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怎么这么倒霉?
一只有力的大手用近乎粗暴的动作,把吴放歌被从地上揪了起来,他凭借着本能随着人流奔跑着,余下的,便是满脑子的浑浑噩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仅仅是几分钟以前,他还待在自己温暖的家里,和新婚不久的小娇妻林婷卿卿我我的嬉闹,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个地方?再看周围,满是密密麻麻穿着绿色的作训服年轻人,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年轻,强壮,充满活力。再下意识地一看自己,居然也穿着和周围的人同样的作训服,再稍远一点的地方,大人闹,孩子哭,乱糟糟的毫无秩序。和这乱糟糟的场面不和谐的是,这个广场的上空飘荡着充满异域风情的音乐,不远处的银幕上影响像晃动,居然还正在放电影。
“这是哪儿?我在哪儿?婷婷去哪里了?”被夹在队伍里随波逐流的吴放歌,努力想理清自己的思绪,可是他此刻的思绪就想一团乱麻,哪里整理的清楚,他甚至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梦,因为眼前的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多年来一直深深的印在他的脑子里,不能忘怀。
“紧急集合!各分队带开准备战斗!”随着急促的哨子声,有人高声喊着,喊声就像是一声霹雳,彻底撕开了吴放歌记忆中久远的那一部分。当记忆的闸门被撕开,随之而来的记忆洪流猛烈地冲击着吴放歌的大脑,他眼前一阵黑,险些又跌倒在地。
“难道我穿越了?真是杯具呀……”吴放歌为了确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结果,照自己的大腿上掐了好几把,结果当然是很疼,因为这并不是一场梦。
一次意外的重生,又吴放歌送回到这个倒霉的时候。
很多人在郁郁不得志之时回想往事,总是会叹一声:要是能再重来一次就好了。可也就是想想而已,一来这事儿不大可能实现,二来重来一遍,未必就比原来更好了。更何况吴放歌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而已。在重生前,吴放歌已经是四十岁出头了,喜静不喜动,并且多年来厚积薄已经过上了不错的日子,就因为一个意外重生,一切还得重头开始,如此强烈的心理落差,真能让人疯!可疯也罢,悔也罢,下面的脚步却不能停,吴放歌在人流的簇拥下,浑浑噩噩地返回了营地集结。
重生的这个时间段太不好了,这正是吴放歌当年被一个无良连长折腾的恨不得杀人的时候。
此刻,这个连长——工兵连的连长姜道富上尉,一边命令连队的文书孙家豪打开军械库分枪支,一边开始分派任务,做战斗编组。
吴放歌站在队伍里,正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没头没脑的听见姜道富上尉说了一句:“我们通往‘小前指’的通讯线路被破坏了,需要两个人去抢修,周锡卿,唐安出列!”
这事对于吴放歌来说已经生过一次了,记得就在这个晚上,连队的其他人都参加了巡逻队去搜山,姜道富却派了疑似他亲戚的周锡卿和前一年的新兵唐安去修复通往小前指的通讯线路,结果接线任务不但顺利的完成了,还排除了一枚越军留下的诡雷,就因为这,姜道富给周锡卿报了三等功。但是一起执行任务的唐安不但什么也没捞着,还受了一顿训斥,原因就是出列的时候,不知道使他身边的周锡卿故意使坏,还是自己踩了自己的鞋带儿,总之,出列的时候唐安摔了一跤,结果被姜道富上尉说成了胆小惧战,惊慌失措,事后狠狠的训了一顿。
历史果然如记忆中的那样展,唐安出列的时候,才一迈步,就一个跟头摔了出去,姜道富上尉眉毛一立,叱喝道:“唐安,你搞什么鬼!”
二十年前,吴放歌面对这一幕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可这一次他却鬼使神差地主动报告说:“报告连长!唐安是新兵,我愿意替他接受这个任务!”
“你?”在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吴放歌在瞬间就感觉到了姜道富上尉射来的那两道能刺穿人的目光,这也难怪嘛,这件事能出一个三等功,唐安是新兵,竞争力当然不能和周锡卿比,可他吴放歌却比周锡卿还早入伍一年呐。
其实吴放歌被这目光一刺,也有点后悔。他本意其实也不是为了帮唐安出头,只是机关干部当惯了,一时还适应不了现在大头兵的身份罢了,尤其是对官不大还爱拿架子的家伙,更是看不惯。可虽然后悔,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咬牙,心道:我平白多了二十年的人生经验,还怕了你不成。这么一想,胆气壮了起来,不但腰更直了,胸脯挺的更高了,腰板一挺,眼睛一瞪,把同样犀利的两道目光回敬了过去。
姜道富上尉虽然被吴放歌斜刺里冲出来岔了一下,但毕竟这是军务,不能在人事上耽误太多时间,于是生平第一次主动回避了吴放歌的挑衅的目光,咽了一口口水大声命令道:“你和小周马上去领取武器和工具,小周负责这次任务。”这就是姜道富上尉的小九九了,尽管吴放歌比周锡卿入伍早一年,可他还是临时任命周锡卿做负责人,等任务回来,给周锡卿申报三等功还是理明正份的。
此时的吴放歌可没把什么功不功的放在眼里,熬过这个夜晚,等事态平息下来,安安心心的想想今后的出路才是正经啊。
不过根据前世的经验,这一晚将是有惊无险的,这数百人的部队溜溜搜了一晚上,一个越南特工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而且接线小意思,稍微有点麻烦的就是那颗诡雷,但只要小心谨慎,就凭以前当兵学的那点东西平安度过今晚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跑步到文书孙家豪那里去领取武器装备。周锡卿抢先一把就把枪接过去了,然后又对文书说:“连长派我们是单独执行任务。”
孙家豪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借着连长的虎皮想多领几子弹。因为按照一般的配置,这种程度的巡逻,平均两人一只枪,五子弹,是少了点儿。孙家豪作为文周锡卿和姜道富的关系,所以虽然不喜欢周锡卿这人,却也不想得罪他,于是不随手拿了一个完整的弹夹(十子弹)给他。
周锡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让到一边,取下步枪上的弹匣,把子弹一地压进去,边上子弹边对吴放歌说:“吴老兵,虽说你是老兵,可连长这次让我负责,我是可以执行战场纪律的哦。”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大声,故意让排队领取武器的其他战友都能听见,看着战友们投来的异样目光,觉得倍儿有面子。
现在的吴放歌可没把孙家豪当跟葱,就故意笑着说:“难不成关键时刻你还要拿枪逼着我上?”
周锡卿有些得意忘形,所以没听出吴放歌话里带着嘲讽,而且他早被‘拿着鸡毛’的喜悦冲乱了正常的思维方式,居然就坡上驴地说:“要真有那个时候,我也可以那么做的。”
吴放歌懒得和这钟脑子缺根弦儿的人多说话,趁着周锡卿压子弹的功夫,又领取了线拐、电话单机,黑胶布,老虎钳、手电筒和电工刀等其他装备,然后对周锡卿说:“好了,我们可以出了。”
周锡卿假模假式地看了看吴放歌领取的装备,然后故意拿捏说:“你怎么不用络车?任务这么紧急,络车放线才快嘛。”
吴放歌怎会把他放在眼里?径自提了线拐扭头就走,边走边说:“我们是去维修,不是去布线,而且络车放线的时候噪声大,容易暴露,你要不怕被伏击自己再带一个呀。”
“哎,你站住!你什么态度呀你。”周锡卿喊着,紧跟了上去。
第二章 遭遇女特工
虽说周锡卿是脑子缺根弦,却又总喜欢耍点小聪明。出了营区要上山的时候,他见四周黑糊糊的,似乎每一片黑暗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敌人,就和吴放歌商量,让他走在前面。
吴放歌自然猜得出他心里想的什么,就故意说:“你有枪啊,你就应该在前面探路侦查才是。”
周锡卿讨好地嘿嘿笑着说:“吴老兵,我是这么想的。越南特工很厉害的,我要是走在前面被突然放倒了,你又没有枪,岂不是要束手就擒?咱俩光荣了到不要紧,可要是完不成任务就丢脸了,家里父母脸上也无光啊。”
“哦~~我明白了。”吴放歌冷笑着说“所以你让我在前面走,要是我被放倒了,好给你报信儿?”
周锡卿不满意吴放歌说话的态度,不高兴地说:“啥呀,有战斗就会有牺牲,我会给你报仇的。”
吴放歌暗想:当初唐安和这家伙干这事儿的时候,一定没少被挤兑啊,而且唐安是新兵,不敢像自己这样和周锡卿讨价还价。于是半调侃地对周锡卿说:“有个问题啊,好像不管走前还是走后,任务能不能完成,只要有人伏击,我都是死定了吧。”
周锡卿没想到这一层,两只细眼忽闪了几下也没想到该怎么回应吴放歌。
吴放歌冷笑了一下又说:“要不这样吧,咱俩换换,你拿线拐走在前面,我拿枪跟在后面,你要是‘光荣’了,我会替你报仇并保证完成任务的。”说着伸手做出一副要去接枪的样子。
周锡卿两手把枪捏的紧紧的,生怕被吴放歌夺了去,脱口而出一句话:“连长让我负责的!”
吴放歌忽然想起一句名言:枪杆子里头出政权。虽然不是绝对的至理名言,可也足以让有些人抓着枪杆子不撒手了。于是他也不再和周锡卿啰嗦,转身大踏步的开始上山。他可不怕遇到什么越南特工,根据重生前的经验,几百人溜溜的搜了一晚上,可连一个特工毛也没找到呀。
还是年轻好啊,这么爬坡上坎的居然一点也不吃力!走了几百米的山路后,吴放歌开始有点喜欢上重生后的生活了,这种青春的躯体带来的活力快感,已是多少年没有体会到了啊。
只是吴放歌这一兴奋,却苦了周锡卿。
即使是优秀的士兵,在第一次执行军事任务的时候也可能感到恐惧,更何况周锡卿不算是优秀的士兵。在营区的时候人多,还有姜道富上尉做他的后盾,可一上了山,身边没了人,想不害怕都难,这一害怕,腿脚也不利落了,走起路来高一脚低一脚的,又不好明说自己害怕了,先怨地不平,又怨断口远,还时不时的问上一句:“吴老兵,找到断口没?”
要是偶尔问上一两句,还属于正常现象,可要是两三分钟以内问上七八句那可就烦人了。吴放歌原本就因为重生毁了他幸福的小日子而窝火,又被周锡卿说的烦,最终按耐不住,猛回头瞪着周锡卿说:“你烦不烦呀!”一捏线头抬起来说:“要不你来!”
周锡卿往后退了一步,两只手把枪捏的紧紧的,紧张地说:“我就是问问……连长派咱俩出来执行任务,总得圆满完成才好。”
吴放歌暗道:你还真把那块‘酱豆腐’(姜道富)的话当圣旨啦。心里想。却强忍着没说。不然难免回去后不被周锡卿打小报告。这么一想,和周锡卿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得转身继续上路。
周锡卿虽然尽力跟上,但越走越害怕,越害怕步子越放不开,逐渐的,没多久两人之间就拉开了距离。吴放歌见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半调侃地说:“小周,你倒是跟上啊,不然我被越南特工干掉了,你来不及给我报仇哦。”
周锡卿闻言紧跨两步,第三步又慢了下来,喘着气哀求说:“吴老兵,我有点想方便一下,你等我一下好不?。”
人在紧张的时候,下边儿就特别麻烦,总想上厕所,但周锡卿是不是真的还真说不清,吴放歌于是伸手说:“那你把枪给我,我帮你警戒。”
周锡卿紧张地说:“不行……连长让我拿着枪的。”
吴放歌见这人不领情,就笑道:“你给我我还嫌重呢。算了,一会儿你过来找我。”说着转身独自一个走了。
周锡卿见吴放歌走了,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没让他看出我害怕来。然后四下观察,现不远处的草柯后竖着几块巨石,刚好可以守住背后和两翼,心中暗喜,几个箭步就窜了进去,一进草柯就来了个掉头匍匐,把枪口冲着外面,打开了保险。
这下安全了……正松了一口气的档口,忽然觉得胸腹交界的位置似乎垫着一团软软的东西,伸手一摸,黏黏的沾了满手,不知是什么东西……再凑到鼻子下面一闻,一股恶臭传来,差点让他吐出了晚饭。
杯具呀……那里是被行人当成路旁临时厕所的地方。
甩开了周锡卿这个包袱,吴放歌的脚步越轻快,又走了百十米就找到了断口。
断口很新,而且断面光滑,看得出是被刀子一类的锐器割断的,显然是人为的破坏,另一头断口不在附近——这也是破坏野战线路的战术之一,不是只把线弄断就完了,还要把中间的一段全部弄断然后丢弃或者带走,这样就可以拖延线路的修复。
吴放歌在断口附近没现诡雷,诡雷应该在另一个断口附近了。拿出剥线钳,先从断口处拨开胶皮,露出里面的金属裸线来,又把电话单机的金属夹分别夹在上面,摇通了到连部的电话,结果电话那头值班的居然是姜道富上尉,和记忆中一样,姜道富上尉没去搜山,带队的是指导员和副连长,他自己坐镇连部值班,看来是在等周锡卿的捷报呢。
姜道富上尉见打来电话的是吴放歌,自然一句好话也没有,训斥道:“怎么这么慢!”然后才问:“小周在干什么?”
吴放歌火大,心说就算是慢还不是你家周锡卿一路拖拖拉拉?可这个时候不是和人家较劲的时候,毕竟县官不如现管,至少目前,姜道富上尉还是自己的连长。想到这些,只得忍气吞声地说:“小周在负责警戒。”
姜道富上尉又说:“你转告他,加快维修进度,弄好了给你们请功,弄不好军法从事!”
吴放歌只得应了一声“是。”然后等姜道富上尉上边挂了电话,才把电话挂断,然后心里觉得这个窝火呀。记得重生前退伍的时候,心里那个高兴,就是因为一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酱豆腐’了。没想到居然还得受这个二茬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吴放歌在线路的断口处打了一个漂亮结实的‘蛇口结’,检查无误后,又用绝缘胶布把金属裸线线头缠好。然后准备找另一个断口,并排除诡雷,只要能熬过今晚,至于‘酱豆腐’是不是把功劳全给那个周锡卿不是什么大问题,平安就是福呀,曲指一算再有十个月自己就退伍了,只要熬过这十个月,回到地方就可以大展拳脚了,别的不说,起码股票的大盘涨跌总还记得个大概,大富大贵也许弄不上手,可总能起码能提前几年进入小康吧?而小娇妻林婷现在也才四五岁,正好培养感情嘛……想着想着,邪恶了。
吴放歌正想的美滋滋的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感钻进了他的脊梁骨,并迅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那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冰冷,死亡逼近的感觉,这种感觉记得只在自己有一次高烧昏迷之际才有过,难道是……?
必须立刻做出决断!要么死,要么生!逃跑是死路一条,人的腿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拼了吧!
