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有人听墙根儿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不光光是笑脸,还提着东西来,抢着干活,就更不好说撵人家走的话了,更何况吴放歌还有自己的想法。
想要不被别人算计着,就得了解别人,能够有时间接触一下并不是什么坏事。虽说是受了于副处长的命令,但是通过对水暖仓库的整理清查,给齐天带来了麻烦却是事实。齐天当然是惹不起于副处长,也不敢惹,但是对于自己,却不可能像yy小说里的男配那样那么容易地就俯称臣。更何况俗话有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和齐天平素并无往来,现在他突然冒出来,保不齐就有什么鬼主意,与其让他暗地里躲着算计,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让他进门的好。
吴放歌正要关门,却看见路小婉远远的抱个纸箱子走了过来,忙迎出去接着。路小婉也真不客气,随手就让吴放歌把纸箱子接了过去,并直愣愣地问:“都准备好了没?”
吴放歌见那只想沉重,搬动的时候又有玻璃器皿相撞的声音,就猜到里面是酒水,但也不说破,只应着她的问题说:“都差不多了,只是锅灶不齐,不方便炒菜。”
路小婉说:“那倒也不用,随随便便,烩一大锅就是了。”
吴放歌觉得有必要把有些事情向她汇报一下,就说:“齐天也在,还拿了鱼和牛蛙来,是你叫他来的吗?”
路小婉一愣,然后一皱眉头说:“咋搞的,这狗鼻子还真灵,现在走了没有?”
吴放歌说:“没有,正在帮忙弄鱼。”
路小婉说:“那你给我把他轰走!”
吴放歌赔笑说:“我也想啊,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路小婉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其实齐天这人也是很有分寸的,侍弄完了鱼和牛蛙,就开口告辞,周大姐假意挽留了几声,路小婉却连头也没抬。吴放歌不想搞的太僵,就送他到门口,再次道谢。
回来后,路小婉仍旧不说话,周大姐却说:“放歌,你跟那种人那么客气干嘛?人家私下里克把你恨的牙痒呢。”
吴放歌笑着说:“其实我也不喜欢他,我刚开始搞这个图书室的时候,有时候去他那里领材料,受的刁难也是不少呢,不过这不是都过去了吗?”
“都过去了?”路小婉没头没脑地补充了一句,又不说话,周大姐补充道:“哪里过得去,恐怕才刚开始哩,你把他仓库的位子顶啦,害他挨了处分,留队的机会恐怕也要黄,你说这事儿怎么可能过去。”
吴放歌挠着脑袋说:“过去也得过去,不过去也得过去,我反正还几个月就要退伍了,他还能咋地?”
这时路小婉不耐烦地说:“老提那个坏人干啥?今天可是我的好日子!”
周大姐和吴放歌赶紧赔笑讨好,又连说了好几遍生日快乐,路小婉的脸上才有了点笑容。
最后果然是做了烩菜,吃起来热热乎乎,坐起来简简单单,更有不少生菜洗净切好的放在一边,随烫随吃也算是个土火锅。路小婉又打开刚才拿回来的纸箱,从里面拿出两瓶‘味美思’、一瓶大迎宾和一瓶橘汁。吴放歌见了忙说:“酒就算了吧,毕竟……”
话还没说完就被路小婉抵了回去,她柳眉倒立着说:“怕什么?有什么我顶着。”既然已经被决定了转业,自然也就没了顾忌。
吴放歌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不过他看着路小婉一直没啥好脸色,实在是和印象中的她有些合不上拍,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路小婉当然不依,嗔怒道:“你笑什么笑,吃了笑和尚的屎啦。”
吴放歌强忍着了,才解释说:“没想到小路姐原来是个这么厉害的人,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一个战友差点把你给吓哭了。”
路小婉被提及旧事,脸一红说:“净瞎说!”
周大姐在一旁笑着说:“那时候哪里能和现在比啊,你们那时候满脸满身的血,说起话来像打雷,那架势好像随时都能杀人,我们毕竟也是女人家,咋会不害怕嘛。”
路小婉还不肯承认,嘴硬道:“鬼才怕他们呢,一副不讲道理的样子。”
吴放歌端起一杯酒说:“那我就借这杯酒先向小路姐和周姐赔个礼吧,我也代表不了别人,就我自己,对不起了,两位姐姐。”说着干了一杯。
周大姐劝道:“别这么喝,听说红酒后劲儿大。”话说着,旁边路小婉也一口干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只见吴放歌和路小婉都盯着她看,便叹了一声说:“唉……逼上梁山呐。”说完也干了。
有一就有二,一旦开了头,后面就止不住了,当锅里的菜被捞了两遍,咕嘟咕嘟的煮糊了汤,不得不加水的时候,路小婉带来的两瓶味美思和那瓶大迎宾就被喝了个底朝天,好在这些都是低度酒,三人谁也没见醉意。
路小婉意犹未尽,便对周大姐说:“没喝过瘾呐,我宿舍里还有一瓶五加白,我去拿来喝啊。”说着就要站起来。
吴放歌连拦住说:“我看差不多了,咱们喝橘子汁吧。”
路小婉见吴放歌拦她,又要竖眉毛,还好周大姐见机的快,忙说:“你们都别去,我去吧,我吃的有点多,正好出去走动走动。”
周大姐出去了,剩下吴放歌和路小婉两个大眼瞪小眼,半天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实在没话说了,路小婉突然站了起来,吴放歌以为她要去拿酒,忙说:“不用,周大姐不是去了吗?”
路小婉没好气地说:“什么不用,我上厕所!”
吴放歌斜眼看见地上的空瓶子,哑然失笑,“被你一提醒,我也觉得忽然想去一趟了。”
路小婉也跟着一笑说:“不准和我抢。”说着,跨过一张小凳子,居然小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路小婉一脸轻松地回来了,对这吴放歌一努嘴说:“行了,你去吧。”于是吴放歌也去厕所参观了一番,再回来时,气氛似乎被炉火温暖下,融合了不少。
吴放歌拿起筷子正要吃东西,被路小婉敲了一下说:“才上了厕所,洗手了没有?”
吴放歌说:“当然洗了。”
路小婉哼哼笑了两声说:“反正我没听见外头水响。不过也懒得管你。”
吴放歌接茬说:“就是嘛,你又不是我老婆,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我是你姐!”路小婉加大了音量。
吴放歌一缩脖子说:“行行,你是大姐头,我服了,行不?”
路小婉又敲他的脑袋说:“大姐头,还大头鬼哩,整天里油嘴滑舌……”说着把袖子往上一抹,露出小半截嫩藕般的小臂来,手腕处一对银镯闪闪光,问道:“这是你买的吧。”
吴放歌说:“是我买的……不过我没亲自交到你手里啊,周大姐在门口就抢去了,是她告诉你的吧。”
路小婉放下袖子说:“她才没说呢,我猜到的。”
吴放歌赞道:“你真厉害,我可半个字也没留。”
路小婉说:“哼,整个疗养院,只有你才会这么讨女人欢心。”
吴放歌露出一丝坏笑说:“这么说,我讨到你的欢心了?”
路小婉扬扬拳头说:“你是讨打了。”
吴放歌说:“说实在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出是我的,若说讨欢心,我看整个疗养院的男人,不管是当兵的还是当官的,好像都不弱哦。’
路小婉说:“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虚伪啊。那些男人的能叫讨欢心吗?那叫纠缠,骚扰……讨欢心……哼。”
吴放歌正想说话,忽然听到传呼外头有女人哎呦一声,接着就喊道:“放歌,出来帮帮我,我崴脚啦。”
路小婉闻声说:“是周大姐。”
吴放歌忙应了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跑,路小婉紧跟其后。
打开了门,看见黑暗中周大姐的身影,正一拐一拐的往前挪,吴放歌赶紧迎上去扶,可周大姐脚下忽然失去了平衡,几乎是一头栽了过来,结果生生的让扶变成来抱。吴放歌个子不矮,偏偏周大姐又生的娇小,这一抱之下,落手处却是一团柔软,情知抓错了地方,正待收手,却被周大姐一把按住说:“快,快扶我进去。”
路小婉也过来帮忙扶了,周大姐踮着脚,跳着进了图书室。
原以为周大姐伤的不轻,可一进了图书室周大姐的脚忽然不瘸了,走路麻溜的,哪里像受过伤的样子?
吴放歌诧异地问道:“周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唱的哪一出?”周大姐把一瓶五加白塞进他手里,然后说:“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刚才在屋里干什么坏事没?”
路小婉说:“周姐,你胡说什么?我们就聊聊天儿。”
周大姐又问吴放歌:“她说你们就聊聊天,你说呢?”
“确实只是聊天。”吴放歌说着,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说:“等等……其实中途……我们还上了一次厕所。”
周大姐原因为吴放歌要说出什么来,认真地听着,却又被吴放歌玩笑了一番,便恨道:“油腔滑调的,戏弄你周姐啊。”
路小婉问:“你们别逗了,周姐快说,你干嘛装崴脚啊。”
周大姐说:“我去拿了酒回来,远远地看见你们窗户下面有个人影,是有人在听你们的墙根儿,我正想悄悄的绕过去看看是谁,他也现了我,为了避免尴尬,我就装崴了脚,也是试探一下他,他要是无意从那里经过的,不会不管我,也不怕我认出来,结果我一哎哟,他扭过身就跑了。”
第七十八章 路小婉的眼泪
“看清楚那家伙是谁没有?”路小婉问。
周大姐冷笑说:“我看是给我们送鱼哪位。”
“是他?他真把自己当大圣爷爷啦。”路小婉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吴放歌听了心里一阵后怕,要是自己和路小婉刚才真的有点什么,恐怕不出二十分钟就有人引人来抓了。
“我x!老娘今晚还就住这儿了!要听要看的都来吧!”路小婉突然暴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吴放歌手里抢走了那瓶五加白,去了盖子,一仰脖,咚咚咚几口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五加白虽然是低度白酒,可也禁不住这么灌呀,周大姐忙喊:“快把酒瓶子拿走!”喊着,就上去夺,路小婉一扭身子避开,却避不开吴放歌,被吴放歌把酒瓶子给夺了过去。
“给我!”路小婉气势汹汹地对吴放歌说“我要喝酒!”
周大姐对吴放歌说:“你别给她。”便说边上前劝解,又哪里劝的住。
吴放歌不慌不忙,随手拿过两个碗来,顺手就把那瓶酒给分了,多点的那个给自己,少点的递给路小婉说:“你要喝酒?行啊,我陪你,咱们干!”
周大姐一看这两位突然一下全不讲理了,正要劝时,这两位把碗沿儿一碰,就跟江湖豪客一般,咕咚咕咚来了一个一饮而尽。
喝完了,路小婉把空碗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说:“痛快!我还要喝!”
周大姐忙说:“没了,没了,真的没了。”
路小婉抬手指着吴放歌的鼻子说:“都是你喝了我的酒,你赔我,你给我买去!”
吴放歌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赔就赔啊,有啥了不起,我这就买去。”说着就往外走。
路小婉指着门口说:“去呀去呀,你快去,我要喝酒嘛。”
一下凭空多了两个醉猫,弄的周大姐一时也不知道该照顾哪一个。吴放歌出门时,一下撞到了门框上,怒了,对着门框说:“你也干拦我?”说罢挥拳就打,自然又打了一个空,人跌出门外,就听见外面桌椅板凳的一阵稀里哗啦的响。
周大姐担心,忙问:“放歌,你没事吧。”说着忙让路小婉坐到吴放歌的床上去,路小婉一坐上去,就顺势一倒,一头枕在了吴放歌辛苦弄好的方块被子上,两行眼泪顺势就往下无声的流。周大姐虽然担心她,却不知道吴放歌那边怎么样了,咱们是安顿好路小婉后,赶紧出门到大厅里来,却现吴放歌坐在地板上,两眼睁的大大的,精神抖擞,哪一点像是喝醉的样子?正诧异着,只见吴放歌把食指放在唇上,轻声‘嘘’了一下,周大姐立刻明白了:这家伙装醉,真狡猾!不过想来要劝一个想买醉的人,先装醉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她也是十分聪慧的,立刻大声说:“放歌,你怎么样啊,你没事吧。”
“我没事……”吴放歌说的有气无力,脸上却透着坏笑。周大姐故意夸张地弄出不少声音,把吴放歌从地上扶起来,两人走到门口。可这醉还得继续装下去啊,可吴放歌由于出了刚才一场‘误抓’的事故,那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时间身材保持的不错的周大姐身上似乎到处都成了禁区,最后还是周大姐手快,拉过他的一只胳膊扛在肩膀上,像是很费力地把吴放歌弄进门,口里还埋怨道:“不能喝酒别那么傻喝嘛,离家一千多里地的,有什么事儿谁照顾你呀。”
“不是有你周大姐嘛。”吴放歌舔着脸说“还有小路姐。”这时路小婉的脸已经哭成了花脸猫。若是她嚎啕大哭,大家也就放心了,因为满腔的烦恼郁闷会随着哭声流出来,惟独这无声的哭泣是最让人心碎的。
“哎呦,怎么都这样了?”周大姐见状赶紧把吴放歌安顿在一张椅子上,反正这家伙是装醉的,不需要真正的照顾。然后赶紧掏出手绢给路小婉擦眼泪,路小婉这才握住了周大姐的手,嘤嘤地哭出声来。
周大姐和路小婉住一个宿舍,所以有关路小婉的事知道的最清楚,也知道自己此时也是多说无益,只好陪着唉声叹气。
吴放歌坐在椅子上,开始的时候低着头,后来听见路小婉哭的差不多了,就满脸醉意地抬起头来说:“周姐,小路姐,我不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但是有些事儿的道理我明白,别的不说,就是我上次参加突击队,都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多亏了周姐、小路姐还有好多护士姐姐精心的照顾我,别的不说,端屎端尿都是常有的事,这才捡回了我的一条命,所以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最好的。只要你们开口,水里,火里我都能去走一遭,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即行。”
周大姐说:“放歌你别这么说,我们都不过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而已,你们在前面拼命,我们做这点算不了什么。”
路小婉忽然一下坐起来说:“周姐你说什么啊……我不同意啊……放歌你听着,你觉得我们对你有恩是不是?”
“是!”吴放歌说“这还用说?”
路小婉忽然冷笑道:“那你应该知恩图报对不对?”
吴放歌说:“大丈夫恩怨分明,知恩必报。”
路小婉说:“那好,你娶我。”
周大姐一听,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正想说:“你们太过了啊。”却听见吴放歌那边磕巴都不打一点地说:“行!”
吴放歌这么痛快地一说,路小婉反而楞了,呆了几秒钟,才喃喃地说:“你听清楚了,我说要你娶我。”
吴放歌眼睛都不眨地说:“我听的真真儿的,娶你。”
路小婉微微低头说:“我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我不是个好名声的女人。”
吴放歌说:“那是他们都是瞎子,看不到你的好。”
“那好,你别后悔。”路小婉说着就要下床,周大姐立马劝住说:“小婉别闹了,有意思吗?”
路小婉说:“周姐你别拦着,这可是我的终生大事。”
周大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路小婉又对吴放歌说:“你有蜡烛吗?”
吴放歌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说:“有几只,防停电的。”
路小婉说:“那就好,点上,就点……这桌子两边,一边一只。”她说着,手拍着小餐桌。
“点蜡烛干啥啊,又没停电。”吴放歌不明就里地嘀咕着。
“拜堂啊,免得你酒醒了后悔。”路小婉说。
“胡闹了胡闹了。”周大姐连连说着想站起来,路小婉用手一按让她动不了,然后说:“周姐,你让我过个结婚的干瘾也好,正好你做个证婚人。”
“这叫咋回事儿,太儿戏了,我还证婚,我头昏哦。”周大姐嘀咕着,却没再劝了,心想就当陪两个酒疯子玩儿了,至于吴放歌是不是在装醉,却疏忽了。
吴放歌找出蜡烛来,将就桌子两端,一边一只点了,路小婉擦干净眼泪,也帮着把桌子上的杯子碗儿什么的都收拾了,又拿了吴放歌的毛巾去水池那儿洗脸。周大姐一脸茫然地看着两人胡闹,总觉得这两个家伙是在玩过家家。
收拾完了,路里只剩下了烛光。又拽过吴放歌来问道:“你真的不后悔?”
吴放歌说:“不后悔。”
路小婉笑道:“你答应的这么干脆,就算是假话我也开心。”说着,又让周大姐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又和吴放歌并排站着说:“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喽?”
吴放歌说:“开始吧。”
路小婉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还拽吴放歌的袖子,吴放歌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也跟着跪下了。周大姐用埋怨的口气说:“你们的酒疯到底要耍到什么程度啊。”
路小婉笑道:“啥啥酒疯啊,这叫拜堂!”
