党组职务没有,甚至连党组成员都不是,这结果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他也完全能够接受。

    陆政东也没有在石中军的问题上穷追猛打,逼急了狗会跳墙的,只要石中军离开那个位置,很多事情就很好办。

    陆政东正准备出门,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却突然响了起来,这是保密电话,不过陆政东倒也没太在意,不过听到对方自报家门之后,陆政东倒是一惊,打电话的是他在西部办时有过接触的中纪委的副书记唐山岳。

    “政东省长,有件事需要中纪委已经向你们书记周书明同志作了通报,考虑再三,觉得还是有必要同时向你通报一声,你要有所思想准备,中纪委相关人员已经进驻你们贝湖,具体情况,一会书明同志会和你交换意见。”

    陆政东倒抽一口凉气,唐山岳这样说无疑就意味着贝湖有干部出大问题了,而且这样的事情通常是只通知到书记,再有书记转达,现在中纪委慎重其事的通知他,这说明是省政府有人出问题了,而且肯定块头不小,问题不小。

    周若山?杨永清?

    可凭自己的观察和感觉,周若山似乎并没有发现周若山有什么异常,不过大奸似忠,大忠似奸,到了这样的层次,很多事情很难讲,如果真是周若山,那这不啻于对自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杨永清虽然是省长助理,可级别依然还没解决副部级,中纪委不可能为一个厅级干部弄出这么大阵仗,何况杨永清到贝湖不久。在计经委、西部办也是工作变动比较快,在一个位置上呆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出大事的机会不大。

    这也就是猜测,陆政东安慰着自己。此时真正确切知道是谁的,也就周书明,还有省纪委书记洪志路了,中纪委的调查人员既然已经到了贝湖,不可能不要求省纪委协助,不然很多工作根本难以开展。

    到了这个时候,陆政东也只能坦然面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管出事的是谁。也只能往前看……

    “坐吧,政东,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麻烦了,中纪委一位主任过来了,嗯。根据目前他们掌握的情况,有些问题可能牵扯到徐良,另外可能还会牵扯到一批干部。”

    周书明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直奔主题,脸色也有些难看,显然也是有些烦闷,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徐良两个字。

    “徐良?

    这很是有些出乎陆政东的意料,在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高兴不起来。

    徐良现在是省里分管公安司法的副省长。也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事实上在陆政东看来,连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邱忠浩在这一块都插不上手,徐良就更不用说了,徐良似乎也没有气魄和胆量去争夺什么,可以说是省政府最为清闲的副省长了。可是公安厅和司法局毕竟是政府组成部门,还是要得由一个副省长分管,为此他还专门调整了一些工作,让徐良不至于太闲了。

    “根据中*纪委反馈过来的情况,是从外省一个案件中被中纪委顺藤摸瓜发现徐良的问题的。这个徐良简直是狗胆包天,省城里最豪华最气派的那所谓金顺国际会所他是后台老板,按照中纪委的话讲,会所吃喝嫖赌一应俱全,违法赚取巨额利润,更严重的是这里面还有其他党政干部入股参与。”

    陆政东清楚周书明头痛的是什么,还有哪些人与此有瓜葛,如果真的牵扯人太多,狗吱狗蔓延开来,本来贝湖新一轮发展才刚刚起步,这牵连的面积太大,势必会造成不良影响。

    “中*纪委来人有没有谈到其他人?”

    娱乐行业这一行道水实在太浑,徐良既然敢搞这样的场所,那就是黄黑白都有牵扯,公安的人肯定是有的,还有其他一些人,而裹进去的人能够侥幸干净脱身的寥寥无几,所以周书明尤其担心牵扯面太广,尤其是像徐良这种表面善于隐藏的角色,一旦被揭开来,往往就是糜烂一大片,不仅仅是公安系统,还有其他人,这个规律往往已经被无数例证所证明。

    从感情角度上来考虑,陆政东也知道贝湖有些状况足以用糜烂来形容,也希望中纪委能够来个犁庭扫穴,来个枝枝蔓蔓连根拔起。

    可周书明所担心的陆政东同样担心,他也不希望在贝湖千头万绪才刚刚理出一个头绪,仅仅是收拾前面的烂摊子就还得要耗费很多精力,他自然也希望徐良出事带来的冲击越小越好。

    周书明摇摇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中纪委那些人的做派,一个个都是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肯多说半个字,就连志路书记也是被下了封口令的。”

    陆政东点点头,他原本还是想要动一动石中军的,眼下这种情况显然只能无限往后推,等徐良这一波消化之后再说。

    “现在关键还是得摸清楚徐良还牵扯有其他什么重要干部,我觉得我们不能这样无所作为,如果我们不好出面,可以请志路书志酌情转达我们贝湖省委的一些意见,毕竟现在贝湖本身就困难。”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

    “当然,中纪委这次是完全的有备而来,我们也需要表明态度,全力支持和配合中纪委的办案,我们只是希望及时掌握进度和牵扯范围,以便于我们能够及时的采取应对措施,避免太过被动。”

    中纪委方面肯定是掌握了很重要的线索,这个时候只能支持和配合。

    周书明沉吟不语,陆政东的意见当然中肯,徐良栽了倒也罢了,既不是在自己任上起来的干部,也和自己没有多少关系,关键是眼下大好局面不应当被这一颗老鼠屎给搅和了,要尽可能的把影响控制在上下都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但是问题是贝湖是支持和配合,人家可未必支持和配合你呀,

    要做到这一点,就得随时掌握情况变化,洪志路无疑是最合适沟通联结的人选。

    但洪志路即便是对于自己也是保持着尊重,而这种尊重却恰恰是保持一定距离的意思,若即若离,也就意味着对方对自己有很强的戒备心态, 不过洪志路倒不是单纯针对自己,对于陆政东以及其他副书记和常委也一样保持着礼节性的尊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不偏不倚,而是有种宁做孤臣,也要保持其独立性的样子,而这样的风骨据说也颇得中*纪委高层看重,人家既然能做到这个份上,哪怕这里面就是装,是在作秀,可是能够坚持数十年,那也是一种境界了,周书明也无话可说了,点点头道:

    “也只有如此了。”

    陆政东想了一下道:

    “还有一个问题,现在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信息传播很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我们贝湖的小道消息一向都是很猖獗,想堵住消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出现负面消息对于很多党政部门和领导来讲第一反应就封锁消息,想以此来减小负面消息的扩散面以及降低负面影响,而事实上在资讯越来越发达的今天,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舆情动态,和做好充分应对媒体的准备,能够从正规渠道发布的,尽量由正规渠道发布,省得谣言满天飞,搞得人心惶惶,尽可能的把此事对贝湖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我同意。只要中纪委的人点头,这方面由宣传部统一对外发布。我估计徐良的事情,中纪委应该很快就会给我们省委一个确切的说法,到时候根据具体情况再召开常委会讨论相关事宜……”

    周书明在这些问题上倒是半点不含糊,相当果断……

第七十二章 突发情况 (三)

    在石中军想来离开西原市局也是告别过去,重新开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重新开始几乎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

    当他看到几个面无表情的人径直走向自己的时候,石中军就知道自己有麻烦了,

    他不是没想到过自己会出事,徐良出事他也知道,他甚至还知道徐良出的事儿是金顺会所的事情,不过他和金顺会所没啥瓜葛,顶多也就是金顺会所过年过节来意思意思,仅仅是意思意思而已,这方面他一向都是极有分寸,这应该是不会牵连到他。

    当然,这样的娱乐场所就算是徐良是后台,没有打通西原市局和治安总队,肯定是混不下去的,市局有什么人参与,他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他想来,中纪委的人找到他,只是协助调查西原市局牵扯其中的人员。

    但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是,中纪委的人把他带到这个连他这个老西原也叫不出名的地方时,并没有人和他进行任何谈话,而是把他晾在哪里,问一遍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人,人家也是毫不理会。

    这让他心里微微有些不安起来,直到一个清矍的老者进来,丢下一句话,让他好好想想在西原市局这些年的事情,他才知道事情远没他想的这么简单。

    或许是市局的吕金波为了争取宽大乱咬人把自己咬了出来?

    石中军脑海里急速的转动着,从中纪委的动作看,这应该是掌握了绝对确凿的东西,完全照图索骥,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抵赖的余地,到这个份上,为了少判几年,完全是有可能乱咬人的。

    吕金波这个怂货真不是玩意!

    不过,就算是吕金波影影绰绰听到一些风声。但石中军知道吕金波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具体事情,更谈不上掌握证据。

    作为一个从事多年公*安工作的人来讲,他审讯过的人不计数,如何应对纪委、检察院。他非常的熟悉,也非常的有经验,想用讹的方式诈出自己的底来,那是痴人说梦。

    何况,现在自己最大的软肋刘雨梦他已经安排出去了,虽然说不上死无对证,但查无实据是没问题的,所以石中军还是比较笃定。

    可是,他很笃定,对方似乎比他更为笃定。把他丢在这里,根本就没管他,时间久这样一点点的过去,一天两天,一连三天。对方丝毫没有主动要找他交代的意思。

    难道对方也很清楚自己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把自己隔阻在里面,在外面满世界的找罪证?

    有本事儿就拿出证据来直接定自己的罪,指望自己主动交代,纯属做梦!他倒是想要看看这帮中纪委的有多大能耐想要撬开自己的嘴巴!

    石中军非常清楚,只要咬紧牙关,这一关就能挺过去。真要是挺过这一关,按照组织上的说法,这也是对干部的保护,之前的事情也就真正做了一个结论,是经得起检验的干部,说不定今后还能有所寸进……

    一直过了四天。那位清矍的老者才终于又现身了。

    “石中军,给你的时间够长的吧?事实上,自己做过的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久该想得很清楚了,只是你愿不愿意想,愿不愿争取主动而已。是吧?”

    石中军心里冷冷一笑,若是他还是不讲,这老者应该会讲这些天他们在外面又发现了些什么,以这样的方式来讹他,这也太小儿科了吧。

    “我说这位同志,你也知道,要做点工作,总是会得罪人的,你也不能偏听偏信,我石中军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还不至于和那些人为伍。如果说你们怀疑我和徐良一案有关联,那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我不是那种人,和徐良除了工作上的正常往来,并没有其他其他任何的非正常往来,如果硬要说有关联,确实我在有些工作上没做好,没有能及时发现金顺会所竟然是藏污纳垢之地……”

    清矍老者一听却是淡淡一笑:

    “我有说过你和徐良的案件有关联吗?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关于你的事情,我们给贝湖省委的报告是另案处理,也就是说,我们并不是因为徐良的案子把你请到这里来的。”

    清矍老者的话很简单,但在石中军心里却是犹如一声炸雷响起。但脸上他却是丝毫没有改变,这或许是另外一种诈他的手法。

    石中军也暗自警惕,这个清矍的老者很是有些道行,这样的突袭换了别人肯定会在神情之类的暴露心底里的想法。

    不过他是注定会让对方失望的,所以对方又继续说道:

    “老石你是公*安出身,平常怎么审讯是内行,没有掌握证据,也能通过审讯得到想要的证据,不过你们公安办案和我们纪委办案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们纪委面对的都是领导干部,没有相当的证据,是不会请你到这里来的,何况,按照你的级别,本来还不够格让我们中纪委来操心 。”

    石中军也是争锋相对:

    “按照你的说法,这意思是准备直接把我移送司法机关,然后直接定我的罪?”

