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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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东在浦江呆了两天,还专程去看了尚志远等人,应该说尚志远坐镇浦江是一个最为明智的抉择,这里才是国内的金融中心。
众人相见,难免不谈及对金融业影响巨大的东南亚金融危机,这次国内股市也出现较大震荡,尚志远在股市肯定也是有所损失。
直到十一月上旬,这场对东南亚来说噩梦一般的四个多月的黑色风暴才渐趋平,这场动荡已告一段落,在这场危机中,受害最惨的恐怕非泰国莫属,泰国以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形象令人神驰目晕,但猛烈的金融风暴把这个国家一下子砸到了谷底。泰国人甚至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汽车刚下生产线,房子新刷的油漆还没有干。一个为吃饭而忧的时代,一个需要省吃俭用的时代已不可避免,曾经沧海的感觉,让他们也只有在回忆中去寻找富有的回味。
而对于其他东南亚的近邻来说,危机还远远没有过去,亚洲四小龙全部被拖下水,东亚的韩国也爆发金融风暴,韩元对美元的汇率跌至创纪录,韩国政府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求援,暂时控制了危机。但到了十二月又支撑不住了,韩元危机也冲击了在韩国有大量投资的日本金融业。九七年下半年日本的一系列银行和证券公司相继破产。于是,东南亚金融风暴演变为亚洲金融危机。
港人陷入苦局的那些近邻。看着韩国为了提振经济全民捐金银首饰,都不禁庆幸政府当初的应对是多么的明智。但不管对东南亚的国家还是香港,弹冠可以,相庆却言之过早,九八年才是更难过的一道坎,国内股市肯定也会受到波及,国内a股市场也未能在这场风暴中独善其身,股市的融资功能也急速萎缩。
对于尚志远来讲,这仅仅是要防范金融风险。但对陆政东来讲,这是一个规范股市的契机,只是这需要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提出来……
“哟,政东,我还真以为进京当京官去了,就忘了西河了。”
刘振强乐呵呵的上下打量着陆政东,道:
“看你气色不错嘛。怎么样,京城部委是不是更让你如鱼得水?”
“看刘书记您说的,我主要还是在学习。不过在部委工作,没地方上琐事那么多,那么充实,主要是动脑子。确实是人都白净靠许多……”
陆政东笑着坐下,不在是直接下属,陆政东也就显得放松些。
“政东,看你的意思还是喜欢在地方工作,其实能在部委里提升一下境界。有利于你日后展。这样好的机缘其他人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呢,虽然体改委也在精简之列。不过这不代表什么。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回到地方上工作。”
刘振强笑了起来。
陆政东知道这其实也是刘振强自己的想法,刘振强一直在地方上工作,现在是分管党群的副书记,是省里的三把手,但是之前省部级的一轮调整,西河省的两位主官没有动,所以刘振强这次没机会动,即使两位主官要动,恐怕在西河也很难争取到省长的位置,在西河已经是道天花板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跳出西河这个地方。
陆政东倒是听说刘振强正在争取在年后的人代会后新一轮的省部级和副部级的调整动一动,也是希望能够到到京城部委里工作锻炼一番之后,争取正部才有更多机会。
“刘书记,我是革命一块砖,那里需要那里搬,我可是再体改委安安心心的工作,一心一意为改革大计殚精竭虑。”
陆政东也微笑着道。
刘振强点点头:
“这就好,你现在需要多一些经历、履历和资历,更重要的是要有不同的视角来看待问题,对你人生一辈子都有莫大帮助。”
陆政东点点头:
“虽然我去体改委的时间还不久,但觉得学到不少东西,而且到部委胸襟心境一下子似乎就豁然开朗,原本在某个层次自己还相当纠结的很多东西,其实放在一个大层面,那就是另外一个想法了。”
“恩,你能有这样的感受,说明确实是得到了提升。”
刘振强说着偏过头道:
“我听苗安的同志讲,这一回苗安气田的事情全靠你帮忙,中石油那边才一股气通过了,现在项目已经准备动工了,这对于改善我们西河北部的经济状况是大有好处,有些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就避之不及,你能真帮忙,就是我们省里也得谢谢你啊。”
陆政东笑了笑,这样的事情肯定是想保密都保不住,听到刘振强的话,陆政东赶紧摆手:
“刘书记别这么说,天然气是属于国家优先发展的能源项目之一,有这个条件,我才能够帮点小忙。再说我也是从西河出去的,这样的大好事,我也是责无旁贷。”
刘振强对于陆政东能保持这种心境和作风相当欣赏。年少得志又有深厚的背景,却没有骄狂之气,苗安这事,若是换了其他人,肯定不会像陆政东这样真的帮忙……
临近年关都忙,陆政东在刘振强那里坐了一会就很知趣的告辞了。
不过接下来两天他几乎就是泡在酒中,长滩的周天放、郑夏林等;绵西的喻明和、张蒙、管诗章等原来关系比较的同事下属;辛武山杨一白等关系好的党校同学,这些人都是要见的……
而沈如双张梦甜对于他的到来更是喜出望外,陆政东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调到京城,马上又要大婚了。正是基于这些原因,陆政东到京之后两女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从陆政东生并中彻底消失的准备,毕竟,相差越来越悬殊的身份差距使得两女内心深处对继续与陆政东保持这种的恩爱关系都变成了一种近乎于幻想的奢望。
但是陆政东总是在她们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出现,所以当陆政东来临时,两女心里边都像是掉进了甜美的蜜罐,从头甜到了脚……
陆政东在高塘呆了四天才到了云雾准备接母亲到京城。
到云雾后,林冬荷还在工艺品公司忙着公司的事情。就母亲一人在家,立业,他已经是做过市长、局长,算是立起来了,现在终于要成家了,陆政东也能够看得出母亲很欣慰。
两个人说了好一阵话,母亲中午要去参加原来在云雾当知青的一个最好的姐妹孩子的婚礼。让他自己解决午饭,看着母亲匆匆而去,陆政东心里也不禁有些感叹,虽然他没在母亲身边,但母亲在云雾生活得很好,这都多亏了林冬荷。林冬荷这些年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母亲把林冬荷当成了自己的闺女一般,但是林冬荷这些年依然是孤身一人,母亲恐怕也明白林冬荷的心依然是系在他身上。
母亲的心里肯定也很矛盾和复杂,恐怕去参加婚礼也是让他去见见林冬荷。
陆政东坐了好一会,出门随便对付了一顿。便去了林冬荷经营竹制品的地方。
“你怎么道这里来了?”
林冬荷直起身看到走进店里的陆政东,很是惊讶。更有一种惊喜。
陆政东环视了一下店面,道:
“感觉规模比以前大了不少。”
“恩,现在工艺品的销路越来越好,很有前途,我们已经成立公司了,我和你妈想把这门面买过来,准备好好做一做。”
陆政东有些惊讶的问道:
“都成立公司了,还想把这门面买下来?应该要不少钱吧?看来这些年你干得很是不错啊。”
“也没赚多少,想把房子买下来也是被逼的,房东总想着把门面卖出去,所以不肯答长期合司,每年一签,见我们生意好,就要涨价,老这样下去,谁受得了?”
陆政东看着林冬荷,陆政东上身一件米色的风衣,一条亚麻布的直管裤把林冬荷丰润的身材一下子变得清爽起来,脚下褐色的筒靴把原本就高挑的身体更是显得高挑丰腴,高高挽起的头发似乎让其变得灵秀许多。
陆政东简直无法把这样一个气度雍容华丽,语气里也透着一种拼劲的都市丽人和昔日那个在婆家受惊这么苦苦挣扎的邻家大姐联系起来,即便是这个女人在自己身下宛转承欢过,每次来云雾,他都见过林冬荷,但基本都是在家中,除了第一次来过这地方,一直都没来过,有看到处于工作状态中的林冬荷,此时看到感觉到林冬荷仿佛如脱胎换骨一般给自己耳目一新。
“想买就买下来,其实买门面本身就是一个很有价值的投资,想把规模扩大一些就扩大一些,我全力支持,资金的事情就不要考虑了。”
陆政东当初搞这个竹编工艺的门面,其实也就是为了给母亲找个寄托,陆政东最初并不看好,也没指望着赚钱乃至做大做强,但是林冬荷相当敬业,看来是做得十分好。
林冬荷想做得更大一些,更好一些,陆政东自然全力支持,任何人至少要有一个目标,这人生才有意义,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钱够了,我这么笨,哪能做多大,就现在这样子,我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陆政东笑了笑:
“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你做得真的不错,谢谢你,冬荷姐,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冬荷这些年一直照看着母亲,还要忙店里的生意,而他每次来,林冬荷还要顾及母亲的想法,两个人很难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林冬荷是没有儿媳之名,却尽着儿媳才该尽的义务……
第二十六章 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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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都不苦,现在弟弟也在长滩买了房子,父母的病也治好了,父母也到城里给弟弟带孩子,都生活在城里,这样的日子以前我想都不用想……,我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那是他们,你自己呢?”
“我……我现在很好……”
林冬荷从来就是为别人考虑得多,为自己考虑得少.
这句“我知道你也难”,激起了陆政东的种种柔情,让陆政东不禁拥住林冬荷。
“政东,我们不能再……”
林冬荷根本就不曾有另找一个人的想法,这一点陆政东心知肚明,甚至连他母亲云江彤也是一清二楚,林冬荷是典型的外柔内刚女子,平日里温柔平和、娴静安淑,不过却也是有些爱钻牛角尖、自怨自哀,也许是母亲和她有什么约定,觉得他就要完婚,两人之间以前的那些事情就应该结束了。
陆政东就这样抱着林冬荷,陆政东的心里不好受,只不过这样相拥着可以抚慰林冬荷那细腻敏感的心思,不过林冬荷这么说倒是让陆政东不由看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脸蛋,轻声道:
“什么不能再怎么样,那你怎么不再找一个?……”
“我……我已经习惯了现在这样……”
陆政东一笑,道:
“习惯了这样被我抱着?”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年纪比你大……都老了……”
林冬荷说着说着,低下了头。陆政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林冬荷一直还是看不开的是这个,因为自己早先曾经嫁过人,所以在感觉上就有此低人一等,配不上他。
“真是,你要说老了,还让不让其他女人活?”
陆政东说道,看着林冬荷合体的衣服裹着丰腴白皙的娇躯。云发曲卷,素颜映雪,越显得雍容华贵,朴素端丽,似朵秋菊在风霜中坚强独立,才刚三十的她正是女人追绚烂的年纪,哪一点老了?
但陆政东知道这只是林冬荷表露出来的一面。而另一面是独守空闺的苦楚,可望而难以想见的那种酸涩,不足为外人道,但陆政东却是能够体会,独自一人时,林冬荷或许是时而颦眉、时而嘘息。像是满腹心事,无限的惆怅,诉之于流水,抑或寄之于行云,而流水永逝。行云无声,唯有孤灯伴人垂泪的那种心境……
“你不仅没老。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美丽善良的邻家姐姐……”
陆政东拥抱着,在她耳边轻轻的诉说着,陆政东也不做声,把头埋在他怀里。
当陆政东轻轻的把林冬荷的臻首抬起,陆政东忽地见到她粉脸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呼吸也是时短时长。略一思忖之下,陆政东立即明了,这是林冬荷罕有动情的时候。
林冬荷总是喜欢把很多东西都保留在内心深处,不会轻易的表露出来,要不是因为他马上要结婚的离别和心底深处的自卑配不上他的心理,一下子让这种情绪爆发出来,她还会时刻的维持着那种温若吞水的性格……
陆政东双手同时抚弄着她柔软的身体。林冬荷轻轻的哼了一声,没有答话,不但沉醉在了他温柔的情挑里,而且感受到了陆政东对自己的那份爱怜。
陆政东拥着林冬荷一遍又一遍地述说着,双手逐渐加大了拥抱的力度,舌尖巧妙地吞吐,轻点林冬荷颈后白皙的皮肤,嘴唇微微触过,那麻痒的感觉令林冬荷浑身酥软,心中一阵悸动。
陆政东的嘴唇缓缓从林冬荷的颈后上移,到了她的耳后,他先是用舌头舔弄几下林冬荷白玉柔软的耳垂,林冬荷喉间发出几声娇腻的声音,羞得满脸发烫。陆政东突然张嘴咬住她的耳垂,林冬荷顿时被逗弄的浑身震动,“啊……啊……”地嘤咛起来,声音微带颤抖,琼鼻轻微的翕动,不时发出醉人柔腻的哼声,凤眼中射出迷离的艳光,一双白玉莲臂紧紧的搂住陆政东的脖子,春葱玉指轻轻刮划陆政东背后脊椎。
陆政东双手穿过林冬荷腋下,绕过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身,两臂微一用力,就那么把林冬荷贴身抱了起来,一边痛吻着她,一边向里面的办公室走去。
陆政东扶住她那微微颤抖的娇躯,陆政东在她耳边说着话,林冬荷娇羞无助的想站直身子,可在陆政东的魔于的无处不到的爱抚下,她怎么也直不起柔弱的身体,不过虽然消脸上羞色一片,但她心里却是喜得心花朵朵开,因为从陆政东那轻柔舒缓的动作中,她可以感觉到陆政东是真想给她快乐……
这样的情动让林冬荷也不由自主的两腿盘起,紧紧箍住陆政东结实的腰身,上半身和陆政东的胸膛贴在一起,让陆政东坚实的肌肉挤压着自己,酥麻的感觉登时由此传遍全身。她满面潮红,浑身酸软无力,如棉花般偎在陆政东的怀中。
陆政东也是颇为感怀,一慰林冬荷的相思之苦,这也许是林冬荷最需要的,也是他最应该做的,他最想做的……
林冬荷倚在办公桌上,任由陆政东解开她的衣服,火热的嘴唇印到自己娇嫩的胸脯上,发出激情的娇吟,她痴迷地抱住陆政东的头,让他尽情地吻着自己也为之骄傲的饱满酥*胸。全身的力气似乎都不翼而飞,一声娇呼,侧过头,乌发披散开来,肩膀不住颤动,失神地低喃着。
感受到陆政东更直接的进攻,林冬荷猛的向后一仰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向后甩去。一下子她感觉自己的娇躯象被一道霹雳击穿了一样,整个身心都透出一种被解脱的喜悦。她的四肢象八爪鱼一样缠上陆政东,娇美的娇躯向他挤压磨擦着,纤腰香臀更是不住地轻扭着逢迎着……
陆政东的激情就像波涛一次又一次冲卷着林冬荷整个身心,太多不知如何说出口的言语,身与心极深处的渴望与等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林冬荷轻咬着皓齿,一遍又一遍地迎合着陆政东的冲击。
一上一下,一进一出,是身体的需要,还是心灵的渴求,已很难分辨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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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大登科后小登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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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划过天际,短暂的西河之行就此告了一个段落,陆政东回到了京城,到单位把春节期间的值班和年后的工作布置了一番之后,也就开始把心思放在筹备婚礼上。шwщ138看書蛧138看書蛧
陆政东和雪玉的婚礼并没有在京城的政治层面上翻起太大的波澜,相反一些商界的人对这场婚礼抱以了极大的热情和关注。
在商界某些成功人士看来,出席这么一场婚礼,无疑标志着自身真正走入了上流社会。这一份认可和进入这个圈子远远要比获得一单大生意更有意义,更值得骄傲!
别看一些所谓的民营企业、一些民营企业家在下面的省市中拽得跟牛似的,但在获得巨大财富的同时,他们心中始终存有着一种迷茫,一种不确定,一种担忧!
资本的积累只是第一步,他们需要进一步的得到承认,进一步的在政界施加影响,甚至富而优则仕,这是是现实的需要,也是其中一些人的追求,只是这个问题现在很难有人能给出一个肯定答案。
所以陆政东的婚事本来很低调,但还是有不少人得到了消息,为了获得一张婚礼的请柬,有些人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而像穆先生尚志远等本安坐着,以为能理所当然拿到请柬的人士也同样按耐不住了,他们纷纷打探着消息。最后得到的是一切从简。出席的都是亲朋好友。
这些人怅然中才松了一口气……
婚礼场地并没有选择钓鱼台或者长城之类的比较著名或者市中心的饭店。而是选择在比较偏远的一家部队宾馆进行
虽然宾馆不在市中心,即便是一切从简,但婚礼现场布置得很不错,庄严肃穆华灯闪亮,蓬荜生辉,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帷幕,无不营造出一种浓烈的喜庆气氛。
而出席婚宴的依然也是高官云集。将星荟萃,出席婚礼的宾客并不太多,但每一个走出去莫不是跺跺脚四方乱颤的人物。
而且云老爷子和佟老爷子都联袂出席,这一切都让这个原本想要从简的婚礼变得非同寻常。
或许在普通人家,结婚就是结婚,没有更多的其他层次的含义,但对于像云家和佟家这样对于政坛和军队系统有着影响的家庭来讲,结婚本身就是一种政治。
””佟老爷子出席,是一个信号,支持陆政东的信号。佟老爷子的出席,这并不算是意外。军队和政坛有一定的联系,却又自成一家,有其duli地游戏规则。派系的划分远不如政坛复杂,但是因为大多都是一起从死神堆里拼杀出来的,比之政坛的各种山头更为牢固,所以外人要进入其中,难度也就相对较大。
但军队系统同样需要在军队之外某些层面得到支持,需要一个纽带将二者连接起来,无疑陆政东就是将来成为这样纽带的最重要人选之一。
云老爷子出现在婚礼的现场,这多少有些让人意外,云家的很多小辈结婚生子,云老爷子已经许久不曾参加过了,顶多也就是送个礼物表示心意,而今天却出现在这个外孙的婚礼现场,这就不得不让前来参加婚礼的人寻思了,特别是云老爷子的那些老部下就更多了一份揣摩……
婚礼正式开始,当一袭白色婚纱的雪玉出场时,场中一片惊叹,一袭雪白婚纱的雪玉,传统中透着青春长高高盘起,青丝如云,靓丽端庄仿若尘世间最美丽、最纯洁无暇的花朵,恣意绽放,那裸露在外的藕臂,那胜雪一筹的白嫩肌肤……
陆政东望着渐渐痴了。
他从来没见过雪玉这般打扮,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感叹雪玉的美丽,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似乎一生成就注定要集万般宠爱于一身。那是一种迥然不同的美态,似经历千雕万琢才翩然一现的白玉,又似未曾雕饰保持着原汁原味的精灵,如梦如幻,带给人永生难忘的震撼……
司仪宣布两人正式结为夫妻时,会场中响起热烈地掌声和祝福声,陆政东看着双方父母都有些哽咽而又欣慰的样子,这一刻,陆政东才蓦然发现,这样的仪式感让他才真正知道婚姻的意义,它是庄重的,是一生一世的承诺,自己之前还在和其他人荒唐,想到这些陆政东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唉,顺其自然吧,陆政东轻轻地心思埋在了心里……
婚礼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陆政东和雪玉一桌桌敬酒……
而在京城的另外一处住所中,曾怀德的父亲曾文定徐徐道:
“老云家那边的婚礼也该结束了吧……”
曾怀德往杯子里倒了些水,试探着道:
“听说云老爷子也破例出席了婚礼,呵呵,这下可是有好戏看了,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怀德,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你以为云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云维熙和陆政东之间肯定存在一种竞争关系,但是不会像你想像的那样斗得头破血流,只要云老爷子活着一天,一切都是可控的……”
曾怀德听着父亲的看法,心里并不是很认同。
云老爷子在,固然是可以掌控大局,但是云家下面的人暗地里做什么,云老爷子就未必一定都清楚,清官难断家务事,云老爷子在政治上是厉害,但在家事的处理上那就未必了。
而且既然云维熙和陆政东之间存在竞争关系,那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很多,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想办法进一步离间两人,让他们两个人热热闹闹的窝里斗,这样既不用太费力气。就能同时削弱这两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自己做收渔翁之利。
当然。曾怀德也知道,云维熙和陆政东也都是聪明人,肯定也会明白某些利害关系,但如果是涉及到各自的切身利益的时候呢?谁又会看得那么清楚,谁又保证不犯错误?……
曾怀德虽然心里一直想着这事,但却没有讲出来,有些事情,他不想在父亲面前表露出来……
曾文定见曾怀德一副沉思的样子。以为是在想云老爷子出席陆政东婚礼其中的关节,沉吟了一下说道:
“云维熙也好,陆政东也罢,那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还是得靠自身,你到了地方,京城这边不用担心,安心在那边把事情做好,不要以为地方上就没部委复杂,特别是你所去的地方。看似比较简单,实际也是复杂得很。你真正上任之后。就要不像在京城部委这样高调,也不要一到地方就想着要干出什么名堂出来,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做出什么政绩出来,而是先要理顺关系,只要关系理顺了,成绩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曾文定确定是有些担心,曾怀德所去的地方并不是曾家根基很牢实的地方,让曾怀德到中部区发展,这是高层有人伸出的一个橄榄枝。知道要去的地方正是此人的发迹之地,在此地工作生活多年后才调到zhong央的,可以说是其老根据地,而建议曾怀德去这样的地方,这显然是对方伸出的一个橄榄枝,
对方这样讲,肯定也是宋深思熟虑的,这是对方打出的一张好牌,一张表示自身诚意的好牌,
对方需要支持,而曾家同样需要助力”重生之政道风流第二十七章大登科后小登科”,这么一个联合,或许能办成很多之前都不能办成的事情,但这种联合,绝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
可这样的好意实在难以拒绝,老爷子考虑一番之后答应了下来,曾文定知道老爷子也是权衡了许久的。
把曾怀德放在自己的窝里固然有人能为曾怀德遮风挡雨,可是也就显得太局促了,失去了和其他力量交融和展示能力的机会,到一定程度后劲乏力的负面影响就会显现出来。
还有就是得考虑其他方面力量的虎视眈眈,同时政治总是一种平衡的游戏,其他的力量也害怕曾家膨胀得太厉害,尾大不掉或者侵蚀到自己的利益,如果不能很好的消除这样的顾虑,那压力就会扑面而来,这样的事情不会直奔曾怀德而去,但是却会通过削弱曾家的其他力量,来达到目的,这是曾家承受不住的,所以老爷子才会做出安排。
但曾文定知道,就是老爷子心里也担心曾怀德是不是能够在别人的地盘上立住脚,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不是过家家玩游戏,比如地方上的政治势力能否接受曾家的深层次介入?曾怀德是否能够顺利打开局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曾家是否能够摆平和曾家关系并不深厚的那些官员中的不安定因素?