虽说是拜堂,可既没有傧相,也没有司仪,路小婉就自己高声喊道:“一拜天地!”说着,‘砰’地一个头就磕了下去,都出了声音,弄得周大姐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吴放歌见路小婉认真磕了头,也不敢落后,跟着磕了。
路小婉又喊:“二拜高堂。”结果二位的高堂都不在,路小婉就对着周大姐砰地磕了一个头,吴放歌也也跟着磕。周大姐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说也没用,还是拦不住这两位。
“夫妻对拜。”路小婉喊这句的时候,声音微微颤抖着,吴放歌看她时,见她目露秋水,莹莹而动,秀美异常,心中也颇为感动,所以这一个头磕的不如前两个那么快,而是不约而同的先相互拱手,然后才缓缓地磕了下去。在抬起头来时,路小婉深情款款地又喊:“送入……唔……”洞房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就被周大姐捂了嘴笑道:“行了行了,我看也闹够了,到此为止吧。”
第七十九章 新娘子诉说心事
“闹什么闹啊,我现在可是新娘子。”路小婉说的正经,看不出是开玩笑来。
周大姐正琢磨着怎么劝这对酒疯子呢,路小婉就推着周大姐往门外走,一边说着:“哎呀,婚礼都完了,你也没事了,你回吧你回吧,我们要洞房了。”
周大姐有点着急:“你们,你们还来真的啊。放歌,放歌!你管管呐。”她知道吴放歌是装醉,所以就寄希望于他,谁承想吴放歌果真凑了过来,合着路小婉一起,嘻嘻哈哈地把她往外推。
周大姐哪里敌得过这两个醉猫,有理也说不清,活生生被推出门外。
“哎~~你们这是……”
话还没说完,路小婉就鞠一躬说:“晚安,周姐,我们洞房去啦。”
周大姐又对吴放歌说:“放歌,你看你们……”
谁知这个时候吴放歌趁路小婉一时不注意,在后面一推,把路小婉也推出门外,然后来了一个随手关门,并出爆笑。
路小婉一个踉跄,还好有周大姐接着。周大姐这时才明白:这个吴放歌,也忒坏忒狡猾了。路小婉现上了当,像头母狮子一样转身扑了上去,在门上拍的山响,吼道:“吴放歌!你个没良心的开门呐!”
吴放歌当然不敢开门,周大姐见路小婉声音弄的太大,怕造成不好的影响,忙上前解劝,又哪里劝的开。
路小婉闹了一阵子,也叫不开门,突然一下子又大哭起来,还说道:“放歌你开门嘛,谁都不要我,你不要不要我哇。”
吴放歌这人的弱点就是心软,特别是听不得女人哭,要是路小婉一直闹下去,他还真敢和她就这么一直僵着,哪怕是僵一晚上,可路小婉一哭,他也跟着心绞痛,最后实在忍不住又把门开了。门才一开,路小婉就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哭诉道:“放歌,别不要我,就只有你了……呜呜呜……”
她哭的伤心,吴放歌也无计可施,只得也抱了她,嘴里不停地顺着她的话茬‘哦哦哦’地哄着。
周大姐看的眼圈儿也跟着热,最后一顿脚,说了声:“作孽哦。”转身走了。
周大姐这走的同时也表明了对这件事的态度:放任。我不管了,你们这对痴男怨妇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不过后来事态的展到是出乎她的意料,还没过二十分钟,吴放歌就把路小婉送回来了。而路小婉也全没了刚才的疯劲儿,恢复到了往日恬静可爱的样子,而且两人走路的时候也没什么亲密动作,挨的不远不近,虽然比情侣淡些,却比同志又亲些。
吴放歌到底使了什么魔法让路小婉一下子平静下来呢?周大姐很是好奇,于是就对吴放歌说:“放歌,我送送你吧。”
吴放歌笑道:“还是算了吧,天也越来越晚了,你送我我送你的,啥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周大姐在他胳膊上一掐,其实大部分力气都在袖子上,说:“啰嗦那么多干嘛?有话问你。”
路小婉在后面嘱咐道:“放歌,不该说的别说啊。”
吴放歌还没说话,周大姐就抢着说:“哎呀,知道了!保密守则!不该问的我还不问呢。”
嘴上这么说,心里头却恨不得把刚才一分一秒里生的事儿全都挖出来不可。没走多远见四周没啥人了就问:“哎,你刚才咋劝她的?咋一下子就好了呢?”
吴放歌笑着说:“还能咋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呗。”
周大姐说:“净瞎说,跟你说正经的呢。”
吴放歌便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周姐,真的没啥,她哭了一阵就好了,就让我送她回来。”
周大姐听了以后显然有些失望:“就这些啊,没别的了?”
吴放歌被周大姐这么一问,也不回答,只是嗤嗤的笑,周大姐气不过,打了他一下说:“跟你说正经的,你笑什么。”
吴放歌笑着说:“周大姐,你看我这身子骨儿,不应该是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就下课的主儿吧,就光从这点上说,刚才也不会生点儿啥吧?”
周大姐楞了一两秒才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哎呀’了一声,又狠打了他两下说:“平时老老实实的,怎么一下子变的这么坏。”
吴放歌笑着躲避着说:“别别别,周姐,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
周大姐的手举起的高,落下去啪啪作响,却轻的很,同时也不知道怎地,心儿也一阵狂跳,居然喘了起来。吴放歌见状也不敢再撩拨她,就说:“行了周姐,你问也问了,也就别送我了,你回去休息吧,再走两步又该轮到我送你了,这送来送去不得天亮啊。”
“油嘴滑舌!”周大姐又骂了一句,两人互道再见,这才分手。吴放歌自回图书室收拾残席睡了不提。
周大姐回到宿舍,见路小婉还没睡,脱了外衣正照镜子,就说:“酒疯子,干什么呢?今天闹够了吧。”
路小婉目光清澈,对着周大姐嘿嘿一笑。
周大姐佯怒道:“两个都明明白白的,却又装醉,只把我一个人当傻瓜。你怎么照镜子呐,放的那么低。”
“我在照我自己腰上的肥肉。”路小婉在自己腰上一抓,揪起赘肉来叹道:“我才二十六岁,又没生过孩子,怎么就这样了……”
周大姐往自己床上一躺,然后撩起衣服,掐着自己的肚子说:“女人嘛,都有点腰和肚子。”
“卫艳就一点没有,平平的……但是胸没我大。”路小婉说。
周大姐脸色微变说:“你喜欢上他了?早就看你眼神儿不对,作孽哦。”
路小婉没回答,放了镜子,叹了一声,仰面朝天躺下,眼睛看着天花板呆。
周大姐也叹了一口气说:“小婉啊,这种事,想想就算了吧,不现实的。”
路小婉不服气地说:“有什么不现实的,我比卫艳还小几岁呢。”
“这不是年龄的问题。”周大姐说“当初卫艳牺牲的时候,他就像受伤的狼一样,和几个战友一起生生儿的把一个小队的小鬼子特工撵的满山跑,那可真是切肤之痛,切肤之爱啊,咱们换个位置,你觉得你能让他也为你这么做吗?”
路小婉不说话了,很明显,她没有把握。
周大姐又说:“我知道,你其实也为他做了不少,可是人家不知道啊,你自己又不肯说,但最算是说了,我敢肯定,很难再有个女人能代替他心目中卫艳的位置了,其实那小伙子真不错,可……我看还是算了吧,到不如做个朋友,我看到更对些。”
路小婉显然不喜欢听周大姐说的这番话,就赌气地说:“就算不能天长地久,做做露水夫妻也是前缘分定的嘛。”
周大姐一听,叹道:“你呀,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你在这上面吃的亏还少啊。”
周大姐这番话刺到了路小婉心中的痛处,她一翻身,面对着墙,把个后背留给了周大姐。
周大姐也自知说错了话,忙说:“我也就是提醒提醒你,怕你再受伤害嘛。”
路小婉没好气地说:“反正都是被人占便宜,干嘛不让自己喜欢的人占呢。”
周大姐还想说话,路小婉却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同时说:“不聊了,睡觉。”若干年后,路小婉这一招叫关Q下线。周大姐见聊天聊进了死胡同,也不好再继续下去,只得做深夜长叹,脑子里又胡思乱想了一阵,偏偏又想起刚才装崴脚时,被吴放歌无意间在胸前那一抓,止不住浑身燥热起来了。说起来结婚四五年了,可两夫妇在一起的时间却还不到半年,刚结婚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就怀孕了,后来有感觉了,在一起的时候却越来越少,开始的时候每年每人还有一个月的探亲假,加起来也有两个月,后来丈夫承包了厂子,说起来是没人管着了,可见面的时间却越的少了,好容易一次探亲假,丈夫却多半是半夜才醉醺醺的回来,偶有几次亲热也不过是草草应付了事……想着想着,周大姐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自己的下体,可还没到,路小婉翻了一个身,惊动了她。
“怎么可以做这事!”她骂着自己,也翻了一个身,重新整理了思绪,睡了。
第二天,吴放歌上午在水暖仓库忙了一上午,午饭后在回到图书室,才把一包新杂志拆包,就听见前面有人喊:“借书了借书了,人呢?”
吴放歌听出是路小婉的声音,但也觉得奇怪,如果只是借书,外面不是有个兵顶着呢吗?可也不敢怠慢,忙从里面出来,眼前却是一亮。平素看惯了军装和白大褂的路小婉,今天却穿了时装,显得格外的艳丽,更有意思的是,她居然盘了一个少*妇头。见吴放歌出来,她对着他一笑,居然直接问道:“你看我今天漂亮吗?”
路小婉今天却是很漂亮,所以吴放歌的夸奖也不是一般的敷衍了事,而旁边帮忙的那个兵,平时傻傻的,这时却坏笑了一下,故意躲的远远的。
吴放歌又看了一下阅览室,几个闲来无事的老头,也纷纷拿着报纸或者杂志挡着脸,估计也在偷笑。他无奈地摇摇头对路小婉说:“小路姐,想借什么书啊。”
“我也不知道。”路小婉说:“你推荐吧,轻松点不费脑子的,适合火车上看的。”
第八十章 改革
“怎么?你要出门?”吴放歌这才现,路小婉的脚边还立着一个拖箱。
“嗯,部队不要我了,我得回去找工作啊。”路小婉故作轻松地说。
这到确实是个惯例,但凡军官或者志愿兵被确定要转业之前,部队通常就会给一个长长的假期,时间从几个月到半年多不等,让他们回去自己联系比较好一点的工作单位,等联系好了再回部队办转业手续。路小婉现在这样回去,看来转业确实已经成了定局。不过她原本就是护士,就算是转业回地方,也多半是去医院,要是关系好也许能去卫生局一类的‘衙门’,总之工作的事情是不用愁的。
吴放歌听说路小婉要走,不知怎的,心中又升出一丝伤感来,但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笑呵呵地说:“那就祝你早日找到好工作啦。”
路小婉笑着骂道:“少拿我开涮,快给我找书去,我还得赶火车呢。”
吴放歌说:“这里的书一般不能借出疗养院,而且借期也不过15天,你这一走可能就是好几个月,你怎么还我呢?”
路小婉翻着眼睛说:“那我怎么知道?你是管理员啊,要不……”她眼睛放光地说:“你来我家取呀,让于处长给你算公差……嘻嘻。”
吴放歌连连摆手说:“算了算了,是本书也抵不上火车票价。”
路小婉又问:“那你到底还借不借啊。”
“借!”吴放歌答应的很干脆,进去从新进的书里找了一本所谓的欧美畅销书,无非是枪子加金子,枕头加拳头的那一类。做了登记后拿出来交给路小婉。
路小婉拿了书,却没有马上走,而是问吴放歌:“你还有多久退伍啊。”
其实这有点明知故问,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虽说具体日期不定,但是大概月份还是明了的,她这也算是没话找话了。
吴放歌老老实实地说:“还两三个月最多三四个月吧。”
路小婉说:“我这次回去的久,可能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吴放歌也听出路小婉话里的不舍与伤感,就劝慰道:“其实人生离合也是常有的事,如果真有缘分,迟早还是要见面的。”
“嗯。”路小婉点点头说:“我走了。”说着又把脸朝着吴放歌靠近些,压低声音说:“别忘了,我俩是拜过堂的,我今天这个头是为你挽的。”说完,还没等吴放歌反应过来,她就转身飞快地走掉了,可在她转身的一刹那,吴放歌分明看到了她的眼睛里有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路小婉走了,之后的几天里日子也变得平静,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周大姐倒是也来过几次,借上几本时尚杂志看看,言语间似乎暗示着吴放歌:即使路小婉不在也可以去她宿舍玩。不过吴放歌一直装糊涂,免得再生是非。工作之余,就整理重生前的记忆,以此制定退伍后的计划,希望能有一个新的开始。再有就是给偶尔来信的邱老、郑雪雯还有何建等人回信,可有一天,何建意外地打来电话,一开口就是:“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一连说了好几个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吴放歌不解地问:“什么怎么回事啊,你都不说清楚。”
何建颇感意外地说:“你没看电视啊。”
吴放歌一下子明白了,这几天北京正开亚运会呢,越南北方军区的司令员武元甲作为贵宾受到的邀请,这意味着中越十年的边境战争正式结束了。由于重生前已经经历了一回这事,所以这次他并不在乎,电视业没怎么看,因为相比之下,对于未来的设计安排更为重要。
何建当然不知道其中的机巧,颇为不甘心地说:“打了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兄弟,就这么完了,武元甲,那就是侩子手啊,手上沾了咱们多少兄弟的血啊。”
吴放歌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位老战友,只得说:“何建,咱们其实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何建说:“哪一天?为了武元甲跑咱们都去走红地毯?”
吴放歌说:“当然不是为了这个。和平。为了和平。没有没有兄弟们的浴血奋战,就没有今天的和平。”
何建半天不出声,最后才说:“细想想,你说的没错,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要打的时候,让咱兄弟们去拼命。现在和平了,他们好像没啥损失,喝红酒,走红地毯,在钓鱼台吃国宴,可咱这边儿好多伤残的兄弟后路都还没安排好呐……”
这些问题吴放歌不能回答,只得挑着好听的又劝了何建几句,最后何建说:“可惜6参谋牺牲了,他学问大,说不定能说的清楚。”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和何建通完话后,原本心如止水的吴放歌心里居然也平静不下来了,一些原本已经深藏于心里的东西又浮了上来。虽然重生前也有一段军旅生活,可是从没见过朝夕相处的战友就在自己面前被人打死啊,所有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想到这里,吴放歌冲向洗脸池,狠狠地洗了一把冷水脸,把这些不该有的想法又从脑袋里面赶了出去,他对自己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幸福,除此之外,什么的都是假的,再想些不该想的事情,你的这一生会比上一辈子还倒霉。”说完又搓了两把脸,感觉好多了。
又过了两天于副处长又找他去办公室谈话,一开始,先肯定了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成绩,然后又说:“不过,也有人反应了你一些问题。”他说着话,手好像无意间的,放到了一摞拆开的信封上,信封上是疗养院的专用信封,却没有部队专用的三角形邮戳,而是贴着普通的邮票。看来告密者颇为心思地把信件拿到外面去寄,绕了一个大圈,才回到疗养院。这就是所谓的‘花上八分钱,让你查半年。’只是吴放歌觉得奇怪:既然费劲地拿到外边去寄,为什么不把信封也换成普通的呢?不换信封,你就是拿到联合国去寄,不是也会让人一眼就看出,这写信人就是疗养院内部的吗?这真有点好笑: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原本就是自以为聪明的蠢蛋呢?
于副处长用手指敲打着那叠信封,却一直不说倒是吴放歌被举报了有什么问题,这也是给谈话对象施加压力的一种吧。可惜的很,吴放歌对这手一点儿也陌生,到觉得有点失望:毕竟和于副处长是一个部队走出来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用不着耍着一套嘛。不过同时也让吴放歌明白了,想要和一个人建立友谊是何其的难呐,特别是在这两个人地位有差别的情况下。
“无非就是要求清查我这段时间在图书室和水暖仓库的账目,再有就是生活作风问题,一般告状的,就这两条儿,没新鲜的了。”既然于副处长拿捏着不说,吴放歌只好自己说出来。
“哦?”于副处长微笑着说“那你说说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吴放歌回答说:“看法?我的看法不重要吧。”
于副处长又问:“那谁的看法才重要?”