    清矍老者也不以为忤,依然淡淡一笑: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纪委的办案,纪委所作出的结论,将会是你定罪量刑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参考,也就是说你在这里所交代的算是可以从轻的情节,这个程序我们必须履行到。”

    石中军依然不为所动:

    “这位同志,你说讲的我清楚,但是我以我的党性原则担保,我没有那些问题,所以也用不着这样。”

    “石中军!你也有脸提党性原则?!你同刘雨梦是什么关系?你在西原人和小区的那本护照是怎么回事?你用化名钟君石存在建行的钱是哪里来的?”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清矍老者似乎听到他用党性做保证极为震怒:

    “若不是徐良,你也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过我手的都是副部以上级别的,之所以你能享受这样的待遇,是因为你的问题比徐良严重得多!”

    作为中纪委纪检室的主任,江信元倒是没说假话,基本上也是副省级的他才会亲自上阵,而眼前的石中军,肯定有问题,而且问题良多。

    而江信元也很清楚,石中军之所以这样死硬的挺着,也就是因为刘雨梦这个关键人出逃了,可是他没想到刘雨梦虽然是走了,但是刘雨梦之前还是背着他做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又和徐良的人发生交集,虽然线索不多,但这就为他留下了很好的突破口。

    而石中军的表现也证明了他的判断,这个一直嘴硬,反侦察能力相当强悍的石中军,在这大冬天里,出汗了,这就说明他的问题不小。

    江信元甚至敢肯定,石中军一旦交待的第一个问题肯定不是自己这边已经掌握的问题,他有这个直觉,越是这样嘴硬的一旦被攻克,只怕吐出来的东西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甚至比那个副省长问题还要大,所以他才会亲自出马。江信元清楚,只要突破石中军的心理防线,可以说那简直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什么都会交代,作为专业搞这方面工作,这些年这方面他见得太多了。

    有些时候甚至都不想把问题深挖下去,倒不是想要袒护或者隐藏什么人,实在是这些事情一一深挖下去,盘根错节,枝蔓丛生,这个案子就越来越难以收口, 就像一个已经交待了十次八次受贿,每一笔都是上百万,然后他又回忆起了还曾经住院或者春节收受过某人多少红包,作为办案人员,这很难办,因为牵扯太广,很难结案,对被查地也会影响非常负面的影响。

    “如果你愿意,这边党纪部分调查结束之后,我们很快会移送检察机关的,你自己很清楚你的事情有多严重,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

    江信元抛下这句话,转头就离开了,这是他使出的杀手锏之一,这个时候,估计自己会判死刑的总是希望能判死缓,判死缓的希望判无期,无期的希望判有期,有期的希望判得更短一点,由不得他们不去想。

    而对于这个反侦察能力超强的前公安局长而言,江信元使出这一手,也是利用石中军自认自己反侦察能力很强的这个感觉,自己往里面跳……

    当然,江信元并不认会就只有这一手杀手锏,用这一手能突破石中军的心防就足够了,要是不奏效,他自然还有其他杀手锏……

    石中军的心真是乱了,这几天之所以一直把他晾在这里,是刘雨梦还没找到,而现在终于开始找他谈了,是不是刘雨梦根本就没有出国,而是在中途下了飞机?结果被抓了?

    不然的话,他们怎么会知道他护照上的假名?怎么会知道银行存款他的化名,这些都只有刘雨梦知道。而如果刘雨梦真的在他们手里,就她那娇滴滴的样子是肯定扛不住的,想来也是会把什么都交代吧,如果是那样,如果他不争取主动,那真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但石中军又怕这是一个局,一个经过精心筹划的局,目的就是让他自己往里跳,但不管如何,石中军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真的乱了……

第七十三章 突发情况 (四)

    石中军的心理不知不觉的再发生着变化,而对于江信元来讲,他也能很清楚,对于石中军这样的人来讲,必须要做好其负隅顽抗的准备,这一点他极具耐性。

    他见证了太多的如同石中军一般的人,那些人地位比石中军高,权势比石中军大,但是只要被请了进来,再狠再横的人最后都被攻破,江信元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推移,石中军那已经有了一条裂缝的心防会越来越脆弱,并最后完全垮掉。

    只是江信元都没想到石中军会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在江信元和石中军谈话之后,石中军由原来的死挺变得有些患得患失,特别是一想到死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于是在不知不觉间由过去一言不发,逐渐也想找看守他的人说说话,似乎也是想从中反探出点什么信息。

    江信元自然马上就知道了石中军的变化,但他并没有动作,而是继续冷着石中军,不但他冷着,让下面的人也继续冷着石中军。

    石中军的问题很多,而且更重要的是全国政法系统现在有些不好的苗头再抬头,也是引起了高层的高度重视,高层是下决心以徐良、石中军为突破口,深挖严查,以起到震慑作用,而这样深挖严查。

    为了减少震荡,石中军的案子肯定是不会和徐良的案子同步进行的,反腐要反,但地方上的发展也不能不顾及,这一点高层的要求很明确,这也就意味着他有足够的支持和足够的时间来办理。

    对于石中军,江信元没打算直接从正面突破,让他交代自己的问题,而是打算从侧面入手,利用他担心被判处死刑的想法,让石中军交代他所知道的其他情况,一旦这一点被突破。石中军自身被突破那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磨去石中军原先预想的很多东西,特别是与世隔绝,让他完全变成了聋子瞎子,这样严重的信息缺失也让他对自己的判断越来越没有底气。而纪委的人不管他如何询问,旁敲侧击,人家根本就不以理睬,根本就没有想从他嘴里得到任何东西的想法。

    这实在是太让他难以忍受,常话讲度日如年,可在石中军看来度日如年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他现在的感觉是度分如年,一分一秒都觉得很难熬。

    在这样的状态下,石中军自己都没觉察到,他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找看守他的人说话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终于惹得原本如同木头一般的看守他的人都“忍不住”了:

    “要不是两件案子重在一起影响太大,你以为你还能呆在这里?”

    石中军听得这句看守他的人不经意间不耐烦的气话,心里却是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这比那位中纪委的负责人和他说的话对他冲击还要大。

    这句不经意的话在石中军看来是透露了很多天机,首先是他的案子和副省长徐良的案子都很重大。不然不会如此讲,虽然副部和正厅之间只相差半级,但是实际上在各方面是相差最为巨大的,这样讲,实际上市表明就纪委掌握的情况看,他的问题比徐良的大,不然按照他的级别。他应该是要移交省纪委。

    而从他在进来之前得到的情况,徐良显然早已经放弃了抵抗,力争着宽大处理,再加上他的副省级的天然优势,一想到这里,石中军心里更是有些惶然。上面是不是真正掌握了他确凿的证据,准备把他作为杀一儆百的典型而处以极刑?

    石中军是越想越胆寒……

    石中军可以不相信中纪委那位负责人的话,可对于看守的话,他认为真实性很高,因为看守他的这个年轻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六七岁。口音也不是京城的,想来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抽调出来从事看守这样的外围工作的身份很低的人,而且看那木讷的样子,显然也是属于一根筋的角色,也就只能看看人,不可能担负其他工作,何况又是在不耐烦下的口不择言,所以真实性应该还是相当的高,所以这一次他是真正的开始动摇了……

    而事实上,石中军这一次还是错了,那位情急之下“口不择言”的看守实际是正儿八经中纪委的干部谭凯翔,而且还是一位在中纪委干了将近十年的干部,实际年纪已经三十四五了,只不过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很显年轻而已。

    这张娃娃脸让谭凯翔是从大学毕业之后是憋闷了好久,就因为这张娃娃脸,进入中纪委之后,他就没能轮到有挑战性的任务,原因很简单,稚嫩就没有权威,他这张娃娃脸显然没有这项工作应有的威慑力,所以只能从事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而这一次,江主任却是让他把自己整理得更为年轻,让他来担当一次重要的角色,他自然也是希望能够有所斩获,谭凯翔对江主任是很佩服的,江主任办过很多大案要案,从来就没有失手,而这一次看来也不会例外……

    而在徐良石中军出事后,各种猜测甚嚣尘上,还会有谁谁谁可能牵涉进去。毕竟他在西原市局的位置上坐了近十年,势力笼罩太大了,下面的人难以独善其身。

    但当风暴真正突然降临时,涉案人数还是还是超出了外界的想象,用地震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月底,在贝湖省厅一次会议上,三名处级干部宣布被免职,与此同时,西原市局一次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上,西原市履新的局长杜海涛宣布,因涉及徐良、石中军等案件,免去局机关三名处级干部的职务,以及下属区县四名区县分局局长职务。如此大面积的免职在贝湖公*安系统还是第一次。

    这个大动作被普遍认为是徐良、石中军已经招认, 实际上,自从徐良、石中军被立案审查以来,办案人员就频频出现在贝湖省厅和西原市局,很多人被召去“谈话”,紧张神秘的气息让大家感到都很压抑。

    这种持续已久的气氛,在这几名处级干部被宣布免职时达到极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特别是西原市公*安系统内的许多人士不约而同地用这两个词来形容。

    “立成,这一次真正的重灾区看来就是西原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看情况徐良、石中军牵涉的人只集中在公安系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罗善政这话是发自肺腑,虽然他担任市委书记的时间并不长,这些人也不是他提拔的的,他担负的领导责任不大,可是出现这样大大面积的问题给上边的印象也不会太好,还不知道要多做多少工作才能把这块阴影洗刷掉。

    可是事情既然还没有结束,风暴还会来临。

    两人正说间,办公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得罗、马二人心里又是一阵发紧,罗善政的秘书推门进来,低声道:

    “省纪委洪书记请您接电话……”

    罗善政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响,这可真是怕啥啥来,洪书记放着他手机不打而是打座机,毫无疑问又有人出事。

    “志路书记啊,我善政,嗯,有什么事情?啊?兰伟龙?”

    罗善政大吃一惊,兰伟龙是分管招商的副市长,和原市委书记关系很好,罗善政当市长的时候,兰伟龙也不是很卖帐,虽然他对兰伟龙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他也绝没有想到刚刚上任一年多时间的兰伟龙竟然会出事情,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兰伟龙的事情主要应该是担任副市长之前任市国土局局长、区委书记的事情吧,兰伟龙仗着省里有人撑腰,太注意自己形象,和一些地产老板走得很近,比如和元丰地产的张丰和过从甚密,问题肯定是出在这上面。

    他刚刚还万幸问题也就集中在公*安系统,这马上就突破了他心里划的那条线了,罗善政虽然对兰伟龙不感冒,但是也不希望兰伟龙以这样的方式谢幕,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因为他非常清楚牵扯到房地产,那无异于又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盒子,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被卷进去。

    罗善政又嗯哦了还一会,那边才算是把电话挂了,马立成注意到罗善政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表情却很复杂。

    “兰伟龙涉及石中军案被省纪委带走了,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

    罗善政如同一个困极了的人一般蜷缩在沙发里,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以手抚额,马立成同样神情严峻,沉吟了一下说道:

    “看来这一次上面是下决心要做一次大扫除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配合和做好善后工作……”

    罗善政点点头,逐渐从刚才的巨大震动中慢慢回过味来,西原这些年经济上不去,出干部的机会就少,也导致很多干部很容易就顶到天花板了,上进之路不通也就消沉,乃至在金钱等方面变本加厉,这也好,就让这股大浪潮把污垢好好清洗一番,也算是为日后能够放心大胆用人打个好的基础。

第七十四章 突发情况(五)

    兰伟龙的事情带来的震荡显然并不仅仅局限在西原,在贝湖省内都引起了强烈的关注,以至于参加省里专门针对徐良出事后组织的警示教育活动的各级干部听得都有点心不在焉,都纷纷打听还牵扯出什么人。

    “这就是你选的人?”

    周书明面沉似水的紧紧盯着金道申,一字一句的道:

    “真是选得到好啊,兰伟龙之前就有些风评不好,可是这些全被你们给屏蔽了!”