现在把曾怀德推到这样的地方,在获得政治利益的同时,谁也没有办法忽略其中的政治风险,曾文定深深的看了曾怀德一眼,他心里真是替这个喜欢站在风口浪尖上很是骄傲的儿子有些担心……
酒宴之后,除了一些亲友近交,其他人陆续散去。
陆政东的那些个表弟以梁光亮为首还在那叫嚷着要闹洞房,不过却被长辈们给轰走了,显然是给两个人更多单独相处的耗时间。
陆政东懒懒的躺在新房的沙发上,雪玉给陆政东倒了杯水,问道:
“怎么样,好些了吗?”
陆政东解开领口,道:“还行。”
“你刚才在酒桌上的样子还真吓人。”
雪玉扑哧笑了一声,偏着脑袋道:“现在看来,假装的成分多一你完全是在演戏,没想到你还真能喝,完全是酒桶,以后可不准喝这么多。”
“不装怎么能行?刚才那情形你也见了,你那些堂兄堂弟表哥表妹一个个都觉得我是把你抢”重生之政道风流”走一样,拼命的灌我酒。一夜值千金,我可不想你今晚独守空闺。”
新郎新娘喝的酒通常就是白开水兑点酒,就是保证不喝醉。可那帮家伙多是部队上的。没有长辈的压制。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将他的“假酒”拿掉,陆政东就是再能喝也是一拳难敌多手,不装真的要被灌醉。
陆政东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挪到了雪玉身边,手臂挨着手臂,大腿挨着大腿,感受着肌肤的弹性和热力,雪玉身体明显一僵。似乎就想躲开。陆政东的手却已经轻轻挽在小妹地腰上。陆政东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浑身地肌肉都绷紧了,可是一时却不敢乱动。
“累吗?”
陆政东拨了拨雪玉额前的刘海。
雪玉撅了一下小嘴,捶了捶腿道:
“你说呢?真不知道结婚竟然这么累。”
陆政东不由笑道:
“这就是风光的代价,不管什么事情都一样,别人只会看到风光的一面,不知道背后的辛苦。”
陆政东有些感慨,回首之间看到雪玉柔美的脖颈。雪白细嫩地仿佛是凝脂一般,陆政东再忍不住。凑过去轻轻亲了一口。清香扑鼻,嘴唇上是一片柔滑。陆政东呼吸马上急促起来。雪玉“啊”了一声,轻轻推开陆政东。道:“满口酒气……我……我去换衣服……”
一向在他面前作厉害装的雪玉竟然有些结巴,然后起身,快步而走。
陆政东也从床上爬了起来,恶作剧般地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到卧室门口,突然叫了一声:“雪玉我来了。”
说着转动门把的手却故意慢了几分,卧室里的人儿一阵慌乱,手足无措地抵着门唤道:
“人家还没好呢,还没好呢。”
陆政东没有出声,却重重地转了几下门把手。,强忍着笑意,继续捉弄道:
“哎呀,雪玉你里面的衣服穿反了。”
“啊!”雪玉以为真被窥视了,一声惊呼之下陆政东趁机强行挤进了卧室,雪玉方知上当,一对粉拳迎上了陆政东的胸口。
却被陆政东趁机拥在怀里,雪玉没有抗拒,她只是轻轻抱住这个男人的脑袋,闭上”娱乐秀”眼睛。
但她心里真是有些紧张,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仗,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对男女之事的认知全部来源圈子里闺蜜她们的交谈,而母亲更多的是叮嘱她一定要恪守相夫教子的本分,要相敬如宾,对这方面的事情却是没有交代。
陆政东看着雪玉薄薄地红唇。心剧烈跳动起来,慢慢凑过去,嘴巴轻轻噙住雪玉的小嘴,香软酥痒的感觉令陆政东的心一颤,陆政东舌头慢慢伸进去,顶开小妹的贝齿,含住那香软的小舌头,用力吸允起来,雪玉眉头紧蹙。却不知道怎么反应。
雪玉有些不适,又有些说不出地舒服,想推开陆政东,却又想抱紧陆政东,雪玉彻底迷茫了,忍受着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陆政东却是血脉喷张。眼角就瞥到雪玉有些凌乱的衣服领口那一抹雪白,时隐时现地白丝带束胸,最亮的再忍不住,手抓了上去,凝脂般的滑腻,无法言喻地弹绵,陆政东的手剧烈颤动起来,一转身把雪玉放到在床,蚀骨的感觉马上充斥进每个毛孔。
陆政东肆意轻薄着,雪玉双手苦苦挣扎,而陆政东这一个袭击也让雪玉措手不及,也再也没有心思想其他事情了。
两个人翻滚到从未躺过的大床上,陆政东很霸道的亲吻让雪玉心里更是砰砰直跳,就在她准备下意识的将陆政东蹬开的瞬间,陆政东恰好放缓动作,狂风骤雨的前奏后立即转入润物细无声的阶段,两者间圆转如意,一下子便把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雪玉给拿捏住了住。
一件,两件,沾满清香的衣饰,在陆政东口舌手并用下,徐徐遗落在床侧,一头青丝散乱铺开,雪玉玲珑的身段仿若最上等的一尊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一屡秀发划过雪玉的唇畔,却又一种中国山水画的氩氲朦胧……漆黑、红艳、雪白勾勒出一副绝美的画卷……
陆政东按耐不住心头的激动,呼吸愈发急促,雪玉也渐渐有了反应,像是配合陆政东动作一般,她微微弓起了身子,如同一朵美丽的牡丹,万般风情只对一个男人绽放……
陆政东身体水到渠成地一挺她便已经深深烙印上他的印痕,一辈子都抹不掉擦不去。雪玉猛然睁开眼睛,咬紧嘴唇,面有痛苦之色,初经男女之事,要是太进入状态才是蹊跷怪事。
深浅交替,如同钢琴弹奏的婉转高低的音符,让男女如痴如醉。爱情能教人以生死相许,和谐的性爱其实也很重要。
雪玉如一张白纸,陆政东也就耐心十足,一遍又一遍的温柔强悍交替,让雪玉完全彻底的放松下来。
当雪玉第一次步上情欲巅峰,死死环住他肌肉匀称到堪称完美的躯体的时候,当两个人一起登临仙境之时,水乳交融……
当雪玉沉沉睡去,陆政东侧着身子凝望着那张酣睡的安详脸庞,心里也是思绪万千,大登科后即将小登科,人生至此,又是一个新阶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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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陪同视察
陆政东觉得九八年的春节在新婚燕尔中过得似乎是特别的快,转眼间已经是阳春三月,新一届人大会闭幕,中央政府换届顺利完成。
同时机构改革的大幕也就正式拉开,体改委还依然存在,但是已经不在属于政府组阁序列,而变成了一个咨询议事机构,就像军队里的参谋一样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或者实施的权利。
其实继续保留体改委也仅仅是为了过渡一下,最终体改委依然会撤销,全面并入发改委。
而与此同时,组织上也征求了一下云老爷子关于他去向的问题,准备将他安排到其他一些职能部门去,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云老爷子婉拒了。
云家也就云维熙顺利的进入副部级的行列,云系的其他一些人在这一轮调整中并没有获得机会。
对于这一点,陆政东也是云里雾里的,这等于是将他进行冷处理。但陆政东也没有想法,他相信云老爷子的政治智慧……
九八年新年伊始,亚洲金融危机不但没有过去,反而是愈演愈烈,年初,印尼金融风暴再起,面对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为印尼开出的药方未能取得预期效果。二月中旬印尼政府宣布将实行印尼盾与美元保持固定汇率的联系汇率制,以稳定印尼盾。此举遭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及美国、西欧的一致反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扬言将撤回对印尼的援助。印尼陷入政治经济大危机。受其影响,东南亚汇市再起波澜。新元、马币、泰铢、菲律宾比索等纷纷下跌。
金融危机所导致的严重后果也引起了国内高层的广泛思考,特别是国内的股市很不完善。有经济学家曾经指出,国内的股市从一开始就很不规范。如果发展下去,它就不可能成为投资者的一个良好的投资场所。股市上盛行的违规、违法活动使投资者得不到回报,股市成了一个投机的天堂。就像外国人说的:中国的股市很像一个赌场,而且很不规范。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在国内的股市里,有些人可以看别人的牌,可以作弊。可以搞诈骗。做庄、炒作、操纵股价可说是登峰造极,无所不用。的确,长期以来,国内证券市场可以说是庄家的天下,这孕育着极大的风险,不但如此,银行坏账呆账庞大。金融业都存在着诸多的高风险。
失业率居高不下、市场疲弱及,是当前政府面临的最棘手的三大难题,而亚洲金融危机的发生更会让高层认识到当务之急的是金融问题,金融体制已成国家经济发展瓶颈,突破这一瓶颈就意味着别有天地。
体改委现在是个参谋机构,也就少了太多的牵绊。可以就很多宏观层面的事情提出一些建议。
陆政东打算以股市为切入点,把去香港参参与阻击国际炒家的一些关于金融体制的思考,写成了一个建议函交给了林主任专呈给高层作为参考。
陆政东又根据国务院领导的要求开始对大力发展西部做一些基础性的研究工作,陆政东倒也是非常上心……
时间悠悠转眼过了五月,陆政东终于知道云老爷子对他进行冷处理的用意了。在随后的几个月对地方上省级和副省级的调整中,云家实施了一系列的战略战术。就算陆政东算是半个局中人也有些看不清楚,叹为观止。
其中最典型的当属孙伟阳的上位。
孙伟阳可以讲是陆政东再仕途上真正意义上的领路人,从乡长到市政府生产办再到市开发区副主任,易蓝县委书记,都是孙伟阳提拔起来的,孙伟阳的上位,其实也是为他保驾护航,这远比他换个部门要实惠得多,这才是外公真正让他冷藏的最根本原因所在。
原黔东省省长吉惟善上调中央部委,省长一职出现空缺,在黔东省省委副书记王子鸣,省委新晋副书记孙伟阳都有竞争的实力,而且除了黔东省内部的竞争很激烈之外,外面其他方面紧盯着这个位置的也不再少数,由于多方角逐省长的位置,上面一时难以平衡,于是让省委书记蒋志生暂时兼任省长,以这样的方式先求过渡,暗示准备空降一个省长过来,王、孙的省长之争似乎有了一个不算结局的结局。这期间,有人为王子鸣鸣不平,有人为孙伟阳抱不公。但省委书记兼任省长谁都知道这不符合惯例,那就还有机会。
但两个月后,中组部提名提议任命黔东省省委副书记孙伟阳为代理省长,免去吉惟善兼任的省长职务。
短短几年间,孙伟阳等于是连跳了三级,算是政界一个不小的奇迹。
结果出来以后,连同黔东省委书记吉惟善在内,黔东省中一大批资深的、看得明白局势发展的老干部老同志,在私下聚会时都纷纷赞叹幕后运筹帷幄人士的高明,感慨孙伟阳仕途旅程的幸运。
要知道,若在之前,孙伟阳与王子鸣真刀对真枪,竞争省长宝座,不是说没有胜算,但这胜算也只是在五五之间。
孙伟阳的优势在于从政经验丰富,在多个地方工作过,年富力强,搞经济是把好手,劣势呢,是从外地调入,在黔东人脉和王子鸣有差距,而且在副省级领导岗位上工作的时间不够长,威望方面比较难以服众。
恰恰孙伟阳的劣势就是王子鸣的优势所在,两相对比下,情况对何为非常不利。
再者,以王子鸣的岁数也到了放手一搏这一届若是解决不了,那下一届也肯定是没有希望的了。
孙伟阳、王子鸣直接相争的话,逃不脱两败俱伤的结局。这不是云家愿意看的的。也不是吉惟善愿意看到的。黔东省的平稳发展,平稳交接。才符合云家以及吉惟善以及身后背景的实际利益。
若由云家出面,从中央直接影响省里,也不是说不能办到,但其中风险亦是巨大无比。不担心别的,就担心把王子鸣逼急了来横的,由组织部门推荐的省长人选在选举中被选举掉得事情不是没发生过,各方势力虎视耽耽,摩拳擦掌。这两相联合下来。说不得最终是否会导致个阴沟里翻船的结局。
拖,这才是最好的策略,把矛盾的最终爆发时间拖后,进一步的化解和处理。
这样做,就算王子鸣有再多不满,亦成了无可奈何之势。待风平浪尽,再由中央层面强势介入。就算王子鸣依旧不依不饶。可中央正常人事任命也由不得王子鸣。
而还有一个人事调整让陆政东也获益颇多,那就是西河省委副书记刘振强调任中组部副部长,刘振强只是平调,这并未引起外界太多的关注。
但中组部的部长、副部长和其他部委的分量自然不一样,部长是政*治*局委员兼任,常务副部长是正部级。外放出去通常都是任省委书记,就是普通的副部长齐影响力也可见一斑。
从年前的党代会到年后的人大会后,这一轮调整,外界看到的指示云维熙冲上了副部级,而实际上云家的收获远不止于此。而陆政东终于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云老爷子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在给他铺路了。
虽然大舅和云维熙在这一次当中收获更大,但不管怎么样这么一来恐怕云维熙心里就不是那么自在了。这样的局面自己可得好好应对……
六月中下旬长江发生一九五四年以来第二次全流域性洪水,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发出《关于长江、淮河防汛抗洪工作的紧急通知》,要求各级领导立即上岗到位,切实负起防汛指挥的重任,迎战洪峰,战胜洪水。
时间越往前走,防汛的形式越发的严峻,肆虐的洪水成为了悬在长江领域许多地方头上的一把剑,稍有不慎,就极有可能溃堤、决堤,后果不堪设想,
中央主要领导都亲赴抗洪第一线,察看长江大堤防守情况,强调当前长江防汛形势十分严峻,沿江各地要把长江抗洪抢险作为头等大事,全力以赴抓好。要坚决严防死守,确保长江大堤的安全,不能有丝毫松懈和动摇,这等于是下达了死命令。
其后,珠江流域,松花江领域也发生整个流域性的大洪水,来势之猛,持续时间之长,洪峰之高,流量之大,都超过历史最高记录,
随即,轰轰烈烈的九八抗洪救灾成为全国的焦点和中央工作的重中之重,除了军队系统,中央多个部委也都进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陆政东也是时刻关注着这场来势汹汹的大洪水,感受着其中的惊心动魄。据统计,全国参加抗洪的干部群众八百多万人;人民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先后调动六十六个师、旅和武警总队共近三十万兵力,终于取得了抗洪抢险的胜利。
洪水虽然是过去了,但灾后的重建工作依然是任务繁重,也急需资金,人大常委会决定批准财政部向国有商业银行增发一千亿元国债,用于加大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并批准本年列入中央预算支出五百亿元,将中央财政赤字由年初预算的四百六十亿元扩大到九百六十亿元,这一重大决策,对于扩大内需,拉动经济增长,促进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具有积极、紧迫的现实意义。
但是中央财政赤字一下就翻番,差不多占到全年中央财政收入的五分之一了,这比例可不低,这在过去是绝无仅有的,亚洲金融危机发生了,又来一场几乎遍及大半个国家的大洪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中央财政真是捉襟见肘,就是从这里面也可以看出中央财政的窘迫。
中央得想办法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鉴于日益猖獗的走私活动,已对国家经济、社会、政治造成多方面影响,它使国家经济和税收蒙受巨大损失,冲击国内市场和民族工业,扰乱市场经济秩序。大量的走私活动,加剧了国有企业的改革和发展的困难。走私的危害性很大,今年尤其严重。大量走私石油进入国内市场,把国家的石油工业差不多搞垮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击走私,在高层形成了共识,中央、国务院联合召开打击走私工作会议,最高领导到会讲话,把反走私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要求对法人走私釜底抽薪,要求作为国家柱石的军队,要站在反走私工作前列。要求全军各部队一定积极参加全国反走私的联合行动和各项专项斗争,并要严厉查处涉及军队和武警一些单位和人员的问题。这是发出严重警告,并显示中央打击走私的决心。
这只是解燃眉之急,如何提振经济,促进就业,增加国库收入,就成了摆在中央面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抗洪救灾,陆政东没赶上,但是这一块他不想错过。
就在陆政东思考着这些的时候,觉得他和抗洪救灾没有多大关联的时候,他突然接到国*务*院办公厅的通知,让其准备一下,陪同荣总理考察受灾地区的重建、治理水患、发展经济等工作。
陆政东心里也是一动,他既不是负责救灾的官员,也不是负责灾后重建的官员,荣总理到下面去考察,肯定是看重他在经济上的眼光和能力,这又是一次极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
荣总理的考察先到了下游的西江,然后沿江逆流而上,一路之上,荣总理在会上总是反复强调:在灾后重建工作中,既要着力解决当前的实际问题,又要着眼未来、从长计议,把迅速恢复生产生活秩序同治理江河水患、实现长远目标紧密结合起来,在会上荣总理显得神采奕奕,信心十足。
但实际上,荣总理的情绪并不是非常好,因为一路之上,各地方上的负责人一边是拍胸脯,一边又是在荣总理面前哭穷。
陆政东也是终于能够体会到当这么大个国家的大管家,是真不容易,就算是荣总理算是搞经济的行家里手,可是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也很有些手长衣袖短捉襟见肘的烦闷,以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苦恼……
这种烦闷和苦恼在到了贝湖省的时候终于发作……
第二十九章 陪同考察(二)
贝湖省的副省级城市安新市是这一次洪水的重灾区,几次比较危险的溃堤都发生在此市,特别是干堤曾经也发生决口,让整个安新市都危在旦夕,荣总理曾经亲临指挥堵住决口。
荣总理眼睛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安新市出现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逃不过批评的,安新也因此处理了一批贪*渎的官员。
而这一次荣总理到了安新市,安新市配套的灾后重建资金迟迟到不了位,就更让他受不了,在安新发了火。
安新作为副省级城市,曾经经历过辉煌,但这些年困难国有企业越来越多,下岗失业人数剧增、经济丝毫未见起色,已经被原来和安新市差不多的其他副省级城市拉开或超越,作为安新市的主要领导,需要好好想想是怎么一回事……
这批评不但让安新市的领导如芒在背,就是贝湖省的领导也是眉头紧锁。
安新的情况确实不好,在安新的大街小巷,经常能看到一群群载客的两轮摩托和三轮摩托车在路边等待着拉客或在警察、城管严厉的注视下仓皇逃窜,像受惊的鸟。
陆政东对于副省级城市一直都是特别的关注,安新自然也在此列。
当然荣总理是看不到这样的场景的,因为总理车队所经过之处,都进行了清场,但即便是如此,等到总理车队一过,这些载客的摩托车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不知从上面地方冒出来。
作为一个大都市,警察城管就是它们的天敌。从一个城市管理者的眼光看过去,绝对是城市交通、市容建
设中的一大公害,它们就像泛滥成灾的蝗虫,让这座大都市都市为之难堪。
但安新市却没办法下定决心进行封杀,或许常年工作的部委机关的人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陆政东作为从基层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深知其中的原因,无他,因为对众多生活困难的家庭来讲。这是他们赖以维持微弱的家庭生计的一项重要来源,要是断了这样的来源,问题会更大。
作为一个特定群体,这样的载客摩托车注定要背负起其特定时期的艰难生存,由此也可以管中窥豹。看到安新市目前的困境。
陆政东对于副省级城市一直都是特别的关注。安新自然也在此列。
本来安新市是连接东西部的交通枢纽,地理位置极其优越,是中部一个重要的支点城市,在改革开放的大浪潮中。南方以及东部大发展中受到严重冲击。
经济发展阻力很大,经济增长缓慢,财政收入乏力,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失业的阴影笼罩着这座城市,近年来安新市下岗人员和城镇待业人员呈逐年上升态势。就业和再就业压力增大。
特别是安新市赖以为支柱的大型国有企业陷入严重困境,不但起不到支柱的作用,更是变成了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
难以支撑的企业为了维持勉强的运行,不得不大量减员减员,也就意味下岗在所难免,对于很多“以厂为家”几乎全家都在这些企业的家庭来讲,下岗失业的重挫几乎也是灾难性的。失去饭碗的恐慌和再就业难的残酷现实,使长期置身于体制保障内的人们失去了安全感,难以适应市场化的劳动力竞争。
而安新市的集体企业经济效益连年下滑的态势更是远远超过国有企业。工业总产值下降厉害。而集体企业的下岗失业状况比例也远比国有企业要严重得多。
集体企业大面积的倒闭、破产和半破产,又兼地方财政困难,使得管理集体企业的行业办、集体企业办基
本陷入瘫痪状态。
集体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费和失业救济政策主要向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倾斜,集体企业职工家庭很难纳入低保范围,成为被政策遗忘的群体。只能在生存夹缝中艰难地求着生存。
而就算是纳入低保范围的,也非常有限,从九六年实施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以来,旨在建立一个欲将全民纳入的制度。但是在计算申请者的家庭人均收入时,其家庭成员中凡能与职工最低工资标准、下岗工人最低生活补助标准等社会保障政策挂上钩的。都按最低标准计算收入,如在职职工按最低工资标准线,为三百元;下岗工人按最低生活补助线,为一百元等等,有不足的再补充其差额部分。按照这种政策设计,结果把相当一部分救助对象又推了出去,实际上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城市居民很少,这种补助金额十分有限,且覆盖面极窄,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这是当下几乎每个城市在发展中呈现出的共同表征,只是程度的严重与否罢了,在一个由艰难谋生的下岗失业者和游手好闲者聚居的群落里,生活保持着低水平的有序,但在这种脆弱的秩序底下潜伏的是不安定的破坏因子。
被挤压的、凋敝的国有经济,和大批行走在贫困边缘的下岗失业群体,对于一个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有着极为可怕的杀伤力和破坏力,这谁都清楚,但是想要找到一个良方却不是那么容易。
而现在洪水又给安新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坏,这是雪上加霜,虽然省里中央是要给予安新支持,但度过难关,主要还是要靠自身……
而现在的安新又不是很太平,情况是错综复杂,陆政东看着苦着脸的安新市委书记张泽高和市长李萌图,
张泽高是贝湖省省委常委委,年纪即将到站,下届换届是肯定退的,李萌图本来大有希望接任。但因为这场洪水,李萌图的日子是相当难过,不仅仅是安新市在抗洪中受到批评,更重要的是有人借机大做文章。
省委常委副部或者省委副书记副部,其含金量自然和普通副部不可同日而语,而逼走李萌图,如果能顺利接任市长的话,则两年后的换届,也就有很大把握成为市委书记、省委常委,无疑,这是一条很快捷的通道。
陆政东能看到这一点。其他人也能看到这一点,李萌图在安新经济上无所建树,加上安新决堤,所以有人就想利用这次机会把李萌图逼走,只是看样子高层还是没下定决心……
在安新考察完毕之后。一行人乘船沿江而上。在船上,荣总理也站在甲板上一边观察着江边的风景,一边听着介绍。
“安新的情况你们也都比较了解,安新经济上不去。你们能够拿出什么好的药方出来?”