吴放歌说:“组织上的看法最重要。如果组织上信任我,那么这种信件再来个十封二十封,甚至一百封都没有关系。如果组织上不信任我,就是没有这些信,我一定也会倒霉的。”
于副处长听了哈哈一笑说:“放歌,这我可要批评你了,怎么叫组织不信任你,你就要倒霉呢?真的就是真的,组织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的。”
吴放歌说:“我当然是相信组织的,而且我很快就要退伍了,不想节外生枝出点什么岔子。”
“说起退伍。”于副处长说“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走哩。”
吴放歌说:“疗养院人才济济,我不过是个义务兵,而且已经期服役一年了,早点走也可以空下个名额给农村来的兄弟以后转志愿兵用嘛。”
“是这么回事。”于副处长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因为你太能干了,就耽误你的前途地!不过虽然你快要退伍了,我还是希望对你的工作作出一些调整,所以才来找你谈话的。”
吴放歌一听心里想:“这家伙可定又想把我的工作加码,顺便想缓和一下前段时间因为狠抓作风纪律带来的矛盾,毕竟能来这种轻松单位的人多少都是有点关系的,抓的过于紧了,容易得罪人,而且疗养院本来就是的希拉单位,偶尔强调一下纪律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老是揪着不放,也讨人嫌。”想着,对于副处长说:“我没问题呀,只要是长和组织交代下来的任务,就算我明天就要退伍,今天还是会一丝不苟地干的。”
“好好好。”于副处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才说:“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啊,怎么才能把处里的工作干的更好。通过前段时间的观察我现,咱们后勤处之所以工作效率低,纪律差,除去大环境的因素外,主要不外乎三个问题:‘点多,面广,人杂。’所以不好管理。我就想,既然咱们是军队,还是要按照军队的办法来。我打算把后勤处下辖的这些任何事还是按照部队编制编起来,编成若干个勤杂班,这样统一管理,统一安排,对提高工作效率,强化纪律一定是有效的。”
吴放歌觉得该适时的拍拍马屁了,就说:“好办法啊,这么做一定能让咱们后勤处的工作面貌焕然一新。”
于副处长听了笑眯眯地说:“是啊,不过这里有一个问题。疗养院各部门,除了警通连,其余单位都没搞过这样的事。我的想法向院党组汇报过了,院党组也通过了,只是……实话实说……缺人才啊……”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吴放歌。
吴放歌一看,心说坏了,这家伙又瞄上我了,我就不能清清静静地熬到退伍吗?
第八十一章 鱼塘
“咱们疗养院呐。”于副处长看上去似乎是在大吐苦水:“不缺干部,不缺志愿兵,就是缺能干的班长啊。”
吴放歌借着说:“可我也没干过班长啊。”
“可你打过仗啊。”于副处长说“血里火里闯过来的……而且我还不了解你嘛,你行的!”
吴放歌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觉得这样一来自己虽然又多了若干的工作,但是却没什么坏处,既然自己已经对未来做了而一些打算,那么领导才能也是很重要的一环,自己虽然多了二十年的人生经验,但是很多其他的经验却是没有的,现在先弄个几个人管一管,也就算是未来混迹官场的实习吧。这么一想,就又按着老套路说:“我服从领导和组织的安排。”
于副处长笑着说:“现在我听你这句话是越来越顺耳了。”说着就把自己的想法跟吴放歌说了。吴放歌现在管着水暖仓库和图书活动室,但名义上只是管着‘事’,没管着‘人’。这次于副处长又把‘土工’仓库和被服仓库划给了吴放歌,并且将四个小单位的人员编成了一个勤杂班,吴放歌任班长,至于副班长,于副主任下放了权限,允许吴放歌在未来两周内推荐人选。作为对‘举报信’的平衡和答复,一直被处罚的齐天被调回水暖仓库重新担任管理员,而鱼塘被设定为吴放歌‘直辖’。不过为了吴放歌在的时候制定的规章制度能顺利进行,图书室和水暖仓库的士兵互调了一名。
齐天接到被调回水暖仓库的命令时,心里是很高兴的,并且这种高兴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接管工作的时候,之后就现,天已经不是原来的天了。吴放歌制定的规章制度几近完美,几乎没有漏洞可钻,并且他作为管理员的威信已经全失,手下都不听他的话,只按着规章办事。从图书室调来的那个兵不消说,就是原来仓库的那个兵通过这一档子事,也觉得他不牢靠,凡事唯吴放歌马是瞻,他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空架子,更要命的是,勤杂班一成立,每天清算账目的签字权上升到了班长一级,管理员几乎没什么权力了,于是乎齐天又开始怀念独自一人在鱼塘工作的时候了,至少那个时候没什么工作可做,一个人落个清闲自在啊。
既然直辖了鱼塘,又要给齐天一点安慰,于副处长的意思是吴放歌最好搬到鱼塘来住。这么一来,图书室那个没调走的兵就高高兴兴地搬进了吴放歌拾掇的舒舒服服的宿舍,然后自以为升了职,对从水暖仓库调来的那个兵指手画脚的,而于副处长也默认他这么做,于是他越的高兴,做事也更加的努力认真,其实他职没升半级,津贴也没涨一点,纯粹只是个‘没事儿偷着乐。’
去鱼塘的时候,于副处长正好没事,就陪着吴放歌一起去了,当时齐天已经搬走,原本就阴暗潮湿的小屋越的显的凌乱。
鱼塘的小砖房主屋大约有十五六个平方米,低矮,给人一种好像一抬头就能碰到头的感觉。门和窗都在一个方向,采光也不怎么好。另外就是靠近鱼塘,房间里比较潮湿。
除了主屋,房间里有个侧门,里面一间小屋只有主屋的三分之二,是被当做库房使用的,里面放着烂渔网破鱼篓什么的,由于没有窗户,越显得潮湿,并且一打开门一股潮乎乎的霉味立刻冲进人的鼻子。
“喔……”于副处长一掩鼻子说“这个齐天,我看他不是什么大圣,应该叫天蓬才对!”
屋里待不住,两人只得来到室外,好在这个房子到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滴水檐比较宽大,在在库房的一头由于库房的面积只有主屋的三分之二,所以那里就是一个小棚子,墙角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灶台,齐天晚上就在这里煮鱼吃,一口脏铁锅还没有洗。
“这地方没法儿住人。”于副处长说:“放歌,要不……你还是回图书室去住吧。”他说话是询问语气,并不是命令式的。
吴放歌笑着说:“看怎么收拾了,当时图书室还不是乱糟糟的?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于副处长用手在墙上摸了摸说:“只是太潮湿了,对身体不好。”
吴放歌说:“找些石灰来摆一摆就好了。再说了湿润的空气对身体有好处。”
于副处长笑着推了一下吴放歌说:“我就喜欢你这种什么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呵呵,那这样吧,反正几个小仓库都是你管的,你需要什么直接领就是了,还缺什么东西只管列个清单给我,我派人去买。”
于副处长走了之后,吴放歌又看了一下房间,觉得在没收拾好之前,是没有办法住人,难怪齐天那几天一副被配的表情。他正琢磨着怎么收拾呢,周大姐又来了,见了这居住环境也直皱眉头,便说:“怎么搞的嘛,你对后勤处贡献不少,几封举报信就把你贬到这儿来了?”
吴放歌笑道:“不是贬啊,于副处长才提了我当班长呢。”
周大姐没好气地说:“他是在找头牛来帮他耕地!尽欺负老实人,看哪天我见了他骂死他。对了小婉来信了,还问候你呢。”
吴放歌说:“哦?她工作找的顺利吗?”
周大姐说:“我们做护士的就这点优势,找工作到不是太难的,走哪儿都干一样的工作,只是穿的衣服不同罢了。”
吴放歌打趣道:“有什么不同,还不是白大褂?”
周大姐一愣,然后伸手打吴放歌,骂道:“你也学会吃周姐豆腐啦?学坏了。”
吴放歌笑道:“人不坏,没后代。”
周大姐又踢了他一脚说:“去你的。”然后又伸头看了一下黑洞洞的屋里问:“通电不?”
吴放歌笑道:“哪能不通电呐,只是线路老化,需要重新布一下。”
周大姐说:“通电就好,我找个时候把紫光灯拿过来,给你照上几个小时,消消毒。”
吴放歌说:“谢谢周姐,不过还是缓几天吧,我想这几天时间,先把房子拾掇拾掇。”
“再拾掇我看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周大姐说着怪话,慢悠悠地走了。
鱼塘的房子暂时不能住,吴放歌只得现在图书室借宿,原来的那个部下已经搬进小库房去了,一见吴放歌回来,慌的要把房间让出来。吴放歌婉拒了,就临时搭了张床先凑合住着,办公的地点也临时设置在图书室,上午就在图书室清查各个仓库的账目,下午去收拾鱼塘的房子,后来账目清的差不多了,只要核对头一天的进出料就可以了,所以上午也能抽点时间来照料鱼塘那头了。
对那小房子,吴放歌着实的头疼了一阵,甚至有种推倒了重建的冲动,不过最终也找到了那间房子的优点,那就是地基牢固,墙面厚实,适合改造。于是吴放歌第一步就是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晒太阳了,反正这几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然后又借了个梯子上房顶,把所有的房瓦都给揭了下来,这下房子算是透亮了。接下来又用大锤在库房和主屋选着采光好的方向,各开了一个洞,准备安窗子上去,这么一来,库房的采光条件得到了改善,主屋的空气也流通了。
接下来就是打扫,吴放歌在仓库找了洗衣粉和厕所地板刷,还有一小桶盐,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小屋里‘洗刷刷’,周大姐那天恰好轮休,穿了双水鞋也来帮忙,两个人上下里外的刷了好几遍,总算是把房间的水泥地板和墙面的本色刷出来了。
“哎呦,累死了,你得弄几条鱼给姐姐补一补。”周大姐撑着腰说。
“这没想到这房间的地板和图书室的颜色是一样的耶。”吴放歌故作惊奇地说。
“贫嘴。”周大姐对吴放歌的话做了最后的总结。
清扫了房屋,接下来吴放歌又找来了水泥和细沙,又把房间的地板重新烫了一下,让地板重新平整起来,然后是安窗子,给房顶上瓦。在前世的时候,吴放歌曾经两度下乡扶贫,虽然贫没扶起来,但是帮忙修建村小学的时候,和村里的泥瓦匠师父学会了一点铺瓦,没想到却在这一世派上了用场。小屋的旧瓦有些已经不能用了,吴放歌又在土建仓库找了一些,意外的是,居然还找到了几块装甲车上的防弹玻璃,真不知道这种装甲部队的装备是如何流落到后前单位来的。他喜出望外,把这些玻璃擦的亮亮的,又用木头做了托架,把防弹玻璃改造成了亮瓦,这下安好之后房间里就更亮堂了。不过铺瓦的时候并不顺利,先吴放歌铺瓦的技术根本就是二把刀,又从未单独操作过,因而做起来不那么得心应手,又只有他一个忙和,这上上下下事情周大姐也是在帮不上忙。但吉人自有天相,正当吴放歌头疼的时候,土建仓库的管理员老贾那了账单找他签字,见他亲自在铺瓦,觉得诧异。因为大家都知道吴放歌是个城市兵,父母都是高知,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一手技术,虽说这技术明显差了点,也是一时技痒,就说:“你那个弄的不对啊,我来吧。”说着就去搬梯子。
第八十二章 别墅初建成
老贾其实不姓贾,老贾是他的外号,其实是老假(放假的假)的谐音,最后以讹传讹变成了老贾。
老贾是个志愿兵,同时也是个自学成才的土木工程师,当初疗养院搞基建的时候他被借调过来,基建完成后他就留了下来,守着个基建用剩下的土工材料仓库过了这些年,斗转星移之间好多人已经不记得他当初的专业是什么了,整天无事可做,就琢磨着找什么借口休假,故而得了这么一个外号。
有了老贾的大力相助,铺瓦工作进行的顺利多了,而且老贾对吴放歌把防弹玻璃改造成亮瓦的构思十分钦佩,说:“你呀,想法挺好的,就是技术差点儿。”
吴放歌也毫不掩饰地说:“是啊,毕竟没干过什么活儿。”
通过铺瓦这件事,再加上土建仓库也是吴放歌的管辖范围,所以就和老贾熟稔起来,他现老家这人平时沉默寡言,显得木讷,可是一提到土建工程设计,就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口若悬河的滔滔不绝,能不重样的和你说上一整天。正好于副处长曾和吴放歌说过,让他就改造鱼塘及周边环境想想办法。其实设想呢,吴放歌倒是有一些,只不过毕竟不是专业人士,好多东西在脑子里落实不到图纸上去,这下好了,他和老贾一拍即合,两人嘀嘀咕咕弄了一个星期,居然把鱼塘及周边环境改造的规划,草图,用料品种及数量清单全搞好了。
吴放歌在规划页第一个签上了老贾的名字,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了后面。老贾见了虽然客气了一番,但是看得出,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拖着老贾到了于副处长办公室,把规划递交给了于副处长,恰好于副处长是工程兵出身,到也不算是完全的外行,一看之下觉得可行,只对几点地方提出了疑问。
在汇报的时候,吴放歌基本是就着老贾的话,鹦鹉学舌,有了新的问题,自然答不出来,见于副处长是行家,也不敢乱说,就老老实实地告知:“主要的东西都是老贾弄的,您的问题我确实说不清楚。”
于副处长一笑,又问老贾。
老贾虽然是个志愿兵,可不擅长和人交流,磕磕巴巴的半天也没说清楚,于副处长自然也没听明白,可吴放歌是听明白了,就按照自己的理解解释给于副处长听。于副处长听了笑道:“怎么三个中国人在一起说话还需要翻译啊。”虽然这么说,总算是很满意。他收下了规划,说等想院领导汇报了再说。
结果事情出奇的快捷和顺利,不到三天,于副处长就又叫了吴放歌和老贾去他办公室说规划院领导已经初步同意了这份规划,要求把规划具体化,图样细致化,然后再走一遍审批程序,就可以施工了。
得到这个消息,老贾比吴放歌还兴奋,于副处长悄悄对吴放歌说:“行啊,小子,知道怎么使唤人啦……这个老贾,平时三脚踢不出一个屁,却没想到还是个人才哩。”
吴放歌趁机半开玩笑地拍马屁说:“那还不是于处你领导有方,教育得力啊。”
“滚回去给老子干活儿去!”于副处长笑着骂道。
事后才知道,鱼塘及周边环境改造之所以这么顺利,这和于副处长在疗养院提出的大维修的计划有关系,或者说鱼塘及周边改造计划其实就是大维修计划的一个组成部分。
自从吴放歌在水暖仓库进行规章改革之后,相应的管理方法成为了后勤处所有下辖库房标版。于是于副处长对下辖库房库存物品的品种和数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再加上疗养院诸多设备年久老话,墙面也斑驳了不少,于是提出了大维修计划,准备分批分段的粉刷所有房间的墙壁,更换门窗管道,重新对电路布线,谓之大维修。院领导一来照顾于副处长新官上任,二则现大维修大部分只需要利用库存的‘无用’物资,所以也就答应了,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从大维修开始,于副处长就跟上了条似的转个不停,从维修到装修,从装修到扩建,整个工程跨越了他的整个任期,让于副处长名利双收,最后荷包鼓鼓地转业了,当然这大部分都是吴放歌退伍之后生的事了。
老街四天三夜没合眼,把整个规划都细化了,又提出一个问题:这么多的活儿,谁来干?这可不像拾掇吴放歌的小房子,两三个人慢慢悠悠也整的出来,这个工程差不多要七八个人才转的过来呀。吴放歌笑道:“我看这些就不用咱们操心啦。”
果然,这不是老贾,或者吴放歌需要考虑的事情,没两天,疗养院就开来了两辆新解放军卡,一辆拉人,一辆拉行李。原来疗养院也知道他们下辖的那些人力,平时修修补补还凑合,有点大的工程还真拿不下来,于是决定临时组建一个‘营建排’。排长居然就是吴放歌的老朋友周海,下辖的士兵有部分是原惩戒排的兵,此外还有一些新兵和归来的战俘,这样的人事安排看得出也是于副处长的手笔。