决心已定,吴放歌低吼一声,猛的一转身,把潜行自己身后的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扑倒在地,同时他的腋下也传来了一阵割裂的剧痛。
第三章 生死搏斗
越南特工队,一只极富有传奇色彩的军队。对于这只军队无论是在军队里还是民间都有众多的传说,对于身处前线战区的军人来说,无论如何,那是属于鬼魅一般的存在。
很多从战区返回的老兵总喜欢吹嘘一些有关越南特工的‘悬龙门阵’其中说的最多的就是:假如你现你身后有一个越南特工的话,你绝对不能跑,因为越南特工的枪法都非常的准,还会飞刀,你若是跑的话,那么你的后背就是绝佳的靶子,但是和越南特工格斗的话又决计不是对手,人家可是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的,和我们普通部队这边广播体操性质的什么军体拳、捕俘拳什么的可是绝对的两个概念。所以说在这个时候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和他们纠缠在一起做贴身肉搏,因为越南很穷,即使是军人也大多营养不良,体质很差……
吴放歌对这种传说向来是嗤之以鼻的,越南特工部队是啥?越军中精锐的精锐,越南再穷,总不至于连精锐的精锐都吃不饱饭吧?但是现在他才知道,这种传说对自己的影响是多么的深,简直已经渗入了他的骨髓,当现身后可能有一个正在逼近的越南特工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贴身肉搏的格斗方式——这也是唯一有效的方法,因为他没有枪,身边唯一最有威力的军用品就是一个木制线拐。但是吴放歌对那种老兵传说的分析也没有错,被自己扑倒的对手虽然瘦小,却像一只长满刺的硬甲壳虫,浑身上下都没有能下手的地方,力气也很大,只是相对比吴放歌略小,而且精通格斗,抽冷子掏了他胸腹几拳,那叫一个疼,吴放歌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被打碎了,但他依然咬紧牙关,死缠着对手不放,并且在扑倒对手的时候听到了‘叮铛’的金属与岩石碰撞的声音,这声音让他稍感欣慰,那应该是刚才割伤自己的匕落地的声音。
这名越南特工不仅顽强,而且武装到了牙齿,除了匕,还背了突击步枪,只是两人贴身肉搏,背在背后的步枪反而成了累赘。
两人继续在地上翻滚着,最终力大一筹的吴放歌占了上风,他将越南特工压在身下,右手从地上胡乱摸起一个硬东西来对着那家伙的脑袋就是一下,可那东西不够硬,一下打下去就打碎了,原来是一块土块,可这一下打的也不轻,只听见那越南人‘啊’一声,声音尖尖细细的,让吴放歌心里一颤,身下的越南特工是个女人。
女人也是敌人,吴放歌手里土块已经打碎了,弄了满手的细灰,于是顺手在她的眼睛部位,随手一抹,迷了她的眼,女特工被迷了眼,却趁机腾出一只手抓住吴放歌的手腕,用流利的中国话说:“别打了,再打我们都得死。”
吴放歌道:“可不打我会死。”
“不不……”女特工说:“放了我,我们都可以活。”
吴放歌冷笑:“活,我活在监狱里,这是通敌你知道不?。”
女特工恳求道:“知道知道。求你了,我……我怀孕了……”
“怀孕了。”吴放歌脑海里闪现出林婷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重生之前,小娇妻林婷也是怀孕了啊。
“怀孕了……怀孕了你还干这些事儿?”不知不觉间,吴放歌说话的语气居然变的柔和了,尽管同时他在心里不止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能这样,不能心软,这是叛国行为。可不得不承认,重生前多出的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虽然让他理智成熟,同时也让让他的心灵更加柔软了,一般的毛头小伙子,是很难在这件事情上产生同情的共鸣的。
女特工见他口气生了变化,不失时机地又说:“要么都活,要不都死。”
吴放歌在一看,大惊,原来就自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按在一颗小巧的手雷上。中越双方的战术技巧一脉相承,就连‘光荣弹’的传统都一样。不过他的反应也算快,赶紧扔了手里的硬物,也把手按在了女特工胸前的手雷上说:“好啊,要么都活,要么都死。”另一只手却抓住了女特工肩头的枪带,拼命往下拽,女特工当然不能就范,于是两人又扭打在一起。
两人纠缠着,磕磕绊绊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爬起来的,不过当两人再度站定的时候,女特工手里捏着一颗手雷,而吴放歌手里多了一只苏制突击步枪。
女特工眯着眼,略微喘息着说:“枪对着我也没用,你的保险没打开。”
典型的心理战,谁要是在这个时候真的傻瓜似地低头去看保险,那可就要丢掉自己的小命了。吴放歌虽然没实战经验,可这些年类似的电影场面看了不少,哪里会上这种当?他压低枪口,一扣扳机“哒哒哒……”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的宁静,女特工的脚下也泥土飞扬。
“哒哒哒……”像是要回应吴放歌,不远处的山坡下也传来了一个长点射,这应该是周锡卿在听到上面的枪声后漫无目的的射击。
子弹打在女特工的脚下,天太黑,吴放歌看不清女特工脸上的表情,可这家伙也真狠,只看到她把手雷捏的更紧了,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吓的跳起来,但不得不承认,她有些慌了——眼睛被迷了,面前的对手很难对付,不远处又传来枪声,怕是对手的援兵就要到了。
吴放歌看着身材瘦小的越南女特工,总觉的那有小娇妻林婷的影子,他深吸了一口夜空中凉飕飕的空气,缓缓地说:“我不能放了你……不过我也有妻子,她也怀孕了,可孩子没能留住……”嘴上这么说,枪口却始终没有抬起来。
女特工找到了吴放歌的弱点,她慢慢的,一步步后退着,然后猛一个转身,钻进了树丛。
等女特工完全失去了踪影,吴放歌才大梦方醒般的对着树丛打了几个点射,然后抱着枪,颓废地坐到了地上。
恐怕自己是最无能最优柔寡断的重生者了,放跑了眼前立功的机会不说,还犯下了叛国罪,至少是违反了军人职责,天晓得这个女特工会不会被兄弟部队抓住,要是她被抓了,再供出自己来……我的天呐。吴放歌一阵头晕目眩,抱住了自己的头。
如果不是重生,自己是真正的二十郎当岁的血气方刚,自己刚才会开枪吗?会杀死一个怀孕的女人吗?哪怕她是一个敌对国的女特工?哦……我真是蠢,谁说这个女人就一定是真的怀孕了?这说不定正是人家惯用的手段呢。
吴放歌越想越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重生之后居然比原来麻烦还多,而且都是自己惹来的,看来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失败,即使重来一次,依旧还是个废柴……阿,不对,这还不如从前呢。只是见鬼了,这个女特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是几百号人一晚上也没搜着吗?难道是老天爷专门留着捉弄我的?
虽然脑子乱哄哄的,可是人在经历了一次危险之后,各项感觉都会变的非常敏锐。吴放歌忽然又感觉到了有人逼近,他随即卧倒,对着来人的方向喊道:“口令!!什么人?再往前就开枪啦!”心想最好是那个特工带着同伙又摸回来,我这一梭子出去算是灭口又立功了。人类自我保护的念头此时占了上风,把他心中的那点善良和同情顷刻间吞噬了一个干净。
可是对方的回答让他失望了:“旭日!别开枪!自己人。”
吴放歌一听,口令没错,可是越南特工通向团部总机的电话线弄断了,和团部联系不上,出的时候报务班正在用无线电接受团部的新口令,他和周锡卿走的早,所以只有连级旧口令,而听口音,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连的,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连级旧口令?因而起疑,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个越南女特工,中国话说的多遛呀,联想到刚才山下传来的枪声,周锡卿那小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心机一转,计上心头,就说:“说是自己人,你们里面有东北的不?让出来说几句话!不准带枪!”
吴放歌这主意想的不错,虽说越南特工不少受过汉语训练,可最多也就是普通话,若论地方口音却以云南、广西的居多,太往北的地方就不容易接触了。
对方果然有了反应,大咧咧的站出来一个人,笑着说:“干哈呀,瞧你得瑟的,信不过咋地?”
“果然是正宗的东北话。”吴放歌心里一喜,真的是自家人呐,一高兴连‘叛国罪’的担心都没了,毕竟自己人最多是判自己的刑,可要是越南特工的话,那是要命的呀。可才高兴了没几秒钟,从侧后面扑上两个人来把他抓住了,枪也给夺了过去。
“糟!上当了!”吴放歌奋力挣扎,什么功夫都用上了,既然是搏命,肾上腺素的作用全都挥了出来,那两个人差点就没抓住他,最后那个操东北腔的兵走了过来,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这一拳打的重了点,疼的吴放歌立马就瘫倒了地上。
“别怪我呀兄弟。”东北腔儿说:“我叫何建,前指侦察营的。”
“我x!”先前一个抓着吴放歌的兵摊手说:“这兄弟伤了,弄我一手血。”
“赶紧给他包扎。”下面又走上一个人来,和周围那些壮实的兵相比,此人身材相对文弱,最离谱的是,这个人好像还戴了一副眼镜儿,戴眼镜儿的侦察兵?
“是!6参谋。”有人应道。原来不是兵,是军官……当年倒是在团部机关见过戴眼镜的军官。吴放歌忍疼想着,有个兵对吴放歌说:“兄弟,抬抬手,让我看看你伤哪儿了。”
第四章 面条与笔录
前指侦察营的士兵是军中精英,个个都是多面手,而吴放歌腋下的割伤也不是很严重,因此不多时就包扎好了,被打了一拳的肚子也没那么疼了。先前那个戴眼镜的6参谋又对他说:“不好意思呀兄弟,你得跟我们回前指了解一下情况,你山下的那位兄弟乱开枪,打了我们的人。”
吴放歌一听心说:“这个周锡卿,本事不小呀,居然把侦察营的兄弟给打了,真不知道这是运气呢还是倒霉……”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好问,只得说:“连长派我们来维修线路,我得完成了才行。”
6参谋说:“放心吧,刚才我们的兄弟帮你弄通了。”
这是树丛里人影摇曳,又有几个侦察兵回来了,向6参谋报告说:“6参谋,小鬼子太狡猾了,毛也没碰到一根,‘土豆’带人又跟下去了。”
6参谋道:“让‘排骨’再带一组人跟上去,其余的人跟我回去吧。”
当吴放歌听到侦察营的兄弟也没抓住那个女特工的时候,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了放,同时暗暗祈祷,就算那女特工被抓了,也最好当场被打死,免得连累自己——想想刚才……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不过侦察营的兄弟怎么没有提到诡计地雷的事儿呢?
山下停着一长溜的偏斗摩托车和拆除了篷布的军用吉普,显然就是侦察兵们的坐骑了,这些侦察兵们的军事素质果然不是盖的,留守人员和预备队也都各有各的位置,构成一张能够相互支援的网络。
和侦察兵一起,吴放歌也上了一辆吉普,上车后,却现那辆吉普的后箱里还捆了一个人,嘴巴里塞了一只袜子类物品,被打的跟猪头似的,好一阵子才认出原来是周锡卿,就他现在这摸样,就是他亲妈来,相认恐怕也得耗上一段时间。
周锡卿一看到吴放歌,立刻‘呜啊呜啊’地闹腾了起来,结果又被一个侦察兵踢了一脚,这才老实了。
吴放歌知道周锡卿想让自己给说说情,可现在自己可是自身难保,要是让侦察兵们知道了自己放走了一个越南女特工会死的比周锡卿还惨。中国侦察兵和越南特工是真正的死对头,相互争斗多年,俘虏的人数甚至比交战年份还少。
才上车坐稳,刚才那个给了自己肚子一拳的东北人何建,也敏捷地跳上了车,正好坐在吴放歌对面,还没坐稳就对着他憨厚地一笑,然后说:“刚才不好意思啊,还疼不疼?”
吴放歌捂着肚子说:“本来不疼了,可是一看见你,又疼了。”一句话说的全车的侦察兵们都笑了起来。
何建抓着脑袋笑着说:“这可咋整呢,落下病根了。”
大家听了又笑。吴放歌也跟着笑,但是不免有些心虚。可不管怎么说,军人还算是很耿直的一群人,你做的不好就看不起你,你做的好就佩服你,所以虽说吴放歌和周锡卿来自一个连队,可是在侦察兵眼里就是天与地的差别,一个拿着枪却放倒了自己的同袍,另一个赤手空拳不但赶跑了越南特工,还缴获了一支步枪!所以这些侦察兵几乎在瞬间就把吴放歌当自己兄弟看了。可是他们对吴放歌越好,吴放歌心里就越不好受,还好他是重生过的人,有着比这些年轻人多二十来年的人生经验,同时脸皮也厚了二十多年,因此还算稳得住,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祷,让这一关平安过去。
车队行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前面开道的一辆偏三轮一拐弯上了一条岔道,吴放歌认识那是去连队的路,估摸着那辆摩托是去通报情况的。再看周锡卿,也努力扬着脖子,眼巴巴地看着那条岔路呢。他心里一定是想着姜道富上尉来救他呢,可惜他这次闯的祸实在太大,估计难免连救星都得连累上。
当兵的人大多很实诚,虽说吴放歌和周锡卿出自一个连队,可侦察营的兄弟对这俩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一路上和吴放歌说说笑笑的很热情,就连周锡卿也沾了他的光,少挨了不少‘鞋头’(踢)。不过根据日后的表现,他并没有领吴放歌的情,反而埋怨她不念同袍之义没能给他更多的帮助,殊不知吴放歌此时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即便不是如此,在人家侦察兵的地头上,吴放歌也实在难有什么作为。
‘前指’的办公住宿地原址是一座废弃的中学,前指的长觉得一排排宽敞的教室非常适合屯兵用,又有适合训练用的大操场,就重新修缮了这里,把前指搬到了这儿。需要说明一下的是,这个“前指”其实不是真正的‘前指’,只是‘前指’一个管理直属队的机构,为了和真正的前指区分开,又被称为‘小前指’
到了地方,侦察兵们训练有素地下车列队,吴放歌也知趣地悄悄排在队尾,带队的6参谋对这次行动做了短暂的点评,然后分派任务,各班各自带开。、
吴放歌眼睁睁地看着周锡卿被两个侦察兵给带走了,估计到了没人的地方免不得又是一顿好打,虽然夜色很黑,灯光很暗,可吴放歌还是看到了周锡卿那两道充满了绝望和怨恨的目光投向自己。
“唉……这下梁子结大了……这重生真是还不如从前呢。”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6参谋笑着对他说:“你跟我来。”吴放歌不知道要怎么安排自己,便忐忑不安的跟在后头。
6参谋带着吴放歌走进一间教室,教室里被布置成会议室的样子。6参谋对吴放歌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得去汇报一下工作……唉……头一次带队就损失了两个人手,肯定是要挨批了。”说着就出去了。
吴放歌随后就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了,也给了他一个独处的机会,自从重生回这里,虽然也有几个小时了,却一直忙忙碌碌,根本没时间真正的冷静下来思考一下,现在这个时机实在是难得。
先是当前的处境实在是不怎么好。当年几百人搜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的越南特工怎么就被自己碰上一个?想来想去应该是自己走的太快了。当初唐安是新兵,肯定事事都得听周锡卿的,而周锡卿的表现今天是看到了的,胆小如鼠拖拖拉拉,所以当初肯定是磨磨蹭蹭的走到断口处时人家特工已经布好了地雷逃之夭夭了,可自己不买周锡卿的账,结果跟越南特工撞了个正着……真是不幸呀,好在总算搏回了一条命,可也增加了未来的风险系数。第一是那个被自己放跑的女特工,虽说特工与侦察兵之间的斗争很激烈,双方都很难留下什么俘虏,可是万事都有个万一,万一那个女特工被俘,再把自己供出来,再来个添油加醋,自己恐怕就得上军事法庭了。第二,就算女特工的事儿没,周锡卿放倒了两个侦察兵,这祸可闯的不小,无论结果如何,姜道富上尉难免不迁怒于自己,剩下的这十个月服役期真真的是难熬了。
孤孤零零,吴放歌自己先想出了一身冷汗来,忽然现自己多出二十年的人生经验在这里根本用不上,不管怎么说在行政机关当干部,就算领导对你不满,也最多给你小鞋穿,可这里是军队呀,弄不好一顶“军人违反职责罪”的帽子扣上来,就算是交待在这儿了。
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呢,会议室的门忽然开了,嘿嘿笑着走进一个人来,正是东北籍侦察兵何建。
何建手里端着一个大搪瓷缸子,里面还冒着热气,里面斜插了一双筷子。进来后把搪瓷缸子往吴放歌面前一放说:“炊事班给煮了点面条,兄弟们都说也给你带点儿。”
吴放歌一看,红油白面绿菜叶,到底是前指,伙食真的不错,当下心想:宁当饱鬼,也不当饿死的神,周锡卿现在恐怕还没这待遇呢,先吃了再说。于是也不客气,道了谢,拿起筷子就吃。忙了大半夜,也真是饿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一个底儿朝天。
吃面的时候,何建在一旁有句没句的和他搭话,看得出是个实诚人。吃完了面条,也不让吴放歌自己洗碗,径自就抢了去。吴放歌当然要客气一下,就在这时,6参谋又来了,见这两人为这点小事争来争去,就笑着说:“你们侦察营也太小气了,他这么大的个子,就给人家吃这么点儿?”