显然安新的事情是他的一块心病,即便是离开了安新,心里依然还是挂牵着安新的事情。
陪同的经委和发改委的领导先后也对安新的经济发展提出了一些看法和意见。荣总理不置可否,沉思了一下朝他看来,道:
“小陆。你也说说看……”
陆政东一愣,他这一路陪同考察也就是做些基础性的工作,陪同考察的人员多是部级干部,他一个厅级干部离得远远的,连和荣总理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荣总理却是突然问起了他。
“我对安新的情况只是略有了解,总理既然点了名,那我就只有斗胆说说……”
虽然是突然问起,但陆政东一直都关注着这些副省级城市。还是有些心得的:
“安新曾经辉煌过,但现在确实落后于其他同等城市,特别是安新的两大支柱产业轻工业和机械制造业,已经在竞争中处于落后地位了,安新市一直希望重振这两个支柱产业。但事实上希望不大,首先从轻工业来讲,安新的纺织、制革等由于在体制上的桎梏和人们思想意识的差异,在企业发展思路、经营理念等方面无法和其东部近邻相提并论;而在机械制造业上。整体缺乏足够的创新精神,也就限制了整体的成长性。
这两个支柱产业不能起到支柱的作用。也就导致了安新如今的困难局面,现在安新还是希望能够重振其曾经的优势的轻工业,在这上面投入不少,但是不是能够收到效果,这就很难讲了。”
陆政东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道:
“安新的发展得建立在客观现实之上,在客观现实之上重新对其整体发展进行定位,客观准确的定位,也才能找到突出重围的方向,困难国有企制也才真正业的改能够分出轻重缓急,从安新目前的情况看,机械制造业比较发达,这可以作为一个方向,加大其在创新性上的投入,发力集聚一批参与全国、全球竞争的企业和产业集群,把安新打造成为一个创新型机械制造业中心,以工业构筑基础经济实力,壮大经济实力;其二,安新地理位置优越,可以大力发展商贸,打造国家级商贸物流中心,发展一些新型劳动密集型企业,这方面的从业人员门槛不高,可以作为解决下岗人员再就业的一个发展方向;其三,安新高校和科研机构不少,可以以此为依托,大力发展生物工程和新材料为基础的新型高科技产业群……
兼顾解决安新现实存在的困难,又要立足长远发展,敢为人先,敢于去碰一些新事物,新产业,培养创新人才、创新资本、创新企业,以老产业带动新产业,以新产业促进老产业,以求度过眼前的难关,然后厚积薄发……”
陆政东的意思很明确。安新要想改变眼下的困难局面,必须要有所舍弃,放弃一些看着优势实际已经无优势可言的产业,破而后立,发展一些新产业,把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集中在几个主要发展方向……
陆政东的话很平实,也没有多讲眼下最热门的企业改制问题,因为企业改制从国家层面已经明确了下来,重要的是落实,而落实的关键就是如何创造足够的就业机会吸纳这些下岗者再就业以及新的就业者,在保持经济发展的同时,保证社会的基本稳定,这才是根本……
第三十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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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东陪同考察结束回到京城,但心却是一直飘在安新,无时无刻不在关注安新的局势。
李萌图最终还是黯然离开了安新,到京城出任新成立的国能集团的党组书记,但形势的发展并未按照逼走李萌图的人那样进行。
贝湖省里的情况也是错综复杂,逼走李萌图的人一方也并不是一家独大。而通过在建造水利工程质量上大做文章之后,李萌图的对手又在下岗工人的问题上给李萌图制造着麻烦,只是李萌图的对手也错误的估计了形势,风波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其控制,安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事给平息下去,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又发生在灾后重建的节点,连中*央都惊动了。
虽然这么做成功逼走了李萌图,但也引起了贝湖省委相当一部分分量极重的领导不满,李萌图的对手也不得不黯然离开安新,但由于朝中有人,结局比李萌图要好上许多了。
安新的市长空出来了,一直紧盯着这些副省级城市的陆政东要说不心动,那也是假的。
但他心里也还是有所顾虑。
这些非省会的副省级城市可不比那些副省级省会城市,省会城市由于有省委省政府在,很多事情不敢过分,而这些非省会城市的独立性要强得多,因此也就更复杂,可以讲都是龙潭虎穴。
而且安新也不是云家的地盘,逼走李萌图的人也是在安新经营多年,毫无疑问在安新有强大的实力,恐怕之前的李萌图也是被其束缚着手脚而难有所作为,而张泽高即将退居二线,这个时候肯定也不会讨人嫌的去阻碍人家的进步,肯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一步步增强对安新的控制力。
李萌图的对手表面上是离开了安新。但实际上其影响根本就没走,他若是去了安新,要想有所作为,那就不得不撕开一些口子,就不得不面对这些人。这势必要和对方甚至对方的背后发生激烈的碰撞。
而且副部和正厅之间看似只是半级的差距。但绝不是以前在地市的那种碰撞,那考验将比在地市的时候呈几何倍数的增长,对自己来说前所未有的考验……
但同时,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陆政东知道。以自己的年龄,在部委怎么也要两三年后才能提为副部,安新突然空缺的职位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绝佳的机会。
但是这个机会想要争取到的难度之大,也完全可以想见。
陆政东所长的,无疑是搞经济。这一点在领导那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对于安新这样的城市来讲,仅仅是光能高经济是远远不够的。
而自己到部委的时间不算长,毕竟太年轻了,还不到而立之年,争取市长的位置难以服众,他被外公差不多在体改委冷冻了将近一年,恐怕一个考虑就是让他熬资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外公婉拒把他调整到其他部门,也是不想让他这么早就到副部级的层面去厮杀,平稳过渡,平稳上升。陆政东想到了这么两个词,不是说平稳的就是最好的,但平稳的,的确是最有利发展的。无论是政治层面。还是经济层面,都是如此……
真地要这么早就去安新么?那面对的可不是以前那些对手。稍一不慎,自己就可能满盘皆输,机会还是来得太早了一点啊。
陆政东思虑良久,觉得还是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毕竟自己虽然搞经济的能力展现了一些,但是由于所处的层级不高,多少还是有人不相信,而在这同时,别人会或多或少的忽视他在政治上的成熟,总会认为他走到今日的位置不过是因为云家的余荫庇护,如果能够在安新站住脚,控制住安新的局势,使得云家在贝湖的话语权能够得到增强,无疑会大大提升自己的地位,从而能够争取到更多得人的支持……
陆政东沉思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和小舅商量商量……
“政东,安新可是个烂摊子啊,你真想去趟那潭浑水?”
云江民看着专程从京城飞过来的陆政东,也是有些担心。
“有人讲,有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换句话说能用经济手段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其他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问题,而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能够得到这样的机会……”
陆政东开着玩笑说道。
云江民点点头:
“是啊,你外公那一关就不好过,这可真是让人挠头的事。”
“实在不行就做副职过渡一下?”
陆政东想了一下说道。
云江民看着陆政东笑道:
“你是真想去?”
陆政东点点头:
“说实话,我更喜欢在基层那种充实的生活,安新毕竟是大工业城市,其锻炼的价值和绵西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陆政东再小舅面前也是没有隐瞒。
云江民想了好一会才道:
“本来按照惯例,李萌图调走,应该是党群副书记接任,但是现在党群副书记也调走了,那安新的市长由外面调任得可能性就非常大,根据我的了解,贝湖方面对于这人也是很不满,安新搞成那副模样,省里主要领导肯定也是面上无光,他们还有上升空间,也需要面上能过得去,也希望在那人走之后,有一个能够与其抗衡的强有力人物、能搞经济的能手进入安新,一来是能够抗住对方背后的大人物,扫去笼罩在安新的乌云,从而让安新能够真正的走上轨道。”
陆政东点点头,贝湖省里这样想也是平衡省委内不同意见,还有一个原因恐怕也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吧……
“这事不管你是争取市长还是争取个副书记,关键还是在你外公那里,只要外公那里松了口就好办……但我从侧面探了下口风,你外公觉得之前你就走得太快,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所以你外公暂时并没有让你外放的打算。其实外公的想法你也清楚,不希望你羽翼还没丰满就去参与那样层面的厮杀……”
陆政东点点头,心里虽然有遗憾,但是也还是能够接受,毕竟自己年纪在那摆着。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事情既然是这样。陆政东也就放下了这样的心思,又安安心心的在体改委上班。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很快又峰回路转,陆政东从刘振强那里得到消息,他出现在安新市长的候选人名单中!
这把陆政东都弄糊涂了。难不成是外公终于改变想法了?这不可能啊,若是如此,刘振强应该早就和他通气了。
陆政东被搞得满头雾水,不过这样的迷惑也没有持续多久就解开了,推荐他的是中组部的另外一位副部长。推荐的理由是政治立场坚定。具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和丰富的经济工作经验和较强的经济工作能力,富于思考,长于开拓进取。
陆政东清楚,在对干部的评价用语上,那是相当讲究的,这样的评语是相当高了。
当然这位副部长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推荐他,从系统归属和推荐的考虑角度,陆政东知道这肯定是荣总理的意思。
安新的经济发展不振,这始终是荣总理的心病一块。
只是出现在候选人名单之中也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有希望。按照党内惯例,中管干部中,副省级官员任免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审议、通过;正*部*省级官员则常委会讨论后,由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
一般情况下,中央政治局会议每月一次。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一周召开一次会议,与国*务*院常*务会议频次相同。若遇到特殊情况,政*治*局常*委会议日期可变动。
在副省级干部的人事调整上,省委、部委有一定的建议权,《干部任用条例》中有一句话:选拔任用党政领导干部。属于上级党委(党组)管理的,本级党委(党组)可以提出选拔任用建议。
如果中*央采纳了该省省委或部委的任用建议。就用“批准”二字。如果中*央最终决策的结果和该省省委提出的建议并不完全一致,或者省委没有建议,则中*央直接定,用“决定”二字。故在对外公开上,常出现“中*央决定”和“中*央批准”两种用词。
这一次贝湖省因为之前的种种事情并没有推荐人选,最后是由中央来定夺,对于这样的人选,除了平衡之外,就看中*央考虑的侧重点是什么了……
陆政东得到消息的当天,就被外公召了回去,只是进了书房,外公一直闭目养神一直都不搭理他,让陆政东心里很是惴惴。
“你啊,还是显得急迫了些。”
许久老爷子才说了一句话,不过眼睛依然微瞌着,还是没有看他。陆政东也只有听着,没有反驳。
“听说你讲经济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说到这里,老爷子才睁开了眼睛,看着陆政东。
“后面还有一句话,其他的事情才是真正的问题……”
这话肯定是小舅讲给外公的,想必也是为了争取说服外公的力度,陆政东无从抵赖,只有把整个话补充完整。
老爷子这才正眼看着他说道:
“要是没有后面一句话,那你就根本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莽夫,有了后面一句话,这说明你对于政治的含义才是有了真正的理解。你既然这么想去安新,那你说说看,你打算怎么站住脚?”
“宽厚以待人,前部勿轻动,民生当抓紧,收心当务急,先求安定后谋发展。”
陆政东缓缓的说道。
如果他真去了安新,即便是有家里帮衬,那也是根基尚浅,没有自己的人,还得过选举一关,过了选举还要能够政令通达,让自己的意志能够实施下去,而且现在安新已经是够乱的了,他必须先求初步的稳定,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来的人他还得用,甚至还要重用,以打消他们的疑虑,争取他们的支持,而要得到更多的支持,他也必须要能够在短时间被做出一些举措,让各个阶层都能够看到希望。这样他才能真正在安新立住脚。至于真正大展拳脚,这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恩,你能够这么想,说明你真是长大了,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比我想象中要成熟……
其实经济也好,权谋也罢,这都是手段,也就是术,不是根本,根本是驾驭,驾驭人,驾驭局面,只要能够驾驭得住这些东西,你才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学,也就离成功不远,这才是真正的本质的东西。还有你要谨记一点,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治天下之道,贵得其中,故宽则纠之以猛,猛则济之以宽,中庸中庸,在现在多是带些贬义,但却实实在在很有些意思,你也需要好好揣摩揣摩……”
陆政东点点头,他知道外公这是松口了,外公松了口,这件事多半就成了,道:
“谢谢外公教诲,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外公的期望……”
“辜不辜负我这个老头子,倒不要紧,看着你们都能够有长进,有所作为,我也感到欣慰,前些年你和你母亲吃了不少苦,你母亲就是性子好强,总希望你能够做出一番大事业,你好好干吧,不要让你母亲失望,外公老了,以后的路就得靠你们自己去走了。外公也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就一句话:不要让老百姓戳脊梁骨……”
陆政东知道外公这是谈话结束了。
从书房出来,陆政东想到外公的话似乎有些临终遗言的味道,心里也有点酸酸的,外公的年纪确实已经很大了,真是说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有这样的机会,所以外公也就松口了。
外公这一辈子都是严肃有余,慈祥不足,不但对子女如此,就是对孙辈也是如此,实际上在他内心深处,也有着柔情,只不过是在其严肃的外表之下,难以让人窥见而已……
第一章 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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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公谈话不久,中组部对于安新市市长候选人的考察就展开了,虽然陆政东现在不是中管干部,但是由于即将成为中管干部,所以考察也是由中组部进行。__//
中组部考察组除了在体改委对他进行考察,找他本人谈话之外,考察组还专门听取了西河方面的领导的意见。
最后中央决定任命他为安新市市委副书记,而副市长和代理市长的任命需要由安新市人大常委会通过,至于转正还需等到来年的人大会。
但毫无疑问,从这一刻起,他已经跨入了中管干部的行列。
而如此年轻的副省级、中管干部,无疑是又一次创造了年轻之最。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任命,而中央能够通过这项任命,毫无疑问,他去年的香港之行是最为重要的因素。
虽然他在西河的几个地方经济上都颇有建树,但是其影响自然无法和香港之行相提并论。
一来是他成功预测到东南亚金融危机的爆发,其二在危机爆发之后,率先提出国际炒家会进攻香港,其三在国际炒家准备进攻香港的时候准确的判断出时间,并协助香港击败国际炒家对香港的第一轮攻击。其四,国际炒家在今年依然是对香港发动了数轮攻击,特别是八月初。国际炒家趁美国股市动荡、日元汇率持续下跌之际,对香港发动新一轮进攻。港府由于采纳他的建议对股市和汇市的投机进行限制。从源头上对国家炒家进行了遏制,经过近一个月的苦斗,使国际炒家损失惨重,无法再次实现把香港作为“超级提款机”的企图。国际炒家在香港失利的同时,在俄罗斯更遭惨败。俄罗斯中央银行宣布年内将卢布兑换美元汇率的浮动幅度扩大到,并推迟偿还外债及暂停国债券交易,导致卢布大幅贬值,这都使俄罗斯股市、汇市急剧下跌。引发金融危机乃至经济、政治危机。俄罗斯政策的突变,使得在俄罗斯股市投下巨额资金的国际炒家更是进一步大伤元气,并带动了美欧国家股市的汇市的全面剧烈波动。如果说在此之前亚洲金融危机还是区域性的,那么,俄罗斯金融危机的爆发,则说明亚洲金融危机已经超出了区域性范围,具有了全球性的意义。也意味着亚洲金融危机终于接近尾声。
香港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虽然香港股市虽然在全球以及整个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下,股指也出现了较大缩水,但是是呈现出一种逐步递减的过程,而不是跳水式的方式,更重要的一点是,港府没有直接进入股市参与救市。避免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又参与游戏的被动局面,让香港保存住了发展的实力。
从而也基本实现中央提出的香港在回归之后,实现了基本的稳定繁荣的目的,在金融危机的冲击下东南亚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而亚洲四小龙中的其他三条小龙也是遭到重创。香港是受金融危机冲击最小的小龙,这粉碎了之前很多国际舆论对于香港回归之后经济必然完蛋的预测,也粉碎了狂妄的国际炒家公开宣称的“港府必败”的狂言,其政治意义影响深远。
而从经济的角度讲,捍卫港元,实际上也就是捍卫了人民币,保证了人民币的稳定,从而也避免国内受到波及。
显然中央也是希望倚重他在经济方面的能力能够让他能够成功把安新拖出经济发展不力的这个泥潭。
“真不知道领导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怎么又升你的官了?是不是很得意,春风得意马蹄急啊”
陆政东回到家中,雪玉就凑上来怪腔怪调的说道。
两个人结婚也快一年了,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雪玉和他斗嘴的嗜好还是没有改掉,明明是很为他高兴,却偏偏说得酸溜溜的。
“说不高兴是假,但是感觉肩上的压力也很大,这一次你老公是去当救火队员,也有一种诚惶诚恐之感,何况安新现在怕是一幕幕好戏正在上演吧,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关注着我这个即将上任地新市长,更不知道多少人在上蹿下跳,准备在安新市新的政治格局中获得新的资本,还有人恐怕也是想着看我这个新市长的消化,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陆政东难得的没有和雪玉开玩笑斗嘴,这一次他去安新,是被寄予了厚望的,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层次不一样了,到了那样的政治层面,较量已逐步趋向于阳谋,而非简单的阴谋,也就是一种“势”的比拼。在缺乏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强人的今天,这个趋势变得愈发明显。而陆政东身处的位置,正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阳谋与阴谋并存转换的位置,那也就意味着风雨更多。
“你一定能够干好的,这一点我倒是不怀疑。你到了安新也要照顾好自己。”
雪玉见陆政东说得很严肃,也收起玩笑的样子,从身后抱住他脖子说道。
雪玉在部队上有任务,暂时不能随他到安新市,看样子也是有些难舍难分,可也没有办法。
杨璐等人得到消息也是喜不自胜,当然也打电话和西河的朋友和老部下说了说,周天放、辛武山等一致提议要来京城庆祝他高升,陆政东一一推拒,毕竟这几天都很忙,提议以后到了安新,等稳定下来,再和大家聚聚。
离京前,陆政东除了和体改委交接工作之外,也是主动拜访故交,看望前辈,忙得不亦乐乎。
局里处级以上干部凑份子为他饯行。两位副局长等又单独请陆政东吃饭,还有得到房子的电力处副处长宋思明也想请他吃饭。陆政东笑着说好好工作婉拒了。
陆政东去年结婚之前就把单位的公房让了出来,宋思明也分到了房子,虽然不是他所住的三居室的大房子,但是也有了个小窝了,终于也结婚了……
安新那边情况特殊,局里的两个副局长周世安和王振河以及调研员得处级干部一起给他践行之后,陆政东也就踏上了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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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刚过,陆政东在中组部官员的陪同下到了贝湖省。不过并没有直接去安新,而是到了贝湖的省会汉州,中组部的两位官员,陪同陆政东到贝湖省省委组织部做了一番交接,而后便回了京城。
贝湖省委省政府的领导都分别和他进行了谈话。
现在的陆政东身份已然不一样,对于贝湖省于来说,他的到来。不会像一个石子下去,溅不起半点水花。各路诸侯,各方人马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他,观察着他。而他,也同样在默默凝视着……
九八年十月七日,在安新市市委书记张泽高主持召开的全市干部会议上。贝湖省省委组织部长刘明亮宣布了中央和省委的人事任命决定,任命陆政东为安新市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陆政东在同安新全市干部第一次见面的会议上的发言很简短低调,谦虚谨慎的表示一定会在省委省政府的领导下,团结在张书记周围。努力做好本职工作。
下午,安新市人大常委会通过决议。任命陆政东为安新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代市长。
晚上,安新宾馆迎宾阁,张泽高率安新市市委常委会全体成员为陆政东接风洗尘。
安新市市委常委会有十三名成员,市委书记张泽高,市人大主任王红卫,刚刚从组织部长提拔上来的市委副书记钟柏发,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杨铁军,市委副书记蒋凤娟,安新市警备区司令员林汉斌,市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闫德思,市委宣传部部长张振宇、新任市委组织部长关明东、常务副市长周立伟,市委秘书长章可钦,市委统战部部长杨冰,加上他这个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一共十三名常委。
接风宴上,自然都是客客气气,所讲的也都是客套话,实际上都是相互试探着,审视着对方。
陆政东到安新之前,通过小舅和刘振强拿到了安新市主要领导的一些材料,也是做了不少功课,对安新的人和事没少琢磨,而陆政东最注意的自然是市委副书记钟柏发,钟柏发年纪不到五十,多年的老组工,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多年,安新的很多部门领导和区县干部,有一大半都是经他手提起来的,之前能够架空和挤走李萌图,钟柏发居功至伟。
而新任组织部长关明东也是和钟柏发一脉相承,在张泽高睁只眼闭只眼的情况下,那就等于人事权掌控在钟柏发手中,这几乎和原来的党群副书记在的时候一样的形势,只不过是党群副书记换了个人而已。
钟柏发严面少言,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呆板,看不着喜怒哀乐,颇有些四阿哥的风范,单就个人的能耐,恐怕也不在调走的党群副书记之下。
而张泽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无欲无求,真实想法却是不得而知。
还有人大主任苏志高,胖胖的脸庞,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真好像就是等着退休安享晚年的样子。
这两位真的就是表面上那样无欲无求么?