    金道申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冷汗浸润透了,这该死的兰伟龙,这一回可真是害死自己了。

    兰伟龙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他是知道,至于说风评,不招人妒是庸人,这年头越是肯做事,能做事的人非议就越是多,兰伟龙是有些缺点,但他没有想到兰伟龙会出这样大一个问题。

    可他也只能硬起头皮认错:

    “周书记,这个问题上我有责任,当时没有做好考察,没有仔细甄别下边反映的情况。”

    周书明恨恨的瞪了金道申几眼,有些颓然,他也就是骂骂金道申出出气,

    眼下的局面让他连兰伟龙的问题都无暇顾及了,一个厅级干部出问题对于自己来说还是承受得起,他眼下更为头痛的是兰伟龙会牵连出什么人。

    作为省委*书记,之前在徐良的事情上他一点都不掌握情况弄得他极为被动,所以在石中军的事情上是高度关注。

    兰伟龙是因为和石中军有同一个交集——元丰地产而出事的,而根据他的了解,和元丰地产关系比较亲密的远不止西原市里的干部,还有省里的领导,比如艾和平、吴启江,还有眼前这个组织部长金道申,现在周书明也拿不准。

    不要说这三个人都有染,就是其中一个再出问题。那他这个省委*书记只能是黯然下台,特别是眼前这个人要是出事,可以说对他来讲,打击更是成倍的。所以他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金道申问道:

    “行了,我也不想听你解释,我只想问一句,在兰伟龙的推荐上,你有没有其他想法?”

    金道申一怔之后,马上明白周书明的意思,头赶紧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没有没有,这一点请周书记绝对放心,我金道申绝不会因为这些问题犯错误,我承认我和兰伟龙关系不错。但是仅止于关系不错而已,谈不上其他,不但兰伟龙如此,就是其他任何人也是如此,这一点。我随时可以接受组织调查。”

    金道申一边说着,心里一边也想着,事实上,他和兰伟龙走近,也是因为周书明,因为当时西原的市委书记和周书明关系保持得不错。

    听得金道申这么一说,周书明稍稍放心。金道申虽然有时候立场不坚定,性格偏软,脑子有时候也有些糊涂,但是正因为胆子有些小,所以在方面出问题的可能性反而不大,不过还是要听到金道申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心里才踏实。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这干系实在是太大了。

    “兰伟龙分管的是招商引资,这一块工作对于西原来讲是耽搁不起的,罗善政来我这里谈了谈兰伟龙出事之后谁来接替这个位置的事情,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周书明当然清楚两个副省级城市的书记在人事上一直都是希望谋求更大的建议权。而金道申在中间就是一个挡箭牌和缓冲的作用,相互之间肯定是互相较劲,照理说金道申推荐的人选出了问题,那么就该是罗善政推荐的人选上了,但是在人事问题上却不是非此即彼或者玩一出平衡那么简单,这里面很多东西还是非常微妙的。

    金道申也有些拿不准周书记的意图,照理说眼下贝湖的局面对周书记并不是很有利,周书记显然是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这个时候是不是要适当的让让以求团结共度难关?

    于是试探着问道:

    “周书记,罗善政的想法是……”

    周书明微微一皱眉:

    “罗善政的想法是罗善政的意见,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罗善政他代表的是西原市委,而你是省委组织部的部长,你是代表省*委考察干部,各是一级组织,我现在要听你的意见,至于省*委如何统筹考虑那是省委的事情,至于其他几个厅级副厅级的位置,你也斟酌一下。”

    周书明无言的喟叹了一声,金道申确实是有些不堪重用,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就算是要团结要妥协,那也得看对方的反应后再说。

    这个金道申这确实是自己的一大失误,可就算如此,眼下还不能把他怎么样。

    因为在这个时候调整金道申的分工,这不摆明了金道申在干部考察方面存在不足,而他这个省委*书记在用人上有问题么?

    还是缓缓吧,等过了这个点再说吧……

    金道申如蒙大赦一般从周书明那里出来,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也觉得有些憋屈,可是周书记对待他的态度有时候就想对待其身边的工作人员一样,这虽然也表示是自己人,可是他好歹也是常委,这显得不够尊重。

    金道申有些自哀自怨,而在金道申离开之后周书明还在考虑怎么来应对眼前的局面,兰伟龙的位置空出来了不说,公*安系统出现这么大问题,姚志铭的位置怕也是坐不稳了,毫无疑问,上面不会同意再由贝湖的人出任省厅厅长,而是会采取异地交流或者空降而来的方式。

    这就涉及到邱忠浩的事情,公*安系统这一次出这么大的问题,邱忠浩不想插手里面的人事安排是不可能的,之前姚志铭和邱忠浩之间因为工作上、人事上的事情也是积怨颇深,如果不适当的放一点,只怕姚志铭的日子更会难过。

    还有赵国栋、洪志路、西原市委等等,这一次大家都算是要共度难关,很多问题就不能不面面俱到的照顾进去,想到这里周书明就觉得头疼……

    周书明如此,陆政东同样也如此,贝湖现在等于是处在风暴的中心。对于省里的一二把手都是一种压力,省政府的办公会议通常都是高效率快节奏,不过气氛相对来说比较宽松,可这一次却明显有些压抑。

    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明显的空缺了一个位置,显得说不出的突兀。

    几乎所有人进入会议室之后都要下意识的看一眼那个固定的位置,虽然徐良已经不可能返回这个会议室,但是在人大常委会还没有罢免他的副省长职务,选举新的副省长之前,这个位置还只能空缺在这里。

    秘书长杨启成似乎也觉察到了会议室里气氛有些低沉,有意要活跃一下:

    “省长,十一月的经济数据也已经出来了,也就最后一个月了,情况相当不错。按照这样的趋势,明年超越山秦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是啊,西原的新城规划在国*务院通过应该是没啥问题了,一旦通过,也就意味着西原比较大的固定资产投资即将开始。而且安新高新产业投资增速明显加快,预计在明年才会真正发力,加上三山两片发展带以及城乡统筹的扩大,按照这样的趋势,明年增速肯定高于今年。”

    周若山也接上话头道。

    陆政东也知道二人是有意活跃气氛,但是他现在的心情的确也好不起来。

    兰伟龙又落马了,从徐良开始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副省级,两个正厅级干部,副厅级正处级干部更是若干,纷纷落马,这已经演变成为一个典型窝案串案,而中*纪委仍然没有罢手的意思。这里面就很有深意了。

    从种种端倪看,中*纪委似乎盯上了艾和平,如果说艾和平真要是有问题,那么贝湖省才真的是迎来一场名副其实的灾难了。

    这一次中*纪委出手,看这阵势就知道怕是中*央有意要在贝湖开刀立威了。

    为什么会选择在贝湖。周书明想不通,陆政东同样想不通,难道是贝湖的真的比其他省市更为猖獗更为突出么?

    陆政东觉得未必如此,尤其是在发现了这一系列案件都基本上是以西原市干部为主,即便是徐良的事情牵扯的主要也是西原,这让陆政东有些若有所悟了。

    西原市的问题历来已久了,一直萎靡不振,内因占据很大因素,而现在高层基本同意贝湖和西原提出的西原新城规划方案。

    而要让这个方案不至于被蚕食得满目疮痍,最后只剩下一个遮羞的外表,再对这样一个战略支点城市又是致命一击,从而严重影响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那么对西原政治架构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就势在必行了。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中*央是要对西原动一次大手术,以确保其能够承担起相应的职责,为新的一届班子提供一个更宽松的操作平台,同时也是以此惊醒全*党全*国。

    所以这个时候,越是和西原有贪*腐相关方面的事情,那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好在关于艾和平这方面的事情似乎还是没有任何进展,不知道是艾和平真没有什么大问题,还是石中军、张丰和嘴很紧,总之,艾和平没有被动。

    可即便是如此,贝湖现在也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样子,以至于周书明和他不得不人前人后都不得不做出一副精神抖擞气宇轩昂的模样,还得不停的四处参观和参加各种活动,发表讲话,以提振士气,以弥补这样的冲击带来的影响。

    “嗯,今年基本上是达成了预期,不过……”

    陆政东顿了一顿,他本来不想谈徐良等人的问题,但是眼下似乎人心都有些不宁,他觉得如果大家继续保持这种避而不谈的姿态,也许这种犹疑情绪还会继续蔓延,这会严重影响到工作。

    “不过我还是先讲讲题外话,徐良等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徐良不是我们贝湖省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其中的大道理不用我讲,大家都听得够多的了,有一点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谨记,不要说我们在座的都是省级,副省级,就是再高的位置,该抓还是要被抓的,有的人以为只要能退休,那等于就是安全着陆了,这只是妄想,就算是退下去了,一样也会照抓不误,不这样,临退休出问题的事情根本得不到遏制,所以千万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

    我为什么这么讲,是因为是因为现在从众式*贪*腐愈演愈烈,这面就广了,而现在各阶层的人对于贪*腐都极为不满,反*腐倡廉在某种意义上关系到党和国家生死存亡,所以反腐的力度只会越来越强,而光是加强都还不够,想要治本,总得创造一个治本的环境,那么治标就是必然选择。不以雷霆手段,很难奏效,所以当有一天,某地出现数名副省级领导干部一起被抓也就正常了,那震荡大不大?肯定大,可是还是不会有任何手软的。

    到时候头天还贵为省级干部,副省级干部,第二天就沦为阶下囚,在铁窗中度过余生甚至倒在刑场之上,那就太不值得了。

    还有身边工作人员和家属子女,请各位也要管好,别到时候一家人全部进去,连个探监的都没有,那就更可悲了……既然从政就要学会舍,有舍才能有得,又想从政又想捞钱,想要鱼和熊掌兼得,最后不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下场注定会很惨。”

    陆政东非常清楚今后数年的情况,也非常希望在座的人不要出问题,或者说有问题的赶紧悬崖勒马,不出事,或者少出事,对于工作的顺畅开展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陆政东这样的大实话让会场顿时一片寂静,这远比平常那种千篇一律的大道理冲击力更大。

    “接近年底事情很多,时间很宝贵,好了,我就讲这几句题外话。总之该进去的人进去,该继续的必须要继续,肃清了害群之马,我们应该能做得更好,下面请各位谈谈明年一季度的工作打算……”

第七十五章 突发情况(六)

    徐良,石中军的事情渐渐也接近尾声,这期间还牵扯出不少西原的人,特别是国土城建交通等部门的干部,不过吴启江和艾和平最终还是安然无恙。

    从调查的情况看,这是张丰和放出的烟幕弹,艾和平从事统战工作,和工商界的老板们自然有联系,张丰和也就把这作为一个炫耀的资本,而吴启江和张丰和之间也大体是这么一种关系。

    而事实上张丰和在省里所结交的正是徐良,只不过张丰和很是聪明的让徐、石二人互相不知道而已。

    徐良正是以为石中军和张丰和没有什么关联,才把石中军作为立功赎罪的筹码,可是哪曾想,这个筹码把张丰和以牵进来反过来让他一直没有交代的事情一下又曝光,这被很多贝湖人笑称是真正的搬起石头(石中军)砸自己的脚。

    而对于石中军来讲,他同样也没有想到刘雨梦有他做后盾,有他给找赚钱的路子还不知足,而且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刘雨梦担心他有一天出事牵连到她,也留下了一些将功赎罪的东西,这也成了他出事的导火索。

    这对原本一直以为刘雨梦对他是有情有义的石中军来讲,也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而刘雨梦也没想打她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这些东西不但把石中军牵连出来,她的行踪也完全暴露, 等待她的是被引渡回国。

    “作为像徐良,石中军这样的领导干部,却是被一个商人,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实在是可悲可叹的一件事情,同时也是值得很多领导干部深思的一件事情。”

    中纪委副书记和顺科很是有些感叹的说道。

    周书明、陆政东还有洪志路也都苦笑以对。

    和顺科到贝湖来不是来办案的,而是专程前来传达有关精神,事实上徐良和石中军的案子基本已经调查结束,中*纪委这一次动作大。不过在时间上并没有拖太长,显然也还是考虑对贝湖,特别是西原的影响。

    中央这一次肃清西原的陈腐,给现任贝湖省委和西原市委一个更清澈更自由的发展运作空间。这是中央的主要意图,虽然在这之前,中*央并没有给贝湖省委明确的讲,只是打了招呼,恐怕周书明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和顺科此次前来想必也是有安其心的意思。

    对于周书明来讲,中*央的真实意图他虽然已经了然,但是在这样的意图之下明显这件事对于他而言还是一个打击,一种削弱。

    可里面的一些东西,他还是一头雾水。很比如徐良的线索到底是什么人提供,是怎么摆上高层的案头的,这才真正发起这次霹雳行动的推动者到底,可是这些,和顺科讳莫如深。连只言片语也没有透露。

    当然他也怀疑过很多人,包括陆政东在内,这件事对陆政东的影响虽然同样是负面的,可陆政东是不是急于推杨永清上位而演出的一处苦肉计,一箭双雕,既助杨永清快速上位,又打击他这个书记?

