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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海十三郎     一路高升txt下载     一路高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出差

    有道是小别胜新婚,吴放歌和珍珍这份的折腾啊,从客厅到浴室,又从浴室到卧室,也是老天怜惜这对有情人,今晚小林婷居然没来捣乱,饶是如此直到齐娜下了班,两人还没完全消停下来。

    齐娜一进房间就现了一股暧昧的味道,又听着屋里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不禁叹了一声:“春天快来了呀。”然后哼着俄罗斯小调儿洗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珍珍就带着吴放歌回家了,珍妈到没什么,陶玉书看上去却有点不高兴,表现的比较冷淡。吴放歌心中暗笑:“老丈人呐,不是我不守信用,实在是珍珍现在只喜欢我,我也不能拒绝呀,哈哈。”其实陶玉书的这种态度,吴放歌昨晚就已经料到了。珍珍这次被陶玉书逼着去省城见葛学光,虽然拗不过,却用不理不睬的态度来应付,葛公子很不高兴,陶玉书的心里就打颤,原打算一直在省城过完元旦再回来的,可珍珍一号下午就要死要活的往回赶,一到金乌连家都不回就直接跑回吴放歌那里去了,一想到这些,陶玉书怎能不上火?

    “看来这小子才是头喂不饱的狼啊。他是吃定我们家了。”陶玉书心里愤愤然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打定主意,暗地里使个绊子吧,堂堂一个市长还能被你一个小虾米吃定,实在不行就想个辙,让你到监狱里去陪许克去!

    吴放歌也知道自己现在其实也挺危险的,他的成就安慰全系于珍珍一人身上,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吃下去的东西哪里有吐出来还得道理?于是他也暗暗打定主意,除非珍珍移情别恋,否则这一步是绝对的不能退。

    在陶玉书家,大家各怀心事地吃过了饭,下午吴放歌和珍珍又一起去看望了公安局的老副局长孙红兵,见老局长的身体依旧健硕,心里稍安,这等好人若能长命百岁实在是一种福气,于是再三叮嘱了让老局长每隔半年就去做一次全身体检,老头笑呵呵地答应了。

    第二天吴放歌和珍珍就分开行动了,珍珍被她委派到医院去探望何海珍和阿梅,毕竟是女人生孩子,吴放歌不方便去。他自己随意买了些礼物去看望时任五局的局长王双和太太汤霞。

    在王双家里吴放歌居然受到了隆重的接待,王双还说:“小吴你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还寻思着派人去找你呢。”

    虽然王双说的笑呵呵的,可吴放歌还是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难道他有事求助于己?想想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王双做过区长的,又是一个市局的局长,寻常的事已经没什么摆不平的了。换句话说,如果是王双都摆不平的事儿,他吴放歌同样也摆不平。不过等王双无意中把那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吴放歌立刻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找自己。

    原来局里机关生产处下属的新奇乐公司收购了吴放歌等人名下的产业后,这些产业虽然也在挣钱,但手续费用比以前多了,收入却比以前少。这要是一般的生意人也是可以将就着过的,毕竟还是在赚钱的,可是这帮家伙哪里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人呐,千方百计要做一票大的,结果被他们东寻西找,居然找到一家云南的部队企业。这家企业能从军队内部以很低的价格批出药品来,只要一倒手就能赚一大笔。谈生意的时候双方攀交情,无意中提到了‘我们单位也有云南下来的兵’对方一听忙问这个兵姓甚名谁,在得知是吴放歌的时候居然哈哈大笑,这笔生意居然这么着就成了。

    一开始的时候生意还顺利,五局因此获利不少,可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几笔货款打出去后,对方不货了,这下五局可抓了瞎,正要派人去云南问问情况,有人提出,对方不是很给吴放歌的面子吗?要不把他叫回来跑一趟?就在这个时候,吴放歌上门来看王双来了,于是被抓个正着。

    听王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大概,吴放歌心里冷笑道:哼哼,拿我的名字赚钱的时候都不记得跟我说一声,捅了漏子却叫我出来给你们擦屁股。心里虽说这么想,但是脸上却带着笑说:“王局你别说的这么客气,我毕竟现在还是五局的人嘛,单位有事,我哪里有不出力的道理?只是学校那边……”

    王双见吴放歌应承了下来,很高想,立刻允诺:“学校那边我们会以单位的名义帮你请假的。”说完又打电话叫苏伟波和何海豹过来,这两人目前最了解情况,也是准备一起去云南的。

    有王双局长的召唤,这两人不敢怠慢,几乎是前后脚的就到了王双的家,大家见面后寒暄几句,苏伟波开始介绍情况。其实不用他介绍,吴放歌也知道了,那家合作的部队单位其实就是吴放歌待过的那家部队疗养院,对方的主脑就是当初和吴放歌一个部队的机关干部老于,后调任疗养院做后勤处处长,想必在全民皆商的大环境下,于处长也借助地利,不干于人后的开办了公司吧。

    虽然这次是去帮人收拾烂摊子,可吴放歌对此次出行还是蛮期待的,毕竟离开了这几年,对于有些人还是很挂念的,如果时间充裕,不是还可以去烈士陵园给卫艳和阵亡的兄弟们扫扫墓嘛。对于单位公司的事,不管办得成还是办不成,吴放歌都不在意。赚钱的时候借我的名字,连点儿好处都没有,现在想起我来了,我犯得着那么上心嘛?

    原本大家谈的还算不错,可是后来何海豹没由来的说了一句:“放歌,其实这次的生意,要不是有你的面子在里面,我们都不想和他们做的。”

    这话说的很不合时宜,现在大家都指望着吴放歌来收拾残局的,可他这么一说,等于把生意失利的责任推给了吴放歌,而且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推得很没有道理。

    吴放歌一阵头疼,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何海珍,既然是一奶同胞,怎么智商相差就这么远呢?王双听何海豹这么说吴放歌,却不说话,他就是想看看吴放歌的反应,而苏伟波一项是看王双脸色行事的,既然王双都不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吴放歌看着何海豹淡淡的一笑说:“我哪儿有那么大的面子,再说了,合同上又没我名字。要不是看在单位的兄弟们利益要受损失,王局又这么信任我……我的学业其实挺忙的……”

    苏伟波见王双的嘴角稍稍动了动,就主动出来打圆场说:“算了算了,都是为了工作,我看咱们明天就出,路上再研究工作细节。”

    王双也说:“嗯,对,其实为了工作吵几句没什么的。小苏啊,您们走前多在出纳那儿支点钱,穷家富路的,还要办事的嘛。”

    “谢谢领导关心,我们一定把这件事办好。”苏伟波开始表决心了。

    从王双家出来,吴放歌又回了一趟金乌大学,把自己要出差的事情跟父母说了一声,又聊了些家常,这才返回自己的住处。珍珍早就回来了,一脸的哭丧样子,吴放歌就笑着问:“咋?去了趟医院就这样儿了?”

    珍珍黯然说:“她们都是生的儿子,好可爱。”

    吴放歌知道她这是在纠结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就搂着她坏笑着说:“那有什么了不起嘛,等今儿晚上我好好开开荒,我就不行不能让你开花结果。”

    一句话果然把珍珍逗笑了,她锤了吴放歌一拳说:“去你的。”

    随后吴放歌又把王双派自己出差的事儿连同自己的想法都跟珍珍说了,珍珍气鼓鼓地说:“凭什么呀,好处没你的,漏子让咱们去补啊。”

    吴放歌笑着说:“我对这事儿也不看好,提前都跟王双说好了,我又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干不好别让他怪我。”

    珍珍说:“就怕干不好他们都怪到你头上啊。”

    吴放歌说:“不怕,别的不说,就凭咱现在那些存款,加上小蟑螂的舞厅和阿梅烧烤店里的股份,就够咱连一辈子吃喝了,他们怪不怪的,我就当没看见。”

    珍珍笑着说:“都说钱是男人的胆,果然不差,看你财大气粗的那个样子。其实就是没钱咱也不怕,我让我爸爸收拾他们,哼!”

    吴放歌搂着珍珍,柔声地说:“珍珍,我知道你真心对我,可是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能总靠着你爸爸呀。”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你让你爸爸收拾他们?我看你爸爸现在恨不得收拾我呢。

    珍珍听了吴放歌说的话,点点头说:“嗯,都听你的。不过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我一直还没去看卫姐呢,当初我们可是说好了一起去看她的。”

    吴放歌当然记得这个承诺,但是他这次有点不想和珍珍同行,却又不好拒绝,就说:“只要你请假方便……不过下次不可以这样了,才说了我们不能老靠你爸爸,你不知道现在找个好工作有多难,你平时还是要好好上班才行。”

    珍珍并不愿意去细想吴放歌话里的话,只要吴放歌松口带她一起去,就足以让她雀跃了。

    [奉献]

第十二章 为水漂而交涉

    但凡是有生活经验的人活着是军人出身的人,在做事之前都有收集相关情报的习惯,而吴放歌恰恰两种集于一身。虽说有关的情况王双和苏伟波也跟他介绍了,但是情况并不客观,而且也有些隐瞒。吴放歌之后又打电话给军分区的刘明辉,让他通过军用线路查查疗养院那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结果运气不错,刘明辉没有下乡,一个电话就找到了。

    刘明辉先在电话里骂了他一顿,嫌他回来后没能第一时间找他出来喝酒,然后就拍着胸脯把这件事拦了下来。这家伙果然说到做到,当晚就给吴放歌回信儿,说疗养院那边情况很不好,军转民了,一个多月前就在移交财产了。但具体的文件要第二天才能用传真过来。吴放歌到了谢,又允诺回来后一定和他好好喝一台。

    “看来这次的事情不好办呀。”吴放歌暗自寻思着,从书架上找出《民法通则》一类的书,把‘法人变更后的权利义务’一章又好好的恶补了一番。但是他却没向王双和苏伟波通报这个消息,他等着第二天的传真件。

    第二天一大早,珍珍就爬起来先去单位请了假,然后就回来收拾东西,吴放歌则去了军分区和刘明辉碰面,毛焦火辣地灯着云南那边传真过来。

    而苏伟波和何海豹则早早的就到了火车站,他们订了上午11点15分的火车票,可一直等到十点四十五,吴放歌还没露面,打电话也不接,珍珍倒是提前来了,可她原本就是搭边蹭车出去玩的,来不来都没什么影响。

    苏伟波心里着急,虽然尽量做出一副淡然的样子,但是那紧紧皱起的眉头早就把他给出卖了。何海豹倒是口无遮拦地说:“什么嘛,一点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还军人出身呢,都不知道他那二等功是怎么来的。”

    又耐着性子等到了十一点,苏伟波又给王双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情况,王双指示他们先进站。可正要走时,吴放歌急火火地感到了。何海豹刚要指责,吴放歌却直接把一摞传真文件交到苏伟波手里说:“苏主任,法人变更了,我们不是在和军队做生意了。”

    苏伟波翻看了两页文件,脸都白了,法人变更,难怪对方一直没消息,难不成几十万就这么打了水漂?他原本就是个紧跟领导自己没主意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又给王双打电话,王双一听也蒙了,一时语塞,这边苏伟波又看不见王双的表情,还问呢:“王局,那,我们还去吗?”

    王双毕竟老辣,很快就从惊诧中反应了过来,急急的说:“去!你们先去!我会再派人来支援你们的,虽是保持联系。”

    得到了这个指示,苏伟波才匆匆的要大家上车,这一耽误差点谁也没能赶上火车。

    火车开的时候,车上的人各怀心事,唯有珍珍兴奋无比,拉着吴放歌叽叽喳喳的只顾说话,不过两三个小时之后也折腾累了,消停了许多。

    据说是为了节省,苏伟波这家伙连卧铺票也没买,只买了四张硬座,还卖给了吴放歌一个大人情,因为他说:珍珍这一次出行的费用,也可以报在他们三人的出差费用里。

    吴放歌才不要这个人情呢,车开了没一会儿,就跑到列车长车厢找到车长淘换了四张硬卧票,苏伟波还是一副笑脸,连连说:“那怎么好意思呢?又不好报账。”

    何海豹虽说心里觉得吴放歌就是在臭显摆,可是睡着当然比坐着舒服,所以也没拒绝。只可惜他城府不深,吴放歌又很了解他,只不过做人就要做到位,因此也只是在心里骂了他聚‘喂不饱的白眼儿狼’了事。

    有了卧铺,旅途变得舒适了许多。火车是第二天晚上到达昆明的,吴放歌熟门熟路地找了长城宾馆住下,这主要是为了珍珍,两人还没结婚没有结婚证,而在长城宾馆里,地方公安是不查房的。

    第二天一大早,虽说苏伟波和何海豹都是第一次来昆明,却都顾不上逛街看景,催着吴放歌带他们去疗养院。珍珍有点不太高兴,原本跟来就是打算和吴放歌一起玩儿的,可是毕竟他们这是公事,又不好逆着来。吴放歌只得好言劝慰着,又给了她一千块钱让她去逛青年路,珍珍这才高高兴兴地拿着钱跑了。其实珍珍也不缺这千把块钱花,但是自己的男人给的,味道又是不同。

    打走了珍珍,一行人这才上路去疗养院。几年没回来,昆明城又扩展了不少,前往疗养院的路也重新修缮过,交通比以前更加便利了,因此比预想的时间短,他们就到了疗养院。

    疗养院的大门依然如故,只是门口的哨兵变成了门卫老头儿。虽然哨兵变门卫,可老头的负责精神却不亚于一个训练有素的哨兵,他仔仔细细的把三个人的工作证身份证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然后又询问了三人此行的目的,又要他们签名填表才放行。碍于这次出差的负责人是苏伟波,何海豹一直忍而不,吴放歌更是吭声。

    终于进了疗养院的院子,苏伟波叹道:“不愧是军队的地界儿啊,门口查的真严。”

    何海豹这时才嘟囔着说:“什么呀,不是军转民了吗?装样!”

    吴放歌则问:“苏主任,咱们不是和他们做生意吗?以前就没人来过?”

    苏伟波说:“以前都是靠电话传真和书信联系的,后来他们于处长倒是来了我们那里一趟。”

    吴放歌暗笑:活该你们亏本儿,也难怪,不是自己出的本钱自然不知道心疼。

    进了院子,却不知往哪里去,苏伟波只把眼神往吴放歌身上瞟。吴放歌暗道:“这下怎么不请示王局了?”但想归想,却也不拿架子,就说:“材料里说这里还有几个军方人员在办理财产移交手续,应该有个办公室,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苏伟波表示同意,于是吴放歌打听了办公地点,居然就是自己当年在池塘边住的小屋,那再熟悉不过,于是就领着苏伟波和何海豹走了过去。

    变化还是有的,不过却也在吴放歌的想象空间之内,因为建设的样式规模,就是按着当年的规划来了,以池塘为中心的呐一小片地方已经扩建成一个小公园了。而当年的小屋则变成了一栋两层的建筑。

    虽然那建筑的门上分别挂着各个办公室的牌子,却大多落了锁。好容易找到一间开了门的,吴放歌伸头一看,里面只有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还背对着门看报纸。

    吴放歌小心翼翼地说:“请问……”

    那女人一回头,两人都同时出‘啊哈’的惊喜。原来这女人就是周敏。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吴放歌惊诧,周敏笨拙地站了起来,挺着一个大肚子。

    不过毕竟是久别重逢,两人都高兴地把手握在一起,吴放歌又赶紧把苏伟波和何海豹请了进来。自古道:熟人好办事,碍着吴放歌的面子,周敏不但热情地招呼着这两位,还挺着个大肚子给他们倒茶。这吴放歌哪里过意的去?上前要帮忙,被周敏一巴掌打在手背上说:“成什么话?你现在是客人。”

    吴放歌只得由她去。

    大家坐定,又寒暄了几句,苏伟波终于说明了来意。周敏说:“你们和我们做生意的事我是知道的,不过具体情况就知道了。别担心,现在移交工作还没完成,而且负责移交工作的人也是放歌的老熟人,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苏伟波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那请问现在谁负责呀。”

    周敏看了吴放歌一眼,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我爱人,也是放歌的好兄弟,老贾。”

    以前信函往来倒也说起过这事,可是吴放歌没想到周敏三十多岁的人了,居然为了老贾还要怀一次孕。虽说周敏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可男人的秉性就是:以前的女人也是自己的女人,如果只听说以前的女人要嫁人或者已经嫁人了,心胸宽广的男人也能承受,可是要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以前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挺着个大肚子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也挺不是滋味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放歌也只得当个没事人似的。

    苏伟波听周敏介绍现在的负责的人是老贾,就向周敏打听老贾现在在不在。周敏说:“老贾一早去昆明了,不过我马上把他叫回来。”说着就抓起桌上的电话给老贾打传呼,不一刻老贾回了电话,周敏对着话筒第一句就是:“老贾你还不给我死回来,放歌来看咱们了。”

    电话另一端的老贾似乎没听清或者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句,周敏又强调说:“是放歌来看咱们了!”连说两遍都是这句,压根儿就没提他是来追货款的事儿。

    吴放歌看苏伟波和何海豹脸色都不太对劲儿,就往回找补说:“小米儿姐,我可是来出差的。”

    周敏故意板着脸说:“出差就不能来看看你姐姐?说着又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你都快当舅舅了。”

    吴放歌脸上堆着笑,心里倒有几分酸。

    [奉献]

第十三章 一群无用的人

    扯了些闲话,又喝了些茶水,吴放歌也向周敏问了些昔日几个要好的战友的情况,虽然只是两三年的光景,却也是物是人非,不说那些要好的不是退役就是调走,就是以前相识的也没剩下几个了。不过近半年来到又有一些昔日的战友来到附近谋生,这些战友都不是一般的战友,多半都是当年营建排的战俘。退伍还乡后倍受冷遇,实在待不下去了,只得再度出来谋生,从事的也多是些建筑业一类的苦力活儿。其中有几个聚在了一起成立了一个小施工队,四处包点儿零活儿。听说疗养院要移交给地方了,估计着届时会有不少散活儿,所以最近都聚拢过来了。

    吴放歌和周敏叙旧,苏伟波和何海豹插不进嘴,不过苏伟波到也有一点好,就是明白这次来办事要仰仗吴放歌的老关系,所以吴放歌和周敏聊的越起劲,他心里也就越踏实。

    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听见门口有人喊:“小敏,放歌在哪儿呢?”