答案也许正好想法,习惯了享受权力带来的那种感觉,任谁也没有那么轻易放得下的,两人越是如此,陆政东越是清楚其高深莫测。
而常委们一个个也是一副老神的样子,显然对于他的到来还摸不清底细,不敢轻易的有什么动作,都是观望之中,这三只大狐狸,还有这一群小狐狸,陆政东现在真的有些怀疑自己来安新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不来已经来了,想要比别人用更短的耗时间获得更大的成就。那就必须要付出更多,有句话叫着太平我不来。我来不太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就不信斗不过这些大小狐狸!……
这样的场合大家也就是互相熟悉的一个过程,酒自然也就是浅酌则止,意思到了,大家也就各自打道回府……
第二天,陆政东在常务副市长周立伟、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的陪同下来到市政府。
安新市政府办公大楼是一栋九层的大楼,前俯瞰大江。后靠大山,建筑风格庄重肃穆。
陆政东第一天上班主要就是熟悉环境,把自己安顿下来。
上午市政府召开政府办公会议和市府直属机构、组阁部门的干部进行了初步地了解接触后,下午则在常务副市长周立伟、政府秘书长安俊义等干部的陪同下在政府大楼里各办公室走了走,和市政府主要科室的人员见见面。
陆政东最后来到了九层自己的办公室,宽大办公桌配合红木家具,显得很是古朴大气。又不事张扬,符合他的审美情趣。
安俊义向陆政东汇报了市政府的一些大致情况后,又将几份人员名单呈给陆政东,说:“市长,这几名同志都是办公厅秘书处里不错的干部,您看看?”
陆政东现在初到安新。不会有什么动作,什么样的秘书都一样,还不如卖安俊义一个人情,于是笑着摆摆手,说:
“这事就辛苦秘书长。你帮我选吧,你的眼光错不了。”
安俊义点了点头。道:
“那我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副省级城市四大班子一把为副部,副职为正厅。往下依次类推,部委局办为副厅级机构,一些机构设置和地市也就有了区别,比如地市市委市政府办公室,就不存在,而是办公厅。
而且安新市干部的待遇和其他副省级城市一样,往往向省里看齐,例如部委局办一把,就算不高配正厅,也往往享受正厅级干部待遇,当然,这样的待遇也就限于在安新这样的副省级城市,若是调往其他地方任职,这样的待遇并不算数。
安俊义等就是副厅级干部享受正厅待遇,事实上进入新世纪十余年后,由于机构的改革和市政府权限增加等因素,各级政府的秘书长级别已经逐渐向同级党委秘书长看齐,比如地市市委秘书长是市委常委,副厅级,那政府的秘书长也就会争取副厅级,不过不是常委,这个副厅级的含金量并不算高。
陆政东早早就研究过这个市政府大管家的资料。安俊义是李萌图上任后提拔起来的秘书长,那就是李萌图非常看重的。
陆政东刚刚来到安新,自然没有换秘书长的想法,也没有要调整市政府分工之类的想法,甚至暂时也没有想动任何部门的想法,市政府的一切运作还是保持稳定为好,观察,了解、了解再观察,摸清市政府大体情况,这是陆政东给自己定下的短期目标。
安俊义说完秘书的事情,正准备讲一讲接下来一段时间市政府的主要工作安排的时候,机关后勤处的处长胡新民敲门走了进来,机关后勤处主要负责市政府的后勤保障事务,隶属市政府办公厅,胡新民来主要是为来了他的住房问题和用车问题而来。
住房既然常委院里有空着的,陆政东也就不想住宾馆,于是就定了下来。
胡新民没想到陆市长如此好说话,连装修陈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但市长很年轻,在住房上不讲究,估计在用车上还是有些讲究,看了安俊义一眼,便说起了用车的问题:
“陆市长,还有就是您的车,李市长在的时候因为接待任务重,一般情况下用的是接待用车,咱们的政府接待用车有一辆奔驰,两辆宝马,您也一样,经常要会晤重要的客人,我看,拨一辆接待车给您比较好……”
陆政东就摆摆手,道:
“不用,就按照有关公务用车的规定执行。”
中央对干部配车控制很严格,现行公务用车管理制度,一直沿用计划经济时代的编制管理、标准控制、按需配给、单位所有的模式。
九四年,中共中央办公厅颁布《关于党政机关汽车配备和使用管理的规定》,之后又三令五申的出台文件,按照规定,副部级干部配车也就奥迪200之类的车型了,但地方上却也有对策,即便是很多内地不发达城市,县委书记的坐车都是和奥迪价格不相上下的沙漠王子,而在县级以上,基本上都是奥迪,所以也就有句顺口溜“大小是个官,都坐四个圈”,很多地方在这方面还是有所顾忌,但接待用车,无疑就是个很好的幌子。外事部门地接待用车、国宾开道用车、各地的接待用车,因情况特殊,采购标准不受国家公务车配备标准的限制,而安新作为一个副省级城市,有几辆高档接待用车无可厚非,只是很多时候,这样的车都成了主要领导的座驾了。
安新市本来就困难多多,加上又遭遇了洪灾,再坐上这样的豪车招摇过市,那上上下下的观感肯定不会好。
所以虽然胡新民这样建议是其本分,但陆政东很是坚决的拒绝了。至于司机的问题,其实和秘书也一样,陆政东也把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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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雨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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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新市眼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灾后重建,和安抚下岗职工,这方面已经有分管市长主抓,陆政东当然不会插手太多。шwщ
但灾后重建、解决下岗职工生活问题已经动用了大笔财政资金,这些资金都是拆东墙补西墙想尽办法拼凑起来的,到了年底,花钱的地方很多,如何补上,这是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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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东翻着安俊义提供的关于市财政和市困难企业、下岗职工的统计数字,财政资金捉襟见肘,困难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占到三分之二,企业下岗职工和其他城市待业者,按照官面的数字是百分之五,但就连安俊义都讲,保守的讲的和陆政东自身能够感受到的,恐怕也得到百分之十以上。
根据劳动部门统计,今年上半年全国城镇登记失业率为百分之三,实际的失业率不会低于百分之七,百分之七,这是国际通行的失业率“警戒线‘,所以中央才会如此重视再就业的问题,才会如此看重经济增长保八的目标。而安新不管是是劳动部门统计还是实际的,都大大高出国家平均水平。“”看
安新下岗人员基数大,再就业安排难度大,这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中央把他破格放到安新,最为看重的就是他在经济方面的才能,而且还事关选举的大事。
虽然作为市长,是实行的一个候选人等额选举。但也有可能被人捣鬼。而不能在春节前这三个月中有所建树。那明年春夏之交人大会上的选举可就真是很难讲了。
来安新后,第一项工作却是如何能获得人代会半数以上的选票。虽然中央和省委的意见很明确,就是由自己出任安新市市长,但大半年的缓冲期,自己尚不能通过人代会的选举任命,中央和省委固然会震怒,对安新的某些人进行惩治。但自己的能力也会受到相应的质疑,对今后的进一步发展可以讲是致命的。两败俱伤,终究还是自己伤的重一些……
陆政东正思考着,安俊义敲门进来领着一名三十度岁、文质彬彬的人走了进来。
“市长,这是政府办秘书一处正科级秘书盛兴波,以后暂时由他负责您的文件处理、日程安排等工作。”
又回头对盛兴波道:
“兴波,你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吧。”
盛兴波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盛兴波原来在安新市一家国有企业工作,后任工会副主席,喜欢写点文章经常在省内外的报刊上发表,所以被调进政府办公厅。
陆政东微微点头。刚刚进市政府机关,相对比市政府办公厅原来的老油条身家要清白。既然是看重其文笔调进来的,理论性应该很强,暂时来说,也是一个好帮手,看来安俊义在挑选秘书上也颇费了一番苦心。
见陆政东没有异议,满意,安俊义秩就松口气,又对盛兴波使个眼色,两人出了市长办公室,在外面的秘书室中,安俊义简单交代了一下工作,又嘱咐了盛兴波一番才下沿着楼梯往下走。
安俊义的办公室在七楼,市长在九楼。从七楼到九楼,可以乘电梯,也可以不乘,平时安俊义都选择不乘,他习惯走楼梯上去。
走楼梯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乘机看看,副市长还有办公厅的人在做什么。
大家平日都说忙,忙得吃饭时间也没有,但安俊义总认为,这忙至少有一半是做出来的,是说给别人听做给别人看的,不要说是忙到吃饭时间也没有,就是能够有一半的心思真正用在工作上,安新就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这些话是不能说的,只能藏在心里,有时心里也不能藏,也不能多想的,他这个秘书长,心里藏的东西本来就多,想的东西也多,再要把不该藏的藏进来,去想不该想的事情,那估计就会去三根桩了那里是市精神病医院。
不过观察还是必需的,不随时随刻掌握市政府主要领导以及办公厅人员的工作情况,就不能算是称职。虽说因此开罪了不少人,但在主要领导那里,他始终是称职的,这也是前任李市长力排众议将他放在市政府秘书长这个位子上的重要原因。
从楼梯往下走,还另一个好处,他可以借这个机会思考。
秘书长这个位置,才真是忙,实在太忙了,是真忙,不是装出来的,也不是演戏给谁看,秘书长这个位子不容许演戏。这么说吧,只要一进办公室,这个批示那个文件,就把他绑架了,想动一下身子都没空。
还有从四面八方打来的电话,每一个都要他亲自接,电话里会有各式各样的问题,大到全市的方针政策,小到某位领导家里的保姆从哪找,他都得一一作答。
有些问题实在回答不了,他会记下来,该请示哪位领导,他得在规定的时间内请示到。光请示还不行,还要把领导的指示批转下去,有些用文件批转,有些在电话里批转,文件和电话都不能批转的,他要把相关人员叫来严肃认真的谈上一次。
一次贯彻不好,得两次,两次贯彻不好,得多次。总之,他要把领导的意志不打折扣地传递下去,还要负责落实。如今传达指示容易,难的是落实。下面这些部门,你稍一放松,它就偷懒,或者打折扣……
新来的市长会如何?
安俊义从内心讲是希望新来的市长能够在安新打开一片天地,那样对他来讲,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心里也并不是太乐观,虽然新来的市长背景很深厚。估计也能得到省里强有力的支持。但毕竟太过年轻了。安新可是有不少老狐狸啊!
不过想到这里安俊义就轻轻骂了一句自己:
“都这个时候还在为领导担心,真是养成职业病了,这样一直忙着,一直惦记着领导的那点事情,结果自己连个去处都没有找好,今后想忙也没得机会了。”
秘书长这个位置上谁都希望用自己最顺手的人,李市长走了,陆政东来了。他这个市政府的秘书长也就进入了倒计时阶段,调出市里,他没什么路子,希望渺茫,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去人大政协寻个位置,可就算想去养老,这还要看人家的脸色,谁叫他和李市长是一个阵营的呢,对方这一次实力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肯定是要落井下石的了。
安俊义叹息了一声。站在楼梯的转角处点起了一支烟,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以前忙的时候,他恨不得早一天离开市政府,那真是解脱了,可是这真的一闲下来,却又是失落得空空的找不到一点感觉……
安俊义是有些黯然,但盛兴波却是极为兴奋,他在企业的时候虽然因为成绩突出被提拔为企业党委委员、工会副主席,但他没赶上好时候,企业几年前就陷入困境,生活一直很清苦,爱人整天在耳边唠叨,说他这个工会副主席没半点用处,幸好市政府选拔秘书的时候,看重他的才华,将他调进了政府办公厅秘书处,待遇比在企业好了许多,而且好歹也是市政府的人,人们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但尽管如此他在市政府不是跟班秘书,根本就不认识能说得上话的领导,在岳父母家里根本不值一提,大舅哥在银行工作,每月收入比他高许多,小舅子只是区里某局的一个小科长,可小舅子呼风唤雨颇有能量,那市里的岳母没少唠叨闺女跟着他受苦,在他们面前,盛兴波心里总是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
而昨天莫名其妙被安秘书长叫去,告诉他暂时担任新来的市长专职秘书,盛兴波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踏实,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将喜讯告诉爱人,毕竟陆市长还没最后定夺,若是陆市长那里通不过,一切都还是枉然。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难得的主动攀上爱人的身体,驰骋起来,弄得爱人以为他在外面受到了什么刺激,他也不能解释,而现在终于一切都变成了现实,盛兴波伸手就拿起了秘书室桌上的电话,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通知爱人……
盛兴波给爱人打完电话,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现在他最重要的,是将市长交代的工作做好,真正得到陆市长的认可……
接下来几天,盛兴波逐渐也进入了新的角色,周三的上午,盛兴波敲开了市长办公室,轻声道:
“市长,开会的时间要到了。”
陆政东点头,拎着包起身,走到门口时盛兴波伸手接过陆政东的包,陆政东微微一愣,在体改委的时候,基本上是没有跟班秘书的,陆政东倒是有点不适应……
这次会议是关于如何进一步抓好第四季度财税工作的会议,各区县负责财政工作的副职、区县财政局长,市财政局局领导和局机关相关科室、局属事业单位主要负责人,市国税局地税局主要负责人参加会议。
安新现在缺钱,所以会议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进入会场时那不太热切的掌声和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更使得陆政东清楚的认识到,他在安新路,将走得异常艰辛。
会议认真总结了全市前三季度财税收入情况,研究分析了当前全市财税工作存在的主要困难和问题,明确了财税收入必须要按照市委市政府的要求全面完成全年任务的工作措施。
会议由负责财政工作的常务副市长周立伟主持,陆政东在会上也发了言,陆政东发言中指出,各地要用好用活用足中央给予安新在财政上的一些政策和措施,主动作为,广辟财源。各级各部门要正确应对和认真解决好当前财税收入存在的问题,一定要增强责任感和使命感,要明确目标,落实责任,创新征管模式,财税部门要突出重点全力解决全市财政征收不足的问题……
与会的人员也是心态各异。市财政局的局长甄海东坐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实际上脑子却在开着小猜。但渐渐的,他的心思就开始集中起来,拿起笔开始在文件上写写画画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在思考很重要的问题时,他才会有这种表现。
甄海东确实有些诧异,他实在想不到陆政东刚刚来到安新没多久,所作的发言就这么有针对性,套话虽然很多。但提出的几点要求无疑抓住了财政系统工作之前工作的薄弱环节。
陆政东本是不想这么早就具体问题发表看法,但是他也清楚财政眼下是市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必须拿出只争朝夕的紧迫感,到年底的时候,才会更轻松一点……
会议结束,陆政东和出席财政工作会议的主要干部又交谈了一番,才回到了办公室,只是陆政东屁股没坐热,秘书盛兴波就闯了进来。
是的,就是闯进来的。陆政东一看盛兴波这样子,估计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市长。刚刚尤市长的秘书来电话,他们在新发地产现场办公的时候被安绵厂的工人给围住了。”
盛兴波正汇报着,秘书长安俊义也匆匆推门进来。
安棉厂是安新棉纺织厂的简称,安棉厂很大,有职工上万,但也是市里最困难的国企之一,三年前停产,后来安新市委市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都没能救活,不得不宣布破产倒闭。
新发房地产集团来到海东后,经多方考察选点,愿意用三个亿的资金收购安绵厂的大部分厂区,用于商品房开发。
这个项目是张泽高从外地招商引资引来的,当时作为安新招商引资三大项目之一,受到了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
为了把新发地产的投资留在安新的土地上,安新市委市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积极而又开放的政策,这笔钱可以用着解决安新下岗职工,这对安新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但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陆政东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问:
“情况严重不?”