在营建排里,那些战俘是最可怜的一群人,我们国家军队,对战俘有误解。原本这些战俘是要遣返原部队等待退伍的,可是他们中间有的人被俘时间长,原部队基本没什么熟人了,天天受冷眼和欺负,潜台词指责就是‘被俘前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和敌人同归于尽?’那日子,简直生不如死。
周海是个现代派的军官,又解放过一个战俘营,知道这些战俘不容易,所以在组建营建排的时候,就特地招募了一些战俘——反正是等退伍,在哪里等不是等啊。不过这样一来营建排又有了一个外号:劳改大队,不是吗?不是战俘就是远惩戒排的兵,又从事着营建工作,不是劳改大队又是什么?营建排成了劳改大队,周海这个排长自然也就是劳改大队的大队长了。有意思的是时间一长,从上到下也没人喊周海排长了,全喊队长,营建排的周队长,这个称呼被大家喊的顺口。
周海对此满不在乎,甚至公开地说:“都是些苦命人,不在我这儿,还能上哪儿去?”并自称营建劳改大队的席战犯。
周海的到来让吴放歌惊喜万分,毕竟是一起经历过枪林弹雨的,而周海站在吴放歌整修过的小房子前,楞了好几秒钟,然后说:“你小子……跑这儿享福来了,这山清水秀的,简直就是别墅嘛。”自此之后,鱼塘的小房子就被叫成小别墅了。
不过鱼塘的小房子在吴放歌和老贾,还有周大姐共同的拾掇下,真的是旧貌换新颜了。房顶的房瓦是重新铺过的,增加了亮瓦,而且片片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屋里屋外的墙面都重新粉刷过,四白落地儿;地板也用水泥重新趟过,平平整整;原来的灶台拆了,新的灶台是一个汽油桶制作的,外头擦的锃亮;原来库房里的杂物都被搬了出来,能卖的卖、扔的扔,还能用的都修理过,能重新上漆的都漆过,就挂在干净的墙面上,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一栋渔家小屋呢。
毕竟靠近鱼塘,潮湿、有霉味是不可避免的,吴放歌弄了不少生石灰和碳包来,白天吸,晚上烤的,周大姐又拿了紫光灯来照了两三个晚上,等吴放歌正式搬进去的时候,又点上了一盘檀香,原本阴暗潮湿的小破屋好像转眼间就成了舒适的卧房了。
在家具方面,吴放歌也不含糊,原本的木床本来是还想继续用的,可是那床受潮太久,再在阳光下一晒,连接处纷纷的朽了,于是又去领了一架旧铁床来,没急着搬进去,而是又漆了一遍,晾干了才有搬进去,其余的桌椅板凳什么的,其实也都是旧的,但是一整修出来就跟新的一样了。
吴放歌把里间原有的库房当做卧室,由于新开了窗户,所以并不觉得闷气,外间就成了客厅、办公室和餐厅的混合体,唯一的问题就是厕所稍微远了点儿,但并无大碍。
于副处长眼看着一间小破屋变成了一间不错的套间,颇为感慨地说:“看来做人哪,一要聪明,二药勤快啊。”说完,又让警通连给吴放歌安了一部内部的直线电话,理由是工作需要。
这些事传到了齐天那里,他不服气地私下说:“他当然弄得好啦,要什么于处就批什么,我在那儿时候,津贴都给我扣了,我还能有什么嘛。”
于副处长听说齐天牢骚,不动声色,而是突然袭击地搞了一次内务卫生检查,结果水暖仓库又得了倒数第一,于是于副处长就名正言顺地把齐天狠狠训了一顿,但就是不提吴放歌在的时候搞的如何如何好,这话只是私下和另两个兵说了。这么一来齐天彻底失去了威信,现在人人都知道,水暖仓库有三个管理员,轮流排班,不分大小,统一归纳到勤杂班里,由班长吴放歌管理。
第八十三章 月正明
吴放歌正式搬入小屋那天正好是周末,于副处长揣了一瓶红酒,来到他这儿,说食堂的饭菜吃腻了,想吃鱼。恰巧吴放歌修理鱼竿,下了一排杆子,居然钓上了两三条,可于副处长还嫌少,又催着吴放歌下网,结果捞上来大大小小的一脸盆,还有两只还没去冬眠的牛蛙。
吴放歌正拾掇着,于副处长又嫌鱼来的太容易,拿了躺椅钓竿儿在塘边翘着二郎腿钓鱼哼小曲儿,还时不时地对吴放歌说:“放歌,你这儿简直就是神仙日子,要不咱俩换换位子吧。”
吴放歌笑道:“于处,你就别逗我了,你那位子,我可干不下来。”
于副处长也笑着说:“你呀,我看是个当官的料,脑子灵活,能办事,能用人,为人处世也不错,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展哦。”
吴放歌听了,心里也很受用:看来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一生一定有希望做出一番事业来。但是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太多,就故意岔开话题说:“于处,这么多鱼咱俩也吃不完,不然再请几个人来吧。”
于处一听,两眼放光说:“行啊,你看看周护士有没有值班,没值班把她叫来吧。”
吴放歌一听,就笑着说:“于处,我看你最喜欢周护士了,只要一有事,第一个就想起她。”
于副处长骂道:“少胡说八道,我还没说完呢,你再把周海还有老贾也喊上。”虽然是骂,但是脸上笑眯眯的。
吴放歌刚说了那话有几分悔意,觉得有点说的过了,但是一看于副处长的表现,又觉得放心了——如果某个领导愿意和你谈论声色犬马之类的问题的话,那么你们之间的关系也就非同寻常了。
多亏于副处长给安了电话,吴放歌不用跑腿了,几个电话一打,周海等人就如约而至,还各自带了些小菜点心。于副处长像主人一样笑着迎上去,故意用家乡话说道:“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呀。”说着就着借东西的档口,抓着周大姐的手不放,直到周大姐狠狠地踩了他的脚才松开。
鱼有一小盆,足够他们几个吃的,于是吴放歌按照肥瘦把鱼分成了三份,一份红烧、一份烧汤,最后一份肥的,用来烧烤。
吴放歌军阶最低,又是主人,自然得劳作,周大姐看不过眼,也过来帮忙。原本周海这个优秀的侦察兵也是很擅长弄吃的,只是他手粗,并且老贾只是不说土木工程方面的事,他就是个锯嘴的葫芦,出不来半点声音,于副处长想找人聊天,和周海又早先认识,所以就拖着周海聊天,做饭的事情就落在了吴放歌和周大姐两个人的头上。
两人一边儿干活儿,一边细声细语的聊家常。吴放歌就是这点优点,和谁都能聊到一起去,两人正聊的起劲,忽然听见于副处长在鱼塘边鬼叫:“上钩了上钩了!快来帮忙啊。”
吴放歌侧目一看,于副处长正拽着杆子往上拉,老贾只在一旁傻笑,却不知道上前帮忙,周海却不在,四下一找,现正从厕所的路上回来。说时迟那时快,周大姐兴奋地叫了一声,放下手里刨了一半儿的鱼,几乎是跳着跑过去帮忙,就在这时于副处长一用力,钓竿儿出水,一物挂在鱼钩上扭动挣扎着被甩了过来,正甩在周大家面前。周大姐到底是在前线待过,伸手一把抓了个正着,入手之处觉得水滑油腻,身形细长,再定睛一看原来是条推迟了冬眠的水蛇!当即又尖叫了一声,吓的松了手,人也向后跌去,这时吴放歌正赶过来,顺势一把抱住,却没想到周大姐往后退的那么有力,一下也没站稳,两人就摔成了一团。
周大姐跌倒之后,生怕水蛇爬过来,因此双脚还在不停的乱蹬,挣扎着爬了起来,躲到了吴放歌的背后。于副处长开始以为那是条黄鳝,后来现是蛇,也吓了一条,把鱼竿儿也扔了,那水蛇嘴巴被鱼钩勾住,疼痛难忍,就在地上翻滚挣扎,好在周海及时赶到,一手捉了水蛇的七寸,一手提了鱼竿,笑着对众人说:“亏你们还都是在前线待过的,这蛇没毒的。”
周大姐躲在吴放歌身后,吓得手足乱颤,连连摆手说:“别拿过来!别拿过来!”
吴放歌则说:“周大哥,放生了吧。反正也没多少肉。”
周海一看也是,拢共也比筷子长不了多少,就帮水蛇摘了鱼钩,顺手又扔回了水塘里。那水蛇得了生路,仰着头游向对岸,然后消失在草丛里。
周大姐嗔怪吴放歌说:“放了它干啥啊,它要是再爬回来怎么办?”
吴放歌说:“它比我们还害怕呢,而且,这里本来就是它的家啊。”
“就你善心!”周大姐又说了一句,腿一软,欲倒,吴放歌一手抱了,于副处长赶紧把躺椅搬过来说:“快坐会儿,快做会儿。”
周大姐瞪了他一眼说:“就你最坏了,不理你。”
于副处长赌咒誓地说:“我真不知道是蛇,我还以为是黄鳝。”
周海笑道:“是黄鳝也太瘦了些。”
吴放歌扶着周大姐坐下,忽然想起闹的这么厉害,老贾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再回头看时,现老贾扶着一棵柳树,正往鱼塘对面看呢。吴放歌正要走过去问,可身子才一动,右手就被周大姐拽个正着,说:“你,你别走啊。”
吴放歌只得说:“我不走……喂老贾,看什么呢?”
“?”老贾被吴放歌这么一喊,才回过身慢慢地走过来缓缓地说:“我在想啊……那水蛇嘴给钩伤了,以后可怎么生活啊……”原来是个烂好人。
于副处长骂道:“这个老贾,咱们周大姐都吓成这样儿了,你还心疼那小蛇儿,真是敌我不分。”
周大姐白了于副处长一眼,说:“去去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由于要烤鱼,所以餐厅就搬到门前的空地上,升起一堆篝火,燃料是不缺的,前段时间整修旧房,搜出很多烂木头来,更不消说还拆了整架木床,这几天太阳高照,早已晒的干透,正好拿来烧。周海拿出当侦察兵的本事,砍树枝搭了一个烤架,用铁丝挂着两个锅,分别是烧的鱼和鱼汤,另外是几条烤棒,插着鱼在一旁烤着,鲜鱼的香味混合了鱼塘边的湿润空气,沁人心肺。
周大姐怕水蛇去而复返,便强迫于副处长坐了背对鱼塘的板凳,紧挨着的是老贾,而周大姐自己让大家充分体现了对女性的尊重,大大方方地坐了上把位,左有吴放歌,右有周海护持着。于副处长打趣道:“你真像个女王啊。”
吴放歌一听,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这个年月好多人还不知道s-m一说,吴放歌有重生前的记忆,所以知道。并且周大姐虽然是以老好人著称的,但是在工作上却是非常的强势,所以于副处长一说‘你真像的女王啊’吴放歌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周大姐红色蹬高跟鞋,退套黑丝袜,身着黑皮装,头顶警帽,手拿皮鞭的经典‘女王’形象来,故而笑。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吴放歌脑子里居然是这么一副景象,但也觉得这话挺好玩的,也跟着笑。周大姐自己也笑,却努力板脸骂于副处长:“你笑什么笑!还不是你害的。”
于副处长立刻苦了脸说:“就看在咱们以前的情分上,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地说我啊。”
周大姐说:“什么情分,别乱说啊,再说了就凭你今天吓唬我,咱们也恩断义绝了。”
于副处长和周大姐平时开这些‘荤’玩笑已经成了习惯,只不过是说说而已,旁人也造习以为常,并不为怪。于副处长叹了一声说:“唉……我还说今年回去探家的时候离婚呢,看来是不用了。一代新人换旧人呐。”说着两眼直往吴放歌和周海身上乱扫。
周海虽然是待罪之身,但毕竟是军官,胆子也大,就回击说:“你可别乱说啊,我现在可再也担不起任何差错了,要是有,我死也要拖着你。”
于副处长笑道:“那可别,旁的不说,你那对拳头过来我就扛不住。可能咱们这些人里头,也就放歌能顶上一阵子。”
吴放歌笑道:“于处你别害我,我也顶不住啊。”
周大姐两手伸出,一边挽了一个的说:“老于,你别挑起群众斗群众啊。”
“好好好。”于副处长做出一副缴械投降的样子,可马上又换了一副嘴脸说:“咱们说点正经的。其实放歌和海子都是一等一的棒小伙子,周大姐你说老实话,你现在要是没结婚的话,这两人里,你挑哪一个?”
“嗯~~”周大姐左右看了看说:“两个我都要。嘻嘻。”
于副处长说:“不行,只能要一个。”
周大姐不服气地说:“凭什么啊,男人都能三妻四妾,女人两个就不行啊。”
这是一只没说话的老贾突然插了一句:“现在男人也不行了,重婚。”
众人当即笑喷,老贾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补充了一句说:“没错啊,是重婚……我看杂志……有个老教授……不给他瘫痪的老婆喝牛奶……”话还没说完,又被大家的笑声堵了回去。
此时,鱼塘上空,月正明。
第八十四章 女王册封群臣
大家吃喝的兴起,笑声不断,连平日木讷的老贾都说了几个笑话,虽然不好听,可大家也跟着笑,这都是气氛所致。
人多鱼多酒少,周海喝出了瘾头,就打电话让营建排的手下去小卖部再买些白酒来,于副处长也没反对,结果没多久就送来了,送酒的那个兵还被拉着灌了两杯才能走脱。
这下酒菜全齐了,周海却忽然站起来仰天长啸了一声,那啸声中又说不出的悲怆,大家的心情也被他一下拉到了谷底。
周海的事大家多少都知道一点,因为家乡的宅基地被侵占,父亲被村霸毒打,他不假返乡打伤了对方九个人,其中几个落下了终身的残疾。地方上又在搞二五普法,军方要保着他也很吃力,派他去突击队,九死一生的回来了,事儿还是没了,只好在这儿当‘席战犯’,偏偏现在又和平了,想将功折罪的机会再也没有了,而且作为一个年轻有能力的军官,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
周海长啸之后,不好意思地对着大家笑了一下说:“呵呵,没吓着大家吧。”
周大姐柔声说:“又不是面捏的,哪里那么胆小。”结果这话一说,又让大家想起她刚才被水蛇吓的脚软的事来,都忍不住笑。
周大姐自己也意识到了,笑着骂道:“你们笑什么笑!你还笑!”说着还掐了吴放歌一把。
这时周海说:“不管怎么说,心中一时烦闷,突然来了这么一嗓子,大家扫了大家的性,我给大家打套拳当做是赔礼吧。”说着足下力,一个空心跟头从老贾的头上翻了过去。再落地时,却是一个踉跄跌了出去。周大姐‘呀’了一声,正要站起来,被吴放歌用手一压,她急了,说:“海子喝醉了。”
吴放歌笑道:“没错,是醉了,醉拳。”
周海这次果然打的是醉拳,只见他形影飘忽,足下稳健,形似烂醉,却暗藏杀机。挥拳踢脚间,一股无形的杀气向四周蔓延开来,周大姐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无意中把吴放歌的手臂抓的紧了,说:“难怪他那么能打,看着都吓人。”
“嗯。”吴放歌点头说:“也是个很棒的战场指挥官,上次突击的时候,开头伤亡少的很,结果一分兵,我们这边就活下来了我和一个叫何建的,他那边又只伤了一两个人,还救回一大票战俘来。”
“可是生不逢时啊。”于副处长接着说:“要是生在战争年代,不说封侯拜相,共和国的将军可能又要多一个了。”
一套拳其实打不了多少时间,一般也就几十秒。等周海收了架势,大家都鼓掌叫好起来。
周海回来坐定,大家又敬了他一回酒,然后周大姐说:“我如果要是个女王啊,一定封海子做护国大将军。”
她一说女王,吴放歌又想起s-m女王来,又忍不住笑。不过别人倒也不知道他脑子里的肮脏想法,所以也没有在意,但于副处长却说:“海子是护国大将军,那我就是丞相啦。我们一文一武辅佐你,女王陛下。”
周大姐说:“你当不了丞相,最多也就是个户部尚书,老贾做工部尚书。”
于副处长说:“我明白了,你想把丞相的位子留给放歌吧。”
周大姐笑道:“你猜错了,放歌虽然能干,但是做丞相太年轻了,就做个贴身近侍,御前行走吧。”
于副处长等人立刻嘘了出来。
周大姐原本就喝了一点酒,红了脸,所以就借酒挡脸说:“起什么哄!我都女王了,想干啥不行啊。”
“是,陛下!”众人齐说,并山呼万岁,周大姐微微晃着脑袋,很是得意。
众人喝了小半夜,兴尽而归。于副处长醉的厉害,要人扶才能走,于是又犯了老毛病,直个劲儿地骚扰周大姐,非要周大姐扶着不可。周大姐虽然是老好人一个,却也不愿意招惹醉汉,挣脱了于副处长的‘毒手’纠缠,笑着逃走了。周海上前一把扶住于副处长说:“还是我来吧。”
于副处长拍了拍周海的背说:“嗯,还是这个好,结实的像铁架子。”然后就被周海扶着走了。老贾见满地的杯盘狼藉,就问:“要我帮忙吗?”
吴放歌笑道:“搞工程你就行,这些还是我来吧。”
老贾也不再客气,也摇摇晃晃的走了。
周海扶着于副处长才走出了二三十步,见前面有人又急急的走来,原来是周大姐,就问:“周姐,怎么又回来了?”