    吴放歌赶紧站起来说:“老贾,我在这儿。”说着就迎了出去,门外的可不是老贾吗?他样子没怎么变,只是军装上没缀军衔,头也梳的油光,气色可比以前大不相同了。

    两人亲热地握了手,互拍着肩膀热热乎乎地走了进来,亲热的不得了。进了屋,吴放歌又把苏伟波和何海豹介绍给了老贾,寒暄之后又委婉地说明了来意。老贾说:“这事儿我知道,不过公司已经解散了,于处长也卸甲归田了,现在估计忙着找工作,一时也联系不上。而且现在移交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实话实说,你们要是再晚来两天,我和小敏也就不在这儿了。”

    苏伟波赶紧又给老贾点上一支烟说:“这件事还是千万请你帮帮忙,我们单位几十号兄弟的血本可都在这里头呢,好歹看看放歌的面子,多少给想点办法。”

    何海豹也插嘴说:“是啊,当初要是不是看着放歌的面子,这笔生意怎么也做不到云南来呀。”

    老贾陪着笑说:“是是是,放歌的面子,谁敢不给啊,哈哈。不过疗养院的公司早就解散了,上头有命令下来,军队不能办企业了,很快我看各个单位的企业也要被取缔,据说这是皇粮和杂粮的关系,吃了皇粮就不能吃杂粮,该脱钩的必须脱钩。”

    何海豹说:“你们倒是脱钩的困难,只是坑了我们。”

    老贾听了这话很不高兴,用眼睛直看吴放歌,吴放歌却假装没看到,老贾就没有顾忌地还击道:“我只是受原部门的委托在这里接洽财产移交的事情,公司的事情我可从来没参与过,就算有人坑了你们,也与我无关啊。”

    何海豹还要说话,苏伟波怕一下子就把关系弄僵,赶紧插话说:“呵呵,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有话慢慢说,慢慢说。”

    老贾这才说:“就是嘛,疗养院的财产又不是我的财产,疗养院办公司我又没分到半分钱。说实在的,我都完全可以不接待你们的,只是我和放歌时老战友,战友情最深嘛。”

    “对对对,最深最深。”苏伟波连声附和道,趁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又狠狠的瞪了何海豹一眼。

    吴放歌见火候差不多了,才笑着说:“老贾,几年不见,你火气见长啊。”

    老贾也笑着说:“不是这么说的,问题是确实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到不是对你们有意见哈,其实能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周敏也说:“是啊,放歌,平时他没事就老是念叨你呢。”

    吴放歌半耍赖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不是想你们?只是我们单位这事儿,你们是能帮帮就帮帮,不能帮也得帮,谁叫我现在在这儿就你们两个熟人?我算是讹上你们了。”

    周敏亲昵地打了吴放歌一下骂道:“小赖皮!“然后又对老贾说:”老贾,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老贾低头想了一下说:“办法是一点儿没有,不过等会儿咱们吃过了午饭,下午上班的时候我带你们去地方负责人那问问情况,看具体什么情况了咱们再看看能想点什么办法。”

    事已至此,只能这么办了。于是中午就在老贾家吃饭,老贾还特地从鱼塘里网了几条鱼,一个劲儿劝吴放歌多吃点儿,只是大家都没怎么敢喝酒,毕竟下午还要办事。

    下午在老贾的带领下,吴放歌他们见到了地方医院的负责人,那人年纪不大,属于少年得志那种。而一般少年得志的人又大多有点目空一切,听苏伟波他们说明来意后,居然大刺刺的连老贾也一起埋怨了:“你瞧你们部队干的那点事儿,好东西一点儿没留,净是这些烂尾帐,昨儿才打走了一拨儿,今儿又来了一伙跟你说啊,这个烂摊子我可不管。”

    他说这话的时候,丝毫都不顾及苏伟波等人都还在屋子里坐着呢,或许他就是为了让他们听见。

    谈了一两个小时也毫无结果,后来那个负责人干脆不搭理他们了,自顾处理公务,就把他们冷在那不管了。苏伟波见也不是个事儿啊,只得告辞出来。

    其实大家都是一肚子的气,只不过只有何海豹出门后就了出来,他埋怨吴放歌说:“放歌,你的熟人不顶事儿啊。”又说:“这帮家伙太欺负人了,明打明的是赖账嘛。

    苏伟波也垂头丧气的,对大家说:“先回宾馆,我向王局汇报一下再说吧。”然后叹了一口气,又说:“咱们这次啊,算是白跑了。”

    吴放歌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本来嘛,他来之前没看好这事儿,不过是打算借着出差的机会来云南扫墓的,因此还有点幸灾乐祸。

    苏伟波此时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宾馆,然后打电话向王双汇报情况,因此催着大家上路,老贾却拉着吴放歌说:“你可不能走,小敏已经把你来的话放出去了,晚上兄弟们一定要聚一聚的。你看着疗养院也移交地方了,以后兄弟们再见面就难了。”

    这话说的正和吴放歌的意思,就对苏伟波说:“苏主任,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和老战友要聚一下。”

    苏伟波笑着说:“没问题啊,只是珍珍回来我们怎么和她说啊。”

    吴放歌笑道:“实话实说呗,反正晚上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苏伟波只得说:“那好吧,注意安全就是了。”

    于是吴放歌就跟着老贾走了。苏伟波和何海豹回宾馆,路上,何海豹对苏伟波说:“我还以为他认识什么人呢,都是一群废物,没用的家伙。”

    苏伟波不语,在他看来,事情展到这一步,任凭是谁来,也不会有太好的结局了。

    回到宾馆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苏伟波嫌宾馆餐厅价格太高,就带着何海豹去外边小摊儿随便吃了一点儿,再回宾馆时才遇到珍珍。珍珍这次逛街可谓是满载而归,除了衣服外,大多也都是些零食。当听说吴放歌被老战友留住的时候,立刻就想也赶了过去,可苏伟波见天色已晚,怕不安全就死活劝住了她,没让她去。

    珍珍没辙,又不想看苏伟波那副长吁短叹的脸,干脆就回自己房间看电视,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吴放歌回来,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凌晨一点多。实在熬不住就给吴放歌打电话,等吴放歌一接,立刻就撒嗲说:“你怎么还不回来呀,不带这样的,留我一个人……”

    那边吴放歌的舌头明显短了一截,但是笑着说:“我已经回来啦,正在苏主任房间谈事情呢。”

    珍珍一听这个火大呀,回来了居然不先来我这里报道?立刻冲到苏伟波房间,见吴放歌果然在那儿和苏伟波聊的欢呢,见到珍珍来了,吴放歌笑嘻嘻地说:“珍珍,你来了呀,嘿嘿嘿。”

    苏伟波则对珍珍说:“你来的正好啊,放歌喝多了,快扶他回去休息吧,呵呵。”

    珍珍原本火大,但见吴放歌那副软泥般的样子,又觉得心疼,只得把他扶回了房间。

    带着一身酒气,吴放歌一头就栽到了床上,说了几句酒话后,就沉沉的睡去。

    珍珍举得有些心酸,就和衣在他旁边睡了,开始的时候满脑子胡思乱想的睡不着,可时间一久,毕竟逛了一天的街,疲劳占了上风。

    当珍珍醒来的时候,却现自己不知道时候被剥的光溜溜的,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裹在被子里。吴放歌没有睡在身边,浴室里却传来阵阵歌声。

    “这家伙,趁我睡着了不干好事。”珍珍想着,心里却美滋滋的,披了件衣服下床,敲厕所的门。吴放歌在里面大声说:“现在不需要客房服务啦。”

    珍珍骂道:“服务你个头,人家要上厕所啦。”

    吴放歌这才把门打开了,两人随即又亲昵了一番。

    见时间还早,之后两人就躺在床上聊天,珍珍免不得又提起昨晚的事:“你昨天喝那么多干嘛?喝多也就算了,怎么还嫌去找苏伟波嘛。”

    吴放歌笑着说:“肯定得先找他啊,有些事儿得和他商量。”

    珍珍笑道:“那商量的结果呢?”

    吴放歌不屑地说:“烂泥扶不上墙。”

    珍珍哼了一声说:“你昨晚到像一堆烂泥哦。”

    吴放歌一听,尴尬地笑了笑说:“昨晚确实喝醉了,不过我是酒醉心里明白,说了啥做了啥,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珍珍又拧了他一下说:“明镜个屁,警告你,下次你再敢这么冷落我,我就杀了你。”

    吴放歌笑着搂过她说:“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一头撞死得了。”

    一句话说的珍珍心里可甜了。

    [奉献]

十四章 扫墓

    在全民皆商的那些个日子里,曾经有个笑话,说是如果从楼顶扔一块砖头下来,砸死的那个肯定是个经理,如果不是,那也是副经理。

    苏伟波也顶着副经理的头衔,可是他却觉得这个头衔本身就是一块大砖头,不用砸,就这么压,也早晚能把他给压死了。

    吃早餐的时候,四个人又聚到一起,苏伟波故作轻松地说:“放歌啊,战友重逢心情可以理解,可酒这东西,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的,你现在还年轻,体会不出来呀。”

    吴放歌点头称是。珍珍说:“就是,昨晚醉成那个样子也不回来,还去打扰苏主任休息。”

    苏伟波笑道:“没啥没啥,出门在外,大家相互关照是应该的,只是放歌太健谈了,一张嘴就收不住,哈哈。”

    吴放歌尴尬地说:“我没乱说什么吧。”

    苏伟波还没说话,何海豹抢着说:“哼,说什么让我们再出钱去买疗养院的那批过期药材,你呀,真是喝多了。”

    吴放歌拍着自己的脑袋说:“这事儿还真有,我的跟苏主任你汇报一下。欠款肯定是一时要不回来了,可昨天我和战友聚会,听到一个消息,疗养院移交地方的时候,有一批药品和医疗器材,保质期快过了,现在地方接手了,不想要这批东西,打算出手。价格非常的便宜,如果我们要的话,象征性的付一点钱就能把这批货拿到手,咱们人都在这儿,现货现钱,绝对不会上当的。”

    苏伟波想了一下问:“那这个象征性的价钱是多少?”

    吴放歌说:“大约十五万吧。”

    吴放歌话音未落,何海豹就差点跳了起来:“十五万!你开什么玩笑,那笔五六十万还没着落,这儿又得出去十五万?”

    苏伟波做手势让何海豹安静,又对吴放歌说:“放歌啊,你愿意帮忙,无论是单位还是我个人,都是十分感激的,但是这个生意,我们看来是不能做的。这倒不是钱的问题,咱们毕竟是机关干部,做生意讲究诚信,这批东西都快过期了,你说咱们拿到手里怎么办?不卖吧,咱们亏本,卖吧,卖给谁去?谁会要这快过期的东西?而且就算咱们卖出去了,亏心不亏心呐?”

    吴放歌很诚恳地听着,等苏伟波说完了,就说:“是啊,看来我昨天是喝多了,做事欠考虑,这事就当我没说。”

    “呵呵呵,没什么。”苏伟波很宽容地说:“你毕竟比我年轻几岁,我们都还需要学习啊。”

    这件事就算是告吹了,饭后苏伟波又给王双打了电话汇报情况,王双那边也很难办,原本是打算派第二组人过来顺便叫上几个公安一起来催款的,可是上面忽然下了一个文件,要求公检法等司法部门从即日起不得再介入民事纠纷,特别是催款催债,这么一卡,第二组人一时还派不出来,王双让他们再做几天工作,坚持一下。

    苏伟波把这个情况跟大家一说,吴放歌说:“看来下一步只能派律师过来打官司了,这天高水远的,还真不好办。”

    苏伟波说:“在咱们金乌不能起诉吗?”

    吴放歌说:“能倒是能,就是案子执行还不是不容易?”

    苏伟波原本就是没主意的人,见状就说:“你那几个战友虽然没什么权势,可毕竟人熟路熟,了解情况还是请他们多帮帮忙吧。”

    吴放歌也叹了一口气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吴放歌就缠着老贾等人帮忙,无非是请客吃饭,三五天下来,虽说也没办成什么事,倒是把疗养院现在上下混了个溜熟。当然了,明面上苏伟波还是副经理,何海豹是助理,吴放歌什么职务也没有,样子倒像个掮客。只是苦了珍珍,整天无所事事的,吴放歌对她说:“珍珍,实在不行你就先回去吧,班儿也得好好上啊。”

    珍珍开始不愿意,卫艳的墓还没扫呢,可是日子一久,毕竟也是有工作单位的人,就算是有个市长老爸,也不能太过分呐,于是自己先用了两天时间来回去边境烈士陵园给卫艳扫墓,回来后见吴放歌这边依旧没有进展,只得怏怏地先回金乌去了。

    看着吴放歌整天拉关系攀交情吃吃喝喝,钱花的跟流水一样,苏伟波脸上笑呵呵的,心里却急的不行。何海豹也早就看不顺眼,私底下对他说:“主任,我看情况不对头呀,放歌老是拿着咱们单位的钱去攀他自己的交情,咱们不是成冤大头了?”

    苏伟波一听,这话和他想的一样啊,不过毕竟他是负责人,就说:“小何,咱们出来就是一个集体,放歌也是为咱们单位办事,同志之间要相互信任嘛。”

    何海豹立刻改口说:“我不是不信任,我的意思是,咱们既然出来办事,就不能全靠他的私人关系,咱们也得主动说得上话才行啊,别的不说,要是放歌现在突然被学校揪回去了,咱们没自己的关系,不就抓瞎了吗?”

    这么说是苏伟波能够接受的,两人说干就干,从第二天开始,也厚着脸皮自己私下活动,有时候和疗养院的人接洽也渐渐的不带着吴放歌了。吴放歌一看,干脆撂挑子了,要请假去烈士陵园扫墓。苏伟波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吴放歌走后,这两位没了顾忌,也没觉得和别人交往有什么不顺,就越的觉得有没有吴放歌还不是一样的办事吗?而且疗养院现任的主管也几次言语间提出愿意把那批货物低价卖给他们,但是以前所欠的货款部分的谈判却一直没有进展。

    吴放歌离开了苏伟波和何海豹两个活宝,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虽说吴放歌熟稔人事关系的规律,本身却不喜欢泡在里面——太累。

    吴放歌坐车来到了几年前他曾经驻扎战斗过的边陲小县,先找了家条件还不错的旅馆住下,当天太晚了是哪里也没有去,第二天一早才买了一大堆祭品,租车去了烈士陵园。

    他以前曾来过一次,印象很深,因此很快就找到了卫艳的墓碑,看着墓碑照片上那张富有女性魅力的笑脸,吴放歌鼻子一酸,潸然泪下。

    他扶着墓碑,小声地说:“艳,我来看你了。前几天珍珍也来过了,可能都跟你说了,我们现在在一起了,虽然还有麻烦,但也算是幸福。我挣了一点儿小钱儿,又做了点不太干净的交易,现在在三和行政学院上学,那里可是培养后备干部的地方,用不了几年我可能会成为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哦。不过你可能不喜欢我成为那样人,可是你不知道,如果我不那样做,也许就很难成为一个幸福的人,我不幸福,我想你也不会快乐的吧。”

    吴放歌说了很久很久,一边说一边把买的水果红酒等祭品摆在墓碑前,又祭奠了一番,然后又寻着了其他几个相识的牺牲战友的陵墓,也纷纷祭拜了,眼见马上就要到中午了,祭品还没有用完,这东西又不能带回去,就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挨个儿摆放祭拜,直到把东西全都用完了,才双手合十又说:“各位兄弟,我这就要走了,我可能要在这附近小住几天,空了就来看大家,保重,保重。”

    说完转身下山。

    然而吴放歌当然不是唯一的一个祭拜者,这座陵园了躺着五百多个烈士,他们的家人每年都会定时不定时的从四面八方赶来祭拜,今天也有几个人。吴放歌远远的看见一座墓碑前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农妇,衣着破旧,正扶着墓碑喃喃自语。头脑一热走了过去,见那墓碑上脸照片都没有,只写着某部战士王凯龙烈士之墓。那农妇用来祭奠的祭品是一瓶矿泉水和一碟自作的煎饼,估计是农妇从家里带来的,看眼色已经不太新鲜了。

    那农妇早见到吴放歌大手笔祭拜了很多人,以为他也是儿子的战友,就说:“小伙子,你是我家凯龙的战友吧。”

    吴放歌其实并不认识王凯龙这个人,可是人家这么问了,实在是不好拒绝,就点头说:“是啊,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农妇上上下下看着吴放歌,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说:“好啊,看来你是个有出息的小伙子,凯龙真有福气,这几年了,你还来看他。”

    语气悲切,说的吴放歌鼻子又酸酸的了,一看手里的塑料袋,居然还剩了一瓶酒盒一包烟。就拿出来祭奠这个从未谋面的战友王凯龙。

    摆放祭品的时候离得近,吴放歌闻到那个煎饼果然有味道了,心想这母亲也可怜,千里迢迢的带了煎饼来,想必身上也没多少钱。越想越心酸,伸手就抓过煎饼来咬了一大口,农妇赶紧拉住说:“孩儿啊,使不得,这饼不好了。”

    吴放歌说:“王妈妈,你就让我吃吧,凯龙当年就跟我说:您做的煎饼最好吃了,还约我去您家呐,您就让我吃吧,凯龙不介意的。”说着又大口大口吞咽起来,一边吃,一边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农妇也不再拉他,跟着在一旁流眼泪。

    祭奠完了王凯龙,吴放歌和王妈妈一起下山,就进又请王妈妈在山下小店吃了一顿饭。吃饭的时候,也遇到几个烈士的家属,大家现对无言,有的只是会意地点点头,最多问一句:“您的孩子是哪个部队的?”