何建嘿嘿笑着说:“不够炊事班那还有呢。”
吴放歌忙说够了够了,不麻烦了。6参谋说:“你要客气,就只有自己受着了。还有啊,今晚是别想睡了,你得跟着我们熬一下了。”
吴放歌忙说应该的应该的。
6参谋笑着让何建出去了,随后又进来一个人,属于奶油中尉被晒黑了的那种,看上去挺严肃的。6参谋介绍说是保卫处的刘干事。稍微寒暄几句之后,三人重新坐下,刘干事摊开纸笔,和6参谋一起开始问吴放歌的笔录。
经过刚才冷静的思考,又吃了一碗面条儿,吴放歌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应有的睿智,逻辑能力也大大提高了,于是九分真,一分假,把今晚生的事情说的比竹筒倒豆子还溜,而且逻辑合理,编的严丝合缝,尤其是把放走越南特工那一段,掩盖的严严实实。其实那段事实原本就很模糊,稍加掩饰就可以混过去的。
第五章 军医卫艳
第一次编这么大的谎,吴放歌还是有些紧张,所以在所有的话都说完后,悄悄地观察刘干事和6参谋的表情,现没有异样,心里稍安。
做完了笔录,6参谋和刘干事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对他说:“时间还早,你先休息一下吧。”
等这二位出去之后,吴放歌精神放松,人也一下子觉得疲惫,下意识地想摸手机去看时间,摸了一个空才想起现在是二十多年前,连传呼机都还没正式投入商业运营呐。于是暗笑自己迂,再看窗外,天边已经白了,运气好还能睡一两个小时,然后就把几张椅子并成一排,凑凑合合的躺下了。
真的很累了,折腾了一晚上不说,还兼着有一场生死搏斗,可身体虽累,精神上却放松不下来,好容易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了,林婷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和夜色中女特工模糊的脸又搅在了一起,随后又感觉有人走了进来,用手电筒照自己,他想睁开眼睛,身体却又不停使唤,朦胧中听到6参谋的声音:“就是这个兵。”
然后就是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说:“别拿手电晃他脸,让他好好睡。”
接着吴放歌就感觉手电光从自己的脸上挪开了,然后又是刘干事的声音:“我看这兵也不错,逻辑能力语言能力都很强。”
那苍老的声音又说:“嗯,笔录我看了,小伙子不错。可惜是城市兵,估计对军校什么的没兴趣……对了……等天亮了,带她到卫生所把伤口重新包扎一下,侦察营的小伙子们总是毛手毛脚的。”
然后他们又说了几句话,都无关痛痒,随后就出去了,不多久又有人进来把一条什么东西盖在了他的身上。
“看来是没事了……”吴放歌精神一放松,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
当过兵的人对哨声都是很敏感的,所以当第一声哨响的时候,吴放歌就睁开的眼睛,可醒了之后却无事可干。
没有洗漱用具,也不用出操。于是吴放歌就把昨晚不知道使谁盖在他身上的一件大衣整整齐齐的叠了,然后找到水管子漱口擦脸,没有毛巾就等着晾干。云南这地方早晚冷中午热,被冷水一激还真觉得凉飕飕的,人的精神却也随之抖擞起来,到底是年轻啊,身体恢复的很快。
因为没什么事可干,吴放歌就找了块抹布,主动打扫起会议室的卫生来,并借着这个机会又把重生前后的事情策略地梳理了一番。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自己和越南特工贴身肉搏都能活下来,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磨难了。
这是最后的结论,也是自己给自己的安慰。
收了操后,何建来了,对吴放歌说:“今天安排你在我们连吃饭。”
吴放歌说:“可我什么都没带呀。”
何建笑道:“这你就别操心啦。”说着带吴放歌出了会议室。吴放歌特地把会议室的门关好了,才跟何建走。
来到侦察营食堂,部队已经唱完歌进去了,何建也带着吴放歌进去,为他找了碗筷,然后在一张桌子坐下,周围坐的几个兵昨晚大多见过,因此也不陌生见外,大家笑呵呵的就把早饭吃了。
饭后,侦察营的兄弟要执勤训练,吴放歌无事可做,只得回会议室,可才一进门,就看见6参谋已经在等他了。
6参谋见吴放歌回来,笑着说:“许司令员还特地叮嘱我带你去‘中灶’吃饭呢,你却去侦察营吃了。”
吴放歌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只得说:“何建一早就来喊我,说是已经安排好了。”
6参谋说:“老兵退伍,现在到处都缺人手,估计有人看上你了,呵呵。”
吴放歌心里暗想,被侦察营看上虽然荣耀,却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熬过这十个月平安退伍就好,那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差事还是离远些吧。昨晚一个女特工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要是真的进了侦察营那还能活吗?可转念又一想,人家可能也就是这么一说,侦察营的都是什么人?百里挑一的人尖子,记得自己当兵也就是马马虎虎混日子,侦察营就是想进还进不去呢。这么一想,心里安稳了不少,甚至好像能看到林婷正在遥远的时空里微笑着朝他招手了。
差点就想的出神儿了,6参谋又把他拉回到现实中“昨晚邱老、许司令员和秦政委来看你了。让我今天带去去卫生所。”
吴放歌虽然也猜到昨晚来的是大人物,却没想到是前指的司令员和政委,还有个邱老,虽说不知道是什么职务,估计来头也不会小,6参谋说的时候居然把邱老排在前面呢。看来自己两脚已经横跨两极了,要么能在这次事件中捞点好处,要么事会死的很难看,还真是吉凶难料啊。于是对6参谋说:“不用那么麻烦了吧,昨天侦察营的兄弟已经帮我包扎过了。”
6参谋笑着说:“昨天那是急救,越南特工匕上都涂有有毒物质,还是让专业人员处理一下比较好。”
吴放歌知道关于匕或者刺刀上的有毒物质其实并不致命,只是能让伤口长期得不到愈合甚至溃烂,很麻烦,于是就跟着6参谋去了。
两人走出会议室,穿过操场,吴放歌忽然看见自己所属的工兵特遣队的队长、政委,还有特勤连的连长姜道富上尉和指导员都在操场的一端,显然已经来了一阵了,不过前指机关还没有上班,所以就在办公室门口等。来的这么早,姜道富上尉等人一定是天不亮就出了,说不定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呢。还好离得远,那几个人又在说话,应该是没看见自己。
6昊不愧是侦察参谋,见吴放歌脚步节奏生了变化,脸色也变了,就问:“遇到熟人了?”
吴放歌朝姜道富上尉那边一挤眼睛说:“我们连长他们来了。”
6参谋说:“看来你不想见他们。”然后斜跨了一步,和吴放歌换了位子,用身体挡住吴放歌说:“继续走,你就当没看见他们。”
吴放歌小声问:“为什么帮我?”
6参谋说:“昨晚上给你和你那个战友做笔录,你说的话挺客观的,可你那个战友啊,恨不得把什么都往你身上推,我烦他……不过他和你们连长好像关系不一般呐。”
吴放歌心说我也只说了九分实话,却趁机说:“听说他们有亲戚关系。”
6参谋说:“亲戚个屁!俩人都不是一个省的,能亲到一块儿去吗?”
吴放歌说:“反正连里都这么说,到底是什么关系就不知道了。”
说着话,两人就到了卫生所。
到底是卫生所,一进门一股掺杂着消毒水气味的浓郁的女性气息扑面而来,可里面除了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兵在打扫卫生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6参谋笑着大声喊道:“卫姐?在不在呀,没按时上班算迟到哈。”
“急什么急!”屏风后面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来“人家换衣服呢。”
6参谋笑着说:“你快点,不然我就闯进来了哦。”
卫姐道:“你来嘛,看我不弄死你。”
对于机关的参谋干事和女兵女军官打情骂俏的事,没办法,谁叫人家近水楼台呢?况且现在吴放歌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虽然常言道: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这句话也只对对于重生前的吴放歌适用,于是重生后的他却没什感觉,而且他心里有事儿,因此当那个女军医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也不觉得那个女军医有多漂亮。
从6参谋刚才的喊叫里,已经知道了女军医姓卫,她年龄大约二十七八岁,眉毛很细,皮肤也很白。她白大褂衣领上标写的姓名番号,卫艳,血型B。
“一大清早的就吵吵,憋疯啦!想娶媳妇了回家找去啊。”卫艳显然是个泼辣性子,而且直来直去。
6参谋又赔笑和卫艳说了几句,最后说:“那卫姐,这个兄弟我可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开会去。”
卫艳看了吴放歌一眼说:“这就是昨晚那个兵?行,你去吧。”
6参谋又对吴放歌说:“听卫姐的话,弄好了就回会议室去休息,别乱跑,中午我带你去中灶吃饭。”见他点头应了,才走了。
6参谋一走,卫艳就对吴放歌说:“脱衣服。”
吴放歌一愣,然后才说:“卫姐,这个……撩起来就可以了吧。”
卫艳立着眉毛说:“干嘛?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啊?6参谋才走你就不听话?还是不好意思?珍珍,帮他。”
有了这么多人生经验的吴放歌当然不会不好意思,只是觉得这个卫艳来的太猛,自己一下还真适应不了,眼看着叫珍珍的你那个小女兵真个听话地走了过来,忙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吧。”
卫艳笑着叹道:“你们这些兵啊……”
就凭这一句话话,吴放歌就听出来了,这个卫艳军医是个好人。说起来二十多年前的人就是相对单纯的多。
吴放歌把军装和衬衣都脱了,左腋下有一大片凝固了暗色的血迹,军装是绿色的,还好些,可军用衬衣是白色的,那片血迹就分外的明显。
“原来我昨晚流了那么多血……”吴放歌不看还好,一看就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了,典型的心里作用。
卫艳用三个指头拈起军装和衬衣看了看,然后又看了一下他的伤口,摇头说:“啧啧啧……你该昨晚就来的。”
吴放歌说:“昨天我们回来已经很晚了。”
卫艳佯怒说:“你当我不是军人呐!你不要命,我还顾及我的军人荣誉呐,要是昨晚你失血过多死在会议室了,我就是失职了。胳膊抬起来!”
吴放歌只得乖乖地抬起胳膊,那个叫珍珍的小女兵懂事地主动过来帮他托着。
卫艳看了一下昨晚侦察兵包扎的伤口,摇头说:“这些侦察兵,手真够糙。”吴放歌也低头看了一下,昨晚的伤口在包扎后又渗了不少血出来,把急救绷带都沁透了。
第六章 女兵珍珍
伤口被凝固的血和急救绷带粘在了一起,如果强行撕开的话,会对伤口再度造成伤害,于是卫艳让珍珍拿了蒸馏水来,用棉签一点点把急救绷带和伤口处都沁湿了,然后又等了一会,估计凝固的血被化开了,才小心地揭开急救绷带,饶是如此小心,还是有几处伤口重新裂开了,沁出了血珠儿。
“疼不疼?”卫艳关切地问。
吴放歌老实地说:“偶尔一点点……针扎似的……麻麻的……”
“小鬼子刀上有毒!”卫艳骂着越南人,对吴放歌说:“伤口不深,但挺长的,最好缝两针。
吴放歌也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有两寸多长,不太深,但伤口外翻的皮肉边缘惨白,创口里面却是鲜红的不正常,看来那匕上真的有毒。
缝合伤口的时候,卫艳下手麻利,倒是那个叫珍珍的小女兵手有点抖,根本不像专业的卫生员或者护士。
吴放歌虽然咬牙忍着,可身上的肌肉却不自然地抖动痉挛,甭管怎么说,被人拿针扎总不是件享受的事。
处理完伤口,卫艳一抬头,忽然笑了出来,指着吴放歌的脸说:“你个男子汉,这么点疼还哭啊,当年刘帅可是硬挨了72刀啊。”
其实吴放歌没哭,可是却是疼的眼泪不自觉地包在眼眶里,被卫艳一笑,大有夺眶而出之势,最可恶的是那个叫珍珍的小女兵居然也偷偷的笑。
这事儿没办法解释,毕竟自己的眼泪出来了,好在无论是军医卫艳还是小女兵珍珍都没什么恶意。
穿衣服的时候,卫艳对吴放歌说:“你那军装没法儿穿了,跟6昊说说,让他给你领一套去。”
吴放歌说:“不用麻烦了,我连队里还有。”
卫艳嗔怪着说:“你呀,怎么傻乎乎的。对了,你现在有什么事儿吗?”
吴放歌说:“6参谋让我治完了回会议室等。”
卫艳说:“我看你先别回去了,卫姐先抓你个公差,等会儿让珍珍带着你,把后面库房的药箱子整理一下,太重的你不用搬,不然伤口就绷线了。”
吴放歌觉得人家对自己不错,而且是军官,指派自己干这么点儿事儿并不过分,于是就满口答应下来。
活并不重,只是把用完的空药箱分大小踩扁堆在墙角就好了,又有珍珍在一旁帮忙,所以不多时就已经弄完了一半儿。
珍珍长的胖嘟嘟,圆乎乎,小嘴巴翘翘的,眼睛大大的挺可爱,好像还有些害羞,因为她看吴放歌的时候,都是低着头,眼睛往上瞟看。这到让吴放歌想起重生前的一个老相识来,就是和他一个办公室的于萍,或者说是还没有嫁人前的于萍。
珍珍好像一直想和吴放歌说话,却又一直鼓不起勇气来,眼看着活儿都快干完了,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讲讲吧。”
吴放歌一时没明白过来:“讲啥?”
珍珍低着头,让吴放歌看到她的长睫毛居然在微微的抖动呢。
“讲昨天晚上的事……”她说。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吴放歌心跳就加。其实他一早就看出来了,珍珍是把自己错当成英雄了,这其实也算是赶巧了,有了陪衬的缘故,一个是周锡卿昨晚确实犯了大错,二一个是昨晚几百号人搜上也每个结果,反倒折了两个精锐的侦察兵,几下一对比,吴放歌就显的突出了。可人怕出名猪怕壮,吴放歌知道自己这事做的根本就不那么稳当,说不定哪下子被戳破了锅底,倒霉的日子就在后头了。于是吴放歌说:
“其实……没啥好讲的……要说这些事,侦察营的兄弟们很多呀。”
珍珍哼了一声说:“他们?一天到晚尽知道吹牛,被他们骗了好几次……这次丢脸了吧!”
老兵在新兵面前吹吹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更可况是个可爱的小女兵呢?而且吴放歌一向认为侦察兵确实有吹牛的资本,可这一次,当真的是走了麦城了。可看着珍珍一副虔诚的样子,吴放歌实在找不到别的推脱的借口,只得捡着紧要的,简单说一遍,自然了,自己半推半就放跑越南特工的话茬是没提。讲完了,小女兵珍珍还意犹未尽地看着他。吴放歌一摊手说:“没了,经过差不多就这样。”
“你真棒!”珍珍说。
吴放歌脸上烧,觉得自己骗了一个纯真的小女兵,至少自己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英雄。
干完活儿,从库房回卫生所门诊的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见卫艳那火辣辣的骂人声和另一只呜呜奄奄的辩解声,后者的声音非常的熟悉——是周锡卿。
果然还没进门,卫艳就一头撞了出来,边走边骂道:“气死我了,就那么点擦撞伤,哎呦妈呀的还是男人嘛,怎么混进部队里来的?”
气急了不看路,差点一头扎进吴放歌怀里,看清了是吴放歌。脸居然红了一下。
吴放歌赶紧说:“卫姐,空箱子都收拾好了。”
卫艳见是吴放歌,缓和了语气指着屋子里说:“那个**兵真的和你是一个连的?怎么看都不像呢。”
看来自己在卫艳的心目中地位也不低,真是让人惭愧。还没来得及答话,卫艳又对屋里喊道:“你们两个赶紧把他给我带走,他那伤我可看不了!”
吴放歌一看要坏菜,急忙对卫艳说:“卫姐你别生气,您刚才都说了侦察兵手糙,这一晚上也够他呛的,刚才我看见我们队长,连长都来了,好歹给他弄的好看点儿啊。”
卫艳说:“来了谁都蛋裘疼!看你也是个没出息的!他说了你一晚上坏话,你倒帮他求情?”
吴放歌陪笑说:“卫姐,你就……”
还没等他说完,卫艳就哼了一声转身又进去了,吴放歌和珍珍也跟着,一进去才看见卫生所里两个嘻嘻哈哈的侦察兵一个坐在移动病床上,一个坐在体检的椅子上,被打成猪头似的周锡卿倒可怜巴巴缩在墙角,和昨晚相比更惨,军装都变成一条一条的了。看来这一晚上对于周锡卿来说,相当的漫长。
当周锡卿看到吴放歌也进来时,那眼中的目光所表达的意思包含了嫉妒、怨恨和哀求的复杂混合体。
卫艳一进门就把那两个嘻嘻哈哈的侦察兵给哄下去了“去去去!下边儿待着去,这椅子是病人坐的。”然后对周锡卿说:“你,过来。”
周锡卿像条被打怕了的狗一样,畏手畏脚的贴着墙边儿慢慢的滑了过来,一个侦察兵恼了,推了他一下说:“你他妈快点儿,装出那副可怜样干啥?又没人打你。”说着还掩饰地朝着吴放歌笑了一下。
这可真是欲盖弥彰啊,没人打,那周锡卿身上的伤从哪儿来的?
接下来卫艳给周锡卿看伤,珍珍帮忙打下手,吴放歌一来没事干,二来确实受不了周锡卿那表情和眼神,虽然也知道可能是真的疼,因为卫艳对他可没那么温柔,下手挺重的,可这人要是讨厌一个人了,应对一个人的怜悯也能化成厌恶。
吴放歌觉得待着挺尴尬的,于是瞅了个机会对卫艳说:“卫姐,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卫艳好像有些诧异:“干啥?快中午了,等会儿带你去中灶吃饭呐。”
吴放歌说:“刚才6参谋说他带我去。”
卫艳说:“他?你听他的,就昨晚出的事儿,估计他们这个会要开一整天了。”
这时一个侦察兵插嘴说:“卫姐,我们胖鹅说了,以后他(指着吴放歌)就和我们一个锅里吃饭了。”
卫艳骂道:“一边儿去,怎么哪儿都有你们的事儿啊,平时砸砖撞头的本事大了去了,这次怎么让小鬼子欺负到门上了?”