“很严重,有上千的工人,还有工人源源不断的涌来,尤市长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现在电话也打不通。”
一边的安俊义一下就把话头接了过去。
“泽高书记和可钦秘书长去省里开会了,我已经报备过去了,市公安局政委和局长都打来电话,请示是否要触出动警力……”
陆政东只是顿了一下就坚决地否决了:
“千万不要火上浇油,让他们待命就是,让尤市长他们注意安全,叫上信访办和相关的部门领导,我们马上到现场!走,边走边谈……”
陆政东很果决的下达着命令。
张泽高不在家,这件事如何处理,他必须要做出决定,由不得他犹豫。很多人都习惯一出点事情就想着用警察,其实很多时候情况根本就没有坏到那样的地步,而警察的出现有时候反而是把矛盾激化,把本来可以在可控范围内的事情复杂化和扩大化。
他的前任李萌图最后离开的导火索也就是这个,陆政东更是不希望把事情扩大化。
陆政东相信,工人们不至于把政府的人怎么样,不然他们根本就没机会打电话。
正说着安俊义手机又响了起来,两句话安俊义就挂掉了电话,这个时候安俊义就成了现场通往市委高层的关键通道,必须保证畅通。
安俊义一边给身边的人交代着,一边把了解到的情况给陆政东介绍着,安绵厂的不少职工并不认同新发地产征用其土地让他们能够买断工龄就是救世主,相反,是对于新发地产征用其土地一直都有抵触情绪,认为是新发地产剥夺了他们的工作机会。
市里对此还是很重视的,政府这边由分管城建的副市长尤金忠负责,同时,为慎重起见,福林区委、区政府也成立了专门工作小组,配合市里的工作,但事情还是再次发生了,就几分钟时间工人们就从两侧围过来,把尤金忠给堵在了里面。
陆政东听得出来,安俊义的语气中透出这一切并不是太意外的意思,只是没有人提前把它说出来。或者,大家太相信政府的力量了。陆政东一边听安俊义介绍着情况,一边也紧张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
车子进入福林区安棉厂外的家属区出现在面前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
这条路曾是福林区的景观大道,当年的安棉厂不知有多风光。
但时过境迁,如今风光不再,当年的辉煌早已随风吹雨打去,破旧的楼房,中间夹杂着低矮的棚户,还有临时搭起来的小饭馆小商铺,边上停着不少等着载客的“电麻木”,显得又脏又乱,公路也被堵得显得极为拥挤,跟整个市中心的日新月异相比,眼前的安棉厂仅仅是徒留下一片残影,诉说着世间的沧桑变化……
市政府的几辆车在拥堵的马路上慢慢穿行着,终于到了安棉厂的厂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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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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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东远远的看到很多人,心里明白,今天这场仗是硬仗,但不能硬拼,只能智取。工人们要的是工作机会,只能在这方面能够打动工人,事情才好办。
陆政东还在趁着仅有的一点时间,询问着安俊义和劳动保障部门有关下岗职工的问题。
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大规模的出现在全国来讲是从今年开始,为革除旧弊,解决国有企业效率低下的问题,中央政府提出国有企业改革与脱困“三年两目标”的任务后,国有企业进行了大规模的结构调整,但无论是应该退出还是应该保留的国有企业,都必须解决一些共同存在的问题,而在诸多问题之中,下岗职工的分流安置和再就业无疑是最困难最棘手的问题。
为了贯彻落实中央政府三年脱困目标,国家也出台了一系列配套的政策,新成立的劳动和社会保障部确定了近三年的“三二一”工作任务:抓住三个重点,落实两个确保,实现一个统一。“三个重点”是促进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再就业,深化养老保险制度改革,推动医疗保险制度改革;“两个确保”是确保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确保离退休人员养老金发放;“一个统一”,就是对社会保险实行统一管理。实现养老、医疗、失业、工伤、生育“五保合一”,城镇企业、机关事业单位和农村社会保障“四位一体”。统筹规划、整体推进。总体目标是用三年左右的时间,初步建立起适应初级阶段生产力发展水平,符合市场经济要求的劳动制度和社会保障制度,使广大城镇劳动者得到比较充分的就业和最基本的社会保障。
但实际情况是,在第一季度,全国国有企业下岗职工为进入再就业服务中心的比例仅为百分之十,全国半数左右下岗职工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为此中央专门召开会议。指出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基本生活保障和再就业工作,是现实条件下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明确了做好这项工作的目标任务和政策措施,要求各级党委和政府,一定要把它作为一个头等大事抓紧抓好。
但实际上,这些政策都显得滞后,年初企业改制已经大规模展开。但下岗职工生活保障以及再就业相关方面的政策一直拖到秋后才陆续出台,而社会保险、失业保险和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这三大重要保障政策,也只是临时性措施,还没有真正形成具有约束性的政策法规,地方上的措施则更滞后一些,特别是经济基础差的地区。情况就更加艰难。
因为再就业服务中心用于保障下岗职工基本生活和缴纳社会保险费的资金,原则上实行“三三制”的办法解决,即财政、企业、社会筹集(主要是失业保险)原则上各占三分之一。
而安新的情况就更糟糕,财政拿不出钱,企业拿不出钱。社会筹集那就只是杯水车薪,甚至洪灾之后。这部分资金也被挪用,再就业中心的保障功能并没有真正有效运作起来,下岗职工没有一个重新上岗的缓冲期,那问题也就越多。
随着离现场越来越近,陆政东也逐渐看到了工人们的脸庞,棉纺厂主要是女工居多,在现场的多是三十五岁以上的女工,有的人因为对未来的茫然而歇斯底里,有的人则是面无表情地肃立着,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沮丧。
能够找到其他门路找到其他工作的,今天不会来;能够做点小生意的,今天不会来;能够依靠老公养活的,今天不会来,今天来的,都是陷入困境中的……
不是下岗职工或其家属,很难体会下岗带给他们的阵痛是多么的难挨,不是下岗职工不知道工作对于他们来讲,是多么的重要。
陆政东不由微微闭上眼睛,凝思了一下,才下了车,道:
“我们进去。”
安俊义有些担心这一进去,也会被围住脱身不得,微微迟疑了一下,但看到陆政东面无表情,已经开始向人群中走去,知道陆政东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忙和和其他随行人员大声的喊着,市长来了,工人们终于还是自发的让出是很坦然的走了进去,里面的尤金忠被一群中年妇女给弄得有些狼狈,不过看到他来了,顿时也是如释重负了一条路,怀着各样的神情看着他这个年轻的、“自投罗网”的市长。
陆政东却,陆政东的到来,让他也从一群中年妇女职工中解放了出来。
陆政东登上一个比较高一点的地方,大声说道:
“我是代理市长陆政东,我想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陆政东人年轻,中气足,声音一下就盖过了附近莺莺燕燕的声音。
“我很理解工作对于大家意味着什么,特别是人到中年的广大职工,上面有老人要赡养,下面有孩子要上学,有老下有小,要吃饭要看病要交学费,这些都需要钱,有了一个工作也就有了相对稳定的生活来源,一家人生活就有了基本保障;大家都有一双勤劳的双手,都想工作,想用勤劳的双手养活自己,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陆政东这话一下就说到很多人的心坎里了,一下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人们的情绪也逐渐安静了下来,陆政东又道:
“安棉厂的情况大家也清楚,但凡有一线生机,政府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在过去的几年间,市委市政府为扭转安棉厂做过多少工作。我想大家心里比我更清楚。安棉厂垮掉了,大家已经回不到安棉厂上班了。这已经是现实,但是这不意味着大家都没有工作了……”
陆政东环视了一下安静下来的人群,继续道:
“但如果我说我马上能够想办法给给大家解决工作,那肯定是扯淡,糊弄大家,那我不是什么市长,完全就是摆摊卖药的吹大牛的江湖骗子,大家说是不是?”
陆政东这话让不少女工都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也就更加缓和了,陆政东才说道:
“时间,市委市政府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解决这一系列的问题,当然这个时间有一根红线,中央提出三年国企脱困,这其中就包括必须在这三年中要解决广大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
安新市困难企业较多,下岗职工也更多。如何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问题就显得尤为迫切,三年是中央的最后期限,我们安新必须要提前完成,也就是讲,三年内,甚至两年。我们安新市委市政府必须要让绝大部分的下岗职工重新走上工作岗位……”
陆政东首先谈了再就业培训,再就业服务中心建设问题,谈了下岗职工在找到工作之前的过渡问题,两年的失业保险待遇,谈了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费。三条保障线的相互衔接,使下岗职工的基本生活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得到保障。这些是政府马上要着手制定和解决的问题。这样下岗工人基本的生活保障,也能够从容的找工作,然后才谈起了如何解决再就业的问题。
陆政东清楚,说一千道一万,如果不能在这个问题上让大家信服,前面这么多的铺垫,都是白搭。
陆政东谈到政府正在积极制定和完善和落实促进再就业的扶持政策,支持下岗失业人员自谋职业,对下岗失业人员从事个体经营的,在税收、管理费用上予以优惠或者减免,对下岗失业人员自谋职业和自主创业提供小额担保贷款。
通过税收优惠等措施鼓励各种企业吸纳下岗失业人员,对就业困难对象实行再就业援助,鼓励国有大中型企业通过主辅分离和辅业改制安置富余职工。
“关键一点还是要发展经济,因为只有经济发展了,才能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就比如讲这个新发地产,在这里修房子,这不仅仅就是在现场施工的这些人,而是带动上下产业,比如修房子就需要水泥、钢筋、石材等等材料,这就让这类企业能够开工生产,而且房子修好了要装修、要售卖、要有物业管理等等,这些都需要人,而且这些多人兜里有了钱,总是要吃饭生活,这样也就带动商场超市餐馆等等的兴旺,这些行业的兴旺,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人手,这样就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
陆政东差不多是提前做了一次施政演说,把他发展经济的思路讲了一番,总算是把工人们给安抚了下去。
“金忠市长,辛苦你了,委屈你了。”
等到工人们逐渐散去,陆政东才转过头对尤金忠道。
“谢谢市长,我没有把工作做好……”
尤金忠的心情有些复杂,陆政东能够来救场,而且还是罕见的没有动用警力,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想这位新市长倒真的是与众不同。也还是让他有些感动的,不过看着陆政东刚才处置现场的混乱局面,这等于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虽然陆政东是代理市长,权限比他大,敢于承诺的力度也比他大,但他不得不承认,在突发**件面前,这位年轻的市长展示了控制事态的能力和敏锐的思维和出众的口才。
但俗话说,观其言,还得看其行,嘴巴两张皮,说话不费力,陆政东真要把所讲的实现,其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陆政东根本就没有关注尤金忠在想什么,他还在想着下岗工人的事情,虽然这事是暂时解决了,但今天这事若是稍微处理得不好,如果有人再一推波助澜,又会闹出一出大风波,那等于是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这样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实在是太被动了,得想想办法才行,但现在很多情况还不清楚。还得再等等,再等等。陆政东告诫着自己……
陆政东忙碌了数日,终于周日的时候想出去走走透透气,这想法他其实老早就有了,他在市政府看的哪些材料,他觉得水分实在太大,他得要把在市政府了解的东西和安新实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互相印证,也算是接接地气。
安新的市中心还是极美,鳞次栉比的高楼在夜灯下金碧辉煌、雍容华贵。路上车流穿梭不息,道路两旁,松柏郁郁苍苍地静立,鲜花生机勃勃地开放,徜徉在街头,富有艺术性的现代化高层建筑与街道两侧的花草松柏相映成趣,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人行道上骑自行车的行人很少。人流中不时会走出一些衣着时尚,青春活泼地少女,更为这个花园般的城市增添了一道道靓丽的风景。
但出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街上一下就变得局促了起来,一些电麻木在公路上游荡,在路边闲聊着等客。
陆政东一袭风衣,一顶帽子。走在街上,倒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走过一个报亭的时候,一群人正在那里对报上的新闻品头论足,也吸引了陆政东的注意力。因为他俩谈论的是安新市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其中自然也包括他这个新来的市长。
一名吸着烟的男子正诧异的问:
“老管,新市长真是从中央空降来的。是为了查李萌图来的?”
“可不就是为了他,李萌图在咱们安新贪了多少钱,连修大堤的钱都敢贪,不过李萌图的根子深啊,不把他调走,不派中央下来的干部,谁动得了他?”
“那照你这么说,那安俊义那家伙怎么还在当秘书长?”
“这你就不懂了,欲取之,必先予之,新市长刚到,肯定是要摸清情况的,这是麻痹那些家伙……”
老管一副政治百事通的模样。
陆政东心里淡淡的一叹,李萌图真要是有经济上的问题,在那些人虎视眈眈之下,绝不可能从安新全身而退,至于安俊义,就更是如此,如果安俊义真有经济问题,那些人肯定第一个就会拿安俊义作为突破口。
真是流言猛于虎啊,但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李萌图在安新市确实没做出什么能够让老百姓能够看到的实实在在的成绩,所以老百姓也就愿意相信这样的流言,李萌图的这些流言传的如此的有鼻子有眼的,同时也说明钟柏发等人在安新真是有足够强的影响力……
陆政东脚步并没有在此驻足,依然往前走着,盛兴波偷偷打量陆政东神色。更琢磨着陆市长问自己安秘书长的事情自己该怎么回答,但陆政东似乎只是在浏览着街上的景色,仿佛就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陆政东带着盛兴波悠闲的走着,渐渐就来到了江边码头附近,陆政东正听着盛兴波介绍着今年洪水的水位,两个面色不好的外地人从两人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
“本来是来散心的,没想到却是受了一肚子气,安新这个鬼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来了……”
“这地方,下辈子也不想来了……”
陆政东一听,忙走了过去,问道:
“两位大哥,安新怎么了?”
两位旅客看了他一眼,道:
“你才刚到安新吧,我给你说,安新这码头的人态度可真够恶劣,就连问个路,那个态度真叫一个恶劣,还有旅行社,那就不叫旅行社,叫宰人社,不宰得你心痛,是不会着数的,兄弟,千万小心,别跟我们一样……”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匆匆下了梯子朝下面的客船走去。
安新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市里名胜古迹不少,旅游景点较多,陆政东看了看不远处的港务局,对着盛兴波道:
“我这个外地人也去体验一把码头的服务,你是本地人,不要说话。”
陆政东说着便走进了不远处的侯船大厅,现在还没到春运,虽然大厅里进进出出的旅客不少,但也不显得拥挤,大厅里的工作人员也并不是很忙碌,陆政东看了看,便朝两个正在那里说说笑笑的两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走去。
“同志,打扰一下,请问一下,从码头到市中心广场坐哪路车啊?”
“自己不会去公交点看公交车的线路牌?”
其中的男青年很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说道。陆政东觉得自己的态度很谦和了,而且看着应该也不至于碍眼,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说话。不过陆政东还是显得极有耐心,继续问道:
“这个,我是第一次到安新,一点都不熟悉啊,请问公交点怎么走啊?”
“罗里吧嗦的干啥,要问问别人去,外地佬,讨人嫌。”
最后两句,工作人员是用安新的土话讲的,盛兴波肯定是听得懂的,他知道陆市长也大体能听懂。
盛兴波根本就不曾想到这些工作人员度竟真的是如此恶劣,在为其作为安新人感到脸红的同时,也有些生气了,不过有陆市长交代,他还忍着,这时候见陆市长被这样恶言相向,再也有些按捺不住了,只是陆市长盯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我们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四章 底线,不可逾越
陆政东这样出来,是来体察社情民意的,公开身份了自然可以吓得对方战战兢兢,可这样的威风实在太浅薄。шwщ
陆政东自然是不屑为之,但是这件事倒是给陆政东不少的触动,服务工作,其实就是一个态度问题,并不需要政府投入资金,但如果能够抓一抓,不但可以扭转风气,改进作风,完全可以作为他到安新展开工作的一个切入点。
周一上班,陆政东在市政府备上清茶一杯,请市里的新闻媒体记者到市政府,征询他们对服务工作的意见,并谈及了他在港口的遭遇。“,
他向记者感喟道:
“我本来是带着怀疑的态度走进去的,但是通过自身的遭遇,证实了两位外地游客所言非虚。我还是第一次挨这样的骂,不好受,可安新市的老百姓和来安新的客人该挨了多少这样的骂!花钱买气受,这一定要改,否则对城市形象和发展影响太大,否则我们在打造良好的投资环境上投入再多的资金用于打造硬环境都会大打折扣。
我们安新很多窗口的地方都挂着“开放的安新欢迎您”,但如果没有把这样的标语和口号落实到实际的行动,恐怕就会把人给吓跑了,如何把这样的欢迎标语换成实实在在的行动,真正敞开胸怀,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来到我们安新旅游投资兴业,如何让我们本地的老百姓高高兴兴的享受服务,这是需要我们广大干部群众都要思考的问题,看来。要充分发挥中心城市的综合服务能力。营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和生活环境。有些问题必须要重视,今天把大家请来,也是想听听大家的看法,请大家帮着呼吁呼吁……”“”看
在场的记者一听都有些兴奋,因为市长训斥人不是新闻,而市长被市里一个服务行业的小员工辱骂,这怎么都是新闻。
记者号称无冕之王,当然就不乏胆大的。于是就问,客运站的服务人员是如何恶语相向的,一边港务局负责客运工作的副局长,见记者们纠缠于这个问题,涨红着脸,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先是一阵忙不迭的道歉,然后才转移话题道:
“两个当事人错误的性质是严重的,经过研究决定,对于两个当事人。一个给予开除处分,一个给予留用一年处分。并扣罚全年奖金。”
陆政东也是刚刚才知道港务局对两个当事人的处理意见,问道:
“如果他们遇到的不是市长,该怎么处理?你得如实回答我……”
“批评教育,扣当月奖金。”
陆政东点点头道:
“那我就尊重制度,就应该按照单位的制度办,批评教育,扣当月的奖金,加强管理这是一方面,还是要加强教育,引导大家自觉的增强服务意识,增强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和水平这样的氛围,要让他们思想上通了,才会在工作中自觉的提高服务的意识和水平。
其实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处分,也不应该由他们来承担,要讲处分,应该先处理我们这些当市长的,因为这样的问题不光是港口码头有,我们政府部门有没有?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话难听,这是很多人对一些部门的评价,还有车站有没有这样的情况?机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商场有没有这样的情况?等等,我们扪心自问,我想大家心里都有答案,服务态度差,服务水平低,让群众拿钱买气受,如果一件事情是带有普遍性的,那就说明我们政府没有把工作做好。我感到很难过,我们这些当市长的应该检讨啊!”
陆政东接着说道:
“既然是我们没把工作做好,他们就不应当受到那么重的处理,他们都还很年轻,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得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从那里跌倒从那里爬起来。毛主席都讲过,只要能改正就是好同志,我相信他们能够以此为戒,今后会努力把工作做好,为安新的发展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陆政东再次慎重其事的对港务局和港口客运总站的领导叮嘱道:
“还请港务局和港口客运总站的同志们不要为难他们……”
陆政东叮嘱完,又适时的把话题拉回到主题上来,陆政东并没有再谈什么大道理,作为媒体人,如果还不明白他所讲的事情的意义,那也就是不合格的媒体人了……
安俊义上班的时候把几份文件送给陆市长的时候,说了一句:
“陆市长,关于加强服务的事情在社会上反响强烈,各系统也都出台了一些相关的措施,请市长看看。”
陆政东快速的浏览了一下文件,然后道:
“有些不好的东西看着只是小事,可当变成一种习惯便都麻木了,就会坏事。不过广大的干部群众还是能够认识到这一点的,一提醒就能认识到。恩,这是好事,秘书长也做了不少工作,后面一定要跟进,要起到一个质的提升……”
安俊义忙在本子上记了下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随时记录领导的指示是他的习惯。
陆政东找来记者谈了此事之后,似乎又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经济发展上,但安俊义却是一直都紧盯着媒体关于服务这一块的报道。
市里的各主要媒体对此事都进行了报道,市里的晚报以一个整版把陆政东市长作为一个普通人所遇到的遭遇,以及陆政东一再叮嘱港务局和客运总站的领导不要过重的处理当事人,要给他们改正的机会。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市民们都纷纷给报社写信或者打电话,诉说他们所遇到的同类问题。特别是陆政东受到辱骂还特别叮嘱相关单位的领导不要严肃处理当事人。而是要按制度办事。要通过教育和思想认识来帮助他们认识到错误,更是赢得了很多人的交口称赞既有容人之量的大将风度,又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晚报在此基础上推出了一系列以晚报记者明察暗访和市民来信反映的情况做了一系列报道。
这个话题引起了全市广大群众的共鸣,市运输系统和旅游系统是首当其冲,成为市民诟病最多的,市商业系统和宾馆饭店也也是感到了压力,这些系统的主管部门都相继出台了如何进一步做好服务的措施。
关于这些报道,稿件写完到刊发。事前、事后陆政东都不知道,也没有审稿,但安俊义还是在其中做了不少的工作的,准确摸清领导意图,是秘书长必须具备的本领之一。在具体工作中如何把这种意图不显山不露水地贯彻好,是考察一个秘书长能否胜任的关键因素之一。
陆市长显然是将作为在安新真正亮相的第一个举措,从内心深处想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作为,安俊义看得出来陆市长这一次是真满意。
“市长,没什么事情,那我先出去了……”
安俊义见陆政东很满意。便欲出门。
“哦,还得麻烦秘书长一下。请立伟市长来一趟。”
安俊义于是点头除了办公室,心里想着,新市长虽然年轻,但在政治手法上还是是很有两刷子的:切入点选择得很准确,一再交代不要从重处理当事的职工,而且将这件事定义为一个普遍现象,半句没有批评具体的单位单位领导,实际上这比用严厉的批评更管用,这些管理部门的领导一个个都跑到市长这里来汇报工作了,同时也将自己亲民的形象展示在安新老百姓面前,真正达到了第一次在全市范围发出其声音的目的……
而陆政东请周立伟到其办公室恐怕还是因为市里灾后重建最重要的流溪河大堤开工仪式事情,常务副市长周立伟是打算请党群副书记钟柏发出席,显然是不看好陆市长,而讨好钟柏发等人了,这是试探陆市长,就看陆市长是个什么态度了……
常务副市长周立伟办公室在八楼楼,敲门进去时,周立伟正在打电话,交代着流溪河大堤开工仪式事情,看到安俊义,便长话短说挂了电话,问:
“秘书长有事?”
安俊义就把事情说了,就把自己来的意思说了,双手顺势将一份关于财政工作的文件呈给周立伟,道:
“常务,有份文件还得请你过过目。”
安俊义客气了一下,道:
“财政局让我把把关,我哪有那个水平,就想请常务过过目,钱袋子的事情,马虎不得。”
周立伟嘴里说着“好的,好的”,接过文件,放桌子边,眼睛却盯在安俊义脸上。他的目光有些怪味,普天成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意味深长地又盯了他几秒钟,道:
“俊义啊,最近怎么气色不好,可别太累了,注意身体。”
安俊义的心一下就腻味了,周立伟这句话,还有说话时的表情,让他忽就意识到什么。他硬挤出一丝笑:“最近身体是不大对劲,常务您先看,我就不打扰了。”
周立伟也不挽留,只道:
“俊义,别把自己累着了,工作要大家干,我看你下面那些人闲的,就你一人在忙。文件等我见完陆市长就看,过会儿你让小赵来拿。”
安俊义又说了句:“那就麻烦常务了。”然后就告辞出来。
安俊义再次回到办公室,感觉就跟前面完全不同,前面从陆市长那儿出来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虽然刚才他面上绝无半点不好气色的,不管多大风浪,他心里都装得下,也必须装下,不会也不能挂到脸上。官场风雨二十多年,他也算是久经考验了的干部,但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他之所以心情一下变糟糕,还是因为那些流言,那样的流言能够听到他耳朵,也就说明已经流传甚广了。三人成虎。流言如刀。这是有些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让他靠边站了,周立伟刚才那话一半是带着挖苦的意味,一边也是幸灾乐祸。
这就是人在江湖,安俊义不想得罪周立伟,但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结局一开始就摆在了那里,由不得人选择。正职跟副职是天生的对手,这在官场已成铁的定律。如果一心一意跟着正职。在副职眼里,自然就成了敌人,就成了“帮凶”的,而不是别人眼里神圣的“幕僚”,尽管对他们也毕恭毕敬,从不抱什么阴暗的目的,但仍不能阻挡他们把你划到敌对的那一面去。安俊义已习惯了这种划分,事实上你想做所有人的朋友,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会傻到放弃跟正职的良好关系,而刻意去跟副职套近乎。谁能舍本求末呢?
