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疗养院最后的一夜
饭局不断酒不断,接下来一两天,有好几个核心人物都是醉醺醺的,兴奋的心情刺激着大家的神经,每个人的酒量似乎也变大了。不过吴放歌第二天晚上的那一顿饭拒绝了所有的饭局——这一顿无论如何要留给自己最亲近的兄弟。
老贾帮着他操持一切,吴放歌让他先把大件的行李搬过来,免得第二天事情多,结果老贾笑着说:“你走了,我日子长着呢,要接你的班长职务,有的事时间搬东西。”
而这一天鱼塘里的鱼似乎也知道吴放歌要走,一个个争着上钩,连垂钓神经最不达的路小婉都钓了两条。吴放歌见鱼多,就把那些个子小的和嘴上伤不严重的又都扔回道鱼塘里,并说:“我不过是退伍而已,你们犯不着用命来送我吧。”
一切都很好,吴放歌连纪念品都收了一提包,怕是一辈子也用不完了,虽然只是些影集笔记本一类的东西,却都是战友兄弟们的一片心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在号称四季如春的昆明周边,这几天的天气忽然一下阴暗下来,还嗖嗖地挂起了刺骨的小寒风,弄得疗养院的老头儿们都不愿意出门了。
于副处长请客的时候,也叫上了周敏,殊不知周敏这几天也矛盾的很,而且几乎和吴放歌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吃饭的时候喝酒就稍微喝的多了些,也说了些疯话,等吴放歌最后请兄弟们吃饭的时候,她的头还隐隐作痛着,开始也说了‘想睡觉,不去了。’但是禁不住路小婉劝,最终还是去了。
吴放歌在疗养院‘最后的晚餐’请客的范围不大,但也有好几号的人,像路小婉、周海那是不请都要来的,周敏老贾丁香也不能放在一边,出于礼貌还有预估处长,侦察上尉和以前图书室、仓库的部下。只不过于副处长和老贾还另有饭局,中途就离席了,那个侦察上尉也是,不过他在离开前对吴放歌叮嘱道:酒喝的不要太多,明早起床号前我们要打紧急集合走。
至于吴放歌之前的几个部下,伺候着大家吃完了饭,知道最后这几个‘关系好的’还有贴己话要说,也就告辞了。这么一来,最终剩下的就只有吴放歌、周敏、路小婉、丁香和周海五个人了。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周海抓起一个酒瓶子笑着说:“闲杂人等退散,这下就放松点喝酒了。”
路小婉则飞快地挪到吴放歌身边说:“是啊,座位也宽松多了。”
周敏看路小婉抢了先,便偷看了周海一眼,现周海正煞有其事地研究着酒瓶子上商标,就也大着胆子做到了吴放歌的另一边。吴放歌左右一看,还没来得及说话,路小婉就笑道:“哈哈,我们好像是左右嫔妃啊。”
周海这时候才抬头看着他们说:“不像啊,小婉还行,周姐不像。”这几天他和路小婉也混的熟了,也了解到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因此说话也随和多了。
见周海说话没在某方面针对自己,周敏也大起胆子问道:“海子,你什么意思,凭啥我不像啊。”
周海说:“那还有啥说的,你是有夫之妇啊。”
周敏突然冒出了一句n年后才出现的电影台词“感情破裂啦。”
周海说:“你又还没离婚……”
周敏说:“那还不是时间问题?”
周海说:“那也不行啊,你见过哪个皇帝娶离过婚的女人?”
这句话把周敏说的语竭,求救似地看着吴放歌,可她心里也明白,吴放歌肯定也没辙,皇帝确实不能娶结过婚的女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放歌居然慢悠悠地说:“话说汉唐时代确实有过皇帝娶婚配过的女子为妃的事……”
周海笑道:“你就扯吧,多咱见皇上能吃这亏啊。”
“千真万确。”吴放歌说“汉唐之前的婚恋关系相对还是比较开放的,朱明理学盛行之后,乱七八糟的规矩才多起来的。”
周海瞪大眼睛说:“真的?”
周敏觉得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很柔情地看了吴放歌一眼,然后对周海说:“听见没,你好好回去再读读书回炉吧。”
周海仰脖子灌了一口酒说:“懒得了,反正我也用不上。”
在吴放歌的帮助下,周敏反败为胜,心里暗爽,一时得意,居然挽住了吴放歌的胳膊,把头枕在了他的肩头上。一直看着他们唇枪舌剑的路小婉见状有些吃醋,但是又不好明说,就说:“如果真是古代可以三妻四妾的话,和周姐一个男人我倒是可以接受的,别人就难说了。”
周海说:“古代是男权社会,那时候哪里还由得你?”