    吃过午饭,王妈妈要走,吴放歌劝道:“您来一趟不容易,不如多住几天吧。”

    王妈妈说:“不行,家里还有活儿呢,他爸爸去年也去了,家里没人了。”

    吴放歌听了越觉得心里难受,执意要送她回昆明,王妈妈也不允,吴放歌只得送她到了长途车站,帮她买了票,又悄悄塞了几百块钱在她包袱里。王妈妈连连道谢,吴放歌说:“我和凯龙跟亲兄弟一样,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送走了王妈妈,吴放歌望着满山的陵墓自言自语地说:“各位啊,我今天也算不上是说谎对吧,你们不都是我的兄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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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一脚踢开

    回到山下那家既是小饭馆又是小旅馆的店里买水喝,付了钱后,那家店主人说:“你还欠我五块五的饭钱,刚才你和王妈妈吃的时候我收你便宜了。”

    那家店主很年轻,大约只有二十七八岁年纪,黑瘦,整天都坐在柜台里面不出来,脸上还有一道挺深的疤。

    吴放歌一边拿钱一边笑着说:“你这可是坐地起价啊。”

    店主也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说:“呵呵,你要是刚才跟王妈妈一起走了,我就不找你要这钱,现在既然你回来了,这钱还是要付的。”

    吴放歌又问:“嗯,为什么呢?”

    店主说:“王妈妈一个价儿,你一个价儿。”

    吴放歌收敛了笑容问:“你也当过兵?”

    店主点点头说:“是啊。”说着拍着自己腿。吴放歌伸头去看,只见店主的左腿从膝盖处被截去了,他一直坐在轮椅上。

    店主说:“我就是文山人,当兵的时候分到南京军区,没想到两山轮战,就这么回来了。”

    吴放歌默默无语。店主又说:“原本我已经退伍回家了,可是在家天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我的那些战友啊,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他们走,个个都伤胳膊断腿血淋淋的。弄得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好啊,我妈找人去杠神,神婆说:我本来是该和那些战友一起死的,可是没死成,所以他们就天天晚上来找我,叫我跟他们一起去。后来我一琢磨啊,反正人也残废了,工作找不到,也没女人肯嫁,我就干脆到了这儿,开了这家店,天天陪着我的那些战友们,你别说,我现在每天吃得香睡得好,再也不做噩梦了。”

    吴放歌点着头说:“是啊,人这一辈子,也就是图的吃和睡这两个字,其他的都是假的。”

    店主说:“可不是嘛。那个王妈妈,每年都来看她的儿子,也没什么钱,所以只要她在我店里买东西,我就只收成本价,你嘛,咱们虽然也算是战友,可我也得吃饭呐。咋样?战友?不怪我吧。”

    吴放歌笑着说:“不怪,当然不怪了。”

    辞别了店主,吴放歌又花了两三天的时间在附近转了转,凡是自己以前驻扎过的地方都去看了看。只可惜那些地方原本就是战争期间的临时营房,不是已经人去屋空荒芜了,就是改头换面了,可不管怎么说,去一趟,也算是了解了一番心愿。最后一天,吴放歌又回到烈士陵园向卫艳和战友们告别,山下的店主远远的看见他,让店里的小妹又把他叫进店里拿出几百块钱给他,吴放歌笑道:“就算找错钱也不带你这么错的。”

    店主说:“这本来就是你的钱,你走之后不久王妈妈又回来了,说是你悄悄往她的包袱里赛了几百块钱,托我还给你。”

    吴放歌一听,心里一阵绞痛,叹了一口气让店主把钱收起来,做一个帐,等王妈妈来年再来的时候当做她的用度,并承诺以后每年都给店主一笔钱,当做王妈妈来看儿子的食宿路费,店主所要做的就是每年和王妈妈合影一张给吴放歌寄来就行了。

    了解了这桩心愿之后,吴放歌又返回昆明和苏伟波何海豹他们会合。才一见面,何海豹就抑制不住兴奋地对他说:“这儿的事情我们办的差不多了,也向王局汇报了,你可以安心地回学校学习去了。”

    吴放歌一副茫然的样子,苏伟波又解释说:“是这样的,你走之后我们遇到一伙做边贸的,急需一批医疗用品,我们打听了一下,那个边贸无非就是一伙儿走私贩子,毒品贩子,游击队之类的家伙,也不在乎药品过期不过期的话,我就想起你早先说起的事情来了,现在已经和疗养院商量的差不多了,只要一倒手就能差不多把咱们的本钱赚回来了。而且,嘿嘿,原来的账咱们还能接着慢慢要。说起来这次还是多亏了你呀,你的消息和关系可起了大作用啦。”

    吴放歌一听,这明显就是卸磨杀驴要赶我走啊。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在这儿的事情也差不多都办完了,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但表面上还是作出了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而苏伟波和何海豹都盼着他早走,好说歹说的劝了一晚上,连何海豹也从来对他没这么客气的说话过,但是原则却一点也没放松。第二天苏伟波就主动帮吴放歌买了一张火车票,而且居然还是卧铺,把他给送走了。

    从昆明到三河要在火车上待两个晚上,第二个晚上的时候,何海珍居然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先是埋怨他回来怎么也不去看她,后来话锋一转直接就问云南的事情。吴放歌笑着说:“开始我还做了点事,后来可就什么也没管,先去给战友扫墓,一到昆明就被你弟弟和苏主任送上火车了呀。”

    何海珍质问道:“我总觉得不对劲儿,这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你敢保证你没在里面搞鬼?”

    吴放歌大呼冤枉:“我人都不在啊,怎么搞鬼啊。”

    何海珍说:“没搞鬼最好,反正我总觉得不对劲,苏伟波是个没主意的家伙,我弟弟向来眼高手低,怎么这么巧就有这么好的果子送到嘴边?要是你在,我还放心些。”

    吴放歌说:“我们单位的好处我是捞不上的,你可能也知道,他们那个公司当初打着我的旗号做生日,我知都不知道,后来赔钱了,又让我来收拾残局,现在有点起色了,又一脚把我踢开,我就是想帮忙也插不进去啊。”

    何海珍叹道:“也不指望你帮忙,你不在中间搞鬼我就放心多了。放歌,大家朋友一场,算我求你,你就算是有朝一日,非要寻我弟弟的晦气的话,千万给他留条活路。”

    吴放歌这人,就是听不得软话,特别是女人耳朵软话,也就柔声说:“你放心吧,只要你弟弟不主动来惹我,我保证一根指头也不会动他的。”

    说罢,两人又聊了几句闲天,后来吴放歌的手机电池耗尽,通话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回到学院,王双果然早已帮他请好了假,所以也没被班主任责备,但这几天却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余兴来学院闹了了几次,先是说余锋勾引他老婆,后来见吴放歌又久而不归,又说是吴放歌把他的老婆拐跑了。于是学院领导觉得有必要整顿一下学院学员们的作风纪律问题了,还成立了调查组,结果好多人都为吴放歌作证,那几天社团活动受了伤,肿的和猪头一样,一直在养伤,哪里有机会勾走别人老婆?而且回金乌的时候,是一大帮同乡一起回去的,没人看见吴放歌还带了谁。

    余兴还是不满意,声称要上告,吴放歌知道他抓不住自己什么把柄,因此并不介意,余锋可冒火了,因为状词里也有他,这前前后后的查了他十几天了,恰巧他这次回来时带着老婆来的,据说他的老婆是想来看看他学习的环境的,结果遇到这么一出,当天就翻了脸,自己回去了,可电话天天的来,据说已经展到闹离婚的地步了。都已经焦头烂额的了,余兴还扭着不放,余锋焉能不冒火?

    不过余锋毕竟是国家干部,既不能像流氓那样摔门打架,更不能像泼妇一样的骂街,可他交游广阔,自然也有他的办法。余兴的日子立刻就不好过了,今天是卫生局来查卫生许可,明天是工商局来查执照,后天又是派出所来查暂住证,把个余兴弄了个焦头烂额,虽说他还是跑到学院来告余锋是打击报复,可是没证据,学院也渐渐的烦他了,而且没了丁香,又有一帮子官差隔三差五的就来叨扰,他的店就开不下去了,有公安还放下狠话,要不是看着你有个奶娃的份上,早就送你去筛沙子了。

    余兴这下算是彻底没辙了,又跑来找余锋低三下四地讨饶。其实若是丁香在,余锋说不定也就饶了他,可偏偏现在丁香跑了,余锋还能真的就把余兴当兄弟?其实当初认下这个本家不就是为了靠近丁香嘛。最后还是吴放歌心肠软,也是看在那个孩子身上毕竟还有一半丁香的学,为了不让孩子受罪,吴放歌也说了好话,余锋这才作罢,不过从此之后和余兴已经形同路人。

    没了能干的丁香,余兴自己又折腾了这么一阵,他的店元气大伤,开不下去了。吴放歌原打算给他一点帮助的,可是又觉得这个人不可帮,余锋更是把他当做农夫和蛇里面的那条蛇(尽管余锋本身也不是什么善良的农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店子倒闭了。不过这个余兴也真够狠的,在一个清晨,这家伙拿了店子里所有的钱,丢下孩子,来了一个一去不回头。

    吴放歌这下算是彻底把这个人给看白了,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说仍就扔啊。这下没撤,吴放歌只得悄悄出资,让原来在店里打工的一个小妹自己做这家店,附带条件就是暂时抚养这个孩子,如果丁香能顺利地回到越南并安顿下来,应该会回来接自己的孩子的。不过时间一长,也有风言风语说那孩子其实就是吴放歌的,不过这个谣言几乎没什么人相信,道理很简单,丁香生这个孩子的时候,这一期学员还没开课呢,而且在外人眼里,吴放歌和丁香相识还是通过的余锋,所以大家也只是在赞扬吴放歌好心肠的同时也纷纷说他傻,本来嘛,还没结婚就先帮别人养孩子了,不是傻又是什么?这桩好事就好比馋猫抓了热糍粑,只怕日后脱不了爪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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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亏本买卖

    吴放歌才不管别人的闲话呢,舌头根子底下压死的都是好面子的人。什么是面子?吴放歌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越往后走,钱就越是面子。只要有了钱,无耻也能变艺术。可是自己的良心绝对不能得罪,否则那是有再多的钱也没用的。

    不过经余兴这么一闹,不但余锋老实了不少,连崔明丽和任一灵的事儿也好像是一阵烟,一下子就飘散了。而且现在也没太多的精力应付这些杂牌子事,过了元旦那就意味着离寒假不远了,吴放歌还想趁着这段时间多挣点学分回来呢。

    自此,吴放歌在自习室和图书室待的时间久比较多了,社团活动呢,则是能不去就不去,好在到了一学期的期末,就是平时不怎么努力的学员也都多少改变了一些学习态度,吴放歌平时就没耽误学过,这时也没显得有什么不对劲。可邱千重就不同了,自从他和峨眉山交往以来,变化很大,笑容多了,话也比以前多了,也比以前爱打扮了,但是书看的少了,并且听说,过了这个寒假,图书馆的事业不打算做了。对此余锋的话是:这小子,其实不差钱,就是太节俭。

    如此这般,时间飞一样的走,转眼就到了寒假前夕,才通过了两次学分考试,正想轻松一下,却被告知有人找。吴放歌一见那人脸色大变,赶紧跟那个人一起出了校园大门。

    据后来有干过公安,心思特细的八卦女描述,那个来找吴放歌的人身材中等结实,面色黝黑,看上去一副老实像,可右手总是习惯性地藏在身后不让人看见。哼,你以为藏在后面就看不见了?不就是少了两个手指吗,咱又不歧视残疾人……

    吴放歌和了那个断指人出了学校,就在临近的的一家小饭馆吃饭。那个断指人警觉性很高,选了离后门最近,面朝大门背靠墙,说话隐秘,跳起来就能往外窜的座位坐了。吴放歌笑道:“我说岩龙啊,这儿可是内地,治安也不错的,没人找你麻烦。”

    那个被称作岩龙的人尴尬地一笑说:“放歌,不怕得罪你,你没当过战俘,好多事你不能体会的。”

    吴放歌也一笑说:“当然不能,但我理解你们。”

    岩龙笑着说:“是啊,理解万岁嘛。”

    两人接下来点了饭菜,没喝酒。而且也许是都当过兵的缘故吧,吃的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全吃完了。饭后,岩龙摸着肚子笑道:“这顿饭吃的舒坦。”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吴放歌说:“这个是你那份,一共两万六千块。等那批货在边贸一出手,还有一笔。明说啊,这顿饭钱也由你出。嘿嘿。”

    吴放歌一把把信封打回去,骂道:“你们这不是扯淡吗,早先就和你们说了,我那份儿不要。”

    岩龙说:“你说是你的事,可兄弟们都一直认为你该得一份,没你,我们哥儿几个还卖苦力扛大包呢。现在总算是能搭伙做点小本生意了。”

    吴放歌说:“我真的一分也不要,你拿回去,和兄弟们多分几个。其实你就不该来,火车票不是钱啊。”

    岩龙说:“我们是觉得这次你为了给我们筹钱,坑了自己的单位,总觉得过意不去嘛。”

    吴放歌说:“没什么过意不去的。本来国家行政机关出来做生意就是不对,本钱也都是国家的。我说岩龙啊,你们这些兄弟为了国家出生入死,青春没了,荣誉没了,健康也没了。我是不忍心看见兄弟们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还过的那么辛苦啊。我单位没事,反正都是国家的钱,就当是国家给你们点补贴了。所以你看,我金钱啊荣誉啊工作啊,什么都有,这个钱我怎么能要呢?”

    岩龙眨巴着眼睛说:“等等,等等,我又被你说晕了。我们都还没搞清这次这钱是怎么赚的呢,一张提货单倒来倒去,我怎么算都是应该你单位赚钱哪,怎么最后他们亏了我赚了呢?”

    吴放歌笑道:“这一招叫‘空手道’有点复杂,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给你举个相近的例子吧。有三个人打平伙吃饭,预计饭费是三十块,于是一人出了十块。可是后来老板一算账只用25块。就让服务员找给那三个人五块。可是这个服务员自己藏了两块钱起来,只找给那三人三块……”

    听到这里岩龙说:“哎呀,这个服务员怎么这么坏啊,污人家的钱。”

    吴放歌笑道:“你先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服务员找了那三个人三块。这样一来,那三个人实际上每人只花了九块钱对不对?三九二十七,加上服务员私自藏起那两块一共是二十九块。问题出来了,当初三人一共拿了三十块出来,这才二十九块,还有一块去哪儿了?”

    岩龙的两个眼珠子直打转说:‘对呀,还有一块呢?”

    吴放歌笑道:“慢慢儿想吧,想通了,你就知道这次的钱是怎么赚的了。”

    岩龙摇头说:“算不出来,不算了,头疼。”

    吴放歌说:“反正算不算的出来都无所谓了,我呢,也不好留你,你吃饱了就走吧,只是记得……”

    岩龙说:“我们记得,做边贸有些东西碰得有些东西碰不得。”

    吴放歌接着嘱咐说:“还有啊,老贾那儿好说,齐天那个人比较贪,所以他那份只能多不能少。”

    岩龙站起来说:“我都记着了,只是你好歹留下点儿啊,你要是一点儿不要,我回去没办法跟兄弟们交待啊。”

    吴放歌笑着说:“好啊,我也得让你交待不是?”他拿过信封,从里面抽出四张百元票子说:“好了,我就来个四季财,剩下的你还是拿回去给兄弟们当本钱,在果敢做生意也是要本钱的。”

    岩龙见吴放歌只拿了四百,心有不甘说:“你这……”

    吴放歌摆手说:“就这样吧,你赶紧走,我要回去上课,不送你了。”

    岩龙没辙,只得走了。

    吴放歌用那四张票子里的一张付了帐,找前后一股脑揣进兜儿里,忽然看见店里的电视正在播出山东版的水浒传,而且是宋江杀惜那一集,就自言自语地笑道:“呵呵,刚才那一幕倒有点像刘唐给宋江送金子啊,只可惜我是每个阎婆惜来杀呀。”

    话音未落,忽然听见背后有人笑道:“没有阎婆惜,就制造一个呀。”

    吴放歌大骇,这个人这么说,不就证明刚才生的事他都听见了吗?猛回头一看,居然是妍丽,这个女人刚才一直就背对着他们坐着,可怜两个被战火锤炼过的男人,却没防着一个女流。

    吴放歌暗暗骂自己大意,不过妍丽和自己都不是一个省的干部,料想也没有大碍,就笑着说:“妍丽姐,你也在这儿吃饭呐,结账了没有?我请客。”

    “去去去。”妍丽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说“我可都听见了,你勾结外人坑自己的单位,还自以为是行侠仗义,人家宋江一百锭金子只收一锭,你几万块钱只拿几百,你真拿自己当梁山好汉呐。”

    吴放歌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服软,可也不能太硬,那就断了退路。不过既然妍丽先挑出来指责他,就不会轻易的去告他,必然有事相求才这么说的,就笑着说:“我的好姐姐,我可不敢当梁山好汉,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这其中的个中原委,以后我再慢慢的告诉你好吗?”