这一句话戳着了侦察兵们的软肋,一肚子邪火又给提了起来,正巧周锡卿这个时候偷看了他们一眼,立刻被侦察兵骂了回去:“看什么看!再看眼珠子给你扣了去!”
周锡卿又求助地看着吴放歌,吴放歌只得讪笑着,也说不上什么话。其实有吴放歌在这儿站着,不管是侦察兵们还是卫艳,已经给了不少面子了,不然周锡卿还得多受罪。
卫艳毕竟是成熟女人,善解人意,见吴放歌待在这里就等于夹在侦察兵和周锡卿中间也确实尴尬,就说:“要不你先回去待着,吃饭的时候我让珍珍来叫你。”
吴放歌道了谢,又和两个侦察兵招呼了一声,才出了卫生所。
要穿过操场的时候,现工兵特遣队的领导已经不见了,但姜道富上尉和指导员还在人家办公室门口待着呢,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把椅子坐着,强过一开始做‘站长’了。小前指想必是昨晚被越南特工摸到了鼻子底下,今天前指召开紧急会议吧,姜道富上尉这类级别职务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所以即便有事也只能等着。
这下吴放歌没了6参谋做保镖,只得硬着头皮想假装什么都看不见似地穿过操场,可哪里躲的过,姜道富上尉远远的就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吴放歌!你!过来!”几乎是咬着牙喊出来的几个字,个个硬的赛过石头。
吴放歌没辙,只得整理军容,跑步过去立正敬礼。姜道富上尉既不还礼,也不令他稍息,冷笑着说:“在前指待了一晚上就耍长了?见了老领导也不过来打招呼?好像我目前还是你的连长吧。”
真是来者不善,一张嘴就给了吴放歌一个下马威。县官不如现管,这里还是军队,又是战区,一个连长相当于士兵来说,那就相当于半个皇上,即便是吴放歌现在多出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那也的忍气吞声地伺候着。他先是求助地看了一下指导员,因为指导员平时对他还不错,可是指导员不说话,还把目光转向别处,看来是指望不上了。记忆中这个指导员在连队里相对姜道富上尉来说是很弱势的,曾经有一次,姜道富上尉当着全连人的面对指导员说:“连长连长,一连之长,你是指导员,在一旁边儿指导指导就行了。”弄得指导员巨没面子。
第七章 和酱豆腐上尉的遭遇战
吴放歌在操场上被姜道富上尉拦了个正着,还没怎么着呢,就劈头盖脸的先训了一顿,正应了那句老话,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
吴放歌人在屋檐下,纵有千般智慧一时也用不上,只得忍气吞声低着头硬挨,脸上被喷了不少唾沫星子。
就在姜道富上尉训完了第一波,第二波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指导员趁着姜道富上尉一口气还没倒上来,问道:“小吴,你还是先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讲一下。”
没有人肯总被人压制着,更何况是一名军官。指导员大号刘梦友,平时看起来是个没脾气的人,可这个时候的一句话,却有效地减轻了吴放歌所承受的压力,同时也为自己挣回了一点面子。
姜道富上尉看了刘指导员一眼,只得说:“对呀,你把昨天晚上的情况汇报一下。”
吴放歌只得又把昨天晚上对6参谋和刘干事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姜道富上尉听了以后又严厉地责备道:“军人最忌讳的就是个人英雄主义,你是老兵,又和小周一起执行任务,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
吴放歌一听,气得肠子都快吐出来了,都是一样的血肉之躯,谁保护谁呀?原本他对周锡卿误伤侦察兵这件事还有点内疚,毕竟是自己在山上先开枪,周锡卿手一哆嗦才走了火,可现在被姜道富上尉这么一训斥,那点内疚立马烟消云散,他抬起头,语气也不那么恭顺了:“报告连长、指导员,枪可是在小周手上啊,我是查线员,按理他应该保护,我和越南特工拼命的时候,他又在哪儿?”
姜道富上尉见吴放歌语气硬了起来,怒道:“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为什么不虚心接受批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连长?还有没有军队的纪律?”他喊的声音很大,几个从旁边往来的参谋干事都听到了,忍不住往这边看了几眼。
一提到军队的纪律,吴放歌就不好回嘴了,军队可不是个讲道理的地方,纪律和命令的权威远胜于所谓的道理,特别是当你落到一个不喜欢讲道理的长官手下的时候。所以吴放歌只得保持沉默。
姜道富见打压了吴放歌的‘嚣张气焰’,就趁胜追击,又是好一阵子训斥,到最后连吴放歌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该枪毙的罪了,不能不说这是姜道富上尉的本事。不过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云南这个季节的天气是早晚冷,中午热,姜道富上尉顶着越来越毒辣的太阳训斥吴放歌,也把自己弄了个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儿。刘指导员在旁边听着,一直没说话,后来逮着姜道富上尉咽口水润嗓子的机会,对吴放歌说:“小吴呀,前指打算怎么处理你们的事呀。”
吴放歌说:“还不知道,不过6参谋和保卫处的刘干事让我在会议室里待命。”
姜道富上尉还想说什么,不过嗓子一时不争气,张嘴还没出声的时候,刘指导员又紧赶着说:“那你先去吧,万一人家找你找不到,还以为你潜逃了就不好了,呵呵。”
吴放歌知道这是刘指导员在帮自己,于是立刻敬了一个礼,转身就走。姜道富上尉想拦,却被刘指导员劝下,这里是前指办公室门口,来往的参谋干事多,刘指导员与姜道富上尉军衔级别一样,所以在这里姜道富上尉也不敢太让刘指导员下不来台,只得自己忍着了。
摆脱了姜道富上尉的毒舌,吴放歌如卸重负,一路小跑就回到了会议室,一直熬到吃饭的哨子响也没干露头,不过又等了一段时间,也不见人来叫自己去吃饭,不但何建、6参谋没来,就连卫生所的卫艳和珍珍也不见踪影。这让他想起几句前世被人恶搞的话来:齐抓共管就是谁也不管,人人有责就是谁也不负责。看来关心自己的人实在太多,所以弄到现在谁也不好插手了。
其实重生前也经常耽误了吃饭,也不觉得饿,可现在毕竟换回了年轻的身体,新陈代谢加快,虽然早饭吃了不少,可现在又觉得饿得紧。于是从会议室往外偷看,见操场上只剩下了姜道富上尉一个人继续干坐着,而刘指导员却不知所踪,说不定被机关的某个老乡拉去吃饭了,偏偏就撇下了姜道富上尉一个人。看来不管是做平头老百姓还是当官,都得对别人好,你对别人好了,别人才会反过来对你好,虽说这世界上也有小肚鸡肠和恩将仇报的人,但毕竟是少数,你要是一直对别人刻薄,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吴放歌正看着,忽然现姜道富也在朝他这边看,赶紧把头缩了回来。现在姜道富上尉正在气头上,还是退让三分的好。可惜还是让不过,眼睁睁看着姜道富上尉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这边来了。
连长找上门,作为部下当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毕竟在未来的几个月里,还得在这位手下讨生活呢。
现了吴放歌昨晚再会议室的椅子上凑合了一晚之后,姜道富上尉对他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算是找回了一点平衡,甚至还酸溜溜讥讽道:“还以为你昨晚再招待所睡的呢。”
接下来两个人的对话基本上成了姜道富上尉一个人言,吴放歌的任务就是强颜欢笑,唯唯诺诺地伺候着,这下好了,会议室有的是开水,至少不用口干舌燥了,还能灌个水饱儿,顶顶饿。
不过饿着肚子说教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正在姜道富上尉自己都觉得说的无趣的时候,救星来了。
“吴老兵?”随着怯生生,脆嘤嘤的一声喊,胖嘟嘟的小女兵珍珍端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大饭盒子推门走了进来,她的脸红扑扑的,还微微有些气喘,很有可能是一路小跑儿从中灶过来的。不过她没想到屋里还坐了一个军官,被岔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姜道富上尉一看有人送饭来了,当下也不客气,伸手就去接,一边还说:“哈哈,我正好饿了。”
珍珍是机关兵,军官见的多了,因此也不把眼吧前这个军官打上眼,可情急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只是死死地拿着饭盒的一端不松手说:“是卫所长让我给吴老兵打的饭……”
吴放歌一看弄尴尬了这笔账以后还是要算在自己头上,赶紧上前接了饭盒转手递给姜道富,同时对珍珍说:“珍珍,这是我的连长。”
珍珍见自己打来的饭,莫名其妙的就归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心里不痛快,气嘟嘟的找张椅子坐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姜道富上尉。而姜道富上尉也真经得住看,也不客气,接过饭盒就吃,边吃还边说:“到底是前指,伙食就是好。”
珍珍见自己的凌厉的目光攻势无效,气的一顿脚,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少不得要在卫艳那儿去告状。
姜道富上尉一口一口的把原本属于吴放歌的午饭吃的一粒米都不剩,然后对他说:“等会儿洗碗的时候仔细点儿,洗干净了才好还给人家啊……”
吴放歌一看饭盒,心说吃的这么干净哪里还用洗呀,但嘴上还是说了一声“是”,然后站起来就要去拿饭盒,姜道富上尉脸色一变说:“你要干什么?”
吴放歌说:“洗碗啊,你不是让我洗干净吗?”
姜道富上尉厉声说:“我说的是等会儿,现在你坐下!刚刚我话还没说完呢。”
吴放歌暗自叫苦:这下吃饱喝足了,自己可是有罪受了。话说当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姜道富上尉精神抖擞的正要向吴放歌起进一步的言论攻势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吴放歌开始还以为是珍珍告状归来,结果进来的人居然是6参谋。
6参谋进的门来,好像没看见姜道富上尉一般,径自对吴放歌说:“快走,吃饭去,许司令员和政委一大帮子领导都等着呢。”
吴放歌一诧:“不是说是中灶吗?”
6参谋笑着说:“你啰嗦个屁呀,让你来你就来。”
吴放歌‘哦’了一声,用询问的眼光看了姜道富上尉一眼,姜道富上尉说:“让你去你就去呀,别让领导等。”
6参谋亲热地把手往吴放歌背上一拍说:“走啦,别瞎耽误工夫了。”
姜道富上尉整理了一下军容也想跟上去,6参谋很不客气的用手一拦说:“许司令员没说喊你。”
吴放歌出门前特地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下姜道富上尉,他的那个脸色难看的和死人一样,眼睛里却透露着一股子怨毒劲儿。
走在路上和6参谋聊了几句才知道,这次被越南特工摸到了鼻子底下,从昨晚起无论是前指还是小前指,再到各个部队,无不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对策,通报情况。6参谋上午就开了一上午会,以致午饭都耽误了。小前指的许司令员叫上身边的几个“重臣”,又让招待灶炒了几个菜,准备中午吃好一点,也算是熬夜的一点补偿。
6参谋特地对吴放歌说:“许司令员可是点名让你参加,你机灵一点,把握住机会哦。”
第八章 被盯上了
到了招待灶,进到里间,一张大圆桌前已经围满了人,吴放歌刚要敬礼,一个挂着大校衔的军官就热情地招手说:“饭桌上就放轻松点,过来坐。”接着又有一个长的高高大大的中校一把把他按到了一把椅子上。吴放歌一看桌子上四碟子八碗儿,虽说都是家常菜,但也算丰盛。
然后6参谋就为吴放歌一个个介绍这些军官,不过人太多,一下子也没全记住,只大概记了一下。最开始想吴放歌打招呼的那个大校就是小前指的许司令员,高高大大的中校是侦察营的营长,叫郑保国,外号胖鹅。另外还有一个穿着没有军衔标志的老人也很引人注目。老人年龄大约在六十上下,精神很好,据介绍说叫邱克勇,是个老将军,离休了还闲不住,在前指当顾问,一说话,吴放歌就听出,昨晚来看自己的人里头,也有他。
等大家伙儿都落了坐,许司令员开口说:“今天邱老也在这儿,我话就敞开了说。原本不打算管大家饭的,为什么?因为大家太窝囊,被小鬼子特工摸到了鼻子底下,而且昨晚动员了那么多兵搜山,连个**毛也没搜着,大家还好意思穿这身军装?吃这碗饭?”
许司令员说完这番话,大家都低着头,一脸惭愧。吴放歌也低着头,眼睛却直勾勾看着菜盘子……造孽呀……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两次上演‘看得到摸不到,心中如刀绞’的悲剧了。这不能怪他觉悟不高,实在是因为饿了。
许司令员似乎不饿,他接着说:“但是邱老劝我,皇帝都不用饿兵,更何况咱们是革命军人,不能因为事情没干好就不管饭不是?毕竟咱们还是出了一个英雄吧。”他说着朝吴放歌这边投过一眼来,这让吴放歌的脸一时又热了。
这时侦察营营长郑保国也站起来说:“许司令员批评的对,我都没脸吃这顿饭,昨晚上我对手底下兄弟们说:你们以后出去别说自己是侦察营的,咱丢不起那人。”
这时秦政委适时地插话了:“知耻而后勇嘛。我同意邱老的意见,饭还是要吃,可吃了之后就得给小鬼子点颜色看看!咱们中**人怕过谁来,我提议咱们以茶代酒,来个小誓师,各位回去之后要把战士们的士气都调动起来,好好打个翻身仗!”
“对!咱们干一杯!”大家群情激昂,都站了起来,吴放歌也跟着站了起来,菜一口没吃,先灌了一杯热茶在肚子里。
不过接下来他的好日子就来了,昨晚包括侦察营的精英在内忙和了一晚上,未立寸功,反而折了两个人手,这么一对比,吴放歌击退了越南特工的偷袭,还缴获了一支步枪,这形象就高大了起来,连许司令员、政委、邱老,都往他碗里夹菜,冒冒的一碗根本吃不完。还好今天谁也不敢提喝酒的事儿,不然最早一个灌趴下的绝对就是他。
既然没有酒,又都是军人,吃饭的度自然飞快。饭后,许司令员看了一下手表对吴放歌说:“小吴啊,你回去通知你们连长指导员,半小时后到政治处报道。大家吃完了各就各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该干什么干什么,对别人说容易,可对于吴放歌来说就犯难了。看许司令员那语气,姜上尉这次难保不挨批,就凭姜道富上尉的小肚鸡肠,就算不认为是自己打的小报告,也难保不迁怒于自己,正犯难的时候,6参谋凑到他跟前小声对他说:“你别去通知,我看你们连长没个做军官的胸怀,我去,你留下帮着招待灶炊事班洗个碗啥的,弄完了再回去。”
吴放歌真的感动了,他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重生不到24个小时就遇到了这么好心的一位军官。
帮着炊事班料理完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吴放歌才慢悠悠地回会议室,探头一看,姜道富上尉果然不在会议室了,不但姜道富上尉不在了,就连珍珍送饭来的那个大饭盒都不在了,显然姜道富上尉是不会洗的,要是珍珍拿去洗了,那可不好意思呀,虽然饭最终还不是自己吃的。
闲得无聊。吴放歌把会议室架子上的报纸全都拿下来看了一遍,直到6参谋回来。
吴放歌见6参谋一个人来的,心里放不下姜道富上尉,就问:“我们连长呢?”
6参谋笑着说:“他回去写检查去啦。这次越南特工都摸到咱们鼻子底下了,个个基层连队都在加强警戒积极备战,他倒好,拖着指导员来小前指,就为了那一个**兵,许司令员要去前指开会,没空修理他,政治处于主任训了他一顿,让他回去了。”
吴放歌的脑子里飞快地打转转:“看来自己以后是不好熬了,这过的还不如上辈子呢。”
6参谋没管吴放歌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又说:“我查了你的档案,你是期服役的老兵,城镇户口。按说期服役无非就是几种情况,转志愿兵,考军校,保送提干,入党。你是城镇兵,回去就能分配工作,所以前三种你肯定不在乎。可要说你期服役是为了入党吧,也不像,就你这张脸,怎么也不想追求进步的样子,呵呵。”
吴放歌无可奈何地说:“我也只想当完三年兵就回家啊,可是连长非要再留我一年。”
6参谋说:“看他也不像想为你挣点什么好处似的,那就是为了其他的事了。”
6参谋只说为了其他的事,没把话说细,毕竟两人才认识不久,谈不上是深交,身为一个军官,自然不好在一个士兵面前说另一个军官的坏话。
两人就这么浅谈了几句,然后6参谋就把话转到正题上来,说前指(大前指)保卫处还要了解个情况,管理科正在派车,马上就走。吴放歌心想这事儿闹大了。
又等了一会儿,车来了,是一辆面包车,涂了迷彩。6参谋和吴放歌一起上了车,上车一看,政治处副主任和昨晚见过的保卫处刘干事都在,穿着作战服,腰上别着手枪;另外还有三个全副武装的侦察兵,押着周锡卿,带队的那个侦察兵长的很白净,有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后来吴放歌才知道,别看这个家伙长的斯斯文文的,却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再加上他的名字很搞笑,居然叫‘郑常仁(正常人)’所以他在侦察营的绰号就叫‘疯子’。
一小时后到了大前指,有保卫处的人分别问话,吴放歌有了昨晚的经验,一五一十的又把昨晚对6参谋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所以没多久就完事了。然后就出来找到6参谋和疯子等几个侦察兵吹牛聊天等着。可周锡卿那一组却总也问不完,大前指保卫处的几个家伙进进出出的换了好几拨人,都摇着头出来,有次出来一个刘干事熟识的,上前问情况,那个军官摘下帽子,抠着脑袋说:“你们从哪儿弄这么个兵来?他那思维方式怎么不像正常人?”