    杨永清的工作能力和成绩摆在那里。已经得到很大程度的认可,就算是他这个省委*书记,也不得不承认杨永清确实很能干,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政东完全没必要如此,而且这样的事情遮掩得住的时间不会太长。陆政东不可能为了争取在贝湖的话语权去冒很大的政治风险。

    周书明虽然没有从和顺科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有些遗憾,心里也决定这件事他一定还是要弄个水落石出的,

    周书明执着于弄清徐良等事情的幕后主推者看着似乎很小心眼,似乎和其省*委书记的地位身份极为不相符,可实际上真正到了这个层次的人。还真是在这样的事情上绝对的较真。

    这不是胸襟的问题,而是一种警惕,能够坐上这样位置的人都是从阴谋阳谋的“枪林弹雨”中拼杀出来的,最为忌讳的就是被人黑了一把,连对方是谁都摸不清,所以搞清这样的问题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周书明也不去再想那些,不管怎么样,这样烦心的事情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也算是翻过了一页……

    和顺科谈完这些看样子有些话需要和周书明单独谈谈,陆政东便和洪志路出门透透气。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知道贝湖的问题迟早会爆发出来,但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这样猛烈。”

    洪志路语气有些低沉,似乎也有些索然:

    “要是早点发现,影响也不至于这么坏,这么大。”

    陆政东拿不准洪志路真正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从表面来讲,这件事对洪志路的影响并不大,徐良毕竟是中管干部,省纪委是无权查处的,可是从另一方面,徐良又牵连出这么多厅级处级,这是省纪委可以查处的范围,从这个意义上讲,他这个省纪委书记多少也有些责任,而洪志路的意思又不完全是这个,似乎暗指在这些问题上周书明不支持。

    按照现行的体制,省纪委还是在省委领导下开展工作,涉及到厅级干部必须要省委*书记点头才可能展开调查,洪志路的意思是周书明一味求稳,结果脓疮越来越大,最后这个大脓疮还需要中纪委来挤掉。

    “徐良,兰伟龙、石中军等人这个时候暴露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在西原大规模的新城建设中间来这么一下,那对西原可真是没顶之灾了。”

    这道理很简单,如果没有这么一下,很多人在这方面肯定是越发的猖獗,到时候那涉案的人就会越高越多,到时候很多项目不得不因此而暂停,甚至由于负面影响过大而让新城计划有中途夭折的危险。

    洪志路点点头:

    “是啊,教训深刻啊 。”

    “确实是教训深刻,这说明我们在这方面的工作确实有需要加强和改进的地方,出现腐*败问题,就说明我们工作没做好?就是丢面子?这样的看法很片面。

    而为了稳定而稳定,我认为这样的看法也是不妥的,不可否认,反*腐在短时间内确实会对我们的工作造成一定的影响。这一点无可讳言,可是从长远看,紧绷这根弦,实际是会极大的促进我们的工作。这一点。不用我多讲。

    所以我认为一个地方查处腐*败案件和惩处贪腐人员的多少并不代表着这个地方腐*败的严重与否,只能代表其反腐倡廉的力度如何。

    如果某地歌舞升平,清廉无比,我觉得反倒是说明这个地方问题很大,任何事情都不能脱离大背景单独去看,在目前这样严峻的形势面前,那个地方能够独善其身,那个地方是世外桃源?

    要么是反腐力度不够,要么是贪*腐分子手法翻新,一时之间没发现。要么就是刻意的营造出一种清廉的虚假气氛,特别是第三种,这看似为了稳定为了发展,只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问题越来越大。实际上是遗祸无穷,对一地发展不利,实际上也是让有的干部越走越远,害了有些干部……”

    洪志路点点头,很有些感慨的说道:

    “呵呵,搞经济工作的,总觉得纪委惩办贪*腐干部会影响发展。真是难得有如此理解纪委工作的人,看得出来,政东省长是真理解而不是和我客套,不像有些同志当面大话说得震天响,背过身就觉得纪委就是添乱的添堵的,难怪这次山岳书记在听取案情汇报的时候特别提到政东省长在这方面是非常有原则。也非常有能力和水平的,看看安新,不管是在反*腐倡廉的预防机制还是严格执行方面都很到位,这也是安新能够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陆政东听洪志路坦然提到唐山岳心里也是微微一动。

    这一次省里不少人对洪志路是颇有微词,有人觉得这一次中*纪委对贝湖采取狂风暴雨的方式也和洪志路有关。洪志路应该在里面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觉得洪志路是为了踏进中纪委而对贝湖不管不顾,至于周书明,虽然表面上最近是力挺,但是深知中间有些东西的陆政东却是知道,只怕这一次周书明对洪志路的意见更大,洪志路恐怕也是觉得他真是被孤立了,毕竟保持距离和被孤立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这也让洪志路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洪志路这是试探,或者理解成求援也不错,这也是一个契机,当然陆政东也很清楚,作为洪志路这样的人来讲,彻底的倒向他不可能,表示一下亲近不过是为了度过眼下的难关。虽然如此,但能够赢得洪志路的好感,在工作上互相支持,作一对松散的盟友这无益也是对他大有益处的。

    不管怎么讲,这一次徐良等人出事虽然对于省里最高层的政治格局不会产生根本性的影响,但是肯定还是会促使贝湖省里的最高层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陆政东笑着摆摆手:

    “反腐,不能指望这一次犁庭扫穴就万事大吉,一次犁庭扫穴能震慑的时间也有限,也不能指望一项制度的实施就一劳永逸,一个好的制度也只能保证大多数人不犯或者少犯错误,像现在正在宣传的号称百廉市,他们在这方面确实是做了不少工作,书记、常委检查责任制落实情况,时间少则一周,多则半个月,纪委更是像猎狗一般虎视眈眈的紧盯着,市长凡是布置大工程,都把监察局长带上。就是这样敢于抓班子,管严领导成员;敢于抓下级,一级抓一级地抓下去;敢于抓自己,以身作则。

    这样从上至下,从下至上的一整套监督体系,人有心的人无胆,有胆的人缺少机会,确实是起到了不错的作用。

    可即便是如此,世界上没有百腐不生的真空,在市场经济和经济国际化过程中出现的腐*败,许多是我们从未遇到过的,特别是腐*败现在显然是出于高发期和上升期,就算是百廉市,他们也出了问题,他们的一个副市长也出了问题,而且看情况估计问题巨大。”

    陆政东是清楚的知道那位副市长即将创下共和国之最,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我这么讲不是否定该市,也不是否定制度建设,相反,我是非常认可他们再这方面的努力的,卧这么讲的意思是稍有松懈,贪*腐肯定重新抬头,反*腐在现阶段依然面临非常严峻的形势,反腐倡廉还是要警钟长鸣,常抓不懈,保持高压势态。”

    洪志路要的就是陆政东这样交底的话,陆政东这番话让他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第七十六章 意外之喜

    徐良、兰伟龙、石中军等人的事情告一段落,则是意味着另一件事的开始——对于这些空出来的位置进行调整就提上了议事日程。

    每一轮人事调整之前都会引各种无数的内幕加最新的消息,而且这样的路边社和底下组织部的消息流传和变化也永远抢在正规渠道发布之前。

    事实上从得到那些人落马之后,这样的讨论依然开始,可是更多的时候则是谁谁谁会上,可好一阵却是没有下文。

    而那些“业余组织部长”们却是不慌不忙的分析起缘由,什么案情还没结束暂时不敢提拔之类的,然后又进行下一轮“人事竞猜” ,某某局长原来对老百姓态度不大好,现在又是如何如何,某某政委最近频频在电视上露面,而某某常委的精神显得更加焕了,总而言之,他们都是在不断变幻着形象,在人们的猜测和幻想不断的“成长变化”着,外人也总能寻找到相对应的细微之处。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们就会以预言者的形象很笃定的告诉周围的朋友,早就知道某某要升了,你看看他怎么怎么就知道了。

    而事实上,真正的局内人才知道人事上的变幻莫测,那一张两指宽的调令没有发出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

    “道申,这边人事考察研究恐怕要抓紧了,先拿出一个大名单来,征求一下新中书记的意见,然后充分征求各方意见,最后再来碰头。”

    周书明说道。

    “周书记,政法系统这一轮人事调整比较大,杨树安毕竟才来,很多情况这么短时间内他只能通过一些比较狭窄的渠道来掌握了解,在这个问题上还是要注意的。”

    姚志铭离开省厅厅长的位置这几乎是没有任何疑问的,而继任者杨树安从外省调来也没任何疑问。

    金道申和邱忠浩接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邱忠浩一直被压着。这种难得的重见天日,哪能那么容易就罢手?

    主动找自己了解全省政法系统的干部使用情况,这些动作无一不在证明邱忠浩邱忠浩是想要借此机会树立他在政法系统的地位。

    周书明沉吟了一下道:

    “忠浩我看他这段时间也跑得挺勤,省政法系统基本都跑了个遍。那也听听他的意见吧。”

    周书明的意思是邱忠浩的意见可以听一听,但最后的人选还是由组织部来定,这一次他没有犯上一次的错误,完全揣摩清楚了周书明的意思,可周书明这个隐晦的态度让金道申有些苦恼。

    这实际上是太难操作了,看来周书明是不想在这一次人事调整上受人掣肘,特别是邱忠浩,邱忠浩的一些动作是在为之前政法系统出现问题进行灭火,可恐怕在周书记看来,邱忠浩是有种火中取栗的感觉。而周书明是最在乎这一点的,邱忠浩完全在不知不觉中犯了周书记的忌讳,这也让他先前在周书记这边做的一些正面工作被抵消了。

    如果是这样,这就意味着陆政东可能会在其坐收渔利了,但这种事情金道申也无法言明。他只能说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敢再多事,不然到时候吃排头的还是他。

    何况实事求是的说,在他征询陆政东对干部人选的时候陆政东提出的设想和意见也的确相当肯,人都是有私心的,可是陆政东并没有提及他的铁杆支持者,还是能够做到公私兼顾。在这一点上陆政东的确有其过人之处。

    陆政东在这方面确实显得很从容,即便是邱忠浩暗示安新可以有更多的政法系统的人可以调入西原,他也不为所动,对着原安新市下属的金威市委书记、安新新任市委组织部部长张忠平说道:

    “我现在这个位置比较微妙而尴尬,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安新政法系统的干部从安新调到其他地方都可以。可是调到西原,我觉得不妥。”

    对着自己曾经非常欣赏的部下,陆政东也没有那些弯弯绕绕:

    “虽然现在安新没有把西原当成是对手,但在西原肯定不这么看,对于一个超越自己的城市来讲。特别是在刚刚经历一场贪*腐地震,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调过去,在西原的人看来就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去接管他们。

    而从某种程度上,调过去的人肯定也是希望西原方面能够看到安新的一些与众不同的作法,这样的两种心态很难磨合到一起。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事西原市省城,是省委省政府所在地,各方的博弈不可避免,矛盾也就难免,当种种矛盾纠结一起不可调解时,那会找上谁?而且据我了解,这些年来,西原市局存在一个怪现象,许多关键部门的内设机构负责人一直不能到位,严重影响了工作效率,原而原因就在于权力纷争厉害,谁上谁不上都可能造成局领导班子的矛盾,即便是这一次大换血,在这一点上也是很难平衡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架在火上烤。西原公安系统如此,其他方面又何尝不类似?”