    艳丽说:“要我不去告你,却也不难,只需你答应我三件事。”

    吴放歌笑着说:“这台词儿怎么这么熟啊。”

    艳丽说:“别废话,跟你说正经的呢。”

    吴放歌只得说:“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我也依得。”

    妍丽见他学的太像了,忍不住一笑说:“其实这三件归根结底只是一件,就怕你依不得。”

    吴放歌故意苦着脸说:“姐姐,这一会儿一件一会三件的,到底是几件呀。”

    妍丽脸一板说:“严肃点儿,没看我正敲诈呢嘛。”

    吴放歌只得老老实实地说:“嗯,依得依得,你说什么我也依得。”

    妍丽说:“那可不能反悔啊。”

    吴放歌说:“不反悔,绝不反悔。”

    艳丽说:“那好吧,和我恋爱吧。”

    晴空霹雳。吴放歌也一下子明白这女人想干什么了。

    行政学院的学员男多女少,但女子大多未婚,因为很‘翘’。男学员要是能在本校找一个女朋友在同学间也是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妍丽在女生里也算是相貌不错的,白白净净,又有着三分傲气。自从被余锋搞到手之后大家都觉得不匹配,更何况余锋是个已婚男人呢。只是妍丽是真的对余锋有几分感情,因此也不顾及别人说什么。只可惜余锋这人不是省油的灯,家里有老婆,学员里勾搭着妍丽,暗地里还打凉粉店老板娘丁香的主意。只可惜平衡美掌握好,丁香的丈夫闹上门来,老婆也闹着要离婚,余锋现在是外焦里内,心力交瘁,一时间妍丽这边自然是顾不上了,其实就算顾得上,也不想再有什么交往了,难道还嫌麻烦不够多。可这么一来,妍丽心里就很不平衡了,被甩,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不甘心的,更何况当初自己接受了余锋的追求,惹了多少闲话来,现在被甩了,那面子自然是放不下的。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妍丽对余锋还没完全死心。今儿个她独自一人跑到小饭馆来喝闷酒,却无意间得知了吴放歌的秘密,于是一个主意就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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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不是宋江

    妍丽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吴放歌哪能看不出来?无非是要做个姿态给于峰看,希望这能用一瓶子酸醋让于峰回心转意。她的主意打的虽好,可一来对于峰没用,人家是靠裙带起家的,除非妍丽这边能给他更大的裙带,否则如何取舍人家心里早有了一本帐,二来这事对吴放歌可一点好处没有,背个名儿还落不到任何实惠,其实说实惠已经是非常奢侈了,简直就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至少于峰就会自此看他不起,而被于峰这样的人看不起,对于吴放歌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吴放歌当然不打算答应妍丽这荒唐的请求,但又不想把话说的太硬,就半开玩笑地说:“妍丽姐,你这是何苦呢,于峰现在自己已经焦头烂额的了,哪儿有空顾及你这些恋爱把戏啊。再说了,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嘛,妍丽姐,咱可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啊。”

    妍丽也笑着说:“谁让你被我捉住了小辫子呢?再说了姐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吴放歌一看,看来话要说重一点了,就说:“妍丽姐,我实在看不出你能给我什么好处,要说钱,我虽然不是什么百万富翁,可也不缺这个,要说仕途,咱现在也混进这所学院来了,其他的,女朋友我也有,您说,你还有什么好处给我。”

    妍丽说:“我给你的好处就是让你平平安安的。”

    吴放歌摇头说:“平安不了,不管以后你和于峰怎么样,反正我总是不落好的。”

    妍丽焉能不知道这里头的利害关系,就又换了种口吻说:“哎呀,你就当帮姐姐一个忙嘛。”

    吴放歌见她如此的纠缠不清,就脸一板说:“如果是帮什么正经事,我就算吃点亏,也不枉我们同学一场,可你都纠结的算什么事儿啊,弄好了也不过是个婚外恋,还拖着我趟浑水。”

    妍丽一见吴放歌变了脸,她的脸色也一下变得非常的难看,用威胁的口吻说:“你要是这样子,我就不客气啦。”

    吴放歌说:“随便你怎么不客气吧,反正左右都是倒霉,我凭啥你的?”

    艳丽说:“你最好好好的想一想,咱们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前途最重要啊。”

    吴放歌反唇相讥:“你还知道前途最重要啊。这么难的的机会,一天好读书,在男女的垃圾事上面纠缠,你知道你是干嘛来的吗?”

    妍丽被吴放歌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吴放歌说:“你你……最好想清楚,否则后果自负。”

    吴放歌朗声道:“我长这么大,什么事不是自己扛的?我怕你个**?明告诉你,我又不是宋江,不怕你这个。”

    **两个字一出口,这脸皮算是彻底撕破了,妍丽尖叫了一声把桌子上的盘子啊碗儿的一下全胡噜到地上,摔了一个盘儿响叮当。店主和伙计闻声忙出来看,妍丽扯着嗓子尖叫道:“滚进去,没见过人家吵架啊。”

    店主伙计一看:算了,酒疯的。又缩回去了。

    吴放歌冷冷一笑,摔下两张大钞说:“尽管摔,都算我的。”说罢扬长而去。

    妍丽对着吴放歌的背影喊道:“你不是宋江,我还不是阎婆惜呢,你凶什么凶!难不成飞剑取了我的头?”

    正说着,电视里传来一声尖叫,抬眼望去,正看见宋江把阎婆惜给捅了。妍丽一哆嗦,觉得脊梁骨一阵子麻。

    吴放歌回到宿舍,自然是没有好脸色。丘千重见势不妙,借口图书馆有事,溜了。于峰从来没见过吴放歌有过这种脸色,就笑着说:“咋啦兄弟,难不成余兴那家伙又回来了?说实话兄弟,这事是我连累了你,同学一场,你别往心里去啊。”

    吴放歌没好气地说:“我倒是不往心里去,就怕有人往心里去。”

    于峰一愣:“不是没你的事儿了嘛,实话实说啊,现在我才是焦头烂额呢,家里那口子天天闹着要和我离婚,弄不好我就得卷铺盖走人,二十年改革开放的成果可能就毁于一旦了。”

    吴放歌说:“你还好意思说。好歹你该得的都得了,我招谁惹谁了,凭什么你**我背黑锅啊。”

    于峰没明白,就问:“咋回事?我可历来是好汉做事好汉当,在外头玩的时候都是报的自己名字。”

    吴放歌说:“不是外头,是里头。”

    “里头?”

    “是啊”吴放歌接着说:“妍丽!你倒是舒服了,那婆娘现在捉了我一点痛脚,就威胁着要和我恋爱,好给你看,让你吃醋,不然就告我。”

    于峰不愧是**湖,听吴放歌这么一说,不继续问妍丽的事儿,反而问道:“她捉住你什么痛脚了?”

    吴放歌轻描淡写地说:“还不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反正我和她是吵翻了,说起卷铺盖啊,我说不定比你卷的还早呢。”

    于峰听了大笑:“我说呢。妍丽那女人我现在确实是顾不上了,毕竟我终究还是要回去工作的,这种露水姻缘我原以为她懂,却没想到她如此的纠缠。”

    吴放歌说:“那我不管,反正她是你惹来的,你得帮我解决。”

    于峰笑道:“有什么好解决的,她若是再来缠你,你睡了她就是。”

    吴放歌故意张了大嘴,一副吃惊的样子说:“睡……你这算什么话。”

    于峰说:“什么话,大实话。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为此吃醋的,也不会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的。”

    吴放歌喃喃地说:“可我有女朋友啊。”

    于峰说:“我还有老婆呢,又能怎么样?再说了,你若要睡她,说不定她还不敢纠缠你了呢,毕竟他的目标是我。”

    吴放歌说:“那……那万一她让我睡了呢?”

    于峰说:“睡就睡了呗,我看你呀,表面上很奔放,骨子里比老邱还古板,人家现在都双宿双飞啦,你还干熬熬着。不过有一条我可得提醒你啊,睡归睡,千万记得带套,不然弄大了肚子就麻烦了。你要是不好意思去买,我还剩了些。”他说着,真个去枕头边摸索,摸了一长条出来数了数,满意地说:“还剩五个呢,够你小子折腾了。”然后就塞到吴放歌手里,很**地笑道:“加油去干吧,那女人还是有搞头的,呵呵。”

    吴放歌看着一脸奸相的于峰,心中暗暗的为妍丽喊不值:妍丽呀妍丽,你看你喜欢上了一个什么样的极品呐。

    接下来又过了两天,一片风平浪静,妍丽既没来纠缠,也没听说她向什么人告了什么,倒是何海珍打电话来把他好一顿抱怨,这女人是猜得透他的心思的,只是没证据证明那事儿就是他干的,反正苏伟波和何海豹回去以后落了好大一个埋怨,怏怏的从公司里被清出来了。面对何海珍的指责,吴放歌是指天誓跟自己没关系,反正隔好几百公里,何海珍也值得姑且信他。可好多事来的总是那么不经意,特别是麻烦。

    那一天吴放歌正在食堂吃午饭,面前椅子上突然坐下了一个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崔明丽,就笑着招呼说:“小丽啊,有日子没在一起吃饭了。”

    崔明丽笑着调侃说:“是啊,凉粉店换人了,云南菜吃不成了。”

    吴放歌一听大囧,忙说:“哎呀,同学兼老乡的,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

    崔明丽说:“还不是自作自受?说起来你也够能伪装的哈,学院里的人个个都说你老实,对爱情忠贞,可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苍蝇不叮无缝蛋,我才不相信余兴那家伙平白无故的就来愿望你,你小子肯定有问题,说不定那个孩子就是你的,不然人家亲爹都不管,你管来干啥?”

    吴放歌抓着头皮说:“我说小丽,咱们也算是朋友啊,你别老抽我的底火好不?”

    崔明丽咯咯咯地笑着说:“我就喜欢看你抓耳挠腮着急的样子,嘻嘻。”吴放歌见她捉弄自己,就反击道:“你别老这么说我,在这个学院谁不知道啊,要说我有点那什么绯闻,最大的嫌疑也是你啊。”

    崔明丽脸一红,正要回击呢,却看见任一灵板着脸,拿着饭盒从一旁走来,挨着吴放歌一屁股坐下,打开一个饭盒格子推到吴放歌面前说:“青椒肉丝。外面炒的。吃吧。”硬邦邦的,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是铁锅里蹦出的钢豆子。

    崔明丽一看见任一灵,站起来就走,任一灵也不追,只是目送着她走远了,又对吴放歌说:“吃吧。冷了。”依然是钢豆子。

    吴放歌哪儿还有胃口啊,正想站起来走,却被任一灵一把拽了袖子,生生地拽下说:“别走。吃。”

    吴放歌一脸苦相说:“一灵,拜托。勾引男人不是这样地。”

    任一灵冷冰冰地说:“那你说,该怎样?”

    吴放歌这个晕呐,正要找借口溜走,就听身后一声很浪的笑,人未到,声先至:“哟,亲爱的,你怎么不等我啊。”

    随着声音,一个窈窕的身影端着餐盘,风一般地飘到了对面,定睛一看,居然是妍丽。

    妍丽……我还以为你死心了呢。吴放歌心里默念道:我咋这么命苦啊,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第十八章 咆哮体

    吴放歌回到宿舍,垂头丧气的样子。余锋见状就问:“干嘛呀?还烦恼呢?别烦了,不是说你随便睡就行了嘛,我又不在意。”

    吴放歌眼睛往上一翻说:“睡个屁呀,每每一到了人多的地方,这个家伙就出现,还喊我亲爱的,一见人少了,生怕我把她怎么地了,溜的比兔子还快。我终不成把她按倒在食堂餐桌上就那么大庭广众的干吧。”

    余锋沉吟了一会儿,说:“嗯~~那也不错呀,多刺激啊。”

    吴放歌一脚踢过去:“刺激你个头啊,你刺激了,我这儿就剩刺痛了。”

    余锋说:“实在不行,哪天我跟他谈谈气,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我吃醋嘛,我就让她明白,我不会。我想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烦着你了吧。”

    吴放歌有气无力地说:“算了吧,她现在可能正盼着你去呢,我算是怕了她了,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真是的……我就不理解你们这帮人了,有个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不好好学习,拉拉关系也好嘛,整这些没用的麻烦事干啥?”

    余锋嘿嘿笑着说:“你还年轻,好多事你不懂啊,呵呵,男人嘛……那玩意不像存款,不会越存越多,所以该用的时候就得用啊。”

    吴放歌对这套歪理没兴趣,在他看来,不管是女孩子还是女人,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整日里为了**而追求,那跟动物的区别也就不大了。

    “难怪现在山里的野生动物越来越少了。”原来都进城做人了。每每看到那些追着女生屁股跑的货色,吴放歌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这句话来。

    也不知道余锋最终去找妍丽摊牌了没有,反正只要是人多的地方,妍丽就会毫无征兆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钻了出来,和他腻在一起,但凡人一少了就逃之夭夭,吴放歌有几次想在人少的时候抓她的手,也都被她巧妙地避开。这日子一久,旁人都不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特别是金乌的那几个同乡,有回方军实在忍不住了,就对吴放歌说:“我说放歌,你最近是不是再妍丽,劝你还是不要那么招摇,你有女朋友的人,这种事悄悄的做就好了,别往人多的地方去。”

    吴放歌苦着脸说:“你以为我想啊。”然后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当然省略了‘边贸’那一段。

    方军听了笑道:“那你还不赶紧把她给睡了?不然咱就太亏了。”

    吴放歌一愣,说:“怎么你们说话都一个味儿啊,串通好的啊。”

    方军说:“男人嘛……再说了,送上嘴的肉哪儿有不吃的道理?”

    吴放歌双手一摊说:“现在就是想吃也吃不到嘴呢。”又把妍丽的战术也说了。

    方军一听,嘴巴一咧说:“靠,什么玩意儿,还不让碰,她以为她是贞洁烈妇啊。再说了和余锋比起来,你睡她简直就是抬举她了,哼。”

    虽说愤愤不平,但是他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最后只得说:“唉,你好自为之吧,可别为此惹了珍珍。那时你就惨了。”

    吴放歌焉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特别是谁也不伤害的办法。这女人一钻了牛角尖是非常可怕的。只是吴放歌心中郁闷:妍丽你纠结于余锋,就去缠着他嘛,老在我这儿晃荡什么呀。

    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妍丽,倒也勉强能应付,偏偏又多出一个任一灵来,你说妍丽倒也算了,好歹人家性取向是正常的,你任一灵一个拉拉,怎么也老在我身边晃荡呢,还好,总算是知道她的目标是崔明丽,可崔明丽也不懂事,记得元旦前大家来往也不多嘛,现在咋也这么粘人,还好是没占着什么便宜啊,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了。

    方军,柳正飞等人还算仗义,私下里劝崔明丽:你最近还是少到吴放歌那儿去,你不去,他就少一大半麻烦呢。可崔明丽却说:“我要不去,我身边就全是麻烦。”话说到这份儿上,谁也没辙了。

    吴放歌只得改变生活规律了,你崔明丽不是爱跟着我吗?好啊,我尽量就选修和你不一样的课,只要没有你,任一灵也就不会出现。你妍丽不是喜欢人多怕人少吗?那好,我就专拣人少的地方,安静的地方活动,惹不起你们我还躲不起你们吗?只要熬过了这几天,一个寒假已过,下一学期会生什么还不知道呢。于是乎他连散打队的活动也不参加了,借口要做学期冲刺。恰好邱千重最近正沉迷于恋爱当中,无心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吴放歌就乘机代了他的班,反正以前在部队也做过的,也算是熟门熟路,而且图书馆虽然人多,但必须保持安静,这样一来妍丽至少是不会来捣乱了。这么一来总算是过了几天相对比较清闲的日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

    这一天吴放歌正坐在办公桌前自己看书呢,就听见‘啪’的一声,一本书摔在了他面前,吴放歌一看技法》,再一抬头,正看见任一灵那张从来不笑的脸。然后就四下张望。

    任一灵冷冰冰的问道:“你不给我办手续,到处看什么?”

    吴放歌说:“我看小丽坐哪儿的。”

    任一灵说:“我借书,你找她干什么。”

    吴放歌说:“总觉得只要有她,你就会出现。”

    任一灵说:“怪了,难道没她我还不活了?少罗嗦,我等着看,快办手续。”

    吴放歌只得给她办了。

    有借就有还,隔几天任一灵又来了,还了这一本又借走了一本《实战擂台技法》,如此大半个月,天天如此。吴放歌也就习惯了。

    原本日子好像差不多恢复平静了,突然有一天妍丽又出现在他面前了。吴放歌当时就苦着脸说:“艳丽姐,你看我都躲到这儿来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啊,实话说,我不想伤害你。”

    妍丽说:“你要伤害我你也得伤害的到啊,再说了,我跟你亲热有什么不对,你没娶我未嫁,不是挺好的吗。”

    吴放歌说:“余锋没跟你说吗?你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你这是何苦呢,坑人害己的。”

    妍丽歪头一笑说:“余锋?哈哈,我早就不想他了。现在我就是玩玩。真是的,活了二十多年我才知道,原来好玩不过人玩人啊。”

    吴放歌说:“那你也别玩儿我啊,我又没得罪你。”

    妍丽说:“你是没得罪我,可是谁让我撞上你了?你自认倒霉吧。”

    吴放歌正色道:“妍丽姐,你比我大,我喊你一声姐,是尊重你,也请你自己尊重你自己。”

    妍丽说:“我可不知道什么是尊重,我就知道,人玩人真好玩。”

    吴放歌真的生气了,眼睛里冒出火来,妍丽趁人不注意用手指在吴放歌的下巴上勾了一下说:“哟,小男人生气了,气吧气吧,我就不信你能在图书馆里把我怎么样。”

    吴放歌稳定了一下心神,忽然笑了一下,然后才说:“妍丽,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你惹错人了。”

    妍丽说:“好啊,终于来**了,我等着你哦。”说着扭着屁股,一摇一摆的走了。

    看着妍丽走了,吴放歌心中默念:看来真得想个办法收拾一下这个女人了,害人害己的,难道脑子进水了?正想着,任一灵又来还书,见吴放歌眉头紧皱,就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吴放歌说:“身体是没事儿,精神上很烦。”

    任一灵又问:“你怎么了?”