这一回自己估计有大麻烦了。不然周立伟然不会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到了这个层次。谁也不会把心思轻易写在脸上,周立伟也一样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明里暗里,总在做着手脚。
以前李萌图在的时候曾形象地讽刺过他,说他像一只跳蚤,就怕同仁不出事,同仁出事,他比自己升官还高兴,忍不住就要跳起来。
安俊义脑子里反复闪现着周立伟刚才说话时的表情,闪着闪着,忽然明白了,自己应该是快要被调整了吧……
而这一切无疑都和流言有关。也许,他又要面临一次仕途的大坎了,当然这也等于抽掉陆市长的梯子,一箭双雕啊,就看这位新市长是不是真的有清醒的头脑,能不能看清对方的真实目的,让他渡过一劫的同时,也让陆市长自身能够尽快在市里立住脚……
陆政东的办公室里,周立伟正在向陆政东汇报着灾后重建的事情,汇报完基本情况之后,周立伟就道:“市长,流溪河的开工仪式,我准备请市委那边的领导来主持,毕竟灾后重建是离不开市委大力支持的,如果一切都由我们政府出面,这想来想去不大妥当。”
陆政东微微笑着,心里却是想着,果然来了,灾后重建是由政府运作,陆政东本来的意思是让周立伟主持,可周立伟却给他来这一出,即便是要请,请市委书记张泽高,这陆政东倒是没有任何意见,那是一把手,好端端去请党群副书记来主持开工仪式,周立伟的用意是什么?
是对方的嫡系人马,还是向对方暗送秋波?
不管怎么样,如果开工仪式由钟柏发去主持,无疑,在全市干部眼里,那就是一个信号,有些事情是有底线的,决不能逾越的,陆政东心里早有想法,嘴上也就顺水推舟的笑着点点头道:
“立伟市长考虑得很周到,我完全赞同。”
周立伟一听脸上出一抹微笑,
“行,那我按市长的意思办。”
陆政东摆摆手道:
“泽高书记一向不爱出这种风头,我看啊,你请不动他。这样吧,我会打电话和他沟通一下,做做他的工作,好吧?”
“泽高书记?”
周立伟怔了一下,随即笑道:
“有市长出面,泽高书记可就不好推辞了,不过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河边风又大,让泽高书记去……”
周立伟看着陆政东意味深长的笑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知道自己的这理由很不充分,甚至有亵渎市委书记张泽高年老体弱,不愿艰苦的意思,就忙打住,不曾想陆政东却是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拿住他话里的语病坚持请张书记出席。
陆政东见周立伟面露尴尬之色,也就缓和了语气,说:“这样吧,泽高书记那儿的工作还是你去做,有泽高书记支持,事情推进起来力度也就更大,是吧?”
事已至此,周立伟知道再争辩也无用,只得跟着笑了笑,说:“好吧。”
周立伟出办公室的时候终于有些垂头丧气,被人掐着脖子逼着去作不想作的事,滋味委实有些难受。
安俊义没听到办公室的对话,但见到周立伟出来的时候就打蔫的树叶,虽然马上就恢复常态,满脸威严地对自己点点头,昂头挺胸的去了,可他安俊义是什么人不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些人愿意为别人付出,甘做人梯,比如他安俊义;有些人却相反,有一把手情结,这点市委市政府两个大院的人都能体会到,不该他做主的事,超然书周立伟常常做主,不该他露的面,他常常提前露了。有时候他甚至越过李萌图,讲一些原则性很强的话,最后弄得李萌图反倒没了说的。
可新来的市长看样子没有李萌图那样好相与,周立伟肯定是在请钟柏发出席开工仪式的事情上被否决了,安俊义陡然发现,自己需要重新评判这位市长了。
从陆政东进入市政府,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形象,原以为,人代会前,陆政东会稳字当头,力求平稳通过人代会的任命,却不想,当有人想把手伸进他的领地的时候,出手也是毫不含糊。
目前陆市长和周立伟还是在磨合期,很多矛盾都在水下,不会浮出来,但安俊义相信,就周立伟那样喜欢越位的性格,不久的将来,潜伏在水下的东西,都会浮出水面,或许这也是自己迎来转机的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机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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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敲山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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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东站在卧室的窗边,心间似乎有些空荡。шwщ
安新的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都不怎么样,但是常委们的住所一点也不比其他副省级城市的差,都是小别墅,看来历任安新的主官都是深谙修路不修衙的道理。
这么大的地方就他一个人,多少显得有些清冷,陆政东抽着烟,烟圈在室内萦萦绕绕,更平添了几分朦胧和压抑,难以言明的寂寞和清冷,充斥着整个房间。
不过这样寂静也很适合思考,陆政东本想低调上任,不曾想,现实却不允许他如此。
陆政东到绵西的时候,开始也是挺困难,绵西在底蕴上、格局上,在经济、政治、人际各领域各层面,地级市始终不能与地级副省级城市相提并论。
上任不过月半,陆政东已颇能体会其中的艰辛酸楚。
安新各方面关系实在大过复杂,继得利益层与普通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各继得利益层之间的矛盾与冲突。这些,当年在绵西也有,但表现得并不十分明显,至少没有上升到安新这样已经到危险边缘的高度!
不发展经济,不解决下岗再就业,他成天就不是睡在床上,而是睡在一个火药桶上,所以他不得不一开始便进入角色。
虽然这段时间很艰苦,但陆政东并没有任何的悲观。一个人最终能得到什么,不能得到什么。跟人的修炼、对待世界的态度有很大关系,当以消极悲观的态度去对待这个世界,人生自然就暗淡,作为一个人,始终是渺小的,是没有资格来嘲弄世界的。只有抱着积极向上的态度、谨慎的风格,路才能越走越宽,这是陆政东的人生逻辑。
陆政东早已经盘算过自己能够在安新使得上劲的资源或者潜在的资源。部委不用说,能够争取到一部分支持,但陆政东觉得能够争取的潜力最为巨大的还是香港方面的资源。
因为阻击国际炒家,他和港府政界结下了一段不错的香火缘,而且能力和才华也是得到他们的认可,甚至自己的背景也是一大砝码,加上亚洲经济危机的影响让港资也进一步意识到鸡蛋不能装在一个篮子里。更多的港资北上寻求突破,有了这些,争取香港企业界的人士到安新投资兴业也就更有优势。
但不管是部委的资源还是香港的资源,这些宝贵的资源都必须要在一定基础之上才能充分发挥作用。
而眼下,他在安新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常委会上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一直喝茶水默不作声的张泽高,淡然自若仿佛万事不莹于怀的人大主任王红卫;如同四阿哥一般刻板的钟柏发,虽然只是副书记,但他的话基本就可以为常委会定调子,话不多。但杀伤力十足。
如果不想办法,自己在常委会上是很难有所作为。在常委会上没有一定的发言权,那就等于被套住了手脚……
也许张泽高那里可以想想办法,而新发地产安棉厂项目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陆政东沉吟着,安棉厂工人围堵尤金忠的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事情却还是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新发地产在安棉厂的项目还是停滞不前,张泽高再无欲无求,可新发地产是张泽高引进来的,不说里面有没有其他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就凭是张泽高倾力引进的,张泽高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个项目停滞不前。
如今企业是老大,特别是像安新这样境况不是很好的地方,企业的问题,很多时候成了领导桌上的头等大事,这些外来企业,一到某地,立刻就显出他们尊贵的身份来。新发地产近年来在国内很活跃,已在好几个省投资,京城和浦江都有它的分部,国内媒体对它关注度也极高。一家外来企业能把事业做得风生水起,本身就说明其不简单。
如果在这方面给予张泽高支持和配合,也许可以收到一些效果,花花轿子人人抬,他在这方面支持张泽高一下,张泽高肯定也不会无动于衷……
陆政东细细的想了一番,想过了其中一些关节,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按灭指间的烟头,拿起话筒,拨下一串号码。
“嘟,嘟。”
铃声响了好几下下,这才总算接通。
“雪玉啊,忙什么呢,这么久不接电话”
“刚洗完澡。”
话筒另一侧传来了雪玉略带慵懒的声音。“怎么,大市长,终于想到我了啊。”
“这不是刚到安新,忙嘛。”
陆政东笑着道。
陆政东是真的应酬不少,形势所迫,陆政东不得不频频亮相,应酬各路人马,诸如归国侨胞、外籍友人,以及市里各大企业的头头脑脑等等不胜牧举。
一些宴请聚会,虽说可去可不去,但陆政东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全部赴约。毕竟刚到安新市不久,不能给上上下下留下一个曲高和寡、滴水不漏的印象。
水至清则无鱼,这句传承了几千年的古语,虽历来被清流士大夫所唾弃,但的确有其可取之处。
雪玉却是道:
“难怪有人说,事业才是男人最心爱的女人。”
陆政东默然,人就是这样,有时候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为了事业,总会有所牺牲,事业并不是爱情的全部,还有性格,品行,气质等等
但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事业,无法给予女人安全感和信任感,他更不能肩负起一个家庭的重任,甚至有人讲如果男人没有事业那就和女人没有爱情一样都是一无所有。所以男人说到底还是需要事业,不过陆政东也不想和雪玉争辩这些。这些道理雪玉肯定是知道的,不过是在他这儿撒撒娇而已,于是笑着道:
“你这就是冤枉人了,我可是每天给你打电话,你可很少主动打电话啊。”
雪玉一听陆政东如此说便道:
“我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嘛,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工作上还好吧?”
陆政东自然是报喜不报忧,把在安新的情况简单的讲了一讲。话毕还风趣地加了一句:“请首长指示。”
“就知道贫嘴。生活怎么样啊”
“什么生活怎么样啊”叶天明知故问。
“比如你那别墅里有没有什么田螺姑娘帮着洗衣做饭之类的啊。”
雪玉漫不经心地问着。
“田螺倒是有,不过不是姑娘,是大妈。”
陆政东也漫不经心地答着。
对于陆政东的私生活,雪玉干涉得并不多。
从结婚依始,她对陆政东便放任自流。也有闺中好友劝过她好几回,讲男人啊,所谓的“老实”那也是相对的。男人是无所谓“老实”的。只有真正地“老”了,才真正地“踏实”了。
雪玉觉得这话还是有道理,但是他很清楚陆政东这种男人,又岂是寻常事物束缚得了的。天天防贼似的防着,还不如自个儿宽宽心。
停顿了两三秒,陆政东又道:
“首长还是过来检查一下工作吧。我是百分之一万的欢迎啊。”
“不行啦,手头的任务还没结束啊,想走也走不了。”
陆政东在电话中不高兴地嘟哝了几句。
“好啦,只要周末有空,我过来陪你。这样总行了吧。”
陆政东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在这里孤家寡人还真是不好受,每天和几个红颜知己通话也就是他真正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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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东有了想法也就很快付诸于行动。几天之后,张泽高就要求召开一次会议,研究和部署当前急需解决的事情,不过看众人的神情,显然这样一次会议在有些领导看来是有些突然。
会议由张泽高主持,张泽高先就目前全市的经济发展状况特别是全市财政形势做了中肯分析,认为财政形势不容乐观,财政收入拖欠任务重,发展步子缓慢,形势相当紧迫,容不得半点马虎和大意。
然后话头一转,谈到了投资环境,在肯定了陆政东所倡导的加强服务,打造更为良好的投资软环境的时候也就谈起了已经引进的项目。
“想要增加财政收入,那就得发展经济,这个大道理谁都懂,但在实际工作中却是存在不少问题,一些市委市政府花了很大力气引进的项目,很多人以为引进来了,就完事了,就万事大吉了,丢在那里不管人家的死活,导致目前不少项目运行进展很不理想,这方面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自上而下重视不够,没有正确理解或贯彻市委、市政府的意图。个别同志对招商引资政策仍然持有怀疑态度,思想上麻痹,行动上迟缓。二是遇到问题束手无策,解决办法不多,或者根本就不想解决。从而导致已有的矛盾更加尖锐,影响或制约了不少引进企业的发展。”
讲道这里,一直语调还比较平和的张泽高与其开始严厉起来:
“安新的情况大家都清楚,正是困难时期,这些辛辛苦苦引进来的企业都寸步难行,还谈什么继续招商引资?
这是一个事关全市发展的全局性的问题,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要帮助、协助配合外来企业,特别是要解决好涉及到市里困难企业以及下岗职工等安置与遗留问题,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也是对我们市委、市政府的考验。
原来和困难企业和下岗职工谈的条件,必须无条件落实。我们要对这些企业上万职工负责,要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他们为企业献出了青春,献出了才华,有些甚至献出了大半生,现在他们遇到了大困难,我们如果再不积极,不有所作为。上对不起领导的重托,下对不起这些职工。我在这里再强调一句。除了之前和职工谈的条件外,对近期职工提出的几个热点问题,政府那边拿出具体意见来,逐一落实。”
张泽高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会议室才继续道:
“还有一个问题是灾后重建,这一块也是不容有任何的马虎,现在立伟市长是既要为财政的事情操心,又要为灾后重建的事情操心,这样两肩挑。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灾后重建这一块,我看还是铁军同志来负责。”
陆政东神情自若的坐在那里,看着台下的人,张泽高抑扬顿挫的声音依然响在会议室里,大家似乎再也不去关心张泽高讲什么了,而是纷纷期待着,今天的会议会有什么结果。这便是高层开会的一大特色。主要领导一开口,就等于给会议定了调子,至于他具体讲什么,讲多长时间,那都是次要的,是为最终的结果服务的。对与会者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陆政东已经是早就知道结果了,这些事情在前天晚上他和张泽高一起进餐的时候,两个人交换过看法陆政东是号准了张泽高的脉,张泽高虽然不想争。但是也不想被人只当个摆设。
“两人看法相同”,接下来的事情就几乎不算事情。两人在饭桌上简单几句话,就达成了一致。只是这种场合的谈话,往往比常委会还要保密,即便是还有其他人参与,没有人敢漏出一点风声……
与会的人都有些惊讶,这其实已经是批评周立伟了财政工作没抓好,导致各项工作举步维艰,麻烦不断,周立伟显然也没意识到今天会是这样一个会议,张泽高一开口便将矛头指向他,令他既惊讶又感突然,故作镇静地挺着身子,但不少人听出了张泽高话里的意思,将目光投过去,周立伟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张泽高讲完,将话筒交给了陆政东,陆政东也就是顺着张泽高的话题继续往下讲,讲得极短,也就强调了三条,一是不打折扣地按泽高书记的指示办,二是理顺财政支出的轻重缓急,重点保障灾后重建资金和安置下岗职工资金……
安俊义很快就明白了这次会议的目的,张泽高是要推进新发地产项目的进展。
由于知道周立伟想请钟柏发参加开工仪式那一出,体会到的东西就更多一些,陆政东是要借机敲打周立伟。
之前李萌图撑不起,分管财政一向都是把钱袋子捂得紧紧的,周立伟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依靠,就是张泽高这个市委书记也不是十分招呼得动,有时候甚至软顶着,估计张泽高早就对他有意见了,只是苦于没有好机会,一直隐忍不发,今天终于是逮住机会和陆政东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将周立伟原来负责的灾后重建这个最能体现成绩的分管工作给剥夺了,让纪委书记杨铁军来主抓,谁也不会想着去得罪这个在市里独行特立的冷面人物,而且之前水利工程出了篓子,都捅到中央了,让杨铁军来主抓也算是师出有名。
而且恐怕更让周立伟感到很痛苦的是,如果他在不安分,那市里下岗职工闹出什么乱子,这板子也就会打到周立伟身上,谁叫你周立伟财政没抓好,而且“轻重缓急”没搞清楚?这等于是给周立伟套上了一个紧箍咒。当然张泽高和陆政东这些话都是讲得滴水不漏,只能是从讲话的意思中去领悟。
陆政东这是敲山震虎,警示市政府这边的那些副职们得摆正位置,不要以为他年少可欺。
安俊义看着张泽高和陆政东,看市里的市长和市委书记是否能配合好,其实不完全看背景,也不用去探究他们的政治主张,只要留心一下他们在会场上的表现,就能判断出个八九不离十。
陆政东到来之后,还是显示了其魄力,会在第一时间拍该拍板的事情,对难点热点以及重大敏感问题,既不回避也不推托,总是能出人意料地拿出解决办法。
而且陆政东显然是希望处理好和张泽高的关系。
市长虽是一市的最高行政长官,但在市里,实际上处于二把手的地位。需要他冲锋陷阵时,他是主角,需要他和书记唱联手戏时,他便是配角。
这个角色要经常切换,就很难把握。如果太果断了,就会让真正的一把手感觉到威胁,所以完全的锋芒毕露断然不行;可如果太过服从,优柔寡断,大事小事都不敢做主,又让人觉得你缺少魄力,不是主政的料,权威性又会大打折扣,政府这边的工作也就不好开展,李萌图便是前车之鉴,李萌图就是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好,结果被人家欺负上头。
陆政东再这方面做得要比李萌图要好许多,安俊义不可避免的要把前后两任市长进行比较,虽然这也许是陆政东初到安新还没有站住脚而出于现实考虑的权宜之计,但不管怎么样,他在陆政东的表现上看出不少东西,在和张泽高的关系上,很会把握分寸,知道怎么从一把手转向二把手,既能充分维护张泽高的权威,即便是在从代理市长道市长的这个过程还需要得到张泽高的帮助,还是能把自己的思想和意志体现出来,让人听了既不唯命是从,又有一种务实肯干的感觉在里面,充分显示了陆政东的政治才能和应变能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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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暗流叵测
周立伟工作上的调整让安新的不少干部也不禁翘首以盼,以为陆政东会顺势对市政府的工作进行调整,但陆政东却是动了一下又不见动作了,令一些热衷于在私下分析上层局势,夸夸其谈的基层“组织部长们”觉得大为不过瘾,但又都期待着市府接下来地变动,当然,这些都是事不关己的干部,而涉身其中地干部,则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老板莫站错队,或者在局势明朗时能更进一步,使得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шwщ第一,
陆政东自不会理会外间纷扰,现在他正在考虑的是如何发展经济的问题,对安新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要通过各种方式挖掘内部潜力、积极招商引资,真正在发展中解决包括困难企业以及下岗工人和城市贫困群体等等涉及民生的种种复杂问题,这些才是陆政东真正需要考虑的问题。
促进城市经济展,可以说是面子问题,而在此基础上,保障绝大多数人有工作干,为安新人创造个真正安居乐业的环境,是里子问题,这才是最难解决,也是最该解决、最复杂的问题。
陆政东翻阅着手里的文件,思考着在什么时候去香港访问合适,思考着考察团的人员组成该怎么安排
陆政东正想着,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随即被拧开,市纪委书记杨铁军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脸色凝重,盛兴波似乎也看出杨书记有要紧事要和陆市长单独谈,倒了两杯热茶,极快的退了出去。
“陆市长。你看看这个。”
在被陆政东让到沙上后。杨铁军将文件递给了陆政东。
陆政东还以为杨铁军是在负责灾后重建项目中发现了什么问题。但接过文件一看,就皱起了眉头,文件夹中是是一撂举报信,反映的不是灾后重建的问题,而是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的一些情况。
陆政东默默翻着信件,有匿名,有实名,甚至有一封是十几个人大代表联名写来的。信里反映的问题五花八门,有反映作风问题的,有反映经济问题的,也有反映安俊义在下面金湖区当区长的时候,亲自抓的一个项目,出现了质量问题,举报者反映的是安俊义在其中欺上瞒下,私下交易,掩盖事实真相,再罗列出他跟建筑商的种种关系。后边再缀上一大串受贿数字:官商勾结,玩忽职守行贿受贿。
这件事情陆政东从街头巷尾的流言中听说过。也从干部渠道听说过安俊义在金湖的事情。
金湖区原人大主任蒋金发一直在状告安俊义,蒋金发是金湖区委副书记,跟安俊义搭过班子,安俊义担任金湖区委书记后,蒋金发去了人大,两人的矛盾自此公开。
陆政东也知道,但凡人一到了人大政协,顾虑和禁忌就少了,做什么事就都放开了,反正到了最后一班,也没必要再夹着尾巴,心中有什么不平,就想吐出来。
蒋金发当副书记时,跟当时还是区长的安俊义闹过不少别扭,特别是几个下属的安排上,安俊义挡过蒋金发的道,这让蒋金发耿耿于怀。
到了人大,蒋金发也就终于有机会了,结果,当时的金湖区委跟金湖人大,很多事情上都达不成一致。安俊义要提拔的人,主要是一把手,人大这一关总是过不了。
一开始安俊义还能耐心等,或者暗示下属去蒋金发那里,把矛盾化解一下。后来安俊义就不这么做了,不管人大任不任职,只要区委常委会过了的,一把手就可以到部门开展工作。
陆政东听说当时闹得最过分的时候,金湖区的财政局长常委会通过半年,人大就是不办手续,结果财政局长主持了半年工作。
蒋金发如此,安俊义也被闹得受不了,干脆使出杀手锏,到市里活动一番,在蒋金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摘掉了蒋金发头上那顶主任帽子,自己把人大主任兼了起来,这样总算才消停了下来,不过两人的矛盾也就此更加的激化。
这里面反映的很多问题,陆政东知道都是老黄历了,结果都是查无实据,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翻出旧案来,恐怕就不仅仅是针对安俊义那么简单。
安俊义是一个合格的,甚至是很优秀的秘书长,和在绵西的时候的张蒙相比,还要趁手许多,有安俊义协助,陆政东在工作上确实上手快了很多。
陆政东并不是太相信这些传闻,也不相信安俊义真有什么大问题,否则在之前惨烈的政治博弈中连李萌图都黯然离去安俊义还能屹立不倒?
