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章 赴任
第三卷第一章 赴任
陆政东第三天下午依约到了孙书记的办公室,进门以后才发现,“旁听”的远不止他一个,市计经委的周天放、市交通局的周局长,市财政局的梁局长、还有市委张秘书长等一屋子的人。
陆政东和申国中也就是在市里开会的时候见过几面,申国中身材不高,略略有点发胖,额头很光很亮。
申国中显然是没想到汇报会有这么多人,开始的时候显得有点紧张,孙伟阳看到他拿着稿子,便打断道:“基本数据不用说了,自然地理更不要说了,我在长滩时间也不短了,如果这些都不清楚,那说明我这个市委书记很不合格,你只谈宜蓝当前重要工作、存在的问题、下一步的思路,谈具体的措施,别放空炮。”
申国中看来也是进行了充分的准备的,开始时看到孙伟阳有些严肃有那么一点点磕磕巴巴,但汇报了没多久就能侃侃而谈了,孙伟阳特没有再打断申国中的汇报,而是认真地听着,等到申国中汇报完毕才问道:
“你用一句话来总结,宜蓝一直发展不上去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申国中几乎没有考虑的说道:
“交通,制约宜蓝发展的瓶颈是交通,县里几乎都还是砂石路,加上煤矿不少,重车多,路就更烂……”
陆政东一听就是找市里要钱,只是市里的日子现在也才刚刚松动了一点,远还没到拿出钱的地步,宜蓝县的交通不便、县城破烂、农业没上去,二、三产更是一团糟、煤炭行业秩序紊乱,这样子的局面作为负责一县社会经济发展的县长,恐怕也难逃其咎,看着申国中侃侃而谈的样子,陆政东心里却是有些想法,看来申国中是教师出身,嘴上的功夫可以,实际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观察,不过孙伟阳对于经济事务挺熟悉的,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申国中想通过叫苦,争取市里的支持恐怕是一厢情愿。
果然孙伟阳一听一皱眉头,申国中一见孙伟阳皱眉头就忙道:
“修路要钱,宜蓝去年财政只有四千余万元,是典型的吃饭财政,县里正在积极筹款……只是基础太弱,难度很大。”
孙伟阳道:
“宜蓝全县一年从煤矿得到多少税费?”
“按照去年的统计口径,在一千万上下,
“你们一年的煤产量在两百万吨左右,一吨煤就是十元的税计算,也就是两千万,煤矿的税源明显偏低,你们县里将流失的这一部分税费收起来,增加个一两千万轻而易举。如果你们明年能从煤炭的税源中增加两千五百万,市里就想办法给你们再搞两千五百万,修路的钱就绰绰有余……”
申国中一听心里发苦,他深知县里煤矿很复杂,涉及太多利益,金忠平说是被山洪冲走,搞不好就是有人做了手脚,只是这做得天衣无缝,很难查实,金忠平死于非命多半就是因为整顿煤矿的事情,而孙伟阳这个表态实际是在给他施加压力,当他走出市委大院之是,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陆政东被孙伟阳单独留了下来,孙伟阳喝了一口茶,问道:
“听了申国中的汇报,如果你到宜蓝任职,有什么打算?”
“我这两天也做了些功课,刚刚又听申县长做了介绍,大体有了一些印象,总的一点,要立足于发展,把宜蓝的发展始终摆在第一位,所有的工作都要围绕这个中心来进行,辩证的处理好稳定和发展的关系……”
“你能这么看待问题,就抓住纲了,整顿煤矿,打击黑恶势力,加强治安建设都是为了宜蓝顺利发展、为了创造一个稳定的发展环境,立足点也在发展,发展是本,稳定是保证,其他任务都是为了这个根本,但如何把握稳定和发展之间的分寸、能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这就要看你地掌控能力了,宜蓝是人口近一百万的人口大县,这担子不轻,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就能经得起时间考验,也能经得起组织的考验。”
孙伟阳讲完之后,突然问道:
“如果你到了宜蓝,主持全县的工作,怎么打开局面?”
陆政东一听孙伟阳这话,作为在体制中的敏感就清楚,孙伟阳所讲的主持全县的工作并不是县长之类的,而是县委的角色,不是县委书记就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实际上就是代理一把手的角色,这和他原来所想的完全是两个概念。
陆政东不由想到,恐怕在西河敢这么用他的也只有孙伟阳了,毕竟这么用他一旦他出了纰漏,孙伟阳肯定也是要受到诟病的,但孙伟阳却是用人不疑,没什么犹豫的,真可谓是雷厉风行,作风硬朗。
孙伟阳其实也是挺了解陆政东的能力与性格的,陆政东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非常强,而且性格也如他自己一般,比较强势,适合做一把手,做副职多半会喧宾夺主,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一些,而且这样的安排只是平级调动,也好做其他常委的工作,主持工作的副书记也有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的味道,这样的安排可进可退,万一陆政东难以胜任,也能随时做出调整……
陆政东听到孙伟阳的问话,微微有一点失神,不过也就是一瞬的事情,紧接着就回答道:
“第一件事抓抓纪律,听说宜蓝党政部门的人上班时间比较散漫……”
孙伟阳一听陆政东的话不禁莞尔一笑,宜蓝干部比较野,作风比较散漫,陆政东所选择的这个切入点倒是很准确,这并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可以扭转党政部门的作风,还可以顺便撤掉一、两个工作拿着工资不干事的干部杀鸡给猴看,既树威,又不会受到太大反对。这个陆政东,还真是有点板眼,而且是花了心思的。
陆政东见孙伟阳还是赞同他的想法,也就提了一个要求,道:
“宜蓝县委组织部长高士图,他的儿子高二楚就是宜蓝县最有名的煤老板,高部长继续在宜蓝,不大利于工作的展开……”
按照陆政东的想法,本来还想要求把宜蓝县公安局的局长也换掉,但他不清楚孙伟阳是不是有整体安排,还有就是一下换掉几个常委,这动作太大,估计也影响稳定,想了一下,还是只暂时要求把高士图调走。
孙伟阳点点头道:
“这事我早有考虑,你就不需要担心了。管委会那边,罗豫章这个干部怎么样?”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孙伟阳要他去宜蓝,管委会这边的工作肯定是有安排的,估计是有罗豫章接手的打算的,这么问他不过是例行的征询一下他这个前任的看法。
罗豫章以罗致芸的名义承包工程,陆政东是一直都记着,这样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开发区是孙伟阳的得意之作,陆政东也不希望出点事情把这个正面典型搞成反面典型,特别是如果把罗豫章放在主持工作缺少一定约束的副主任位置上,搞不好就会出问题,所以陆政东保持了沉默。
沉默其实就是一种态度,孙伟阳也知道了他的意思,微微点点头没有再问,说道:
“今天就谈到这里,今天的谈话不要出去乱讲。”
陆政东点点头,虽然孙伟阳现在在长滩已经完全能够掌控局面,并且也下了决心,但是对于他去宜蓝主持工作,还是需要给常委们吹吹风,做做工作。
而陆政东也不希望组织上还没讨论就闹得满城风雨,有人对干部的调动有一个很形象的戏称:“二指干部”,一个干部的调动就短短的几行字,也就两根手指那么宽,这东西一天没下达,随时都会存在变数。
但陆政东也非常清楚,人事讨论是最难保密的,只要把讨论的议题一通知常委们,一下就会散布开。
好在孙伟阳动作也不想这次人事调整造成太大的震荡,动作也挺快,没过两天就召开了常委会讨论人事安排,陆政东没想到孙伟阳为了解决宜蓝的问题,力度之大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直生病的市建委主任任副厅级巡视员,建委主任一职由市委副秘书长秦若接任;市煤炭工业局局长任市政fu副秘书长,局长一职由工业局副局长安罗斌接任;周天放兼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主持管委会的工作;陆政东调任宜蓝县委副书记,分管党群,主持县委工作;宜蓝县委常委、组织部长高士图任市人事局副局长,宜蓝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邱智慧任宜蓝县委常委、组织部长。
陆政东发现在这一次调整中,孙伟阳还是做出了一些妥协,里面有些人选和市长肖清扬和副书记闵林东走得比较近,这么做,肯定是为了争取这些人对于他出任宜蓝县委主持工作的副书记的支持,看来孙伟阳为了宜蓝是不惜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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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命下来之后,熟识的人都纷纷祝贺,虽然是平级调动,但是这是明显的带有升迁的意味,陆政东临上任之前,专门去拜访了阳河文培元一趟,文培元不但是最先提拔他的伯乐,并且本身也是老资格的县委书记,有些经验也能够给他一些帮助。
文培元看着自己曾经的手下,很快就要和他平起平坐了,有些唏嘘也有些感慨,但见到陆政东一副恭敬的态度和虚心请教的样子,心里有有些欣慰,两个人坐在一起谈了许久。
按照惯例,县委书记、县长上任是由市委常委、组织部长送到任职地以示郑重,副职基本上由副部长送着上任,但陆政东太年轻了,为了表示县里的重视,所以由组织部长丘成云、副部长兰均两人同时陪送。
孙伟阳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陆政东等人上了车,心里想着金忠平倒在了宜蓝县,现在他又把这个很欣赏和的年轻人派到了宜蓝,心情有点复杂,想了一下对周义华道:
“义华,宜蓝的事情你要多留心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汇报……”
陆政东和丘成云坐在一辆车上,丘成云笑道:
“政东才刚满二十五,这恐怕是全省解放后最年轻的主持工作的县委书记了,孙书记和市委市政fu对你是寄予厚望,宜蓝基础不好,条件艰苦,但是要辩证地看问题,正因为基础不好,只要下功夫反而容易出成绩……”
丘成云一顿借着说道:
“要想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完成市里交给你的任务,干部的素质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市委党校准备对全市的后备干部进行培训,我建议你要多关注一下,名额的事情市委组织部可以给宜蓝倾斜倾斜……”
陆政东一听便道:
“丘部长,人才才是一地发展的根本,丘部长这么支持,那我就先谢谢了……”
丘成云也搞不明白孙伟阳为什么让陆政东到宜蓝来主持工作,陆政东却是是年轻干部的佼佼者,但毕竟太年轻,甚至他心里觉得孙伟阳这么做完全是拔苗助长。
但这也说明陆政东是孙伟阳绝对看重的人,前程应当很远大,趁着陆政东还羽翼未丰的时候,多栽点花,将来说不定还能对他有些帮助。即使陆政东最后发展并不是很顺利,对于他来讲也没有什么损失。
两个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宜蓝的地界,陆政东看到一辆警车以及一溜小车停在路边,知道是宜蓝县里的人来迎接丘成云和他一行人来了。
陆政东发现宜蓝县虽然穷,但县里领导的车都还不错,那辆沙漠王子肯定是申国中的坐车,人大和政协的领导也是京城出产的最新款的越野车。
长滩下面各县境内的路况都不是太好,加上越野车比轿车大气,所以下面县里的干部更为偏爱越野车。
看着一群人站在路边,心里想着前几天他还在这里和高二楚干了一架,没多长时间却成了近百万人的父母官了,饶是陆政东两世为人心里也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想着他现在就是宜蓝县委的主要领导人了,他的决策将将和上百万的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不自觉的就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正想着,看到丘成云下了车,也赶紧跟着下了车,跟在丘成云后面。
丘成云作为市委组织部长,宜蓝主要的头头脑脑自然都认得,和宜蓝四大班子的人一边握手一边就把介绍着。
陆政东也就认得申国中一人,人大主任包春雷、政协主席陈树培、党群副书记安志秋都还是第一次见面。
和宜蓝四大班子的人一一握手。
申国中一握住陆政东的手就热情的道:
“老弟是搞经济的行家里手,在开发区是搞得风生水起,市里让老弟到宜蓝来,是对宜蓝的重视,一定会带来很多新思维新观念,县政fu一定在县委领导下努力将宜蓝经济搞上去,彻彻底底打一个翻身仗……”
陆政东听着申国中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虽然申国中比他年长不少,在寻常叫他一声老弟这也正常,但是他是来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又是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这一声老弟叫着就有点别有意味。
申国中能做到县长位置,肯定也是知道这些讲究的,但还这么叫,多半是没有当上县委书记心里不服气。只是陆政东也自然不会表露,也热情的道:
“以后县委的工作还需要申县长大力支持,咱们一起努力……”
和申国中握完手,陆政东又和人大主任包春雷、政协主席陈树培、党群副书记安志秋一一握手,几人都中规中矩。
简单的寒暄之后,丘成云手一挥,大家都各自上车往县城进发,一大溜的小车在警车的引导下,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市委孙书记和肖市长却是都轻车从简,陆政东也实在一些的风格,陆政东也注意到丘成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估计对于这样的兴师动众也有点看法,但是估计今天比较特殊,所以丘成云也就忍住没说。
一路上司机已经开得够稳的了,不过还是颠簸得很厉害,丘成云忍不住道:
“宜蓝的路怎么越来越烂了,幸亏是只有三十多公里路,不然人没散架,车先散架了?我前年来过宜蓝,也比现在好不少……”
陆政东也是深有同感,这路烂得实在是不能再烂了,也难怪申国中在孙伟阳面前一说就是交通的事情,路这么烂,他作为县长恐怕没少被老百姓咒骂,道:
“宜蓝小煤矿多,拉煤的车全都是严重超载的,刨路挺厉害,养路段养护只是简单的填平,重车一刨又刨掉了,所以是坑越刨多、越刨越大、越刨越深,路就越来越烂,这样下去小车都没办法走了,得想办法找市交通局化点缘,把路好好维护下,不然市里的领导就是想到宜蓝来指导指导工作都来不了……”
丘成云一听不由“哈哈”笑了起来,道:
“政东,你还真是到那山就唱那山的歌,你这前脚才刚进宜蓝,就开始盘算着打市里部门的秋风,进入角色很快嘛……”
陆政东也呵呵一笑,他的想法不是光修路的问题,还想着在宜山修条隧道,这样到市里的距离就大为缩短,宜蓝的煤运到市里就更有竞争力,这路修起来才有意义。
他知道市里也穷,从是交通局也弄不到什么资金,真要想办成这事,还需要到省里乃至部委去化缘……
……
第三卷 第二章 赴任(二)
第三卷第二章赴任(二)
从临山镇到县城三十多公里路,车队摇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摇到了县城,到了县委之后,陆政东跟着丘成云先跟县委常委先见了一下面,陆政东特别注意新任的组织部长邱智慧,邱智慧任组织部长的任命前两天就下达了,孙伟阳把高士图调走,并没有从外面调一干部出任组织部长,说明邱智慧应该值得他信任。
所以也特别多打量了邱智慧几眼,邱智慧是一个三十七八的女同志,不算漂亮但显得比较雍容大气,一头短发显得很是干练……
和常委们见面之后,一行人就走进了会议室,丘成云要在全县干部大会上宣布市里的任命。
全县干部大会除了县委常委、四大班子的正副职领导、县直机关、行局、各乡镇主要领导都参加,陆政东跟着丘成云、兰均走进来以后,大家便在申国中的带领之下鼓起掌来,
陆政东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听着如潮的掌声,心里也有一种激情在澎湃,难怪身在其中的人都拼命的往上爬,这样的感觉确实不错。
台上台下在座的都是在基层摸爬滚打了上十年的老油子,看见陆政东如此年轻都感到十分的惊讶,但看到市委组织部部长丘成云和兰均副部长联袂而到来,便明白陆政东这个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份量十足。
于是下面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集中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好奇,就像x光一般,似乎要从他的样子上把他看得透透的。
坐下之后,就是常规的程序,申国中主持会议,丘成云正式宣布市委的决定,陆政东发现下面有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其实不但下面就是主席台上,坐在他后排的县里的领导也低声在议论着。
副县长杨建偏过头低声询问着身边的新任组织部长邱智慧:
“陆书记名牌大学毕业居然主动到乡里工作,真是难得,在生产办和开发区成绩也很显著,由他来主持县委工作,说不定我们宜蓝真有希望打个翻身仗……”
邱智慧也是多年的老组织,又和干部打交道的时间很多,自然清楚这些领导的心思和想法,杨建这话是话里有话,明里是褒实则是贬,陆政东的简历中看似成绩不错,实际显得很苍白,在市里的工作主要也是条条块块的工作,比较单纯,并没有综合工作的经历。
邱智慧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同样有点疑惑,不过她更相信市委绝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而且她能从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上扶正多半还是因为陆政东的缘故。
因为她在市里并没有过硬的关系,只是因为做事比较有原则性,原来的县委书记金忠平比较看重,金忠平在的时候一直让她制约高士图,也有想让她取代高士图的想法,但一直没成功,金忠平出事之后,她反而扶正了,邱智慧也琢磨着市里这样安排的深意,最后得出的结论应该是为了陆政东更好的开展工作。
想到这些也就委婉的说道:
“市里对于宜蓝的发展非常重视,市委让陆书记到宜蓝主持工作,肯定是经过非常慎重的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肯定有利于宜蓝的发展……”
杨建是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平常外出考察的机会很多,打扮比宜蓝其他干部要时髦些,穿了一件格子短袖,腰上扎着金利来皮带,皮带上挂着传呼,头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着,打着摩丝,听到邱智慧的话,还是有点不甘心: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陆书记看样子还没三十岁吧?”
杨建也曾经听说过陆政东的大名,也知道其很年轻,但是了解不多,具体的岁数却是不知道,邱智慧“嗯”了一声,脸朝着主席台,杨建还想探听点消息,这时候丘成云的讲话完了,听到申国中讲“欢迎陆书记讲话”,想了一下还是没再问。
陆政东听到申国中的话便站了起来,他也知道这是他在宜蓝的第一次亮相,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他对这个讲话也进行了精心的准备,作为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这个身份是比较敏感的,讲话的内容就要好好斟酌,既要从容自信显示出一种气度,又不能过头;讲话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太长会让人反感;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不管前任干得如何,都要充分的肯定一番县委县政府的工作,然后再做个表态表个决心。
陆政东缓缓的开了口:
“尊敬的邱部长,兰副部长,宜蓝县的各位领导……”
陆政东讲话的时候,丘成云听得非常专注,他心里原本也有些担心陆政东年轻气盛心高气傲,初到一地就锋芒毕露,如果初到一地就锋芒毕露,弄不好就会带来不必要的助力,但陆政东在讲话中始终从容自如又不卑不亢,很稳重,讲话的内容也是中规中矩,演讲丝毫没有惊人之语甚至有点平淡。丘成云清楚陆政东不是不会讲豪言壮语,而是刻意保持低调,懂得藏拙这事件好事。
陆政东的讲话打消了他的疑虑,让他感觉很满意。
程序走完,也到了中午时间,吃饭的时候丘成云只是少量的喝了一点,送丘成云去房间的时候,申国中也就趁机挽留丘成云和兰均在宜蓝住一晚。
陆政东也知道申国中也是希望把丘成云和兰均都留在宜蓝住一晚,他也同样希望,所以和申国中一唱一和着道:
“丘部长,宜蓝的路实在是太烂了,今天折腾个来回,真要是折腾散架了,嫂子也饶不了我和申县长的,还是明天再走吧,这样的机会,县里其他领导肯定也想给丘部长和兰副部长汇报汇报工作,两位领导也听听基层的心声……”
丘成云摇摇头:
“本来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在宜蓝多走走看看,不过省委组织部的刘部长明天要到市里考察市里的党建工作,今天可以晚一点走,但今晚必须得回去……”
陆政东和申国中看丘成云确实有事只好作罢。
丘成云中午也没有午睡的习惯,也趁着这个机会给了宜蓝常委们表现的机会,听取了一下汇报,又和申国中和陆政东进行了单独交谈。
“政东,我的任务是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走之前有点想法想和你谈谈。”
陆政东知道丘成云肯定还是有话要单独和他谈,于是就道:
“请丘部长指示……”
丘成云想了一下道:
“题是干部队伍中面临的一个重要的问题,特别是南巡讲话之后,国内掀起经济建设的热潮,这方面的问题日益突出起来,如何反腐倡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课题,虽然这部分人是少部分人,但却是典型的害群之马,一颗老鼠屎会坏掉一锅汤,中央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非常重视,中央首长在中纪委二次全会上的重要讲话,表明了中央坚决反对**,加强党风廉政建设的一贯思想和坚强决心,表达了全党和全国人民的共同心声。
就在刚刚过去的八月,中央各媒体又发表评论员文章,强调全党要重新学习首长关于端正党风、加强廉政建设、反对**的一系列重要论述,以此统一全党思想,提高认识,牢牢掌握这个思想武器,以指导深入持久地开展反**斗争。这说明中央已经把党风廉政建设和反**斗争提到一个新的高度,这不仅仅是纪检监察部门的职责,也是组织部部门的职责,组织部门把好用人关,实际上是从源头遏制贪污**,省委组织部对此也是高度重视,很快就会进行这方面的工作部署,孙书记对此也相当重视,你作为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党建工作、反腐倡廉也是工作的一个重心,一定要在这方面有所作为……”
陆政东很清楚,丘成云这么讲肯定是有针对性的,市委对宜蓝有一个基本的判断,那就是在宜蓝存在比较严重的煤官勾结官商勾结,陆政东考虑了一下说道:
“丘部长,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办,紧抓反腐倡廉,在这方面我想要从制度建设着手,从基层党组织抓起,把制度落实到实处……”
说着又道:
“这方面的工作是一个系统的工程,也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我的想法是先准备充分,同时也要先进行试点,通过试点总结经验,再进行推广,宜蓝要做的工作不少,我也刚到一地,需要得到市里,特别是市委组织部的大力支持和指导……”
陆政东一听丘成云这话也是打蛇随棍上,对于基层来说,能得到上一级组织部门的指导和跟踪是一本万利之事,官场有一句俗话,叫做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凡是组织部门联系的点,其负责人与组织部门接触得多,也就越容易得到组织部门的了解,得到提拔的机会也就多。
陆政东作为主持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如果能为自己的部下尽量争取和上级组织部门接触的机会,为部下谋实在的福利,既可以增加自己的威信,也可以推动工作。
“市委组织部本身就有这个打算,政东你既然有主动性,那就放在宜蓝也搞一个试点,市委组织部将给你们进行指导,也将跟踪你们的试点工作。”
丘成云不禁笑了笑,心道陆政东还真是有悟性,他稍微一点陆政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并拿出一个设想出来。
丘成云如此表态,也是担心陆政东长于经济事务,没有党务工作的经验,对于党委的工作不熟悉怕他难以上手,给他指出一条路,同时这也是对陆政东的支持和帮助,从孙伟阳对陆政东这样任命,他就看出孙伟阳对宜蓝县是非常重视,与主要领导在工作重点上保持一致,这是一个组织部长所应具备的基本素质。谈完话,陆政东和申国中又坚持把申国中一行送到县境,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傍晚了……
第三卷 第三章 要向组织靠拢
第三卷第三章要向组织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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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县委招待所,县委办主任涂明德陪着他吃晚饭又紧跟着上了房间,进了房间,就忙着检查着房间的卫生,似乎不太满意,就有点生气。
对于涂明德的认真负责,陆政东颇为不以为然,县委办主任就是县委的大管家,着眼点应该是如何协助县委书记开展工作,这些小事交代招待所的经理,招待所还会不重视?
不过,涂明德也许是见他初来乍到,想在他面前留一个认真的印象,涂明德这个位置很重要,还得认真观察观察,于是也说道:
“辛苦涂主任了。今天累了一天,你也早点休息。”
“为领导服务,是我的本职工作,那陆书记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书记……”
涂明德离开之后,陆政东躺在床上,本来还准备想想事情,不过今天在宜蓝的烂路颠簸了三趟,身子才挨着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陆政东一夜睡得很是香甜,醒来的时候,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陆政东起身洗漱一番,活动了一下身子,县委办主任涂明德就来到了招待所,陪着他吃过早饭之后,就到了县委。
“陆书记,这间办公室是金书记以前用过的,您看……”
涂明德看着陆政东问道,每个领导都有每个领导的习惯,不愿意做别人用过的东西,包括房子、车子,特别是金忠平是出事了的,一般领导都有些忌讳,涂明德也摸不到陆政东的喜好,所以也只有先问问。
陆政东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是一套见房间应该装修没多久,就道:
“这房间挺好的,不用换了,给我添置一台电脑就行了……”
涂明德一听忙点着头,在记事本上记了下来,心里想县里还没几个单位有电脑,也不知道陆政东配电脑能有什么用,不过见陆政东心情不错,看样子也挺好说话,于是就问道:
“关于陆书记的专职秘书,我手里有个推荐名单,还有驾驶员,是在小车班里选一个,还是从外面调来?请陆书记定夺……”
涂明德这两天接到不少电话,希望推荐贴身秘书,有些还很难推辞,但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只能以还摸不到水深水浅,先试一试,尽力而为作为托词。
按照规定处级干部本来是不能配备专职秘书的,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为了方便工作,一般情况下县委书记、县长都有一名专职秘书。
秘书、司机和领导接触得最为密切,这两人职位不高,却相当重要,他到宜蓝是要整顿煤矿的,这两个人选就显得尤为重要。
侯卫东本人当过秘,知道领导与两个人,一个是贴身秘,另一个就是驾驶员,只是他孤身一人到宜蓝县两眼一抹黑,根本没有合适人选,沉吟了一下道:
“交通局出来的驾驶员技术都应该可以,司机就暂时用交通局的这个吧。”
金忠平的车被冲走了,在水里泡了几天又发生了碰撞,基本上是废了。陆政东现在的车是从交通局连车带人临时征用的。陆政东想暂时用一段时间,熟悉一下情况再说。想了一下说道:
“至于秘书,先不急,你把名单先留下来,我先看看……”
涂明德忙把名单递了过去,又把需要县委书记处理的急件递给了陆政东才退了出来。
涂明德出去之后,陆政东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看着几份文件,打量着办公室,心里不由想到这是一个全新的舞台,也是真正腾飞的一个起*点,心里不由的涌动起一股干事业的激情,一阵激情,不过转念又想到宜蓝的乱局,便将激情压了下去,细细地思考着可能遇到的难题。
陆政东一边翻看着文件,一边也细细的思考着文件中透露的一些信息,把手头的文件看完。
陆政东点上一支烟,看了一下表,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居然没有人上门。
这情况可不大对劲,看来虽然有市委组织部长压阵送他他来上任,但看来不少干部真是觉得他年轻,估计会被县里的一帮老狐狸啃得渣都不剩,很不看好他在宜蓝的未来啊。
这样的局面可不是他所想见到的,必须要尽快扭转!