路小婉不服气地说:“武则天也是女人啊,还不是照样当皇帝?”
周海说:“汉唐时期嘛,刚才放歌也说了,相对比较开放嘛。”
路小婉嘟着嘴说:“你学的到快。”
就在这时,丁香怀里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这孩子很怪,轻易不哭,一旦哭了,不是饿了就是改换尿布了。丁香做了这么久的母亲,和孩子心灵相通,立刻就知道孩子是恶了,便解开怀给孩子喂奶。周敏此时有点持宠而娇,伸手一捂吴放歌的眼睛说:“哎呀,你眼睛往哪儿看呐,她可是你表姑耶。”
路小婉却盯着说:“真没看出来,丁香你这么瘦,居然也这么……大呀……”
周敏笑道:“小婉,等你有孩子的时候,也会大的……再说了,你现在也不小啊,哈哈。”
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大小,周海不满地说:“哎呀,这儿还有男士呢,你们,就不能……就不能那什么一点吗?”
周敏笑道:“海子,你别得便宜卖乖啊,我看你刚才支楞着耳朵,可是一句也没落下啊。”说完和路。”
周敏还在那儿说呢:“哎呀现在进去干啥啊,反正都已经看完了。”
欢笑声中,丁香还是进里屋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孩子已经又睡熟了。
“这孩子真好。”周海说“人家的孩子说话声音稍大点就吓的抽筋儿,可瞧这孩子,我们这么闹,他照睡不误。”
路小婉听了不高兴地说:“就是好怪哦,我们一抱就哭,你们俩臭男人,和你们营建排那些脏兮兮的家伙,把他扔来扔去都没事,还咯咯的笑。”
周海笑道:“小婉,话别乱说,什么叫脏兮兮啊。”
路小婉是有点怕周海,所以尽管周海是笑着说的,她还是不敢接话,而是转移话题说:“放歌,这几天收了不少纪念品吧,都有些啥?”
吴放歌说:“大多是笔记本或者影集什么的,怕是一辈子也用不完呢。”
路小婉撇了一下嘴说:“俗啊,我的纪念品绝对是与众不同的,不过要送你上车那天才能给你。”
吴放歌说:“大家来自五湖四海,能一起共事就是缘分,只要以后能继续保持,不要断了联系,比什么纪念品都强啊。”
周海点头说:“是啊。”
周敏大声说:“是什么呀,你不会是想省点啥吧,拿出来拿出来。”
周海说:“在座的好像都还没送放歌纪念品吧,凭什么我一个人拿啊。”
周敏说:“都要拿,现在拿,你是第一个。”
路小婉时候:“对对,你们先拿,我来做公证。”
在大家的压力之下,周海挠挠头皮说:“不是我不愿意拿,实在是这东西有点违禁,不过既然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就拿出来吧。”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带鞘的大匕,递给吴放歌说:“带着路上小心些,这可是属于管制刀具。”
吴放歌拿过那把刀来一看:这不是那种……俗称的兰博刀或者叫断肠刀的吗?”他抽刀出鞘,刀柄和刀身上铭着一行字“To1iberatetheoppressed”
路小婉和周敏也伸着脑袋看,路小婉用手指头小心地摸着说:“还有英文呐。“
吴放歌笑着说:“不是英文,是拉丁文,意思是‘解放手压迫者’”然后抬头对周海说:“这是美国特种部队绿色贝雷帽的军刀,你哪搞到的?”
周海笑着说:“就是上次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从一个越南人身上弄到的……这说不定他也是从某个美国人,说不定就是兰博本人那儿缴获的呐。”
“谢谢,真的是件很棒的纪念品。”吴放歌说着把刀放下,才一放下就被路小婉和周敏抢去看新鲜了。
“小心别割伤手。”吴放歌说。
两个女的叽叽喳喳赏玩了好一阵子,才把匕还给了吴放歌。这时丁香忽然笑了一下,从手腕上抹下一个细细的银手镯放在吴放歌手里说:“我没什么送你的,留个纪念吧,。”
吴放歌忙往回推说:“不行不行,这个太贵重了,你本来就困难……”
丁香说:“拿着吧,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匆忙,就带了这么个东西出来。”
吴放歌说:“那我就更不能收了。这是你唯一从家里拿出来的东西。”
丁香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嘛,这镯子是女人戴的样式,你也没办法戴,就当是我保管在你那里的,你看我现在不保夕的,留着这个说不定哪天就把它给卖了,那不是以后想找的时候都没地方找去啊。”
话说到这份儿上,吴放歌才勉强收下了。
路小婉见这一桩又了啦,就对周敏说:“我的礼物要放歌走那天才能送,你的呢?”