    吴放歌原本就有气,而任一灵平时也是没这么多话的,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就提高声调说:“怎么了?还不是你们几个闹的。我来读书,就是想好好读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搞过,也没想搞。我还处处都为别人着想,可是现在落一什么啊,你们自己不珍惜这个机会也就罢了,天天情啊,爱的也无所谓,可别把我卷进来了,我招谁惹谁了?任一灵!不说别人,就说你,这一学期我有干过对不起你的事儿没?有没有?有没有啊?”

    吴放歌越说声调越高,最后一停下来现整个图书馆里看书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任一灵的脸也是一伙儿青一伙儿紫的,表情极其尴尬。

    吴放歌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就又坐下,调整了一下心态,平静地说:“你今天又要借什么书?”

    任一灵咬着嘴唇低着头,等了半晌才说:“只还,不借。”

    吴放歌麻利地为她办好了手续,就再也没有一句话了。

    任一灵又呆站了一阵子,才转身走了。

    时候吴放歌也有点后悔,任一灵虽说老在自己身边出现,但不管怎么说也不怎么烦着自己,自己的那股子怨气其实是该到妍丽身上的,可不知怎么的就到任一灵身上了,难道是因为任一灵像个男人?看来自己虽然多出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来,还是不成熟啊。

    自从那天过后,任一灵就再也没有来过图书馆,倒是妍丽又来了几次,每次明说了,就是来欺负吴放歌的,吴放歌一直忍着。毕竟现在还在学校里,很多事做起来不方便,但是如果在放寒假回家的路上生什么事,就合适的多了。当然了,现在吴放歌也想通了,不会有什么负罪感,因为这一切都是妍丽这个女人自找的。

    然而就在放假的前夕,生了一件事,打乱了吴放歌的计划。

第十九章 闹别扭

    妍丽本学期报考了一门课叫《基础逻辑》,任一灵并没有报,却在听课那天去了,这原本也没什么奇怪的,不少学员也经常这么做,凭着兴趣‘换脑子’。可临到下课的时候,任一灵毫无征兆的站起来走到妍丽后面,抓了她的头,把她的脑袋往课桌上撞,随后又左二右一的打断了她的三根肋骨。

    吴放歌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吃一惊,因为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任一灵当时就被学笑的保卫部门给控制了,妍丽进了医院。当天晚上任一灵所在的部队就派人来了,第二天就把她给带回部队去了。随后就是调查,也找吴放歌问了话,吴放歌只得捡着话说,尽量不让这两位更加倒霉,吴放歌也只得把话捡着说。

    这件事在学院引起了很大的风波,也造成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最大的就是从那之后,武警部队的干部学员一律转回军事院校学习,地方院校不再承担委培。学院感到声誉受损,又加强了学员们的纪律教育,还给学员的委派单位提了建议,于是学员们在寒假过后还得回到各个所来的城市集中政治学习培训,放前后一星期,开学前一星期。最倒霉的就是鲍杰等人,原本还有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现在还得转回军事院校去,现在的舒适的学习生活算是到头了。

    学校里有传说,任一灵之所以暴打妍丽,是因为争风吃醋,男猪脚自然就是吴放歌了,但是这个传说不太流行的起来,这正应了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放寒假前,吴放歌得到消息,任一灵在部队的处分决定下来了,既不判刑也不劳教,但是被开除军籍,押送回家。这种处分基本上属于‘耻辱刑’。

    鲍杰临走前和吴放歌好好的喝了一台酒,因为下个学期他就必须去军事院校上学了,差不多是相见无期。其实到了下个学期开学的时候,还有好几个熟面孔没来上学,基本上都是被本地单位取消的委培资格,余锋和妍丽都在其中。

    放寒假后,吴放歌、方军等五人回到金乌市,免不得又在市里接受了一个星期的政治学习和领导谈话,总得来说虽然是已勉励为主,但是最终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了纪律和生活作风问题,因为他们并不了解实际情况,还对吴放歌进行了不点名的批评。关于这一点,方军等人都觉得吴放歌挺冤的,因为那三个男人不管结婚没结婚,都在学校里找有女朋友,唯独吴放歌这个自律的,背了个不大不小的黑锅。于是他们请吴放歌喝酒,给他宽心,方军还半开玩笑地对崔明丽说:“小丽啊,你要是不做出点牺牲,那咱们放歌可就更冤啦。”

    崔明丽听了这话,居然没有以往的那种暴躁反应,而是红脸低了头不说话。

    柳正飞笑着说方军:“老方,你还觉得不够乱呐。”

    确实够乱的。

    五局的公司在云南的那笔交易中损失惨重,何海豹和苏伟波都明里暗里的把责任往吴放歌身上推,可王双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手下这两位都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之所以派这两位去,完全是个无奈的选择,可谓奴才好用没有用,人才有用不好用。苏伟波这人不能说是没本事,可本事不在这个上头,何海豹不是没胆子,可是胆子总是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原以为在派一个吴放歌去,可想相互牵制,最终把事情做成,可没想到吴放歌对这事不上心,没几天就被苏伟波和何海豹踢出了决策圈子,其后果就是遇到了骗子,吃了大亏(王双虽然聪明,但是没有想到更深的一层)。但是毕竟是陪了本,吃了亏,所以还是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批评了吴放歌一顿,也不准他辩解。而吴放歌也显得老实,你要批评就批评,我闷头不说话就是了。但私下我怎么做事,你王双还是管不着。王双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也就说说了事,不愿意深入的去处理。

    比较困难的关是珍珍父女那关。恋爱中的女人往往是不讲道理的,珍珍也不能免俗,并且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所以在这一点上还是有些自卑和缺乏自信的,因为在吴放歌的感情的生活上就非常的敏感,尽管心里明白吴放歌在这件事上有点冤,但是却没少给吴放歌别扭。也不让他碰,生生的晾了他好几天。

    陶玉书更是巴不得吴放歌自己出点事,好惦记着让珍珍和他分手,当然了,表面上对吴放歌还算客气。只可惜珍珍虽然和吴放歌有点别扭,担心里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因此要让他们分手,至少暂时还做不到。

    但吴放歌还是很认真的反省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觉得问题还是不少,自己现在做事不太爱动脑子了,这使多出来的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得不到挥,难道人回到了二十岁,智商也会随着慢慢倒退?如果不能善用自己的长处,那么自己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集中政治学习后,离春节也就不远了,吴放歌忽然觉得在家里待的郁闷,特别是珍珍总是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能是被某个女友授意要给他点‘颜色’看看吧。而珍珍果然也依计而行,就在方军请客吃饭那天,珍珍原本是要跟着去的,后来听说崔明丽也在,就推说有事不去了。吴放歌当然看得出来她这是啥意思,往往在这个时候说不去的意思就是你也不要去。可是吴放歌原本心里就烦,也就没顾及这一点,还是要去了。结果回来后珍珍果然板着脸说:“以后你离你的那个小丽远一点,她对你没安好心。”

    吴放歌一开始还想跟她讲道理,可后来才现这是徒然的,便觉得自己痴,这早就该明白的道理嘛。于是就不说话了,也不辩解了。然后珍珍就一件件的把自己自从跟了他之后受的委屈都说了,特别是说了葛学光的事,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她为了和吴放歌一起可是做出了大牺牲了。

    看来一旦一个女人把一个男人当成自己的专属品后,以往的睿智与宽容,善良和大度就会全都消失不见,就如同《围城》里的孙柔佳一般,结了婚立马变‘硬夹’。

    看着珍珍整天介和吴放歌闹别扭,齐娜到也劝了几回,最后一次和珍珍吵起来了,珍珍就像个泼妇一样,要不是齐娜生的高大,说不定还真上前动手了。齐娜急了,最后怪里怪气地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以前那个善良的珍珍去哪里了?”毕竟是洋妞,骂人的词汇不如中国人丰富,这已经是最重的了。

    有了这番冲突,齐娜觉得自己不再方便在吴放歌家寄住下去了,就搬去了小蟑螂的舞厅,楼下的林婷也因为‘这几天珍珍阿姨脾气’而不敢上来了。有时候在门口看见吴放歌回来时也躲的远远的可怜巴巴的看,就是不敢上前来说话。这样一来,每天一回家就只得和珍珍大眼对小眼的对持着。而珍珍也绝了,不去上班,天天在家盯着吴放歌,就跟盯特务似的。

    吴放歌也试图改善两人之间的关系,可珍珍白天不讲道理,晚上不让他碰,整个儿一个油盐不进。后来好容易说话了,居然提出个条件,在家的时候除了他母亲,在和其他女**往的时候必须有她在场,在学校的时候,每天要打电话回来汇报一天的学习生活情况。吴放歌一听这算怎么回事啊,就问:“这条件是谁帮你想出来的?”

    珍珍说:“没睡帮我想,是我自己想的,我难道没这个权利提要求吗?”

    吴放歌狠狠地说:“不管是谁帮你出的这个主意,她都死定了!烂婆娘,嫁不出去的**!”

    珍珍没稳住说:“不许你这么说人家,人家不但嫁出去了,现在连儿子都有了。”

    吴放歌一下儿乐了——果然背后有高人指点啊,这是谁这么唯恐天下不乱啊。

    珍珍一见自己失言,赶紧往回找补说:“人家,人家也是为了我们好。”

    吴放歌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就说:“这种八卦婆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他们不会为了任何人好,只会躲在背后看热闹。”

    珍珍说:“别把别人想的跟你一样心理阴暗好不好?自从我认识你,就见你一直在玩儿手段,还什么重生不重生的,谁信呀。”

    吴放歌无语。珍珍见他又不说话了,就又逼他,,让他誓答应她的条件。

    吴放歌没好气地说:“我心里这么阴暗,就算了誓,也未必算数啊。”

    珍珍扑过来拧他的胳膊说:“不行不行,必须算数。”

    吴放歌用力把珍珍扔在沙上,摔门而出。

    现代的科学技术让吴放歌无处可逃,先珍珍就一个劲儿地打电话,随后小蟑螂也加入了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放歌,你和珍珍怎么了?她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又哭又叫的,问你在不在我这里,我说不在她还不信,刚刚来我这里找过了,又差点和齐娜干起来,我说放歌,不是我说你,这大小姐呀确实不是咱们平头百姓能伺候好的。’才挂了小蟑螂的电话,爸爸妈妈,阿梅,甚至来往不多的赵延年又接二连三的打了进来,说的话全都差不多。吴放歌干脆把手机呼机全都关了。闷着头又回到了家。

    回到家,居然珍珍回来的比他还早些,见到他回来,先是一喜,但是那笑容又入惊鸿一瞥,转瞬就不见了,接着又是冷冰冰的一句:“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吴放歌也不答话,拿出手机和呼机都放在地上,然后找了榔头,当着珍珍的面,乒乒乓乓的都砸碎了。接着进卧室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旅行包里,才走回客厅,珍珍见他这样,有些慌了,问:“你要上哪儿去?”

    吴放歌头也不回地说:“我想回云南。”

    “带上我。”珍珍说。

    吴放歌盯着她,足足盯了两三分钟才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来:“滚!

第二十章 沧州师傅

    吴放歌下了楼,珍珍先是追了两层,见追不上就又返回屋里,从窗户探出头对着已经走下楼的吴放歌喊道:“你别后悔,你走了可就别回来!”

    吴放歌没回答,在楼下车棚推出了摩托车,由于有段日子没骑了,好一阵子才动起来,期间珍珍也不知道把些什么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都扔下了楼,摔的叮叮当当乱想,当吴放歌终于动着了车子绝尘而去的同时,珍珍忽然哇的一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吴放歌心里一痛,手上失衡,险些把车骑倒了,但最终稳得住,没回头,一直向前走了。

    吴放歌嘴上说的想去云南,车出了城又临时改了主意,转而北上先去了三合,这一无意的举动让珍珍的寻找落了空。

    吴放歌开了一夜的摩托,第二天一早才找了家旅社睡了一上午,下午就在临近的小镇又买了护膝等长途旅行的装备,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行,两天后就到了三合。

    到了三合,吴放歌先去了学院问点情况,不成想珍珍等人的电话已经打到这里了,但除了几句劝告外,没有对吴放歌产生什么影响。

    妍丽仍在三合人民医院住院,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现在想回家也回不了。单位倒是派了人来照顾她,家里也来了人。只是她这个受伤的原因实在是不怎么光彩,又临近过年,单位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好脸色,家人也是一直埋怨,弄的妍丽终日以泪洗面,伤势恢复的很慢。

    当吴放歌意外地出现在妍丽面前时,妍丽吓了一跳,又见他脸色很差,只当他是来寻仇的,吓得哭道:“妈!妈!快让他出去呀!他打过仗!杀过人的!”

    吴放歌冷笑,心里说:“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净干写损人不利己的事。但脸上还是陪着笑。妍丽的母亲怕妍丽太过激动,弄坏了伤口,只得吴放歌先出了病房。

    在得知来人是吴放歌后,妍丽母亲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听说还牵连了你,女朋友没事吧。”

    吴放歌笑道:“没事没事,闹了几天别扭,能好的。”

    妍丽母亲说:“最好别扭也别闹,事情我听学院老师说了,不怨你……我家孩子哪里都好,就是爱钻牛角尖,这下好了,他们单位领导说了,下学期不准她来读书了。”说着,流了眼泪。

    吴放歌见状,只得好言相劝。最后等妍丽平静一点了,又提出想和妍丽见一面,说几句话。妍丽母亲考虑再三,最后还是答应了。

    尽管有母亲陪着,妍丽还是很害怕,对方可是上过战场的人,真要怎么着,一个老太太还能拦得住?但是很快她就打消了这种担心,因为吴放歌只说了些宽心的话,相关的事情一点都没提。妍丽放了心,笑了一下说:“你真是个好人,我不该那么整你。”说着让她的母亲回避一下。老太太初还有点担心,后来见女儿都这样了,自然也不再坚持,起身出了病房。

    妍丽见母亲走了,招手让吴放歌离近一些,然后小声说:“你放心吧,你做边贸的事情我谁也没说。”

    吴放歌说:“我不是为这个来的。”

    妍丽说:“我知道,你脸色那么差,没休息好吧。”

    吴放歌说:“我和女朋友吵了架,我骑了摩托出来,开始的时候只想四处转转散散心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越骑越远就回来了。”

    妍丽想笑,但是又牵着伤口疼,只得忍着说:“你呀,有时候好像没长大一样,那你下一站准备去哪里?”

    吴放歌说:“我准备去沧州看看任一灵。”

    一提到任一灵,妍丽哆嗦了一下说:“你还去她那儿啊……”想了想……又说:“是了,她帮你教训了我这个讨厌的女人,你自然要去看看她了。”说着又想哭。

    吴放歌只得说:“她任侠仗义,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不过除了没受伤,遭的比你重,被部队押送回家啦,以后找工作都成问题。”

    妍丽说:“我还不是没脸见人了,学员里肯定人人都恨我看不起我吧,我看我回到单位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我都想辞职算了,可是现在又走不动。”

    吴放歌见越说越不好收场,只得又劝说了几句,出了病房跟妍丽的母亲告辞,并给了1ooo元的营养费。由于珍珍已经和学院联系上了,估计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于是就没再三合过夜,摩托车也不骑了,买了机票直奔沧州。

    任一灵出身于沧州武术世家,在她这一辈家族没有男丁,故而把她当男孩子养大,原本以为她当了兵凭本事提干又被送去进修时间很光宗耀祖的事,却不成想不到一年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任师傅一气之下,从武装部领回女儿后,先打了五十藤条,本想打够一百,又担心伤了筋骨,以后不能练武,没了安心立命的本钱,就罚她面壁思过背诵武德1oo天。吴放歌来时已经背了十来天,任师傅的心已经有点松动了,毕竟是亲生女儿,自小到大都当男孩子养,女孩子该有的东西都没有过,也有点内疚,但是手下还有一大帮子徒弟呢,不立规矩,以后就不好服众了,就在这个时候吴放歌来了。

    吴放歌的到来对任一灵来说是件好事,对他本人来说开始却有点惊险。他一报字号,任氏武馆里呼啦啦就出来了一大帮小伙子,一个个精壮无比,都知道任一灵这次是为了这个男人去打人,受的处分(其实报告里没说这些,这些都是这帮家伙自己猜的),因此见送上了门,有些个暴躁的就要和他比武,给小师姐出气。

    这帮小子都是自幼练武,个个都比吴放歌这种半路出家的强出不止一个档次来,要真动手,吴放歌还真不是个儿,只是在人群里毕竟也有能懂点儿脑子的,心说:“小师姐能为这个男人去打人,必定关系不一般,还是先告诉师傅的好。”于是两派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就让吴放歌在门口晾着,派人飞去报告师傅。

    任师傅听说吴放歌来了,完全没想到。因为对于吴放歌在此次事件中的地位,官方的报告很模糊,任一灵自己咬紧了口不说话。任师傅是知道女儿的,从不说谎,遇到非说谎不可的事了,就闭嘴不说话,因此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关于底下徒弟们传说的女儿是因为一个男人和别人打架的,他没全信,可也觉得有点道理。女儿今年也22岁的人了,是该有男人了。原打算等过了这个学年再为女儿考虑这个问题的,却出了事。不过事以至此,先看看吴放歌这个人再说。于是说了个‘请’字。

    底下土地一听说有‘请’,立刻就出去请,可是却站了一个堂威,大冷的天,个个都穿着单衣小褂,有几个还光着胖子,露着硬邦邦的肌肉,分堂下两边一站,真个是威风凛凛。任师傅一看这算怎么回事儿啊,我这里又不是衙门。但转念一想,试试这小子的胆量也好。

    吴放歌还真没付所望,一点都不怯场,虽说这些人只要一动手,吴放歌脸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可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现在又有国家干部身份,自然底气十足。

    任师傅一看:行啊。立刻笑着骂道:“整天不好好练功,在屋里戳什么桩子?都给我滚。”

    徒弟们闻得此言,呼啦一下全散了。

    任师傅见吴放歌身材高大匀称,相貌英俊,就先有了三两分喜欢,只是看他下盘不稳,应该不是练家子,觉得有些惋惜,但还是笑呵呵的请上座位。他自幼练武,虽然读书不多,但好古风,说话也咬文嚼字的,只是毕竟书读少了,经常犯点错误,只是屋里屋外都是徒弟,一来听不懂,二来就算听出错来了,也不敢说。只见任师傅说:“阁下远道而来,怕是为了不肖女一灵而来吧,在下教女无方,惭愧惭愧。”

    吴放歌一听,哟,这又是穿越到那个朝代去了?忙说:“岂敢岂敢,在下与一灵同窗半载,向来投契,近闻一灵已平安返家,特来拜会。”说完脑袋一阵晕,果然是近墨者黑,把我也带成这味道了。

    谁知道任师傅下句话就变了风格:“拜会个啥啊,闯祸啦,让人家部队给押回来啦,我们老任家上辈子数八辈儿,也没这么丢脸的事儿!”