正想着,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进来之人是组织部长邱智慧,陆政东站起来,没有等其中开口,便道:“邱部长,请坐……”
邱智慧坐定之后,道:
“陆书记,今天一来是汇报工作,二来请陆书记去视察下组织部的同志们,给同志们鼓鼓劲”
陆政东微微一颔首:
“就交流交流一下想法吧,组织工作非常重要,把好人事关是把一地工作搞上去的前提,昨天成云部长还谈了党风廉政、反腐倡廉建设的事情,成云部长同意我们宜蓝可以选择党风廉政、反腐倡廉建设进行试点,我也正想和你谈一谈……”
邱智慧刚上任的,也急需得到强有力的支持,才能在县里产生一定的影响力,在组织部打开局面,邱智慧来其实也是表明态度的。
邱智慧清楚上面正在传达这方面的精神,一听陆政东的话也明白陆政东是给了她一个展开工作的切入点。
陆政东扼要的把昨天和丘成云的谈话讲了讲,末了说道:
“这方面你要和兰部长多请示汇报,让市里多指导,他负责跟踪试点工作……”
邱智慧来汇报工作,一是为了表明态度,其二也确实有一些人事上的事情需要汇报,看陆政东是否有马上调整干部的意愿,见陆政东的意思是压一压再说,也就没有提。
邱智慧见陆政东讲完,就欲起身,陆政东想了一下招呼道:
“你先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你长期和干部打交道,特别是县里的年轻干部,你很熟悉,我想选个秘书,希望你帮着推荐下……不必局限在县委办,在全县范围内都可,要比较熟悉宜蓝的情况,能干一点,其他没什么硬性的要求……”
陆政东虽然只提了一点要求,但是他相信邱智慧应该知道他没说出的要求,选择秘书忠诚肯定是第一位的。
陆政东对邱智慧并不了解,但是他了解孙伟阳,孙伟阳如此安排肯定是有深意的,至少在他两眼一抹黑的时候,邱智慧比其他如涂明德等人更值得他信任,除此之外,陆政东让邱智慧来推荐秘书这个人选,也有其他考虑。
作为主持工作的县委书记,只要掌握了人事权,基本也就掌控了局面,而人事权需要常委表决,他需要争取大多数常委们的支持,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但在表决之前,有些人选和意图由他来提不合适,总是需要通过下来的人来实现,组织部长不但在常委上拥有一票,而且本身就对干部了若指掌,是最好的人选之一。
他把身边最重要的人员的推荐权交给邱智慧,这是一种最直接最信任的表达,这么做,邱智慧肯定会感动莫名,这样可以真正取得邱智慧最大的支持。
他在宜蓝孤家寡人,有一个铁杆支持者对于他来讲尤为重要。以一个随时可以调换的秘书换取邱智慧的最大支持,这怎么都是值得的。
即使推一万步讲,邱智慧推选的人不如他的意,或者邱智慧有其他心思,时机成熟的时候找个合适的理由调整,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邱智慧显然对此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看似在思考人选,实际估计是很有些踌躇,好一会才道:
“陆书记,我对县里的干部确实还算了解,不过我对什么样的人当秘书真是不怎么在行……我就勉强推荐一个吧,县委办有个从组织部调过去的年轻人郑夏林,师大中文系毕业,文笔不错,在校也是学生会干部,也挺能干,你试试看……”
陆政东就拿起了涂明德交给他的推荐名单,里面有郑夏林的名字,就点点头,道:
“恩,那等下我见见这些人再做决定……”
陆政东当然也不会让涂明德感觉到他对其不信任,肯定也会做做样子,对涂明德推荐的人重点看几个……
其他干部似乎都在暗中观望一般,邱智慧离开办公室之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来汇报工作,能来他办公室汇报工作的,肯定都是宜蓝县排得上号的人物,陆政东也急需接触这些人,把这些人从抽象的名字符号和实际的样子结合起来,从而对全县主要干部有一个最基本的直观了解,因此对于来汇报工作的人都很客气,偶尔还会鼓励几句,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又和纪委书记、检察长、县城所在的宜关镇党委书记等人进行了谈话。
陆政东先前还觉得宜蓝的事有些棘手,但看到各路人马陆续在他面前露面,表明了态度,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陆政东也清楚这些人肯定是各怀心思,从某种角度来看,有些来汇报工作的人是墙头草,随风而倒,里面有些甚至是金忠平的嫡系,颇有点人才刚走,茶就凉了的意思。
只是换一个角度看,也就很正常了,若是人走茶不凉,都不愿意向组织靠拢,那新来的领导该怎么办?……
第三卷 第四章 立威
第三卷第四章立威
邱智慧推荐郑夏林还是经过了认真思考的,郑夏林是农家孩子,社会关系比较单纯,分到组织部主要还是由于在学校表现好,而且这些年大学生很紧俏,几乎都不愿回县城,郑夏林能主动回县里,算是人才,所以在分配上照顾,至于郑夏林调到是县委办是金忠平到宜蓝之后的事情,看样子金忠平是打算重用他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终没有启用郑夏林。
陆政东很快就把郑夏林定为他的秘书,陆政东这几天也没啥动静,基本上就是在办公室熟悉情况,郑夏林给陆政东留下的第一印象不错,但是是不是真的合适,陆政东还需要观察,但是该有的表示陆政东也肯定要做出一些表示。
几天后,陆政东就和郑夏林进行了一次谈话,然后把县里给他配的传呼递给了郑夏林:
郑夏林忙站了起来,他有些疑惑地接过了盒子。
“传呼我已经有了,这个你拿去用。”
陆政东的大哥大交给了管委会,因为宜蓝根本还没开展大哥大业务,他就是带来也就是一摆设,他现在也是用着传呼,估计明年大哥大要换代,正式进入手机时代,他准备到时候买个小巧一些的手机。
传呼在市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但在宜蓝,由于县邮电局今年才开通传呼业务,县里配备传呼的几乎都是领导和有钱企业和个人,这个中文传呼对于郑夏林来说,这仍然是一个大礼物,不过他也没有推辞,道:
“谢谢陆书记……”
陆政东了解郑夏林才结婚没多久,就笑道:“配了传呼并不是好事,有什么事情都得随叫随到,做秘书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情,你家里得安排好。”
郑夏林有点激动,涨红了脸,道:“陆书记,家里都挺支持我的工作,一定不会拖后腿的,请陆书记放心,我一定努力做好工作……”
陆政东笑了笑道:
“工作要做好,但也不能不顾及家庭……县里各部门上班比较散漫,这情况你了解不了解?”
“知道一些……”
郑夏林不会知道陆政东葫芦里卖的啥药,循规蹈矩的回答道。
“那你给我说说。”
郑夏林便把他所知道的情况讲了一讲。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道:
“那你有空的时候了解一下,特别是计经委、电力局,情况越详细越好……”
陆政东一直都盘算着这第一板斧要整顿县里的工作作风,要整顿,对象要选择好,既要有一定的影响力,又不至于引起太大的反弹。
计经委、交通局、煤管局、电力局这些稍微有钱一些的部门都没在县政府里面办公,而是在外面修的办公楼,这是最合适的。
但在这其中,交通局借人借车给他,他不好动,煤管局太敏感,暂时更不能动。所以他打算把第一板斧砍向计经委和电力局。
郑夏林是第一次接受陆政东交代的事情单,心里很激动,道:
“我一定完成任务,请陆书记放心。”
陆政东严肃的道:
“有些事情本来不需要我交代,可是我还得再次强调纪律,保密是放在第一位,这一点你千万要记在心上。”
郑夏林拿着传呼机,回到了家里,他的女友卢晓玲见到传呼,“哇”地跳了起来,打开外包装,居然是市面上最新款的摩托罗拉,她早就想买传呼了,可是价格让人望而生畏,于是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说明书,然后不由问道:
“你能不能把传呼给我玩两天?”
郑夏林一听不由道:
“不行,这又不是玩具,这是陆书记的绳子,传呼一响,就像绳子一般把我拉到他身边……”
卢晓玲笑道:
“我不过是开玩笑,你以为我连这都不知道?我是,陆书记给你传呼说明你基本过关了,你在县委办窝了两年多年,终于时来运转,成了县委书记的秘书,陆政东那么年轻能当上县委书记,肯定有来头,这两年你苦一些,等到陆政东高升,你也就出头了。”
卢晓玲越想越开心,道:
“你跟着陆政东好好干,陆政东来宜蓝多半是来镀金的,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调回市里的,到时我也跟着到你到市里去工作。”
郑夏林也被感染,县里新来书记,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希望的,他的实力在一群秘书中算是比较拔尖的,但是他也没抱多少希望,毕竟这些秘书谁的关系都比他硬,没想到天上真的掉馅饼一下砸中了他,让他美梦成真了……
不过之余,他也感到了不小的压力,说道:
“伴君如伴虎,我还没摸到陆书记的脾气呢,得小心谨慎些,并且以后我的时间都不是自己的了,都得围着陆书记转,以后恐怕会经常加班。”
卢晓玲拿着传呼,从背后温柔地抱着卢晓玲,道:“只有我们有好前程,苦两年有什么关系。”
她胸前地柔软部门紧紧地顶贴着郑夏林,自语道:
“以前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你还是天天加班,现在有了希望,我不怕你天天加班。”
郑夏林翻过身抱了抱卢晓玲,道:
“你先睡觉,我还有些事情要想一想。”
郑夏林并没有告诉卢晓玲关于陆政东交代他要办的事情,现在做了书记的秘书,就比不得从前,女人的嘴巴是最不牢靠的,今后回家尽量不谈工作上的事情。
陆政东交代的事情很简单,并且意图也不难猜测,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树立威信,从整顿干部的作风入手,其实就是要抓抓典型,宜蓝的干部上班太懒散了,确实也是该治一治了。
陆书记选择这样的事情作为突破口,还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陆书记虽然很年轻,但比前任金书记要稳重一些,金书记到宜蓝没多久,就大张旗鼓的要整顿煤矿,结果搞得和其他领导势若水火,成了孤家寡人,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他在组织部工作几年,又在县委办工作了两年,虽然不是领导的专用秘书,但中枢这内,知道不少事情,原本担心陆书记年轻气盛,少年得志意气风发,重蹈覆辙,但现在一看,也稍微心安一些。如今当了陆政东的秘书,他自然也希望陆政东能不趟浑水就不要趟浑水,平平安安往上走。
郑夏林原本想找熟人去帮着了解一下,转念又想:陆书记如果要假手别人,何必要他来办此事?陆书记讲要越详细越好,就是要摸清这些部门人员那个时候最散漫,肯定是要一击中的。
郑夏林想办法摸到这些情况之后,就等着找机会给陆政东汇报。
宜蓝县委领导办公室与秘书办公室分设,两间办公室门对门,郑夏林估计陆政东这会空了才轻轻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这才来到办公室。
“陆书记,我认真的了解了一下,县里不少部门上班很散漫,计经委的一些人在茶馆打牌,电力局的会议室在单独的楼上,没开会的时候,电力局的一些职工就在里面打牌……”
陆政东一听脸微微沉了一下,心里想宜蓝确实是乌烟瘴气得不成样子了,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去请涂主任到办公室来一趟。”
涂明德匆匆而来,一进办公室就问道:
“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下午我准备去交通局看看,你安排一下,大家就坐县委那辆中巴车吧……”
陆政东不想一溜的小车让老百姓一看就反感,在老百姓中造成不好的印象。
涂明德赶紧去通知交通局,又赶紧通知了电视台,这是陆政东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肯定要高调进行报道的。
午饭之后,分管工交的副县长闫玉明,交通局长耿长标亲自到县委来迎接,县电视台的记者也在县委办侯着,闫玉明就到陆政东的办公室,其他人就在会议室等着。
耿长标与涂明德很熟悉,他来到了涂明德办公室,道:
“涂大主任,这可是陆书记第一站,还有电视台的,我可不想出洋相啊。陆书记到交通局想了解什么情况,你得给我交个底……”
涂明德双手一摊,道:
“耿局长,陆书记也是上午才通知,我是真不清楚。”
耿长标见涂明德那样子不像作伪,低声道:
“新来的老板还真年轻,不好侍候吧,这么年轻,应该是历害角色。”
涂明德想着陆政东对他一直都挺客气的,可作为县委办的主任被县委书记客气,那实际就是带着一点点的疏远,这个主还真是不好侍弄,不过嘴上却道:
“陆书记肯定硬扎得很,陆书记第一站就到你们交通局,这可是大好事,你就好好做好分内的事情吧,不该想的莫去想。”
耿长标也想,陆政东如此多半是因为坐车和司机都是从交通局借调的,估计是司机小刘表现不错,心里也是暗喜,不过也没有在涂明德面前表露出来,而是略着苦恼的说道:
“陆书记刚刚履新,估计是看宜蓝的交通太落后了,准备把交通作为一个突破口,只是县里没钱啊……”
两人坐在办公室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着天,不一会,交通局的副局长跑了过来,道:
“陆书记和闫县长出来了。”
耿长标一听忙将烟屁股摁灭,同涂明德一起来下楼,上了中巴车。
陆政东在交通局看了看,然后在办公室听取了交通局相关领导的汇报,也谈了一点看法,提出了一些要求,
“宜蓝的交通确实很落后,我来上任的时候已经领教了,这主要是由于宜蓝的客观现实所造成的,但我希望交通局的同志们要克服一切困难,在目前的条件下尽可能的把路维护好,在这个基础上,要研究如何提升宜蓝主要交通干线如何升级的问题,特别是宜山隧道的问题,要把宜山隧道和提升全县主干道综合考虑,根据我了解的情况,你们之前和省市的专家也进行了初步的论证,这项工作要继续抓下去,要想富先修路,交通的发展事关全局,县委县政府一直都是高度重视,希望交通局的同志们要继续发扬少花钱多办事,发扬艰苦创业的精神,让全县交通在不久的将来要上一个新台阶……”
陆政东主要就是给交通局打气,整个考察和讲话其实并没有对交通局的工作作出任何实质性的评价。
事实上,到交通局只不过是陆政东的一个引子,他的目标是计经委和电力局,从交通局出来回县委的路上,
“这里是电力局吧,也。”
他要,其他人也不能反对,一行人就直接上了二楼的办公室,刚刚一进入办公区,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有的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在打瞌睡,还有几个办公室房门紧闭。电力局也是闫玉明分管,下面的情况他多少清楚一些,看到这样的情况,知道电力局肯定要挨训了,于是就赶紧让人引着去楼上的会议室。
只是让闫玉明大吃一惊的是,电力局大会议室里,空调呜呜叫着,屋里烟雾缭绕,桌子上堆着不少钱,一群人正在优哉游哉的诈金花,闫玉明看到这一幕,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闫玉明作为分管领导,犹如被人当面抽了一记耳光,脸上也是青一块、红一块,更让他郁闷的是居然是他自己带着陆政东来的,看到慌慌张张跑上来的电力局长杨中兴顿时也是怒不可遏,厉声喝道:
“杨中兴,你们电力局搞的什么名堂!”
杨中兴刚刚在办公室眯了一会,被办公室的人叫醒还有点恼,不过听到主持工作的书记和闫县长来了,吓了一跳,现在看到眼前的情形,连跳河的心都有了,可现在跳河的机会都没有,一抹额头的汗水也叫道:
“让你们研究工作,你们……你们竟然……”
说着又回过头:
“陆书记、闫县长,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我……领导不力……我向领导们检讨……”
郑夏林心里暗笑着,陆书记一说到电力局看看,他就知道陆书记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冲着电力局来的,本来是他应该想办法让一行人直接去会议室,只是闫玉明不清楚电力局会议室就是电力局的娱乐室,反倒是帮了他一个忙。
陆政东看了一眼把头几乎都垂在桌子上的人,这才开了口:
“杨局长,请把你下面的干部职工介绍下。”
一个副局长、一个供电所长,其他几个都多少也带个一官半职,听完介绍,陆政东说道:
“宜蓝的电力供应很成问题,我才到宜蓝几天时间,就已经经历了无数次的停电了,我还以为主要原因是电力太紧张,电力局的同志们一定是在想方设法保证全县的电力供应,肯定非常辛苦,想来慰问大家一下,只是我今天看到的和我想象的相去甚远,电力供应关系千家万户,更关系到宜蓝的发展,县财政这么困难,也没有在你们的编制上做文章,但你们在做什么?上班时间居然在会议室打牌,这是什么性质?!而且里面还有领导干部带头!简直是闻所未闻!……”
被逮住了现行,杨中兴也无话可说,估计自己的局长帽子都要被这帮人搞脱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检讨了:
“作为局长,没管理好,我在这里检讨,请求县里给我处分……”
陆政东看了一下,打牌的人边上确实还放着笔记本,便拿起了翻了翻,上面记录着要对周边进行电网改造的计划,看到这里才说道:
“你这个局长布置了工作,下面的人却借机打牌,搞得这样乌烟瘴气,你这个局长肯定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不过,在县里对你的处分下来之前,你先协助纪委和组织部把参与打牌的人处理了再说,涂主任,你通知一下纪委和组织部负责处理此事……”
陆政东现在对县里的干部几乎没有了解,对常委会的格局也还没有摸到庙门,要调整说不定反而为他人做嫁衣了,所以无意在这个时候就调整像电力局长这样的正职干部,而是准备给其处分,让其“戴罪立功”。当然他对打牌的人肯定就是没有丝毫客气了,该撤职的就要撤职!
闫玉明听到陆政东的话,这时候也恢复了冷静。
陆政东应该不是专门冲他而来,确实是电力局的人自己撞到枪口上了,人证物证皆在,他也无话可说。
心里想陆政东正在找机会立威,肯定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这事还是要化被动为主动。想到这里也说道:
“我也要向陆书记检讨。电力局如此,给我们敲响了警钟,虽然平常县里对干部职工的工作也抓得比较紧,但是总有一些人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忘记了自己是个干部、人民的公仆,一味的追求享受,导致思想堕落,不思进取,影响极坏,就应该严肃处理,我想其他部门恐怕也不容乐观,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我准备以此为契机,对工交系统的单位的工作整治工作,让整个工交系统的工作面貌有一个质的变化……”
陆政东也清楚闫玉明的心思,也点点头道:
“是啊,看到这样的情况,我的心情是既沉重又有些焦虑,宜蓝县的广大干部主流还是好的,但是这样的情况县里的其他机关有没有?下面的乡镇有没有?我看也难以避免的,我们宜蓝本来就比较落后,自身干部队伍不努力,那只有被其他兄弟区县越拉越远,必须要加强全县干部队伍的作风教育、党风廉政教育,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让全县的干部群众集中精力搞建设,全神贯注谋发展,只有这样,我们宜蓝才有希望……”
第三卷 第五章 互相试探
几天之后,宜蓝县委县政府各部委、县级各部门和各乡镇、街道、企事业单位都收到了一纸通报。
通报上,电力局被全县通报批评,并且参与打牌的人员全部被取消年度评优、晋级、提拔资格,扣发年度工作性津贴。而电力局局长被行政记大过处分,副局长、县城所在的宜关镇供电所所长等四名干部除了党纪政纪处分之外,还被直接免职。
看着通报,不少干部的神情由轻松变得紧张——通报上讲得清清楚楚,为整顿全县的工作作风,县纪委、监察局以及县委组织部将根据县委县政府的统一部署,对全县各部门进行明察暗访,对发现的问题将进行严肃处理。
这消息一传出,全县干部都知晓这回是动真格的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全县许多老百姓都知道这事,宜蓝的老百姓听说县里来了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县委书记,都没有直观印象,这一下都记住了这个年轻的书记。
高二楚对于陆政东在宜蓝的一举一动也是分外的关注,当初在临山镇,高二楚被陆政东揍得不轻。
当得知打他的人居然市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高二楚不禁大感意外。在他的想象中,当都副处级了肯定是很讲究身份的,没想到陆政东脑子好使不说,动起手来也不含糊,此时,陆政东到宜蓝主持县委工作,高二楚本能地感到危险,也想办法从熟人手头搞到了一份处理通报。
“这个陆政东看样子是要杀鸡给猴看。”
翘着二郎腿坐在高二楚对面的林俊峰看完之后满不在乎的说道。
林俊峰伯父在宜蓝当过多年的组织部长和党群人事副书记,虽然伯父早已经退居二线了,但县里很多干部都是在其手上提拔起来的,高士图便是其中之一,并且和他伯父是干兄弟,两家的关系非常的亲,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伯父才不余遗力的提拔高士图。
他从小读书不行,很早就混迹社会,由于有伯父和高士图的关系照顾,虽然惹事不少,却也没有人敢在宜蓝动他,所以很快就成为宜蓝道上响当当的人物,等到后来高二楚发现煤矿是一本万利,两人就开始联手搞煤矿,高二楚负责搞定政府部门的人,他负责社会上的人,一边有政府部门保驾护航,一边用拳头抢夺煤矿,两人联手黑白通吃,很快就搞出一片基业,他也摇身一变,成了宜蓝数得上好的煤老板。
高二楚心情可没林俊峰那么轻松,他老爸调走,这对生意肯定有影响,他也知道林俊峰性子比他还要野,还要桀骜不驯,想到父亲的交代也道:
“把陆政东调到县里,将我爸调到市里,就是釜底抽薪,也是调虎离山。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说不定就是冲着我们来的。”高二楚回想着父亲临走的话,最近父亲又几次打电话交代他,最近一定要小心一些,心里也有点烦闷。
实际上高士图比他更烦闷,这一次他的调动没有任何征兆,当宣布的时候,他愣没有反应过来。一张轻飘飘的调令,总共只有两根手指的文字,就将他由手握一县人事大权的组织部长变成了市人事局的副局长。
组织部长调到市级部门当副职领导,这属于正常调动,而且还算是部门不算差的人事局,高士图也无话可说。但他到人事局是做副局长,而不是局长,副局长和组织部长根本就没法比,他在县里上面虽然还有分管人事的党群副书记以及县委书记,但实际上在很多重要岗位的任命上,他的发言权不小。
现在当个副局长,大事小事实际上都是局长说了算,加上他在市人事局一点根基都没,根本就插不上任何手,而且局长安排给他的尽是些什么培训之类的繁琐事情,一天还忙得不可开交,这让他感到非常的窝火,而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市里这一回因为金忠平死掉而对宜蓝的调整。
孙伟阳竟然让陆政东这么年轻的干部去宜蓝当主持工作的副书记,这一点,高士图根本没想到,他相信恐怕除了市里的知情人,没有人会想到,作为多年的老组工,高士图肯定不会相信这是孙伟阳犯糊涂了,特别是金忠平等于在宜蓝是无所作为的情况下,还让陆政东这么年轻的干部到宜蓝主持工作,孙伟阳肯定是有深层次的考虑的,高士图第一本能的反应就是孙伟阳还是想利用年轻人的冲劲打开宜蓝的局面.
但心里也有些疑惑,金忠平就是冲劲十足,太钢易折,才给了县里和煤矿有关联的干部机会。金忠平在宜蓝显然是不成功的,孙伟阳不会不知道,为何还要做这样的安排?他就不怕陆政东重蹈金忠平的覆辙?