周大姐甩着手说:“不会来不行啊,我戒指不见了。”
于副处长笑道:“报应啊,叫你扶我你不扶,现世报啊。”
周大姐骂了一句:“幸灾乐祸吧你。”
又回到鱼塘,吴放歌犹在收拾碗碟呢,见了周大姐也奇怪地问:“你咋又回来了?良心现了帮我洗碗?”
周大姐顿脚说:“还说呢,我戒指丢了,快帮我找找,那可是我的结婚戒指。”
吴放歌一听也着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趴在地上找,因为灯光暗,又拿了手电筒来。两个人闷着头找了老半天,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吴放歌在地上找着了,他高兴地喊了一声‘找着了!’然后站起来先拿到嘴边吹了吹,又用袖子擦了擦,才对周大姐说:“好了,可以完璧归赵了。”
“哇哦。”周姐的脸上露出了小女孩般的笑容,很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接戒指应该是手心朝上,可她不但手心朝下,而且微微翘起了手指,这不是在接戒指,而是在接受求婚!如果吴放歌真是个毛头小伙子,那么肯定什么事也不会生,可偏偏他人生经验丰富,重生前给人戴戒指都戴过两回了,这次周大姐无意中伸手过来,吴放歌也就顺手给她戴上了,可戴是戴上了,两人都愣了。
周大姐略带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呦,这是……怎么回事啊。”
吴放歌也解释不出啥来,两人就这么僵着,捏着的手也松不开,吴放歌只觉得如收入润滑绵软,还凉凉的。
慢慢的,两个人开始慢慢的相互靠近,终于,吴放歌的手温柔地揽上了周大姐的细细的腰肢,大姐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像个初恋的少女般,她的心跳也随之加快,她终于闭上了眼睛,扬起了头。只是她的个子娇小,即使踮起脚也觉得吃力,她干脆上前一步,踩在了吴放歌的脚面上,这下正合适了。
那是一个长长的,柔柔的吻。
长吻结束后,周大姐叹了一声,责怪道:“你要死啊。”
吴放歌说:“死就死吧。”说着,一下把周大姐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周大姐一手把住门框说:“你要干嘛?”
吴放歌说:“你可以说不的。”
周大姐盯着吴放歌的眼睛看了两三秒,然后闭上眼睛,松开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可吴放歌正想往屋里走的时候,听见周海喊道:“放歌?周姐的戒指找到了吗?”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把这对野鸳鸯生生的惊散。吴放歌赶紧把周大姐放下来了,而周大姐反应更快,把戒指又摘下来,顺手往地上一扔说:“没呀……还没找到。”
当周海从房后绕过来的时候,看见吴放歌和周大姐弯着腰在地上找呢,就说了声还没找着啊,也跟着帮忙,他果然眼尖,不到一分钟就找着了,举着笑道:“你们两个笨蛋,不就在这儿嘛。”
“我看看。”周大姐说着,把戒指接了过去说:“没错儿,还是海子能干。谢谢啊。”然后把戒指放进衣袋里又说:“手滑,还是放着保险。”然后大家又闲扯了几句,才由周海送周大姐走了。
周大姐这一走,吴放歌忽然无心收拾碗筷,满脑子都是周大姐那娇小温热的身躯。
“我这是精-虫上脑啊。”他自嘲着,看左右也没人,就脱光了衣服,在水管子旁冲了一个冷水澡,然后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算是把这股子邪火也压回去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但是营建排的兄弟却不得休闲,由于牵涉到用料领料,吴放歌和老贾自然也闲不住,周海的营建排一共编成四个班,其余几个班都在别处做粉刷的活儿,鱼塘的营建工作周海亲自带了一个班再做,这个班全由前战俘组成,年纪偏大,其实也都是在这里混退伍的。周海心地善良,怕这些战俘混编起来被别人欺负,于是就单独编成一班,也好相互照应,却始料未及地被人称为战俘班,虽然没明着叫,暗地里却有不少人说。对于此,谁也没有办法。好在这些前战俘早就受够了白眼儿,来到营建排之后,条件已经好的多了。
大家正忙着呢,远远的于副处长又来了,吴放歌笑着说:“于处,来视察我们工作啊,星期天都不休息。”
于副处长叹道:“谁不想休息了,周敏那个婆娘,一大早就来敲我门,非要请探亲假不可,我说等到星期一,她不干,非让我现在就办,偏偏处里管公章的干事又去昆明了。我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到你们这里来躲躲。”
周海坏笑着打趣道:“恐怕人家不是为了找你请假吧。”
于副处长立刻笑着说:“不是请假应该半夜来,而不是一大早的来呀。”
这时站在外围的一个兵忽然说:“周护士过来了。”
于副处长脸色一变:“还追这儿来了,不行,我得躲躲。”说着一头就钻进了吴放歌的小屋。
第八十五章 蒙蒙秋雨荡春风
远远的看见周大姐来了,各人赶紧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没事情做的就找点事情做,全当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可周大姐也不善,过来一把揪着周海就问:“海子,老于呢?”
周海嘴一咧,故意大声说:“唵?我不知道啊。”手指头却拐着弯儿的指向吴放歌。
周大姐用威胁的口气叫着:“放~~歌~~”
吴放歌一抬头,装作才现的样子说:“呦,你来啦。”
周大姐鼻子一哼“嗯?”
吴放歌赶紧用手一指小屋说:“你找于处长啊,他今天没来过。”
“一个个就知道搞鬼!”周大姐‘哼’了一声,过来揪住吴放歌的耳朵说:“前面带路!”
吴放歌‘哎呦哎呦’夸张地喊着疼,被周大姐抓进了小屋。
营建排的兄弟看了纷纷偷笑,周海自己也笑着叱喝道:“笑什么笑!干活!”
吴放歌被周大姐抓紧房里,而于副处长早就躲进了卧室反锁了门。吴放歌就故意说:“周大姐,你看嘛,我这屋里哪有人嘛。”
周大姐指着卧室说:“那里呢?”
吴放歌笑着说:“也没有啊,不信你自己去看嘛。”
周大姐真个走过去,推了推门,自然是推不开。扭头对吴放歌说:“过来开门。”
吴放歌走过去,佯装摸钥匙,然后故作着急地说:“哎呀,早上太着急,要是反锁在里头了……”
“你就给我装!”周大姐嘴上凶巴巴的说着,一把揪着吴放歌的前襟儿,把他哐的一声按在门上说:“快给我打开!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吴放歌还在耍赖呢:“真打不开啊……”话音未落,周大姐已经再次踩上了他的脚,娇小的身躯吊在他的脖子上,用自己的红唇封住了他后面的话。
整个过程并不长,至多也不过六七秒钟。结束后周大姐并分开,吴放歌就贴着她的耳朵说:“我的好姐姐,你火上房啊。”
周大姐回敬道:“还不都是你撩拨的。”
……
少许的亲热,褪去了一些火气,周大姐最终笑眯眯地走了。于副处长长出了一口气,开了门出来,问道:“放歌,她怎么收拾你的?”
吴放歌苦笑着说:“还能怎么样?女人都是掐呗……”说着,还若有其事地揉着自己的腿,好像真的被掐过一样。
“害你受苦了兄弟……”于副处长感慨地说。
吴放歌心中暗笑:这种苦,多吃一点也无妨。说起来刚才那个吻虽然时间短,但是真刺激啊。
于副处长最终还是没躲脱,不知道最终想了什么办法,反正周大姐的假期在下午最终还是落实下来了。周大姐当晚就走了,临走前并没有向吴放歌告别。
路小婉走了,周大姐也走了。吴放歌少了两个红颜知己,日子也变的清净了很多。平时不是忙于几个仓库和图书室的事,就是和老贾、周海一起营建鱼塘,好容易有点空闲时间吧,又被图书室叫回去帮忙——这可是没办法的是,那一帮老革命就喜欢和他聊天,一天不见就要四处问。
如此过了二十来天,鱼塘的景观改变了不少。按照当初的计划,铁栏杆花台围墙已经建起了,等春天一到,在种上些爬藤类开花的植物,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另外靠近鱼塘地方用碎石子和破专栏瓦铺了小路,即使是下雨天也不怕地滑了,春天的时候还会补种一些柳树,用于巩固堤岸;原本设计中的一条T字状木制垂钓栈桥,正准备修建时,连下了几天的绵绵秋雨,出于安全和体恤,周海和老贾吴放歌等人商量了一下,暂时停止了鱼塘的营建,把人员都调到了其他地方进行室内维修工作,待太阳出来几天,晒干了地上的泥,再回来。如此一来,鱼塘的白天变的一下子宁静起来,一到晚上,锁上了围墙的栏杆门,就更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吴放歌原以为这种宁静安详的日子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但是没几天,一个雨夜来客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宁静。
秋风秋雨冷煞人。吴放歌的鱼塘小屋毕竟靠近水边,随着秋雨的到来,又开始有些返潮了。他觉得屋内晚上有些阴冷,就想起北方有些居民用蜂窝煤炉子自制的土暖气来,只是幼年时虽在别人家里见过几次,却不知道其内部的构造原理,可没想到偶尔跟老贾一说,老贾高兴地跳了起来说:“我们家原来就是用那个的,前几年搬了家才没用了。”只是老贾也没独立造过土暖气,只是给他父亲打过下手,但是这两人都是聪明肯干的人,又都管着仓库,于是清单的清单,查库的查库,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把原材料都找齐了,虽然都是旧的,但是整理改造一下还是可以用的。
两人当即开工,周海闲的时候也跑过来帮忙,结果用了五天的时间,总算是初步弄成了,而且和灶台连成一气,以便共享热能,导热管分两股进入屋内,卧室里的那一股有一部分延伸到了床下。这是老贾的意思,卧室嘛,自然最终要是床要暖和。土暖气初成后,第一次点火时,屋内有烟味,老贾就拿了个碗兑了肥皂水沿着管子查漏缝,又修修补补了两三天,总算大功告成了。燃料问题也好解决,老贾设计改造的炉子,口小肚子大,节能不说,而且不择料,什么都能烧——而最近疗养院整修,乱七八糟的可燃物多的很,卖又卖不了几个钱,堆着又是一堆废物,正好拿来给吴放歌烤暖气。
土暖气大功告成,小屋越变得温暖舒适,连于副主任都开玩笑说想把办公室搬到这儿来,并且对这种废物利用的方式很感兴趣,还询问老贾这种方法能不能够推广。老贾受了表扬,心里非常高兴,越的感谢吴放歌,却忽略了实际上是自己帮了吴放歌的忙。不过后来吴放歌退伍之后,老贾做了第一勤杂班的班长,他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李搬到了鱼塘小屋,终于享受起了自己的劳动成果。
不过吴放歌还是觉得不太完美,又找了些拇指粗的铁棍来,打算再导热管外再焊一个隔离栏杆,一来防止烫伤,二来可以放置一些杂物,比如袜子或者晾点晚上洗的小衣服什么的,靠着土暖气,一晚上下来,差不多也就干了,而且暖洋洋的很舒服。只是这项工作还没来得及做,因为电焊机一时空不下来,这个计划只好暂时搁置。
就在吴放歌找来了铁棍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被敲门声吵醒,开始以为是周海又郁闷了半夜溜出来找他聊天儿,可一打开门吓了一跳,门口站着周大姐,脸色苍白且一脸疲惫,浑身都被秋雨润透了,正在夜风中瑟瑟抖。于是也顾不得自己只穿了条军马裤,赶紧把她请了进来,拖了张椅子让她坐下了,自己才跳着跑进卧室里去穿衣服,正穿着忽然想起,刚才周大姐进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的,除了身上的挎包什么行李都没有,就问:“周姐,你要不要把湿衣服换一下?”
周大姐说:“衣服都在宿舍里,我还不想回去,再说了,你屋里挺暖和的……”
吴放歌说:“那可不行,还是凑合换一下吧。”说着在自己的衣箱里翻了翻,找出一条军用T恤,一件绒衣,一条白色的军用秋裤,又想了想,把大衣也拿了出来,按着顺序放好了。然后出来柔声对周大姐说:“还是凑合换换吧,我都准备好了,穿着湿衣服烤火对身体不好。”
这到是句大实话,人体本身就不停地散着热量,以抵御外部的寒冷,而湿衣服虽然也有保暖的功能,但同时也是个寒冷的载体,人穿着湿衣服时事可以坚持一段时间的,但是如果骤然烤火,外面的火力猛,过了人体的散热能力,就会把湿衣服上的寒气逼回体内,使人生病。周大姐本身就是护士,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也不再拒绝,只是感激地看了吴放歌一眼,眼睛里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就进里屋去了。
少顷,周大姐出来了,最外面披着吴放歌的军大衣,原本吴放歌的个子就比较高,周大姐身形又属于娇小型的,所以吴放歌所有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是松松垮垮的,在灯光下显得姣懒诱人。
“湿衣服给我。”吴放歌伸出手。
周大姐把湿衣服都交给了吴放歌,虽然不是有意偷窥,却也看得出周大姐里外差不多都换完了。他又拖过两把椅子,椅子背儿对着导热管,把湿衣服摊开了晾在上面。
“才几天没回来,这里变化好大啊,我开始都以为走错了地儿。”周大姐说。
“这也是才整的。”吴放歌说着,又问:“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才下火车?”
“唉……”周大姐叹了一口气说“下午就到了,我……我走路回来的,想淋淋雨……”
走路!吴放歌蒙了,一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那不是整整走了七八个小时?难怪这么小的雨,就把里外的衣服全都润湿了,周大姐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让她如此的自虐?
虽然心中有着疑问,但是吴放歌并没有问,因为他知道,**这种东西,你若问了,会惹人讨厌,你若是不问,别人想倾诉的时候自然就会主动的和你说。
想到周大姐下午就下了火车,肯定还没吃晚饭,于是吴放歌就说:“你一定饿了吧,我这儿还有点挂面……”
周大姐惨然一笑说:“没感觉饿,你……你有办法能让我洗个澡吗?”
第八十六章 剪不断,理还乱
“洗澡?”吴放歌一愣,略带为难。
这一点点的神情被周大姐看了个透彻,她笑了一下,自我解嘲地说:“敲我。平时觉得你聪明能干,就把你当万能的了,这大半夜的,到哪儿洗澡去啊?”
被周大姐这么一说,吴放歌灵光一现,高兴地说:“有了!有办法!”说着就打开门出去了。
周大姐随后就听见外面有洗洗涮涮的声音,便自言自语地说:“原来还真是万能的啊。”
没过多久,夹带着一阵清凉的风,吴放歌兴冲冲地提着一个还在滴水的硕大木盆闯了进来,说:“热水我这儿有的是,只要解决的容器问题就好。”
周大姐一看那老古董笑了起来:“你从哪儿找到这东西?”
“仓库里啊。”吴放歌说:“我见过滇池里有人用大盆和拖拉机轮胎做简易小船下网捞鱼,现在面前就是个池塘,所以我也想做一个,就先找了这个大盆,轮胎还没找到。”
周大姐看那木盆漆痕斑驳,怀疑地说:“这个……能行吗?会不会漏水啊。”
吴放歌胸有成竹地说:“是有点漏水,还没来得及补,不过洗澡应该问题不大,在里面铺上塑料布,就不用担心漏水啦。”
周大姐赞许地笑了一下说:“你还真行。”
吴放歌放下木盆,又从里屋窗户下拿出一大张叠好的塑料布,拿到外边水管子那儿刷的干干净净的,平平整整地铺在木盆里,然后又提了两桶热水进来调兑,最后试了试水温对周大姐说:“我觉得合适了,你试试?”
看着吴放歌走进走出的忙和,周大姐从心里温暖了起来,她走到木盆边伸手试了试水说:“再烫点儿。”
吴放歌又加了些热水说:“你再试试?”
周大姐试了试说:“嗯,现在可以了。”
吴放歌这才站起来拿了空桶说:“我再去烧一点水,你洗澡吧。”说着,提着空桶出去了。
周大姐瞪吴放歌出去了以后,脱了衣服,然后把僵冷的身子慢慢地沁入了热水中,长出了一口气之后,觉得舒服了许多。
过了一阵子,吴放歌在外面敲门说:“周姐,水又热了,我给你拿进来吧?”
……
周大姐先是一愣,心说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但又转念一想,爱咋地咋地吧,然后顺手拉下一件衣服来挡住胸前说:“嗯,你拿进来吧。”
门开了一条缝,伸进吴放歌的一条提着水桶的手臂来。他把水桶放在地上说:“周姐,你自己拿一下吧。”说完又把门关上了。
周大姐忍不住自己笑了一下自己:原来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啊。
又往木盆里掺了些热水,她忽然想起吴放歌好像只穿了件衬衣,觉得心疼,就喊:“放歌?你还在外面吗?”