    门口偷听的徒弟们一听赶紧说:“师傅火了,准备家伙上!”

    任师傅话一出口,忽然觉得与其重了,忙说:“瞧我,让阁下见笑了,都是这不懂事的闺女气的。”

    吴放歌一看,总算是能正常交谈了,就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跟任师傅详细的说了一遍,当然了,什么同性恋啦乱七八糟的话都没说,怕他生气,他原本就一张利口,又会编故事,结果七分真三分假的,居然给说的圆满了。任师傅听完了整个故事,对任一灵的气居然又消了不少。

    吴放歌最后说:“这件事呢,一灵确实做得有些莽撞,不但自毁的前程,也让前辈面上无光,其实这都怨我,处事优柔寡断,才酿此大祸。”

    任师傅眼泪汪汪的握着吴放歌的手说:“小伙子,一听这事儿啊,也怨不得你,都是我教女无方,我这丫头,从小当男孩子养了,做事莽撞,从不瞻前顾后的,闯祸是迟早的事儿。”

    吴放歌说:“说起来我也大一两岁,这事主要还是怪我。”

    任师傅说:“哎呀,别说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既然已经生,哪儿找后悔药吃去?来人呐,叫后头准备酒菜,今天我要和放歌老弟喝两杯。”想了一下,终于说出了早就想说,又忍着不说的话……嗯……顺便把你们小师姐放出来,陪客人喝酒。”

    总算是找着借口了

第二十一章 往南飞

    任一灵的气色不太好,精神也比较萎靡。这怨不得她,换了别人在这么短的时间经历这么多,恐怕早就垮了。

    当看到吴放歌时,她有些诧异,不由得脱口而出地说:“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任师傅‘嗯’了一声说:“一灵,不得对客人无理。”然后又换了副面孔对吴放歌说:“让你见笑了,她妈走的早,从小宠坏了。”

    看起来任师傅家教极严,他这一句话一出,任一灵就再也没有一句不敬的话。不过吴放歌还是笑着说:“任师傅,一灵和我也算是同学,平时彼此打打闹闹已经习惯了,不用拘礼。”

    任师傅又说:“不敲打不行啊,不然怎么闯出这番祸来?毁了自己的前程不说,也给放歌老弟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吧。”

    吴放歌赶紧说:“哪里哪里,这件事我也是有责任的。”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了一大通,酒菜就开始上桌了,任师傅嫌只有三个人喝酒太闷,任一灵又蒙着头不说话。就喊了两个徒弟上桌陪酒,其中一个是徒,又是义子,属于看门的弟子,平日是把这里当家的。另外一个只是挂着徒弟的名儿,也没排行,却是武馆里少不得的人物,能言善辩主要是负责一些对外的接待等事务。有了这两个徒弟的加盟酒桌,这才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大家逐渐热络起来,说话也随便多了,吴放歌觉得是时候了,就问:“任师傅,一灵这次出了事,丢了前程,不知下一步该做如何打算啊?”

    任师傅看了女儿一眼,没好气地说:“前程是她自己毁的,又有辱门风,若不是你来,我非得把她罚满七七四十九日不可,至于下一步……还是先等她反省够了再作打算吧。”

    吴放歌心想我先拍拍马屁吧,就说:“任师傅的家教让我想起了家父了,记得幼时他也是对我管教极严的,记得有次被单词,就因为偷懒少背了一页,生生的罚我抄了半个月的书。”

    任师傅指着吴放歌看着任一灵说:“一灵,你看看,你看看,天底下的父母其实都是一样的,对你严,那是对你好啊。”

    吴放歌笑着说:“是啊,像现在都快过年了,我本该留在家中尽人子之道才是,只是有件事非常的紧急,非眼下办不可,所以就斗胆前来叨扰了。”

    任师傅笑着说:“嗨,有事你就说呗,我看咱们很投缘,说吧,是不是有事需要我们一灵去办呐,如果她不行,我亲自走一趟也可以啊,哈哈哈哈。”

    吴放歌说:“到不牢任师傅走动。事情是这么回事。我的一个朋友,也是同学,自小玩到大的,交情非常的好,她在南边开了一家小的模特公司。干得不错,但就是常有些狂蜂浪蝶的纠缠,所以想聘一名知根知底的,最好是女性的保安部经理。年前跟我说时,我也没往心里去,也没合适的人选,结果一灵的事儿一出,我才现,这职务简直就是为一灵量身打造的啊,有道是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然为你打开一扇窗,这命运的事真是奇特啊。”

    任师傅先是一愣,随后有些迟疑地说:“你是说让我家一灵去模特公司做保安部经理?是个什么官衔?有没有正连职?”

    吴放歌一听,感情任师傅身在江湖,却还是个官迷,正连职都出来了,其实就算是任一灵顺利的从行政学院毕业,也不过是个副连呐,而且是三年后。不过既然老头有这个想法,就说明他兴趣。于是就说:“保安部经理属于部门经理,这个官职的大小和行政部门是不同的,公司大,这个职位就高,公司小这个职位就小,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职务,算是个白领阶层,和普通的打工仔打工妹还是有区别的。”

    这时,那两个徒弟一见小师姐的前程有望,也纷纷帮腔解释。不了任一灵却说:“我不去,我才不去呢。”

    原本任师傅对这事持半信半疑态度,正在摇摆不定的时候听见女儿这么说,反而加重了他的决心,佯怒道:“为啥不去?好带也是个干部呐,一进公司就当经理,哪儿找那么好的事?”

    任一灵怕父亲,又不想落吴放歌的人情,就怯生生地说:“我又不会做生意,万一给人家弄砸了怎么办?”

    说到这儿,任师傅也觉得是个问题,就有对吴放歌说:“放歌老弟,一灵说的事啊,除了这个武馆收点学费外,我家往上查三辈也没个买卖人,你看这个……”

    吴放歌哈哈一笑说:“这个保安部经理可不是其他什么经理,不要做生意的,工作其实和一灵做武警的时候差不多,无非就是在一些场合做做保安部署,维护现场秩序,或者做点护送什么的,正是一灵擅长的。”

    任师傅这下放了心,笑着说:“啊,是这样啊,你让你费心了,一灵,还不谢谢你的同学?嗯?”

    任一灵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只得低声说了声,谢谢。

    吴放歌大笑道:“这下好了,我等下马上给我的那个同学打电话,让她不要在招人了,这个位子是咱们的了。”

    任师傅听了也很高兴,几个人开怀畅饮,喝的大醉。

    吴放歌只知道自己醉了,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醉的,反正大家的情况也都差不多,胡话也说了一些,好像依稀记得自己把和珍珍闹别扭的事儿也带出来,还连说了好几遍:“她老是以为我在学校里有乱来,其实我真没有啊真没有。”

    任师傅则搭着他的肩膀说:“哎呀,那种没气量的女人不能要啦……不然以后老惦记着抓你的小辫子咋办?我说……我这丫头其实还是不错地。”

    一干师兄弟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

    吴放歌嘿嘿的笑,说:“那可不行,她是个……她是个那啥……”。

    任一灵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该不会把要把我是‘那个’的事给说了吧,这要真说出来还了得?父亲是个传统的人,这要是知道了怕是真的要关她七七四十九天了,却又不敢上前劝住,只得瞪着眼睛惊恐地听吴放歌把下半句说完。

    “一灵她太能打了!我怕挨打……记得我们学院附近有家卖凉粉儿的……”稀里糊涂,吴放歌把丁香的事,实话一半儿编了一半儿的说了,惹得任师傅和几个师兄弟哈哈大笑。

    任师傅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怕不怕,有我呢,咱们爷们儿可不是心理都得向着爷们儿嘛。”

    徒弟也说:“就是就是,实在不行让师傅教你两招压箱底儿的功夫不就行了嘛。”

    任师傅一脚就把徒弟给踢开了:“滚!一天到晚就惦记着我这点儿东西!”转过来又亲热地对吴放歌说:“我说女婿啊……”

    任一灵顿时崩溃,怎么这么快又边女婿了?刚才不是还称兄道弟的吗?壮着胆子上前拉老爸,老爸一甩胳膊:“别管!一边儿呆着去!”然后又对吴放歌说:“我说女婿啊,你岳父我啥都没有,就是还有几下子庄家把式,说吧,你想学啥?”

    吴放歌嘿嘿笑着说:“我不学,我会功夫,我一个战友教的。”

    任师傅等人一时来了兴趣,忙说:“哦?那练练练练。”

    吴放歌嘿嘿一笑说:“那我就献丑了,说着就把周海传授的形意拳打了一遍。他原本下盘就没从小练过功,又喝了酒,生生的把一套形意拳打成了醉八仙。

    任师傅和徒弟们看的哈哈大笑说:“女婿呀,你这拳确实是高人传授,你练的也不错,只是没有根基,连多少年都是白练呐,有道是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啊。”

    吴放歌嘿嘿笑着说:“我也知道,可就是我天生浮躁,你让我一年几小时的四平马,我也熬不住啊。”

    任师傅说:“熬不住也得熬,大的,你下去陪姑爷练练。”

    席弟子不敢违背,下场一抱拳说:“姑爷,得罪了。”伸手就是一招极普通的‘破面惯锤’。吴放歌原本喝了酒反应就慢,又没想到他过来就打,‘碰’的一下就挨了个正着,右脸就肿起来了。

    吴放歌疼的大叫:“见鬼,怎么又打我脸!”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又’打我脸是什么意思,不过习武的人磕磕碰碰本来就很寻常,因此纷纷大笑也不当回事,任师傅骂道:“大的,我是叫你做个四平马示范,你怎么过上招了?哈哈哈。”

    任一灵看见吴放歌这样倒是真的会心地笑了。

    在往后生的是,吴放歌就几乎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人给他脸上上了些凉凉的药,大家又喝了不少酒,而且喝酒的人好像越来越多,敬酒的人也越来越多,那酒也越来越没有酒味,喝滑了口跟水似的往下倒,其结果自然就是人倒了,临倒前还去厕所吐了两回。

    当他头痛欲裂地醒来时,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这不睁眼还好,一睁眼头痛不说,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慌张张的要下床找拖鞋去厕所,面前却被伸过一只盆子来说:“就这儿吐吧。”

    吴放歌本不想吐,但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又把秽物吐了小半盆,味道难闻之极,他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放着,我自己去倒了。”

    却听见有人说:“别,我爹让我好好伺候你,不然又得打我的藤条。”

    吴放歌一抬头,见说话的不是任一灵又是谁

第二十二章 往南飞(二)

    吴放歌一见是任一灵在伺候他,顿时肾上腺素狂增,忙说:“我自己来吧,怎么好意思让你。”

    任一灵诡异地笑道:“这算什么,我的闺房都让你睡了。”

    吴放歌大骇,往四周一瞧,虽然多了些刀枪剑戟,可还隐约有些女孩子气息,其忙翻身下床找鞋穿,嘴里还忙不迭地说:“这是咋说的,这是咋说的。”

    任一灵冷笑道:“别装了,还不是你早就算计好的,还得我父亲一口一个女婿,我的师兄弟们一口一个姑爷地喊了一晚上。”

    吴放歌说:“那都是大伙儿喝多了喊了……”

    任一灵没好气儿地说:“就算是大伙儿喝多了喊的,你也别一口一口的答应的甜呐?这下可好了,全传出去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吴放歌说:“这个你放心,我会为你解释清楚吧。”

    任一灵说:“解释?算了吧,你还是自求多福吧,要是惹恼了我父亲,他的朋友可全是武林里的,再加上徒子徒孙什么的,一人打你一拳,你侥幸不死都得变相片儿。”她说到这儿,再也绷不住,咯咯咯掩着嘴笑了起来。

    吴放歌见她一笑,就知道事情差不多了,便轻松地说:“哎,这就对了,你笑起来也挺有女人味儿的嘛。”

    任一灵一听,立刻绷了脸,嘟囔着说:“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

    处理好了吴放歌的呕吐物,任一灵又拿了漱口水回来了,吴放歌已经不敢躺着了,忍着头疼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任一灵见了就问:“你干嘛起来?”

    吴放歌说:“这事你的房间啊,你们家开这么大的武馆,肯定还有客房吧……实在不行,我去外面找家旅馆也行。”

    任一灵说:“找旅馆,你找你呀你,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半夜了,你还出去找旅馆?告诉你,你死不要紧,别连累我啊。”

    吴放歌看了看窗外,果然是漆黑一片,心说这酒喝的算是到位了,又对任一灵说:“我找旅馆,你爸和你爸的那帮朋友最多打遍了我,怎么会连累你?”

    任一灵哼了一声说:“你半夜往外跑,他们不得以为是我把你撵出去的啊。再说了,我爸下令了,让我晚上好好伺候你。”说着一看吴放歌表情不对,脸一红说:“别想歪了,不是那种伺候。真不知道你给我爸灌了什么迷汤,你要是不满意,我明天又得挨藤条。”

    吴放歌先说了一句“哪儿呢呐……”然后又有点不太相信地问:“他真的拿藤条打你啊。”

    任一灵点头说:“是啊,我们家传统,把些封建的东西也传下来了,这次算是丢了大颜面,我老爸一怒之下亲自打了我四五十藤条,幸亏师兄弟劝开了,不然被打死也有可能的。”

    吴放歌吐了吐舌头说:“你们家规矩太严了……不过要收打死你,恐怕也不可能,今天和你爸爸谈话,言辞中他把你的命看的比他自己的还重呢。”

    任一灵呆呆滴看着窗外,半晌才说:“也许吧,也许是恨铁不成钢吧。”说着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掉。吴放歌晃了,找了条手绢就要帮她擦,却被她一把推开说:“不要你可怜我……”随后就是西斯底里的大作,狠狠的哭了一会,也不顾及声音大小。吴放歌怕挨揍,也不敢上前去劝,只得在一旁说些宽心的话,好像也没起什么作用,最后干脆由着她泄,足足哭了一个来小时,才由嚎咷痛哭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任一灵这一阵哭,直哭的天崩地裂,半个武馆的人都听见了,于是有人赶紧向任师傅汇报,其实任师傅的卧房也没隔着多远,哪有听不到的道理?于是任一灵在这边哭,任师傅就在那边吧嗒吧嗒的抽烟,这边哭完了,那边的烟灰也磕了一大堆,最后这边雨停收工,任师傅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这口气总算是倒上来了,没事了,都睡觉去。”就这么算是完了。

    吴放歌见任一灵折腾的差不多了,才壮着胆子拿了手绢儿给她,任一灵一把夺了过去,鼻涕眼泪地胡乱擦了一把,又还给了吴放歌,吴放歌伸手一接,好嘛,都快能拧出水来了。

    任一灵看着吴放歌,不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问你,你们男人哭不哭。”

    吴放歌一挺胸膛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嗯?”任一灵眼睛一瞪。

    吴放歌赶紧借着说:“嘿嘿,只是未到伤心处嘛。这遇到了伤心事,谁也架不住啊。”

    任一灵这才说:“哼,这还差不多。其实我小时候就很少哭过,后来越长越大都忘了最后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我警告你啊,我今天晚上我哭的事儿,你别说出去啊,说出去我整死你。”

    吴放歌满口答应下来,心里却说:“明天,明天恐怕整个沧州都会知道你哭的事儿了,也不瞧瞧你那动静。”

    “不行,我得去洗把脸。”任一灵这下笑着出去了,少顷,打了洗脸水回来,问吴放歌,你洗不?”

    吴放歌其实从金乌出来就没好好洗漱过,就说:“不想洗脸,能洗澡吗?”

    任一灵这下蒙了:“洗澡?”