高士图想了许久,他能想到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东西始终无法想透,加上他初到市里,对陆政东的了解也仅仅是道听途说听到一些马路消息,很难对陆政东是个什么样的人下个准确的判断,但他相信一点,孙伟阳敢于把陆政东放在哪个位置上,肯定是冲着宜蓝的乱象去的,所以也一再叮嘱高二楚,最近一定要安分,一定要观察观察陆政东再说……
高二楚还是相信父亲在官场行走这么多年的判断,觉得很有道理,也决定观察观察陆政东,再做打算,于是摇摇头,道:
“陆政东这人好斗,看他一来就要整顿干部作风,这样的做派一看就是要在宜蓝搞点事出来。”
林俊峰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陆政东就是和咱们有点过节,就算是想针对你我,那也得有那本事,县里有多少干部涉及到煤矿,哼,他要敢对付我们,我们就把这水搅浑,他要搞,这些人立刻就会反对他,让他成为光杆司令,最后和金忠平一个下场。葛村矿,那也是个油水很足的矿,不吃下来实在太可惜了……”
高二楚其实和林俊峰一样,对葛村煤矿也是垂涎三尺,葛村煤矿是隔壁县一老板投资的,外地人好收拾,给点钱就强卖过来,确实是赚钱的买卖,但想了一下,还是压住了这样的诱惑,道:
“俊峰,陆政东新官上任肯定要烧三把火的,这一段时间要避避陆政东的风头,最好不要去撞枪口。如今盯着煤矿的人多,让他们去折腾,吸引陆政东的目光,让陆政东三把火烧到他们身上,说不定还帮咱们一把,我们已经搞到好几个富矿,暂时缓一缓,还是先把这几个矿弄好再说。咱们的实力摆在那里,什么时候弄葛村煤矿都是小菜一碟……”
林俊峰还是不以为然的道:
“二楚,你太小心了,公检法、政府机关都有咱们养着的人,哼,他们不用出一分钱就能每年在我们的矿上分一大笔,他们就省得放弃?何况现在他们都被绑在我们一起,我们出事他们有跑不掉,若有风吹草动,他们肯定会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再说陆政东刚到宜蓝,脚跟都还没站稳,他敢动,那肯定比金忠平还要惨,这其实是个好机会……”
林俊峰见高二楚还要说,也就摆摆手道:“好好,你别给我讲道理,我听你的就是,等等再说……”
高二楚和林俊峰在谈论此事的时候,陆政东也没闲着,他在理着县里干部的关系,只有理顺了这些,整个县里的权力结构才清晰。陆政东先是从常委们入手,了解相互之间的关系。
这其中县长申国中肯定是他研究的重点。陆政东要打开宜蓝县的工作局面,县长申国中是一道迈不过的坎,在整顿全县干部纪律问题上,申国中并没有拖后腿,但是也谈不上支持,申国中的态度很值得琢磨。
陆政东也查阅了一些之前金忠平主持会议的文件,发现申国中在许多关键问题上是态度模糊,基本上是金忠平做决定,能执行的就执行,真正要啃的硬骨头是能耍滑头就耍滑头,能拖就拖。
特别是整顿煤矿的事情,申国中总是巧妙的游离在整顿之外,是两边都不得罪。看样子是既没有和煤矿的利益没有太大的利益纠葛,比较干净,没有深陷于漩涡之中。
在宜蓝,申国中是既没有突出的政绩,也没有什么重大的失误,只是勉强维持着宜蓝县政府的运行。
陆政东也仔细了解了申国中的升迁轨迹,其实这方面陆政东已经颇有些心得了,每一个干部的成长,都是有一定的轨迹的,申国中能够走到县长的位置,肯定是受到领导的赏识的,陆政东仔细了解了一番,申国中能走到今天和原来宜蓝的老县委书记关系很大,只是现在这位老书记调到外市任市委副书记去了,申国中前进的脚步也就慢了下了。
申国中和孙伟阳、肖清扬关系不密切,老靠山不在了,新靠山还没找着,申国中的日子也不大好过,这和申国中的表现也相符合,由于背后没有强有力的后援,在县里,人事问题上有先后把持在别人手里,申国中力量在县里并不是非常强大,而煤矿利益纠葛大,牵涉的人不少,所以申国中也不敢去招惹那些人。
陆政东如剥茧抽丝一般,把申国中的情况一一分开,然后又一一合拢,这样分解整合,申国中的形象也逐渐在他脑海里丰满起来了,申国中应该是一个小心谨慎、明哲保身的人,但申国中毕竟才四十多岁,肯定也还是希望再进一步的,真要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说不定也就被那些煤矿老板拉下水了。
陆政东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心里也有有了一些想法:至少要稳住申国中,即便是不支持,也不能拖后腿,得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
由于新来主持工作的陆政东上任,这段时间,申国中也忙得够呛,所以周末的时候也就关在家里好好睡一觉,醒来的时候看看表都九点多钟了,躺在床上还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时候传呼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一看,电话号码非常陌生,就对老婆道:
“你去回一下,看是谁。如果没有特别紧要的事,就说我出门了,传呼忘在家里了。”
申国中的老婆把电话回过去,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年轻人的声音就道:
“对不起,老申传呼忘在家里了,有什么事情明天上班再说吧。”
陆政东一听就知道这话有猫腻,不过也没有点破,就道:“哦,我陆政东,也不是什么急事,申县长回家了,麻烦他回个电话……”
申国中的老婆一愣:“哦,陆书记呀,好好好,他一回来就让他回……”
申国中老婆的声音一下热情洋溢起来,挂了电话就赶紧对申国中道:“是陆政东,声音听着真年轻……你还是赶紧回个电话吧,人家可是孙书记的红人……”
申国中想了一下道:
“原来这电话是招待所房间的电话,怪不得不熟悉……不忙回,睡一觉再说……”
申国中的老婆白了申国中一眼: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申国中的老婆对申国中的前途还是很关心的,申国中越进步,他也就越风光。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少操心这些事情,该怎么做我清楚得很……”
申国中不耐烦的说道。
“我才懒得管你的事……”
申国中老婆也就气咻咻的起床了。
申国中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是本地干部,对宜蓝县的事情知根知底,非常清楚宜蓝这一潭水实在很深。
当年金忠平初到宜蓝也是意气风发,金忠平有孙伟阳的支持,他也曾经想过和金忠平联手,但他建议要缓行慎言,可金忠平根本听不进去,采取的是大刀阔斧的策略,他一看到金忠平采取的措施太激进,太猛烈,他心知金忠平这么做情况不妙,赶紧明智的选择了明哲保身,结果果不出他意料,金忠平是碰得头破血流。
申国中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宜蓝一直发展不上去的症结所在,所以他也很清楚孙伟阳把陆政东派到宜蓝最真实的目的——最后还是要整顿煤矿。把陆政东这样一个年轻人派到宜蓝,把高士图调走,其实也表明了孙伟阳的决心,市里的支持肯定是全方位的,这一点申国中比县里其他任何人都看得明白。
但陆政东能不能如孙伟阳所想的那样,申国中觉得实在太不容乐观,陆政东实在太年轻了!想到这里申国中心里的那种郁闷也到了极点,心里也不由腹诽着,他都当了六年的县长了,金忠平出事了,县委书记的帽子就离他脑袋只差一公分,可孙伟阳宁愿派一小年轻,也不让他带上,他要多窝心就有多窝心。
但窝心归窝心,申国中冷静下来之后也明白,他是本地人也就注定了那帽子难以戴到他头上,想要解决宜蓝的问题,从外面派个跟县里没有任何瓜葛的人来这才是正解。
从这个角度讲,陆政东能够在宜蓝取得成绩,对他来说是利大于弊,他现在在上面没有得力的背景,这对于他来讲,想进步就等于是天方夜谭,而陆政东是孙伟阳的红人,只有宜蓝打了翻身仗,他也才能跟着打翻身仗——出了成绩,他作为县长协助有功,才有机会搭上市里领导的线,才有机会借着东风再上一层楼,不然他恐怕这辈子仕途的最高点就在县长任上了。
申国中认清了这样的现实,虽然心里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疙瘩,但是很快也就摆正了位置,申国中非常清楚,只有摆正位置,才有机会,所以如何和陆政东相处,他已经有一个基本的想法了。
在整顿煤矿的事情上,他还是不想沾边,让陆政东在前面冲,他该配合的要配合,态度上要比对待金忠平要积极一些,也就一个原则,接近而不太亲近,既不出头,也不拖陆政东后腿,这样让市里的领导也挑不出什么刺,既可以保住这一届县长做满,由于和陆政东走得不太近,又不至于太得罪县里的那帮地头蛇。万一陆政东真的能在宜蓝扭转乾坤,他自然也是有功之臣,功劳少不了他一份。
只是县里缠绕进煤矿的已经成了气候,不但很多干部涉足其中,更棘手的是形成了以姻亲、宗族为纽带的庞大的利益集团,想要下手,不是那么容易,真要是万一陆政东也是沉沙折戟,他也依然能全身而退……
申国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看看十点都过了才给陆政东打过去:
“陆书记,不好意思啊,刚才出去一趟,将传呼忘在了家里,陆书记,有什么指示?”
陆政东笑了笑道:“哪有什么指示?今天周末,不知道申县长有空没有?有空中午吃顿饭。”
这和申国中猜测的差不多,陆政东刚刚打传呼,真要是有急事,肯定是让他老婆赶紧找他,请他吃饭,应该也是想试探试探他的态度吧。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他也希望通过这样很私人的接触了解了解陆政东,于是也笑着应道:
“好啊,不过县招就是那几个花样,早就吃腻了,我们换个地方。”“好,我还不熟悉情况,地方你定吧……”陆政东也知道申国中的意思,县招待所人多眼杂,不适合很私人的接触……
第三卷 第六章 明修栈道
申国中找的吃饭的地方挺不错,就在县城边上不远的山中水库边一个叫年年鱼的馆子,坐上没多久,一盆麻辣鲜香的辣子肥肠鱼就端上了桌,坐在水库边,微风习习,空气清新不说,味道也着实不错。难怪除了过路车辆在此打尖吃饭,城里也有不少人来吃。
不过,今天是周末,单位来吃饭的人就少,两个人也不担心遇到熟人,于是就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吃着鱼,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每人一瓶啤酒下肚,陆政东才谈起了正事,道:
“申县长,宜蓝的交通真是很成问题,特别是到市里的主干道宜长路,上次丘部长送我来上任的时候,还开玩笑说人没抖散架,车快散架了,就这个交通条件,对县里发展的制约实在太大了。”
申国中一听也道:
“陆书记说的是,宜蓝的路太烂,只要是在宜蓝公路上体验了一回的,恐怕没有一个没骂过娘,我这个县长肯定是咒骂的对象,交通是宜蓝发展的瓶颈,打不通这个瓶颈,宜蓝要大发展只是空谈。修路是宜蓝老百姓和历届班子的共识,我是做梦都想修路,但是要修路那是倒了碾子砸了磨--石打石(实打实),得要资金。宜蓝财力紧张,资金缺口实在是太大,就算全县干部一年不吃不喝,也不够修到市里的路……说说实话,为公路的事情,我曾经被家里的长辈指着鼻子骂过,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申国中给孙伟阳汇报的时候,孙伟阳就讲,只要他能从想办法增加两千五百万的财政收入,市里就想办法配套,这实际就是让他去打煤矿的主意,这绝不是他愿意的,他也怕陆政东为了修路打煤矿的主意,所以也堵着这条路。
陆政东点点头道:
“仅仅依靠自身确实困难很大,还是要在外面想想法子,我在管委会的时候跑外面多一点,和银行接触的时间比较多,认得一些银行的人,我的想法是举债修路,收费还贷,这样县财政的压力就会小很多,县里咬紧牙关挤出一部分资金应该难度就小很多……”
陆政东也非常清楚申国中的顾虑,所以把主要解决的资金的事情放在贷款上。
在陆政东的思考中,修路是一石多鸟之计。
陆政东这么做一是试探一下县里头头脑脑们的反应,另一方面,修路是宜蓝全县上下都迫切希望的事情,也是宜蓝发展最紧迫的事情,这是顺应了全县整个民意,其三,宜长路在宜蓝境内也就不到四十公里,若是不修隧道,投资额度并不是太大,除了银行贷款,陆政东有些话也没有讲,他还是想在京城想想办法,整体扶贫的路子弄点交通扶贫的专项资金,另外找其他部门化化缘,这方面陆政东已经有了一个通盘的考虑,他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陆政东干在申国中面前提此事,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他的想法是想办法从市建行弄到一个贷款计划,计划只是有贷款意向,款并没有真的贷出来,这样意向性的东西好操作,拿到贷款计划之后,就去找京城的关系,有这个计划,要资金也方便许多。
这事他已经和小舅招呼过,准备趁着表姐云熙娜国庆结婚的时候就到京城去办,多的陆政东不敢指望,但是绝不会空手而归。
只要能从京城要到一定的资金,想想办法在市里虎口拔牙弄一点,表明上面非常支持的态度,有了这些支持,加上和省市建行的关系不错,从银行真正贷到款的事情就水到渠成,真要把这件事情办下来,他在县里立足几乎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同时,他提出修路,也是让一直惴惴不安的煤矿既得利益者暂时放下心来,让他们放松警惕,这样才好暗中推进解决煤矿的事情。这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申国中最怕的就是陆政东紧盯着煤矿的事情,拉着他一起下水,现在陆政东将工作重心放在交通之上,修路千头万绪,若是把陆政东套在这上面,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煤矿的事情,这让申国中心里稍安,顿时也是眉开眼笑的道:
“陆书记,修路的资金主要要从省市想办法才行,涉及面又非常宽,特别是资金的事情,恐怕得由陆书记亲自挂帅才好办事,不然恐怕很难。”
要让陆政东在修路的事情上难以脱身,就要想办法劝说陆政东来领头。
陆政东也没推辞,就道:
“行,修路的事情,我来挂帅。”
申国中没有想到陆政东二话不说就把修路的事情扛在了肩上,心里也长松了一口气,道:
“既然陆书记愿意挂帅,事情就好办了,具体工作我去办。只要打通了交通这个瓶颈,宜蓝就能迎来新一轮的大发展。”
县委做决策,政府执行,这是基本模式。他见陆政东愿意挂帅,心里也就踏实了,至于具体的事情,作为行政一把手,他没有理由推脱,也就一口答应下来。
两个人尽欢而散,回去的路上申国中也在琢磨,他原本以为陆政东要和他谈煤矿的事情,他心里也想好了怎么说,但是整个吃饭直到结束,陆政东却是对煤矿只字不提,申国中不由暗自点头,懂得迂回包抄,心道陆政东虽然年轻,但看来比金忠平要沉得住气,而且要做的第一件真正意义上的大事,也是先从他这个县长想干的事情着手,积极争取他的支持,从这一点上看,也比金忠平细心,更有心计……
书记、县长基本达成了一致意见,陆政东又给组织部长打了打招呼,就把修路的事情提到了常委会上。两人有了初步协议,议题就被摆在了常委会上。
陆政东首先讲了一番话,道:
“虽然我是初到宜蓝,不过整体的感受就是交通实在是太成问题,交通瓶颈已经严重影响了宜蓝的发展,宜蓝所有问题的核心就是交通,年内时间已经不多,宜蓝明年的工作如何安排需要有一个提前量,我想交通工作是我们来年不可忽视的一个重要问题,今天这次常委会议题就只有一个,研究解决宜蓝的交通问题。”
本来在常委会上,通常都是书记最后发言,也就是所谓的拍板,但陆政东今天却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一上来就定下了基调,这是他的第一炮,又态度鲜明,常委们就是有些不同看法,也不会反对得太激烈。
县委常委、武装部长毛一贵心道,陆政东到底年轻,一心就想出政绩,但他也是宜蓝本乡本土的人,对于宜蓝的交通是有切肤之痛,一直也希望修路,他在常委中排名靠后,于是主动道:
“我支持将建设宜长路的建议纳入明年重点工程。关于交通的重要性,在坐的都比我还明白,我也就不多讲。”
组织部长邱智慧是新晋常委,在常委中排名也比较靠后,并且在之前已经得到了陆政东的招呼,见陆政东执意推行此事,也只好道:
“宜蓝的交通条件确实亟待改善,提前做好规划,趁着省市明年的财政预算还没有开始计划,想办法先筹措到资金,为来年的工作夯实基础,打通宜蓝的大动脉……”
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贾志国在常委中排名靠后,和煤矿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也最怕陆政东紧盯着煤矿不放,见陆政东主动提出修路,自然也是求之不得,心道修路要是那么容易,县里早就修了,那会等到现在,陆政东放出了修路的话,若是搞个虎头蛇尾出来,就是孙伟阳再支持,陆政东在宜蓝也会颜面尽失,威信扫地,在宜蓝也就只有混日子了,想到这里也主动道:
“我支持将宜长路纳入明年的重点工程。宜蓝的交通条件是长滩市里起个县最差的的,如果不改变交通状况,宜蓝的发展就是空中楼阁,我完全赞成陆书记的意见。”
纪委书记钟慈斌迟疑了一下道:
“修路确实是件大好事,只是资金从那里来?县里没钱呀……”
陆政东点点头道:
“县财政确实困难,按照全县目前财政收入,想要完全依靠自身力量来解决交通问题,不要说全县的交通,就是硬化一条宜长路恐怕都不知道要等多少年,现在是沉舟侧畔千帆过,全国各地都在大发展,我们宜蓝已经落后了,再拖上些年头,那只会被越甩越远,我们等不起呀……我的想法是立足自力更生,争取省市支持,利用银行贷款,多渠道解决修路资金,贷款修路,收费还贷,这样才能借鸡下蛋,打破眼前的困局……”
副书记安志秋本来想要老成持重一回,从真正支持陆政东在宜蓝站稳脚跟出发,在修路的事情上给陆政东泼泼冷水,让陆政东不要太冒失,不过听到陆政东这一番话,知道陆政东是决心坚定,也就把反对意见给咽回去了。
安志秋虽然分管人事,在县里排名第三位,但是实际的地位并非如此,他乃是从其他县调过来,高士图是地头蛇,又有前任给其打的底子,在县里自成一派,在金忠平面前玩弄两面三刀的伎俩,除了金忠平以外,谁的账也不买,他也招呼不动,上面金忠平自行其事,下面高士图把他给架空,受过高士图的几次窝囊气,他这个副书记夹在中间成了个空心萝卜。
这一次金忠平意外去世,作为党群副书记,他也和申国中一个心思,也想争取再上一个台阶,也到市里跑了跑,但很快就知道无戏,便一心等着新书记上任。
看到陆政东如此年轻,心里也有些担心,所以态度上就有所保留。
不过,眼看着新上任的组织部长邱智慧积极主动的向陆政东靠拢,他心里也有些着急了,若是他还继续矜持着,恐怕又会重蹈金忠平时代的覆辙了。
陆政东如此年轻就到了这样的位置,能力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人脉,只要有人脉,陆政东就是在宜蓝碌碌无为一样有机会高升,便想着主动与陆政东搞好关系,摆脱在县里的被动局面。
众人表态完毕,虽然不少人心里有所疑虑,但基本也都是持支持的态度,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一直没发言的申国中,申国中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修路是大势所趋,是众望所归,是老百姓的迫切愿望,也是县委、县政府一直想干而没有能干成的事情。我支持将宜长路列入明年重点工程。只是县里确实没有资金,还得需要大家群策群力,举全县之力,想法设防也要把这件事情办成。但是……”
申国中讲到这里来了一个转折:
“但是如果没有省里、市里的支持,仅凭我们县里,修建此路将困难百倍。陆书记以前在市里工作,与省市领导熟悉,和相关职能部门打交道多,这是先天优势,也是打破宜蓝困局的关键所在,宜长路建设只有在陆书记领导下,才能成功。我有个建议,宜长路筹备组的组长由陆书记亲自担任。”
能位列常委的都是人精,一下就明白了申国中的意图,申国中就是个老狐狸,话说得好听,实际却是耍滑头,将陆政东推向风口浪尖,他自己躲在一边优哉游哉。
只是更让常委们吃惊的是陆政东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申国中纠缠,而是说道:
“现在不少地方都在提跨越式发展,所谓的跨越式发展是指一定历史条件下落后者对先行者走过的某个发展阶段的超常规的赶超行为。既然是‘超常规’,它就不是通过单纯地加快速度可以实现的。当然跨越式发展不是放卫星,而是全力挖掘自身潜力,创造发展的条件,充分利用外部环境带来的机遇,南巡讲话之后,全国都迎来了新一轮发展的机遇,宜蓝也一样,发展才是硬道理,围绕这一中心,如何深入领会和学习讲话精神,吃透中央政策,这对我们宜蓝来讲更有特别的意义,也是打破禁锢我们宜蓝发展的关键所在,我对宜蓝实现突破充满信心,这个组长就由我来担任……”
陆政东讲完心里也不禁感慨了一下,申国中还真是胆子不够大,魄力不够,也难怪宜蓝一直打不开局面。
若是过得几年,像这样的建设项目,一个个都拼命的争取当指挥长,当不了指挥长也要弄个副职,有的地方为了有财大家发,大家发财谁也不会盯着谁,甚至出现指挥长轮流坐庄的事情,无他,搞建设既是政绩,而且机器一响,黄金万两,凡是搞建设都是最好捞钱的。是面子里子都有了,谁不乐意?那还会像现在这样推三阻四的?