周敏笑着说:“我的?有啊。”说着又看了周海一眼,突然以闪电般的度在吴放歌的脸颊上很亲了几口!
第九十三章 世纪之吻
周敏这一大胆举动,把大家都惊呆了,路小婉第一个反应过来,拼命地摇晃着吴放歌说:“哎呀,周姐太狡猾了,太狡猾了!”
吴放歌求饶说:“哎哎哎,她狡猾,你摇晃我干嘛啊。”
路小婉依旧摇着说:“不行不行,我不干,一点儿也不公平。”
“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吴放歌反手一把连着胳膊把路小婉搂住,然后极为温柔地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两下。路小婉眼睛微闭,顺从地侧过脸,一副**的样子。
周海又灌了一口酒说:“你小子,天下的便宜都让你占完了。”
周敏见自己的举动没有让周海生气,就得寸进尺地说:“怎么?不服气呀,羡慕还是嫉妒嘛。”
周海笑道:“以嫉妒为主啊。”
这时丁香忽然说:“其实你这么优秀一人,根本用不着嫉妒别人呀。”
“我优秀?”周海反问。
丁香接着这个机会忽然送上一吻,正印在周海的唇上。
这下把大家又惊了一下,吻虽然在男女之间都是有些暧昧的,但是吻的部位不同,所表达的含义也不一样,虽然今天大家都有些放浪形骸,但是也只敢亲亲脸颊而已,可丁香一上来就来了一个猛的。
过了半晌,吴放歌忽然鼓起掌来,笑着说:“好好好,这一吻,简直就是世纪之吻。”
一个是前越南特工,一个是现役的侦察兵,曾经不共戴天的对手,如今却有了一个甜甜的吻,这其中的含义远远的大过了这个吻本身,只不过就当下讲,能听懂这句话的就只有吴放歌自己和丁香两个人。
“是啊,确实是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事。”丁香也笑着说。
周海放下酒瓶子,对吴放歌说:“放歌,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虽然认识你时间不长,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看,也很钦佩你。可你就像一个谜,让人捉摸不透,怎么说呢,你的成熟度好像和你的年龄不相符,特别是你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让我感觉到这里面还应该有深一层的意思。”
周敏笑着答道:“海子,不错了,有人肯亲你,你也就别嫉妒放歌了。”
路小婉也说:“就是。”
周海眉毛一竖说:“我正在和放歌说话。”
周海的脾气众人皆知,所以他一竖眉毛,不管是周敏还是路小婉,居然都不敢说话了。吴放歌凝聚眼神看着周海,周海也看着他,丁香则在一旁哄着自己的孩子,好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但是不管是吴放歌还是周海,都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出的一种特别的气息,那是只有职业军人才有的气息。
吴放歌和周海用目光对战了几个回合,忽然都莞尔一下说:“我们这是在干嘛呢?气氛弄得这么沉重。”
“是啊。”丁香也说“不是早就和平了吗?”
吴放歌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丁香,问道:“我能说吗?”
丁香微笑了一下,说:“你是男人,你做主啦。”
吴放歌于是就清清嗓子说:“海哥,小米儿姐……”
路小婉打断他:“你叫她小米儿姐?”