    张忠平听得陆政东如此讲,有些赫然道:

    “是我考虑得太简单了,总觉得干部交流是好事,能出干部是好事,没有考虑得太细致。”

    陆政东笑着摆摆手道:

    “干部交流是对的,出干部也是对的,只不过眼光不要只盯在西原上,西原这边还是从其他地市调进去比较妥当,而安新的干部往其他地市调,这样效果恐怕会更好一些,如果真是想干一番事情,不要迷恋大城市,越是落后和艰苦的地区,越是应该动员他们去,这对他们的成长有好,这对他们的成长有好有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地方工作过的经历,有在经济落后工作过的经历,有在繁华的地方工作的经历,有在艰苦之地的历练,这样的锻炼价值更大,而且从今后选拔任用干部的标准看,有过在艰苦地方工作经历的应该会在提拔中优先考虑。”

    张忠平自然是一点就透,安新的干部调到其他地市。其优势更能凸显出来,而且远离西原这个是非窝,也更容易干出一番事情出来。

    “省长,我听我在国家统计局的同学讲。我们去年的经济总量如果不是山秦在统计口径上做了点手脚我们贝湖省已经是超过了山秦省。”

    “哦?是吗?我是感觉两者很接近,倒没想到会超过。这个数据还没公布吧?”

    陆政东也是微微一愣,说实话,他也没太关注这事,在他看来,零四年超过山秦有点勉强,而零五年一季度应该会稳稳当当的超过山秦。

    “还没公布,但已经上报给国*务院的领导了,应该已经签字了,不可能更改了。”

    张忠平有些遗憾的说道。

    陆政东不由一笑:

    “你这个同学可是够坏的。早不告诉你迟不告诉你,到了不可更改结果却又还没出来才告诉你,这分明就没安好心。”

    张忠平也是一笑:

    “是啊,我那同学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是会计专业出身。谨小慎微,是不愿意犯错误的,可是又拗不开同学之情,也就只能想这样的苦办法了,苦了他自己不说,也苦了我们贝湖的人,他这样一说。你说超了吧?公布的没超,你说没超吧,事实上超了,这反倒弄得我们贝湖是上不上下不下,痒不痒痛不痛,浑身都不痛快。”

    陆政东听得张忠平这么说也不禁哈哈一笑。确实是如此,要是直接出来没超过,那贝湖也就只能认了,弄这么一出,确实让人有点哭笑不得。

    陆政东笑了一会摆摆手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两者之间超于不超也就两个亿的事情,争论这个没什么意思,超过山秦,也就能够提振全省士气,而从经济形势上讲这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更关键的是要看后劲。”

    陆政东对于今年迫近和山秦的差距是有相当自信的,只是对于今年超越山秦还是明年他倒是看得很淡,因为超越山秦在他看来算不上挑战。

    张忠平却是道:

    “省长也不要太谦虚了,这怎么也算是意外之喜,这已经是足够让人振奋了,想想贝湖这些年一直都想超越山秦,到最后却是越拉越远,也只能省长你有这样的能力,就算今年不相上下,明年我们贝湖肯定超越他们,说实话,以前每次开会遇到山秦省的干部,我就浑身不自在,更可气的那些家混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是显示他们经济总量排在我们前面,弄得我们是憋闷不已,我们跟在山秦屁*股后面吃了这么多年的尘土,现在好了,终于轮到他们了,有省长坐阵,他们永远都只能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尘土,看他们还嘚瑟不……”

    陆政东看到张忠平一副快意的表情也不禁莞尔一笑,对于很多贝湖的干部来讲,之前确实在山秦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据说周书明每次去京城开会,遇到山秦省委*书记就绕道走,这虽然有点夸张,但也绝非完全空穴来风,想想每年都是把山秦作为超越目标,可是年年都被人家压在下面,这种滋味换谁都不会好受……

    既然是这样,这也是一个机会,这对于周书明来讲,应该是最为高兴的一件事情了,今年发生这么多事情,周书明不仅要承受来自中*央的质疑,同样也要考虑如何来平息省内汹汹的民意,以至于到了年末,周书明对于经济数据的追求到了不遗余力甚至是不惜代价的地步,因为周书明实在是太需要一个东西来支撑了,太需要一个东西来让他喘口气了,事实上超越山秦无疑这个就是最好的支撑了。

    而事实上,真正实现追上山秦经济总量的,周书明所严令拿下的那些项目由于时间关系在上一年度贡献很小,真正实现增长的还是他采取的那些措施,这一点其实周书明自己也很清楚。

    这对于他有相当的好处——周书明没有搞过经济工作,在调到贝湖之前一直都是搞党务,这是他最大的短板,而想要超过山秦,让山秦只能跟在贝湖屁*股后面,周书明恐怕还是要更多的借重他,不会再不惜代价的去强调搞项目,而是会支持他的想法,这对于他提出的更多的经济战略构想在常委会和省委全委会通过大有裨益。

    而另一方面在关于经济发展方面的干部任用上,想必也会因此而赢得更大的发言权……

第七十七章 交流亦是交锋

    周书明一直想对常委分工进行微调,主要就是调整金道申,可是眼下省委常委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把省委秘书长兰超华放到省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固然可以加强省委组织部的工作,可是金道申出任省委秘书长又是周书明所不能接受的,省委秘书长需要更高的沟通协调能力,金道申显然更难以胜任。

    不过眼下的人事调整也让周书明想到了一个权宜之计,利用这一次人事调整把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进行调整,换上一个沟通协调能力更强的人作为常务副部长,以弥补金道申在这方面的不足,而且在人事方面,让兰超华这个参谋长也要发挥其参谋的作用。

    这虽然还是有些缝缝补补的味道,可是在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你们组织部圈定的考查范围看来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只是在范围上是不是还可以更广一些,要五湖四海、不拘一格嘛……”

    春节前按照惯例是人事微调的时间,陆政东看了一眼专门来征求他意见的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付成励,说道:

    “我看调整主要集中在省直机关,省直机关的干部由于工作的地方和性质,在确实在视野、见识、眼光等方面有其优势,不过太过于集中,也就让其他地方的干部失去了机会,这不利于优中选优。英雄不问出身,我看还是不要太多的考虑是在省直机关工作,还是在下面地市工作,关键一点还是要考虑能力,特别是在进行全面赶超山秦的关键时候,应该把在经济方面能力突出的干部放到更为重要的位置上,这才有利于全省这个最为现实和重要的大目标的实现。”

    付成励有些尴尬,本来像这样征求重要领导意见的工作是常务副部长严子陵的工作,只是有传闻严子陵也将是这一次调整的候选对象之一,所以这项工作才会落在他头上。

    作为组织部的常务副部长。其位置决定了严子陵不可能去冷门的厅局或者担任市长,严子陵要么是去西原担任副市长,要么去地市担任市委书记,去向很窄。很容易就可以圈出来。

    从目前的感觉看,上面似乎有意让他再进一步,担任常务副部长,所以有些东西他也必须要有一杆秤。

    “省长,这还是一个初步方案,也没有具体明确,这一次来征求您的意见,看看您对这一次调整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付成励微笑着道。

    付成励只能讲听听想法,至于根据这样的想法是不是能做调整,那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事情。所以是不能乱表态的。

    “嗯,我的想法大体就是这样,之前和道申部长交流的时候我也谈过,当然组织考察工作是你们组织部分内的事情,也是你们最为擅长的。我只是想强调一下眼下的工作重心是大力发展经济,这也是周书记所一再强调的,当然在干部的提拔和培养上要注重公开透明,充分了解社情民意,要真正把任前公示制度落实到实处,对反映出来的干部纪检部门要认真核实,不能走过场。更不能带病提拔,防止出现类似于石中军兰伟龙等现象的再度发生……”

    陆政东当然清楚付成励的职权,也很清楚这样的征求意见不会就是他一个人,他也很清楚金道申其实只是周书明的一个提线木偶,这样的征求意见其实意味着周书明也很清楚眼下的局面对其不是太有利,从而以此对相关的副书记、常委进行试探和暗示。

    陆政东也通过这样以及其他一些方式在展示自己的观点。算是对周书明的一种回应,这个策略直观明朗,落落大方,但是却要看一把手怎么来看了。未来总是充满不可预知性,所以未来才称其为未来而不是现实。而在体制内,很多情况更是千变万化,此消彼长,如何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为我所用,这是一个睿智的政治人物必备的素质。

    陆政东自然是不会放过周书明这个时候处于困难期扩大自己影响力的机会,当然他也很清楚,动作还是要以缓和、迂回为主,不能对周书明的刺激太过强烈,而是应该让周书明觉得是在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前进,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嗯,好的,省长的意见我一定会和道申部长转达的。”

    对于陆政东,付成励倒是有过接触,不过这样的单独接触还是第一次,比他想象的要好接触,不像有的常委或者副书记那样刁难他这样具体办事的人……

    周书明这段时间可以用快乐并痛着来形容,快乐是他到贝湖也几年了,原本每年都提的超越山秦每到年终岁末就变成没有影的事情,而这一次终于是真正看到了希望,而痛的是徐良等人的震荡依然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而且在后续的人事安排上如何通过协调妥协最终实现他的意图最大化也颇让周书明头痛。

    周书明一直掂量着需不需要用书记碰头会的方式来协调一下这方面的事情。

    按照约定俗成的原则,研究人事的碰头会一般说来是由省委*书记提出,省委副书记以及组织部长参加,随着反腐倡廉 形势的需要又增加了纪委书记参加。

    而这一次政法系统需要调整的幅度比较大,就算他再不喜欢,要开碰头会,邱忠浩还是得参加。

    一个马新忠一个邱忠浩,这让他很是腻歪,他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决定开这个碰头会就是感觉到自己有些把握不住这一次调整的节奏,一旦把握不住,这个碰头会可能意义就不大,甚至有可能还没有上常委会上就陷入了僵局,这种碰头会弄不好结果会更糟糕。

    “周书记,我建议你和政东省长好好谈一谈。”

    兰超华似乎也意识到了周书明的犯难,建议道。

    “哦?为什么是陆政东而不是马新忠?”