陆政东走了一下神,很快回过神,观察着众人的神情,这番话其实也是话中有话,希望常委们也要解放思想,跟得上他的步点,但是显然常委们的心思并没有在体会他话中之意,而是在想着他坦然接受修路筹备组的组长一职。
有的叹息,心想陆政东太想出政绩了,还是太嫩了,看样子在宜蓝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有的则是暗暗欣喜,陆政东如此冒失,看来不久之后就会陷入麻烦之中,陆政东也就没有时间去搞其他事情,正中他们下怀;有的担忧,担心陆政东这一跟斗摔下去,在宜蓝就很难再翻身了;
邱智慧就深深的忧虑,虽然陆政东之前就修路的事情和她沟通过,可这依然难以打消她的疑虑,陆政东坦然接受筹备组长这只是表象,她担心的是陆政东经验欠缺会被这帮老狐狸啃得渣都不剩,她也很想提醒提醒陆政东,只是陆政东是主持县委工作的副书记,人又年轻,一路走得很顺,肯定自尊心极强,如果冒冒失失,只会适得其反,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好好提醒提醒陆政东……
常委们的反应,其实陆政东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常委中真正为他考虑的恐怕也就邱智慧和纪委书记钟慈斌了,不过有些东西现在他也不好点得太透,等到他拿出一点东西出来,到时候他们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常委会结束之后,陆政东和申国中就召集分管副县长闫玉明以及于修路相关的部门开会,关于宜长路的硬化设计,之前省交通设计院已经有一个成熟的设计方案,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微取直一下即可,这样成本并不是很高。但陆政东还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宜山隧道的问题,要进行研究。
申国中一听心里就暗暗发苦,宜山隧道虽然不长,工程量也不算太大,但是公路建设中隧道和桥梁成本是最高的,特别是隧道,那简直就是烧钱,要修宜山隧道起码要增加两三千万的预算,这还要工程进展顺利,还是在目前的物价水平,于是说道:
“陆书记,在宜山修条隧道确实可以缩短上十公里的路程,做起来太难。但起码要增加两三千万的资金,县财政是空空如也,如果真的按这个方案来修,资金就更成问题了,陆书记,要不这样吧,还是分两步走,先硬化道理,修隧道的事情放在下一步。”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这只是初步考虑,如果有条件就一步到位,当然条件不成熟,那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陆政东说着一顿,又勾了一句:
“最好还是一部到位,长痛不如短痛……”
与会的人都看着陆政东和申国中,虽然两人的语气都很温和,但是显然两人在这件事上有不小的分歧……
第三卷 第七章 黑金帝国
第三卷第七章黑金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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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长路经过的乡镇领导也参加了这次座谈会,临山镇镇长冉启云也在其中,在宜蓝,临山镇的煤矿最多,煤矿也最好,他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家在煤矿有不少干股,每年收益可观。
所以他和高士图关系虽然极深,却一直没有挪窝升官,这里面既有县里其他人眼红,从中作梗,更主要的他非常清楚自己虽然头脑灵活,可文化程度不高,前程有限得很,一旦当上镇党委书记那就要全县轮换,一离开临山,那些干股也就打了水漂,他不想挪窝,高士图的心思也一样,让他在临山给高二楚保驾护航。
他在临山多年,县里每次整顿煤矿,他表面上是非常积极主动,实际上却是阳奉阴违,暗中通风报信,实际上县里要整顿煤矿,没有下面基层的配合和支持,那就是一句空话,而他在临山多年,方方面面都已经很顺了,镇里和下面村里他只要歪歪嘴,自然就有人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金忠平也还是有所察觉,也是恼火不已,已经准备撤换他了,但是还没来得及撤换他,自己先奔赴黄泉了,得知这一消息,他无比,看来老天爷都让他继续发财,晚上一人在家痛饮了一番,醉酒之后,半夜都还笑醒了……
今天的座谈会上,陆政东和申国中虽然碍于公开场合,都显得很客气,实际上能够在公开场合显露出这些东西就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会议结束后,冉启云回到在县城的丈母娘家,关上门,就给在长滩的高士图打电话。
由于孙子的学校问题没解决,老伴还得在宜蓝带孙子上学,高士图就一个人只身到了市里,在市里也没啥熟人,他心情又不怎么好,这些天除了必要的应酬,晚上基本上就是呆在房里看电视。
正百无聊赖的不停的按着遥控器,漫无目的的翻看着电视,听了此事,立刻来了精神,翻身起床,拿起床头的电话,坐到了椅子上,道:
“小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讲。”
高士图把过程了解了一番,也是欣喜无比,道:
“陆政东人年轻,一门心思想出政绩,我在市里也大概了解他的做派,好大喜功,不搞则已,一搞就是大动静,呵呵,他在市里能成事,恐怕在宜蓝就水土不服啊,毕竟宜蓝的条件在那里摆着,他就是想大想快都难。
申国中这人一向保守,没什么魄力,这样两个人很难尿到一个壶里。党政一把手不团结,呵呵,陆政东恐怕大部分的精力就会花在如何和申国中勾心斗角上。”
冉启云也呵呵笑道:
“对,陆政东一边要对付申国中一方面又亲自抓修路这么大一个工程,剩下的精力就有限得很。”
高士图了一番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他的位置不一样,看问题比冉启云还是要深刻得多,陆政东能在是开发区搞出一番名堂来,也不能小视,对付陆政东是要战略上藐视,战术上要重视,最关键是如何进一步绑住陆政东的手脚,让他陷在宜蓝的大泥潭里,想挣扎上岸都难,更遑论整顿煤矿了。
于是说道:
“先不要轻易下这个结论,还是要观其言察其行,小心驶得万年船。新书记想要政绩工程,你一定要支持,金书记最开始来也还是挺欣赏你的嘛。”
冉启云一听自然是心领神会,就是要和表现出和陆政东是一条心的,实际上在真正关键的时候,拖住陆政东的腿,让他的精力集中在修路上,于是笑着道:
“我一定全力配合……”
高士图挂了电话又给其他宜蓝关系亲近的干部打电话,
钱是个好东西啊,高士图也清楚,人事局的副局长就是他仕途的顶点了,让高二楚趁着这两年煤炭行情好,再搞一段实际,赚够了养老钱,他就干脆下海算了,高二楚有了足够的本钱,不搞煤矿,搞其他东西一样能赚钱,想到这里他心里也是一阵烦闷,真要说县里有经济头脑,申国中算个球,他才是真正的有经济头脑,可惜老林始终没有干上县委书记,不然他就有机会当县长,肯定比申国中干得好得多……只是高士图忘了一件事,一个是往自己口袋里刨,一个是为一县发展通盘考虑……
转眼间陆政东来到宜蓝县也有半个多月,除了修路和因为上班打牌处理了电力局的一批人,陆政东几乎没有动作,宜蓝县各局行委办及各镇的干部大体上保持了平稳。
县里紧锣密鼓的研究着宜长路的事情,宜蓝县电视台一直在轰炸式地宣传宜长路,宜长路成为了成宜蓝的热门话题,原来金忠平一直推动的煤矿整顿也了无生息,渐渐地冷冷地被多数干部被遗忘。
但陆政东却是没有忘,修路是宜蓝的发展之本,但煤矿才是宜蓝的发展之根,有了本,如果没有根,这条路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宜蓝的发展依然是一句空话。
这些天借着修路的机会他也下去乡镇走了走,也找乡镇的干部汇报汇报,还有就是通过邱智慧以及金忠平之前准备调整的一些干部,对县里主要的干部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也基本上把县里煤矿的基本情况摸了个底。
临山、易岭、长洲、石铺四个乡镇煤矿最为集中,占到全县煤炭产量的八成以上,真正兴旺起来是八十年代中期乡镇企业大发展的时候,原县委副书记是临山镇的书记,最开始把煤炭作为一个乡镇企业发展的龙头来抓,之后高士图又接手临山镇党委书记,这时候私人大规模进军煤矿,原来很兴旺的乡镇企业煤矿在这个时候开始放慢了发展的脚步,并逐渐衰落,并逐渐被个体煤矿赶超,这基本上可以说明,高士图任党委书记的时候,林家、高家就开始大规模的涉足煤矿了。
陆政东看着手头自己亲手准备的资料,陆政东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按照这四个乡镇的煤炭产量,保守的估计也有四千万以上的税收流失,差不多顶得上现在宜蓝县所有财政收入的六成了,这还是比较保守的统计,这实在是太惊人了。(,给力文学网
小煤矿开采并不复杂,有些小矿的生产条件简易,以家庭为单位或是以几个人合伙为单位,收税很不容易,很多煤矿又是在偏僻的深山峡谷之中,税务人员很难搞清楚,产量大的则做偷瞒产量,里面手段多得很,但是以上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即得利益在宜蓝形成了气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在县里有很多有实权的干部在煤矿都有股份,在农村就更不用说,很多乡村干部就是煤矿的参与者和既得利益者,上有县里干部保驾护航,下有乡村干部通风报信,甚至是抵触,这样的状况真要是能堵住税收的漏洞无异于痴人说梦。
陆政东更是注意到一点,在登记可查的稍微大一点的有案可查的煤矿中,林姓人家和高姓人家占了一半还多,产量更是占了全县六成以上,真正是控制了全县煤炭产业,说得不夸张一点,就是控制了全县的经济命脉。
既不用上什么税,开采的成本又不是太高,煤炭的行情又是一路看涨,简直就是暴利,真是名符其实的“黑金”,难怪会让人倾之若骛,也难怪县里的干部都纷纷被拉下水。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忠平在宜蓝想要整顿煤矿,最终却是寸步难行。
让陆政东感到不容乐观的是,为了争夺煤矿资源,许多煤矿老板利用宗亲朋友和种种关系抱成一团,纠集了大量社会闲散人员作为打手,为了争夺煤矿资源,打架斗殴就是家常便饭,宜蓝县治安很乱,绝大部分的刑事案件绝大多数都是因为煤矿,隐隐出现了黑社会性质的雏形。
搞小煤矿一本万利,不但让本县的人倾之若骛,也吸引了不少外地人,这些外来户敢于到宜蓝来淘金,要么有非常硬的关系,要么有非常硬的拳头,不然也不敢来宜蓝发财,这不可避免的进一步加剧冲突,特别是不可避免的要和一直掌握、抢夺优质资源的林、高两家产生冲突。
煤矿的产量上升很快,税收的增量却很缓慢,但宜蓝的刑事治安案件却是跟着水涨船高,真正能反映出煤款的发展不是税收,而是刑事治安案件,这多少有一种黑色幽默的味道,如果不改变这样的状况,宜蓝是永无宁日,更谈不上发展。
而要扭转这样的形势,打击几个小鱼小虾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得擒贼先擒王,必须得解决掉林高两家才是正主,而林高两家又是以林俊峰、高二楚两个人合伙经营的煤矿为主,相互支援,同气连枝,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黑金帝国。
物极必反,月圆则亏,林、高两家的力量足以影响到全县的运行,实际上已经预示着其走上灭亡不远了,金忠平拿他们没奈何,即便是他陆政东也搞不定,但还有李忠平,还有张政东,李政东,只要政府认真了,林高两家的黑金帝国走向覆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林、高两家里面主事的人看来是不懂这样的道理,或者是懂得但舍不得,眼下搞煤矿就等于捡钱,这样的诱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拒绝的,贪得无厌、自视甚高,往往就是这样的人,赚钱就和做官一样,都是有瘾的,一旦上了道,就欲罢不能……
要解决林高两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林高二人曾当过多年的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掌握宜蓝人事大权近十年,在县里安插的亲信决不在少数,公检法系统、国土局、煤炭管理局,税务局、乡镇干部卷入其中的不少。亲朋故旧遍地,家族势力也很庞大。并且经营煤矿的也有些年头了,恐怕敛聚的金钱也不是个小数目。既有父辈营造的关系网,又有金钱开道,这张网实在是不小。
陆政东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林俊峰、高二楚营造的关系网理出了一个大概。陆政东首先盯上了国土局,国土局局长曾明高和高士图过从甚密。
现在房地产还没兴起,在市里的其他县国土局并不吃香,但是宜蓝国土局是例外,由于国土局除了土地外,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能:依法管理矿产资源探矿权、采矿权的审批登记发证和转让审批登记;依法审批对外合作区块;承担矿产资源储量管理工作,管理地质资料汇交;依法实施地质勘查行业……审定探矿权、采矿权的评估资格,确认探矿权、采矿权的评估结果……
国土局是要搞煤矿的一个门槛,就这一项国土局的权力就非常大。
煤管局负责煤炭行业资格审批,安全监管等,可以决定煤矿的关停也一样是权力很大,至于乡镇的干部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地头蛇。
这些部门不可能就局长副局长还会有不少干部涉及其中,这么多部门那么多干部,他也不可能把人全部换完,必须得抓住关键。
公安局局长这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县里煤炭行业的乱象,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贾志国显然是难逃干系的,按照群众的反应和他的了解,贾志国也和煤矿牵涉不浅。
他真要想解决煤矿的问题,那就必须要让贾志国靠边站,只有把专政机构掌握在自己手里,要动林、高两家才有充分的把握。
由于贾志国是常委,其调整需要经过市里,这还需要孙伟阳的同意,陆政东决定趁着汇报修路的事情先在孙伟阳面前吹吹风,然后在年底正常的干部微调的时候给宜蓝调一位公安局长进来,这是他下一步的目标,待到这调整到位之后,他才会正式着手整顿煤矿的事情……
修路的正式方案出来之后,陆政东决定去市里和孙伟阳当面汇报一次。
汽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行驶着,每走一次,似乎都在提醒着陆政东修路的紧迫性,这样颠簸了好半天还没到临山,前面却出现了一条车龙,司机小马嘀咕了一句“又堵车”了。
小马摇下车窗问了一下前面的司机,前面有车陷在坑里坏了。
路这么烂,堵车也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陆政东都有一点习以为常了,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想着给孙伟阳汇报的事情。
天气依然炎热,很多车都没空调,不少车上的司机和乘客都下了车,聚集在路边比较荫凉一点的地方从客车上下来的乘客聚在路边在议论着宜蓝大办交通的热潮,一位三十来岁的乘客愤愤地道:
“这条路是长滩最差劲的一条路,县里那些当官的,实在是……”
旁边一人接口道:
“你知道为什么修路,是因为有钱人都买了高档小车,这样的烂路,那些小车经不起折腾,挂一下底盘,心里的痛一回,你以为是为了平头百姓”
货车司机和客车的乘客基本上就是平头百姓,这堵车了,本来就无聊得很,有人提起这话头,很快就有人响应。
“听说新来的书记才二十多岁,市里对我们长滩还真是,先来个冒皮皮冲壳子的牛皮大王,现在又来个毛都没长齐的,那些当官的就是混球,不把我们宜蓝折腾得干干净净不算数……”
又有看着像老师模样的人道:“这有什么办法?领导说你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行也不行,反正那位置轮不到你我,遭殃的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
另一位说道:
“新书记年轻是年轻,不过总还算好,至少知道修路,金忠平还真是个耍嘴皮子的,到了宜蓝两年多时间,开会时说得天花乱坠,口水乱飞,却是一件事都没办成。”
“这些当领导的都是一个样,以前金忠平紧盯着煤矿,就是想卡着那些煤老板,让那些煤老板给他送钱,现在陆政东修路也是要得好处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郑夏林见下面的人越说越难听,看了司机一眼,就欲下车去制止,陆政东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是堵不住的,让他们说去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只有做出来的事情让他们满意,你就是让他们讲坏话,他们也不会讲的。老百姓心里有一杆秤,公道自在人。”
陆政东说话的时候车流缓慢的往前挪动着,路边的司机和乘客也就纷纷上车了。
车流缓慢移动着,陆政东还在想着老百姓刚才的议论,其实让老百姓说你好话不难,绝大多数老百姓对于干部的期望并不是太高,只要你真心实意的为老百姓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就能得到绝大多数的认同。
真正难的是既要得到老百姓的赞同,能得到老百姓的拥戴就有一个好官声,这对于官场升迁还是有所帮助;还要让周围绝大多数的官员也说好话,说明能团结人,有大局感;让领导满意,领导才会提拔。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难,也才是真正考验人的地方,好官很难,但并不是不可能,这就看掌勺的火候了,做人要八面玲珑,为官要八面玲珑,做人难,做官难,做个好官那是难上加难,这虽然说着不中听,但实实在在是为官的诀窍……
第三卷 第八章 心思迥异
>第三卷第八章心思迥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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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东到长滩市里已经是午后了,洗漱吃饭之后就给孙伟阳的秘书周义华打电话。不一会,周义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立即到市委。
“义华,下午除了肖市长和秘书长,谁也不见。”
陆政东见孙伟阳这架势是要长谈了,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估计在长滩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孙伟阳对陆政东确实很有些偏爱,对宜蓝的事情也确实难以放心,接到陆政东的电话以后,就结束了和市里一位领导的谈话,排除其他干扰,安心听陆政东汇报。
修路的事情和煤矿的事情,陆政东之前已经通过电话和文件给陆政东做了一个初步的请示汇报,实际上是已经征得了孙伟阳的同意的,这一次来是详细的汇报,主要还是汇报他对全县工作的一个整体思路。
经过认真考虑孙伟阳已经坚定了态度,道:
“宜蓝的情况确实不怎么好,煤矿的问题我也大体有个了解,你的压力不小,但是你以修路为突破口这个策略和方针我很赞同,稳中求进,修路的资金、技术、管理困难看似大难题,实际上都是一些技术层面的问题,甚至修路放在整个工作中也是一件小事情,一个突破口而已,只要努力,不难解决,当今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排除干扰将即定方针执行下去,这是考验你应付复杂问题的能力,在眼下稳定是最重要的,你选择以修路作为突破口而不是人事,说明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眼下,不宜在人事问题上有大动作,稳定才是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新一届党代会十月份要开幕,在这之前,稳定是当下全国各地工作的重心保证新一届党代会顺利召开是全国各地排在第一位的政治任务。
初次主政一方,陆政东就遇到了如此复杂的局面,宜蓝不仅有地方上盘根错节纵横交错的势力,还得考虑稳定的工作大局,陆政东也觉得肩上担重如泰山。但要解决煤矿的事情,人事的问题不提不行:
“孙书记,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我曾经想过从外地多调干部到宜蓝,但是认真一想,我认识到从外地多调干部解决不了宜蓝干部队伍的问题,还是得立足,我相信宜蓝的大部分干部是好的,这是一个工作的基础,从当地干部中找到人才,对个别坏分子,必须严惩,不能心慈手软,不能养虎为患,当然一些关键部门,比如公安局,我还是请求市里能在今后合适的时间有一定的调整……”
孙伟阳对陆政东的想法和态度很满意,道
“邪不压正,自古如此,宜蓝干部的主流是好的,这是事实,不然也不用调你去,直接是纪委公安局检察院开进去了,在干部任用上立足自身这是一个基本的前提,作为一把手,不是靠你像堂吉诃德一想孤独的单打独斗,而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调动全县的力量,能这样子想问题,说实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能全面考虑问题,注意掌握平衡,学会控制局面,能够做到这几点,你在宜蓝的工作就完全主动了,你基按照这个思路在进行,你到宜蓝这一段时间,采取的策略和措施远超出我的预期……”
干任何事情,都需要悟性,这些东西只有靠自己去领悟,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自身,别人是帮不了忙的,显然陆政东在这方面悟性极高,这让孙伟阳感到用陆政东是真用对了。
陆政东也态度坚决地道:
“孙书记,您将宜蓝这幅担交给了我,这是对我的信任,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一定让宜蓝的局面有一个根本性的改变。”
孙伟阳听他这么一说,反而是温和的一笑道:
“你对宜蓝的整个形势的判断也是进行了深入的思考的,宜蓝发展滞后,等不得,拖不起,但有一些结构性的问题不急在一时,一年不行就两年,关键是要方向正确,策略对头,在具体事情上一定要脚踏实地,深入到第一线,掌握一手情况,这样才能真正做到有的放矢,有针对性意见解决具体问题……凡事操作起来,都需要掌握尺度分寸,锐气不足,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很难成事,但锐气十足,太钢了,也不可取,刚易折,强易断,忠平就是性格太钢了……
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遇到不明白的,处理不了的,可以先缓一缓,多想一下,多问一下,思虑周全之后再行动,还有你作为一把手,既要掌握第一手的情况,也不要事必躬亲,该放手给其他人的要放手……”
陆政东也细细体会着孙伟阳这番话,显然不是有感而发,而是经过思考的,孙伟阳显然还是对金忠平在宜蓝出事不能释怀,所以也是在进一步提点他。
为官之道--一个‘拖’字很有讲究,要拖得恰倒好处,拖得人家无话,特别是作为一把手,做决策责任重大,也为自己赢得思考和准备的时间,当然这东西也是有个度的,特别是今后进入网络时代,信息时代,信息的传播非常快,不要说拖,就是动作慢了,就会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推’顾名思义就是打太极,踢皮球的意思如何玩好个‘推’字,也大有特别是作为一把手,要谨慎,须知有的事情能推,有的事情却万万推不得,一旦推了--那责任,过错什么就都找到你头上来了还有一些事情是一定得推,不推--不但得罪人,搞不好连头上的乌纱帽也保不住。
实际上有背景的子弟从政的一大把,但是绝大多数并没有什么作为,很多人最后都纷纷从这条道上抽身,从商的从商,下海的下海,官场只有官场的规则,如果过分挑战那个规则,那也是匹虎难敌群狼,这些道理陆政东明白,但是该怎么做,他也没有任何经验,需要在实践中慢慢摸索,验证……
孙伟阳之前在他上任的时候在这方面谈得不多,但这个时候谈这个正当时,他有了一些切身的体会,这些东西讲起来就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孙伟阳见陆政东仔细的听着,领会着,又道:
“我对你在宜蓝的要求就两点经济发展,社会稳定。这两点,看似简单,实际上很难……你真要能做到,那你就算是通过了一次大考……””
陆政东自然明白孙伟阳话里的意思,经济发展就是政绩,是官员晋升的敲门砖,社会稳定是保障,让人不至于失足落马,对于其他人来说,还需要学会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而对于陆政东来讲,这一点他需要考虑的相对要少一点。
陆政东也清楚孙伟阳所讲的大考是什么意思,正职的县级干部在整个官场系统不算什么,但是否做过一把手确是真正意义上的官场奠基石,是衡量一个官员从政资历的重要标准,也是往上走的一个最坚实的基石……
由于陆政东准备充分,修路的事情,还有宜蓝从外面调一个公安局长的事情孙伟阳都没有怎么谈就同意了,谈的基本上都是大方向以及如何开展工作的思路。
有了孙伟阳这样的表态,他在宜蓝就可以基本按照自己的思路工作,从容的采取迂回包抄的办法来整顿煤矿,来个釜底抽薪,把阻扰宜蓝和他前进的东西统统粉碎,直至最后达成目的……
就在陆政东和孙伟阳谈话之时,宜蓝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任长杰正在高士图在长滩的临时住所谈话:
“部长,陆政东也到了市里,肯定是找市里汇报修路的事情。”
高士图满脸笑容的道:
“陆书记人年轻,冲劲足,干劲大,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和县里其他领导同志一道把握好人事关。该支持的一定要支持……”
任长杰点点头,高士图实际讲的是不该支持的就要想办法拖后腿,而且还是和县里其他一些实权派联手。
但现在组织部毕竟不是过去高士图当家的时候,他想要有所动作也难逃邱智慧的眼睛,所以任长杰迟疑了一下道:
“邱智慧现在贴新来的书记贴得很紧啊,这女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高士图淡淡的说道:
“邱智慧积极和新书记靠拢也是正常的,毕竟她才刚当组织部长,底气不足,急于站稳脚跟,可以理解,这个同志我还是了解的,心气比较高,相处的时候要讲究策略……”
任长杰点点头,作为副职,不能和邱智慧搞得水火不容,有些事情还是要讲求方式方法,该退一步的时候就退一步,保全自己才能打击对手。
是高士图提拔起来的部下,他能够一步一步由普通干部当上组织部长,与高士图的大力提拔分不开,他没有参与煤矿的经营,而是采取入股分红的方式,当然,每年的分红也不是一小数目,数十倍于他工资,所以也是非常担心整顿煤矿。
由于在煤矿有股份,高士图突然调到市里,这让任长杰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一次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探高士图的态度,如果形势不对,他也准备抽身,高士图的这番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意思还是表达得很清楚的,陆政东有点货,但是还不至于在宜蓝掀起大波澜,有了高士图这个态度,任长杰心里也就有了底……
高二楚殷勤地给任长杰的茶杯满上,道:
“任叔,金忠平实就是一毛糙的鲁智深,纯粹是瞎搞,各个煤矿企业为宜蓝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如果按他的搞法,哪家煤矿都要被他搞死,希望县里的领导能帮着陆政东能吸取教训……”
高士图听见儿子又在攻击金忠平,摆摆手:
“不管金书记以前做过什么,人死万事休,你还讲这些干什么,人一死便一了百了,也就盖棺定论,现在全省都在学习他的先进事迹,他是宜蓝的县委书记,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殉职,县里更应该宣传,你们煤矿虽然不是国家企业,但在这股宣传热潮中,你们也是应该有所作为的,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人杰,你说是不是这样?……”
任长杰摸了摸下巴,笑道:
“二楚,当初金书记在县里那是动不动就呵斥下面的干部,可你爸对待金书记却是这般,你爸是宰相肚里能撑船,胸襟和气度在宜蓝甚至在长滩都是第一流。如果你爸当宜蓝县委书记,宜蓝肯定是政通人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惜……”
高士图举着茶杯,摇着头道:
“长杰,这话可不要乱说,我到市人事局就是等着退休,江山代有才人出,老了,世界是属于陆政东他们这样的年轻人的。”
高士图到市里也有些时间了,心态也逐渐调整了过来,到了他这个位置,想要再进一步,必须得要市里的一二把手点头才行,看样子孙伟阳对他已经有看法了,只要孙伟阳在长滩一天,他想从副处变成正处基本上就不可能,看样子孙伟阳这次没调走,怎么也还要在长滩呆两年,时间不等人,他已经这个岁数了,就是拿钱去走关系也就没啥希望了,虽然心有不甘,但现实如此,所以上进的心思也就淡了,也就准备做个富家翁算了。
三个人又说了一番话,任长杰离开以后,高士图才沉着脸看着高二楚道:
“金忠平在位的时候是犯了众怒,搞得怨天尤人,但终究是没奈何任何人,你再拿他说事,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如今市里依然是盯着宜蓝的,媒体因为金忠平死了,看着宜蓝,现在宜蓝依旧还是处于虎视眈眈之下,特别是还有个把月就要开党代会了,从中央到地方都绷紧了弦,在党代会之前保持社会的稳定是当前头等的政治任务,的肯定也不会有动作,但是你们也千万不要有动作,否则一旦出事,那就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个时候千万要小心谨慎,约束住手下的人,别捅篓子……”
高士图知道他回县里显得太碍眼,所以专程把高二楚叫到市里来,就是要好好交代一下高二楚该如何应对他调走之后煤矿的事情。
高二楚对高士图这话有点不同意见,陆政东到宜蓝也有些时间了,看样子并没有准备拿煤矿开刀,眼下煤炭行情大好,在林俊峰的鼓动下,他也动心了,两人都跃跃欲试,准备再想办法夺个外地人的煤矿过来。
高士图看到高二楚心有不甘的样子,一顿之后又继续说道:
“你别被陆政东现在的假象给糊弄了,他的来意不善,不要在煤矿的事情上和他硬顶,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攻其必救你懂不懂,现在他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套子,就要好好利用这个套子,利用他想出政绩的心思把他套上,用一些既不过激,却又行之有效的办法让其他人暗地在修路的事情上多给他找些事情,就像牛皮糖一般粘着他不放,让他为这事焦头烂额去吧,这样煤矿那边才真正安全……”
高二楚从小是含着金钥匙出身,从小生活环境优越,没受过半点委屈,现在生意又做得很大,身家早已数千万,上回被陆政东揍了一回,心里一直都是怀恨在心,加上这些年和县里那些官员打交道,除了父亲的影响,他多半都是以钱开路,对于父亲的话他心里有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像金忠平那样的傻子不多,对付陆政东真正的办法还是用钱把他砸下来。
如果用钱砸不动,逼急了那就让他消失,新仇旧恨一起报!
高士图很了解自己的儿子,见其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完全听进去,而且这些年没受过挫折,又和林俊峰在一起,是胆大包天的角色,林俊峰和其还动过把金忠平干掉的想法,甚至金忠平这一回死,别人觉得只是意外,但因为有两人那么一嘀咕,高士图觉得很有些蹊跷,不过金忠平死得干干净净,连市里也没有怀疑,他也就没有多问,但是如果陆政东来了,两人还是有用那样手段的想法,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于是厉声道:
“你个混球,陆政东这么年轻,想要政绩的心思比金忠平还要强,你以为钱就能摆平?还有,千万不要用黑手段,这套对付那些地痞流氓有用,但是对付陆政东,搞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同归于尽,那赚难免多钱用不上又有何用?完全是得不偿失!你千万要谨记这一点,也要把峻峰给管住住,乱来不得的……”
高二楚见父亲如此严厉,也才静下心来。
高士图沉着脸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你现在安安心心把手头现有的煤矿搞好,主要精力就盯着公检法、税务这些部门,陆政东真要对煤矿有所动作,必须要通过这些部门,只要在这些部门有关系,陆政东就是想搞突然袭击也不行,然后静观其变,先政东的表现再说,说不定也和金忠平一个德性,别自乱阵脚……”
高士图不愧是做过组织部长的人,对政府运作的一套非常熟悉,所采取的策略也非常的老辣,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毒瘤始终是毒瘤,无论他如何掩盖都改变不了本质,这就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第三卷 第九章 得适应地位的变化
>第三卷第九章得适应地位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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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政东从市委出来就给建行的行长张谋宇打电话:
“前几天托老兄说的事情,孙书记已经点头了,我特意过来一趟,谈一谈具体情况。”
张谋宇正主持会议,接了电话,对下属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拿着大哥大快步出了会议室,行长大人一走,建行会议室便轻松起来,喝茶的,抽烟的,站起来伸懒腰的,让办公室活跃起来。
“陆书记,我在建行大厦找个安静房间,一起聚一聚。”
张谋宇原本还是想称呼“政东”,可是话到嘴边,想起陆政东此时在长滩的地位,便将“政东”改成了“陆书记”。
挂了电话,张谋宇两年前陆政东还在乡里当干部,即便是陆政东在生产办和管委会,张谋宇依然觉得他还是能够在陆政东面前有平起平坐的资格--虽然按照行政级别,他只是正科,但毕竟手握数亿资金的调配权,这让他有这个底气。
可转眼间,陆政东已经是主持一县工作的副书记,距离县委书记也就一步之遥,他心里的那点小心思顿时也淡了,除了震惊以外就只剩下感慨。
在建行大厦顶层最高档的雅间。透过落地玻璃可以俯瞰到整个长滩的市景,服务员已经按照张谋宇的吩咐准备好。
陆政东走出电梯,就见到张谋宇笑容满面地恭候在电梯口。
张谋宇伸出手来。道:“陆书记,什么时候回长滩的?”