周海制止路小婉说:“你让放歌说话。”
路小婉缩了回去,吴放歌接着说:“海哥,小米儿姐,小婉姐,在座的都是我最亲密的朋友,可我却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一直瞒着大家,如果我说出来了,可能会改变我的命运,哪怕我明天就要退伍了。”
周敏挽着他的胳膊柔声说:“别那么严肃,怪吓人的。”
吴放歌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对她一笑说:“呵呵,有些事不严肃不行啊。”
周海说:“放歌,咱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而你明天就要走了,就算是你之前杀人放火,别人我不敢说,我,我都能替你担着,反正我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路小婉说:“你接着说啊,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
吴放歌笑着,忽然感到无比轻松,一直以来的一个秘密今天就要公之于众了,至少是在这个小范围呢,有些东西总藏在心里那就是个负担。他让周敏和路小婉放开他的手臂,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漆黑的夜里飘飘洒洒的居然下起雪来——在昆明以及周边,真是难得有一场好雪啊。
吴放歌信步走出门外,仰望夜空,伸手去接纳落下的雪花,任他凉丝丝的在掌心里融化。
“小心冷啊。”路小婉和周敏,一人拿了大衣的一边,出来帮吴放歌披上了,周海也走了出来,和他并排站着。
“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此时站在同一片的夜空下啊。”吴放歌说。
“不多。”周海说“但应该也不少。”
丁香也出来了,吴放歌对她说:“你进去吧,外头冷,别冻着孩子。”
丁香笑着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孩子,而且我可不像坐在里面等判决。”
“判决?”周敏和路小婉更糊涂了。
周海看了看周围说:“放歌,你可以说了,这里就我们几个。”
吴放歌笑了一下,看着丁香对周海说:“她——是个越南人,而且是个越南特工。”
……
……
……
吴放歌的讲述不长,但字字都令人震撼,如果战争还在延续,无论动机如何这绝对会被认为是叛国行为——给了敌对国一名特工人员庇护,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雪还在下,所有人都一声不吭。过了良久,丁香才缓慢而坚定地说:“如果,如果这件事要让某人遭受不幸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当然了,前提是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吴放歌走上前搂着她的肩膀说:“你说什么傻话,这可是中国,要枪毙也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越南!”
丁香身子软软的依在吴放歌的温暖坚实的怀抱里,怀中的婴儿醒了,张着小手,咿呀哼着,想去抓飘下的雪花,吴放歌慈爱地微笑着,摸了摸他滑滑的脸蛋儿。
路小婉和周敏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们俩都是很优秀的女人,但是在某些气质上,永远也达不到吴放歌想要的标准。
周海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余香犹在,自言自语地说:“难怪你说那是世纪之吻,确实,很难得啊。”
吴放歌转过身对大家说:“如果你们想去告,也在情理之中,我只有一个请求,让丁香先离开你们再去告,孩子需要人照顾,尤其不能没有母亲。”
周海埋怨地说:“你胡说啥呐,武元甲都去北京参加亚运会啦,真是的……再说了,这一下雪,冻的我耳朵都生疼,妈妈的,你说话嗡嗡嗡的,我啥也没听清楚。进屋烤火去了。”说着他丢下众人,自己一个人进屋去了。
吴放歌对丁香说:“我们也进去吧,就算这孩子不一般,在外面太久了也不好啊。”
丁香笑着点点头,周敏过来一把拽过吴放歌说:“搂这么久了,该松开了吧。”
吴放歌笑着松开手,路小婉陪着丁香进去了。
大家回屋你坐定,周海说:“放歌,虽然你刚才说的大家都没听清楚,可你也得做点什么给大家一个交代啊,真是瞒得我们好苦。”
“就是。”路小婉说。
吴放歌说:“那我们喝三杯酒吧。”
周海一拍大腿:“好主意!喝酒!”
吴放歌开始给众人倒酒,倒到丁香面前时说:“你就算了,你得喂孩子。”
丁香说:“倒上吧,我可是越南代表。”
吴放歌笑了一下,给她也到上了。
“第一杯。”吴放歌说:“敬所有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人。干杯!”
“干杯。”大家齐声说着,喝了一杯。
吴放歌又给大家倒了一轮,说:“第二杯,敬所有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的人。干杯。”
“干杯!”大家说着,又喝了一杯。
“这第三杯酒……”吴放歌说着,停顿了一下“希望人们再有争端的时候,都用美酒而不是用枪炮来解决。干杯”说完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周海才说:“说的好!喝死总比打死强!干!”
“干杯!”路小婉周敏也随声附和,大家又都干了。
喝完三杯酒,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周海对丁香说:“你抱孩子抱了那么久,也累了,我帮你抱抱?”说着接了孩子过来抱着。
“哎呀,我明白了!”路小婉忽然叫了起来。
周敏埋怨道:“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今晚已经够离奇了。”
路小婉没管她,自顾说:“我知道为什么这孩子我们一抱就哭了,你看他妈妈是越南特工,身上有杀气啊。你看凡是抱着他不哭的人,那个不是战火里滚过几遭的?”