    周书明有些讶然的抬起头问道。

    这种事情在马新忠那里让让步,马新忠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对于陆政东,那就另当别论了。

    兰超华对周书明的心思是洞若观火,说道:

    “组织部去向政东省长概略的汇报了一下本轮调整的一些思路,但是政东省长似乎不太满意。认为考虑省直机关部委的干部过多,而对地市基层干部的考虑太少,要求组织部门做到五湖四海唯才是举,把德才兼备的干部提拔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上。他特别提出要多考虑各擅长经济工作的优秀干部,大胆的把他们选拔到重要岗位上来。”

    周书明不置可否的喝着茶,陆政东这番话的落脚点在什么上他自然清楚,摆摆手道:

    “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我认为在之前的方面总体上是不错的,要调整也是细微的调整,这件事还是以组织部为主,其他的意见适当考虑就行。”

    兰超华觉得周书明的想法太过于理想主义一点了,眼下不是以前,形势比人强。这一系列的风风雨雨之后,周书记事实上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完全的说一不二了,在这样的情况下,适当的妥协与让步,共生共存是最为现实的选择。

    而且他也更清楚一点。周书明毕竟在贝湖呆了几年了,按照惯例,也省委一把手在一地呆的时间不会太长,也就是说周书明在贝湖也没有几年的时光,这恐怕也是周书明的一块心病,周书明自然是希望在离开贝湖之前能够在贝湖完全其重要的人事布局,这样在离任之后才能保持足够的影响力。这也算是他们这一系交给他的一个重要任务。

    但有些话,即便是他这个深得周书记信任的人也不好讲,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看成是在为他自己谋后路,所以他沉吟了一下才说道:

    “正因为之前的方案整体不错,所以我觉得您可以和政东省长好好谈一谈,我觉得政东省长的一些意见也并非没有道理。你们俩位把大的方针政策确定下来,这样下面才好操作一些。”

    兰超华也是沉稳的说道,虽然有些话不能讲,但作为周书明最为倚重的“摇扇子”的人物,有些话他必须要说到位。作为省委*书记。周书记看问题的角度也应该更宽更高,应该立足于长远,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才对。

    “如果我和陆政东两人之间沟通不顺畅呢?”

    周书明不置可否的反问。

    “那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再和新忠书记沟通一次。”

    兰超华淡淡一笑道。

    周书明看出了兰超华笑容里的别有意味,沉吟了一下道:

    “你是觉得新忠书记想法会更多?”

    兰超华摇摇头:

    “新忠书记想法多少暂且不论,关键的是政东省长毕竟是省长,他必须要对全省经济发展负责,保持全省的稳定,为发展创造一个更为有利的环境,所以他必须和书记您在大方向保持一致,才能达成这样一个目标,陆政东应该是非常清楚这一点的。”

    兰超华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而在发展经济方面,如果说之前在全省这个层面还有待观察的话,经过这一年的表现可以看出完全是值得信任的,超越山秦仅仅是第一步,想要在这方面有更大的作为,把一些真正懂经济的干部放在更为重要的位置上,这就显得很有必要……”

    周书明握着茶杯的手停了下来,显然兰超华的话对他有些触动。

    兰超华的话说得相当委婉,但要表达的真正意思却不简单,在兰超华看来,超越山秦在贝湖来讲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算是一个亮点,可以让他松一口气,但是放在全国,放在中*央领导面前这显然就不值得一提。

    要想在全国成为亮点,一扫之前的晦闷之气,那在经济发展上还需要进一步有所作为,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他肯定也是受益无穷。

    而和马新忠妥协,纯粹就是为了妥协而妥协,马新忠既不会从此就坚定的支持他、改变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对改善今后的局面有什么影响。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我会认真的考虑一下再决定。”

    周书明这么讲实际已经是原则性的考虑采纳他的意见了,之所以没给他一个最明确的回复,想来周书记也是哦需要考虑如果要和陆政东成妥协需要在哪些方面作出让步。而这种让步又不能损害他已经和关京马新忠山、罗善政等人达成的默契。

    周书明确实是觉得兰超华很有见地,也觉得是该和陆政东好好谈一谈了,徐良事件的爆发让贝湖局面更显混沌,而这种情况是周书明不愿意见到的。他现在的想法变得理性了很多,尽快让贝湖稳定下来,在经济发展上要能够有一些确确实实拿得出手的东西,正如兰超华所讲,陆政东在这方面确实是比较靠谱的,通过这一点来环节面临内外压力,这也是在眼下最能可行的办法……

    贝湖的东郊宾馆虽然外面是寒风瑟瑟,但是宾馆内依然是绿树婆娑,鲜花绽放,陆政东和周书明徜徉在其间。

    “周书记。从目前的发展趋势看,西原的新城建设开始正式提上日程,大规模的固定投资即将开始,安新的经济增速也会进一步提高,这是两个龙头。从全省看,全省工业固定资产投入增速也明显加快,创建名牌和做大做强一些优秀企业的进展也不错,特别是农业产业化这一块,由于扶持到位,虽然时间不长,但效果还是很不错。产值的提升是肯定的,这些都将对我们经济增速有一些贡献,在这一年中拉开和山秦的差距,这基本上是没有问题。”

    陆政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周书明才继续道:

    “因此,我们在经济政策上和具体的经济措施上就能够显得更为从容。在强调发展速度的同时应该要考虑发展质量,特别是在发展质量这一块我们应该更有些作为,也就是要做到又好又快的发展,这个“好”字,既讲求经济发展的效益好。经济增长的质量高,又要求节能降耗的效果好,环境保护的成效大;既要经济发展的宏观效益好,又要让人民群众从中得到的实惠多。这个“好”字,又特别注重发展中的“协调”二字,即实现速度、质量、效益相协调,消费、投资、出口相协调,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

    当前和今后相当一段时期,就贝湖经济发展的切实需要看,好比快更重要。

    这么多年持续高速发展,从全国来讲既创造了惊世的业绩,也积累了许多问题和矛盾。这些问题和矛盾同样存在于贝湖,这里面既有发展中难以避免的因素,也与我们在既往的发展中较多强调“快”,而常常忽视“好”有很大关系,不下大力气解决,既是贝湖经济现实的危害,更是长远的隐忧,甚至有可能导致经济的大起大落。化解这些矛盾和问题,就要调整思路,从“好”中求“快”,把“好”放在整个经济发展更加突出的位置。

    实现又好又快的发展,这是贝湖发展的迫切需求,因为只有一批有质量的项目或者企业才能支撑起贝湖能够持续的高速增长,

    当然,强调发展的好,不是不要“快”,而是为了实现持续长久稳定的快,从目前贝湖的现实来讲,经济保持较快的发展速度是必须的,也是必须放在第一位的,想要在又好又快这方面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成绩来,这还是需要很多努力,比如在人员、资源的配置上予以优化,在考核机制的比例中占据更大的比重等等……”

    周书明不可觉察的皱了下眉头,当下的提法是又好又快,他也听到一些地方有又好又快这样一种提法。

    汉语言是奥妙无穷,同样几个字,简单的排列组合变化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就会截然不同,好字当头和快字当先,所表达的意思是一个强调发展质量,一个更强调发展速度,这样的提法会直接体现在工作的侧重点上。

    就贝湖现在需要奋起直追的情况而言,基础差,底子薄,现在最为急迫的是如何把盘子做大,而过分的强调发展质量,强调好,实际上是把很多项目和企业直接拒之贝湖之外。

    “政东啊,我也何尝不知道发展质量的重要性,可是就我们贝湖现在的情况,我们哪有本钱挑三拣四?”

    周书明并不赞同陆政东的观点,现在也就两个人在,他也就没有那种套话,而是很坦然谈出自己对赵国栋观点的不认坦率的表达了他的不同看法:

    “如果我们贝湖已经是一个各方面基础设施等软硬件都比较发达的地区,那么你所说的又好又快相对来说要重要许多,党委政府也可以在工作上往好的方面去努力,但是就我们贝湖目前在很多方面还落后的情况下,不得不靠做大盘子来实现gdp总量增加和经济增速的提高以及带动财政收入增加,只有这样,贝湖这盘棋才能活泛起来……”

    陆政东笑了笑,又好又快现在中*央还没提出来,应该是在一年之后即零六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才正式有这样的提法的,这样的提法事实上是经济发展理念的一个重大转变,就算是这个提法提出来数年之后。那些单纯追求gdp政绩,那些为了招商引资不惜牺牲环境,那些以牺牲群众利益为代价的所谓“发展”依然在相当程度上存在,更遑论现在国家层面还没有这样的提法,周书明并不赞同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但陆政东还是要讲,自然是有他的考虑,也有把握让周书明接受他大部分的想法……

第七十八章 大将之风

    周书明见陆政东听得也很认真,显然也是非常认真的在思考他所讲的,便继续说道:

    “中*央现在日益看重发展质量,以及发展要让老百姓实实在在的从中感觉到真正受益,这是好事,也很有必要,但是对于贝湖来讲,这需要一个过程……”

    陆政东点点头:

    “我们的责任是要推动贝湖尽快的迎头赶上,而如果在政策上变化太大,那会导致混乱和下面的人无所适从,我的想法并不是其他,而是兼顾,我们现在落后,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不完全是坏事,这意味着我们不必走那些发达地区的老路,也就是先发展后治理,事实上这付出的代价注定是非常惨重的,如果我们还走那样的老路,我们是要负历史责任的。”

    陆政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而且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是,贝湖的底子薄,基础差,可是想要在经济增速上有重大突破,这并非是短时间能做到的,而且在经济总量上要有大的突破就更为困难,特别是我们有几个大包袱不是一下能解决的,经济增速短时间我们就是拼了老命,恐怕在短时间内想要挤进前十也是很困难的,现在排名前十的没一个不是增速在二十以上的,我们现在多少?堪堪就刚过百分之十,这差不多都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了。至于经济总量,我们也就是和山秦这样的身份玩玩山中无老虎的游戏……”

    事实上陆政东对于贝湖今后几年的发展心里已经是非常有数了,他的一整套措施下来,不说经济总量冲击前十,至少在经济增速上绝不会落于人后,但这个时候他绝不会表露出这样的信息,而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周书明有可能放弃他那套激进而又具有后遗症的作法。

    同样一个目的,意思怎么表达很重要。其产生的效果也截然不同,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或者就是所谓的情商。

    陆政东的话说得比较委婉,但他相信周书明应该完全能够听得懂。那就是一味的想在经济增速和经济总量上找出路,这实际上并不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那么在对根本政策不做大的调整的情况下,换一种方式,突出一些新的思路,这更容易成为一个亮点。

    周书明微微一怔之后,皱眉陷入了沉思。

    陆政东很能把握周书明的心思,周书明到贝湖也有点年头了,但是准确的说贝湖的发展并没有多少新变化,这是周书明内心最大的隐痛,前期江书记只想平稳过渡。根本没有多少心思考虑其他,更不用谈长远规划了,其后又和杨凌峰搞得水火不相容,弄得下面也是无所适从,可以说这两年时间。诸多客观因素的影响,安原并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像样的发展思路和规划,而时间却不等人,周书明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贝湖是个人口大省,但仅此而已,不是经济强省,但由于其人口多这一特殊性。历任省委*书记比之其他一些身份的安排还是算好的。如果后面几年还拿不出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出来,周书明恐怕就需要考虑他会不会在这个位置卸任后打破先例了。

    杨凌峰好歹还是去了三建办当主任,他要是被弄去什么党史办当个第八或者第九副主任,就算别人不幸灾乐祸,恐怕他自己都会觉得恶心透顶。

    所以周书明才会显得如此急迫,想通过gdp和财政收入以及一些让世人瞩目的大项目大工程来获得中*央认可。而自己则是更希望以一种更理性的,真正可持续的真正能提现科学发展观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意志。

    但这种不同最后还是归到一个大方向上,那就是希望贝湖能够尽快迎头赶上。

    这也是一个基础,是双方的契合点,正是因为有这个。两人今天才会进行这样的交流和沟通,其目的也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最大限度的赢得对方的认可和妥协,进而体现到近期的人事调整安排上,这就是陆政东的目的,当然,周书明一样也是怀着这种目的而来的,这一点陆政东也同样心知肚明。