侦察兵们在一旁听见了都笑,其中一个捅了疯子一下说:“嘿!班长,看来你这外号要让贤了。”
“滚一边儿玩蛋去!”疯子笑着骂道。
三混两混就混的天都快黑了,里面居然还没问完,眼见吹了吃饭的哨子也没人招呼管饭。刘干事劝慰大家:别着急,保卫处的人也都没吃的,等弄完了,大家可能一起吃。没奈何,只得继续熬着。
又过了一阵子,一个车队开进大前指院子来,训练有素的士兵纷纷跳下车列队。有个侦察兵眼尖,远远的一指带队的军官说:“那是胖鹅,是咱们的人!”
吴放歌跟着一看,果然是侦察营的营长郑保国。原来这次被越南特工偷袭,弄得上上下下都挺紧张的,为了加强大前指的警卫工作,前指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将散落在附近驻地的直属部队就集结到前指来,侦察营也抽调一个连用以加强到前指。被侦察兵们亲昵地称为胖鹅的营长郑保国亲自带了这个连来报道。
“我这次亏大了……原本我那儿就缺兵少将,还得先给长们都配齐喽。”郑保国交接完了部队,出门时遇到才开完会的许司令员,苦着脸大倒苦水儿。
“去去去,一见面儿就装可怜,无非就是想在我这儿要人!给你人又什么用,你们侦察营这次的人丢大了!我没算你失职就已经给了你天大的脸,你还想怎么着?”许司令员看着自己的爱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前指开了一下午的会,他也没少挨撸啊,也是一肚子邪火。
郑保国说:“这次的事儿,我们侦察营是走了麦城,可眼下既要加强警戒又要抽调兵力保卫领导,好歹弄点儿人来让我那几个连……不说满员,也得说的过去呀。”
许司令员说:“新兵还没下连,你让我到哪儿给你找人去?原本各部队现在的战斗骨干就少,没那么多二年兵给你!再说了,机关有人,可我上次调配机关干部给你,你怎么不要?”
郑保国说:“我的领导耶,我那是侦察营啊,不是是个人就能去的,机关那些个奶油中尉不合用呀。”
许司令员说:“那你说谁合适啊。”
郑保国说:“6参谋就不错……”
许司令员说:“你少打人家主意,6昊是特招的大学生,东南亚语系的尖子,我留着还有大用呢。”
郑保国嘿嘿笑着说:“那好歹调剂几个老兵给我嘛。”
许司令员说:“行啊,机关那几个公务员(注:此公务员与后来的公务员概念不一样,性质相当于服务员一类的工作,多由义务兵担任)在机关待了快两年了,都待油了,正好放到你那儿夹磨夹磨。”
郑保国连连摆手说:“那算了,还不如新兵呢。”
许司令员笑着骂道:“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前指里里外外就那么几个人,你罗里吧嗦的到底想干啥?
郑保国朝吴放歌等几个人休息的地方一努嘴说:“我看那个就不错……给我吧……”
“阿嚏!”吴放歌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大喷嚏,他擦擦鼻子,远远地看着郑保国和许司令员指手画脚的聊天,忽然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尾椎升到颈椎,惹得汗毛倒竖,心跳也跟着加。
“怕是要出什么事儿吧。”他暗自寻思着。
第九章 成了机关兵
晚上,包括许司令员在内,所有从小前指来的人都在侦察连吃饭,由于初来乍到,郑保国又跑到机关中灶死皮赖脸地又给这个连要了两个菜。回来后对这个连的连长说:“我这次脸丢大了,人家炊事班的小班长都说,咱们这次让越南小鬼子占了便宜,不配吃他们做的菜,你们在这儿可得给我争气,再不能出岔子了。”弄的从连长到士兵个个都愤愤然,恨不得立刻就掐死两个越南人好找回点儿面子。
饭毕,大家一起回小前指,郑保国放着自己的吉普不坐,跑到吴放歌他们这辆车上来了东来西扯,眼睛直往吴放歌身上瞟,最后引出话题来,半开玩笑地说:“小吴,有没有兴趣到侦察营来呀。”
其实经6参谋提醒,吴放歌早就知道郑保国有这种想法,自己脑子里也在不断的想这个问题。这次因为周锡卿的事恐怕是把姜道富上尉得罪到底了,回去的日子恐怕更加的难熬,可是侦察营也绝对不是个能待人的地方,因为根据前世的记忆,几天后,越南特工再次突击,成功地炸毁了我军一台进口的炮侦雷达,整个军界都为之震动,视为奇耻大辱,最后派出军区特侦大队与越南特工斗法,同时各部也纷纷组织突击队对越南进行报复性战术袭击,虽然战果显赫,也打击了越南特工的嚣张气焰,可杀人一千,自损八百,这个时候调去侦察营,一条腿就已经迈进了棺材。虽然现在重生了,可心态和社会经验却还是四十岁的人,那种血气方刚,以为自己拿一把冲锋枪就能横扫天下凶顽的年轻血质早已不在。吴放歌现在最想的就能立刻返回二十年后去,和林婷过小日子,就算回不去,也可以在熬上若干年和林婷再度相遇,平平淡淡才是真,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其实比什么都强啊。可现在是两难的选择了,回工兵连,以后的日子很难熬,去侦察营,又前途未卜。正犯难的时候,6参谋适时的插嘴说:“胖鹅,人家小吴还有几个月就退伍了,你还把人家往你那火焰山那儿拉?”
胖鹅鼓着眼睛说:“我那儿怎么了?待遇好,福利好,入党提干转志愿兵比例高就不说了,就算退伍,就凭着侦察营这块牌子也能找个好工作。再说了,我问小吴呢,你插什么嘴啊。”
吴放歌一看话头又被引向了自己,自己再不说话,显的不那么合适,可这一次又到了一个人生十字路口的选择,昨天自己算是已经选错了一次,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一次可不能再选错了。
见吴放歌半天不说话,郑保国催促道:“小吴,给个话儿啊,只要你开口,剩下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我呢,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管你怎么选择,大家以后都还是朋友嘛。”
吴放歌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刚才6参谋也说了,我就快退伍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平平安安的回家,我已经当了三年兵了,今年是第四年,已经是期服役了,就想能熬过这几个月。不过呢,作为一个现役士兵,最主要的还是服从组织安排,组织上安排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到底是有几分圆滑的机关干部,方方面面话都说到了,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没有得罪人。
胖鹅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道:“你这个家伙,这么一说,我要是调你来,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回不了家,我可就作孽了。行了,这事儿我不提了。”说完还善意地拍了拍吴放歌的肩膀。
到底是二十年前,又兼着是军人,人心质朴,还算比较好说话。
回到小前指,6参谋对吴放歌说:“许司令员交待了,你这几天先跟我一起住,等事情都处理完了再回去。”
吴放歌见周围没人了,就问:“那我们连的周锡卿怎么处理?”
6参谋皱眉说:“他可麻烦了,可能要判刑。你们那个连长指导员也免不了受处分。”
吴放歌哑然,自己重生才二十四个小时,就经历了这么一大摊子事,毁了一个三等功臣的一辈子,让两个侦察兵挨了自己人的枪子儿,若干人的人生轨迹也因为自己而改变,真是罪孽呀。真是损人不利己。
6昊参谋的宿舍不像个军人宿舍,被子叠的松松垮垮,还有一个竹制简约书架,密密麻麻的都摆满了,整个房间看上去到像是一个教师的书房。
6参谋笑着对吴放歌说:“让你见笑了。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我算不上是军人,我是从大学直接特招入伍的,训练了一个星期就军装了。”
吴放歌也笑着说:“大学生可是天之骄子呢。”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替这些骄子们心酸,因为他知道到了二十年后,大学生都退化成‘蚁族’了。
6昊说:“啥骄子呀,专业的过,谁让我学的是东南亚语系呢。”
吴放歌搞不懂6昊为什么当初会选择东南亚语系作为专业,也不想去深究,毕竟他现在自己的麻烦还挺多的,脑子还不够用呢。
6参谋把房门钥匙给了吴放歌一把,又带他去管理科领了两套新的军装以及一些洗漱用具被服,安顿了下来。
第二天小前指机关开会,吴放歌无事可做,正在6参谋宿舍里呆想事,珍珍又来叫他去卫生所换药。
到了卫生所,卫艳劈头就是一顿数落“为什么不来按时换药?依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身体”林林总总在整个换药期间就没停过嘴,最后特地叮嘱,下午还得来啊。
换完药,卫生所又来了其他病人,卫艳去照顾。珍珍给他倒了一杯水,数了几颗药出来说:“卫所长让我监督你吃药。”
吴放歌把药吃了,然后对珍珍说:“你让卫姐把药一次性开给我行不?我回去吃。”
珍珍说:“不行,卫所长说你们这些人依仗着年轻身体好,从来都不按时吃药的。”
吴放歌无语,又坐了一会儿,告辞回6参谋宿舍,路上遇到6参谋急匆匆的过来,埋怨道:“你上哪儿去了?许司令员找你呢,让你也参加会议。”
吴放歌一听就知道又有事儿了,不然机关开会和一个基层连队的兵怎么扯得上关系?
到了会议室,许司令员就向大家正式介绍了吴放歌,把他大肆表扬了一番,说他‘只身勇斗越南特工’是那晚行动的唯一亮点。
吴放歌虽然觉得自己其实受之有愧,可现在的局势是不进则退,只能硬着头皮顶着。
随后许司令员又宣布了几件事情:
第一,现在小前指机关作风太懒散,而形势又有危险,所以从即日起,机关的所有人员每天都必须抽两个小时,集中进行军事训练;
第二,机关要精简人员,充实基层连队。这里面就包括了机关的两个公务员。
第三,吴放歌暂时留在小前指继续配合保卫处调查周锡卿枪击侦察兵的事件,期间代理公务员并且担任机关军事训练的教员。
当许司令员宣布完之后,吴放歌又感觉到了几股仇恨的目光投向自己,正是那两个被宣布下连的公务员。吴放歌知道自己又得罪人了。在机关当公务员多舒服啊,又和领导走的近,有点什么好处都先占着,现在下了连,可有罪受了,一两年没军训,又是在战区,真是蜜罐子掉进苦水里啊。
下来后,6参谋笑着对吴放歌说:“怎么样?这个安排你还满意吧。”
吴放歌试探地问道:“难道是你……”
6参谋摆手说:“不不不……不是我,是刘干事。他看了你们的案子,怕你回去后被报复,说看不惯好人遭罪,你找个机会谢谢他吧。”
吴放歌一时间挺感动的,这个刘干事其实也是昨天才认识的,两人除了公事上的对话,私下都没聊上几句,结果人家不吭声儿就解决了自己的大难题,是该好好的谢谢才行。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个刘干事也真够精明的,硬是把自己的面临的问题看了一个透彻。想想这些,脊梁骨又有点寒。
6参谋没看出他的心里活动,只顾自己又说:“你以后啊,就好好在小前指好好干,我估摸着差不多就可以在这里待到退伍了,不过你的编制还在工兵连,不算是正式调过来,还有教员的事儿别太认真,机关干部没个好动的。”
这个结果虽然意外,却让人满意,离家的路似乎又近了一些。
吃过了午饭,那两个被派下连的公务员就过来领着吴放歌交待工作,其实主要就是打扫几个主要领导:司令员、政委、参谋长、政治处主任的办公室,还有就是学校的走廊,平时会议掺掺开水什么的,并不复杂,但是规矩也很多,比如不能碰办公桌上的东西等等。那两个公务员虽然对于自己被派下连队多少有点迁怒于吴放歌,言语间也没什么恭敬可言,像训新兵一样把他教训了两个多小时。但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藏私——毕竟是年轻的小伙子,又是军人,还算是耿直。
被两个公务员教训完,吴放歌想起卫艳还让他下午到卫生所去换药呢,于是又匆匆赶到卫生所,卫艳嫌他来迟,又训几句,换药后又被她抓公差,搬箱子抬桌子的忙了一阵子。晚饭后,珍珍送药来,6参谋见了,免不得开上几句善意的暧昧玩笑。
第十章 崭露头角
两天后,那两个公务员正式下连了,其中一个临走前还掉了眼泪。吴放歌则正式走马上任,成了小前指的公务员兼军事教员。珍珍依旧每天按时两次送药来,后来吴放歌好的差不多不用吃药了,珍珍也跟闹钟定了点儿一样,到时候准来。吴放歌一来怕影响6参谋看书,二来怕影响不好,所以干脆每天晚上打着乘凉的借口,拿个水杯子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这里人来人往的,珍珍也不好意思多和他说话,可如此一来,反倒有更多的,为日后的一件事留下了祸根,这是后话。虽说吴放歌知道这是个隐患,作为一个义务兵在军队有点艳遇可不算是好事,可一时还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
不过吴放歌现自己在小前指机关的口碑不错,这当然和他‘勇斗越南特工’有关系。除了6昊参谋,吴放歌和侦察连的何建和疯子关系也处的挺好,训练之余也常来常往,这些兄弟个个都是耿直的汉子,对他有几分敬佩,所以打心眼儿里还是把他当自己人看的。但是和保卫处刘干事的关系却总也处不好,因为刘干事总是一副公事公办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原本从6参谋的口中,吴放歌得知自己这次能留在机关,刘干事是出了大力的,几次想表示一下感谢,可刘干事总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每次说话不过五句,每句不过三个字。吴放歌没有办法,只好默默的用另一种方式表示感谢——在打扫办公室的名单上除了司令员等几个高官,又加上了刘干事的名字,而刘干事呢?既不拒绝,也不说声谢谢,整个儿一个就跟没这事儿一样。
吴放歌重生前就是机关干部,对机关的生活非常适应,毕竟部队机关也是机关,好多东西都是一样的。所以吴放歌没几天,就先把小前指上上下下的人之间的关系都摸熟捋顺了,而且牢牢的把住了自己的嘴,特别是关于姜道富上尉不好的话,那是一句都不说,特别是当着姜道富上尉那几个老乡和同学的的面前,更是只说好不说坏。人人心里都有杆秤,有些话不说出来比说出来效果更好。
不过有件事让他有点出乎意料,女兵有点背景不稀奇,可胖嘟嘟不起眼的珍珍的背景直接就是邱老。她入伍直接就是邱克勇邱老带来的,连新兵连都直接跳过,邱老走到哪里就把她安排,因此她既算是一个兵,也不算是一个兵。珍珍的父亲是邱老的老部下,地方上的实权派,了不得的人物啊。是说在光在小前指机关里,巴结邱老和珍珍的年轻军官就又一大堆。这也不怪他们,这些人大多出身贫寒,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若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然是要极力争取的。
吴放歌对邱老也很恭敬,毕竟人家是开国将军,受得起这份尊敬,而且根据机关生存守则第n条,对于能量大的人,不巴结也犯不着得罪。但他还是把握了一个原则,恭敬有度不卑不亢。这种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老将军,要是被他现你在故意拍马屁的话,你会死的很惨。邱老对他也不不错,见面总是笑呵呵的,但是真正对他好起来还是因为另一件事。
小前指机关的军事训练定为每天上、下午各一次,每次一个小时,要求除了值班人员全员参加。许司令员以身作则,亲自充当排头兵,邱老也来了几次,但毕竟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后来只是站在一边看,有时候还指手划脚几句,于是小前指的操场上出现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场景,几十个军官整齐列队,一个士兵站在教员的位置上号施令,旁边有一个白头老头在充当助手。
如此过了两天,一天上午训练结束后,吴放歌去给许司令员打开水,恰好邱老也在,好像正在商量什么事情,吴放歌一看这个时候不方便自己在场,正要退出,邱老却朝他招手说:“小吴快进来,正想找你商量商量呢。”
吴放歌一听不敢怠慢,人家是什么人?一个开国将军,一个小前指司令员,找你一个小兵商量事儿,还不得毕恭毕敬跑快点?