陆政东笑道:
“下午刚到,给孙书记汇报完就来找你这个财神爷了。这地方真是不错……”
张谋宇也笑道:
“这大楼刚刚才启用,当初还是你建议的地址,呵呵,陆书记就是眼光独到,现在这一带已经成为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了。”
陆政东笑了笑:
“我只是建议,还是张行长你有魄力,敢拍板……”
略作寒暄,陆政东就奔向主题,道:
“宜蓝县立刻要启动成沙公路,我是领导小组的组长,还请张行长多多支持。”
张谋宇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在主持县委工作。怎么由你来任指挥长,这个职位应该是县长来担任。”
张谋宇作为建行行长经手过很多重大工程,对这里面的东西很熟悉。
陆政东拿出烟递给了张谋宇一只,烟雾袅绕以后,他才慢条斯理地道:
“宜蓝交通实在太烂,市里也把此作为改善宜蓝落后面貌的一个重要举措,市里孙书记和肖市长亲自抓,所以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了,而且宜蓝县里穷得叮当响,我在市里和省里熟人多一点,也好四方化缘……”
陆政东自然不能把宜蓝的实际情况讲得太透,
“张行长,上回在省城里吃饭的时候,我讲建行最终是要走商业化的道路的,那网点建设就很重要,一定要未雨绸缪,宜蓝财政虽然穷得叮当响,但是由于煤矿不少,有钱人还是不少,而且路修通之后,宜蓝也会迎来一个大发展,欢迎建行到我们宜蓝县设立分行。”
建行并不像农行、工行一样全市各县都有网点,仅仅是在市里和两个好一点的县设有机构,还有四五个县还没设立机构。这面显然太窄了,市建行会在今后和农行、工行,乃至中行的竞争中全面处于下风,
张谋宇也明白陆政东的意思,这是陆政东伸出的橄榄枝,如果建行在宜蓝设立分支机构,陆政东会在各方面予以照应支持。
张谋宇从上回在省城吃饭之后,一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也打听了一下,上面真的有把国家投资这一块剥离出去,成立国家发展银行,如果真的把建行把国家投资这一块剥离出去之后,建行的各项业务肯定要受到很大影响,特别是吸纳存款方面,由于受网点制约,要大大落后于其他银行,而存款又是放贷和开展其他业务的基础。当然陆政东肯定也是希望得到建行的贷款支持。
这个交换看着很吃亏,但是这件事市里的主要领导下了决心,建行最终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不过陆政东还是会做人,没有强压,而是采取了交换,宜蓝现在虽然条件要差一些,但有陆政东的支持,打开一定的局面不成问题,而且他也可以通过这个机会,通过陆政东的关系向市里提出在其他几个县也展开分支机构的设置。
在这方面先行一步的话,将来在省行领导的印象也要加分,至少在行长的位置上能多呆几年,甚至在接下来的改革中能再进一步,而且从陆政东上次透露的消息看,陆政东在京城金融管理部门有关系,而且陆政东前程远大,若是搭上这条线,那是包赚不赔,何况陆政东现在只是希望先做一个计划,还没有到真正要贷款的事情,这份人情他得给……
陆政东是做好了张谋宇会提出一些要求的思想准备,没想到张谋宇这么痛快,心情也挺,这一顿饭两人都没请别的人,清清静静,话说得不少,酒喝得不多,吃完饭,张谋宇提议去建行大厦的歌厅唱唱歌,见陆政东婉拒,他也就没怎么坚持,毕竟陆政东才刚在县里主持工作,今天回市里肯定有不少事情要办。
陆政东今晚公事已经没有了,这一趟回来他还要找周天放和何子东谈谈工作上的事情,不过约好了明天才见面的,他晚上只有私事了。
“就在前面那三羊开泰雕塑那里停一下,明天八点在这里来接我。”
陆政东回到市里肯定是不会去住宾馆的,他才到市里就给郑夏林和司机小马讲了,郑夏林和小马都清楚他是从市里调到长滩的,自然也不会问,不过他也不会让司机直接送他要去的地方,就在市里一路口下了车,张梦甜还在省城培训,倒也不让他纠结去哪里,他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就去杨璐那里。
杨璐俏生生的领着他上了办公室的楼,杨璐住的地方陆政东还是第一次来,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装修好,陆政东打量了一番,房间的颜色以酒红色为主,还放着舒缓的音乐,显得很是浪漫,陆政东心里不由一笑,这几乎是杨璐一贯的风格,最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制造些浪漫的氛围,也许是少女时代拖着妹妹,连生活都成困难,想浪漫却与浪漫根本不沾边,现在有机会了总想着要弥补当年的遗憾……
看到小几上还放着一张财务报表,看样子是等着他来的时候在打理账,不由笑道:
‘这个时候做账恐怕是都是稀里糊涂账……”
杨璐一听娇嗔了他一眼道:
“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做账啊,这是准备给你这个老板准备的,你怎么也得看看……”
陆政东见杨璐说得郑重其事,也就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一下。然后笑道:
“不错不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杨璐轻轻依偎在陆政东的怀里,吐气如兰:
“我的大书记,人家还算争气吧。”
得到陆政东的肯定,杨璐喜滋滋的说道,事实上杨璐让陆政东看报表也是有些心思的。
对陆政东去宜蓝,杨璐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自从她到市里开了公司之后,接触的人也多了起来,肯定也不乏追求者,但是她都会暗示自己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让对方死心。
不是这些人不够优秀,只是他们根本无法和陆政东相提并论而已,不说陆政东年轻轻轻就身居高位,就凭陆政东敢把上百万的资金交给她,还几乎不闻不问这份气魄,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就冲着这份信任,她也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而且自从有了陆政东,她心里非常的踏实。
而且陆政东前途无量,她欣赏有事业心的男人,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顶天立地,对于曾经长期生活在战战兢兢的她,这能带个她极大的安全感。
陆政东在床上很强悍,她陆政东那种带着极度侵略性的强悍,从骨子里透出的血性还有霸道,像罂粟花一般吸引着她。他霸道无比地开凿着她的身体,进入她身体时的那种充实感,驰骋在她身上时那种激荡,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他身体里。甚至有时候她觉得整个灵魂都在颤抖都在臣服,从心到身的臣服。
男人却要征服了世界才能征服女人,女人征服了男人就可以征服世界,她很欣赏这句话,陆政东现在在仕途上打拼,去宜蓝就是努力进行征服世界,证明自己,她也希望陆政东能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但陆政东去了宜蓝,也就意味着彼此见面的机会更少了,见面的机会少了,也就难免有些生疏,而且短短两年时间,陆政东已经从她开始认识的乡长到现在的准县委书记,陆政东一路走来的步伐很快,差距越拉越大,这更让她心里惴惴不安。
她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自己不至于被陆政东拉得更远,她能做的也就是在公司的经营上做得更好,得到陆政东的认可,所以她想用公司这个纽带,让陆政东更关注她一点,想用自己在生意上的才能让陆政东更关注她。
陆政东感受到了怀中女人的迷乱,陆政东有些得意又有些惊醒,不由笑道:
“某些小女子又在开始胡思乱想了。我不姓陈,和世美同志也不熟……我说话从来是算数的,只要你不觉得委屈,你还是做你快乐的妖精吧……”
杨璐一听娇媚的一笑:
“妖精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妖精……”
杨璐知道陆政东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实际上她也没有真正掩饰这份小心思,这样的小心思说白了也就是争宠固专,无伤大雅,只要陆政东不反感那就是闺房之乐,但杨璐也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能因此恃宠生娇。
陆政东越是走得越高越远,也就越是容易引起别人的侧目,相处时得时刻注意,有外人在时,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
看到杨璐的神情陆政东不由就想到了林冬荷,或许是同样有过艰难岁月的缘故,在他面前多少都有些不自信,看来随着地位的变化,她们的心里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但陆政东并没有多讲,虽然他才二十出头的人,但几年宦海沉浮下来,让他也更清楚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说太多,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当他地位的变化成为一种习惯的时候,她们应该去调整自己的心态适应他的变化……
“你妹妹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陆政东不想纠结于这样的问题,起杨雪的情况。
“进步很大,已经能说一些词语了,但要说上一整句话,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她过了最好的学习语言的机会,想要和正常人一样说话,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已经是够好的了……”
杨璐见他问起杨雪的情况,也是兴致勃勃:
“她可是老在我面前念叨你,很想见见你。只是我也不知道你今晚什么时候来,所以没把她从学校接回来……”
“既然恢复了听力,能不能到正常的学校上学?当然首先得要考虑她的感受,毕竟在聋哑学校大家都一个情况,不存在歧视的问题,这方面你得多考虑一下,别让她再次受到伤害,实在不行,就给她请家教,直接辅导,等语言能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去普通学校……”
“恩,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陆政东笑了一下道:
“我也挺那个小家伙的,只是这段时间很关键,我明天下午就得回宜蓝,等这段时间忙完,就陪你们好好玩几天……”
“你才刚到,什么都要熟悉,不忙才是怪了。”
杨璐也清楚陆政东是难得有闲暇时间,只有要这份心她也就满足了,于是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
“政东,跳支舞吧,没你这个舞伴,都没跳过舞了。”
幽暗的灯光映衬着杨璐的脸庞显得格外楚楚动人,陆政东也点点头,陆政东轻握着杨璐的纤腰,轻抚着裸露的背部,在熟得诱人的娇躯、光滑如昔的肌肤上轻轻的摩挲着,然后慢慢又抚摸上裙子,及地长裙中似乎再无一物,质地柔滑的面料能清晰地感觉到裙内地光滑与细腻,杨璐身体紧靠在他的身上,两个人就这样轻轻的摇着。
虽然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彼此都积蓄了太多的情*欲,但开始之前,有这么一种浪漫的感觉其实也不错。
不过杨璐却靠在他的胸前,解开他衬衫的扣子,轻轻地吻着,然后抬起头来,水润晶莹的唇彩,很亮很湿润,看着非常的诱人,陆政东凑上前吻,先是试探性的,唇瓣一触即分,软软的,很饱满。
凑上去,继续,杨璐却躲开了,似乎想玩捉迷藏。这才是杨璐,在他面前总是妖精一般,陆政东不甘心,干脆右手按住她的头,狠狠咬住她的唇,杨璐这才认命一般的双手却紧紧环住了他的颈。
陆政东见杨璐那样子便道:
“先洗一洗,下午在孙书记办公室出了不少汗。”
“我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杨璐挑逗地舔了舔他的耳垂,让陆政东更是心猿意马。
不过陆政东还是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出来时,杨璐整个人已侧趴在床上,一条腿蜷着,柔软的裙子紧紧贴着肌肤,更勾勒出饱满高耸,裙子的后摆紧紧贴着臀沟,勾勒出一道亮丽的风景。
见到这样一副美景,陆政东也就不客气了,身上还穿着衬衫的他趴在杨璐身上,紧紧贴住杨璐的裸背,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嘴唇,狂热地吸住杨璐的颈,顺着脊一路轻咬。杨璐的背很迷人,充满着青春的弹性而又有着成熟女人的味道,吻在上面感觉很好。
裙子的上部是纽扣式的,不用脱掉裙子也完全可以将胸部解放出来,而且之前杨璐是里面穿戴得整整齐齐,这一次里面什么都没穿,完全是真空上阵。
“哦……”
杨璐畅快的娇吟了一声,那种纯粹的欢愉的感觉直接刺透陆政东的骨髓,杨璐总是知道怎么样最能撩拨到他心里最痒痒的地方。
和杨璐在一起,从裙子装扮到音乐选择,再到言语之间,每一次杨璐总是会用十二分的心思准备,全情投入,陆政东不由想,杨璐也许天生就是做情人的胚子,陆政东这想法丝毫没有贬低杨璐的意思,完全是有感而发……
陆政东再也忍不住,撩起裙子就提枪上马。
“政东,我都差点被你捣碎了!”
杨璐低声说着回过头痴迷地望着他,陆政东没说话,只是用力着,杨璐黑亮的长发从颈上滑了下来洒在床单上黑黑的一片,在床上不停的扫动着,高耸的丰满在他手里变幻成各种形状,杨璐的双手则抓着床单仿佛要把床单捏碎一般……
良久之后,房间内回荡着狂暴过后的喘息声,陆政东依旧保持着趴在杨璐背上的姿势,杨璐则半转了身侧卧在床,一只手紧紧握住他。
陆政东用嘴猛力吮吸着杨璐已被蹂虐的通红的丰满,杨璐双目紧闭,嘴咬得很紧,但鼻腔里出的浓重呻吟还是出卖了她此时万分满足的感受。
陆政东也是畅快之极,每一次和杨璐在一起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可每一次都是那么酣畅淋漓,那么的完美……
第三卷 第十章 折服
>第三卷第十章折服
清晨,陆政东还是习惯性的早醒了,想着昨晚杨璐如此痴缠,陆政东也不由想着,工作很重要,其实生活也很重要,人不能把自己绷得太紧,不然就会像弹簧一样失去弹性,劳逸结合才有效率,才是最佳的工作方式,有机会还是要多陪陪她们……
“想什么这么出神?”
杨璐显然也随时关注着他的动静,察觉到他了醒,看到陆政东凝然不语的沉思着,年轻的面庞透着一股山一般的沉肃,沉思中的脸色不由支起身子轻声问道。
“想你……”
“我不是就在你身边……”
说着便欲起身,陆政东拉了她一下:
“再躺一会儿,就这么躺着很舒服。”
杨璐整个人蜷在床上,外面只披了薄薄的纱,在晨曦之下,她的**明暗起伏,充分散出**光泽和无穷诱惑力,薄薄的轻纱遮盖不了她身上的旖旎春光。
美得让所有男人欲*火沸腾的身躯体酥胸半露,粉色的红樱桃正散着成熟的气息,等君品尝,一对修长亳无半点瑕疵的光滑美腿全露在外,一荡一荡动人心魂还有她那粉嫩雪白,浑圆微翘起的**,即便上昨晚连盘大战,陆政东此时还是不能忍受如此的尤物,如此香艳的诱惑。
“好看吗?”
杨璐娇媚的笑着把头轻轻枕在陆政东的胳膊上。陆政东让杨璐平躺下来,把脸贴着她的胸,轻轻地厮磨。
陆政东手环过杨璐的腰,让人心醉的线条里是不失弹性的柔弱无骨,陆政东的手显得不那么安分,绕过杨璐的身体放在她突起的双峰上来回的揉着,杨璐的脸红红的,似乎残留着昨夜的余韵。
见陆政东地的双眸紧紧盯在她的身上,杨璐妩媚一笑,甜润地声音宛若从天外飞来。说话间,她越挪越近,呼吸时吐出的如兰气息拂到陆政东的脸上。
陆政东没说话,放在腰上的手顺势就伸进了股沟,杨璐虽然不像林冬荷那边高挑丰满,但是股沟一样也是深不可测。
一阵沉默之后两人的鼻息较之前粗重许多,陆政东的指间轻轻划过,杨璐的睡衣扣子迎刃而解,薄薄地几片衣衫滑下的身子香滑饱满,坚挺,雪白细腻得令人心惊,陆政东虽早已熟悉了杨璐身上所有的秘密,但每次一见到,陆政东总免不了再次感叹,真是世上难得的极品
扑鼻而至的是诱人体香,双手触摸到的是细致滑腻,有如羊脂般娇嫩的肌肤,耳畔听到的是诱人心魂的呻吟,眼前看到的是胸前双峰的跌宕起伏,还有--还有吐气如兰的檀口喷出来的阵阵热气……
四周暗香浮动,少不得又来了一次晨运两人才起床。
起床之后,杨璐问道:
“你今天下午要回宜蓝吗?太晚了就别走了……”
陆政东一笑,没回答。
杨璐一边梳妆着一边回过头说道:
“你笑什么呀,我虽然舍不得你走,但也知道正事重要,我是听说到宜蓝的路烂得要命,人也挺野的,杂皮多,送货的都不愿意,晚上不安全……”
陆政东点点头,心里不由也想着,宜蓝的某些人完全是自欺欺人,其实宜蓝的乱象在民间知道的人都很多了,还想捂住盖子,闷声发大财,真是做春秋大梦。
公事陆政东一般也不想多说,也就道:
“今天还要去跑一些部门,能不能回县里还两说,真要是晚了,就后天一早回去,……”
‘你也多注意安全……“
现在距离国庆已经没几天了,陆政东本来也想直接去京城,不想再在烂路上又折腾一次,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他必须得回县里,安排妥当之后才能安安心心的去京城。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陆政东从后面抱了抱杨璐,杨璐这样像小媳妇的关心和叮嘱让陆政东感觉很舒服,杨璐很被陆政东拥抱的感觉,她把头靠着陆政东的胸膛,温存了好一阵才让陆政东出了门。
陆政东坐上车,司机小马专心开着车。陆政东睁大着眼睛看着公路两旁的风景。脑子里天马行空,想着杂乱无章的事情。
秘书郑夏林还是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其实比侯卫东还大几岁,但是官位地差距远远却是和年龄的差距成反比,他在陆政东面前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步走错,给他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别人只是看到秘书容易升官,但是其中的辛劳却是只有自己知道。对于郑夏林,陆政东用了这么一段时间,总体还是很满意,
到了市计经委,周天放破例走到了门口,与上楼的陆政东握了手。
陆政东原来是周天放的部下,现在陆政东摇身一变成了宜蓝县委的副书记,而周天放则兼任了他的开发区管委会的职务。
陆政东刚喊了一声“老领导”,周天放就打断道:
“政东,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叫着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就叫政东。我比你痴长几岁,你就叫我一声老哥就行了。”
周天放这样讲实际上已经是把他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了,周天放的变化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让周天放兼任开发区副主任,虽然是孙伟阳拍板的,但陆政东也是功不可没,而且在如何处理管委会的事务上,陆政东也是给周天放不少建议,特别是他在罗豫章的事情上给周天放点了一下的。
在管委会,罗豫章想办法搭上了肖清扬的线,已成了市长肖清扬的嫡系,他本身又是管委会的开朝元老,在管委会还是有些根基的,只是之前一直被陆政东给压着,没翻起大浪,现在陆政东走了,罗豫章本来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而且在这个问题上,肖市长也是倾向于他上,并且孙伟阳也几乎是首肯了此事的,罗豫章心里也是欣喜异常,主持工作不但意味着大权在握,也意味着收入肯定大幅增加,但最后还是功亏一篑,所以对周天放的到来比当初陆政东到来心里是气得不行——当初陆政东来的时候,管委会还是草创,现在却是大不一样,什么都走上了正轨,周天放来就是来捡落地桃子的。
所以他表面上对周天放挺尊重,其实暗中使了不少绊子。
周天放对于他兼任管委会主持工作的副主任的缘由也是心知肚明,他实际上是孙伟阳和肖清扬妥协的产物,得到陆政东的提醒便对罗豫章起了戒心,到了管委会,确实感到上下都有些牵绊。
罗豫章又与肖清扬关系密切,这让他地工作很被动,后来孙伟阳找他谈了话,他便寻个借口调整了几个和罗豫章走得很近的科室的干部,这才把罗豫章的嚣张气焰给打了下去。
他到开发区要不了多久肯定就能出成绩,这实际上陆政东的功劳,最后他也落下了大大的好处,有了开发区的成绩,副市长那才是真的不是梦。
这样的关系,陆政东也没讲“假话、套话、官话、大话”,那些没营养的话没有多少意义,直接了当的讲想对宜长公路进行立项。
听了陆政东的来意,听说陆政东修路的贷款已经有些眉目了,而且还准备把隧道一并修了,这么大手笔,这么快也让他有些意外,周天放也算是孙伟阳派系地人,又长期跟副市长何子东在一起,对宜蓝的事情敏感地很,陆政东道:
“昨天已经给孙书记汇报过了,孙书记原则同意县里的方案。”
周天放见他如此说,就爽快的笑道:
“既然是孙书记都同意了,那还有什么话说,立项的事情到时按正常程序走就行了。我会盯着的……”
谈了正事,陆政东欲告辞,周天放笑道:
“我知道你还得去交通局中午就不留你,何市长正好在市里,我马上给他打电话,晚上一起聚聚。”
何子东是常务副市长分管财政,他还盘算着从市财政多给宜蓝争取些资金,这心思周天放肯定很清楚,这样的聚会显然是很私人的,陆政东以前在这样的私人聚会上还是属于边缘人物,但现在有身居要职,也就有了资格,长滩绝大多数干部,不管如何努力,都没有资格坐上这样的酒局上。陆政东现在有了这样的资格,
活动安排在计经委定点的地方,两人在顶层包间闲聊一会,不一会,周天放就接到电话,说何子东市长到了,陆政东、周天放就一同到电梯口迎接。
酒至三巡,管委会副主任罗豫章举着酒杯不请自来,看样子管委会的接待也跟着变在计经委接待的地方了,他恭敬地就给在座地各位领导敬酒。
周天放专心吃菜,眼光并不瞧罗豫章,当罗豫章过来敬酒之时,他捂着酒杯笑道:“今天敬领导,我们天天在一起,就不用敬了。”
罗豫章又劝,周天放仍然不接招。
何子东见罗豫章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不希望场面太尴尬,道:
“今天大家一视同仁,老周,别赖酒。”
周天放这才与罗豫章碰了酒。陆政东暗道,看来罗豫章在管委会闹腾得不轻,不然周天放决计不会如此耿耿于怀,为此闹情绪,影响了工作,那说明政治素质还有问题,肯定是要倒霉的,而周天放也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何子东没啥,落在其他领导眼里肯定也是不善于团结同志,罗豫章根本就不和他在一个档次上,实在没必要公开这样的分歧。
既然有管委会的客人,周天放还是要去露个面喝杯酒,席上就他和何市长两人,陆政东正准备敬何子东的酒之时,何子东却道:
“政东,你到了宜蓝,工作开展得不错,市委对你地评价很高。”
陆政东摇摇头:
“宜蓝基础实在是太差了,宜蓝财政是吃饭财政,而需要办地事情太多,手长衣袖短,困难不小,还是需要市里大力支持。”
何子东点点头,轻轻拍拍陆政东的肩膀,道:
“宜蓝确实是比较落后,想要迎头赶上,发展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你一定要把握这一点,孙书记将你派到宜蓝去,就是让你从困局中杀出一条血路。……”
说着又问道:“宜长公路筹备得如何?”