    妥协会是最后的结果也是必然的结果,否则就不成其为政治特色了,只不过是在这样的妥协中谁真正收获得更多,在这方面陆政东处于主动,因为虽然两人都需要在贝湖干出成绩一致,相对而言,周书明毕竟在省委*书记位置上的年头摆在那里,显得更为急迫些。

    周书明的步伐明显的变慢,陆政东的话确实是对他有那么一点吸引力的,陆政东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创新,当然这种创新绝不是凭空想出来的, 应该是陆政东根据他的观察摸到了高层主要领导的一些心思,一些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的新提法,新举措,他也希望陆政东所说的能够变成现实,哪怕这会对自己的自尊心有一些打击,但是比起政治利益来说,这在可以容忍范围之内,但在这样的事情上就玩点文字游戏肯定是逃不过高层的火眼金星的,陆政东必须要拿出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才能真正让他信服……

    兰超华和杨启成坐在亭阁之中,一边说着诸如今年贝湖冬天比往年要暖和之类的话,一边眼神都时不时落在远处树木花丛时隐时现的周书明和陆政东。

    他和杨启成算是书记和省长之间的桥梁,很多时候都是两人先行沟通,两个人沟通的顺畅也很大程度上让省委和省府的关系不至于摩擦太大,虽然是各为其主,但也让兰超华对杨启成有种心心相惜的味道。

    对于促成周书明和陆政东这次深入的交换意见,兰超华做了不少工作,杨启成也做了不少工作,当然更为主要的是陆政东到贝湖有些时间了,两人之间相互的观察、试探、互相摸底、初步的磨合都差不多了,周书明和陆政东都觉得到了可以有这么一次深入交换意见的必要。

    说实话,兰超华在开始的时候对陆政东还是持一种很保留的态度,陆政东是能搞经济,但是能不能应付这样层次的复杂局面。在他看来还是很值得商榷。

    但随着接触都越多,观察得越深入,兰超华的看法已然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倒是颇为佩服陆政东。

    不管是常务副省长代理省长还是正式当选省长。陆政东是不疾不徐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并没有像一些年少得志的少壮派那么张狂和迫不及待的就不顾及一把手的感受大干快上,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自己。这一点,让兰超华还是觉得很不错的。

    特别是在处理和周书明和其他副书记以及常委的关系上,陆政东既没有束手束脚,也没有冒进,这中间有他的坚持,也有退让,总之,和周书明也有不同意见和看法。但保持在一个完全可控的范围内,也没有太过于急迫的拉拢其他常委,让周书明不至于感到过分的威胁和产生极度不满的情绪,这实际上很多省长都不是处理得很好。

    而且陆政东在用人上也有其独特之处,比如身边的省府秘书长杨启成。秘书长是领导的总管,只要是有可能,谁都会在秘书长位置上用最信任的人,可陆政东却并没有那么做,还是继续留用了杨启成,陆政东之前和杨启成根本就没有交集,自然不可能是陆政东所信任的人。而安新是陆政东的根据地,自然不缺乏信任的秘书长人选,而且把杨启成调整出秘书长位置也有大把的机会,可陆政东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采取了为我所用的态度。

    这一点实际上在安新时就有体现,陆政东孤身入安。可是却是很快就吸纳了包括唐中凯、尤金忠、安俊义等人,还有后来的罗浮黎等等,这确实是一种本事。

    而在何远东的事情上,更是让他感到意外,何远东和周书记是世交。陆政东不可能不清楚,但是陆政东一样继续放在办公厅主任这个很关键的位置上。

    陆政东肯定也是有一些不想为外人知道的秘密,或者是通过其他方式来避开何远东,但即便是如此,陆政东这样对待何远东,显示了一种自信,也有一种气度——何远东的身份高层知道的肯定不少,这样的一种君子坦荡荡的泱泱气度肯定也让陆政东赢得了一些分数。

    而且在用人上,很多人担心会出现“安新帮”,但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安新一些骨干中层和有潜力的新生代官员确实是调出了安新,并没有大规模的把安新的高层往省里调,但这样的干部层级毕竟不高,在较高层次基本还是按照他所讲的五湖四海唯才是举的原则在任用人。

    当然安新的高层也有提拔上升的通道,只是不是在贝湖省,而是走向了外面,比如安俊义、比如尤金忠等等,这一点很少有人能够有陆政东那样的优势。

    不过即便是如此,陆政东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很有些气魄的,很多人到了省长的位置上,心里往往是没有底的,往往都是会把自己根据地的人往省里一些重要部门安排,这一来是相互熟悉用着顺手,利于自己的政策措施更能顺畅的执行,执行得更到位,二来也难免有拉山头之嫌。

    陆政东如此,同样能够为其在省里其他领导和高层那里加分。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陆政东在政策和资金上并没有过度向安新倾斜,不说陆政东能力如何,这一点让省里包括省城西原在内的其他城市的干部群众很满意。当然陆政东的能力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已经显露出来,也得到了初步的证明。

    陆政东这样的表现颇有大将之风,不管是从在职的干部还是老干部,不管是安新的干部还是其他地方的干部都是比较满意,至于高层,对于地方省市的主要领导以及领导班子的重要动态是基本了解情况的,在这样的情况,如果在出现书记和省长的矛盾,那么恐怕高层和下面对周书记就会很有看法。

    当然周书记这个人有其优点,也有其弱点,周书记这个人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点刚愎自用,不是轻易就能让其改变的,到了省委*书记这个层次。都是有其政治理念,政治主张,有其世界观,人生观。这一点,哪怕就是像他这样的极得其信任的人也很难改变他的某些观点。

    而陆政东不一样,陆政东和周书明的关系无疑使一种竞争关系,同时又是一种唇亡齿寒的相互依存关系。

    这不是周书明或者陆政东对彼此关系所进行的定位,而是兰超华的看法,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个定位没定好,书记和省长是闹得不可开交而闹崩,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这方面的例子不在少数。

    在兰超华看来,周书明在经历杨凌峰的事情之后对此应该是有所反省的。至于陆政东,在兰超华看来,陆政东一直都是这样一种定位,就算是两人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有分歧至少也是要维持和周书明斗而不破,这应该是陆政东的底线。同时恐怕也是周书明的底线。

    因为有这个,兰超华才觉得这个时候让两人直接单独谈一谈,他相信两人都明白大局为重的重要性,两位巨头,自有分寸底线,更有回旋圆转。

    当然,这虽然是一次沟通协调妥协的过程。同时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两人搭班子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而这样的交锋或许不存在输家,只是谁赢得更多而已……

    看着两个人轻声浅语的漫步,兰超华知道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但事实上,陆政东和周书明远没兰超华所想象的那么轻松,甚至有时候可以讲是在看似平静之下激烈的碰撞。曲曲折折,一波三折。

    陆政东拿出了一个发展的新概念,但是这个新概念必须要有翔实的内容来体现,和周书明谈那些虚无缥缈的什么经济概念之类没有意义,像周书明这种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想要说服他,那就得拿出真正的实在的东西来,玩不了虚的。

    陆政东谈了他在明后两年的一些打算,谈得很具体,很多都谈到了该如何执行层面上。

    “政东,你刚才提出的不少发展思路都是需要财政上大投入的啊,贝湖不比安新,安新就算前几年再差,那也是有底蕴的副省级城市。”

    周书明也是直接奔上问题的核心。

    “钱到用时方恨少,这一点不管是发展得好的还是发展得差的地方,这都是一样的。财政充裕那也就想做更大的事情,更多的事情,所以都是觉得钱不够用。所以在财政资金之外,都会广泛的寻求融资渠道,当然金融发达地区在这方面比我们有优势,但我们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也可以融资嘛。

    借助投资公司融资也可以在一些我省重点发展的战略产业上投资,扶持这些战略产业的尽快形成规模和产业链,这样可以加快我省主导优势产业的培育。,资本永远是逐利的,永远是朝着利润最大化的地区和行业奔跑,我们有拿得出手的产业,有明晰的产业规划,只要把这些东西表达清楚,让他们实实在在的看到有利可图,有实实在在的良好的投资环境,不愁他们不来。”

    “你的意思是借鸡下蛋?”

    陆政东呵呵笑着点点头:

    “对,我很赞同周书记的观点,对于贝湖而言,仅仅是依靠自身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得借鸡下蛋,借船出海。一个地方的发展,不管是什么方式,不管采取什么措施,归根结底,最终推动发展的很重要因素之一就是资金。

    引进项目引进企业实际上最终也是落脚在这上面,只不过这样的融资或者叫引进资金是按照我们的规划和大方向来进行,这样一是避免了重复投资,二来环境风险和损及很多老百姓利益的风险就会降低很多,变得可控很多。”

    周书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都说陆政东这人思路宽广,思维灵活,对经济方面研究得很透,从这些方面可以略见一斑,这未必是陆政东一人能构想得出来的思路,但是想必大原则还是陆政东自己思考的。

    而且陆政东由于之前在经济上的建树也让其成为了一个吸引资金的金字招牌。

    周书明不由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他感觉陆政东今天会和他谈一些雄心勃勃的发展计划,但是陆政东的计划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也许陆政东是觉得这是一个契机,谈得还是相当的坦诚,即便不是真正的推心置腹,起码也算是极有诚意。

    而且陆政东确实很会说话,总是围绕着他的一些大方向来谈,即便是一些想法他有不同看法,两人之间在一些问题上有碰撞,有争论,但陆政东也总能用一种很不经意的方法消除他的对立情绪,最大限度的达到求大同,应该来讲,陆政东说动了他……

第七十九章 一小步与一大步

    陆政东回到住处坐在沙发上就不想起身,想必周书明比他更为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半天的时间看似闲庭信步,实际则是波涛汹涌,实际是两人意志和精神的无声对抗。

    对于陆政东而言,他的优势是任期才刚刚开始不久,时间还很充裕,不利的是省长这个二把手的位置决定了他天然的弱势,而周书明则是任期已经不短了,对于贝湖的事情紧迫感更强一些,但其一把手的地位让他在面对他这个二把手的时候就游刃有余得多。

    两人都是各自尽可能的扬长避短,争取把自己的意图最大化,有时候陆政东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游走在各种营养品推荐会上的主持,极尽三寸不烂之舌进行游说,有时候又像一个锱铢必计的商人一分一毫的从对方那里抠取着。

    这听起来和堂堂的省长身份极不相符,可事实就是如此,陆政东也不禁有些揶揄的想着,有时候为了达成一个为了贝湖长远发展不至于走弯路和付出不必要的代价这一大目标,过程和手段未必一定都是很光鲜夺目,也是值得的。

    周书明其实也比他好不到那里去,在很多事情上也是同样斤斤计较,这位看似稳成保守的一把手其实也有着小商人的狡狯。

    好在结果还是不错,周书明也好,他自己也好,都放得很开,虽然周书明有不少让他不是太赞同的地方,但也还是要承认对方对政治大方向的敏感性和把握感还是相当到位的,一旦想通了某些事情,也是很干脆的。

    当然在很多事情上,周书明肯定也不会给出一个很明确的说法,就比如人事上,周书明也是很含蓄委婉的提了他自己的一些构想,当然陆政东为了贝湖的发展这个两人最大的共同点,他认为应该有哪些人选更合适一些。当然这脱不开一些取舍。