许司令员和邱老对他挺客气,还让他坐下,然后许司令员问:“小吴,对这几天的训练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吴放歌其实早就看出来了,这些机关干部原本就松散惯了,你让他们现在天天排队列走正步,肯定是难为他们了,别人不说,光许司令员自己那将军肚子都受不了。于是吴放歌小心地说:“司令员,邱老,意见是有,可就怕……这个时候……”
邱老笑道:“你这个小鬼呀,什么这个那个的,这不就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吗?你可是我们的教员,痛快点!拿出你和小鬼子拼命的劲头来嘛。”
吴放歌心说:和小鬼子拼命可没和你们打交道危险呐。然后用试探的眼神看了一眼许司令员。许司令员说:“你看我干什么,有什么就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集思广益挥民主作风才能把事情办好。”
邱老又补充说:“小许说的对,解放战争那些年,我们也经常召开战前诸葛亮会,多少战术好点子都是那个时候琢磨出来的。”
吴放歌觉得是自己能说话的时候了,于是把握了说话的语调才说:“我们这次训练原本是为了加强机关干部的军事素质,以应付可能的突袭击事件,所以我觉得应该从实战出,多做战术和射击训练,队列基础训练应该适当的减少,并依照咱们小前指的人员的实际情况,把人员重新编队。”
许司令员一听来了兴趣,把手里的钢笔放下又问:“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吴放歌知道这话虽然应该说,但是不能立刻说,做人要谦虚,特别是当你只是一个大头兵的时候,于是就说:“我就是随便这么一想,挺不成熟的,而且在司令员和邱老你们面前说,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邱老笑着埋怨道:“又来了,小伙子就不能麻利点儿?”虽然老头明里最不喜欢马屁精,可有一种态度叫谦虚。
许司令员倒是很能理解:“基层连队待久了就这样,好多机灵小伙子都给训练成呆瓜了,所以说不改革不行啊。”
邱老说:“小许,你先让小吴说。”
许司令员笑道:“对对,小吴你说吧。”
吴放歌咽了一口口水,暗自咬牙,抱着赌一下的心态,开始了重生以来的第一次主动出击。
“我个人认为目前机关按照科室编组训练的方式不妥,不能适应实战的需要,小前指机关的每个科室都很重要,少了哪个都会影响机关的正常运转,所以必须打乱现有编制,重新进行编组训练。”吴放歌说完这几句,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下那两位长的表情:邱老点了点头,许司令员则指了他一下说:“继续呀,别停下。”
吴放歌继续说:“鉴于按照科室做战斗编组弊端,我觉得应该按照机关干部的职务、年龄,既有军事素养和所担任的工作性质来进行编组。比如机关的保密员,无论如何是不能作为一线战斗人员使用的。像你们这些一号二号长也不行,一旦损失会影响全局的。”他举例的时候故意把机关保密员放在最前面,再次避免了马屁嫌疑。
邱老似乎听进去了,他双目微闭,像是在养神。许司令员说:“继续讲下去,有点意思了。”
吴放歌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于是放大了一点声音说:“我建议在战斗编组和训练上,打破现有的机关科室编制,把年轻、军事素养好、担任一般日常事务性工作的同志编成第一组,生紧急状况的时候执行主动防御任务,要接受最好的战术和武器训练。最好下派到连队训练,既加强了训练效果,又了解了连队情况,一举两得;年龄稍大一点的同志编成第二组,负责机动防御任务,相当于预备队;年龄最大,担任重要职务的同志编成第三组,这一组的编成最重要,一定要确保……怎么说呢,反正就算是机关被打散了,只要这一组在,就依旧能保障部队的指挥。蛇无头不行,保持统一持续的指挥才是胜利的保证。”
吴放歌说完后,一片寂静。“是好是歹就这一回了。”吴放歌数着自己的心跳,与其说是在等着对自己建议的评价,不如说是在等判决。弄得好,会让长对自己的好感更上一层,弄不好过两天自己还得回连队去熬日子了。
第十一章 天上掉下一个二等功
过了好一阵子,邱老睁开眼睛问了一句:“小吴呀,今年多大了?几年兵了?”
吴放歌回答说:“第四年兵了。”
邱老点点头说:“也算老兵了……后生可畏啊……”
许司令员也说:“可惜呀,小吴是城镇兵,又一天到晚的琢磨着早点退伍回家,不然真想把他送到军校去。”
邱老笑着说:“确实是个苗子,不过也不一定去军校,在地方上也一样可以光热嘛,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光地,呵呵。”
吴放歌见话说到这份儿上,知道自己也该出去了,于是告退出来。
第二天,小前指机关又召开大会,会后分组讨论,主题就是机关的战备训练问题,吴放歌大致听了一下,中心意思和自己提出的差不多。结果是几人欢乐几人愁,以许司令员为的,年龄、官职和肚子都比较大的一拨人,自然分到了第三组,每天只象征性训练一下就好了,大大减轻了训练负担,最惨的是一帮年轻干部,每天都要被下派到侦察营和侦察兵们一起训练,同时机关工作一点不能松懈。说实在的,这对提升部队战斗力确实没坏处,也增加了机关干部和侦察营之间的协调能力,但对于在机关待惯了的军官来说,可算是受了罪了。
他们受罪了,许司令员等人却轻松了,心情很舒畅,吴放歌的日子又好过了不少,因为这么一分组,虽然又增加了战术动作和射击训练,但总的参加训练的人数少了,吴放歌担任教官的负担也轻松了许多。
6昊参谋年轻,也给弄到侦察营训练去了。他是个特招军官,只受过一个星期的军训就入伍了,所以给弄了个叫苦不迭,好在他作为翻译,经常和侦察营一起随队行动,人都混熟了,侦察营的兄弟们都喜欢他,也暗地里受了不少照顾,另外这个人还有一个优点,虽然是个眼镜男,可连枪靶都看不清楚的他,居然是个天生的神枪手,只不过只能打手枪,毕竟身子太单薄,使不惯长枪。
看着6参谋每天哎呦妈呀累的昏天黑地的回来,吴放歌暗暗觉得有些对不住,毕竟出这主意自己也有份,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却瞒不过自己良心。
中灶、招待灶和卫生所的人也参加了训练,中灶的士兵都是连队出来的,这点训练还应付的过去,可招待灶和卫生所的人大部分都是特长兵,相对就差得多,出人意料的是,卫生所的所长卫艳却军事动作娴熟,水平可以和正规步兵相比,不要说在女性军官里,就是机关男军官里也不多见,珍珍就惨了,虽说大家穿上军装看上去都差不多,可一上训练场,练过和没练过就是不一样,每次看着珍珍动作笨拙地弄得一身泥水,吴放歌要用很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小胖妞儿还真的挺可爱。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在一个晚上,6昊去侦察营做越语教官,吴放歌本想也陪着去听听课,可才要出门的时候,迎头正撞上保卫处刘干事,人家是专门来找他的。
给刘干事倒了茶,吴放歌准备聆听教诲。
刘干事显然不是来找他聊天的,作为军人,他虽然长的很奶油,但是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小吴啊,你的事快了啦,再过一两天政治处就能做出正式的决定,我提前和你打个招呼,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刘干事说话面沉似水,语音里也没有一点感**彩,弄得吴放歌也不知道这个处理决定是好是坏,之所以有这样的心理,是因为多少有点做贼心虚。不过转念一想,找目前的情况,最多不做公务员,回连队当兵去,以前熬得下来,现在未必就不行?
凡是你要是多往坏处想的时候,当好处来临的时候,你的喜悦就会加倍,正当吴放歌一肚子忐忑不安的时候,刘干事又缓缓地说:“小前指决定给你报二等功……”
一句话惊呆了吴放歌。
说实话,重生后吴放歌第一个想法就是想一下子再回到二十年后去,娇妻相伴的平淡生活有啥不好的?后来虽说也想在重生后有所作为,那也是打算熬到退伍之后再进行,可没想在部队上得到点啥,只想平平安安的熬过去就行了,可现在却从天上掉下一个二等功来,自己的还底气不足,若说不惊诧,那反而是怪事了。遥想上辈子酱豆腐上尉为了给周锡卿弄个三等功,可没少费力气,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得了一个二等功呢?
刘干事见吴放歌表情复杂,到底是保卫干事,察言观色的能力就是强,居然很难得地笑了一下说:“怎么?有想法?其实也只是小前指要这么给你报,能不能批下来还是一回事。”
吴放歌知道跟这种做事认真的人说话,就得直来直去,实话实说,至少表面上看着要像那么回事,于是就带着诚恳地态度说:“立功当然是好事,只是觉得受之有愧,就我那点儿战绩……”
刘干事说:“你的事情有点复杂,不过评功的条件里,战绩只是其中之一。”
吴放歌此时毕竟多了二十年的生活阅历,慢慢的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次被二等功恐怕确实没那么简单,照目前的情况分析,至少有三个原因,第一是为了振奋士气,第二是为了树立典型,第三是小前指想挽回些面子。这个二等功看来多少是有些烫手的,自古出头的椽子先烂,名气这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好东西的。
虽然这么想,嘴上还是很诚恳地说:“作为一名士兵,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刘干事有些**,一般的士兵遇到这种事,就算再沉稳,那心里的高兴劲儿,还是会忍不住从脸上流露出来,可这个吴放歌却是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已经风雨交加了),而且说的那话,‘服从组织安排’好像这不是要让他立功,而是在执行一项任务一样。保卫处隶属政治处,作为保卫处的军官,刘干事自然知道这个二等功里面的真实含义,这次小前指被越南特工折腾的灰头土脸,找个人出来撑门面确实也是让吴放歌立二等功的原因之一,不过看这样子,这个兵好像看明白这一点了……按说不应该呀……这个年纪不应该有这种城府的,就算很聪明,也早被那股高兴劲儿把脑袋冲昏了呀。
吴放歌见刘干事楞了一下,心想这个刘干事好厉害,好像把自己猜的很透呢,于是故意转移话题说:“那我们连的周……”
刘干事说:“周锡卿的问题有点严重啊,根据调查的情况,周锡卿是在和侦察兵相互确认了身份之后,又突然开火的。”
吴放歌说:“作为同连的战友,我还是了解一点他的。而且我总觉得这事我也有责任,他应该是过于紧张,又听见我在上面开火……”
刘干事制止住他说:“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相信周锡卿不肯能是故意袭击我们的侦察兵,他和越南人也八竿子打不上关系,这一点大家是有共识的,只是作为一个军人,最起码的素质应该有吧,一听到枪声手就哆嗦怎么行?而且这次他闯的祸太大,谁也保不了他,上军事法庭是一定的了。”
吴放歌暗自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一重生,似乎所有人的命运都受到了影响,周锡卿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虽然前世自己和他搞不到一块儿,可现在弄得人家前途尽丧,按说前辈子也没这么大的仇啊?还有就是那两个侦察兵,自己和他们素不相识,却也连累的他们一死一伤,联想到这段日子侦察营的兄弟和自己处的不错,一想起这些,就就内疚的不行。
刘干事虽然聪明,可是像吴放歌这样重生的人的心思还是不能全猜透的,还以为他是顾及同袍之情,于是宽慰说:“好了好了,咱们这里是军队,就要奖惩分明,你不能骄傲,也不能有太多的思想包袱。还有件事要通知你。”
刘干事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口干,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说:“宣传处过几天对你有个采访,还有个地方的作家也要来,你做一下准备。到时候按照宣传处的安排做就可以了……另外还有……谢谢你这几天给我打扫办公室……以后不用了……只给小前指的几个长打扫就可以了。你继续休息吧,我走了。”说完站起来就走,吴放歌礼貌地送了出去。
送走了刘干事,吴放歌回到房间,坐在床沿上,苦笑了一下,自然自语地说:“二等功……”
第十二章 和邱老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第二天,吴放歌照例帮几位长打扫办公室,到邱老房间时,那老头正带着个老花镜看地图呢,也是出于好奇,吴放歌干了一件其实不应该干的事,朝地图上瞄了一眼,觉得眼熟,又多看了一眼,被老头现了。
吴放歌正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时候,邱老却很和蔼地问了一句:“你能看懂地图?”
吴放歌只得老实地说:“我学过工程侦察,又有个老乡在管理股管图书,看过几本相关的书。”
邱老指着摊在桌上的一幅地图说:“那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吴放歌有点为难,邱老可是大干部,天知道在看什么秘密图纸,自己看,合适吗?哪怕是人家让你看的。
邱老见吴放歌有些犹豫,笑道:“小伙子保密守则学的不错嘛,不该看的不看,很好,不过这个你可以看,不是秘密。”
吴放歌放下热水瓶,凑上去看了看说:“这好像是苏6军营级6军分队八十年代丛林地带遭遇战的战术地图。”
邱老说:“没错,是一九八五年的。你按照你的理解,讲讲看。”
吴放歌咽了一口口水,虽说他此时多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可这种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感谢互联网,感谢百度,在重生前上班的时候没事干,经常搜些东西打时光,恰巧有这一项。于是吴放歌按照记忆和现在看见的,从苏军的集结,行进,遭遇,展开一直讲到追击,遭到反击后就地转入防御,凡是地图上有红蓝箭头的地方都讲了一遍。
讲完后,邱老有些惊诧地看了看他,问:“你们连队人人都看得懂地图吗?”
吴放歌说:“参展前每人了一本识图用图手册,都学了些。”
邱老叹道:“会看图好啊,当年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小鬼子士兵都看得懂地图,我们呢,有的军官还是文盲,不过总算是胜利了。”说着,看见地上的热水瓶,笑着拍着自己的额头说:“瞧我,你还挺忙呢吧。”
吴放歌说:“还有几个办公室没打扫。”
邱老说:“那你快忙去,下午要是没事儿,抽时间来我这儿一趟吧。”
下午的时候,吴放歌如约来找邱老了。虽说邱老现在没有职务,只是个有名无实的顾问,可是军队是很讲究传统的。老军人总是能得到尊重,大凡老军人,又都有些个老战友老部下,影响力是很强的,就算你不巴结,也犯不着去得罪。
一进门,邱老正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面前摆了厚厚的一摞稿纸,见到吴放歌来了,他十分高兴,招呼他坐下,然后向献宝似地把那摞稿子推道吴放歌面前说:“你先看看。”
吴放歌一看,原来是老头写的书稿,但又不是普通的回忆录,全是战例,估计都是老头亲身经历过的,从抗日战争一直到抗美援朝,大大小小不下百余战,真是个令人敬佩的老头儿啊。
“这是……”吴放歌故意拉长了语音。
邱老自豪地说:“这都是我打的仗,我从士兵到将军,都在这儿了。”
“真是革命老前辈呀。”吴放歌叹道。“这是您的回忆录吧。”
邱老笑着说:“说是也不是。唉……这个人老了,就怀旧,总是想起年轻时的那些事儿来。我的一些老战友也都写了回忆录,可我看不起他们,无非是想显示一下自己对革命有多大的贡献嘛。我就是想能再为人民军队的建设出点力。我老了,眼睛也不太好,文化程度也不高,现在科技达了,都进入太空时代了,可是我想啊,就算科技再达,可打仗总还得靠人打吧吧?都说将军百战死,我是活着看见了革命胜利,多少也打过几仗,我呀,就是想把这些战例都记录下来,在配上图。好多经验可都是烈士的鲜血换来的,不能丢喽。”
听完这番话,吴放歌猜出老头想干嘛了。老头想把自己的战斗经历编一本战例集,可自己文化程度又有限,想找个人帮忙,话已经递到了嘴边,吴放歌知道不能拒绝,于是就说:“邱老,我其实也只是高中学历,制图水平也不高,您看这样行吗?我呀,想帮您把原稿誊写一遍,在每个战例配上草图,等您回军区之后,再请人做细,您看怎么样?”
邱老见吴放歌这么懂事,高兴的差点跳起来,连说:“好啊好啊,就是以后可能要占用你的业余时间了。”
吴放歌说:“军人24小时戒备,哪有什么业余时间啊。”
邱老赞道:“好,那我们明天就开始?”
吴放歌心想,这老头正在兴头上,恐怕是一分钟也等不得了,就说:“我看这样您看行不?我呢,只是高中毕业,又没正规制过图,要不咱们今天先做一章,试试看?”