隔着门听见吴放歌笑着说:“不在这儿我能上哪儿去啊。”
周大姐说:“外头冷,要不你进来吧,你去里屋,那儿暖和。”
吴放歌说:“这……不太方便呐。”
周大姐说:“有啥不方便呢,你就是一过,我挡着呢,再说了,我可是你姐。”
吴放歌笑着说:“其实外头也不冷,有火呢。”说着,最终还是没有进来。这种事情,也不好老说,周大姐只得采取了另一种方法,那就是洗快一点。
也不知道吴放歌是怎么掐算时间的,周大姐刚穿好了衣服,他就在外面敲门说:“姐,洗完了吗?”
周大姐忙说:“完了,你快进来吧。”
吴放歌推门进来,手里又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大碗面条,旁边是一小碗西红柿鸡蛋的卤子和一小碟辣椒油,笑嘻嘻地说:“一直担心你空肚子洗澡会晕过去呢,那我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快吃点吧。”
周大姐看着热腾腾的面条和吴放歌笑嘻嘻的脸,心中一阵悸动,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吴放歌笑着把面端到桌子上,又说:“快吃吧,不然面条就坨了。”说着,赶了一半儿卤子在面条上,拌了几下又说:“姐,快来吃啊。”
周大姐慢慢地走了过去,从背后把吴放歌轻轻地抱住,把头枕在他的背上,感觉着他透过衬衣传来的体温,泪水止不住黯然流下,打湿了他的背。
吴放歌站在那儿让她抱了一会儿,才轻轻拿开她的手说:“姐,先吃东西,我还有活儿要干呐。”
周大姐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忙松开手擦了擦眼泪,又笑了一下说:“看我,让你笑话了。”
吴放歌说:“瞧你说的,谁没个脆弱的时候啊,先吃东西。”
周大姐这才坐下吃面,也是因为饿了,觉得格外的可口。
吴放歌先把洗澡水倒了,见周大姐吃的香甜,笑着说:“姐,几天没吃了?”
周大姐居然老老实实一本正经地说:“这段时间就没好好吃过东西。”
吴放歌又说:“要不我再给你下点?”
周大姐摆手说:“不了,够吃了。”于是吴放歌又盛了一碗面汤给她热热乎乎的喝了。
吃饱喝足,又洗过了澡,周大姐苍白的脸色渐渐的有了颜色,毕竟又走了七八个小时的路,懒散的困倦又浮了上来。吴放歌见状就说:“姐,我看你也累了,要不我送你回宿舍?我这儿有伞。”
周大姐‘嗯’了一声,缓缓的站起来。吴放歌又说:“你的那些衣服,等明天干了,我就给你送过来。”
周大姐又‘嗯’了一声,站在那儿痴呆呆的等。
吴放歌拿了伞,两人走到门口时,吴放歌正要开门,却被周大姐突然一下按住了手腕,再看时,她的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简直就是水到渠成一般。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其实不管是吴放歌还是周大姐,再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无一例外的认为,就算是吴放歌会在后勤弄出点什么花花事儿来,女方肯定是号称六神丸的路小婉啊,可谁也没想到,倒是平素不显山露水的周敏周大姐抢先成了吴放歌的床上娇客。
可就算是周敏自己,也很难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态,特别是在吴放歌进入她的一刹那,她甚至脱口而出一句:不,不要这样。手臂却把他抱的紧紧的,直到吴放歌弄得她浑身酥软,才在无意中放开。
这两人,一个是久旱逢甘雨,另一个恰似火烧连营七百里,一夜间接连翻鸾倒凤,只觉得良宵苦短。不过周大姐毕竟是聪慧理性,才不过早上五点多钟,她就试图悄悄的下床,被吴放歌一把当胸搂住不肯松开,周大姐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搔了几下说:“亲,天亮了会被人现的。”
吴放歌此时却不愿意讲道理,只轻声哼唧道:“姐~~~”
周大姐耐不住这温柔,只得又由得他放纵了一次。所以等她出门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好在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遇到,才一进宿舍的门,正想松口气,警通连的起床号忽然响了,把她吓了一跳。
“真是做贼心虚啊。”她捂着胸口,自言自语地说。
第二天一大早阳光普照,承蒙头一晚的鱼水之欢,吴放歌虽然睡眠不多却精神十足,心情也特别的好,因为不用出操,就早早的把房前屋后打扫了一番,早饭后就去图书室帮忙了。这太阳一好了,老前辈老革命们上午总是会出来活动的。
图书室的兵一见吴放歌回来了,也真懂事,私下里给各个仓库打电话,告知吴放歌今天在图书室办公,于是没多久,前一天的各仓库的收支账目就都送到图书室来了。
老贾平日话少,今天却很神秘地对吴放歌说:“放歌?早晨吃饭的时候我看见周大姐回来了,心情挺好的样子。”
吴放歌笑道:“心情好是好事儿啊。”
老贾说:“可是不对劲儿啊,她的探亲假还没待满呢,而且昨晚门口值班的说了,她是后半夜才失魂落魄的回来的。”
吴放歌笑着对老贾说:“老贾啊,老贾,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啊。”
老贾又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想表达什么意思纵使是吴放歌也没猜出来,看来只要一离开土木工程方面,他的语言描述能力就出问题。
由于账目是天天作的,所以全看一遍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看完账目之后,吴放歌又去各个仓库抽查了若干科目,就这么悠悠嗒嗒的直到上午快结束的时候,才把相关数据都报送到于副处长那里去,结果于副处长除了工作,还有意无意地说:“放歌,周敏那婆娘刚才来我这里销假了,真是的,当时走的急急火火的,逼着我给她假,现在假还没完就回来了,不过看上去心情好像还不错。”
吴放歌心道:当然不错了……看来这次周敏回去受了不少委屈,而我却偏偏干了他老公该干的活儿,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路上又遇到营建排也回营吃饭,周海笑着说:“放歌,去我们那儿吃饭吧,我们中午加菜。”
吴放歌笑着婉拒了,周海也不强劝,只是在两人靠近的时候,又低声说:“我听说周大姐回来了……”
吴放歌脑袋一晕:到底是这些男人都变得八卦了呢?还是我做贼心虚想的太多了呢?
第八十七章 小米儿姐
晚饭后,周海昨晚了工作点评,就又溜过来找吴放歌聊天,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没事儿就往他这儿窜,有时候老贾也加入进来,只是他的话不多。三个人有时候偷偷喝点儿小酒儿,有时一起做点小手工,又有时候还指点吴放歌一点拳脚,倒也自得其乐。其实周海的苦衷大家都是知道的,那起伤害案一直化不了,军方的意见也不统一,反正仕途是完蛋了的,并且随时可能被抓走移交司法机构,不管是地方司法还是军事司法,奉行的都是国家的刑法,因此最终的结果区别不太大。周海也自己看过相关的法律自己犯的事儿,最重能判到死刑呢。他不怕死,但是作为一个军人,这种死法实在是太没有荣耀了。就连于副处长和老贾也常常有意无意地说起:周海确实是生不逢时,如果在战争年代,好歹还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也不至于这么的被动。
几天周海拿了一本通俗的军事期刊,折了其中的一页,递给吴放歌看,说:“你瞅瞅这个。”
吴放歌一看,原来是一片介绍法国外籍军团的文章,就随手放到一边说:“这个我知道,现在这支部队正在海湾和美国一起搞‘沙漠盾牌’呢。”
周海长叹了一声:“打仗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可我现在可能变态了,居然盼着打仗。”
吴放歌说:“咋?心动了?”
周海忽然压低声音说:“开完笑说一句,如果我现在跑去参加外籍军团,算不算叛国投敌啊。”
吴放歌笑着说:“叛国投敌?一半儿一半儿吧,投敌肯定算不上,咱们跟法国目前又不是敌对国,不过你是现役军人呐,这事儿有点麻烦,叛国不叛国先不说,先就是一个逃兵。”
“我也是这么想的。”周海郁闷地说。
吴放歌想了想,又说:“再说了,你是个孝子,你要是真的想这么干了,就得背井离乡,说不定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当然了,你有机会获得外国国籍,然后帮家里人移民,福兮祸兮,倒也说不清楚。”
周海又说:“那你说,我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对不起部队对我这么多年的教育和培养啊。”
吴放歌说:“一个人想活下去不是错啊,前提是不要伤害别人。”
周海闷了半天不说话,最后说了一句:“我的老长……最近压力很大,怕是保不了我多久了……”
听了这话,吴放歌心里也很难受,自从重生以来,和他关系最好的军官,就是6昊和周海,简直就如同兄弟一般,现在6昊阵亡了,只剩下周海,虽说从法理的角度上说周海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是从本质上说周海并不是坏人啊。有时候牵涉到法律问题就是这么的纠结。而最难受的还不是这个,而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兄弟有难,自己居然帮不上一点忙。
只能陪着聊聊天了,这一聊就聊到了熄灯号之后,将近十二点了周海才决定回去睡觉。吴放歌记得图书室里有一批印了‘内部参考’四个字的军事、政治的书籍,其中也有介绍外籍军团的,就想第二天找出来,选着借给周海一些吧,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纵容,还是给他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才送走了周海,刚铺好了床,外头又有人敲门。周海打开门说:“还没聊够啊。”他以为周海又折回来了,可门外站着的确是周敏周大姐。
周大姐,手抓着前襟,细细弯弯的眉毛微微低垂着,嘴角微微上扬,略带埋怨地说:“那个海子,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似地,怎么聊个没完啊。”
吴放歌笑着说:“你还不知道,他就那样儿,没辙,心里烦恼啊。”
周大姐没由着吴放歌的话头说:“你挡着门干啥啊,不让进?不让进我走了。”说着扭身佯走,吴放歌一把把她来了进来,然后关好门,把周大姐抱进了卧室。
一夜春风荡漾,年轻力壮的加上久旱逢甘霖更无一个清静时候,不过周大姐还是循着天亮前离开的原则,可正要走时又被吴放歌拽个正着。周大姐略带嗔怪地说:“不行啊,昨天就晚了差点被人撞上。”
吴放歌不说话,也不松手,周大姐只得又说:“你就体恤体恤我嘛,你太猛了,我有点儿疼,你让我回去养养嘛。”
吴放歌故意装糊涂说:“怎么可能疼嘛。”
周大姐说:“小傻瓜,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也会疼的,我骗你干嘛啊,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嘛。”
吴放歌这才松了手,可周大姐却不走,而是爬到吴放歌身上,挨着他的耳朵说:“以后别叫我姐了。”
吴放歌笑道:“不叫你姐,难道还叫回你周大姐啊。”
周大姐打了吴放歌一下说:“你还好意思提,当初就是你那么一叫,还得现在人人都周大姐周大姐的叫,好多人年纪比我还大呢,把我都叫的老了。”
吴放歌说:“不叫你姐,又叫你什么?”
周大姐柔柔地说:“叫我小名儿嘛。”
吴放歌问:“你小名又是什么啊。”
周大姐好像有些害羞地说:“小米儿。”
吴放歌重复了一遍“小米儿?”
“嗯。”周大姐把头埋进吴放歌怀里点头说:“除了爸爸妈妈小时候以外,你是第三个这么喊我的。”
“那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喊你小米儿姐吧,没有个姐字我一时不习惯啊。”吴放歌还在讨价还价。
“嗯。那如果你这样喊,我就永远只准你一个人这么喊。”就这样,两人达成了协议。
周大姐趁着起床号还没想起,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宿舍,还没来得及关上门,一个黑影就尾随着窜了进来,还没等周大姐喊出声,那个黑影就一手劈胸抓了她的衣襟,单手就把她提的悬空按到了墙上,另一手则捂住了她的嘴。
“喔!!”周大姐奋力反抗,连连几脚踢在入侵者的身上,却好像踢倒了水泥墙上一样没有一点反应,但是同时她也看清了袭击者的面目:是周海!
“喔!!”周大姐怒目圆睁,上过前线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相对周大姐的怒火,周海表现的十分冷静,毕竟是他掌握了局势,他冷冷地说:“我可以放开你,你保证不喊叫。”
周大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可周海才一放开她,她就反过来煽了他一耳光,骂道:“狗东西,你要干嘛?”
周海纹丝不动,强壮的体魄就像是一堵不透风的墙,把周大姐死死的封着,他的语气和刚才一样的冰冷:“我也想问问你,周大姐,你昨晚干了什么?”
这下算是击中要害了,周大姐毕竟心虚,她说:“你要干嘛?想立功想疯了你?我警告你,这事不关放歌的事,你要告尽管去告,有事我一个人担着。”
她这么一说,周海反倒放开了他,甚至还笑了一下,走进房里,拖了把椅子自己坐下了。
周大姐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跳的都快蹦出来了。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走进去也拖了把椅子,坐在周海正对面说:“坐我这儿干嘛?去告我啊,马上就到上班时间了,而且告状这些事,也不一定非得上班办啊。”
周海的语气缓和了好多:“我为什么要告啊,周大姐,你不会不明白吧,就算你说了你一个人承担,你承担的了吗?还不是要连累放歌?放歌可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跟我还都姓周呢。”周大姐知道危险解除了,周海是不会告他们的了,于是也放缓语气说:“还不是一上来就掐我脖子?”
周海对刚才的粗暴有点不好意思,就憨笑着说:“我可没掐你脖子,我只是捂着你嘴。”
“就掐了!”也可能是跟吴放歌欢娱了两晚的缘故,周大姐有点玩起小女人的不讲理了。
只要大问题一解决,周海这人别的就啥也不在乎,他笑着说:“掐就掐吧。我只是怕啊……放歌这人非常好,就是命带桃花,老在女人问题上出事,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禁闭室里。周姐,你是有爱人的人,我知道放歌这个人讨女人喜欢,也知道你家庭不太幸福,可你这么做会害了放歌的,他就快退伍了,禁不起什么事儿了。”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你可真是他的好兄弟。”周大姐略带嘲讽地说。这到不是因为周海说的没道理,只是周大姐现在刚从吴放歌身上又体会到一点做女人的快乐,一旦认同了周海的意见,就意味着放弃这段情缘,正在兴头上被人浇一盆冷水下来,当然心里会有几分别扭。
周海可不在乎周大姐是什么语气,他只顾自己说:“刚才,我原本打算先教训你一顿的,可是你一开口就说要自己承担一切,我就下不了手了。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放歌的,至少愿意为他承担,愿意他过的好。我想既然咱们都是为了他好,那么咱们就护着他,让他平平安安的熬到退伍好吗?别节外生枝了。”
周大姐想了想,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承诺出来的话,是打不走这个瘟神的,于是就退了一步说:“好吧,我看这样,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咱们又都是为了放歌好,我保证,从今天起,不在主动去找放歌。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来找我,作为他的女人,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周海听了笑道:“好啊,就这么办,你可得说到做到。我也得回去带操了,马上就响起床号了”嘴上说,心里想:只要你不去主动找,问题就解决一半了。
周海刚从椅子上站起来要走,周大姐又想起,问道:“海子,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再放歌那里?”
周海忽然一笑说:“昨晚和放歌聊天的时候就觉得房子周围老有人走来走去了,开始我以为是贼,却没想到是你,我的小米儿姐!嘿嘿。”
“你到底偷听了多久啊!”周大姐一下子红了脸,顺手从桌子上抄起个镜子就砸了过去,周海敏捷地躲开,打开门跑了。
第八十八章 你到底干了多少坏事儿?
吃过早饭,周海给营建排安排了工作,自己又带着一个班直奔鱼塘来了,正遇到吴放歌要去图书室,一把薅住说:“正找你呢,有事儿和你说。”
吴放歌不明就里,笑着问:“啥事儿啊。”
周海一边拽着他走,一边说:“去你屋谈,谈了你就知道了。”
回到小屋,吴放歌又问:“到底啥事儿啊,急火火的,有事儿快说啊,我还得查账去呢。”
“耽误不了你的事儿。”周海说着点了一支烟,缓缓地说:“我一大早和周姐谈过了。”
吴放歌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出那事儿已经不是两个人的秘密了,就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这个老侦察兵啊,是说昨晚总是觉得被人盯着,原来是你在听墙根儿。”
周海笑着说:“我听到了总比别人听到了好啊。”
吴放歌说:“那你听到了多少?”
周海说:“听到了小米儿姐。”
吴放歌说:“那就是全听到了,你真够变态的。和小米儿姐怎么说的?”