“我的想法是还是要负债经营为主,我与市建行的行长张谋宇商谈过一次,有意向性的货款协议,主要的修路资金问题应该不大。”
何子东点了点头,道:
“只要解决了主要的资金,事情就好办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敢想,敢下决心,就是要更新观念,不怕欠债,只要能提高成津发展水平,发展水平提高以后,还债能力能力自然水涨船高……”
何子东沉吟了一下道:
“但也需要量体裁衣,量力而行,不要把摊子扯得太大……”
陆政东也清楚何子东是担心他要修隧道投资太大了,想了一下说道:
“能一步到位最好是一步到位,不能一步到位我也不会勉强,我还准备去省里和京城跑跑……”
何子东一听不由呵呵一笑,指着陆政东道:
“政东,你可是狡猾狡猾的,做出这么一个规划方案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人家见那么大数字,给少了似乎也过意不去,我可先说好,这一套可不能用在市里,市里也是手长衣袖短……”
陆政东也笑着,何子东的话让他也安心。市里的情况他也清楚,市里财政要有一个井喷式的发展估计也得明年下本年了,他也没有指望从市里要多少,何子东这已经是变相的同意还是要从财政资金上予以一定的支持,这已经足够了……
陆政东第二天一早才回了线,这一趟回市里事情办得非常顺利,一想到修路的事情真正有点眉目了,回程的时候似乎觉得宜蓝的路也不那么颠簸了。
郑夏林也同样感到,事情办得顺利,领导心情好,他也才心情会好,回到家,卢晓玲就忍不住问他去市里的情况,他早已经给自己定了一个原则,工作上的事情能不讲就不讲,于是就轻描淡写的讲了一下去市里的见闻,卢晓玲靠在郑夏林肩膀上,道:
“听你这么说,陆书记就是运气好,如果当年你去乡里锻炼两年,说不定县委书记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在这个位置上,做得也不会比他差。”
郑夏林摇了摇头,道:
“小玲,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以前我不得志的时候,心里确实也这么想过,总觉得县里的领导都是酒囊饭袋,换着自己会如何如何,但是真正深入了解有些事情,真正身临其境,才知道,议论容易,做实事难,要真正让宜蓝旧貌换新颜那不是一般的困难。千头万绪,纷繁复杂,就是要理顺关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想想县委书记主政一方,即便是在人们最认为没能力的实际上肯定也是有其特长,岂能是酒囊饭袋?也难怪人们长讲屁股决定脑袋,这些事情我以前的位置根本就看不到,现在到了一定的位置眼界一开阔才能看到这些,陆书记虽然还比我小几岁,可我感觉比金书记还要历害些,他前途不可限量,我根本不能和他相比……”
郑夏林是真的有感而发,他跟着陆政东到市里,见陆政东到市委市府如履平地,畅行无阻,不但很受孙书记的器重,市里其他领导对其也是很不错,与何子东、周天放还有一些市里的部门关系都不错,特别是在县里看来比登天还难的银行贷款,陆政东一顿饭的功夫就搞定了,而且本来是求对方办事,还是对方请客,敬畏之心不禁油然而生。同时也把陆政东当做他前进的目标,自然也不能让卢晓玲贬低陆政东,想了一下对着卢晓玲道:
“陆书记肯定还在进一步我,在市里的有些活动都没让我和小马参加,我还得加把劲,争取早日得到陆书记的真正的信任……”
陆政东虽然对郑夏林的印象确实不错,但郑夏林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他不得不小心从事,这也是他的策略,对于郑夏林这样有些能力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折服,只有折服,那才会真正的跟他一条心,至于效果,他还需要再好好的观察观察。
第二天,陆政东便把申国中请到了办公室,把和建行谈的情况和他交流了一下,申国中一听心里是既喜又惊,喜的是这修路的事情那是真有希望的,惊的是陆政东还真是够硬扎,这么快就初步搞定了这事,心里也不由有几分失落,当初他和金忠平也没少为修路的事情找过市里的银行,但是银行的那帮人喝酒吃饭是亲热得很,可真一谈到大额贷款的事情,一个个都是左右而言他,不要说贷款计划,就是连一句靠谱的话都没有。朝中有人好做官啊,看来孙书记对陆政东支持的力度比金忠平还要大,而陆政东在市里的关系也比金忠平要广很多,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要强许多。看来陆政东真还有可能在宜蓝搞出点名堂出来。想到这里便道:
“呵呵,还记厉害,一出马便手到擒来,只要落实了建行的贷款,公路的事情就可以上马了。”
陆政东摇摇头:
“市建行真正的贷款额度不会有计划上的这么多,资金还是有不小的缺口的,特别是要搞隧道,还差不少,我准备趁着国庆的时候再到京城和省里跑跑,能多争取回一分,那县里就少一分的压力,县里的事情就要辛苦你了,党代会之前这段时间是关键,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这话申国中爱听,他就怕陆政东想方设法从县里来想办法,那就是逼着他从煤矿想办法,既然陆政东都这么交底了,他也不能无动于衷,道:
“请陆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盯着的,把大后方给稳定住……”
陆政东点着头道:
“有申县长在,我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陆政东找申国中交流过,又请来了其他两位副书记安志秋和党中文以及组织部长邱智慧等人交代了一下工作,几天之后带着准备好的资料就到京城了……
第三卷 第十一章 上流社会圈子
>第三卷第十一章上流社会圈子
云维娜的婚礼婚礼选择的是一家内部宾馆,像这种层次的婚礼必定是贵客云集,放在一般的酒店宾馆举行,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并且地点也并没有放在京城里那些在国人心目中耳熟能详的宾馆,而是选在了在京城近郊的一家宾馆,请的客人只是云家的至亲和知交好友。显然云家是刻意的保持着低调。
因为她选择的日子实在是不是时候,党代会开会在即,作为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经历了那么多年政治上起起落落沉沉浮浮的云家老太爷,对此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云家不需要用一场晚辈的婚礼来彰显云家的地位,更不需要用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撑门面,那是那些正在走向衰败的家族需要做的事情,云家正是势头强劲走上坡路的时候,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家艳羡、眼红嫉妒,越是风光越是要想到盛极必衰,现在京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政治味道,全国的目光都聚焦京城,得意不能忘形……
但即便云家如此低调,宴会的规模和档次却是一点都没降低,这家京郊的宾馆虽然地理位置偏了一些,但却占地很大,景致优美,各项设施在京城也是一流,另有一番雍容的气度,其实也挺适合云家的,即便是云家刻意的保持低调,但是京城政商甚至军界的不少大人物依然在此齐聚一堂。这些客人基本上都是和云家有着深厚的渊源深厚,不少人都是跺跺脚地都能抖几抖的角色。
从侍者的托盘中拿了杯红酒,陆政东微微尝了一小口,只觉浓郁的气息在嘴里流淌,口感甘甜,没有一丝涩味。
这一杯酒恐怕就顶得上他半个月工资了,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生活吧。
而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一个圈云家的圈子,也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圈子……
新娘云维娜还没露面,招呼客人的是新郎何煜嘉和其父,以及女方的父亲云江华和兄弟云维熙,何煜嘉一身黑色礼服,精致典雅,衣袖处滚烫的金边,显得特别的精神。
何煜嘉的家里是医道世家,其父看着也风度翩翩的知识分子模样。
按照通常情况,今日新郎新娘自然是来宾关注的焦点,但是今天显然和寻常不大一样,招呼客人的云江华和云维熙却才是焦点中的焦点,云江华显然也有借着这样的机会,进一步向云家这个体系里的所有人发出云维熙就是云家未来掌舵人的信号。
虽然很多女方的来宾都对新郎父子致意问候,不会显示对男方的轻视,但陆政东依然能感觉出某种味道。
不过新郎似乎对此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在意,人都是需要舞台的,何煜嘉醉心于其医学研究,显然是认定了医学是其人生的舞台,根本就无意于仕途,无欲则刚,所以也许在很多人看来简直就是白白的浪费大好的资源。
不管在别人看来是如何如何,而在新郎看来,他找的是志同道合的爱人,不是看云维娜的家世,甚至云维娜的家世,或许还或多或少对其生活造成一些困扰,但却也是能容纳着不适,无欲则刚。或许正是这份心性,才会让云维娜如此执着没有放弃。
趁着婚宴还没开始,不少客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显然也把这场婚礼当作是同一体系众人进一步交流,互通消息的一个媒介,增进相互间的感情的机会。
同时不少来宾的目光依然还在不停的逡巡着,显然云老太爷会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只是云家既然做这样低调的安排,云老太爷肯定是不会出现在这里了,估计会让一些人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陆政东正站在那里想着,看到云江民向他示意了一下,于是走了过去,云江民也是今天受到瞩目的人之一,自从他外放升职之后,在江家的地位也隐隐超越的小妹云江红。
“政东,这是曾选林,家中排行老三,你就叫三哥吧,在财政部农业司扶贫处工作,这是赵一芒,在家中排行老四,你就叫四哥吧,在经济研究会上班;胡长林,在对外友协工作……”
这些人的祖辈父辈都是云老太爷的部下,相互都认识,所以也就扎堆坐了一桌,这些人几乎都在部委工作,虽然职务不高,但是都还是有些实权。
云江民介绍完,笑着说道:
“政东在基层贫困县工作,困难不少,你可得多陪这些当哥的多喝几杯,争取你们这些当哥的得多多关照关照……”
陆政东觉得自己现在只是游走在这个圈子的边缘上,这一次回京,陆政东是带着任务的,一是想办法从京城为县里争取到资金,还有一个就是外公一家交代的任务:和介绍的对象接触接触。现在看来小舅还有一个打算——让他逐渐真正融入这个圈子。
陆政东倒也没矫情,一个好汉三个帮,在这条路上奋斗,单打独斗终极是难成大事的,能够运用的资源那就一定要充分的利用。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一桌的人应该早就知道了陆政东的存在,虽然在云家的小字辈里,他不像云维熙那般在京城星光灼灼,但是一桌的人也自不会政东,他们家里祖辈父辈的职务和权力也就马马虎虎,在云家的体系中也就是属于不上不下的位置,到了这一辈,各自的发展也都参差不齐。
云维熙主要还是看着这一辈领头的人,能给他们的机遇不多,陆政东的身份虽然和云维熙正宗的嫡孙相比总是隔了一层,但是陆政东在年轻一辈里的势头也越来越猛,照目前这个情形发展下去,将来在云家的分量恐怕也不会轻,甚至会出现两虎相争的局面。
但那不是现在,而是以后,在看不清形势之前,在云维熙那里下注肯定是不用说的,但在陆政东作为云家这一辈的佼佼者之一,该投资的也得投资,云家的家事云家自己去了断,他们不能掺和,也不会掺和,两边下注,将来不管谁最终胜出,都不得罪谁,这是家里的长辈们通过分析之后,拿出的应对策略。
一桌的人坐着聊了一会天,婚礼仪式便正式开始了。
礼乐奏响,新郎新娘在伴郎伴娘的扶持下,来到了宴会厅的中央。
担任婚礼主持人的自然也是国人熟悉的新闻脸,而且婚礼也算得上是中西合璧,陆政东看到这场景心里不禁一笑。
云维娜的婚礼采取中西合璧的婚礼方式,这在之前根本不敢想象,搁在以前,作为保守派的代表之一,云家肯定是正正经经的中式婚礼。
但此一时彼一时,婚礼本来只是婚礼,但是身在这样的家庭,婚礼难免就会被赋予一些政治含义——在全国掀起改革开放的热潮之际,中西合璧,洋为中用,这是主流的思想,云家也想借此传达出一些信息,这场中西合璧的婚礼却是正当时。
台上的一对新人正在交换着定情信物,彼此都脉脉温情着,其他的一切似乎都视而不见,看到云维娜找寻到其终身幸福,陆政东也在心里衷心的为这个表姐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一桌子的人多在三十出头,就陆政东年纪最小,陆政东倒也没有扭扭捏捏,爽快的敬了一圈酒,酒真是一很好的润滑剂,几杯酒下肚,感觉距离一下就拉近了不少。
曾选林,是这次陆政东主要想要找的人,财政部农业司扶贫处就是专门管理扶贫资金的,他这次来京城争取资金的名义就是以交通建设推进全县扶贫攻坚。
但有些话是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讲,其实许多话根本就不用讲,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曾选林肯定会在这方面给他提供不少便利的。从京城争取到资金,这是毋庸置疑的,唯一还不清楚的只是能争取到多少而已。
陆政东要做的不拿捏着架子以势压人,而是让帮着办事的人感到舒心愉快,这才是经营人脉和自己的关系网之道。
这样的场合喝好不喝醉是铁的原则,看到有人开始退席,大家也就不再喝了,留下联系方式相约有时间再聚,也纷纷告辞。
赵一芒稍稍落了一步,似乎迟疑了一下道:
“政东,你是学经济的,今晚正好有一个经济沙龙,有一位经济学界的重量级人物要到场,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
赵一芒在经济研究会工作,这实际上是个事业单位,在这一桌子人中算是最不起眼的。但其实介于这样的政界和理论研究,也有其独到之处,陆政东对于经济方面的事情很感兴趣,不过他还是顿了一下,说道:
“谢谢赵四哥,我是非常想去见识见识,不过我得看看家里有没有安排,到时候给你电话……”
今天到场的客人不少,而且小舅所讲的要见的对象,整个婚礼都没见到踪影,陆政东不清楚小舅云江民是不是有其他安排,所以即使想去见识一番,也不能说得很肯定……
“小舅,刚才赵一芒邀请我去参加一个经济沙龙……”
云江民一听一笑:
“我知道他们捣鼓的那玩意,说是经济研究会搞的,实际是穆家的老三和几个在商海中折腾的子弟资助的,不少子弟都去凑凑热闹……反正你那小女朋友借口有事溜到外地,放了鸽子了。”
陆政东一听倒是如释重负了,虽然小舅夫妻俩都卖着关子,没讲是京城那家的闺女,但是却是告诉他,对方还在京城大,还美名其曰,现在是趁早,不然大学毕业之后,竞争激烈。
说着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送客的云维熙,点点头道:
“你去吧,开开眼界也对你有好处……”
陆政东看到云江民的眼神就知道云江民让他去的用意,云江民让和那些地位不怎么高的体系内的同辈坐在一起,现在又让他避开云维熙,去参加这样的经济沙龙,其实也就是释放一种信号,表示他无意挑战云维熙在家里的地位,专注于经济领域,无意于云维熙所在的党务领域,其实不管哪个领域,最后都是殊途同归,到了一定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这么做只是不想太刺激云维熙而已……
陆政东和赵一芒到王府大街时已经接近八点一刻了,王府大街的格局有些味道,现代的建筑与不远处明清时候的老胡同掺杂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
就在老建筑群里,一座高耸的围墙和红红的大门的四合院,通体的建筑没有招摇过世的霓虹灯,显得极为低调不凡,唯有一个个简单的门牌号——王府路一号,却彰显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进去之后,里面别有洞天,房间里,古董陶瓷、老式家具,浸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怀旧情绪,大青砖,踩着上面的踏实感就仿佛是回到了过去那充满权利和**的王府一般。
“欢迎欢迎,政东,你可是稀客,怎么样,这地方还马马虎虎吧?”
身后传来一个亲切沉厚的声音,陆政东知道这就是赵一芒口中的穆先生,穆先生和云江华等人同属一辈人,作为京城太仔党中最早下海的一员,早已经是属于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并且在今后的若干年成为国内赫赫有名的资本大鳄。
“很不错。”
穆先生也很矜持的笑了一下,引着陆政东往里走,跟着穆先生转了几个弯来到王府的后花园,偌大的一个后花园被打造成一个多功能的地方,可容纳上百人的聚会。
能在京城有这番规模的地方,这不仅仅是用钱就可以办到的。
穆先生引着他坐进了一个房间里,坐在厚重而又充满历史感的大椅上,穆先生拿出一个精致的雪茄盒子,递给了他和赵一芒各自一只。然后笑道:
“政东可真是了不得,如此年纪就闯出了一番名堂,当年我像这般年纪的时候可是还懵懂无知,看到政东,我才知道我真的已经老了……”
陆政东笑了下道:
“穆先生过奖了,我也就是在下面折腾折腾,也弄不出大格局出来,看形势的发展,资本才是推动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并且资本在经济生活中的地位也会愈发的重要,引进外资其目的也不外如是,随着民族资本的发展,民族资本当然也要扮演更重要的角色,穆先生正是大展雄风之际,何言老矣……”
陆政东也跟着赵一芒的称呼,手烟头亮过,惬意地吐出一团绵长的烟雾,一阵带着浓郁香味的烟雾随风散开,既然到了这个氛围,他也就入乡随俗了,适应着这个圈子的方式。
穆先生眯起的眼睛精光一闪而逝,雪茄的前端猛然亮,氤氲的烟雾升腾而起,道:
“政东虽是身居偏远之地,却是深知大势,一芒,政东是真正的明白人啊……”
陆政东笑着摇头不语,他之所以这样讲,其实道理很简单,人赚钱,赚不了钱,钱赚钱,才能真赚钱,国有企业改制的问题已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了,穆先生这样的人岂会错过这样的盛宴?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
正说着话,一位很迷人的职业女性走了进来,三十出头,身上带着一丝久居高位的从容,但漂亮的衣裙以及过七公分的细高跟高鞋,又让她显得有那么一丝另类。估计是穆先生事业和生活的助手吧,陆政东如是想。
陆政东和赵一芒随着穆先生走进了聚会的地方,里面倒还有熟人——曾怀德。
曾怀德也是搞经济出生的,能出现在这样的地方,陆政东一点都不意外,但是他出现在这里让曾怀德眼中一丝讶色一闪而过。
陆政东没有理会曾怀德的讶然,施施然的坐下,听着台上的经济学家吴教授的演讲。
在场的人听得都很专注,但陆政东却有点走神,吴教授的很多观点在场的人都觉得很新鲜,但是他觉得是老生常谈,比起其他人关注宁教授演讲,他更关注的是到场的这些人,不但有政府官员、理论界的精英还有不少企业界的人士,可以讲是群英荟萃。
宁教授讲完之后,一个优雅的女人走向了讲台,顿时让一直都在走神的陆政东集中了所有的精力。
主持沙龙的人员介绍着剑桥大学经济学博士、客座教授、国家经济研究所研究员一系列的头衔。不这些头衔交相辉映的是其那份美丽高贵的气度。
陆政东望着眼前优雅高贵地女人,一袭在初秋时节格外引人注目地宽袖长裙礼服,如水流淌的丝绸质地尽显品味,紧束的腰肢,黑色的领口更显肤色如雪,她往那台上一站,总让人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衬托她的炫目骄傲容颜,陆政东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所拥有身姿,背景,荣光,头衔融合在一起的气质会轻易地让人感觉到自惭形秽,在这样熙熙攘攘,一众女性精心打扮,浓妆淡抹让人眼花缭乱的聚会中,她依然是最吸引目光的女人,仿佛所有的一切存在,都只是为了衬托她的风姿……
第三卷 第十二章 上流生活
>第三卷第十二章上流生活
女人保养极好,看不出实际的年纪,精致的面容上很难看出其真实年纪,虽然看着和煦可亲,但是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显示着她实在的冷傲,这种傲气不在表面,而是深藏在骨子里头,由内而外,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高人一等的气质。。。
而在这冷傲中又带着无比的妩媚诱人,妩媚是那包裹在量身定做的高档衣裙之中那熟透的身子,完全是冰与火的完美结合……
在场的人除了穆先生无比,在场的人都被其美貌震撼了一下,对于女人,特别是一个美丽到极致的女人,首先想到的是容貌,其次才是才学……
当主持人报出演讲者的姓名的时候,场下的人都一副久仰其名的样子,陆政东也一下明白是何人了,周毓宁,被许多境外媒体形容为亚洲最具全球视野的女经济学者,不过陆政东也只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像周毓宁这样才貌俱佳的人物一向都是媒体的宠儿,但陆政东却从未在媒体上见过,异乎寻常的低调,或许是因为背景的关系吧……
就在陆政东揣摩之间,周毓宁已经开始了她的演讲,题目便是资本的力量。
周毓宁似乎已经习惯了成为这样的焦点,对于台下如同激光一般的目光似乎熟视无睹,从股票、证券等资本市场的形成,以及资本在国有企业改制中的重要作用等等。
陆政东暗道,他是过来人对于这些东西很清楚,而周毓宁现在阐述的一些理论,在不久的将来便会真正付诸实践,这个周毓宁确实是有几把刷子,都说女人的容貌与智慧往往成反比,看来在周毓宁身上是个例外。
在演讲中,周毓宁特别强调了国外资本经过长时间的积累,不但在资本上极为雄厚,更重要的是在操作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一般都是着眼于长远,而国内很多经济主管部门、企业对这方面的东西非常欠缺,只注意眼前,很容易就掉入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
然后又讲到在国有企业的改制中,主要是要运用政策进行引导,利用最小的资本来解决国有企业存在的结构性问题。
陆政东发现周毓宁的这段讲话让穆先生眼神一亮,陆政东多少也能揣摩到穆先生的心思,蛇吞象的游戏,最适合在国有企业改制中进行,其实就是利用待改制的国有资产的所谓经营不善或者负担对价格低估至少是不高估,而对于已经到手的国有资产价格高估,形成价差,再加上市场庞大的推力,以此获得成数量级般放大的收益,这才是高明的办法,同样是圈钱,这样的圈钱就显得格外艺术。
陆政东不由叹道,周毓宁的出发点是让国家以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大的目标,不过,在下面的商界中人的理解却是与她的初衷相去甚远,这一点,恐怕是在台上侃侃而谈的周毓宁还没想到的……
周毓宁的演讲并没有只谈高深的理论,而是结合了许多实际的东西,深入浅出,只要是有一定经济方面的知识就完全能听得懂。
演讲结束后,周毓宁只是淡淡的和在座的人招呼了一声,和穆先生点头致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政东,你对这演讲感觉如何?”
“挺好的,把握住了经济发展规律性的东西……”
笑着对陆政东说道:
“呵呵,这还不是她最好的状态,她刚从国外归来,时差都没有能倒过来便被拉到了这里。明天才是正式的交流,她明天下午还有一场演讲,经过一晚的休息之后,绝对会比今天更精彩的,明天的活动比今天安排得更丰富多彩,政东要是有空,不妨再来……”
穆先生东能感受到穆先生对他的热情,也多少明白穆先生热情之后的潜台词。
穆先生虽然也是大家子弟,但是父母的位置毕竟不是太高,死得太早,影响有限,不然穆先生也不会早早就投身商海,而且老人们这一届党代会之后就全退了,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老人们依然还能保持不同程度的政治影响力,但却逃不过死老病死的自然规律,穆先生想要在商界有更大的作为,得在中生代、新生代中找寻更多的助力。
穆先生这不是冲他而来,而是冲着他身后的云家而来。在这里面就赵一芒一人算是云家一系的人,但是毕竟层次太低,很难提供实质性的助力,而他不一样,虽然在云家的地位看着不如云维熙,并且他还远离中枢之地,穆先生也肯定不甚清楚他对经济对发展的见地,但是至少也是云家新生代中的翘楚,像穆先生这样的人恐怕最擅长的便是放长线钓大鱼,希望能从云家也得到一定的助力。
看这样子穆先生的心气可不是一般的高,气魄也不可谓不大。
陆政东对此也并不是太反感,他要在仕途上有所作为,也需要利用资本的力量,这是各取所需,想必与会的曾怀德也是怀着这般心思吧,但谁能在其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有这样学习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错过。”
“这只是交流,大家都可以畅所欲言,政东你一样也可以发言的。”
陆政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恐怕穆先生也想通过这样的交流掂量掂量他的斤两,甚至在座的其他人也一样,不过想想也是,什么叫上流呢?就是这么个小圈子,玩来玩去,也就是这么些人,难得有他这样一个新人加入,自然是格外引人注目一些……
第二天上午,虽然云维娜两人举办完婚礼之后就到外地去度蜜月了,但是云家依然还是有些忙碌,云江民也在帮着招呼一些从外地到京城的客人,小舅妈陪着母亲等人去逛街去了。陆政东也就安安静静的偷了半天懒。
还没到中午,赵一芒就开着车来接他了,陆政东和赵一芒到时,穆先生正和周毓宁还有穆先生的那位美女助理坐在一起闲谈,
见陆政东进来,穆先生主动把周毓宁介绍给他。
周毓宁一听便展颜一笑,带着一丝审视探寻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道:
“陆政东,久闻其名了,以后多多联络。”
陆政东一边讲着客套话,一边暗忖他和周毓宁根本不熟悉,周毓宁那审视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周毓宁主动坐在陆政东不远处,本来她是准备下午来的,今天中午过来吃饭,一是出于穆先生的邀请,更主要的是因为她听说云家的这位后起之秀今天中午要来赴宴,才临时决定过来的。
“还请三位再坐一会,志远正堵在路上……”
穆先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作为主人,客人由于交通原因迟到,与他的失责不无关联。
穆先生也拿出雪茄,陆政东和赵一芒都摆摆手,见有周毓宁在场都不抽烟,就让侍者倒上了红酒,周毓宁也接了过去,一边浅饮慢酌,一边说着话。
赵一芒笑着对陆政东说道:
“尚志远,这家伙一向都不怎么守时的。”
赵一芒明的是在说尚志远,实际是在介绍着来人,尚志远也是商界的一风云人物,与穆先生一样也是在资本市场搏击的人物,不过尚志远重点是在股票证券这一块,在股票市场那是赫赫有名,在浦江上市的小丫,在熊市中大放异彩便是此君的杰作,这也得出实力和背景的。
尚志远并不常住京城,而是在国内的金融中心浦江那边。估计也是趁着国庆回京城走动走动,毕竟很多政策性的东西都是从京城出炉的。
“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大老板了……”
周毓宁笑着说道,看样子和穆先生还有尚志远都挺熟悉。
陆政东注意到周毓宁套装最上方领口微微张开,里面露出一截明晃晃的白腻肌肤,偏她说起话来又没有演讲时那种强势和睿智,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毓宁,看你说的,我和你志远大哥现在日子都不好过哟,我都打算去搞搞房地产这样的实业了。真要说做事,还是政东这样的身份好,成就感更强烈。”
陆政东一听笑道:
“行行都有行行的难处,其实都是做一行伤一行,我头都是大的,真要说做事,还得要敢吃螃蟹,沿海就不说了,有其区位优势,但在内地,现在其实各地的差距也显露出来了,这实际是一个思想观念的差距,就像穆先生做投资的,一个行业的发展初期那就是进入的最佳时机,如果连媒体都在长篇累牍的报道的时候,实际上利润已经变薄了,因为利润会被不断进入的竞争者分摊,拉扯,规则也在这样的竞争中迅速缩短完善。后入者相对于最先进入的肯定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要说日子不好过,我才是真正的日子不好过,我工作的地方那就是穷山恶水,你们几位要是去了一趟,这辈子绝对不想去第二趟……”
陆政东这话其实也还是有所针对性,
“陆政东你也别叫苦,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苦尽甘来的……你们这些男人实在是没劲得很,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放松时间,又谈到正事上去了……”
或许在其他人眼里,这样在贫困地区工作经历,也就是镀镀金,过渡一下,周毓宁恐怕也一样,陆政东笑了笑,大家都是这一圈子的人,陆政东也懒得解释什么,所以只是笑笑没说话。
穆先生听得也是莞尔一笑:
“还是毓宁张弛有度,该拼命的时候比谁都拼命,该放松的时候就是彻底的放松,倒是我等着相了。”
周毓宁套裙下美腿修长,伴随着酒杯中那香醇欲滴的红色液体,还有那淡淡的幽香,慵懒地窝在充分历史的椅子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在其映衬下也更加细腻,就像敷上了一层流动的珍珠粉一般。
和这样美丽的女人一起这样喝红酒的感觉,非常美妙,那种融合着优雅、风度、性感各种小资情节的元素弥漫在空气里对男人来说是一种绝妙享受,对女人来说又何尝不是?