但这样一闹,即便最后是查无实据,由于已经得沸沸扬扬,不能用安俊义,没有了安俊义这个十分熟悉市里各方面情况的人,那他就要多费许多功夫才能真正摸到安新市里真实的情况,有的人恐怕是想借此机会打乱他的步骤吧?
他刚对周立伟敲山震虎,对方或许就以此来给他这样一下,报复得还真是快。可陆政东对于安新市中高层干部可以说只在初步了解阶段,所以对安俊义有没有问题他也不敢下定论,也不能下定论。
而一向在市里属于相对duli的杨铁军亲自上门,这又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连杨铁军也终于忍不住,倒向了对方的阵营?
陆政东问道:
“铁军书记的意思是……”
杨铁军道:
“因为细节清晰,又已经反映到省纪委,我觉得应该查一查,准备进行初核。”
纪委部门办案,在确定立案前要进行初核,就是初步核实,在立案之前对受理的反映纪检监察对象的违纪违法问题线索的初步核实调查,目的是为了判明是否存在违法事实,是否需要转入立案程序。以及是否决定进行立案调查。
陆政东点颗烟。看了杨铁军一眼。根据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有关规定:与党委常务委员同职级的党委委员比如一般副市长违犯党纪的问题,由上一级纪委决定立案,上一级纪委在决定立案前,应征求同级党委的意见。
安俊义只是享受正厅级待遇,实际还是一副厅级领导干部,初步核查安俊义的问题,按道理来说,市纪委是可以直接着手进行的。通常情况是需要给一把手市委书记征求意见,不必征求自己这个市长意见的,不过安俊义是市政府的秘书长,位置比较特殊,所以杨铁军才会先同自己谈,自然是希望不在他这里遇到大的阻力。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秘书长是政府的大管家,责任重大。”
陆政东有些摸不清楚杨铁军的真是用意,所以也只有用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回答。
“是啊,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把事情调查清楚。这是对党和组织负责,也是对安俊义同志负责。”
陆政东一听心里一动,杨铁军这话里很有些意思,于是道:
“那我尊重市纪委的意见,有省纪委指导,有泽高书记把关,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我这边需要怎么配合?要不要找安俊义同志谈一谈,把他手头的工作停下来?”
杨铁军摆摆手道:
“这只是初核,该工作还是要工作……”
陆政东点点头,杨铁军随即起身告辞。
陆政东送走杨铁军,坐回办公桌后,批阅了几份文件,临近中午的时候,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接起,是略微低沉的男音,“政东市长。是我,张泽高。”
陆政东忙热情的寒暄着,张泽高就道:
“省纪委转来了一些安俊义的举报材料,准备对他进行初核,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泽高声音平和,听不出什么端倪。
陆政东犹豫了一下,道:
“既然有群众反映,那就查清楚吧,当然,市政府办公厅的日常工作都是安俊义同志主持,很敏感,希望进行调查时尽量保密,不要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张泽高沉默着,陆政东似乎能听到他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地声音。
终于,张泽高说话了:
“恩,市里现在是千头万绪,要抓紧的事情不少,你又是刚到不久,那就这么定了吧。”
显然张泽高张泽高本来就力求平稳,又是在这样一种政治环境中,也是不愿这个时候调查安俊义,陆政东清楚张泽高这个心思之后,陆政东心里也就轻松了不少,安俊义能否过关也就看其自身过不过得硬了……
安俊义接到了金湖区委杨志刚的电话说要来见他的时候,也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一见面,杨志刚就道:
“最近他们又在活动。”
杨志刚的声音有点不安,听上去像是被什么吓住了,而且这样偷偷摸摸的,搞得真像有什么事情一般,安俊义对杨志刚的表现很是有些不满意,这一听到一点不好的风声就自乱阵脚,不过杨志刚似乎没看到这一点,又道:
“挑头的还是那几个人,不过……”杨志刚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次好像有更大的来头在暗中支持,来势比以前都猛,昨天我还见邱秘书跟王他们一起吃饭,这事,您要早着手啊。”
邱秘书是统战部长杨冰的秘书,秘书真是个好东西,很多领导不好出面的事情,由秘书出面,既能代表领导,真要有什么事情,却又有足够的洗脱自己的余地,
电话那头的杨志刚还在等着安俊义的指示,安俊义拿着话筒,一时不知说啥,反而是走神了,他脑子里涌出很多张脸,有些是曾经很熟悉、很亲切的面孔,有些虽然不亲切,但也不能算是敌人。
走上这条路,得罪人是肯定的,那怕就是他这样长袖善舞的人,也不可避免的得罪人,而在金湖。除了蒋金发等少数几个人。其他人。安俊义自觉都对得起他们,但是这些人还是对他下黑手,要置他于死地,这就是政治,为了前程,为了乌纱帽,连恩人都可以出卖,老婆女儿都可以奉献的人都有。更遑论这个对他们来说眼见就要失势的人了。
这些情况安俊义都想到了,他心里有数,所以杨志刚说时,他一点惊讶都没有。他脑子里想的是,蒋金发等人有人撑腰,这个时候旧账重提,又会给他罗织什么新罪名。
新罪名不是没有,就是任人唯亲,大肆培植亲信,在金湖上串下跳培植自己的关系网。安俊义听了不禁骂了句“废话”。培植亲信。哪个人不培植亲信?
蒋金发是手里没握那个实权,如果握了。比谁都厉害,听到对方实际没有网罗什么真正能威胁到她的罪名,安俊义心里也微微一松。
杨志刚讲完,见他没有什么交代的就走了。
安俊义虽然心情微微一松,但也不是完全踏实,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完人,他虽然在经济上没有问题,但在作风上应该是发生过问题的,不过不是那些人所反映的那些女人而已。
那个女孩从来没说要嫁给他,也从没流露出要缠着他不放的意思,这点让安俊义深感欣慰。有多少人毁在了女人上,一时冲动,结果引火烧身,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安俊义觉得自己算是幸运,但安俊义也自觉自己对不住人家。每当想到这些,心扉就像灌进了辣椒水一样时不时地要辣他一下……
安俊义思绪飘散着,好一会才又把思绪拉回到举报的事情上来,前前后后细想了几遍,还是觉得没必要担心。天不会塌下来,他给自己宽心。
很多事如果没有经历过,的确是挺骇人的,经历上几次,也就觉得它不是个事,所谓洞庭湖的麻雀是被吓大胆的。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事都有办法解决。不想把自己搞乱。其实有些时候不是别人把你搞倒了,是你自己把自己搞倒了,安俊义还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第二天一早,安俊义照样第一个来到陆市长办公室。陆市长道市政府虽然时间不长,但安俊义已经发现了其一个特点:只要在市里一般都是七点半进办公室,不管前一天晚上有没有应酬,喝没喝酒,他都能精神饱满地坐在办公室。年轻人瞌睡多,陆市长能如此,这点让市政府不少人佩服。
每天早上陪市长上班,是秘书的职责,到市长办公室,是秘书长的功课,他要问清楚市长的活动安排,根据市长的安排再调整他这一天的工作程序。
陆政东正在批转文件,看见安俊义,停下手里的笔,笑道:“秘书长,有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办。”
安俊义一听紧走两步,站在了他桌前,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
陆政东看了他一眼接着说:
“国家发改委要在全国精选一批企业,在资金和技术上给予重点扶持,做大做强,这是针对当前经济形势采取的一项积极策略。这个机会对我们安新很重要,你马上着手,会同有关部门对企业做一次摸底,挑那么三五个,报上去,具体怎么争取我们再议,先把名单尽快确定下来。”
安俊义一听一边习惯性的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一边说道: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我们安新现在最需要这个。”
陆政东本来还想让安俊义考虑一下去香港的事情,但想了一想,觉得这事还是缓一缓再说,于是道:
“对了,这事先不要张扬,我这也是听到的马路消息,正式文件还没出台,你们的工作也要做得隐蔽一点,不要还没开展就弄得满城风雨。”
安俊义点点头,心道,这显然是陆市长利用在部委工作过的优势,抢在了时间的前面,就证明一切都还在酝酿中,酝酿中的事如果嚷出去,麻烦会比平常情况大得多,于是道:
“市长放心,我会谨慎的。”
安俊义说着合上了笔记本。
不过陆政东沉吟了一下,笑着道:
“秘书长,我这两眼一抹黑的,最近可是辛苦你了,特别是全市掀起了打造投资软环境的热潮,这其中你用心不少……
从这件事其实也说明一个道理,天下之患,最不可为者,名为治平无事,而其实有不测之忧。坐观其变而不为之所,则恐至于不可救……”
陆政东说完之后,就没有再说其他。
安俊义从陆政东的办公室出来,一直都在琢磨陆政东最后一段话,这段话的出处他倒是知道,是苏轼《晁错论》里的一段话,意思是天下的祸患,最不好办的,是表面上太平无事,但实际上却有无法预料的隐患。坐在那里看着事情在变化,却不想办法去解决,恐怕事情就会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不过,陆市长这话显然是一语双关,既是说市里的工作,其实恐怕更是说举报的事情,老是这样被动,那就是个大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跳出来,自己得要积极主动。
陆政东能够如此隐晦的提醒他,让他有种解脱,但他也清楚,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自己的心就一日不能彻底轻松,真不能一直这样被动挨打了,必须得要想办法反制那些紧逼自己的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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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拦路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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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俊义下定了决心,也就真的开始行动起来,现在估计纪委还在初核,对他还没有上上手段,还有机会进行布置。шwщ
这些日子,金湖那边倒他的声浪越来越响,杨志刚讲,蒋金发偷偷去了省城,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来,蒋金发们也意识到,在市里告不翻他,不如直接上省城去告。
杨志刚还说,区委书记姚志最近行动也有些肆无忌惮,几次会上都讲到了那件事,要让全体干部以此为戒,切不可为了一己之利就把“一切为民”这个根本丢掉。
姚志讲这样的话,安俊义能想得到,他跟姚志之间没啥个人交情,姚志的提升完全是因为钟柏发,按俗话说,姚志是钟柏发这条线上的,当然巴不得他安俊义出事,出得越大对他们越好。
但安俊义听了,心里终于还是有些按捺不住,还是来了气,忍不住就说:
“他姚志有什么资格,当年他在刘甾县当县长的时候搞的刘甾大桥,差点都垮掉了,还死了那么多人,他还有脸拿这个说事!”
安俊义说的刘甾大桥是姚志在刘甾县主抓的一个项目,由于违规操作,大桥合拢的时候,脚手架倒塌。三十余人掉入江中,最后虽经奋力抢救。还是有十一死了,这在当时,是一起特大工程事故。
姚志上下活动,最后还是把死亡人数瞒到九人。
九人和十一人看似只有两人之差,实际差别却是巨大,死亡三人以上,十人以下为较大事故,十人以上。三十人以下属于重大事故,需要上报国务院,而九人属于较大事故,只需上报省里即可,这样把消息封锁在了省内,没往中央报。后来分管副县长负了领导责任,由工程指挥部和刘甾县双方出钱。给死难者做了赔偿,姚志才终于逃过一劫。不然姚志现在还不知道在那里落魄呢。
“就是嘛,蒋金发和姚志还老拿金湖的那点事翻来覆去的炒,蒋金发自己就很干净了?金湖三中那次奸污女学生案,焦志文也有份,不过有蒋金发罩着。焦家在金湖又很有势力,让他哥焦志高顶包了,没人没敢说出来而已。”
杨志刚一听也接话道。
金湖三中的事情安俊义倒是知道,不过事件的男主角是焦志文当老板的哥哥焦志高,据说一次为了应酬。通过金湖三中的校长将刘佳和另外两位学习艺体的女同学骗去陪酒。焦志高那天喝大了,竟然借着酒兴在另一间包厢里将刘佳给强奸了。
事后。焦志高给刘佳几百块元钱,还保证将来供她上大学。
不谙世事的刘佳一边抹眼泪一边嚷着要见校长。谁知校长得知情况后,非但不帮刘佳说话,还威胁她,如果说出去,就开除她。迫于压力,刘佳没敢往外说,不久之后她怀孕了,惊恐万分的刘佳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让校长带她去找焦志高。
焦志高倒是见了她,但在见面的地方又一次强暴了她,完事后扔给她一千元钱,让她去堕胎。
刘佳根本就不懂这些,又不敢和家里人讲,直到肚子一天天鼓起来,父母才知道了情况,找学校理论,却被通知他女儿道德败坏,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社会的小混混乱来,弄大了肚子,被学校开除了。
刘父痛心之下,决计让女儿把孩子生出来,将来抱着孩子打官司。
焦志高锦说后,怕了,他让校长做工作,给刘佳两万块钱,并保证让刘佳上大学,条件就是必须把孩子打掉。老实的刘父信以为真,拿着两万块钱回家了。
可是刚把孩子打掉,焦志高还有校长全都翻了脸,拒不承认有什么强奸的事发生,一口咬定刘佳是跟社会上的不良少年厮混才弄大了肚子,刘母因为此事而精神失常,点燃了自己家,不但烧死了自己,让刘家也成了终生残疾。
家破人亡,让刘父这才走上了告状之路。
但这条路艰难啊,蒋家拿不出任何证据,原来一同陪过酒的两位女学生又矢口否认,说根本没有陪酒这回事。刘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只能四处上访。
他还在市里和信访办主任接待着刘父,但没有任何能够证明的东西,除了冷眼,还有恶讽,什么结果都没有……
但焦志高只是顶包者,焦志文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安俊义还是第一次听说,于是本能地就将目光对住杨志刚。
见安俊义瞪着眼望他,杨志刚有几分紧张,避开目光说:
“我是看不惯他那种飞扬跋扈的样子。”
安俊义能够理解杨志刚话里的意思,自他离开金湖,姚志接任市委书记后,他原来那班人,逐一被冷落,失落感肯定是很强烈的。焦志文已经是教育局的局长了,杨志刚原来比焦志文级别还高一些,现在却是在爱卫会当个主任,没什么实权的人。不过杨志刚现在失势了,不然这些东西根本就不会知道。
安俊义本能的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焦志文真是让焦志高顶包,那这件事就真是太有价值了,焦志文能够如此过关,蒋金发肯定没少出力,说不定也能牵连出蒋金发,即便是没有牵连出,那让蒋金发的举报就变得有些怪诞了。
安俊义沉吟了一下,想了许久,含糊其辞的说道:
“志刚啊,这种话乱讲不得,牵扯到领导干部的事,一定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是造谣。就是诽谤。”
杨志刚似乎没听明白,叹了一口气道:
“秘书长,我也是随口说说。”
杨志刚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没明白他话里的真正意图,这让安俊义有丝失望,沉默一会儿,又道:“这些事,你最好不要管,不要让它分了神。要把精力集中用到工作上。”
杨志刚嗯了一声,看着他不说话了,等着讲他讲,安俊义觉得心里有点急,
不过杨志刚这样的反应让他觉得,被堵住了,让他不得不稍微捅开一些。但又不能十分明显地捅开。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听说刘家父女现在还在告状?”
杨志刚这次听清楚了,道:
“刘家已经那样了,都没有能力再告了。”
“是啊,我也接待过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充分的证据。想想人家美国的检察官要弹劾总统,还得找一条莱温斯基的裙子呢。”
此时克林顿的丑闻是全世界都津津乐道,克林顿一直抵赖着,不过当独立检察官将莱温斯基的染精裙作为证据的时候,事实俱在。克林顿也不得不承认,安俊义的意思是刘家真要告。真要上访,得看看有这方面的证据没有。
安俊义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
“那个刘家,实在可怜啊,咱们有都是着父母的,如果生活实在困难,就暗中帮她一下。我最近要接待全国人大的一个考察组……”
安俊义说到这儿,不说了,他相信,就算杨志刚再笨,也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但要找证据,还得要把事情捅上天!这样刘家擦起真有机会昭雪……
杨志刚走后,安俊义反复审问过自己,到底想做什么,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卑鄙?而且很有可能会给安新抹黑,但他最终摇了摇头,狼要咬人时,你就得想办法把狼那口利牙拔掉。想要人来拯救自己,首先得自己拯救自己,否则,连神仙也不会帮自己,
陆政东能够如此,一来是他在市政府现在能帮上陆政东,其二,也不乏把他作为和对方博弈的一枚棋子的想法,但不管如何,陆政东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其实要做棋子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政东确实是有这些想法,安俊义想要进入他的体系,那他自己必须首先要证明自己,他能够给予安俊义机会,这已经就是够意思了……
陆政东不可能把精力都放在下属身上,他一边在和京城那些老关系联系着发改委对企业在资金技术扶持的项目,一边也在积极的和几家国内大型的连锁超市进行联系,希望其能进驻安新;和香港方面的联系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还有一个就是准备接待全国人大的考察组。
其实这次全国人大的考察组级别并不是很高,不是由副委员长带队,而是下面的一个工委副主任带队。
但陆政东发现,张泽高对人大考察组的到来很重视,陆政东也大体明白张泽高的心思,虽然张泽高道全国人大的机会不大,但他的下一站便是省里的人大和政协,全国人大考察组前来考察灾后重建的情况,这些人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而且省人大的领导肯定也有人陪陪同,前任市委书记在位时,对上级政协和人大来的考察团、调研组不怎么热情,服务也就不怎么周到,结果,惹得人大和政协有了意见。结果调整安新班子,征求意见时,政协、人大不但没给其说好话,反面意见倒是提了一箩筐,结果,前任市委书记到省里,安排得不是太理想。至少,跟期望有差距。
张泽高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未来不在安新,所以就想扭转这个局面,因此,对人大这次考察也就格外上心。
而陆政东还有选举任务,更是不敢怠慢,不但在接待全国人大代表考察组上如此,就是市里的人大政协,还有退下去的老干部们,陆政东不但在经费等方面优先保障,而且很多老干部那里还登门拜访。
这些退下去的老干部或者半退的老同志,不能活跃在政治舞台的中心。他们更希望得到尊重,在这些待遇方面就尤为敏感……
陆政东这边是积极配合张泽高。人大考察组在安新调研期间,张泽高亲自陪同。这在安新历史上,是少有的。在眼下政界,也不多见。
考察组第一次会议上,陆政东和常务副市长周立伟分别就安新的灾后重建和兴修水利设施的情况向考察组做了汇报。
紧接着,考察组参观了已经开工的一些灾后重建项目,听取了市水利局的工作汇报。
由于准备工作做得细,扎实。考察组甚是满意。按照事先安排,考察组要到市中心广场参观抗洪救灾的展览,,大家正看得尽兴,突然冲出一个人,一下就朝考察组的组长扑去,陆政东被吓了一跳。本来他把主要陪同的位置让给了张泽高和市人大主任王红卫,距离考察组的组长还有点距离,但他身手敏捷,一下就抢在前面拦住了扑过来的人,不过扑过来的人一下就抱住了他的大腿,跪在了地上。
“中央来的青天大老爷。我要伸冤告状……”
说着立刻拿出事先写好的状子,顶在了头上。
陆政东看着准备上来把来人拉走的治保人员,示意扶起他,但是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将其带走了,只能让他把事情讲完。
陆政东也就微微退了一下。把位置还是让给了考察组的组长和张泽高等人,事情道了这一步只有让考察组的组长当一回包青天。赶紧想其他办法弥补这个篓子了。
陆政东看了张泽高和王红卫一眼两人也和他一样微露尴尬,不过两人都是久历宦海,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只是一闪而过就恢复了常态,和蔼的微微弯腰让男子把事情好好说说,一定给他做主。
男子来自金湖,反映的事情很是有些惊人,什么奸污女学生,什么顶包,什么教育局长,而这之后一家人的遭遇让人无不动容。
最后男子讲还有证据,当初女儿被奸污之后,裤子上沾满了因为撕裂而流出的鲜血和其他东西,那是她最为痛苦和耻辱的记忆,一直还保留着,男子要求跟调查美国总统一样做dna,找出真凶严惩凶手。
这涉及到领导干部,事情就有些严重了,并且男子讲对方很有后台,显然对安新市里都不信任,张泽高和王红卫脸色都不大自然,陆政东同样也觉得脸上发烫,这要是在网络发达的时代,那肯定又会闹得全国沸沸扬扬,全民尽知,成为轰动一时的大丑闻,不管怎么样,他也是安新的代理市长,这样的事情也是让他不好看也不好受。陆政东想了一下问道:
“你说你以前多次反映情况,这样的证据你以前提供过吗?”
“没有……我们之前什么都不懂呀,也不知道有什么dna呀,就是看电视看到美国人查他们的总统是这么干的,才想到这个……”
陆政东点点头,没有再问,今天他要当的是配角,出头的应该是张泽高。
张泽高释然的看了陆政东一眼,陆政东这一问实际上是轻轻巧巧的就把事情的责任给化解掉了多半——口说无凭,法律总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安新市里和金湖区里自然是没办法做出结论。
张泽高忙向一边的公安局局长闫德思问道:
“你们市局能不能做那个……dna检测?”
闫德思道:
“我们市局没有那样的设备,只有省厅能做。”
dna技术八十年代后期在国内才开始运用于办案,前期主要还是摸索,虽然已经用于刑侦技术上,但是技术上还很不成熟,比较成熟运用于办案的主要是一些直辖市和发达的省会城市。
张泽高点点头:
“市局不能做,那就到省厅做,省厅不能做,那就送到京城去做,你们市局要紧跟这件事,一定要查出个水落石出,只要能够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所讲的是真实的,一定会将那样的败类给绳之以法!”