    陆政东也非常清楚,周书明除了本系统的干部外,还需要安抚马新忠、洪志路这样的副书记和洪志路、邱忠浩这样有分量的常委,进而维持其对贝湖的控制权。

    陆政东原先是想让马新忠和洪志路邱忠浩能够偏向自己。但这样的想法和现实有很大差距。

    马新忠是个很现实和很功利的人物,这样的性格也决定了他不可能融入那一个体系,只能说游走在各方之间见缝插针,之前杨凌峰在周书明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马新忠没有机会和市场,现在环境变了,眼下的格局有点像当前的世界格局,虽然依然是一超独大,但是经过种种事情实力有了明显下降,其他各国纷纷势起,想要大权独揽。当世界警察也显得力不从心,这也给其他国家更多的施展舞台和空间,世界多极化的趋势很明显,周书明就如当下的超级大国,其他副书记和常委就是势起的各国。都是各显神通谋求在变化的格局中占据一个有利位置。

    除了马新忠,邱忠浩最近也很活跃,也和他走得比较近,但这种走得近也是有分寸的,公*安系统的出事和姚志铭的调离给了邱忠浩机会,让邱忠浩终于得以咸鱼翻身,邱忠浩稳住了阵脚。周书明也做出了一些让步,在这样的情况下,邱忠浩自然也不会想去冒犯周书明。

    至于一向超然的洪志路,也是人而不是神,同样也超脱不了体制这个大框框,就算再铁面无私。如果不能再人事以及其他一些重大问题上保持一定的发言权和影响力,也没有人会真正跟着干,那工作同样是难以开展,加上洪志路一贯的不偏不倚的态度,让其完全倒向自己这同样不现实……

    所以彼此之间只是利用种种盘根错节的矛盾或者缝隙。或结盟或施压等等手段来达到想要的结果,只能是一种基于某种情况的临时的松散的结盟,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事情很大程度上还是离不开周书明的首肯,这让周书明还是保持着一定的主动权。

    这也是促使陆政东和周书明能够坐下来严肃认真的谈一谈的重要原因。

    陆政东在这些问题上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很清醒的头脑,并不指望一次就实现在全省重大人事上有非常大的发言权,可周书明作为在贝湖深耕了几年的省委*书记,虽然最近有所削弱,但依然是牢牢把握住人事上的主动权的,所以这样的想法很不现实,操之过急只能让已经获得的成果付诸东流,只能把事情搞糟。

    眼下所获得的实际已经超出考陆政东的预期,这样的交谈实际上意味周书明在重大人事问题上一言而决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在这方面撕开了一个口子,那么就有机会将这个口子变得越来越大。

    同时这也意味着他已经具备在省里发出强有力声音的实力,有句老话常讲在斗争中求团结则团结存,事实上他现在才真正达到这样的要求,当一个领导不具备一定的实力,在目前的政治生态下,斗争实际上就是以卵击石,是自不量力的螳臂挡车。

    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和周书明之间能够在一起单独探讨这些大事看似一小步实际是他在贝湖稳固提高的一大步。

    当然,陆政东要做的事情也很多,他想要又好又快的发展,快是基础,贝湖经济保持较快的发展速度是必要,才能为积累和创造求“好”的条件。

    强调发展的好,是为了实现持续长久稳定的快,陆政东必须要审时度势,抓住时机,及时实现贝湖经济发展从“又快又好”向“又好又快”转变,下大气力清除制约经济发展的种种“路障”,才能保障贝湖经济的列车又快又稳地奔驰向前。

    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件事虽然不需要另起炉灶搞一套东西,可还是需要在发展思路上进行适当调整,在实际工作重点做一些变化,这意味着实现明年经济工作的目标和任务,就要把调整经济结构、转变增长方式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把节约资源、保护环境、节约用地放在更加突出的战略位置。

    要强化节能降耗和污染减排指标的约束;就要努力实现速度、质量、效益相协调,消费、投资、出口相协调,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就要更加注重解决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让群众享受经济发展的成果和实惠,这些都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就比如交通,从一九九三年至今,十余年间贝湖建成通车的高速公路仅仅数百公里。

    而且就是如此。第一条高速公路的修建可以说是非常艰难,贝湖山脉交错,使得贝湖大地峰峦叠嶂、沟壑纵横,超过百分之六十的面积为山地丘陵。对于修路,除了技术因素,资金更是最大的难题。

    当时修建第一条高速公路的时候,这条高速路的投资概算为二十五亿元,而当时贝湖省财政收入才仅仅六十五亿元。巨大的资金缺口,曾一度导致工程在奠基后无法顺利施工。

    从九四年起,贝湖省动员全省百姓捐款捐物。在短短几个月内筹集两点五亿元。包括这笔大额捐款在内,贝湖省最终自筹资金十五亿元,加上交通部拨款与银行贷款,最终解决了资金问题。

    在集中力量办大事的计划体制下,数万人的苦干。仅用三年就让这条“出贝湖”的高速路完工。

    如此倾全省之力修建这么一条路,是一个经济贫困的人口大省希冀冲破交通的束缚,以及构建公路经济带的初心。

    全省人民勒紧裤带建完第一条高速后,贝湖又开工修建另一条全省大动脉速。省里希望,以高速为轴,修建高速公路网络。时任省长雄心勃勃地提出,要依托此路构建高速公路经济带。

    但这样的雄心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此时全省公路基金历史欠账已达六十亿元,而这条大动脉高速总投资是六十亿元。贝湖省里手里仅有的家底,是业已通行收费的第一条高速,但仅靠收费也无法在短期内筹集到天量的修路资金,所以让欠账的公路基金更是雪上加霜,从而也让后面的几届政府在这个问题上一边在历史欠账的同时对新建投资较大线路较长的高速望而却步。只是陆续建设了一些投资相对较小,线路相当较短的高速,这对于构筑全省高速网是相距太远的——可省里实在是在也没办法拿出钱来。

    陆政东想在这方面重新启动,也面临着财政资金肯定是没办法往这上面投的窘境。

    如何不动用财政资金而筹措到足够的资金这是一个大前提。

    对此陆政东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那就是bot模式。

    所谓卖掉只是通俗的说法。实际就是所谓的bot模式,简单讲就是建设-经营-转让,就是基础设施投资、建设和经营的一种方式,以政府和其他机构之间达成协议为前提,由政府向这些机构颁布特许,允许其在一定时期内筹集资金建设某一基础设施并管理和经营该设施及其相应的产品与服务。

    政府对该机构提供的公共产品或服务的数量和价格可以有所限制,但保证该机构资本具有获取利润的机会,整个过程中的风险由政府和机构分担。当特许期限结束时,私人机构按约定将该设施移交给政府部门,转由政府指定部门经营和管理,具体到这上面也就是基础设施特许经营权。

    而在bot模式下,陆政东准备采用两个办法,一是业已建成的这些高速路“卖”掉,二是用社会资金来修高速公路。

    所谓卖掉实际上也就是以业已修好的公路和公路经营权来置换资金,陆政东有过评估,贝湖的第一条高速公路资产总值应该在三十五亿左右,第二条高速公路资产总值在七十五亿左右,通行费收入都增长势头良好,实际上就是以这两条高速路作为抵押,以通行费作为还本付息的一种置换,或者以债转股进行合营。

    这种做法是陆政东受到按揭贷款的启发得来的,但是陆政东并不打算找银行来进行这方面的合作,因为这么大规模的资金所产生的利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陆政东觉得银行的利息实在是太高了,他的眼光瞄准了其他一些资金。

    比如社保基金,比如保险业。

    随着社会保障制度的不断完善,社会保险基金统筹层次逐步提高。社会保险基金结余持续增长。这对保障参保者的基本生活,促进社会保险事业发展起到重要作用。

    但是随着社保基金的数量增大,社保基金保值增值工作的任务也越来越重,但目前社保基金结余绝大部分只能存放银行,而银行的利息很低。导致基金收益率往往跑不赢通货膨胀率,出现了在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社保基金由于投资渠道单一而导致的隐形贬值现象,如何拓宽社保基金保值增值渠道 ,用好用活基金并达到有效增长 ,以增加抗风险能力 如何实现社保基金的保值增值也引起了高度重视。

    而这些年随着保险业的发展,各大保险公司的资金也很充裕,和社保类似,由于受政策的限制,大部分保险业的资金也是躺在银行里。

    陆政东的想法是,这些资金存到银行的利息很低,而贝湖要从银行贷款的利息又较高,如果取一个合适的中间值。让这些资金为我所用,贝湖方面得到急需的建设资金,而这些单位也获得了远比银行利息高的投资回报,更有利于其保值增值,岂不是双赢?

    做通这些单位的工作不是很难。因为这些单位的主管都是经济方面有专长的人自然能看到这一点,陆政东并不打算找省内的社保或者保险业来做这事,这很容易出事,他还是倾向于找国字头的,这样更容易规范。

    但这件事也并非没有一点难度,难度在于必须要通过国务院出台一些政策。

    陆政东这一年多时间决没有闲着,这两方面的工作他都通过京城的人脉在做工作。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一些进展,有两家这方面的基金已经向国*务院提交了设立交通能源基金,一旦国*务院批准就能进入实施阶段,从而开启利用这些基金投资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先河。

    这样现有的高速公路经营权转让可以筹措一百亿左右的资金,加上省公路基金、交通部补助和从亚洲开发银行、国开行争取到的贷款,再修一条贯穿全省的大动脉应该是够了。

    但是仅仅是修一条高速公路对于交通发展严重滞后的贝湖来讲是难以形成规模效应的。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引进社会资金来修路。

    但这方面陆政东需要考虑的就更多。

    在bot模式里,并无硬性规定确立项目业主必须走招投标程序招投标法的规定,主要是针对施工与政府采购等领域,但bot模式是投融资与建设一体的。所以在实际运作中,政府往往走的是招商引资的程序,而非招投标。

    这就很容易出现问题,按照国际惯例,这样的项目,只需要业主有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资本金,这里面就存在很大的漏洞,很多有些关系硬的前来拿项目的目的是为了转包,这类人的盈利方式有二:一是向施工单位收受项目保证金,保证金虽然到期要退还,却可在期限内无偿使用;二是将项目分拆成标段,按工程总造价下浮转包,转包一条造价几十亿上百亿元的高速公路,利润将相当可观。

    这绝不是陆政东想要看到的,首先是这样层层分包很容易出现质量问题,还有更为严重的是这样的分包很容易出现资金链问题,以及出现腐*败问题。

    这中间不管哪一环出现问题,很可能让他的计划大大往后推,会打乱他的整个通盘考虑,而其中资金链出现问题是最为致命的,不但面临着重新选择新的单位的风险,更有让计划、项目中途夭折的危险。

    为政者需要从大局着眼,也要从小处着手,细节决定成败,再好的谋划,如果不对一些关键的细节做好工作,很容易就会让谋划流产。

    所以在如何确定bot特许经营的业主上他必须要慎而又慎,不管是从程序还是最后的确认必须要保证入选的业主是公是私,必须是资金实力雄厚,信誉良好,最好还是在全国有较大的影响力的。

    从他的角度来讲,他最中意的还是那些实力雄厚的香*港大富豪。

    首先这些大富豪资金雄厚不差钱,其次在国内知名度较高,和高层关系也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有些还有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的头衔,这样也让一些心术不正的官员不敢乱来,而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有利于项目的报批。

    项目报批这不管是企业、企业家,还是地方政府或者政府领导和具体经办的干部都是一件极为头痛的事情……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38/ 第一时间欣赏重生之政道风流最新章节! 作者:言者春晓所写的《重生之政道风流》为转载作品,重生之政道风流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重生之政道风流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重生之政道风流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重生之政道风流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重生之政道风流介绍:
被人陷害,却报仇无门,被人栽赃,却无法申冤。前世所招的白眼,他要千百倍奉还!权色无边无尽头,登顶方觉江山美!且看一位红外孙重生之后的官场传奇!
重生之政道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政道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政道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