    吴放歌也觉得奇怪,干嘛这表情啊,就说:“你们这么大家武馆,师兄弟天天练功整天流汗的,总有地方洗澡吧。”

    任一灵说:“有倒是有,就是你不行,受不了。”

    吴放歌笑道:“我又不是泥堆的,洗澡有什么受不了的?”

    任一灵说:“师兄弟们都是四季洗冷水的,只有几个女孩子偶尔去外面洗澡。”

    吴放歌一听傻了,难怪一个个龙精虎猛的,洗澡都带练功的啊。

    任一灵见他痴呆呆的,就说:“要不我去给你烧点开水,你先随便擦擦?”

    吴放歌叹了一声说:“算了,明儿我也抽个时间出去洗吧,说实话,真想好好泡一下呢。”

    任一灵说:“我也想呢,长这么大都没泡过热水澡,要不是当兵读书,淋浴都没洗过热的。”

    吴放歌叹道:“一灵,你难道是生活在万恶的旧社会吗?”

    勉勉强强洗了一把脸,泡了脚,这有才和衣躺下。任一灵倒了脏水回来,坐在一旁,吴放歌便道:“离天亮还早,你就在我旁边而躺会儿吧。”

    任一灵摇头说:“不用,我面壁思过的时候坐着也能睡。”

    吴放歌笑道:“现在又不要你面壁思过,再说了我都是你家姑爷了,你就是睡我旁边也没什么。”

    任一灵眼睛一瞪说:“你少来啊,你想干什么?”

    吴放歌笑着说:“我想干什么?我又能干什么?你是觉得我也希望我这边的脸也肿起来?”

    任一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关了灯,脱了外衣,趴在吴放歌身边睡了。吴放歌见她趴着,就问:“还不敢躺着睡啊。”

    任一灵说:“四五十藤条啊同学,你以为是筷子啊。”

    吴放歌又问:“我见你坐着没什么影响,怎么就不能躺呢?”

    任一灵快嘴说:“打的是背又不是屁股……”说到这儿,听见吴放歌偷笑情知上当,便重重地捣了他一拳说:“你别惹我啊,再惹我我一脚蹬你到窗户外头去!知道我是什么人就不要撩拨我,没用的!”说着好像意犹未尽,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我是正常的女孩子,你也别想!我看得透你!”

    吴放歌掩了嘴,把头扭向一边不再惹她。

    酒后的亢奋过了,吴放歌再度沉沉睡去,然而等他醒来的时候,却现任一灵已经侧过了身子,头靠着他的肩膀睡的正香,不过也许是睡梦中碰疼了伤口,也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牙齿也咬的紧紧的。

    吴放歌不忍吵醒她,就这么干躺着,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才悠悠醒来,睁眼现自己居然这么暧昧地靠着吴放歌睡,脸居然红了,自顾自解释说:“真是的,这床太窄了,今天你要不走的话另找地儿睡哈。”

    依旧是任一灵打水供二人洗漱,尽管是假小子,可还是女人,就得伺候爷儿们。

    二人出了门,师兄弟们早就起来练功了,任师傅也早早的就拿着教鞭四下转悠着,见到吴放歌,立刻露出笑脸来,招呼着回堂屋坐下。

    今天郑师傅不知怎么的,居然多了几分拘谨,对吴放歌也越的客气了,东拉西扯了好久,才怯怯地问起去任一灵去南边的事儿,看来还有点怕吴放歌反悔似的。

    吴放歌只得笑着解释说:“原本呢,是打算过了春节再来接一灵过去,但是家里出了点事儿,不想在家里过年,所以就提前出来了。但是眼见就要过年了,总得等一灵吃了年夜饭再说走的事儿啊,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就在您这儿过年啦。”

    任师傅一听大喜,当即拍板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就在咱们这儿过年,然后初一初二初三,初四你们再动身!”

    但是紧接着吴放歌又说了一句话,任师傅听了又不高兴了。

    “任师傅,在府上多有叨扰,我还是想在附近找家酒店住着吧……”

    任师傅一听,脸当时就变色

第二十三章 往南飞(三)

    一听说吴放歌要出去住酒店,任师傅的脸色立马就不对了,吴放歌一看心说‘坏了’怕是要挨揍。

    果然,任师傅先朝任一灵吼了一句:“一灵!你昨晚怎么照顾放歌的?”

    虽说才挨了老子藤条没几天,她却不是怕,就瞟了一眼吴放歌,颇为嘲讽地说:“咱家没热洗澡水,人家住不惯。”

    任师傅说:“热洗澡水?你不会烧去呀,你这……”

    吴放歌赶紧接过来说:“是这么回事儿,我当年在云南打仗的时候受了一点潮气,后来又受了点伤,这个这个,冬天就不能沾冷水了。”他这个借口信手拈来,估计也没人信,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任师傅却好像是信了,便说:“也好,那就让一灵也陪你出去住几天,不过饭还是回家来吃,外面的饭总是没家里的香啊。”

    吴放歌连说:“是是是……”

    可任一灵不干了,毕竟女孩子面皮薄,一听还让他去陪着住,赶紧说:“爸爸,你这是……”

    任师傅眉毛一拧说:“你以为我上了年纪就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私下搞的那些事儿了?唉……女大不中留,与其让你们底下偷偷摸摸的,还不如让我这个当爸爸的心里有点底的好。”

    这时旁边一个徒弟素来对这个小师姐有好感,眼见就要被别人弄了去,心里不痛快,就趁势说:“师傅,现在酒店规矩严,没结婚证不让住一块儿。”

    任师傅一拍桌子:“胡说!咱们本地土生土长的还能出了岔子?你你,你老哥不就在派出所当所长吗?我告诉你,要是有了啥事,我就认你小子搞的。”

    此言一出,那个徒弟的脑袋只好缩了回去。

    吃了早饭,吴放歌就出去找酒店,任师傅自然让任一灵陪着。为了来往方便,吴放歌特地选了一家离任氏武馆比较近的,档次也不错的开了房。任一灵一进房间就说:“你还挺会享受啊。”

    吴放歌笑道:“我是苦也能吃,但是能享受的时候,我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

    任一灵里里外外又看了一遍说:“还是太奢华了,你怎么会有及时行乐这种消极心理呀。”

    吴放歌往沙上一靠说:“我可不觉得我消极,这是价值体现。”

    任一灵撇嘴道:“说不过你。”随后又看到屋里的大床说:“就一张床,晚上怎么睡呀。”

    吴放歌说:“昨天晚上还不是只有一张床,还比这个窄。”

    任一灵说:“那可不一样,昨晚你是醉的。”

    吴放歌笑着说:“不醉也不行啊,就你谁强迫得了你呀。”

    任一灵脸一红说:“你也得强迫的了啊。”

    就这样,两人插科斗嘴看电视,一上午过的很快。中午时分任师傅带了一群徒弟吆五喝六地过来叫他们回去吃饭,又在屋里闹了一回。

    就这么着,吴放歌在沧州的酒店里过了一个新年,不过天天都是人来人往的,非常的热闹。

    过年的时候吴放歌给家里通了电话,父亲还好说,母亲却把他臭骂了一顿,让他‘快点滚回来。’估计这是珍珍的作用了。但是吴放歌毕竟和前世的时候不同了,他一方面耐着性子哄着老太太,毕竟是过年,又隔着老远,老太太能把他怎么样?另一方面他一定得做完了眼前的事情再回去,在人的一生里,已经有了太多的时间需要听别人的话,那么有机会自己做主的时候,就一定要自己做主。

    大年初三那天晚饭的时候,任师傅没交上别人,连任一灵都轰出去了,然后和吴放歌连干了三杯。又长叹了一声才说:“放歌老弟呀,这几天做我的假女婿,辛苦你了。”

    吴放歌一惊,就问:“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任师傅咋嘛了一口酒说:“我怎么知道,看你们的眼神儿呗。你们要是真的,郎情妾意了这几天,那眼神,要么就跟电似的,一碰就得分开,要么就像磁铁,粘到一块怎么也扯不开,那儿像你们两个……唉……”

    吴放歌又问:“既然您知道我是假的,那干嘛还?毕竟一灵也是个女孩子……”

    任师傅惨笑道:“都这样了,最糟糕还能咋地?而且知女莫若父啊。她还以为她爹我啥都不知道呢!唉……我这辈子呀,怕是当不上外公了,不过倒有可能当个假爷爷啥的。”他一脸愁容,看起来却还在笑,真是有多惨就有多惨,接着他又说:“虽然你是个假的吧,可总比没有好吧,未婚同居怎么的也比同性恋强吧。”

    吴放歌不语,默然地端起酒杯和任师傅碰了一下,任师傅又说:“其实我也和你不熟,起码是不知根知底的,可是我也是没辙了啊,我就拜托你,千万让一灵有个好前程,不是我贪心呐,一灵从小就性子硬,我怕她这一下挺不过去呀。虽说她这次出事不一定事为了你,可毕竟也有点关系不是?”

    吴放歌又喝了一杯对任师傅说:“任师傅,既然您把话都撂倒这儿了,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这次来,确实是想帮一灵一把的。不过你们武林里的人也不是常说吗?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呐。我啊,对于你们一灵来说最多也就是个引路的。只有一点您可以放心,我这次拜托到的那个人,绝对靠得住。”

    任师傅一拍桌子说:“好!痛快人!那话就说到这儿了,咱们就为这,还得再喝三大杯。”

    何止三杯啊,简直成了水连珠,只管往里倒啊。吴放歌最后顶不住,只得求饶。任师傅笑着说:“今晚你醉了那就叫活该了,可没人伺候你……最后一晚了,我想叫一灵在家里住……”说着,眼睛居然湿润了起来。到底是亲父女啊。

    这一晚任一灵果然没回酒店,还得吴放歌半夜翻起胃来,先是抱着马桶吐,然后又生生的在卫生间里昏坐了一个来钟头,好在这糗样子没人看到。

    第二天一大早,任师傅和他的那些徒弟们,就夹着任一灵,催着他们上路,吴放歌说:“还早呢。”

    任师傅说:“只有人等车,哪儿有车等人的?”一干徒弟也跟着起哄这一上路啊,武馆跟办喜事似的,一大帮子人租了两辆车,热热闹闹的把吴放歌和任一灵就送到了火车站,一下车吴放歌就蒙了,问:“这是哪儿啊。”

    任一灵拍了他一下说:“你糊涂啦,火车站啊,你不是说定好票了吗?”

    吴放歌一脸无辜地说:“可我定的是机票啊。”

    此言一出,立刻冷场。大约过了半分钟后,任师傅雷霆似地大吼了一声:“还等什么,快奔机场啊,这飞机比火车更耽误不得!只见过趴火车,没见过扒飞机的!”一伙人乱哄哄的又上车往机场赶。

    路上,任一灵埋怨道:“你咋不说清楚啊。”

    吴放歌委屈地说:“我记得我昨晚是说清楚了的。”

    “才怪!醉猫!”任一灵说了这两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紧赶慢赶的到了机场,时间还是太早,不过大家很多人也都是第一次来机场,处处都觉得新鲜,四下闲逛了一阵,时间也就熬的差不多了。

    任师傅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透着亢奋,可眼见安检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笑容也就越来越少了。任一灵开始也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可临近安检门的时候,忽然转身站着不动了。

    任师傅骂道:“干嘛?还真像扒飞机啊。”

    话音没落,任一灵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通一声就给父亲跪下了,双膝当走的来到任师傅跟前,一把抱住父亲的腿哭道:“爸爸呀,我不想走咧,我以后都好好听话咧……”

    吴放歌见状觉得也不好上前劝,任师傅的那些个徒弟也一个个扭过脸去。这又逢过年,整个机场里除了他们,就没几个人,那声音在候机厅里一回荡,可真是痛人心扉啊。

    任师傅一开始还抗得出,可时间一久也就受不了了,眼瞅着眼泪珠子就要往下掉,于是心一横,抬腿就是一脚把任一灵给踢翻了,骂道:“哭个屁,滚!滚的远远的挣你的前程去!”说完,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流下的眼泪,一扭身就往外走,边走边招呼众徒弟说:“走了走了,不就是块铁在天上飞嘛,有啥好看的?回家回家!”

    任一灵虽说挨了一脚,但老头明显的没用真力,所以任一灵爬起来就往前扑,哭道:“爸你别走啊。”当下被几个师兄弟拦住了,其中一个对站在一旁的吴放歌说:“姑爷,你还等啥呢,还不带小师姐走?”

    吴放歌这才过来。

    刚一过来,任一灵出乎意外地扑进吴放歌的怀里说:“放歌啊,我爸他不要我了。”

    旁边的师兄弟还劝呐:“别瞎想,师傅屋里不还有事呢嘛。”

    任一灵往外一指说:“你们看嘛,他都走了。”

    这不指还好,原本任师傅走到了大门口,还打算回头偷偷再看一眼的,可才一回头任一灵正好指过来,老头一哆嗦,逃命似地跑了。

    这下任一灵又哭道:“你们看嘛,他真的不要我了。”

    这时吴放歌才轻轻抚着她的背说:“一灵,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父亲更疼爱你的男人了。”

    和着师兄弟们又劝说一阵,任一灵才把嚎啕大哭变成的浅声抽泣。身子也没以前那么硬邦邦的了,由着吴放歌搂抱着过了安检。

    从此时起直到飞机降落广州白云山,任一灵的表现都和一般普通的不愿离家的女孩无异,吴放歌则成了他别无选择的依靠,还好她自幼练武,不施粉黛,不然这一路下来非变成花脸猫不可。就算是这样,飞机上的空姐还用一副看人贩子的眼光把吴放歌从头到脚扫亮了好几回。这吴放歌哪里看不出来?心说:“我要是人贩子,身边这位还不得把我给卖了?”

    飞机到了广州后,这里的气候完全和沧州是两个概念。吴放歌对此早有应对,他拿出一个包来递给任一灵说:“里面有洗漱用具和一套衣服,去厕所换了吧,顺便好好洗洗你的脸。”

    任一灵也觉得刚才有事态,低着头红着脸去了。

    吴放歌自己也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出来后,等了许久去却不见任一灵出来,只要站在走廊上等。等了好一阵子,任一灵还没有出来,却见一个衣着时髦的小姐一摇三百的去厕所,走进去两步就尖叫了一声退了出来,连说了好几个对不起之后,一转身堂而皇之地进了对面的男厕所,其结果就是尖叫声更大的跑了出来,然后一脸迷茫地看着这两个门上的标志牌。就在这个时候,吴放歌看着任一灵满脸通红地从女厕所里出来了。

    原来吴放歌给任一灵预备的是一套仿男式的女装,本以为正合她的心意,却没想到她正要从里面出来,正好赶上外头这位小姐进去,一抬头看见任一灵还以为自己误进了男厕所,结果纠正之后却进了真正的男厕所。

    那小姐看见任一灵一出来,嘴巴更是张的老大,吴放歌强忍住笑,拉着任一灵飞快地逃离了现场。直出了候机厅才是在忍不住,只笑道肚子疼。

    任一灵捣了吴放歌一拳说:“都是你,你选的什么衣服嘛。”

    吴放歌忍着笑说:“我以为你喜欢嘛。难不成还给你买裙子?”说着看看天上的太阳说:“你别说这天气还真适合穿裙子呢。”

    任一灵白了吴放歌一眼,不再搭理他。就这这时,远远的一个戴墨镜的美女对着他们招手喊道:“嗨,放歌~~~”

    吴放歌也随即招手道:“阿竹!”,边招呼边迎了上去,那个叫阿竹的美女也跑了过来,一见面就给了吴放歌一个大大的拥抱,这还不算,居然还啧啧的在吴放歌的脸颊上,一边印了一下。看的任一灵一哆嗦:“这什么女人呐,要不就是他们很熟?”

    吴放歌拉着阿竹又走回来给两人相互介绍说:“阿竹,这就是我推荐给你的人。一灵啊,这位就是阿竹,我的同学兼死党,以后就是你的老板啦。”

    阿竹风情万种地对着任一灵一笑,伸出手来说:“一灵你好,以后就全靠你帮忙啦。”那风姿真是比女人还女人。

第二十四章 二日游

    阿竹是开车来的,还是一辆不错的车。阿竹解释说公司只有一辆业务车,这辆车是因为来机场前去谈了一个业务,顺便借来的。吴放歌笑道:“看来除了老公,你从来不用自己的东西。”

    阿竹也笑着说:“那也不一定,如果别人的实在优秀,也可以拿过来用用的。”她说的时候七分真三分假,让任一灵大开眼界。

    说起来阿竹也算是个能干的女人,自从吴放歌退伍那年回家探亲被好朋友阿松撬了墙角之后,阿竹先回到北京,把那男人给她的东西,不管是送给她的还是给她用的,连拖鞋都卖了旧货,如果不是没有房产证的话,房子也不在话下。用她的话说:“即便是我留下这些东西,阿松也用不着。”所以等那个男人带着阿松回北京的时候,整个房间除了门窗,几乎啥也没剩下。

    阿竹自此南下广州,先干了一年多车模,然后倾其所有,办了一家不大的模特演艺经纪公司,一路撑到现在,居然开始在盈利了。

    他们先回到了阿竹租下的住处,是一所两居室的房子,阿竹打开客房对任一灵说:“知道你要来,我随便做了一点准备,你暂时先和我合住,以后若是想单独出去租屋了再说。”然后又笑着对吴放歌说:“至于你,就将就几天沙吧……当然了,你要是有别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做好满脸花的打算。”

    吴放歌的脸还有些微肿,听了阿竹的话,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摸着说:“你快别提了,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从元旦开始,就老有人打我的脸,难道是嫉妒我帅?”