这种小憩最是惬意,沐浴在阳光和微风中,品味着醇香的红酒,简直就如同梦境一般。
“陆政东,预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周毓宁主动和陆政东碰了一杯。
陆政东笑了笑,看着周毓宁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胸口那抹白是诱人,甚至还隐约可以瞅见br的颜色,看来周毓宁不愧是喝过洋墨水吃过洋面包的,其实是挺小资的一个女人……
正巧这时,穆先生的那位美女助理引导着那姗姗来迟尚志远。
“告罪,告罪”
尚志远进来后对着众人直拱手。
穆先生也没啰嗦直接道:
“那大家就入席……”
午宴的桌子也是很有历史的红木桌,椅子上软垫手枕等等一应俱全,这才是真正“腐朽”的资本主义生活,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的生活。
菜上得不多,但样样精致,即使桌上的不少人吃遍天南地北,也不禁交相称赞。
尚志远由于迟到,被众人好是罚了几杯,看样子尚志远是海量,根本就没有推辞,由于周毓宁有话在先,酒桌上大家也就只谈风花雪月。
饭后,穆先生和尚志远、周毓宁在一边商量着下午沙龙的事情,陆政东和赵一芒坐在那里聊着天。
“……说实话,尚志远的经历够写一本自传的了……”
赵一芒看样子知道他对尚志远不甚了解,所以介绍着尚志远的情况,然后有些感慨的说道。
和穆先生相比,尚志远显得更慢条斯理一点,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着急,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若不是陆政东事先知道,还以为是那所大学的教书先生,和想象中在股市上呼风唤雨果断杀伐的资本大鳄的形象大相径庭。真正是人不可貌相。想到这里陆政东也点着头道:
“商场如战场,特别是股市,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大浪淘沙,能活下来就不错,活得还不错,那就是能耐……”
两个人坐在那里聊着天。穆先生三人也很快商量完毕,走了过来,说道:
“政东、一芒,下午活动结束之后,晚上就在这不远的王府路八号继续活动,呵呵,我折腾了个地方,弄了个还算马马虎虎的会所,本来是准备国庆前营业的,不过手下的人办事不力,今晚才准备试营业,请各位去给我捧捧场……”
第十三章 越奢*靡就越让人堕落
王府的后花园绽放着秋日最美丽的景致,熟透了的黑红葡萄零落地跌下,绽放出香甜的汁液,葡萄香勾引了一只只勤劳的蚂蚁,费力地把碎果肉拖回蚁穴,。
金黄的橘子依然挂在枝头,闪烁着灿烂金色,沉甸甸地让橘子树摇摇欲坠地摆动着。
这样的秋日午后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在这样的地方品着香浓的咖啡,实在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毓宁,最近俄罗斯那边轰轰烈烈的,盖达尔的私有化是不是可以挽回俄罗斯改革的失败?”
距离聚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商量完事情的尚志远坐下之后问道。
“秋后总是有些渴睡,这样的天气,若真是躺在藤椅上,摇摇晃晃地睡着了,真得会受不了那份冷。”周毓宁晶莹白皙的手臂撑着窗棂,和风扶起她垂下的发尾,侧脸映照在阳光下。散发着圣洁地温暖,而在下一刻,周毓宁无力地伸展了一下身体,慵懒中透出妩媚,。
穆先生恨恨的瞪了尚志远一眼,显然穆先生也在尽情享受着这份美景,却被尚志远这家伙破坏殆尽。
尚志远口中俄罗斯轰轰烈烈的东西就是俄罗斯以“自由化、稳定化、私有化”为核心内容“休克疗法”第三阶段经济改革——私有化改革。
九一年底,苏联解体,苏共下台,俄罗斯联邦独立。新国家继承了原苏联的大部分家底。其中也包括原苏联没有解决的一系列问题:一大堆生产难以为继、濒于破产的国有企业;大规模的外债等等。俄罗斯总统叶利钦认为,苏联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的改革,零打碎敲、修修补补,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使问题越来越严重。结果断送了苏联的前程。俄罗斯要避免重蹈覆辙,应该大刀阔斧,进行深刻变革。
此时,才刚刚三十五岁的盖达尔被叶利钦任命为政府总理。盖达尔几乎是完全套用了“休克疗法”方式,制定了一套激进的经济改革方案……
周毓宁正享受着这份惬意,听到尚志远的问题有点小无奈,品了一口咖啡,优雅的放下之后才说道:
“很难。俄罗斯的休克疗法从一开始就先天不足,俄罗斯对困难太乐观了,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就仓促上阵。
休克疗法的第一步棋是放开物价。俄罗斯政府规定,从一月起,放开百分之九十的消费品价格和百分之八十的生产资料价格。与此同时,取消对收入增长的限制,公职人员工资提高百分之九十,退休人员补助金提高到每月九百卢布卢布,家庭补助、失业救济金也随之水涨船高。
物价放开的头三个月。似乎立竿见影,收效明显。购物长队不见了,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习惯了凭票供应排长队的俄罗斯人。仿佛看到了改革带来的实惠。可没过多久,物价像断了线的风筝扶摇直上,到了四月份,消费品价格比九一年十二月月上涨近七十倍。
政府原想通过国营商店平抑物价,不想黑市商贩与国营商店职工沆瀣一气,将商品转手倒卖,。牟取暴利,政府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市场秩序乱成一锅粥。由于燃料、原料价格过早放开,企业生产成本骤增,到六月份,工业品批发价格上涨惊人,如此高价令买家望而生畏。消费市场持续低迷,需求不旺反过来抑制了供给,企业纷纷压缩生产,市场供求进入了恶性循环。”
“对此,俄政府似乎早有准备,走出了休克疗法的第二步棋,财政、货币“双紧”政策与物价改革几乎同步出台。财政紧缩主要是开源节流、增收节支。税收优惠统统取消,所有商品一律缴纳百分之二十的增值税,同时加征进口商品消费税。
与增收措施配套,政府削减了公共投资、军费和办公费用,将预算外基金纳入联邦预算,限制地方政府用银行贷款弥补赤字。紧缩的货币政策,包括提高央行贷款利率,建立存款准备金制度,实行贷款限额管理,以此控制货币流量,从源头上抑制通货膨胀。
可是,实际发生的情况与预想的完全两样。由于税负过重,企业生产进一步萎缩,失业人数激增,政府不得不加大救济补贴和直接投资,财政赤字不降反升。紧缩信贷造成企业流动资金严重短缺,企业间相互拖欠,三角债日益严重。政府被迫放松银根,在印钞机的轰鸣中,财政货币紧缩政策失败了……”
“这些失败还是没有让俄罗斯放弃,盖达尔认为,在只有计划与市场这两个工具、而计划这一工具已被证明无效的情况下,俄罗斯唯一能走的只有市场化这一条道路。而市场化改革之所以不能达到预期效果,主要原因在于俄当时的企业基本是国有企业。竞争机制对国有企业不起作用,市场与国有企业不相容,使用市场工具的前提是实行全面的私有化……”
周毓宁应该是非常关注俄罗斯的改革,如数家珍一般对俄罗斯的事情娓娓道来,说起正事来,又恢复了她那种演讲的强势和睿智。
但现实无疑是残酷的,陆政东也接过周毓宁的话头说道:
“俄罗斯的休克疗法已经完蛋了,私有化也改变不了这一结果,。
俄罗斯为了加快私有化进程,在年初采取了无偿赠送的办法。经有关专家评估,俄罗斯的国有财产总值十五万亿卢布,刚好人口是一点五亿,以前财产是大家的,现在分到个人,人人有份。于是每个俄罗斯人领到一张一万卢布的私有化证券,可以凭证自由购股。但是私有化现在才刚刚启动,现在俄罗斯老百姓到手的一万卢布连一双皮鞋都买不到,私有化证券大大贬值,也就被一小部分有钱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收入囊中。最终结果是落入寡头之手。
这些寡头最关心的不是企业的长远发展。而是尽盈利。职工既领不到股息,又无权参与决策,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生产经营无人过问,企业效益每况愈下这就是必然的结局。
而由于俄罗斯的投资环境和极低的生产效率更让外部资金望而生畏,俄罗斯所期望的、原来外国投资者承诺的投资都成了泡影。
在这样糟糕的局面下,俄罗斯在科技开发支出全面减少,在投资上严重不足。对创新完全顾及不上,使得俄罗斯在国际市场上具有价格和质量竞争力的产品越来越少,特别是在民用科技产品市场上受到外国竞争对手的排挤,俄罗斯产品份额会进一步被压缩……
内忧外困,俄罗斯的休克疗法最后只能是让自己休克,没有数十年的时间很难翻过身来……”
俄罗斯的休克疗法对于这些权贵资本来说,充满了期待,如果能成功,国内肯定也会在这方面采取更大的步骤,事实上不管是所谓的平均分配还是其他方式。最后这些东西都是资本雄厚者的囊中之物,这是他们都乐意见到的,但现实是残酷的,陆政东很干脆的打消了尚志远等人尚存的幻想。
看到穆先生和尚志远都有那么一点遗憾的神情。显然这个结果他们也早已经想到,只不过是想通过周毓宁这样的权威确认一下。
“俄罗斯经济临近崩溃,特别是生活必需品的奇缺,这对于国内的一些企业和商界人士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陆政东笑了笑,要不了多久,一位用滞销的罐头换飞机的人物就会神奇诞生,。其实整个流程一点都不玄乎,它既不像媒体报道说的那样神奇,也不像后人批驳时讲的那般忽悠人,它是一个完整而复杂的商业模式,由很多繁琐的细节一环扣一环地串联而成的。但即便是如此,罐头换飞机的商业模式曾经震撼了一批商界精英,包括在座的两位一向自视甚高的商界风云人物。从而掀起一股边贸热,在他们的眼中,所看重的并不是这笔生意赚了多少钱,而是一种思维方式……
“老板,时间差不多了,可以进场准备了……”
进来通知的依然是那位很迷人的助理。
几个人也就走进了聚会的地方,看样子今天才是正式的聚会,在周毓宁之前还有几位经济学界的人物发言,周毓宁还是压轴出场,主要是讲股份制的问题,从九二年开始,股份制改革开始步入正轨。准确地说,政府真正开始考虑用股份制改造国有企业,开始考虑用股份制解决中国经济体制改革中的核心难题--国企改革问题。
实际上对改革方法论的争论非常大,这种争论不仅表现在国企改革上,而且表现在资本市场的发展上。是遵守‘休克疗法‘还是选择渐进稳定的逐步转轨,是按照国情探索一条适合自己的市场化道路,还是用休克疗法一步过渡到西方的现代企业制度和自由化的市场经济更是争论的焦点。
周毓宁还是倾向于保守一点,并不赞同休克疗法,实际上谈论俄罗斯的时候周毓宁已经流露出来了,很精彩,但是由于陆政东是过来人,感受没有其他在座的那么震撼。
周毓宁发言完毕之后,就是大家自由发言的时候,陆政东看到曾怀德施施然开了口:
“对于企业的股份制改制问题,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是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向,股份制是现代企业的一种资本组织形式,不能笼统地说股份制是公有还是私有,关键看控股权掌握在谁手中,。股份制则成为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并存的混合所有制经济的主要实现形式。
我认为对于国有单一股份的企业,完全可以实行国家控股,一股独大,其他资本参股的方式,保证国有企业的国家控股,由于对企业有绝对的控制权,这样保证了国有资产的流动,而不是流失,这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也是发展的必然选择,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国企的问题。”
在陆政东旁边的赵一芒在陆政东耳边小声说道:
“在上面发言的是曾家的曾怀德,现在是体改委外资司的副司长。目前负责股份制改革的一些基础性工作……”
陆政东焉能不认识曾怀德?点点头:
“哦。准备得还是很充分,听说最近在京城我知道听说在京城里风头很劲……”
赵一芒说着呵呵一笑:
“曾怀德算是有一些本事,在体改委里面名气是一天大过一天,政东,我刚刚听过你对俄罗斯的情况的见解,很有些味道啊,怎么样,也讲讲?”
曾家和云家一向关系都不太好。作为云家体系中人,赵一芒也是心知肚明。
赵一芒心里也在比较着,陆政东和曾怀德都是年纪轻轻却都已达到了相当的级别,特别是他们背后的家族,更是属于能够呼风唤雨的那种。
一个人的级别再高,终有尽头;但一个大家的强盛,却绝不是一代两代所能撼动的。而一个大家要保持兴旺,在政治上站得正确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得要有人才。
在这方面曾云两家都是不遗余力,现在看来云家是更胜一筹,。想到这里,赵一芒不由说道:
“曾家恐怕是全力推曾怀德上位了。不过还别说,曾怀德的确还是有两把刷子,难怪上面那么爽快。”
赵一芒啜了一口咖啡。苦涩与香醇两种味道在口中交融,他这是隐隐提醒陆政东,曾怀德虽然比他年长几岁,但却是其强劲的竞争对手,到了一定的层次,高层在任用上肯定会拉出来作比较。
经济研究会实际上就是个咨询机构。既没有在正式的党政部门那么多清规戒律,也不像企业那么具体,清闲悠闲,挺适合他这样没啥大追求的人。但和陆政东搞好关系,这也是非常不错的一个选择。他无所追求,但是他也得为自己的后辈考虑,所以才如此的不遗余力……
陆政东明白赵一芒的潜台词。不过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淡淡一笑道:
“发展才是硬道理嘛,现在就差懂经济的。”
陆政东听了几个官员的发言,曾怀德的发言在其中是思路最清晰的,曾怀德后来在四十多岁就步入部级高官的行列,如果肚子里没点货,那也不可能。但是曾怀德把股份制当成包治百病的药方那就出现了很大的偏差,显然是和他自身的知识结构和经历有关。,
陆政东本来没打算在这样的场合讲话的,但看到在一干政府官员之中就曾怀德最出彩,而且这其中也不乏上达天听的人物,换了其他人,陆政东也就罢了,但是既然是曾怀德,他就绝不会让曾怀德专美于前。
在曾怀德发言结束后,在穆先生的示意下,陆政东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才说道:
“通过股份制改革国有企业产权制度,使国有企业转换经营机制,使国家拥有终极所有权,企业拥有法人所有权,真正实现两权分离,建立现代企业制度,让企业真正成为市场经济活动的主体,从而为搞活企业、搞活经济注入了生机。这是发展的必然,但是股份制股份制并不能解决全部问题,全国国有企业数以万计,如果胡子眉毛一把抓,结果是那头都没有抓好,对于国企的改革,股份制是必然,而抓大放小也是必然……”
对于国企的非国有化改革,很久之后就还有极大的争论,甚至有的学者认为中小国企非国有化的改革实际就是国有资产的大流失,甚至讲出决定采用这样方式的人就是犯罪,!
陆政东对此很不以为然,不可否认,在非国有化的过程中,国有资产肯定有流失,并且这个数字还不会太小,可是国有企业不非国有化,国有资产就不流失了?
有这样论调的人显然是没有在国有企业呆过,一是在非公有经济高歌猛进之际,有着体制束缚和背着历史包袱的国企每况愈下,不但不能创造利润,反而还要拿纳税人的钱去倒贴。
而更大的问题是除了生产效率低下外,连个普通办事员去买点办公材料都要想办法虚高价格,把实际价格和虚高的差价揣入怀中,这在企业是司空见过。至于供应部门吃回扣。销售部门玩花样那也是不胜枚举,企业的领导层就更不用讲了,当这样的事情蔚然成风,绝大多数企业最后的命运还是垮掉,与其这样,趁着还能卖几个钱,总还是卖了几个钱,不然到时候不但一个子都变不出来。加上财政补贴等等,流失的远远比非国有化还要大!
陆政东的观点和曾怀德几乎是针锋相对:
“所谓抓大,是着力培育实力雄厚、竞争力强的大型企业和企业集团,使其可以成为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和跨国经营的大企业集团,保持国有经济的主导地位,继续让国有经济在关系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占支配地位。同时也保持国家经济生活保持相对的稳定,减少社会震荡。
放小是放开搞活国有中小企业。放小既可收缩战线、改变国有经济分布过宽的状况,提高企业的经济效率和效益,又有利于减轻社会震动,有助于渐进式改革的推进……”
陆政东从抓大放小的可操作性和利弊得系统的进行了分析,发完言,。全场静默了好一阵消化着他的话,好一会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曾怀德朝着他所坐的位置凝视了好一会儿,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讲得这么精彩。
其他人也都探寻的看着陆政东,曾怀德能够讲一通关于国企改制的事情众人都不奇怪。毕竟曾怀德长期在京城的大国企工作,现在又是在负责这方面事务的部委工作。
而陆政东,这一番言论,思路清晰、非常系统,比之曾怀德的发言高出不止一筹,高下立现。而陆政东可是一直在西河的蛮荒之地工作!这才是最震撼在场的人的。
特别是在部委工作的人心里都暗自有些幸灾乐祸,曾怀德在这圈子里的风头实在是太劲了,他们就成了陪衬其英明神武的配角,完全被曾怀德的光满所掩盖,有这么一号人物杀杀其威风,也真是解气……
而周毓宁的感受更为强烈一些,本来她演讲完毕。也没什么心思听其他人发言,坐在一边和穆先生的助理在那轻声聊天,但陆政东的发言却是把两人的注意力一下就吸引了过去。
本来陆政东在饭后关于俄罗斯改革的想法就让她觉得有点惊讶,现在这一番即兴的发言更是让她吃惊。
她对云家是了解比较多的,云家本身的人上上下下都是在党务一块,没有人在高层经济部门工作,这样的想法不可能得到他家里的指点……
周毓宁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政东,心里也默默的道:陆政东将来也会是京城一风云人物,通过这两天的观察,陆政东的各方面都足够优秀,在这之前她根本没想到,但是正是太优秀了她反而有些担心——雪玉要是真成为陆政东的妻子,一定会被他的光芒完全笼罩住,陆政东实在实在是……实在是太优秀了……
黄昏时候的王府路八号黄昏,在一圈充满历史的房屋之中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但里面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不小的停车场简直就是名车的博览会,。
穆先生笑了笑说道:
“政东,你就真打算这么干坐着?”
“刚从县里来,还有些不适应,我就坐着欣赏欣赏吧,你去忙你的,这么多客人,不用管我……”
来捧场的人基本上都带有女伴,即使没有,作为主人穆先生也都做了周到体贴的安排,不过陆政东却是婉拒了。
陆政东清楚穆先生的安排,他算是见识了这个圈子的奢靡,人就是那么奇怪,哪里越奢靡腐朽哪里就越吸引人。无论凡夫俗子还是满口仁义道德的正人君子都难抵御这样的诱惑,但是总是要有个度,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官员身份,沉溺其中,搞得过分了,肯定就会出问题,那怕其靠山再大。——靠山总有下台的一天,所以他还是采取保持适当距离的方式。
今天来捧场的人不少,但穆先生依然在陆政东身上花费了不少的注意力,这才是他今晚重点照顾的对象。对于他来讲,生意到了这个层次,钱自然不是问题,但钱以外,很多东西都是问题。小打小闹,不是他这的风格,要弄自然就弄大的。
这个圈子水太深,真要从背景上讲,他根本就不算什么,比他硬扎的海了去了。云家看着在经济方面的影响力很小,但是作为这个圈子的一员,他更明白有些东西,搞经济的干部总是需要组织提拔考核,而云家在这方面的实力绝不容小觑,但是他和云家一直没有什么交集,一直没寻觅到合适的机会。
而陆政东居然在经济上更有有着不错的功底,这给了他一个接近陆政东的绝佳机会,所以他也专门为陆政东准备了女伴,但显然陆政东还是很谨慎,用了一个很充分的理由婉拒了他的提议,不过陆政东能够答应来,这已经足够了,对陆政东,他有足够的耐心……
穆先生告罪了一声,才去招呼其他的客人,陆政东坐在那里,一边慢慢浅酌,一边欣赏着台上的歌舞表演,年轻而又动感,将女性的青春靓丽性感动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台上的演员表演完,退台的时候向一个地方致意的时候特别一点,陆政东也不禁跟着目标看了过去。
陆政东非常意外的在曾怀德身边看到一个挺熟悉的身影——张子宜。
张子宜看样子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有点小兴奋似乎又有些不大适应这样的氛围。
陆政东不由暗道这个世界还真是太小,偌大一个京城居然也能遇到故人,随即陆政东又不由感叹到,张子宜当初所谓的想深造不过是一句话,奢靡的诱惑还真是难以抵挡,人一旦走出堕落的第一步,就很难收住脚步。陆政东有些玩味的看着曾怀德和张子宜,曾怀德脸上带着微笑,笑得很是矜持,显然,张子宜今晚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胸前的项链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镶嵌在晚礼服下摆的均匀细粒的小钻同样引人注目,曳地的长裙微微露背,裙子纤细紧束地腰带更衬托出极富弹性而又灵活柔软的腰肢,发髻垂下来随意地扎成束,坠垂在腰臀之间,更让人难以将目光从她那丰满翘挺的臀线上移开。胸前黑色的一抹,却反衬出肌肤的细腻,微微转身之间,陆政东看到张子宜的晚礼服是袈裟样式,裙子从锁骨向下穿过腋下,在白净的腋下做足了文章,视觉感受上突出强调了胸前的丰满以外的又一敏感点。
在众人的女伴之中,张子宜也算是艳冠群芳了,看来曾怀德下午被他盖过了风头了,想在晚上找回些面子。
陆政东端起酒轻轻喝了一口,这才是真正的曾怀德,真实的东西都隐藏在那看似笑眯眯的笑容下面。
陆政东不由暗自一笑,如果曾怀德要是知道张子宜在西河已经在声色犬马的地方陪酒卖笑,不知道他那脸上的微笑还会不会挂得住?(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需要形成政治风格
陆政东正想着的时候,看到全场的目光都朝他这边看来,心里也微微一愣,不过一阵淡淡的有点熟悉的幽香从身后传来,他便知道全场不是对他行注目礼,而是对着他身后的人——周毓宁,。7,同步更新
周毓宁虽然换了一套衣裙,但也没有刻意的盛装打扮,简简单单的装扮,款款而来就犹如风中绽放的鲜花,摇弋生姿,。
修长地身形有着惊心动魄的曲线,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背间,衬托出完美的腰部曲线,几缕发丝斜在胸前,顺着翘挺的胸前流淌着,腰间系着白色的绸带,修长的美腿没有穿丝袜,充分地展示了剔透晶莹美感,惹人遐思的比例,毫无瑕疵的彰显着成熟和诱人地气质。
男人讲究气势内涵,女人讲究风韵气质,就像穆先生哪怕是坐老到掉渣的轿车,一下车依然会比其他商人有上位者风范,而周毓宁哪怕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不穿戴一件名牌,依旧要让盛装而来的张子宜相形见绌,更不用说其他女性了,这就是气场。
“陆政东,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周毓宁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晃着杯中的红酒问道。
陆政东笑了笑:
“你也不是一个人吗?”
周毓宁也笑了笑,朝后面看了一眼,陆政东看到穆先生那迷人的助理和熟人打完招呼,正朝这边走来,只是在半路又被人拦截了。
“陆政东,听说你工作的地方条件很艰苦?当初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选择?”
周毓宁也没有再拿他一个人独坐说事,而是问起了这个。
陆政东感觉到周毓宁对于他的事情似乎很熟悉一般,说道:
“也不能说艰苦。比援藏援疆干部去的地方好了许多。”
陆政东沉吟着说道:
“选择去基层其实也就和那些投资人一样。经济界流传着一个法则,投资是投资未来而不是投资过去,凡是大兴土木修建豪华气派办公楼的公司不值得投资,。这时候通常正值公司业绩高峰或者股价高峰。从发展看,建造豪华办公楼是一项不会产生附加值的投资,并且还会占用巨额资金,使公司的财务战略丧失足够地机动性。这类公司,即使不走下坡路,但也已经过了‘黄金成长期。’……”
陆政东确实对周毓宁很不了解。除了那一串经济方面的头衔,陆政东对于她的其他方面所知有限,但有一点他很肯定,周毓宁不是什么红色子弟,但是却能在这个圈子中如鱼得水,显然也非寻常之辈。这一点,从周毓宁坐到他身边,周围的人不时的往这里看着,但是并没有登徒子过来搭讪就可以看得出来。
周毓宁对他很关注,这一点。从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陆政东就感受到了,今晚周毓宁又是这样更是让他确定,当然陆政东并没有自恋到认为周毓宁是对他有什么想法的地步。但不管怎么样,这让陆政东心里多少有些疑惑,所以回答也就言不由衷。
陆政东这话说得其实不隐晦,就是那样的地方容易出成绩,周毓宁也听出了陆政东的言不由衷。同时也一下回过神来,她忘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对陆政东其实是非常熟悉。七 月.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说起来了这样的事情,但陆政东应该是不知道她,肯定是认为有种交浅言深的味道。
她其实留下来也是因为陆政东,陆政东在沙龙上惊艳的发言,想必也是受到很多人关注,雪玉和陆政东的事情恐怕就要定下来了。看到陆政东并没有接受穆先生的女伴,而是独自坐在这里这也让她心里多多少少感到心安一些--她实在是太了解这圈子中的男人的做派了。周林东这么做,至少还是知道分寸的。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着话,张子宜自然也看到了他,不过却是刻意的故意不朝他这边看,反倒是曾怀德不时朝这边看着。显然曾怀德今天的光芒完全被他给笼罩住了。
周毓宁也注意到了曾怀德逡巡的目光,淡淡的道:
“陆政东,恐怕你下午的发言有人是会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想法了……”
陆政东摇摇头道:
“应该不至于吧,我不过是有感而发,把一直思考的东西表达了出来……”
正说着,陆政东包里的大哥大响了,陆政东给周毓宁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便道一边接着电话,。
“政东吗,还在外面?”