大家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在疗养院,打过仗的人可不都是以营建排的兄弟们为主吗?都说孩子最有灵气,果然不假。
周敏说:“可惜啊,这孩子分得清有没有杀气,却分不清敌我啊。”这话说的煞风景,弄的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了,所亏吴放歌一下接过去说:“小米儿姐,你说的不对,这孩子其实灵气足着呢,他知道——和平了。”
是啊,和平的日子到来了。
第九十四章 最后的温柔
虽然吴放歌在大家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主动说明了丁香的实际身份,以及和自己相遇相识的经过,事后想起,当时真的不是个合适的时机,万幸的是,在场的人居然出乎意料的宽容和理解,难怪后人常说中国八十年是思想解放以及最开放的时代。不过后来吴放歌还是暗自地检讨了自己,这种借着酒力吐心声的事以后还是不要生的好,不管是对谁。
虽然生了这件事,但是大家还是非常的高兴和尽兴,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过的非常快的,还没什么感觉就快到第二天一早就要紧急集合离开,所以周海提议:还是散了吧。于是吴放歌便送了大家出来。
路小婉看来今晚的心情不错,喝了不少的酒,在屋里的时候还精神很好,除了说话有些疯,脸蛋儿有些红之外并无大碍,可是走出门来被冷风一吹,脚下忍不住就软,斜着倒了下去,周敏离的最近赶紧去扶,又哪里扶得住,接着吴放歌又搭了一把手,总算是没有让她摔着,可她却就势嘿嘿笑着直往吴放歌怀里钻,弄的吴放歌是抱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行人拉拉扯扯的走到鱼塘新建的门口,周海接过路小婉来,对吴放歌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要早起呢。”
吴放歌应了一声,就站在那目送他们。
周敏最近一直没得着机会和吴放歌亲热,今夜虽然是最后一夜,但是众目睽睽的,周海也在,心里虽然不舍得但是也很无奈,于是磨磨唧唧的走在最后面,可即使是走在最后,最终也是要回去的,可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走在她前面扶着路小婉的周海忽然回手拦了她一下,正在她错愕的时候,吴放歌从后面也拽了她一下,于是她就站住了,直到周海丁香等人消失在路口。
周敏转身依靠在吴放歌怀里,轻声说:“这是真的吗?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吴放歌说:“真的,海子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两人相拥着走回小屋,看着一屋子的杯盘狼藉,吴放歌笑道:“还得先收拾了才行,不然明天我一走,总不能留这些给老贾。”
周敏说:“我帮你。”说着两人一起动手收拾的碗碟,周敏又烧了一大壶水。
吴放歌想起旧事,就笑着说:“小米儿姐,又想洗澡啊。”
周敏说:“不是,是给你洗脚的,你以后要走很远的路呢。”
这话说的有些伤感,同时也柔情四溢,吴放歌从背后紧抱着她,贴着她的耳朵说:“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嘛?”
周敏问:“什么?”
吴放歌说:“就是你那晚在我这里洗澡的时候我没有偷看。”
周敏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掐着说:“坏死了你。”
水烧好了,周敏让吴放歌去里屋床上坐着,自己拿了脚盆和小凳子,兑好了水,进屋帮他脱了鞋袜,慢慢地把他的脚放在水里,问:“温度合适吗?”
吴放歌点头说:“合适。”
周敏说:“你是第二个享受我洗脚的人。”
吴放歌说:“第一个是老吕?”
周敏摇头说:“不,是我父亲。”
吴放歌伸手摸着周敏光滑细嫩的脸庞说:“我真是个幸福的人。”
“希望你永远幸福。”周敏说。
泡完了脚,周敏又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为他做足底按摩,她可是专职护士,那手法是后来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所谓浴脚房的手艺所不能比的,而且她又对吴放歌有爱心情怀,自然是心手合一。一趟下来,吴放歌觉得不但两条腿轻松无比,就连整个身子也飘飘欲仙了。
“舒服吗?”周敏问。
吴放歌点点头说:“嗯,我看现在万里长征也走的下来。”
周敏说:“要走也是明天了。你先睡吧,我一会儿来。”
说完,她起身去倒了洗脚水,板凳也放回原来的位置,又自己洗漱了,才回来,反手关上了卧室的门,然后背靠在门上。
吴放歌对她说:“你过来吧,我好关灯。”
周敏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说:“先别关……”喘了几口气又说:“你不是后悔没偷看吗?我……我现在给你看。”
说着她一件件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周敏身材娇小,皮肤也不是很白,在橘色的灯光下尤其如此,可同时也给她抹上了一层诱人的光辉。她脱完了衣服,仅用手护着,紧闭着眼睛说:“你看吧,全是你的。”
吴放歌下了床,走到她面前,先在她的唇上吻了吻,然后抱起她,把她平放在床上,对她说:“你做你做的,现在该我为你做点什么了。”然后开始神情地吻她,爱抚她,当吴放歌吻上她的下腹还要一路向下的时候,周敏忙用手护着说:“不行,那里不可以的。”
吴放歌温柔地拿开她的手说:“小米儿姐,你就听我安排吧。”
周敏还想推一下,可是下体传来的一阵湿热温情让她彻底的瘫软了。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正经女子,几乎没有被爱人如此的爱抚过的。
夜色温柔,只是良宵恨短。随着一阵急促的哨子声,吴放歌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他飞地穿好衣服,背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背包,又在周敏的唇上吻了吻,然后就往外冲,可才到门口就听到背后周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放歌!”