老头是真高兴了,乐颠颠的居然找了个杯子要给吴放歌倒茶了,这怎么使得,吴放歌抢过来自己倒了。
然后这一老一少就对面坐着,开始整理第一篇回忆录。吴放歌挑了一片邱老当游击队长时骚扰日军的简短战例,先工整地把邱老的原文誊写了一遍,邱老文化程度不高,字写的很乱,又有很多错别字。誊写一遍,一来可是在今后的修改中便于操作,二来还可以熟悉情节。唐写完毕后,吴放歌又依照着誊写的稿子,逐字逐句的和邱老盯对,邱老的记忆力很好,表达能力却很差,他的文章情节逻辑上错乱很多,这是书读少了的过,让邱老写文章还真是难为了他。不过此刻有了吴放歌就不一样了,虽说有邱老的草稿,整篇文章其实还是吴放歌根据邱老的讲述重写了一边。吴放歌之前写了十几年的机关公文,调研文章,现在做编撰自然也不在话下。
编撰完毕,吴放歌照着修改过的稿子又给邱老读了一遍,邱老听完,眼睛瞪的大大的,连声说:“对对,当时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样的!好小子,你把我好多想说又说不出来的都写出来了,真能干。”
这个时候要谦虚,吴放歌又谦虚了一番,然后按照编撰稿,又工工整整地在稿纸上誊写了一遍,并做了一个封面,补上了标题:烈火青春——开国将军邱克勇战例集。作者:邱克勇。
写完后拿给邱老看,邱老看后,眼眶居然湿了,用手抚摸着封面说:“和我一起战斗过,又牺牲的战友们好多脸名字都没留下来,现在好了,要是这本书出版了,也算是给你们立碑了。”语声悲戚,连吴放歌听着都觉得有些揪心。随后老头把稿纸铺在桌面上,提笔在作者后面又加上了一行字,编辑整理:吴放歌。
吴放歌一看,忙说:“邱老,这使不得。”
邱老一瞪眼睛说:“有什么使不得?我革命了一辈子,难道老了还要剥削别人的劳动?”
吴放歌说:“可最终还没定稿呢,我现在就是帮帮那个忙,以后可能还……”
邱老看上去有些恼了,说:“什么以后?没以后了,以后就是你帮我,说实话,之前我也找过任帮忙,都没你弄的好。放心吧,离你退伍还大半年呢,耽误不了你的。”
吴放歌见邱老都这么说了,自然不能再推辞,就答应了。
邱老见吴放歌答应了,挺高兴,又说:“那小吴你看啊,文字方面你个解决了,那绘图方面你行不行啊。”
吴放歌说:“绘图我可能差一点,不过先做个草图是没问题的,只是就算是草图也需要一些文具。”
邱老笑道:“那好办,明天让小车班的小张跑一趟就行了。”
正说着话,门被打开了,在邱老面前不敲门就敢推门的,整个小前指就只有珍珍一个人。
推门的果然只珍珍,她就像只生气的胖猫一样,顿脚说:“哇!邱伯伯,吴老兵,你们还在这儿啊,吃饭的时候就没看见你们,还在这儿说话啊。”
吴放歌抬头一看,可不,窗子外边都黑了,原来两人做的太投入,丝毫没有留意时间的流逝。
邱老此时也注意到了天色的变化,笑道:“哎呦,耽误小吴吃饭了啊。”
吴放歌忙说没什么没什么,邱老又说:“什么没什么啊,人是铁饭是钢,皇帝还不用饿兵呢,这么着吧,几年兵当下来恐怕食堂也吃腻了吧,走,我去帮你请个假了,我们去镇上吃烤豆腐去。”
珍珍一旁拍手说:“我也要去。”
邱老笑道:“馋猫,你不是才吃过嘛。”
珍珍撒娇说:“可我想去呀。”
“行行,你也去!”老头在珍珍脑门儿上戳了一下。
随后老头去帮吴放歌请假,屋里只剩下珍珍和吴放歌两个人的时候,珍珍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对他说:“你惨了,今天没去卫生所换药,卫姐骂了你一下午呢。”
吴放歌活动者手臂说:“可我拆线了,都好了呀。”
珍珍又说:“好没好又不是你说了算,卫姐说了算。而且卫姐见你没到中灶吃饭,怕你没饭吃,还专门帮你打了饭留着,现在你要和我邱伯伯去吃烤豆腐,你的第二条大罪哦。”
吴放歌对这个麻辣女军医还真有点怵,忙问:“你怎么不早说,那怎么办。”
珍珍一耸肩膀说;“我怎么知道,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摔跟头自己爬,你自己个儿想辙去。”
吴放歌正想再求求他,邱老回来了,好像有点不高兴。
“搞什么搞,就出去吃个饭嘛,还配警卫,我又不是不能动了。”原来老头是为了这。
珍珍笑道:“邱伯伯,你是老干部啊,老干部可是国家的财富,容不得半点闪失。”
邱老笑着佯装去打珍珍,说:“鬼丫头,一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既然是佯打,当然是打不着的,珍珍一低头跑出门外,对邱老说:“邱伯伯,我去收拾一下,你们等我哦。”
小前指为邱老配备的警卫居然是侦察营的何建和疯子,都是熟人,而邱老虽然对小前指为他配警卫不满,但却是个爱兵的人,特别是基层有出息的兵,因此也没再为此多说什么,另一边珍珍居然拖了卫艳来,让吴放歌再次领略了这个女人的厉害,因为她可以在对邱老笑着说话的同时,用眼神给予吴放歌严重的杀伤,着实的恐怖。
五个人,加上小车班的司机小张,也没多远,就在附近的小镇上找了一个烤豆腐摊儿,叫了烤豆腐和油炸蚂蚱,邱老高兴,又喝了二两白干儿,其他人穿着军装,不方便喝酒,弄的老头有点扫兴,嘟囔着说要找个时间再和大家痛快地喝上几杯。
吃饱喝足,大家打道回府。吴放歌前脚才进宿舍,卫艳后脚就跟进来了,把一个装满饭菜的大饭盒往他面前重重一放,然后就说了一个字“吃!”
吴放歌摸摸刚才已经吃的圆滚滚的肚皮,为难地看了看正在看书的6昊,希望他能帮自己说点好话,可是6昊这家伙聪明,见状就拿起一本书,捂着肚子说:“哎呀不好,我的上趟厕所,没个把小时是回不来了,然后就坏笑着走了。”
6昊这一走,卫艳更加无所顾忌,她往6昊的床头上一坐,用手指又悄悄桌子说:“吃!”
吴放歌无奈,只得就着冷菜吃冷饭,一口口的居然也把一大盒子饭给吃完了,吃完摸着肚子叹道:“快撑死了。”
卫艳骂道:“撑死活该。”说着站起来拿了饭盒就要走,吴放歌一把按住说:“还没洗呢。”
卫艳说:“成全你,去洗。”
吴放歌拿着饭盒走在前面,卫艳紧跟其后。到了水管子旁边,吴放歌把饭盒洗得干干净净,还给卫艳说:“谢谢卫姐。”
卫艳带着调侃地说:“谢我啥?谢我想把你撑死?”
吴放歌说:“谢你吃饭的时候能记着我。”
卫艳楞了,她没想到吴放歌会这么说,这时吴放歌又接着说:“卫姐,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得的。”
卫艳等了好大一会才说:“别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对你好,哼!”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见第一面,吴放歌就觉得卫艳对自己非常的好,好的有点要越战友之情了,有时候还没事找事地让他去卫生所帮忙,而所谓的帮忙,不过是把一堆纸箱子从左边搬到右边,从右边搬到左边,来来回回倒腾了好几趟。一个女人对某个男人有好感的时候,多半就会没事找事的。可作为一个士兵,在军队里太有女人缘了不是什么好事,太容易惹是非呀。而且,卫艳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个离异的女人。离异的女人多是非是一点也不假的。
卫艳两口子原来都是军人,后来卫艳的老公先转业,到一个不错的单位上班,可不知怎么的,一见地方上的莺歌燕舞,就觉的卫艳不算什么人物了,尽管在一片绿军装中,卫艳也算长的好看的了,却没办法和地方上的时髦小妹妹相比呀。
按说这也算破坏军婚,可卫艳念及旧情,也就成全了他们,反倒把自己配到小前指来了多少也有些自虐的意思。不过她的前夫此时正是新婚燕尔,过的如同蜜里调油一般,她就是再自虐也不会有人心疼了。
不过相传感情受挫的人,就像是溺水的人,痛苦之时手脚乱抓,不管是稻草还是水泡,都会抓上一爪,卫艳平时看似开朗,可一人独处的时候难保不苦涩涌上心头,这时候谁要是趁虚而入,要得手根本不难,吴放歌有这么多年的生活阅历,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可此时此地自己的处境,也不是琢磨这些事的时候,而且卫艳那性子,多半也不是省油的灯,因此要保持良好的关系,先就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现在自己已经混了个二等功了,又和邱老有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就越的需要小心——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军队可是讲究作风纪律的地方啊,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吴放歌连走路都绕着卫生所走,可珍珍却躲不开,因为他的业余时间都要帮邱老整理编撰书稿,珍珍原本就是邱老带来的兵,所以就在邱老这儿,一旁打下手,端茶送水什么,有时也偶尔说几句卫姐如何如何了,然后偷看吴放歌的表情。
第十三章 卫艳的第二次攻击
或许是把吴放歌撑了一顿还觉得不解气吧,没过几天,卫艳又找到了一个报复的机会。小车班小张帮吴放歌买来的绘图工具都是中学生用的,拿来正式绘图特别的不顺手,于是吴放歌提出再换一套工具,邱老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还专门帮他请了假,可是搭车的时候现卫艳早就端坐在车上了,据说她是去县城采购一些药品的。
卫艳一见到吴放歌,那脸上好像写着一行字:上‘躲我?这下你落到我手里了吧。’
这是重生后吴放歌第一次进城,虽说二十年前的边陲小城无法与二十年后的都市相比,可毕竟让眼睛换了一下环境,不过地方到底是小了,云南的紫外线又强烈,所以放眼看去,整个县城也没见几个漂亮妞,相比之下,身着军装的卫艳和珍珍就显得鹤立鸡群多矣,引来了不少火辣辣的目光。
在县城办完事,卫艳提议:“快中午了,吃点东西再回去吧。”还问大家想吃点什么。一行人当中,只有卫艳是军官,问到最后自然还是她做主,于是说:“吃过桥米线吧,风味独特,还方便实惠。”说着眼睛还不自然地看了吴放歌一眼。
吴放歌立刻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因为过桥米线的吃法还颇有讲究呢。
过桥米线是云南的名小吃之一,其来由还颇有几段传说,但内容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某个贤惠妻子给丈夫送饭,怕饭菜中途冷了,就想出这么一招来,先把肥鸡、筒子骨等熟好清汤,上覆厚厚鸡油;而不少配料切得薄薄的到岛上后用滚油烫熟,之后加入米线,鲜香滑爽。因为路上都要过一座桥,就此得名。由于这道小吃是从夫妻间传出来的,后世又逐渐增添了一丝暧昧味道,以至于有些人就把‘那事儿’干脆叫‘干米线’,而有时老婆拒绝贪嘴的老公时也会说:“今晚不行,米线机坏了。”不过这些都是笑谈。
过桥米线作为一道小吃,不仅做法讲究,吃的时候也得讲究方法:米线由汤、片和米线、佐料三部分组成。吃时用大磁碗一只,先放熟鸡油、味精、胡椒面,然后将鸡、鸭、排骨、猪筒子骨等熬出的汤舀入碗内端上桌备用。此时滚汤被厚厚的一层油盖住不冒气,但食客千万不可先喝汤,以免烫伤。要先把鸽鸡磕入碗内,接着把生鱼片、生肉片、鸡肉、猪肝、腰花、鱿鱼、海参、肚片等生的肉食依次放入,并用筷子轻轻拨动,好让生肉烫熟。然后放入香料、叉烧等熟肉,再加入豌豆类、嫩韭菜、菠菜、豆腐皮、米线,最后加入酱油、辣子油。
一碗米线吃的如此复杂,所以说很多初次吃过桥米线的人,如不向别人请教会闹出笑活:鸡汤是滚烫的,由于表面有一层鸡油,一点热气也没有,初食者往往误认为汤并不烫,直接用嘴去喝,这样很容易烫伤嘴皮。
这要搁在重生前的那个时间段,吴放歌还真的是第一次吃过桥米线,只可惜他现在已经多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别的不说,饭总多吃了二十来年吧?过桥米线,自然也是领教过的。只是前几天珍珍过来聊天,曾抱怨说:“来云南几个月了,都没出去好好逛逛街,过桥米线也没吃过一碗。”当时吴放歌顺嘴说了一句:“我都当兵四年了,也还不是没吃过?”看来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珍珍多半就是卫艳派来的小间谍了。而这次一定是借着吃过桥米线的机会,出出他的洋相。
“小吴?会吃过桥米线吗?”正想着,卫艳了问,可这么一问有点画蛇添足,最可恨的是,司机小张居然也在一旁鬼笑,多半这三位事前有商量。
吴放歌暗笑,心说:想整我呀,干脆我再装装傻。就说:“吃过呀,在连队的时候,炊事班有时候也做。”
司机笑着说:“你们那是大锅米线,过桥米线吃过没?”
吴放歌说:“那不一样都是米线呀。”
三人又坏笑,吴放歌则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嘟囔道:“都不知道你们笑的什么……”
四人走进一家米线店,虽说不太正宗,也这县城里最好的一家了。
果然有阴谋!店家上米线的时候,第一份先给了吴放歌,卫艳说的好听:“小吴你先吃啊,不用客气。”
可吴放歌故意傻傻地说:“大家一起吃嘛。”他很坚持,店家上菜也快,不过那三人还是忍着不吃,等着看吴放歌笑话,那司机甚至还多了一句嘴:小吴,汤好喝。惹得卫艳狠狠瞪了他一眼。
吴放歌暗笑:不就是想看我被烫的笑话吗?于是慢条斯理地先将切的薄薄的鸡肉片、猪肉片、鱼片生片依次放入碗内,然后颇为老道地用筷子轻轻搅动烫熟,然后又将韭菜、葱花、米线6续放入汤中,拌匀了味道,这才吃了起来,吃了两口一抬头,现余下三人都没动弹,于是故意问:“你们怎么不吃啊。”
卫艳又瞪了珍珍一眼,珍珍知道这是在埋怨自己的间谍工作没做好,于是问:“吴老兵,你不是说没吃过过桥米线吗?”
“是没吃过。”吴放歌边吃边说“可我吃过汽锅鸡,都是表面一层油看不见热气,所以我想都差不多吧。”说着话,又是一大口——话说这家过桥米线虽然不太正宗,可味道还真不错。然后就一直用头皮对着卫艳,因为头皮比脸皮厚,对卫艳那具有强烈杀伤力的眼神更具有抵抗力。
卫艳当然不甘心失败——想捉弄人却反被别人捉弄是这类聪明好强的女人所不能容忍的。
吃完米线后,大家出了门,卫艳看了一下手表说:“时间还早,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再去看场电影吧,自从上次被越南特工搅了局,放映组全体歇工了。”
这个建议大家自然都没意见,军人行动自由受到限制,难得有出来放松的时候,更何况四个人当中,只有卫艳一个人是军官,出了什么问题自然也是由军官负责的。
既然一致同意,大家就去电影院买了票,入座的时候,卫艳在最左边,然后是珍珍,珍珍旁边是吴放歌,吴放歌右手是小张司机。
电影的名字叫《大漠紫禁令》,虽然对于吴放歌来说这是一部老的不能再老的片子了,可是毕竟隔了这么多年重新看来,居然也觉得不错,而且那个年代虽说技术手段和财力都不太够,可当时的电影人那种敬业和追求确实后来的所谓的第x代大导演和大明星组合的大制作没有办法比的,看来人啊,真的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吴放歌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大腿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本能地一缩腿一扭头,惊奇地现旁边已经换了人,卫艳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珍珍换了位子,而卫艳目不斜视,好像看电影看的正入神,手底下却一点也不含糊,再跳过去看珍珍——这个傻妞儿倒是真的看入神了。
第十四章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吴放歌被卫艳一通猛掐,开始的时候还想忍一忍,让她出出气,可卫艳的掐技实在高,没几秒钟他就顶不住了,于是用手去护着,根本护不住。卫艳掐人的记述,就跟当年大刀队砍日本鬼子似的,人家大刀队砍日本鬼子是连人带枪,卫艳掐吴放歌是连手带腿,这么一来再怎么防御也是白搭,反倒连累了手背跟着受苦。
于是吴放歌放弃了,承受……受……受不了啦……
就在他行将全线溃退的时候,卫艳忽然收手了,非但收手了,还用手温柔地在刚才很掐的地方抚摸着,这种抚摸不是那种暧昧的抚摸,更像是一种治疗的爱抚。
吴放歌再次用眼睛的余光看卫艳,卫艳表面看上去依旧是在看电影,可是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的泰然自若了,很容易能看出来,她是在极力地抑制着某种情感。
吴放歌心里一痛,反手轻轻抓住她的手,她想逃,却是无力的。吴放歌翻转她的手,又一根根地掰开她修长的手指,然后用食指在她的手心里写字:
我、知、道、你、心、里、苦。
写完后又偷眼看她,现她的眼里已经是亮晶晶的了,好在这时银幕上刚好有段悲情戏,勉强可以遮盖过去。
卫艳的手在吴放歌的手里颤抖着,缓缓地捏成拳头,最终慢慢地抽了回去,又用另一只手攥紧了,捧在自己的胸前。
电影散场后,卫艳脸色明显的就不好看了,小张司机一时没看出来,借着电影情节开了几句玩笑,自然吃了瘪,还是珍珍连连使眼色才让事态没进一步恶化。
回到小前指,刚好赶上小前指下班,吴放歌就趁着这个时候把打扫办公室的活儿给补上了。晚饭后,又去找邱老改稿子,老头却不在,只得回宿舍,却见珍珍早在那儿等着了,这让他有点奇怪,还以为在外头逛了一天,今晚珍珍是不会来了呢。
不过今晚珍珍不是来闲聊的,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见面就说:“你还不去给卫姐道个歉,卫姐都哭了。”
吴放歌心里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可嘴上不能说呀,就敷衍道:“不会哦,她可是军官,女强人一个,再说了,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嘛。”
珍珍说:“好什么好,女强人就不是女人啦?回来的路上就一直不对劲,肯定是被你气的。”
吴放歌一脸委屈:“这又关我什么事了?”