    “哈哈,你别臭美了。”阿竹笑着说:“我去冲凉喽,别想着偷看哈。”

    吴放歌说:“本来没想的,你一说,我想起来了。”

    阿竹亲昵地‘哼‘了一声,去卧室拿换洗衣服了。

    吴放歌转过头,靠在任一灵房间的门口笑着问道:“感觉如何?”

    任一灵刚才四下看了房间,虽然布置的简单,但样样俱全,是拎包入住的典范。看来阿竹是个贴心细心的女人,同时也看得出吴放歌在阿竹心目中是有一定地位的,至少是很有交情或者面子的。只是不管么说,自己将来至少一段时间里是要寄人篱下了。一想起这些,她心中莫名的引起了一阵哀伤。叹了一声,她坐到了床沿上。

    吴放歌见她神情黯然,正要宽慰她几句,阿竹却拿了换洗衣服出来笑着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说:“嗨,我去冲凉了哦。”

    吴放歌回头笑道:“冲凉就冲凉,不用说这么多遍吧。”

    “就是要看看这些年,你的定力修行的如何了。”阿竹用手指在吴放歌的耳朵上拂过,咯咯笑着去卫生间了。

    任一灵见阿竹去卫生间了,才有点不屑地说:“这个就是你给我找的贵人呐。”

    吴放歌知道阿竹的言行任一灵是看不惯的,就耐心地劝导:“一灵,所谓贵人就是能帮助你的人,和人品没关系。而且阿竹虽然在生活作风习惯上是和你所经历的或者所受的教育有出入,不过我敢保证,她绝对是个善良的女人,否则我也不会把你托付给她的。”

    任一灵点头说:“没办法了,反正我现在是无家可归的……”

    吴放歌又说:“呵呵,你也不要想的太多,其实我把你送到这里来,只不过是让你换个环境,有个立脚的地方,以后你有了别的机会啥的,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啊。”

    任一灵眼睛一亮,随后又一垂眼帘说:“可……那不好吧,折了你的面子。”

    吴放歌一笑说:“本来就是我和阿竹商量着帮你一把的,你不用太介意什么。而且阿竹最近总觉得有人悄悄跟踪她,有你在,她也安心不少啊,你们这算是互相帮助,我呢,就算是牵线搭桥了。”

    任一灵嗔道:“你那嘴,都分不清你什么时候说的真话,什么时候说的假话……”

    两人聊了一会儿,阿竹冲了凉出来,笑呵呵一把就把吴放歌掀到一边对任一灵说:“一灵,冲凉啦。这家伙排最后。”

    于是任一灵去冲凉,吴放歌和阿竹坐在沙上谈了些旧时的趣事,阿梅生子的八卦也谈了不少,正要谈到吴放歌个人问题的时候,任一灵冲凉出来了。于是谈话就没有继续下去。

    晚上,阿竹说设宴给他们接风,吴放歌笑着说:“还是单纯点吧,自从咱们成年后,只要是你请客,请到最后总会出现一个会走路的钱包来。我看那还是我来吧。”

    阿竹咯咯笑着说:“不行不行,还是得我请,你付钱就是了。”

    吴放歌当即笑道:“原来你把我当钱包了啊。”说完和阿竹一起大笑,任一灵却在一旁愣,因为她没觉得这话有多好笑啊。

    晚上当然是阿竹选地方,三个人美美的吃了一顿,付账的时候,吴放歌出乎意料地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来,任一灵认得,这是武馆寄广告信的信封,真不知道吴放歌什么时候拿了一个过来装钱。

    吴放歌从信封里取出厚厚的一摞钱,抽出几张来付了账,然后又把剩下的钱,塞回信封,递给任一灵说:“一灵,这是昨天晚上你父亲亲手交到我手里的。他跟我说,不管我面子有多大,不管我是有十分的心意想要帮你,毕竟是出来求人,请客吃饭等开销一定不小,还有往返路费等花销。他呀,就给了我这一万块。一灵,现在我把这钱在交给你,记着,天下最疼你的还是你的父母啊。安顿了你之后,我也要回去了,春节都没在家里过,怕是要挨骂了,呵呵。”

    任一灵听着,迟迟不去拿钱,吴放歌硬塞在她手里时,看见她的眼泪又下来了。

    吴放歌等她哭了一阵,才打趣道:“搞什么搞嘛,我这两天光看见你流眼泪了,是能换金还是能换银呐?”说着凑了过去。

    任一灵随手一挥说:“不要你管。”不成想正打在吴放歌的鼻子上,吴放歌哎呀了一声捂着鼻子向后退去,阿竹知道他平时是很抗痛的,只道他是在装羊,就笑着说:“想贪腥?现在活该了吧。”

    正笑着呢,只见吴放歌在口鼻间一抹,一手背的红,这才慌了,埋怨任一灵道:“哎呀,你那么重干什么。”赶紧抽了纸巾帮吴放歌把鼻孔给堵了。随后又赶紧招呼服务生拿了冰水冰袋来,在他的脑门和后脑勺等处又是抹又是拍的,总算是止住了。

    吴放歌居然还开玩笑地对阿竹说:“我给你介绍的人怎么样?连我都防得住,估计一定能威震群狼。”

    阿竹打了他一下说:“净逞口舌之利,活该你挨揍。”说完,又咯咯咯的笑。

    任一灵被晾在一边,见他俩亲昵的样子,觉得有些尴尬,愣在那儿痴痴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阿竹见了她这样,觉得一开始自己说了她一句,有点不好意思,就笑着说:“一灵,别介意啊,我们从小就这么闹,习惯了的。”

    任一灵笑笑,没说话。

    阿竹伸了个懒腰说:“不行了,今晚吃的太多了,得去互动活动把吃进去的运动出来。”

    吴放歌说:“阿竹,你带一灵去玩玩吧,我可累了,从节前一直跑到现在,想回去歇歇,明天我就赶回金乌去。”

    阿竹一把拉住他说:“好几年才见一面,你就想跑啊,想都别想,至少今天晚上陪我玩够了再说。”说着,生拉活扯的非要拖上走,因为拖不动,就求助任一灵说:“一灵,过来帮我啊。”

    任一灵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往这边挪了几步,吴放歌立刻怕了似的说:“行行行,我走,我陪你们玩行了吧。”

    于是一行三人就先去迪厅玩,玩着玩着,三个人就变成了五个人,多了两个陌生的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进来的。迪厅散了场又去酒吧,结果又多出三四个人来,男的女的都有,其中只有一两个是阿竹认识的,其他的全是人套人。

    阿竹好像是在其中找到了男朋友,和一个帅哥打情骂俏的好不热闹。任一灵开始的时候见阿竹和吴放歌亲昵的样子,以为他俩有点什么,可这么一看才觉得应该又没什么,因为阿竹肆无忌惮,吴放歌也看不出丝毫吃醋的样子。

    另有个帅哥见任一灵腼腼腆腆的,又听阿竹介绍说是今天才到广州的,以为自己找到极品,一晚上都跟着献殷勤,最后转场的时候手臂就自然而然地缠到任一灵腰上了,结果任一灵一翻腕子,那小子就哎哟哎呦的蹲下去了。任一灵怕伤了人不好,也就松了手,没想到那家伙记吃不记打,又贴上来了,这下任一灵可不客气了,一个大背跨就把这家伙扔到酒吧外面去了。原以为打架了就是惹祸了,却没想到就这一下,酒吧里里外外的人都尖叫着鼓起掌来,甚至被帅趴下的那个家伙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之后,也讪笑这走过来。任一灵还以为他要打架,才拉开架势,没想到那人一伸手递了张名片给她,然后居然笑呵呵的潇洒的走了。

    这时阿竹凑过来问她:“咋样?广州好吗?”

    任一灵点点头说:“嗯,就是男人太缠人。”

    阿竹笑道:“你在酒吧啊,身边又没伴儿,被人青睐是很正常的嘛,要不你先随便找一个临时的,免得招麻烦。”她说着,把目光移向吴放歌说:“这个不错,能保护你,又不会占你便宜。”

    任一灵也是喝了点酒,又受了周围氛围的影响,居然胆子一壮说:“不,我要找我喜欢的。”

    阿竹笑着说:“好啊,你看咱们这波人里你喜欢哪个?我帮你说去。”

    任一灵环顾了这一帮子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一个时髦女孩身上,用目光一指说:“她!

第二十五章 二日游(二)

    任一灵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阿竹真个对那女孩大声说:“嗨~一灵说她爱你。”弄得任一灵一下子举得特别的尴尬。

    可那个女孩一看任一灵,居然笑着站起来说:“好啊,其实我最喜欢这样的猛女。”只是说说也就算了,那女孩居然过来抱着任一灵就吻,任一灵措不及防往后一退,摔到在沙上,那女孩也就势压在她身上,好一个又深又长的热吻呐。

    可怜的任一灵,居然被一个体重只有她三分之二,瘦的跟麻杆一样,手上没有二两劲的家伙给强吻了。

    大家先开始只是故障,最后看见任一灵的样子,又都大笑起来,个个又是拍手又是大笑的,有两个人还碰翻了杯子。

    任一灵毕竟力大,挣扎起来把那女孩推开,别人不看先看吴放歌,可这没良心的正和两个女孩儿调笑呢,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逗的那两个女孩直往她他身上靠,而且他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简直和学校里时判若两人,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这下任一灵有点体会到崔明丽被自己缠着时候的感受了,那个女孩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粘着她,还时不时的撒娇。任一灵偷偷看了看,到底是广州开放城市,就这样周围的人也好像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

    任一灵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下自己算是放松了,可没由来的忽然又对那女孩产生了一股子厌烦情绪,又想了想,许是因为今晚初次见面没有感情基础吧,也就虚以为蛇,假凤虚凰地将就着。

    不过人一旦放松了,就什么都放得开了,任一灵这段时间也确实压抑的厉害,虽说已经哭了几回,可还是没有完全的宣泄出来,这下算是逮着机会了,她虽说不善饮酒,但身体强壮,又为人豪迈带男儿气,而他的对手们喝酒都只是个幌子,借着这个泡妞儿而已,因此哪里是她的对手?不喝也不行,就硬灌,又没那个男子弄的过她,胡混一两个小时后,满桌子男人不是被他灌跑了,就是灌到桌子底下去了。不过跑的那几个还算仗义,每个人走之前都把前一个阶段的酒钱付了,还留下了名片。

    男人都跑的差不多了,阿竹埋怨道:“你看你,你倒是爽了,我们今晚可没伴儿了。”

    任一灵颠三倒四地说:“男人有什么好嘛~~~”

    她旁边攀着她膀子的那个个女孩也说:“就是,老公说的对!男人都是坏蛋。”

    阿竹一看,场子里还剩了一个吴放歌,好像是局外人似的,正和两个女孩玩色子。便笑着说:“还好有个替补的。”说着就要上前。

    任一灵一把拉住她说:“瞧我的。”提了个酒瓶子就上去了。

    吴放歌觉得眼前人影晃动,抬头一看是任一灵,便笑道:“一灵啊,来,玩几把。”说着让旁边的一个女孩让出位子来。可任一灵把酒瓶子往桌上一敦说:“玩什么色子啊,你是****吗?是男人就得喝酒!”

    吴放歌身边的两个女孩一看这架势,在一看周围,几乎就没男人了,便说:“唉,我说姐姐,你不要太过分好不好?你不喜欢男人也别糟蹋我们的呀。”

    任一灵也不多说,一手一个就把这两位给拎出去了,吴放歌觉得心疼,赶紧追去喊道:“我会给你们打电话的!”

    那两个女孩被任一灵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爬起来就跑,边跑边对吴放歌喊道:“去死吧,让那个男人婆搞死你吧!”

    一旁任一灵嘿嘿笑着又冒出来说:“这下能和我拼酒了吧……”

    至于这一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没有一个具体的数字,反正吴放歌觉得最后一次付账后,钱包里已经没剩下几张大票儿了。

    任一灵酒醒的时候是突然醒来的,醒来后先是心脏一阵狂跳,赶紧着掀开被单,一看所有的衣服都完好,昨晚根本就没**服睡,在看身边也没睡着其他人,男人女人都没有,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一下靠在枕头上休息了一会儿。

    可才静下心来,又听见客厅里有男男**的说笑声,就悄悄的下了床,悄悄把房门打开一条缝,正看见吴放歌送昨天的女孩儿出去,在门口给了那女孩一百块钱,那女孩就惦着脚在吴放歌的脸颊上啄了一下,才笑着走了。

    任一灵立刻脸红心跳,飞快地关上门,一心慌力气用的大了点,就听咣的一声,随后就是吴放歌的声音:“一灵,你起来了吗?”

    任一灵一慌,掩耳盗铃地说:“没,没有。”又怕吴放歌闯进来,飞快地逃回床上,两眼睁的大大的,盯着门。然而吴放歌并没有进来。不知怎么的,她又觉得有点失望。

    又赶躺了一会儿,任一灵又听见外头有懒洋洋的拖鞋脚步声,接着吴放歌说:“阿竹,你就不能多穿点儿啊,也不怕着凉……”

    然后就是阿竹的声音:“唉,你又不是外人,再说了这里是广州唉,不中暑就很幸运了。”然后又是拖鞋趿拉趿拉的声音去了卫生间。稍后,那塔拉塔拉的声音又回来了,停在她门前敲门说:“一灵啊,差不多该起来了,我带你去公司见同事。”

    任一灵赶紧说:“嗯嗯,马上。”

    然后连忙翻身起来,现身上的这身衣服已经皱了,赶紧又换了一身,又觉得身上腻腻的,非得冲个凉才行。于是又拿了换洗衣服,又怕一开门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就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见吴放歌躺在沙上,阿竹穿着睡袍,酥胸半露,坐在吴放歌脚那一边抽烟,她翘着二郎腿,那腿是雪白粉嫩。

    见任一灵出来了,阿竹笑着说:“干嘛呀,偷偷摸摸的又不是做贼。”

    任一灵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嗯,我想洗个澡……”

    阿竹一下站起来说:“哎呀,我也想洗个,身上黏黏的难受死了。”

    任一灵赶紧说:“那我等等,你先。”

    阿竹说:“等啥啊,一起一起,在怎么说大家也还都是女人嘛。”

    说着不由分说就拉着任一灵一起进了卫生间。

    阿竹一进去就把睡袍脱了,她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穿,一下就光溜溜的了。

    任一灵看着她,羡慕地说:“阿竹,你身材真好。”

    阿竹一边盘头,一边哈哈大笑着说:“是吗?其实你也不错嘛。”

    任一灵没自信地说:“不行,我爸爸都说看我的后背就像个男人。”

    阿竹说:“我这叫窈窕,你那叫健美,不一样的两种美嘛,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服啊,赶时间。”

    她说着就上来动手,任一灵慌了,忙说:“你先洗,我自己来。”

    阿竹也不勉强她。任一灵就先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的裹胸。阿竹看见了又大惊小怪地说:“一灵,你这是啥啊。”

    任一灵说:“裹胸,我喜欢运动,裹着行动方便。”

    阿竹说:“你快点取下来吧,以后也不要用了,我看着这跟缠足一样,就是摧残咱们女人的东西。”

    任一灵笑了一下,说实话,她这样已经成习惯了,诈一下还真改不过来呢。等她慢慢的把裹胸取下来,阿竹一眼看见就挪不开目光了,看的任一灵听不好意思地说:“阿竹你看什么看,你还不是有?”

    阿竹摇着头嘴里啧啧叹着说:“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对宝贝,都被你弄的有点变形了。不过没事,公司里又按摩师,能帮你恢复过来。”

    任一灵忙说:“我才不要呢。”

    阿竹说:“干嘛不要?你这就是老天赐给你的财富啊,不能糟蹋了。”

    任一灵说:“我才不在乎呢,其实我恨死这个了。”

    阿竹嘿嘿笑着说:“你是还没遇对人,有人喜欢的要命呢。”

    任一灵说:“才怪。”

    阿竹指指门外说:“比如外面那个,就喜欢你这样的。”

    “哎呀你别瞎说。”任一灵一下就红了脸。

    阿竹咯咯笑了一阵,然后忽然很严肃地对任一灵说:“你呀,其实还有救。”

    两人洗了澡出来换衣服化妆,吴放歌却还在沙上酣睡,阿竹上期就摇他:“起来嘛,陪我们去公司嘛。”

    吴放歌头也不抬,摆着手说:“别,别烦我,我再睡会儿,你们自己去公司吧,我不行了……”

    阿竹还是不放过他,一个劲儿地摇。吴放歌说:“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还要赶下午的飞机回金乌呢,还一大堆麻烦事而等着呢。”

    听说吴放歌要走,任一灵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随后又觉得失态,故意扭过去不说话。阿竹就说:“放歌你看嘛,一灵都舍不得你走啦,再说送佛送到西,你就算是把一灵一直送到公司嘛,顺便也看看我的企业嘛,行不行嘛。”

    吴放歌被她缠的受不了,只得说:“好了好了,别再摇晃我了,我去还不行?”

    阿竹这才笑着说:“这就对了嘛,来,亲一个。”说着真个在吴放歌的脸颊上啄了一口,然后还咋嘛着味道说:“嗯,咸咸得,好有男人味道哦。”

    吴放歌无可奈何地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说:“唉,什么男人味儿,那是该洗澡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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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书友群:30671837 十三的拙作《追赃特勤队》已经上传,请各位新老读者朋友继续支持十三。 《追赃特勤队》是国内首部追返外逃国有资金的都市惊险小说,情节跌宕起伏,画质感浓烈,美剧大片式的结构,开创网文格式新纪元!(呵呵,吹牛一下下)一路高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路高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路高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