“我可全是为了你好。”周海说:“她已经答应,只要你不主动去找她,她也绝对不主动来找你。”
吴放歌的大脑飞地运转着。虽说和周敏有了关系,但是两人其实也都知道这算不上是爱情,不过是各有所需罢了,只是不说破。但两人毕竟不是没有感情的,而且此时也正在兴头儿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所以周敏才说主动不主动的话,其实就是把这个艰难的选择权甩给了他,同时也说明了周敏此时还是很放不下的。不过这确实是一段孽缘,周海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并不是故意要坏兄弟的好事。
“怎么样?”周海受不了沉默,主动问道:“你要是实在舍不下,我也不能强迫你,我也可以当这件事从来没有生过的。只是这疗养院人多眼杂,又大多是闲着没事做的废物,天天就盼着别人出点事儿的。别的不说,就说路小婉吧,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姑娘,人家是有点那事儿,可也不至于把别人说的和**一样啊,可就偏偏说了,你看弄得现在,嫁不出去不说,还被强制转业,多麻烦呐。放歌,我和你兄弟一场,水里火里也走了一趟,你又马上就要退伍了,我实在是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点什么事。你之前一直干的不错,又的领导赏识,要是因为这点事给毁了,太划不来。”
周海说完这般话,眼巴巴地看着吴放歌,希望事态能如自己想的那样展。
吴放歌忽然笑了一下,说:“行啊,就依你的办。”说的如此痛快干脆,是周海完全没有想到的,他瞪着眼睛看着吴放歌。
吴放歌笑道:“看什么看,不相信我啊。”
周海忽然一笑说:“你能做这个决定我挺高兴的。其实只要你退伍了,在怎么都没事。”
吴放歌笑道:“没事个屁!我退伍了再和小米儿姐睡觉,那就叫破坏军婚,判的更重!看来我和小米儿姐的缘分呐,算是尽了。”
周海说:“其实我也觉得挺对不起你们的,你们其实都是好人。”
吴放歌说:“我也一直把你当兄长来着,可是如果要我在女人和兄弟之间选择的话,我肯定是选择兄弟。常言道:生死弟兄嘛。男女之间就不行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苟且的事情就更靠不住了,海哥,你是没见识过,女人狠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没一点同情心的。”他说着说着,把重生前的情感遭遇也带出来了,其实在这一世里,还真没哪个女人做特别对不起他的事呢。
周海听了挺感动,说:“瞧你胡说八道,要是你小米儿姐这个时候正在外面偷听呢,你可就死定了。”
吴放歌笑道:“外面有你一个班的部下呢,她要来总会有点征兆的。”两人说完嘿嘿笑着,就这么把周敏给出卖了,应验了那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周敏和吴放歌两个人,果然都是说话算话的人物,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果然是谁也没主动找谁,甚至还有意的相互回避着。不过周海也又好几回现周敏在通往鱼塘的路上徘徊,样子挺痛苦的。同时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变得和她的绰号‘老好人’不相符了,旁人都猜不透是怎么回事,周海却是门儿清。吴放歌那头呢,整天介了疯似的干活儿,睡觉前还洗冷水澡。周海看着不落忍,就帮吴放歌吊了沙袋和千层纸,还传授他形意拳,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到最后他也受不了了,又不好意思跟吴放歌说,就悄悄的暗示周敏,那意思是不想再管他们之间的事了,却不曾想周敏说:他那个狠心的,你说不让来他就不来啊,好啊,我也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
周海一听知道坏了,好端端的一对情人被自己弄成仇人了。在这方面他也没什么经验,只好硬着头皮静观事态的展。好在这种僵局很快得到了突破,倒不是周敏和吴放歌和好了,而是周敏的丈夫来疗养院探亲了。
周敏的丈夫姓吕,年轻时候很帅,近些年沉迷于酒色财气,逐渐显出老态,而且开始谢顶。有人开玩笑说他的钱是用头换来的,脑袋秃的越多,赚的钱就越多。周敏这次探家到底和丈夫生了什么,两人谁也没对外说,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周敏提前结束了假期,在昆明火车站下车后,徒步几十里,冒着蒙蒙的细雨走回了疗养院,然后一头扎进了吴放歌的怀里,成了他怀中的娇客,直到周海从中间一杠子撬开。现在她的丈夫居然主动跑来探亲了,着实的令人感到奇怪。但不管怎么说,周海觉得是一件好事,如果周敏能够和丈夫利用这个机会修复关系,那么和吴放歌的那档子事自然也就随风散了,这样一来对大家都有好处。可是周海没高兴几天,疗养院就传出了周敏要和丈夫离婚的消息。
原来这个姓吕的主动来部队探亲不是为了修复两个人的关系,而是他的生意在地方上惹出乱子,来部队上避难的。
偷税加上非法经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不知道哪里没打点对头,弄的被警察追的份儿上,他只得把‘打点‘的事宜交待给几个靠得住的兄弟去办,自己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老婆那儿最保险,所以就收拾了若干行李,急匆匆的来到了疗养院。
对于丈夫的到来,周敏开始还是高兴了一下子的,况且丈夫对她也突然热情起来,虽说早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根本满足不了她,但毕竟这个男人雪女无数,练的花样繁多的技巧,还有就是久违了的热情。可是到最后得知了丈夫原来是避难的时候,心里一下又不痛快起来,这只是一个突破口,紧接着这几年的矛盾一下子就爆了出来,一向温顺的周敏终于大喊了出来:“离婚!不过了!”
姓吕的当然不想离婚,有这层婚姻关系在,自己就多一层保护,要是离婚了,这层保护就没了。也有人劝周敏:一夜夫妻百日恩,在他倒霉的时候离开不好吧。
对此周敏毫不留情地回击说:“我现在保他,等他过了关好再去找那些狐狸精?”
她这么一说,劝她的人也就不好说下去了。
在周敏的坚持下,姓吕的最后之处不住,干脆来了一个不辞而别,可周敏这次算是铁了心了,在部队办了手续,然后又请假回地方去办诉讼离婚去了。
周敏一走,周海的心彻底放下了,算一算离退伍的时间越来越近,等她办完了一切回来之后,吴放歌恐怕已经退伍走了。既然人都不在了,有的事情也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吧。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敏才走了,路小婉又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径直去图书室找吴放歌,结果没找到,图书室的兵告诉她吴放歌已经搬到鱼塘去了,于是路小婉就又追到鱼塘,远远的看去,看见吴放歌正在和周海等人和砂浆。
看到路小婉回来,吴放歌灿烂地笑着打招呼:“小婉姐,你回来啦,工作联系的怎么样了?”结果路小婉上来就是一耳光,同时骂道:“你呀,你到底干了多少坏事啊!”
这一耳光把吴放歌打蒙了,周海反应快,一下挡在两人中间,他和路小婉不熟,所以说话也不客气地说:“你神经啊,凭什么打人啊。”
路小婉这个人其实胆子很小的,见周海身形强壮,阳刚气十足,所以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说:“你问他你问他!”然后转身忙不迭地跑了。
多日不见,一见面就是一个大嘴巴。这算什么事儿啊。
周海看着路小婉跑的远了,转过身问吴放歌:“放歌?你老实说,你到底还干什么坏事儿了?”
营建排有个兵平时就好打听八卦,对于六神丸的名声也多有耳闻,于是就插嘴说:“我看小路护士不是因为放歌干了什么坏事,可能是因为放歌没对她做什么坏事……”
周海照着他脑袋就是一下说:“你说绕口令呐你,干活去!”
然后又对吴放歌说:“去你房间,想和你谈谈。”
第八十九章 我有个秘密
这下周海使出浑身的十八般解数也只能从吴放歌那里得到一句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他见吴放歌不像说谎,一股怒气就全都指向了路小婉。
“什么东西!怎么就随便打人呢?”他气愤愤地说。
吴放歌毕竟和路小婉比较熟,知道路小婉不是那种撒泼耍赖的泼妇,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其中必有缘由。便劝周海别冲动,话说周海这人这辈子倒霉就倒霉在冲动上头了。
“你呀,一见女人,心就硬不起来。”周海最后评价说。
吴放歌觉得应该在误会没有扩大之前应该找路小婉谈一谈,不然要是让周海抢了先,说不定又会闹出点事儿来。可是偏偏那一天他的事情又多的要死,小小的房间如同走马灯一样的人来人往,直到临近中午了,才抽了一个空子去找路小婉,结果又扑了一个空,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看见。
下午才一上班,于副处长就打电话对他说:“小路护士帮你请了假,让你陪她去昆明办点事儿。”
吴放歌一听:坏了,又让人家占了先机。不过能见面就好,总算是有机会能解释清楚了吧。于是匆匆忙忙的赶到疗养院大门口,看见路小婉正板着脸提着个大包袱在那儿等着呢,赶紧上前陪着笑招呼,结果还是热脸贴上一个冷屁股,人家只冰冰凉的说了一句:“走!”就一个字。他只好讪讪地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路小婉突然手里的大包袱塞给他,狠狠地说:“拿着,别想走干路!”
吴放歌接了包袱,那包袱虽然大,却不是很重,落手处软软的,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两人坐了公车去昆明,一路上尽管吴放歌百般的讨好,可路小婉就是冷着个脸不理他,几个回合下来,他也没了招,只能老老实实不声不响地跟着走。
倒了两趟车,终于到了目的地,原来是一家医院,看着路小婉磕巴都不打的直奔妇产科,吴放歌脑袋嗡的一声响,直觉告诉他,又一个大黑锅从天而降,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怎么老招惹这事儿啊。”他想着,不过再细一想也是报应,联想到他对卫艳和周敏所作的事,正好一桩对一桩,只是人不对而已。也难怪路小婉对自己生这么大的气,这个女孩似乎对自己是有些好感的,而好感越多,遇到这些事生气也就自然越大了,所以自己才会结结实实的挨上一耳光。
走到一间病房前,路小婉停下对吴放歌说:“进去吧,靠窗那张床,瞧瞧你做的孽!”
吴放歌犹在**呢,路小婉照着他腰上很掐一把,顺势一推,把他给推进去了。
呲牙咧嘴的吴放歌,抱着个大包袱被推进病房。这是个双人病房,见吴放歌被推进来,靠墙的那个产妇居然还对着他友善地笑了一下,他再看窗前病床上的那个产妇,惊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怎么又是你?
那个产妇脸庞消瘦,虽然憔悴,一双秀目却炯炯有神,她一眼看见吴放歌也很惊奇:“你……你怎么也来了?”
吴放歌回头看看门外,路小婉堵着门,好像要防备着他逃跑一般,其实他这个时候并不像逃跑,只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凭什么一个越南女特工偷渡到中国来生孩子要他来负责背黑锅?
他快步来到窗前,放下包袱,压低声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特工三分玩笑,三分幸灾乐祸,四分装着正经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过你能来我挺高兴的。”
吴放歌恶狠狠地说:“我不高兴……哎呦……”话音未落,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糖炒栗子,回头看时,路小婉已经怒目圆睁。
女特工掩嘴笑着,吴放歌只得求到:“拜托了,你快帮我解释解释啊。”
女特工不说话,只是掩嘴笑,吴放歌只得又对路小婉说:“小路姐,这个……真的不关我事。”
路小婉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但很快就被她冰冷的表情所冻结,说:“敢做不敢当,你什么男人啊。”
吴放歌又对女特工说:“你倒是说说话啊,我可没对不起你的地方。”嘴上哀求着,心里肠子都悔青了,正应了那句老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呐。
女特工收敛了笑容,很严肃地说:“说真话,要是没有他……”她这一停顿,把路小婉和吴放歌的期盼眼神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要是没有他,就没有这个孩子!”女特工此言一出,又掩嘴笑了起来,好像挺开心。
“额滴那个神呐。”吴放歌被冤的连陕西话都出来了。
“你还不承认,你还不承认!!”路小婉狠狠在吴放歌背上敲了几下,看起来是气的够呛。
吴放歌急忙忙对女特工说:“我说,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啊,快帮我解释解释啊。”
女特工继续着她的恶作剧说:“我没冤枉你啊,没有你,真的就没我的孩子啊。”
这话仔细一分析还真的不算是假话,要是吴放歌当初手指多扣一下扳机或者去告一下下,这个孩子有可能真的是保不住呢。可是……可是路小婉能往这边儿想吗?
吴放歌这时候连自杀的心都有了,真是欲哭无泪。
就在这个时候,又进来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小宝贝说:“68床,该喂奶了。”
女特工带着只有母亲才有的那种幸福慈爱的微笑接过孩子,敞开了怀,吴放歌本能地扭过脸,看见那个靠墙的产妇的孩子正安静地睡在母亲的身边,就随口问道:“孩子……身体不太好?”
那护士还没说话,路小婉抢着说:“你还挺门儿清啊,对呀,正在做护理,喂奶的时候才抱过来,不过已经差不多好了。”
“不管怎么说,母子平安就好。”吴放歌感慨说。
“你还好意思说!”路小婉没好气地说。
那护士见‘这家人’有矛盾,笑着劝了几句就出去了。
路小婉见那女特工满脸幸福的笑容,没有生气的样子,也觉着自己犯不着啊,就缓和了语气对吴放歌说:“等会儿抱抱你儿子吧。”
“那不……”吴放歌正急着解释,女特工却终于替他说话了“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吴放歌一脸苦相看着女特工,欲言又止:你总算开口了啊,我的姑奶奶。
“不是……不是他。”这下轮到路小婉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了,“那我……那我……”她结结巴巴地说着话,忽然做了一个很令人意外的动作,伸手摸了摸吴放歌的脸:“还疼不疼啊。”
好家伙,那个耳光都打了大半天了,现在才问疼不疼。
“要不你打还我好不好?”她拉着吴放歌的手不放,甚至还闭上的眼睛,但是又怕挨打,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咳咳。”女特工在一旁咳嗽了两声,路小婉得到了提醒,赶紧把手松开了,就算关系好,这旁边还有人盯着呢,哪儿能薅着不放?
“你要是再晚说一会儿,她还不得少了我?”吴放歌抱怨道。
“她可不能杀了你。”女特工说“杀了你孩子就没爸爸了。”
“原来还是你!”路小婉一想到刚才自己还向吴放歌道歉呢,顿时火气又上了房,抬手欲打。
吴放歌顿时抱头鼠窜:“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啊,我比窦娥还冤呐我。”
幸亏女特工及时又说:“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这孩子和他没那些方面的关系。”
“那有哪些关系?”路小婉这次下定决心非问清楚不可。
女特工说:“如果没有他,这孩子就不能出生。”
路小婉眨着大眼睛说:“这话听着怎么还是那么别扭啊。”说着盯着吴放歌看。
吴放歌求救似地看着女特工说:“拜托啦,好好说中国话行不行?”
“嘻嘻。”女特工笑着说“好好。他啊,不是这孩子的父亲,但是也算是帮过我吧,所以没有他孩子就不能出生,这下说的通了吧。”
经过这么一折腾,路小婉越来越不相信这两个不靠谱的人了,她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吴放歌见误会终于解除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是才觉脊梁骨那一片凉飕飕的,原来全是汗。
女特工喂完了奶,路小婉笑着伸出手去说:“来,我抱抱宝宝,那些东西是带给你的,你看看。”说着把孩子抱了过来哄着,结果孩子欺生,哭了起来。
女特工打开那个包,吴放歌也偷眼看,原来都是些尿布奶粉卫生纸一类的东西,难怪外观很大,而分量却不怎么重。
孩子哭的厉害,路小婉有点抵挡不住了,就对女特工说:“丁香,还给你吧,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女特工却对着吴放歌说:“给他抱抱吧,背了这么大个黑锅,抱都不抱一下,岂不是吃亏大了。”
“他?”路小婉一副不信任的样子。
吴放歌伸出手说:“黑锅我已经背习惯啦。”说着接了孩子过来。说也奇怪,孩子被吴放歌这么一抱,居然不哭了,而且立刻就破涕为笑,咧着小嘴直流口水。路小婉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你不是孩子的爸爸,都不让人相信呐。”然后又转向女特工说:“你是不是故意护着他的啊,怕他受处分什么的。”
女特工笑着说:“这个啊,这里面可有一个大秘密。”
第九十章 转院
“秘密?”女人都是很八卦的,路小婉也不例外。
女特工神秘地对她说:“你想知道吗?”