陆政东一听是小舅云江民的声音,道:
“恩,有事吗?有事我马上就回来……”
“哦,若是能抽开身就早点回来吧,明天我也得去省里了,想今晚和你好好聊聊。”
“我早想走了,现在正好。”
陆政东挂了个电话,走到周毓宁旁边道:
“不好意思,家里有点琐事,我得先走一步了。穆先生那里……”
周毓宁也站起身来:
“穆先生那里不用招呼,这样的聚会都是来去自由。一起走吧,你没带车来,我顺便捎你一程……”
周毓宁看到陆政东微微愣了一下道:
“我知道你住在你小舅家,有什么疑惑问问你小舅就知道了……”
周毓宁笑了一下,还是将谜团给解开了。
陆政东心里多少猜到一点,一听周毓宁这么说一下就释然了,笑道:
“我说怎么对我的情况了若指掌呢,原来如此,。”
两个人就悄然出门,车是去年才刚进入国内市场的捷达车,车内女性化的布置说明是周毓宁的私人坐车,九二年能有这么一辆私家车也算是挺不错的了。
舒缓的音乐一路响着,周毓宁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很快就到了。
陆政东谢过周毓宁上楼,小舅云江民开门之后坐在沙发上。精神相当的不错。丝毫没有应酬忙碌之后的倦态,看到他进门就关掉电视,说道:
“我明天也要回省里去了,趁着这个时间和你好好谈谈……”
云江民轻轻吩咐了一句,房中,云江民简单询问了一下陆政东在县里的情况,便把谈话引上了正题:
“政东,这两年。你在西河主抓经济,效果还是不错的……”
云江民详审视着陆政东的脸庞,不过短短两年,陆政东已经是执掌一县了。
陆政东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得意,他知道小舅找他谈话肯定不会是谈他在长滩取得的成绩的。
云江民看到陆政东稳成的看着他,并未表露出沾沾自喜的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比以前是沉稳多了,但还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努力,其实人生有时候就如牌局一样,手里有一手好牌。有的人只能小赢,有的人却能酣畅淋漓的大赢,这就是境界上的区别,毕竟能拿到好牌的时候不多。不然也就不称其为好牌了。你总体来说,发挥得不错,但是打法过于的单一,在技巧方面也有待改进……”
云江民迟疑了一下道:
“特别是去县里工作,这一手牌还值得商榷,在我得知你要去主持一县的工作的时候,。我非常的担心,认为还是操之过急了。
就是现在我也还这么认为,你这个岁数就位居如此高位,实在是太过年轻了,一个不小心栽个跟斗,就会成为诟病,落为别人的口实。对你今后的发展会相当的不利。
党内对于红色子弟从政的看法很多,特别是对于红色子弟官位普遍高升的现象十分不满,现在有些东西还没完全显露,但以后就难说了,盛极必衰啊……”
陆政东点点头,由于过渡更迭,需要得到大佬们的支持度过最困难的时候,一大批大佬的后代已经被放在了部级、副部级的位置上,不管是不是真有实权,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别人占着了就没有自己的份,这引起了不小的反弹。
这也是为什么在即将举行的党代会上不少人在选举中央委员的时候名落孙山,在几年之后,这些人想在现有位置上再进一步,却遭遇最惨痛的滑铁卢,几乎都一蹶不振,虽然还站在舞台上,但是已经沦为配角了。
云江民位置不高,反倒是比在高位的人看得更清楚一些,已经看到了危机。
“小舅,我去县里的事情我是做好了最困难的打算,也还是有相当的把握,不然我也不会去冒那个险。”
云江民点点头:
“既然去了,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唯有踏踏实实的干好。”
说着又问道:
“听说你下午谈了谈国企改制的事情?”
陆政东不禁一笑,看来云江民消息还挺灵通的他,下午在沙龙上发言的事情这么快就知道了。云江民沉吟了一下道:
“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能有那样的发挥,有行家认为也算是不俗了,。”
不过云江民话锋一转:
“不过这未免会给人造成锋芒毕露、急于求成的印象,我知道曾家和我们家一向关系都不怎么样,你在曾家最擅长的地方给拿了一课,解气是解气……”
云江民“呵呵”笑了笑:
“只是,没必要执着于这些,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谁能笑到最后,那才是真正的赢家……”
陆政东点点头,他知道云江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意气用事,也知道讲那样的话是有利有弊,但是如果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什么都不讲,也许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会耿耿于怀。但小舅是不清楚他和曾怀德之间曾经的那恩恩怨怨。所以陆政东也就没说话。
云江民见陆政东若有所思,继续道:
“你想在经济领域展,这个心思我明白,现在整个形势已经明朗了,懂经济的确是越来越重要了,连你小舅我都正儿八经的在经济方面进行充电,进行恶补,今后不说要精通经济,至少要懂,不然真的是寸步难行,从经济领域一步一步升迁上去,的确是一条正道,但就你的表现而言,有能力有冲劲,在经济发展特别困难的时候肯定会想起你,让你去冲锋陷阵,很多时候你就是一救火队员,这不是一件坏事。
但你要记住,体制内的事情的复杂程度绝对不是其他可以想象的,经济与政治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政治决策可以影响到经济发展,经济发展同样能左右一个时期的政治决策,只在一方面下工夫,这是远远不够的,而且你冲劲十足,度过了最困难时候,你该怎么办?……”
陆政东听着云江民的话,谈话的内容比较深层次,涉及的面也非常的广,很有深度,陆政东发现云江民自从外放到省里工作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这番谈话,云江民本来打算在春节再和陆政东谈,那时候陆政东在县里工作时间长些,体会会更深刻些,可是他听到陆政东下午的表现,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今天和陆政东深入地交谈一次,。
陆政东正处于一个关键的时期,这对他来说是一道不小的坎,需要用心才会跨越过去,才会真正在政治上变得成熟起来。他自己的女儿还即使大了,若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也难有作为,并且他深知这条路的艰辛,从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女儿踏进这条充满荆棘的路。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陆政东身上了。
云江民让陆政东消化了一会他的话才继续道:
“越是往上走,影响面就越大,就越是看重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稳重,所谓稳重,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保守。保守这个词虽然不大好听,似乎和僵化就是同义词,但是纵观历朝历代乃至放眼世界,保守派一向都是优势明显,就像号称世界上最民主、开放度最高的美国,保守的共和党当权的时间也远远比民主党长,这就很说明问题。我们云家向来以保守著称,和曾家在建国初期基旗鼓相当,但是时至今日,曾家却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这里面的东西值得你好好的思考……陆政东认真的思索着云江民的话,好一会才说道:
“小舅的意思是要把握好保守与开放,稳重与冲劲之间的辩证关系?”
云江民见陆政东如此问,显然是对他所讲的领会得非常的透彻,点着头道:
“是的,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目标不是做个县长市长,你有更高的目标,所以在这上面必须有更清楚的认识,现在你毕竟年轻,就是冲得猛一点也没啥,这些想要一下改变很难,需要你慢慢的在工作中去体会,逐渐形成一种政治上的风格……”
云江民说着看了他一眼:
“好了,就谈到这里了,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你慢慢去体会……对了,你见着了周毓宁吧?”(未完待续)天才一秒就记住,七月7
第十五章修路
第三卷 第十五章修路
陆政东见云江民问起周毓宁,点着头道:
“恩,还是她把我送回来的,小舅和她很熟?”
云江民摇摇头:
“不是很熟悉,不过……她和准备介绍给你的对象很熟悉,呵呵,那丫头看样子也不乐意这样子的相亲,所以直接放了你的鸽子了。其实那丫头真是不错,当然主要还是要你们年轻人要合得来,以后再找机会见见面,看看有没有感觉。”
陆政东没说话,小舅如此说看来对给他介绍的对象应该非常看好,不然也不会让他屈尊等候,虽然他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拉郎配”,但他很清楚,成家立业,这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特别是他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位置上,没有任何可推脱的余地。
“你在下面工作,这事总是有些不方便,不过也是有好处的,从现在的情形看,你在下面一直工作远比在京城好,若是在京城,恐怕也很难到达现在的位置,并且今后两年在京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很好过……”
陆政东听着云江民的话,好一阵没有言语,良久之后才说道:
“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需要采取平衡,防止某些力量过分坐大……”
云江民赞赏的点点头,陆政东若是到了京城,不说云维熙心里有想法,恐怕其他人也有想法,道:
“互相牵扯,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才是治国之道。”
云江民说着又道:
“你就安心好好在下面干一段时间,今天和你的谈话既是我的意思,也是你外公的意思……”
两个人一直谈到深夜才各自歇息,陆政东回到了客房,微微梳洗了一下,半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陆政东需要好好的梳理一下,特别是云江民和他的谈话,他看似把握住了很多东西,但是真正核心的东西还是有些模糊。
现在的他,在老一辈的眼里,或许才刚刚步入仕途,根本算不上在政治上有所作为,陆政东也认真的想了一想,之前能够如此顺利,这其中多半是利用自己所了解的发展方向,在经济上有所作为,实际上多少都有取巧的嫌疑,而现在处在主持一县工作的这个位置上,实际对于自己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很多东西都需要自己去摸索……
陆政东到京城要争取项目、资金的事情,两人都没有提及,这根本就不用讲,能争取到的,肯定不会拉下。
接下来几天陆政东白天主要就是游走在京城的各大部委之间,晚上就是在饭局上喝酒言欢。
陆政东来京城要钱,除了利用家里的关系,自己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把那条主干道最烂的地方都拍成照片和录像带,不但那些个和家里有些关系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看到他在这样的地方工作不忍心,连其他人看着也只摇头,这对他要到项目资金也是帮助不
虽然陆政东是准备充分,但这已经到了年底,想要资金没那么容易,他是遍地撒网,目的就是盆大刮得来稀饭,聚少成多。忙碌数日,终于有了些斩获。
由于出来十来天了,虽然陆政东每天几乎都要和县里通电话,但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所以连省城也没去,直接坐每周一班到长滩贺兰县军民两用降落的飞机直接回市里了。
不过陆政东是归心似箭,也还是希望能给孙伟阳汇报汇报工作,所以下飞机的时候就给周义华打了电话。陆政东来到了市委办,孙伟阳的秘周义华见到了陆政东,立刻站了起来道:“陆记,孙记记在小会议开会,他让你等一会。”
这一回一边从柜子里拿茶叶给他茶,一边与陆政东闲聊着:
“按照预定时间估计还有半小时左右就结束……”
“孙记。我今天还是汇报下宜长路的事情。”
陆政东顿了一下道:
“去了一趟京城,跑了跑部委,由于临近年底,也就落实了千把万的资金,估计侠义财政年度还能多少落实一点,加上市建行的贷款,资金上的事情虽然还有些缺口,但如果市里再支持一下,也能够开始启动了,接下来就是实施了……”
陆政东简明扼要汇报了最棘手的资金问题之后,当然他话里也打了埋伏,虽然今年由于到了年底,他跑了许多单位只要回了千把万,但明年肯定还能要到一些。
他没有在这上多着笔墨,马上就转了话题,道:
“孙记,我有一个建议,关于制度建设方面。”
孙伟阳点点头:
“你讲讲。”
陆政东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市里面搞了重点工程招投标制度,这是从源头杜绝**的重要制度建设,从实践来看效果很好。我建议在县里也可以采用这个制度。”
“金桥银路草房产”,修路就是一块肥肉,盯着的人一定不会少。
陆政东看到孙伟阳在市里四大家搬迁的时候拿这个作为挡箭牌,他希望将这个制度推广到县里,用制度来婉拒说情者。尽管任何制度都具有可操作空间,但是有制度总是胜过无制度,至少在拒绝说情者之时,多了一个借口。
孙伟阳一听呵呵一笑,道:
“你这想法不错,我完全赞同,你在开发区搞过,有经验,宜蓝先作为试点。”
陆政东喜出望外,道:“请孙记放心,我一定将试点工作搞好。”
孙伟阳呵呵一笑:
“我当然放心,你能够主动提出此事,就说明你是心底无私心自宽。关于资金的问题,市里也不能一毛不拔,也会想办法尽量对宜蓝在资金上倾斜一下,宜长路修成了,你在宜蓝也就真正打开了局面……”
陆政东一听笑道:
“有孙记和市里的支持,我就更有信心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煤矿的问题,我的想法是就按照现有的省市出台的文件,从规范煤矿的安全生产和环境保护以及税收等问题着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先碰一碰……”
陆政东决定采取和金忠平不同的方式来解决宜蓝的煤矿问题。
金忠平是把宜蓝煤矿的问题进行了认真的总结,然后采取了集中力量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想毕其功于一役。
陆政东则按照发现的问题,逐个击破的策略,先扫清外围,削弱对方的力量,总之,他想尽可能的淡化整顿煤矿这个提法,绕过煤矿问题来解决磷矿问题,最后才直捣核心。
孙伟阳思索了一下才回答道:
“这样的策略我认为最符合宜蓝的实际,我一直讲要抓紧,但不能操之过急,忠平就是太着急了……”
和孙伟阳谈完话,陆政东就直接回县里了,
陆政东在颠簸的路上,过了临山,见到公路旁边有个大院子,看到公路边上挂在村里的两委会牌子,有许多人都聚集在空坝子里。
陆政东在乡里工作了几年,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在开社员大会。
陆政东心里一动,心里想修路的事情资金是有眉目了,但是修路是件好事,同时也是难事,特别是接下来的实施中多少还要占一些老百姓的土地,这可是一件很复杂的工作。他走之前就布置了这工作,他也实地了解一下,这项工作做得怎么样。
陆政东想了一下,便对司机小马道:
“停车,咱们也下去看一看。”
“陆记,是不是让小马去前通知凤凰镇里的领导过来?”
陆政东摆摆手:
“不用。”
说着就大步朝前走去。
村委会支部记杨珍林坐在大门前,抽着烟。
村里的水库没承包出去,现在是枯水季节,不知道那个挨千刀想偷水库的鱼,电死了许多鱼,被住在周围的老百姓发现了跑掉了,今天召集村民来就是分鱼的。
杨珍林是老支了,办事踏实认真,每一次村里有啥事总会亲自到场,眼见着村民们抓着阄,心里也想着,这农村虽然生活改善了,但也难得吃一回鱼,这也算是改善伙食了,想着中午让老婆子好好弄一弄,得好好喝一杯。
杨珍林正想着,看到一轿车停到路边,三个人走了过来,杨珍林做村支几十年了,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来的肯定是干部……
“请问你是村里的干部?”
郑夏林看到杨珍林正在指挥,赶紧往前走了一步,问道。
“我是村里的支,有啥事?”
“这是县委陆记,来看看大家。”
杨珍林一愣,他是听说过县里新来了个年轻的记,在镇上赶集的时候,在兄弟家的电视上见过,还真是县委记来了,心里感叹到,这记是真年轻,不过也有点疑惑——县委记要来,怎么没有镇里的干部陪同,事先也没打招呼?
陆政东看到其神情,微微一笑道:
“我是陆政东,看到这里这么多人,所以下车来看看乡亲们。”
杨珍林连忙点头,道:
“我是凤尾村的支杨珍林,陆记请坐,今天正在分鱼,乱糟糟的。让陆记见笑了……”
说着对着正闹哄哄的人群吼道:
“大家都安静点,县委陆记来看大家了……”
只是在场的不少人显然不大相信杨珍林的话,一个妇女就嬉笑着道:
“杨二哥,县委记会来我们村?你又吹嗒嗒滴了,是不是昨晚错进你家那新媳妇的房,还没回过神来?”
“兄弟媳妇,我这是正儿八经的说正事,陆记就站在这里,这还能假得了?别再那里说那些荤七素八的玩笑话,都文明点……”
陆政东听着这些人开着有些荤素不忌的玩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山和乡工作的时光。
说话间,村干部都围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微笑,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和县委记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即便是杨珍林也就是有一次到县里开会,坐在台下见过县委记。
杨珍林有些拘谨的把手里的大缸子递了过来,陆政东对于如何和这些村干部打交道熟悉得很,大方的接过来很自然的喝了一口,看到杨珍林有点手忙脚乱的找烟,笑着道:
“杨支,来来,抽我的……”
说着把缸子递给在县里,从口袋里取了一包烟,团团地散给大家,大家就兴高采烈地抽着陆政东递来的好烟。
陆政东也就指着公路笑着问道:
“县里下决心要把这条路修好,大家有什么看法?”
陆政东非常清楚,要修路,沿线的老百姓的意见和态度是非常重要的,不然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杨珍林道:
“这路实在是太烂了,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进个城人都抖得要散架了,早就该修了,修路是件大好事,镇里已经组织村里开了会,大家都是很支持的。”
杨珍林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陆政东,见还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便说道: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向陆记反映,不知行不行。”
陆政东笑着点点头:
“有什么尽管讲,我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杨珍林这才说道:
“我是农民,没啥水平,肚子里没啥弯弯绕,我就实话实说,说错了,陆记宰相肚子能撑船。”
陆政东微笑中,杨珍林虽然是说没啥水平,实际上还是很有经验的,说话之前先作了铺垫,给自己留足了充分的余地。
其实这样很乡土的干部,肚子里多少都会有点货,在村里还是有些威信的,不然也不会干这么久的支。
杨珍林见他如此说才道:
“这次修路要扩宽路面,要占我们村里不少田土,修桥铺路这是大好事、大善事,老百姓都支持,可是也得考虑考虑老百姓的实际情况,能不能让村里的人在工地上做做工,供应点碎石什么的?上次镇里和交通局的人下来,我给他们说了这事,他们没说个准话。”
陆政东笑着,宜蓝本身都是山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石头,修路肯定是在农闲时候,老百姓闲着也是闲着,赚点钱拿更不错,这个村支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还真是转得快,一下就想到为村里的老百姓谋点实打实的好处。难怪能一直这么多年当村支。
凤凰镇没有什么矿产,这个凤尾村虽然在公路边,但看样子老百姓的生活也不算富裕,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肯定心里都有些想法的。
一位围观的妇女道:
“是不是真的能修哦,这路都说了一万年了,结果都是光打雷不下雨。”
陆政东掷地有声的说道:
“请大家放心,这一回县委县政府是下定了决心,修路的资金也基本到位,肯定要修起来的,并且要尽快修起来!”
陆政东说着又大声说道:
“杨支,你的意见我知道了,恐怕这也是村里大多数人的想法,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不过这修路也不可能需要太多的人,还有碎石质量是否符合要求等等,这些都需要和相关的部门、单位协商、考虑,这样,我回去后,让交通局等相关的部门下来与村里同志一起商量,拿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你们这些村干部也要再好好想一想,不能因为修路干活和碎石的事情,村里闹得不可开交,总之一句话,国家修路也是为了方便老百姓,也是为大家致富奔小康创造条件,不让大家吃亏,也不能让国家吃亏。”
人群中又有一名妇女的声音:
“要占了我们的田地,连做点小工都不让,那这事搞不成。”
又一人道:“不让我们干活,我的田土不会拿出来。”
杨珍林一听骂道:
“你们以为修路就像你们家里垒个猪圈那么简单?修路这么大的事情,县里肯定要通盘考虑,陆记不是说了嘛,不让大家吃亏,你们这群憨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村里的干部一边观察着陆政东的脸色,一边招呼着大大咧咧随便说话的村民。
陆政东又询问了一些村里的生产生活情况,坐了约莫以一个小时,陆政东便欲告辞。
杨珍林忙道:“陆记,您您可是我们盼都难得盼来的贵客,您看看,这鱼都是现成的,中午就在这里吃顿饭……”
为了能让陆政东留下来。杨珍林又发动其他人相劝,陆政东笑着拱拱手说道:
“我离开县里十来天了,确实有事,改日我一定专程来看看大家。”
杨珍林见陆政东这么说也不好再劝,临走之时,又对杨珍林说道:
“杨支,村里和镇里的工作看来还是做得挺扎实的。”
陆政东今天到凤尾村随意之举,这样摆明身份,又绕过镇里,那就不是微服私访了,镇里的头头脑脑恐怕心里也会有想法的,陆政东不希望在他立足未稳的时候就让这些人离心离德,所以还是勉励了一番。
说着又叮嘱道:
“俗话讲,要想富先修路,修路为大家创造了一个更好的致富条件,希望你们村支部和村委会充分发挥带头作用,带领大家一起致富奔小康……”
陆政东今天下车的主要目的是了解交通局和镇里对修路地动员情况,从今天掌握的情况来看,交通局和镇里的宣传工作还不错,至少村里的同志都知道了此事。另一方面,硬化宜长路也存在着各式各样地问题,沿途数十个村,凤尾村的问题绝不是个案,其他各个村应该都有不同地难题。
老百姓要觉得人对头了,大鱼大肉,倾其所有招待客人也不眨下眼睛,但是也许为了一颗树一拢菜,为了田边地角,争得不可开交,甚至动手动脚也不稀奇。
农民既有善良淳朴,也有小肚鸡肠,奸巧狡猾的,这些人的工作都得做通,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必须要耐心细致的做好工作,
大方向定了,细节决定成败,陆政东一路想着回到了县里。
分管工交的副县长闫玉明,交通局长耿长标已经在小会议室等候。
陆政东进了会议室,知道两人等了好一会了,客气的道:
“让两位久等了。”
坐下以后,陆政东就道:
“闫县长,耿局长,有个好消息先给你们讲一下,修路的资金问题已经基本落实,我跑了一趟,争取了一些扶持资金,最快就在这几天到县财政的账上,修路的启动资金已经解决了。”
闫玉明和耿长标一听都是喜形于色,虽然陆政东是信誓旦旦的要修路,风声也已经放出去了,这事肯定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是两人心里都还是有点怀疑陆政东是不是能搞到那么多资金,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资金到位。
闫玉明
耿局长,你谈一谈修路当中可能遇到的问题,技术上的事情今天不谈,隧道的事情今天也不谈,今天主要谈谈实际干起来,可能遇到的困难,对这些我们要先有个思想准备,尽可能的做到心里有数。”
耿长标是老交通,修公路容易出现什么问题他是了如指掌,道:
“虽然公路的硬化基本就是随老路走,但是还是要占用一定的土地,最大的问题还是由于要拓宽路面占用农民土地的产生的问题。”
陆政东点点头: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农民们对此看得非常重,这事一定要高度重视,就请耿局长具体谈一谈。”
耿长标清了清嗓子道:
“比如临山镇,
陆政东听到耿长标谈得很空,眉头微微一皱道:
“从县城到临山的公路沿线沿途要经过四个镇,十六个行政村,具体到每一个村都有什么问题?”
耿长标当了交通局长连一寸公路都还没修过,他这个交通局长可以说是县里被人骂得最多的,窝囊得很,这一回终于有希轮到他大显身手的时候,所以为了修宜长路,从市交通局到各镇,着实做了不少工作,但是他以及交通局的工作基本都是做到镇这一级,对于村这一级,按惯例都是交由各镇去做,侯卫东所提出地具体问题,他确实答不出来。
闫玉明是分管副县长,见耿长标有点尴尬,连忙打圆场,道:
“老耿这一段时间主要在跑市里和省里,确定最后的线路,陆记也知道,省里的人对我们县里的人都是那态度,现在这个方面的工作基本也落实了,下一步就要集中精力跑具体线路。”
陆政东道:
“我也知道耿局长和交通局的同志们是连轴转,辛苦得很,但这是县里的第一号重点工程,交通局又是这一工程的主要协调单位,耿局长更是修路的主要指挥者,既要总揽全局,又要把工作做细,情况一定要掌握得更详尽,这样一旦开动起来,才不会手忙脚乱。
修路的事情很繁琐,这一点我原来在乡里工作的时候就领教过,修一条机耕道都是要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更不要说这么大的工程了。我看还是要像战争年代打打仗打恶仗一样,要靠前指挥,下面村的情况,交通局即使不能全程参与,但也必须要做到心中有数,镇里要把情况掌握到组甚至一些棘手的个人,现在你要完全进入工作状态,我给耿局长十天时间,把这些情况摸清楚,拿出解决的方案,解决不了的要提前向县委县政府提出来,我们要把能想到的困难都想到前面……”
闫玉明和耿长标一听这才原来陆政东在乡里还修过路,难怪说起修路来头头是道陆政东虽然没没有批评,可耿长标背上却已经有些发湿了,挺起胸膛保证:
“陆记放心,我一定把修路的事情办好。”
陆政东点点头:
“恩,我们宜蓝县已经多年不曾修过一条像样的路了,这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手生,这就更要辛苦耿局长了。宜长路只是个开始,县里要争取在两年内让主要道路有一个大的改变。耿局长你是县里的专家,有你的用武之地……”
陆政东说完又对闫玉明道:
“闫县长,你是修路的实际总指挥,千军万马都归你调遣,你的事情可比耿局长更多,这是我们宜蓝的腾飞路,不但是功在当代造福子孙的事情,市里的领导也是非常的关注……”
闫玉明一下就听出了陆政东话里的的意思,这条路要是修成了,他也是有功劳的,县里会搞经济的真要说起来,也就申国中和他了,若是在修路上表现出色,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从副县长到常务副县长,这可是大好事,于是也表态道:
“这修记才是总指挥,我充其量就是个先锋,还是廖化一类的角色,但记把这个担子交给我,请陆记放心,我一定兢兢业业,不负陆记的重托……”
陆政东见说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端茶送客的时候,县长申国中也推门走了进来……陆政东见说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端茶送客的时候,县长申国中也推门走了进来……陆政东见说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端茶送客的时候,县长申国中也推门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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