珍珍说:“当然是你啦,我们原打算接着吃过桥米线逗你一下,可你扮猪吃老虎,卫姐当然生气啦。”
吴放歌说:“拜托珍珍,卫姐二十七八的人了,又是军官,能为这点小事生气?还哭?”
珍珍一脸天真地说:“那为啥?”
吴放歌此时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说话说顺了嘴,差点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于是又掩饰说:“那我怎么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有时候你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珍珍不高兴了,说:“你这是性别歧视。”
吴放歌说:“是性别差异。”
珍珍一撅嘴:“不跟你说了,反正卫姐肯定是你气哭的,你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说完转身跑了。
吴放歌坐在床沿上楞了一阵,脑子里对到底去不去安慰一下卫艳进行着激烈的斗争。若不去,多少有点不近人情,可要是去了,看现在这架势,说不定会生点什么。虽说卫艳对他很好,人长的也不丑,这要按后来的说法,是个很有魅力的御姐类型,可现在不是时候啊,相差二十年,人情世故人文环境都不一样,同一件事情生的处理结果也不一样,二十年后让人付之一笑的事情,在二十年前很可能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而且此时自己现在的身份也经不起任何一次,哪怕是小小的波澜,虽说自己现在兼着公务员的职了,可实质上编制还在连队,并且广义上说还处于被调查阶段,稍有不慎就会被配回连队去,别的不说,光那个姜道富上尉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正想着,6昊参谋歪歪倒倒的回来了。他是典型的书生体质,这段时间在侦察营参与训练着实是难为他了,尽管侦察营的兄弟们都喜欢他,照顾他,可训练就是训练,让没有多少军人素质的他有堕入地狱之感。
“哎呦……喂”6参谋叹息着把自己摔倒在床上,费力地把自己的两条腿也逐一搬了上去。这就是机关的好处了,对内务不怎么讲究,要是在连队,‘躺铺’也是被绝对禁止的。
吴放歌笑着过去帮6昊脱鞋,6参谋有气无力地说:“小吴,你在连队是不是也天天这样儿啊。”
吴放歌笑着说:“也训练,不过强度要小多了,毕竟侦察营是精英嘛……你参加了训练,你也是精英了。”
6参谋说:“我承认自己是精英,可没精在这上面儿啊。今天星期几?”
吴放歌说:“星期六啊,晚上是写家信时间。”
6参谋双手一用力,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说:“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我要放松一下。”
吴放歌打趣道:“偷跑去县城找女人?不假外出是违纪的哦。”
6参谋说:“去你的,我没那种爱好。不过确实想小小的违纪一下。”说着翻身下床,从床下的包里摸出一瓶葡萄酒来说:“我去找胖鹅去,这家伙好这一口儿,你也来吧。”
吴放歌连连摆手说:“我可不去,每次郑营长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6参谋一边换鞋一边说:“他那是喜欢你,也难为他,现在警戒任务重,他手下又缺兵少将的……你真不来?”
吴放歌说:“不来了,你自己去吧。”
6参谋乐颠颠的走了,吴放歌又整理回思绪,琢磨着自己的难题,最后决定,等卫艳的情绪好点了,再去假惺惺一下,多半就能过关,要是现在去了,万一生点什么,为了几分钟的快乐换来一大堆的麻烦,实在是划不来啊。主意打定,心里立刻就安稳了不少,从6参谋的书架上拿了一本闲书,半躺在床上看。才看了没几分钟,又有人敲门,开门一看,保卫处刘干事脸色阴沉地站在那儿,见了他,冷冰冰地说:“你跟我来!”
吴放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难道是什么事儿了?也罢,做什么事,担什么责,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受不起的?”想着,跟在刘干事后面走。
眼瞅着是朝侦察营去的,吴放歌心里又寻思:要是我的事情露了底,估计侦察营的兄弟们肯定把我收拾的比周锡卿还惨,只是刘干事这样公事公办的人,估计不会干这么低级的事,看来我的事没露底,应该是其他的事儿。
虽然心里稍安,可被一个脸色阴沉的人带着走,心里总是不太踏实。走到一扇门前,刘干事停住脚步,斜跨了一步,让出路来,语气严厉地对吴放歌说:“进去!”
吴放歌咽了一口口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了门……
一阵爆笑声夹杂着酒和菜肴的香味迎面扑来,吴放歌定睛一看,可真热闹:侦察营长郑保国、6参谋、何建和“疯子”甚至连邱老和珍珍居然也在,大家围着一个电炉,炉子上坐着一个白铁皮的大菜盆儿,里面黑色的汤水正咕嘟咕嘟的散着香味,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大小不一的杯子,脸皮微微泛红,看来都喝了一些。
刘干事在吴放歌背后一推说:“愣着干什么,进去。”
郑营长笑着对6参谋说:“你说的没错,除了刘干事,别人喊不动他。”
何建和疯子让出了一点地方,好让吴放歌和刘干事坐下,6参谋又塞了一个搪瓷杯子在吴放歌手里。
邱老见吴放歌坐定了,伸过酒瓶子来给吴放歌倒酒,一边倒,一边对郑营长等人说:“你们呐……好好一个守纪律的兵,又被你们教坏了。”
郑营长笑着说:“那您老还给他倒酒?”
邱老说:“你懂个球!”随手就是一巴掌。
郑营长军衔不低,年纪也不小,可在邱老面前却像个顽皮孩子,一缩脖子,躲开了。
邱老给吴放歌倒了酒,然后说:“其实早就想给你倒杯酒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我这辈子只给三种人敬酒,其中一种就是带种的人。记得抗美援朝那阵儿,有个南朝鲜兵,一个人抱着机枪守在一个洞里,一边叽里呱啦的喊,一边开枪,伤了我好几个部下,被抓了还又踢又打的,没办法只好把他给毙了,可临了我把剩的小半瓶白酒全给他了,他确实带种,喝了酒就坐在雪地上等着吃枪子儿,眼皮都没眨一下。”
6参谋笑着对吴放歌说:“快喝吧,喝完了,邱老亲自送你上路。”
大家听了都笑,邱老笑完了说:“喝吧喝吧,我对你可没那意思,你又不是南朝鲜人。”
大家又笑,吴放歌给逼的没辙,仰脖一口把小半杯白酒都干了,这还是重生后第一次喝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管进入胃袋,让周身都燥热起来。
邱老见他一口干了酒,特别高兴,又给他倒上,嘴上却说:“别急别急,慢慢来,咱们偷偷喝酒这可算是违纪,只是个意思,可不敢喝醉了。”
吴放歌点点头说:“嗯,谢谢邱老。”
第十五章 紧急事件
宾主尽欢,喝了三五轮,气氛越的活跃了,就算总是板着脸的刘干事也露出的难得的笑容。
珍珍忽然压着嗓子,神秘地问吴放歌:“哎,你去了没有?”
吴放歌知道她这是再问自己有没有去找卫艳道歉,正要回答,郑营长就笑着说:“去哪儿呀,别说悄悄话,有话痛快说。”
“没,没什么啦。”虽说珍珍倚着邱老的势力,算是个特权兵,可毕竟这是军营,有些明显的禁区还是不能碰,所以没敢说实话,可一直用眼神继续追问着吴放歌,吴放歌无奈,只得摇摇头,于是珍珍瞪着眼睛露出嗔怒的样子来。
6参谋和吴放歌是住在一起的,知道珍珍几乎天天晚上都会来找吴放歌聊会儿天,看到珍珍在给吴放歌脸色看,就开玩笑地说:“嗨嗨,小两口要吵架出去吵哈。”余者都喝了点酒,除了刘干事没说话,郑营长何建等人也纷纷附和着起哄。
吴放歌一听连忙辩解,珍珍也也红了连矢口否认。这时邱老慢吞吞地说:“按说呢,你们两个都是现役士兵,在军营里恋爱是有点不对头,可是你们这个年纪呀,要是没穿这身军装,可不就是恋爱的好时节吗?我看呐,你们交往可以,其他的事还是忍一忍,等退伍后再说吧。”
“邱老说的对,你得忍一忍。”6昊一边笑,一边在吴放歌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对,得忍一忍啊。”“啪!”何建又拍了一下。接着,疯子、郑营长,最后连刘干事都对吴放歌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句,再拍一下肩膀,语调是越来越暧昧,肩膀也越拍越重。吴放歌觉得肩头火辣辣的。
而珍珍此时脸上的火辣恐怕不比吴放歌的肩膀上少,她脸涨的通红,摇着邱老的撒娇说:“邱伯伯,你管管他们呐……”
邱老笑着,有时候恶俗一点的玩笑真的能使人年轻,他笑着说:“没错呀,是得忍一忍啊。”
“嗯!”珍珍急了,站起来跺了一下脚说:“不离你们了。”捂着脸跑了出去。大家越的起哄了,6参谋还火上加油地拽着吴放歌的袖子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去追呀。”
何建和疯子用筷子敲着菜盆唱道:“男的追,女的跑,抓到一个跑不了……”
吴放歌解释道:“喂喂喂,各位领导,战友们,我和珍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关系”
刘干事语调沉稳地说:“我们都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关系。”说到最后,语气就变了调。
吴放歌一愣:“那你们还……”
刘干事说:“喝酒嘛,拿你们图个乐儿呗。”
大家又哄堂大笑。吴放歌这才现,平时一脸严肃的刘干事也是会开玩笑的。
可就在大家正尽兴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郑营长正在兴头上,不耐烦地问:“谁呀,进来。”
进来的是营部的通讯员,他进门后只说了一句话:“报告营长,接到指令791。”
虽然只是三个数字,可郑营长却脸色大变,一下就站了起来“通知各连连长和司务长,立刻来营部开会,各连紧急集合待命!”
通讯员喊了一声‘是’,转身跑步走了,何建和疯子没等命令,也立刻站起来跑步归队。
郑营又先对邱老说:“邱老,对不起了,出大事了。”
邱老微微点头说:“军人就是要有军人的样子,这顿酒等你们凯旋回来再说吧。”
安顿了邱老,郑营长对6昊说:“我这儿缺军官,你等会儿还是带何建那一队吧,没什么问题立刻到位。”
“是!”6参谋虽然一介书生,却一点也不孬,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军容就走了。
吴放歌觉得郑营长的目光总是在自己的连上扫来扫去,邱老也满怀期望地看着他,心说:不好这两个职业军人算是看上自己了,自己要是没有所表现,恐怕会丧失他们的好感了,虽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紧急事件,看来硬着头皮也得上了,没这些人护着,自己就得回姜道富上尉那儿受罪去。想到这儿,他一咬牙,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军装,对着郑营长敬了一个礼说:“报告营长,中士吴放歌请求参战!”
果然没猜错,一见他主动请缨,郑营长和邱老的脸上立刻显露出欣慰的神色来,郑营长立刻说:“你去6参谋那儿报到吧。”
“是!”吴放歌应了一声,一个标准的向后转,然后跑步离开了房间。
到底是侦察营,那军事素质果然强过一般的常规连队,在警通连和防化连等直属分队才乱糟糟的集合了一半儿,人家这边已经整装待了。吴放歌远远的看见6参谋正领了一队人正在待命,就上前报到,在入列的时候,他看见何建,疯子等人的眼神里都传递着一个信息:兄弟,你也来了?咱们一起干吧!
没过几分钟,郑营长和几个连长都回来了,立刻下达了战斗任务,侦察营留下两个排负责小前指的警卫任务,主力立即出,既没说去哪里,也没说去干什么。
6昊参谋带的那个排是被留下的两个排之一,自然吴放歌也留下来了,他暗自感到幸运。此时整个小前指早已经忙成了一团,无论是直属分队还是指挥机构都紧张地运作了起来,除了派出分队,侦察营的两个排、警通连、防化连、髙机连等直属分队分别进入预设防御阵地,吴放歌的编制不在侦察营,又是临时加入的,所以一直没有领到武器。何建和疯子这两个战争狂人虽说因为没捞到出击的任务而懊恼,却没忘了照顾自己的战友,他们对吴放歌说:“你呀,就在我们后头,要是我们被放倒了,你就拿起我们的家伙和小鬼子干。”
吴放歌坚定地点点头——必须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坚定决心来,要是被看出自己正在害怕来会被瞧不起的,以前的好印象也就会失去了。
不过吴放歌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却真的不害怕,这里是三线战区,能渗透进来的也只有越南特工了,不过肯定不会从侦察营的阵地,侦察营是小前指战力最强的分队,‘利刃刺软腹’是特种部队的作战原则,即便是越南特工偷袭小前指,也一定会从防御最薄弱的地方起攻击,战决的结束战斗。而且这次部队调动的这么紧急,一定是出了非常大的事情,不管是什么事,越南人肯定是占了便宜了,也就是说越南人现在应该是得了便宜就跑的阶段,继续进攻小前指的概率微乎其微。有这两点压底,吴放歌又怎么会害怕呢?
不过越南人到底占了什么便宜呢?吴放歌开动大脑结合着现在的时间,把前世的记忆扫了一遍又一遍,忽然脑子一亮,想起一件大事来,虽说这件事和前世记忆的时间上有所差异,可天晓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重生产生了‘蝴蝶效应’呢?虽说两件事看起来并不搭界。
中越战争,中方的最大优势在于火炮。建国几十年来独立自主的国防工业体系在这场战争中挥了巨大作用,可在高精尖科技方面,中方占的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这里面除了一个‘人才断层’的原因之外,还有就是我国的科技力量和军事力量没有达成良好的衔接,因此科技不能及时的转换成战力。为了弥补这一差距,中方耗巨资从欧洲进口了两台炮侦雷达,其中一台拆了做逆向研究,另一台运抵前线试用。接过果然不同凡响,只要越南人一开炮,不到一分钟,雷达就可以根据弹道测量计算出其炮兵阵地来,于是我方具有绝对优势的炮兵就会给他来一个覆盖射击,几个回合下来,越南人的重炮阵地就给敲的差不多了。
越南人被打疼了,祭出了他的法宝-特工队,抽冷子把这台炮侦雷达炸掉了。
如果真的是这件事情了,那么接下来的就是一场特种部队的尖峰对决了,在这场对决中,中方出动了几个军区视为珍宝的特侦大队,几经较量,最终技高一筹,把越南特工赶回了边境的另一侧。
“风高浪尖儿啊。”吴放歌叹道。并不是他不爱国,只是他此刻是年轻人的身体,中年人的心态,但凡中年人,早就没了血气方刚,对个人的小日子看的比较重,这也就是在大规模战争中,由十六七岁的小屁孩组成的部队往往比三四十岁的预备役老兵组成的部队更加敢打敢拼的原因之一。
正在吴放歌满脑子小九九的时候,刘干事带着中灶和小车班的几个兵,来到了侦察营的阵地,对6昊说:“6参谋,许司令员要小吴回机关带机动队。”
6昊闻言,赶紧对吴放歌说:“小吴,快和刘干事走。”
吴放歌一听:哎呀,风险增加了呀。越南特工如果来袭,肯定是针对小前指机关的。
想事这么想,他可毕竟还有军人的觉悟,二话不说,伸手在何建和疯子后背上一拍,算是打招呼再见,然后跳出了战壕,跟着刘干事走了。
机关也临时组建了机动警卫分队,成员多是平时小前指的‘闲人’。大约有二三十个,军官占了大约三分之一。看来平时清闲的工作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如果这个时候越南特工突破了外围防御,这帮子就得第一个顶上去。为了加强战力,警通连抽了一个班加强了进来,由刘干事任队长,许司令员看来很看重吴放歌,点名他做刘干事的助手,还说了个挺时兴的名儿,任命他为机关机动警卫队的军士长,还特命军械处给他配了一把五四手枪,十二子弹。
其实在现在战争中,手枪里有一子弹就够了——走投无路时用来自杀。不过手枪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权力的象征。至少现在,吴放歌也算是个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