“嗯嗯。”路小婉点着头。
女特工对她招手说:“你把他轰出去,我就告诉你。”
路小婉立刻对吴放歌说:“孩子给我,你先出去!。”说着又把孩子抱了回来,结果婴儿不买账,哇的一声又哭了。
吴放歌有些心疼:“你干什么呀你,轻点儿。”
“干嘛?心疼啊,快滚。”路小婉表情严厉,语音温柔。
吴放歌还能说什么呢?只得怏怏地走了。
“在门口花园儿里等我。”路小婉在他身后说。
“嗯,知道了。”吴放歌答着,还在回味着怀抱婴儿的感觉。
“一个越南婴儿。”吴放歌坐在医院花园里的石凳上,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似乎还有这淡淡的**。
自己也算是血债累累了,最后这几个月的军旅生涯,自己到底打死了多少个越南人?应该不过十个吧,或许更多一些。开始的时候,还记得清楚,自己怎样开枪打中了哪一个越南人,自己身边的战友又是何时倒下的,可最后呢,似乎是麻木了,而有些也根本记不清,数不清也说不清,对着人影闪动的树林里打空一弹匣的子弹或者扔过去几颗手榴弹,到底杀死了多少人?没时间去数,保命还来不及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真的杀过不少越南人。没错那是敌人,但是他们是国家的敌人,不是他吴放歌的敌人,包括那个杀死卫艳的越南人,他试图杀死的是一个中**人,而不是他吴放歌爱人。想起来很纠结,要是用仇恨来算账,那可真是一笔糊涂账。自己杀死的越南人,又是谁的儿子,谁的父亲,谁的丈夫?可世道轮回真的很奇妙,自己刚才居然抱着一个才出生不久的越南婴儿,或许她的母亲有能力帮孩子弄一个中国国籍,可在血统上他还是个不知不扣的越南人。而这个孩子的父亲又会是一个神秘人呢?孩子的母亲是个特工,那父亲也是个军人的概率是很大的,他和自己交过手吗?是否还活着?
“妈的!没事儿打什么仗啊,死的全是老百姓!”吴放歌越想脑子越乱,不由自主地骂出声儿来。
“和谁过不去呢?还没停过你骂人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路小婉已经笑吟吟的坐在他的面前了。
“哦,没什么。”吴放歌掩饰着说“你们聊完了?”
“聊完啦。”路小婉看来一身轻松地说:“下面该你坦白交代了。”
吴放歌也笑着说:“我可没什么交待的。”
路小婉说:“你这可是要抗拒从严呐,快说吧,她其实都告诉我你们两个的事了,你早点说落个态度好。”
吴放歌说:“这你可诈不了我,她要是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你铁定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
路小婉变了脸说:“果然你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啊……唉……说起来我真是个可怜的女孩。”
吴放歌笑道:“我们之间不可告人和你可怜又有什么关系了?”
“就有关系!”路小婉声音又变的严厉了,不过马上又补充说:“不过有件事情我还真得和你商量一下,我想帮丁香转院,转到咱们疗养院的治疗部去。”
“转院?”吴放歌说:“合适吗?”
路小婉说:“合适吗?只要你没意见就合适的很。地方医院太宰人了,在疗养院吗,有我这个快专业的人关系,怎么也能打点折扣吧,再说了,你要照顾他也方便些。”
吴放歌说:“凭什么我照顾他呀,我又不是她男人。”
路小婉说:“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不过她最痛苦的时候,喊的是你的名字,可见你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人。”
“她喊我名字?”吴放歌越的奇怪了。
“是呀。”路小婉说“不然我怎么会把你找来的。”
“问题就在这儿了。”吴放歌说“我听见你刚才叫她丁香。其实我虽然和她见过几面,但是我从没问过她的名字,同样的,我也没告诉过她我叫什么名字。”
路小婉对这个满不在乎“那就说明你这只老虎早就名声在外了。说说吧,要不要给她转院?我送她进医院的时候,她把她的钱包给了我,让我帮她打点,我数了一下,钱是有点儿,可生个孩子也就没剩多少了,她又找不出个家人丈夫来,反正我要转业,你要退伍,咱们就当做点好事,能让她省点儿是点儿喽。”
平心而论,吴放歌实在是不想陷入这件事太久太深,他和那个自称叫丁香的女特工也不是什么朋友,路小婉之所以这么热心,一半儿事心眼儿好,另一半是错以为他和丁香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了,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嘛,所以就烂好人地想帮一回。吴放歌想了几分钟,觉得要是拒绝路小婉的好意,那么自己在她心中的好感度恐怕会一路下滑,路小婉是个好人,如果做朋友绝对是够格的,多个朋友多条路,还是保住的好,至于丁香……现在做了母亲,两国之间又和平了,只要保守住一些秘密,应该是无害的,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算你有点良心,亏得人家没白信任你。”路小婉笑着,高高兴兴地去帮丁香办手续去了,好像比做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
一边帮着路小婉办手续缴费,一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问得清楚了。原来路小婉在地方联系好了工作回来,路过昆明的时候在长途车站恰好遇到丁香临产,她的护士能耐恰好派上了用场,一路护送着丁香进了医院,最痛苦的时候,连声喊:该死的吴放歌!你这个该死的,你当初干嘛不弄死我!”这话她喊的时候,不过是因为痛苦的泄,喊过了也没在意,也不知道路小婉现在和吴放歌在一个部队里。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路小婉心里暗暗记下了,返回部队后就径直找吴放歌算账。其实就算是路小婉再怎么心好,也不至于为一个陌生女人的遭遇这么生气了,关键还是她对吴放歌有好感,这里头还有老陈醋在助燃呢。
听了路小婉讲完她和丁香相遇的经过,吴放歌的心也有些隐隐作痛,他能理解丁香的痛苦,一个怀孕的女人被祖国抛弃,偷渡曾经的敌对国求生,又举目无亲,她很有可能想到过死,不然又怎么会在痛苦的时候时候咒骂自己呢?
办好了转院手续,路小婉让吴放歌去外面找个出租车,自己帮着丁香收拾好东西,扶着抱着孩子的丁香出来。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悬念,大家只是悄悄商量了一下怎么确定彼此的关系,一开始的时候路小婉提议让丁香做吴放歌的表妹,可是吴放歌说‘表妹’太暧昧了,还不如表姐,结果丁香笑着说:“那还不如叫表姑呢,更安全。”路小婉恶作剧似地一锤敲定,丁香就成了吴放歌的表姑。
到了疗养院,路小婉带着丁香去办理入院手续,留下吴放歌付出租车钱,结果让他差点破产——好几十块啊。
有了路小婉的帮忙,丁香舒舒服服地住进了疗养院的病房,孩子也得到了更好的照顾,路小婉马上就转业了,大家都给她面子,而吴放歌人缘好,又有于副处长的赏识,这无形中也让丁香受到了一些优待。虽然大家不知道故事的全部过程,但是从几个零碎的情节也各自繁衍出了不同的悲剧情节,起核心和无非是孤女、抛弃、举目无亲几个元素,真不愧是疗养院,女人多,能把八卦变故事,故事变爱心。结果丁香住院还没两天,病房里就摆满了别人送来的水果、奶粉,小孩子的衣服尿布玩具等等,虽然其中有不少是旧的,但是使用是没有问题的。甚至还有人提议捐款来着,但是吴放歌怕这事弄大了,万一那个新闻干事没事干写个新闻登个照片什么的,弄到外头人多眼杂搞不好真的能搞点不好的事情出来,丁香现在虽然孤苦伶仃,可毕竟有个前越南特工的身份,又是偷渡来的,出了事是要连累人的,于是找到了路小婉,和丁香一起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大家的热情压了压。
可但凡是假的事情,你就不可能瞒住所有的人,周海就不相信丁香是吴放歌的表姑,照他的话说:要拿女人真是你表姑,小路护士能大老远的跑来就为了给你一耳光?不过不相信归不相信,多的话他到也没问。
这下吴放歌可更忙了,固定的几档子事儿不说,空了还得去住院部照顾丁香,有时候趁着路小婉不在也抱怨几声:“冤孽啊,我真是前辈子欠了你的。”
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丁香总是笑着说:“你自找的啊,曾经有机会,你食指这么一扣……”她说着手里还比划着“不就不用还债啦?”
“那你老实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吴放歌气急败坏地问。
丁香笑得更坏了:“放歌,我也有过机会杀死你的哦,不过我也没那么做,作为利息,我记下了你的名字。”
吴放歌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第九十一章 最后的晚餐
作为前越南特工,隐姓埋名居然住进了中国的军事疗养院,不能说不是一种讽刺,也说明了世道轮回,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生的。
丁香在疗养院出院后,大家都觉着她带着个孩子,实在是不好在外谋生,就帮着她在疗养院食堂做了个勤杂工。她人漂亮又勤快,嘴又甜,孩子也很可爱,很受大家的欢迎,于是背着孩子,推着送餐车的丁香,很快就成了疗养院的一道风景。
就在丁香出院的前两天,周敏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婚没有离成,他丈夫也一直躲着不露面。周敏咨询了一下,据说是法律规定,像这种情况,第一次申请离婚都弄不成功,要等半年之后第二次申请,还要进行公告,法院才给判离婚呢。有个律师曾好心地告诉他:如果男方有很大的过失,足以危害夫妻感情的,也可以遵循特例,可是周敏毕竟心软,见警方已经追的丈夫东躲西藏了,不愿意再落井下石,因此只好作罢,泱泱地回来了。
她回来的路上原本已经下了决心,也不管什么承诺不承诺的了,准备一回来就先找到吴放歌好好的倾诉一番心中的苦闷,当然了,还想好好的享受一下爱抚,可是一回来,现路小婉也回来了,住院部里海多了一个丁香‘表姑’,吴放歌又忙着交接各种工作,制定未来的工作计划,忙得不可开交,她居然抽不出一点时间去和他**,而路小婉和丁香和吴放歌接触却没有任何的顾忌,想去就去,虽然也知道那三人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可是一想起来心里就是那么的不痛快,于是脾气也越的坏了,昔日老好人的风采荡然无存,旁人都以为是因为家庭的事情,倒也不以为然。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滑了过去,终于到了老兵退伍的日子。
后勤单位有后勤单位的优势,即使是退伍也比其他的部队要早几天。在退伍的那天早晨,疗养院所有的分队都破天荒的整齐列队,军容严整。疗养院的院长亲自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地点名,被点到名字的士兵一个个跑步出列,等待着他们的战友帮他们摘下领花军衔,从此之后他们将在几天的时间里,完成从一个士兵到普通公民的转变。
吴放歌站在后勤机关的队列里,心里很激动:这才是重生啊……总算是活出来了。
马上就要喊道吴放歌名字的时候,一辆敞篷吉普车风驰电掣地直开了进来,从车上跳下来一名年轻的上尉,吴放歌见过这人几次,原来是侦察营二连的一个副连长,不久前还是中尉,现在看来因为军功晋衔了。
上尉很响亮地喊了一声报告。疗养院的院长虽然是军阶较高,可当了一辈子后勤军官,反应不免迟钝。那个上尉跑步上前,先对着院长敬了一个礼,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命令给院长看,院长看后点点头对上尉说:“有些手续需要办一下。”
上尉说:“那就请立刻办吧。”
院长于是马上叫了政治处主任带着那个上尉去办手续去了。
院长继续点名,结果跳过了吴放歌和营建排的一些兄弟,只点原来就在疗养院服役的士兵。这下吴放歌心里又不踏实了,侦察营来一个上尉,亮了一纸命令院长就不再宣布自己退伍,难道又有了什么‘隐秘任务’?老天爷啊,别这么耍我啊,我兵也当得够了,不想在刀刀枪枪的啦。
等这些疗养院的老兵举行完了退役仪式,政治处处长也带着侦察营的那个上尉回来了。院长一看,又开始点名,第一个点的就是吴放歌,吴放歌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有始有终吧,于是提起精神,跑步出列。接下来点名的就是营建排原惩戒排的兄弟和战俘。
整队完毕后,院长对上尉说:“就这些了,都交给你了。”
“谢谢长!”上尉又敬了一个礼。
疗养院的队列就此散了,但是营建排的兄弟和老贾等人却徘徊在附近不可走,他们也不知道忽然把这些兄弟单独叫出来是什么意思,心里多少有些担心。
上尉站在队列前对大家说:“同志们,先通知大家,疗养院的长很关心你们,大家的档案里有警告处分一类的小处分都帮大家取消了。另外为了对各位在疗养院工作期间勤奋工作的感谢,每人档案里填嘉奖令一张。”
大家一听,心里都挺高兴,按大家面临的事情,其实取消个小处分,或者弄个小嘉奖,根本算不上什么,可是有了强似无,多少都能有一点弥补。
上尉继续说:“这次把大家集合起来是根据侦察营的老传统。凡是侦察营的老兄弟,退役的时候一律都会被调回原部队举行退伍仪式。各位战友,咱们大家都共同参加过战斗,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兄弟们,我这次来是来接大家回家的,侦察营是你们永远的家。”说完他主动向大家敬了一个礼,大家也急忙还礼。因为完全出乎意料,大家的动作都没那么整齐,有几个士兵甚至当时就感动的掉了眼泪。
礼毕,上尉又说:“我们后天出,这两天给你们放假,会会老乡,整理一下行李什么的,但是要遵守纪律,在回到侦察营之前绝对不得外出。以上要求大家能不能做到?”
大家齐声大喊:“能。”
上尉最后说:“解散!”
大家欢呼着,呼啦一下子散开了。
吴放歌远远的看见周海坏坏地笑,猛然想起这个家伙是个老侦察兵了,肯定知道侦察营又这种传统,可这家伙故意不说,谁也没告诉,害得大家虚惊一场,吴放歌是担心退不了伍,而原惩戒排和战俘兄弟是怕自己的事情还不能了结,这下非但能顺利退伍,还多少得了些实惠,心里没有不高兴的。
回到鱼塘小屋,吴放歌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伤感,这小屋曾经破败不堪,经过自己和战友们的帮忙,俨然已经是个舒适的住宅了,可是自己就要走了,最多还能在这里过两个夜晚……想着想着,他又不禁得笑自己迂,苦熬了这么就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虽然一觉醒来已经回到二十年后的安逸生活的想法已经渐渐的淡了,但是未来的路似乎越的光明了,一个结束就是一个新的开始,前世的人生经验加上这一世的战火考验,他甚至有点开始感激那个虚无缥缈的重生之神了。
“嘿!想什么呢!”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他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路小婉。
“啊,你来了啊,快坐快坐。”吴放歌如梦方醒,忙说。
“有点伤感是吗?我也是。”路小婉边坐下边说。
吴放歌在她对面坐下,手指头下意识地敲着桌面说:“是啊,在的时候一心想离开,现在能离开了,又好像有点舍不得。”
路小婉笑道:“那你就打个申请,再留下呗。”
吴放歌慌忙摆手说:“那就算了,那不是等于受二茬罪嘛。”
路小婉指着吴放歌说:“你思想有问题哦,干革命工作怎么能叫受二茬罪呢?”
吴放歌笑着说:“现在说不过你,脑子昏昏的。”
路小婉得意地说:“嘻嘻,你也有不行的时候啊,其实我还郁闷呢。”
吴放歌说:“你有什么郁闷的啊。”
路小婉说:“我的手续办完了,行李也托运了,原打算和你一起走的,反正能顺很大一截子路的,可是你这么一来,我又得重新订票,麻烦呐。”
吴放歌说:“之前没听你说啊。”
路小婉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啊,你们倒好啊,集体退伍,能热热闹闹的一起走,我走凭啥就孤苦伶仃啊。”
吴放歌说:“侦察营退伍比后勤部门要晚几天,你要想和我一起走,也得晚走才行。”
路小婉说:“无所谓啦,反正你是甩不掉我的,我是跟定你了。”
吴放歌觉得这话说的暧昧,正不知如何回答,就听见门外有人说:“谁跟定谁了?”随着话语声走进一个人来,正是于副处长。
见是于副处长,两人忙起身让座,此番于副处长越的客气了,他笑眯眯地坐下说:“放歌啊,我是来代表大家请你吃饭的,算是告别宴吧。”
吴放歌连连道谢,于副处长说:“我来呢,就是提前通知你一声,这几天你有点忙哦,要好好把时间安排一下。”
吴放歌觉得奇怪,行李早已经收拾好,不就是吃顿饭嘛,有什么忙的?
于副处长看出了吴放歌的疑惑,就扳着手指头算到:“你看,等会儿中午疗养院大会餐,一顿吧,这个不能不去,咱们后勤处也要给你们几个退伍老兵意思一下,两顿吧,刚才我来的时候,图书室,几个仓库的兄弟特地让我跟你说,当然了等会儿他们也会自己来和你说,也要请你一顿,还有还有啊,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你要走,我这个老上级怎么也得……是吧。”于副处长最后说着,晃动着四根短粗的手指。
路小婉一听急了:“放歌最多还在咱们疗养院待两天了,这么一排下来时间不够啊。”
吴放歌也为难地说:“就算时间够,肚子也没那么大啊。”
于副处长一摊手说:“那谁叫你人缘这么好啊,其实还有好多疗养的老领导老长要请你吃饭呢,我都帮你挡了,让他们改送纪念品,不然别说两天,就是两个星期也未必够时间。”
“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呐。”吴放歌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