考察组的组长一听也点着头道:
“恩,老人家,法律总是要讲究证据的,你就再等等,张书记都已经做了指示这件事一定会一查到底的,既然张书记讲了,那肯定就算数的,不管对方有什么背景,他总大不过党,大不过政府!”
听得两位领导都如此讲,男子才终于消停了,由市里派车送走了。
陆政东不由看了一眼市委秘书长章可钦和市政府的副秘书长甘凤林一眼。
这次接待工作主要是章可钦负责,政府这边安俊义正在被初核,不宜公开露面,所以陆政东就找了一个让筛选企业的理由让他去忙着,没有参加接待工作,而是由甘凤林来负责这次接待工作。
两个负责接待事宜的秘书长一看出了这样的事情脸色都不好看。
公允的讲,其实市里的接待工作在陆政东看来已经是做得足够细致了。
两人在防备下岗工人来反映情况上已经是做到了极致,但百密一疏,还是让这样的人冲了过来,其实这实在怪不道两个秘书长头上,安新问题太多,正如范伟在小品中被忽悠之后的那句感慨“防不胜防啊”一样。
不过,张泽高肯定不会像他这样想,他这个代理市长是刚到,这样的事情谈不上什么责任,但张泽高肯定就不一样,这次张泽高是极为上心,结果却是出了这档子事,不管两位秘书长别的方面工作做得多好,如果在要紧处出点事,哪怕是小事,所有努力也白费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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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搭班子
拦路告状的事情虽然没有见诸任何报端,但是在底下里是传得沸沸扬扬,焦志文的教育局长身份,还有曾经是蒋金发秘书的事情都被抖落了出来,特别是后者,更是为人所津津乐道,传闻焦志文不但自己对女学生胡作非为,还给蒋金发也介绍过女学生。
民间这样的话题传得是沸沸扬扬,而干部们更关注的是焦志文和焦志高掉包的事情,以及蒋金发是不是在这件事包庇焦志文,毕竟就算是焦志文真给蒋金发介绍过女学生,只要焦志文一口咬定,这件事最终也是因为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陆政东也很快知晓了焦志文是蒋金发秘书的身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恐怕是安俊义的反击手段。
安俊义还真是豁出去了,这样的事情稍微不慎,那在市里领导心里就会留下一个不顾全大局的恶劣印象。
安俊义估计也是被对方这样的手段给逼得无路可走了,终于是破釜沉舟了。
而焦志文现在也是硬抗着讲绝对没有这么一回事。
焦志文之所以硬抗,是因为他和焦志高是双胞胎。
虽然在理论上讲,dna就如同一个人的身份证一般,具有唯一性,即便是同卵双胞胎,“先天条件”一致,但他们后天生活的环境一定会有所差异,在这样的不同的生活环境中,个人将随着环境形成自己特有的抗体库基因。人体会针对不同的抗原,比如花粉、灰尘等。经过基因重排,产生不同的抗体。这样也可以找出两人抗体库基因的差异。然后再从现场留下的物证中提取相应的体液,看现场体液到底和谁的抗体库基因相吻合,这样就可以找出真正谁是施暴者。
另外还可以采取“甲基化修饰差异”法。打个比方,如果把这对双胞胎兄弟的身体看成是同单元、同户型的两栋房子,他们先天方面完全一致,但是后期“主人”由于使用了不同的“装修材料”。“对自己房子的装修会和他人截然不同。同卵双胞胎也存在表型差异,一个能喝酒,另一个可能喝点酒就醉;一个爱说爱笑。另一个可能比较沉默……
这样通过不同的装修材料去分析现场遗留物的生物物证,进而可以区分这对同卵双胞胎。
但这些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实际上由于同卵双胞胎,dna的区别很小,如何区分同卵双生的dna依然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焦志文或者是自己清楚这一点或者是有人指点,也是在赌一把。
贝湖省厅也没有足够的技术力量来做这个dna鉴定,样本被送往设在京城的公安部物证鉴定中心,这是国内最为权威的dna鉴定机构了。
现在这一切都要看dna的检查结果。如果dna检测没焦志文什么事情,那安俊义真的就堪忧了,当然如果dna最终锁定焦志文,安俊义估计会松一口气。
但即便是dna检测最终锁定焦志文,能够把蒋金发扯进来,可安俊义能否过关。还得看纪委的调查结果。
在这样一种形势下,陆政东也只能静观其变,进一步观察各方面的人和事。
但让陆政东意外的是,纪委对安俊义的初核在dna还没出来之前就结束了,安俊义并没有被立案调查。
杨铁军给陆政东打电话通报情况时显得风轻云淡:
“虽然说有时候流言甚嚣尘上。闹得沸沸扬扬,但真相如何却是很难讲。甚至有时候全不是那么码事。”
陆政东笑了笑并没有作答,他在等杨铁军的下文:针对安俊义的举报有的是实名举报,纪委就不追究对方诬告诽谤了。
但杨铁军却是没有下文了,显然杨铁军也不想去碰有些东西,举报者估计多半就是批评教育一下完事……
对安俊义的举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或许,只有几个知情人才真正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不管dna的结果如何,出现了拦路告状的事情,在没有掌握安俊义确凿的东西,再拿安俊义的事情来制约他显得殊为不智。
但陆政东清楚,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估计今后这样的手段还会有。
虽然这样的手段不可避免的给他造成一些困难,但到了这样的层面,阳谋才是最主要的。
为了应对对方的这些阴谋,他也必须要以阳谋来反制对方。
不过要想唱戏,得先把班子给搭起来……
周三,陆政东与分管招商引资的副市长唐中凯,分管城市建设的副市长尤金忠、市政府秘书长安俊义探讨前往香港招商引资的项目准备。
唐中凯无疑心绪有些复杂,他虽然分管招商引资,但安新招商引资一直都很困难,一直都是饱受批评的对象,加上他曾经和周立伟竞争过常务一职,结果没有成功,这样一来,周立伟对他心结很重,一直想办法打压他,让他原本在市里还属于实权派,这一竞争变成市里比较边缘化的人物,很难得有机会参与一些这样小范围私密性质的讨论。
而安俊义这个秘书长自从陆市长上任后,紧随市长步伐,而陆市长也真有些出人意料,连被纪委调查也没有把安俊义舍弃,可见安俊义在其心目中占据着很重的分量的。
唐中凯虽然资格比安俊义老,级别也比安俊义略高,但对安俊义的眼光,还是极为叹服。安俊义年纪不算太大,但也是是安新的老字号人物,一步一个脚印的从基层干部进入市府。
而他站队更是极有技巧,金湖区是市里一个新设立不久的边缘区。实际上在市里领导心目中跟那些县的级别差不多,其书记通常也就是到市里当个部门领导。可安俊义却是打破了这个常规,竞争秘书长之位,偏偏就他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李萌图一边,而且就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提了起来,只能说,他对市委市府的用人之道,定是深有研究,而且李萌图离开安新后。那些人那么想把安俊义搞下去,最后却毫无损,还得到新市长的青睐。
而在纪委那里过关之后,安俊义无疑已经越来越得到陆市长的信任,成为陆市长在市府的智囊人物。
而尤金忠,自从被陆政东从工人中解救出来之后,就积极的和陆政东处好关系。虽然表面看着尤金忠是投桃送李,但实际上恐怕尤金忠心里也是有所打算——尤金忠虽然现在和张泽高关系不错,但张书记在位的时间毕竟只有两年左右了,有些事情尤金忠肯定得从长计议了。
现在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了,周立伟那样喜欢擅自做主和喜欢越位的性格显然是谁来当市长都不会搞好关系,即便是钟柏发真的上去了。周立伟肯定也难以再有寸进,搞不好会去人大政协之类的——那个领导愿意用一个喜欢替自己做主的人?
钟柏发现在对周立伟不错不过是利用周立伟来牵制陆政东而已,可叹周立伟还喜上眉头,以为陆政东不过是一来镀金的小年轻,屁颠屁颠的就想在市府争取更大的话语权。不曾想,人家虽然年轻。但并不是那么好欺,人家一通组合拳下来弄得上不沾天下不着地。最厉害的就是把周立伟管的项目给拿下了。
抓项目跟抓其他工作不同,抓到项目,某种程度上也就抓到了政绩,在安新市形势不太好的状况下,这样的资源就显得尤为稀缺,同时抓到了项目,从某种意义上就是抓到了财富,因此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碰到一个好的项目,大家都会纷纷流露出意思来。周立伟含在嘴里却是生生让他把项目拿下来,估计周立伟心里是要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唐中凯想得很明白,不管人家是来镀金的,还是怎么样的,肯定都不是愿意被人摆布的主,他现在已经落魄到这般样子了,跟着陆政东至少能有事情做,总比现在闲得发霉好。
“中凯市长,你怎么看?”
陆政东笑眯眯的问话打断了唐中凯的思绪。
唐中凯心里早盘算计较了一番,陆市长这一次准备带一个庞大的代表团去香港招商引资,这是陆市长到安新之后真正的大手笔,但自己也不能盲目赞成,一定要指出些问题。
“市长,去香港招商引资我是非常赞成的。如果能够招商成功,那对我们安新而言,等于就是雪中送炭,不但是解决财政困难,也会促进就业,不过,我们安新和其他城市相比,也不具备太大的优势,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一定要扬长避短,不然招商效果不好不说,恐怕还会有人讲怪话。”
安俊义也笑着道:
“是啊,很多人都不知道现在招商引资的竞争有多么激烈,负责招商引资的人员想要招商成功要费多少心思,总认为是游山玩水。”
陆政东点点头,而他明明白白的将招商引资与政治联系起来,就是为了争取在年后的人代会选举,虽然好像功利些,却说明他倒是真的在替自己考虑。而这一次代表团规模比较大,如果劳师动众后最后没什么成果,那是得不偿失,反而会为人诟病。于是说道:
“所以在项目的准备上我们一定要做到精益求精。”
陆政东说着又对尤金忠道:
“我这只是个初步想法,至于代表团的规模等事情,回头我和泽高书记好好聊聊,如果他觉得没问题那就定下来。不过在这之前,我们一定要做好相关的准备,金忠市长你这里的担子也不轻,香港房地产发达,能够引进几家到安新来,不但是招商引资,他们对地产开发的理念也会对安新城市建设大有裨益……”
唐中凯和尤金忠听陆政东如此讲,不由自主的就互相对视了一下,陆政东这样讲,知道肯定在香港那边有些路子,不至于空手而归,不然陆政东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这绝对是大好事一件!
招商引资虽然是很辛苦也很难搞,但只要有路子,那也是最容易出政绩的,这一次招商引资功劳肯定主要是陆政东的,但陆政东吃肉,他们两人至少也能跟着喝汤……
陆政东见三人没有其他意见又对安俊义道:
“秘书长把材料准备准备,下周办公会议上让大家都讨论讨论。”
随即就笑:“那就这样?大家现在担子不轻,特别是金忠市长和中凯市长,今后我们安新财政是吃肉还是吃糠,就看你们两位了……”
几个人一听不禁都一笑……
几个人出门之后,陆政东正在办公室修改一份报告,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而至——组织部长关明东进来了。
陆政东有点诧异,起身道:“明东部长好,你怎么过来了?”
关明东在常委中属于比较年轻的,才四十五岁,工作经历相当不简单,曾经援藏工作过,名牌大学毕业,言行举止透着良好的修养。
但陆政东清楚,在体制内,很多事情决不能只看表面。
关明东道:“有件事想跟市长汇报汇报。”
陆政东点点头,请关明东落座。关明东边坐边说:
“市长是大忙人,我来不会打扰吧?”
陆政东笑着道:
“哪儿啊,盼都盼不来你呢。”
说着亲自给关明东沏茶,不管在私下里斗得死去活来,能不撕破脸,谁都不会撕破脸。
关明东道:
“不喝了,刚在办公室喝过,灌了一肚子水,胃里差不多能养鱼了。”
陆政东道:
“我这儿有点好茶,请明东部长品品。”
关明东开玩笑道:
“市长的茶自然是好茶,刚才我在楼道里就已闻到茶香。”
陆政东微微一笑,常委们见在体制内的人碰面之后,老要在茶上做文章,说些跟茶有关的话题。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个个都是品茶专家。
其实不然,这是正经的话题不好直接说,可又不能干坐着,而喝茶几乎是干部的必修课,所以见面后为了化解尴尬,拿茶做文章是最好的了。
几乎每个领导的办公室,都放着好几种茶。来的客人不同,拿出的茶也不同。陆政东拿出的,是雪玉从佟老爷子那里敲诈来的,自然是不错的。
关明东品了一口,赞叹道:“果然是好茶,市长品位就是不一般。”
陆政东笑道:
“我喝茶完全就是牛饮,品尝不出好坏的,不过这是从一个嗜茶如命的人那里敲诈来的应该不差。”
两人寒暄几句,关明东说起了正题:
“市商业局的局长一直空缺,对工作影响很大,想先求一下市长的意见。”
陆政东淡淡一笑,原来关明东果真是为了人事的问题而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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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威胁了又咋的?
祝筒子们端午节快乐!
商业局虽然不算是很重要的局办,但也是zhèng府的组阁局,局长的人选征求一下他这个市长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关明东这是履行正常的人事任免程序,但陆政东也知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他对市里的干部并不是很熟悉,现在提出这样的人事问题,他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自然也很难给出意见,关明东恐怕更多的恐怕是试探。шwщdyzw8//百度搜索:看小说//
陆政东想了一下,心里一动道:
“是啊,现在市里正在提升服务质量,商业系统也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廖明康同志虽然主持商业局的工作,但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商业局局长是该确下来工作才好开展工作……嗯,从稳定和连续性上来讲,廖明康同志任局长可以平稳过渡,不过,有长处,可能也就有短处,由其他部门调入的人员说不定也会带来新思路新想法,当然这方面主要还是要靠你们组织部把关,你们才更专业嘛……”
陆政东这话说得是四平八稳,但是也是表露出了对廖明康的倾向性,他相信关明东一定能够听得出来。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廖明康的印象还不错,但其实陆政东对廖明康也没什么了解。
他如此讲,不过是留下一下味道,有机会的时候回旋回旋。
关明东笑着点点头道:
“明康同志也是我们组织部考察的对象之一,我们一定会好好把关,等有些眉目了再给陆市长汇报……”
关明东说着起身。那杯刚泡的茶他只品了一口。
陆政东将改名卡送出门之后。不由想干部其实和演员一样。都属于很被动的一个职业,干部适合哪个位子,并不是自己说了算,要看领导觉得你在哪个位子合适,领导说合适,不合适也合适,领导说不合适,再合适。也不合适……
陆政东知道自己现在在人事上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所以这事也就当一个小插曲而已,他的心思还是在赴港招商引资上。
没一会,安俊义敲门进来:
“市长,常务很有些情绪,我担心,明天的办公会议,他可能会……”
说到这儿就不再说下去,只要能令陆市长明白,自己这话就算说透了。
陆政东点点头。周立伟完全被撇在一边,有情绪正常。没有情绪才不正常,陆政东也知道,像周立伟这类的问题,安俊义会做得非常主动的。虽然自己没有授意,但是,安俊义一定会主动地千方百计地去搞清楚周立伟的底线。
而听安俊义话里的意思,周立伟是准备拿赴港招商的事情和自己打对台了,明天的zhèng府办公会议,重点就是讨论此事。
陆政东微微蹙眉,这样的消息确实不算是好消息,zhèng府这边都达不成一致意见,那到常委会上肯定就困难了。
安俊义等了一会,让他消化了一下这些信息才又继续道:
“有人刚刚和几名副市长都通了电话,包括中凯市长。”
陆政东愣了一下道:“是吗?”
安俊义自然是知道陆政“是吗”并不仅仅是吃惊,而是感到了一种威胁。安俊义见陆政东陷入思考之中,便没有打扰,好一会陆政东才道:
“打打电话也没什么,工作嘛总会有交流,正常,嗯,明天议程不变,听听不同意见也没啥了不起,不高一言堂……”
这回轮到安俊义一愣了,他没想到陆政东会如此做,心里不由很少忧虑,不过见陆政东已经下了决心,他也就没有多说。
待到安俊义出去后,陆政东却是沉思着,恐怕有人认为他这样兴师动众的去招商引资完全就是拿着资金出风头,哗众取宠,想趁这个机会给他烧烧火。
也好,趁此机会看看对方在市zhèng府的力量,看看谁是墙头草,谁不会被风吹倒……
逼人作出抉择是下下策,也根本靠不住,让人除了追随自己外没得选择,才是陆政东最喜欢的风格。
市zhèng府办公会议照常在市zhèng府的会议室召开,长长的白色椭圆桌旁,坐着十几名干部,zhèng府的副市长们、秘书长以及副秘书长以及会议议题中涉及的几名市直部门一把手,都端坐其上。
市zhèng府办公会议通常都会很轻松。但这次明显不同,几名副市长的脸色都很严肃,很显然,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有人施加影响多多少少影响了他们,至少,大家都知道,这次的办公会议搞不好就会闹出一些风波出来。
陆政东主持会议,第一项议题是需要提请人大常委会审议的关于《安新市再就业管理办法草案》,大家都在陈述着自己地意见。
陆政东默默喝着茶水,眼睛却在观察着大家的反应,第一项议题事关下岗工人群体,谁也不会去招惹下岗职工,与会人员纷纷发言表示支持。
几项预定的议题讨论完毕之后,最后就是讨论赴港招商引资的问题。
赴港招商引资的议题不是正式报告,只是暂时拿到办公会议上来征求一下意见,安俊义心里有些发急,他是深知对方在安新干部队伍中的影响力的,而今天,对方显然是准备给陆政东真正来一个下马威,在办公会议上给陆政东唱一出战国时代的好戏,当着不少部门一把手让陆政东压不住阵脚,这无疑使打击陆政东威信的最佳方式之一了。
当周立伟出言表示反对之后,这些副市长会一个个表示要“慎重考虑”,那几乎是否定了赴港的方案。这同经过秘“地下组织部长”口口相传是两码事,直观的见到市长被副手们质疑,将会大大降低陆政东的地位。
陆市长是还没真正领教过对方的厉害,他又怎么来平息这场风波呢?
安俊义看了眼陆政东,手就放在了手机的按键上,一旦情况不对,他就按下发射键,让人打进电话来救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干部喜欢踢皮球和拖一向最为人诟病,但遇到不能解决的棘手问题,暂时的退让未尝不是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就在其他人准备发言的时候,陆政东却突然插话说道:
“说道再就业的问题,那就不得不说说下岗职工的问题,省委林山书记和东极省长都强调稳定压倒一切,强调一定要切实做好这方面的工作,特别是点名指出我们安新下岗工人不管是数量规模都是全省最大的,要求我们要加强这方面的领导……”
安俊义一听,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按照惯例,信访这一块是常务的,而维稳是分管公安司法的副市长的,但由于两人都深知其中的厉害,所以最后都推到了受到打磨的唐中凯身上。
陆政东这话实际没讲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其意思,那就是在调整zhèng府分工的时候,将维稳、信访工作进行调整。
而陆政东在此时提出这个事情,那意思也就十分清楚,谁要是在赴港招商引资上跳得欢,那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很有可能落在谁的头上。
安新负责维稳工作那不啻于是坐在火山口上,谁愿意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
原本分管公安司法的副市长陈艳忠还神情悠然的坐在那里,听完陆市长的发言之后,却是第一个主动发言。
其发言不但完全吻合陆政东对于招商引资的看法,而且非常的煽情,会场里顿时只有陈艳忠极具感染力的声音。
周立伟几次抬头惊讶的看向陈艳忠,因为按照商量,陈艳忠是要充当反对这样兴师动众赴港招商的主力的,但就在陆政东这样一点压力之下,陈艳忠顿时就倒戈了。
其他几个同盟也好不到那里去,都大赞陆政东这想法好,周立伟不由生出现实比人强的感慨,不禁又看向陆政东,看着陆政东却是坦然的坐在那里,神情自若的静静品茶,心道,这家伙还真是够狠,居然这样光明正大的进行赤裸裸的威胁,耍起这样的手段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似乎注意到周立伟的目光,陆政东抬头,向他点头示意。
周立伟对上陆政东的目光,就是一滞,随即也点了点头,急忙的低下头去,想着自己改怎么讲……
安俊义一颗掉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地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叹,这个年轻的新市长可真是有两手,这样堂堂正正的威胁,其他副市长又能咋的?
调整分工是市长的权力,看来陆陆市长是早就有算计,是不大需要自己排忧解难的,今后自己在他面前也得注意些,还是要踏实些,不要耍那些小聪明……
接下来周立伟虽然表示了一些质疑,但是讲得也还是比较客观的,于是这项最具争议的议题顺利通过,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大家看唐陆政东逸的眼神都有些变。
会议结束后,陈艳忠更是主动和陆政东倾谈着离开会场,令落后一步的某位副市长扼腕叹息,安俊义看到这样一幕,心里也觉得,陆市长在安新的美好时代恐怕也会为时不远了……
陆政东却没有安俊义想的那么轻松,市长办公会议这根本不算什么,常委会才是关键,如果在常委会上被驳回同样是前功尽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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