吴放歌回过头,周敏已经泪流满面,又说:“别忘了我。”
吴放歌又冲回来和她深吻了一回,什么也没有说再次冲出了门外。
队伍集合完毕,接下来是报数、点名。早早起来的不仅仅是要退伍的兄弟们,还有来送行的队伍和亲友。吴放歌看了一下,丁香在,路小婉却不在,或者是害怕别时伤感,又或者是昨夜醉的太厉害吧。
侦查上尉腰板笔直地站在队列前,他的讲话简短干脆:“兄弟们,辛苦了!现在,很荣幸的,由我,带你们回家!现在上车!”
军令如山,士兵们迅地爬上了卡车,上尉也上了吉普。
“敬礼!”周海一声令下,前来送行的营建排的兄弟先敬礼,其他送行分队也纷纷敬礼,在大家的注目下,车队驶出了营区,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路小婉酒量不佳,昨夜却喝了很多,连是怎么回到宿舍的都不知道,昏睡到一半儿觉得口渴,便喊了两声:“周姐,我渴。”也没人搭理,又确实是太醉了,又昏昏睡去。当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时把她也惊醒了。
“糟了!赶不上送行了。”她慌张张的下床,脚下却用不上力气,一下摔倒了,眼眶撞到了椅子腿上,疼的钻心。她随手一摸感觉眼眶的皮肉好像是裂开了,而且有液体流下,可也顾不得了,胡乱抓过一条手巾来擦了一下,赶紧穿衣穿鞋,可就是这样还是没赶上,因为治疗部的宿舍在疗养院的最里头,等她赶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车队驶出营区。
“等一下!等我啊。”她含着,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哪里追的上,于是她在大门口,往地上一蹲,哭了。
丁香走过来,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说:“起来吧,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远远的,周海看了路小婉一眼,没过来劝她,默默地带队走了——毕竟他还有二十几号兄弟要照顾。
“我不是伤心,我眼睛疼。”路小婉说。
丁香一看,哎呀了一声“伤的好重啊。”说着赶紧掏出手绢帮她擦脸上的血。
路小婉拿过手绢,自己按着伤口说:“没事儿,我回去自己包一下就行了。”说着话,眼泪和着血又流了不少。
丁香陪着她往回走,可走到一半儿,到了能看见鱼塘的路口时,路小婉忽然惊喜地说:“丁香!放歌没走!”
丁香劝慰说:“小婉,别这样,我看着他上车的。”
路小婉说:“他真的没走!你看!”她说着用手一指:“亮着灯呢,放歌一向是人走关灯的。”
尽管丁香一个劲儿的解释说不是,可路小婉还是高兴地朝着鱼塘小屋跑去,丁香背着孩子跑不快,只得跟在后面。
路小婉一口气跑到鱼塘小屋,很好,外头的门虚掩着,卧室的门也是虚掩着,只是吴放歌不在里面,里面只有周敏。
周敏靠在床背上,腿上盖着被子,披着外衣,敞着怀,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透。
“……放歌……不在……?”路小婉显然没有精神准备看到这一幕,结结巴巴地问。其实问也白问,心里早就什么都明白了。
路小婉看着周敏敞开的怀,又说:“昨晚我口渴,喊你你都不答应。”
周敏感觉到了路小婉火辣辣的目光,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又努力挺了挺说:“我一直在这里。”停了一下又说:“我全给他了。”
路小婉问:“送别礼物?”
“嗯。”周敏点头。
路小婉靠在门上,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她想哭,却现已经没了眼泪。
就这样,吴放歌丢下了两个伤心的女人,踏上了朝思慕想的回家的路。
第九十五章 踏上归途
不光是吴放歌和营建排的兄弟们,其他被调职军官‘带走享福’的侦察兵也几乎同时被接回了侦察营。而提前半个小时,全营兄弟已经在胖鹅的带领下整装列队,等候着大家的回归,这也是即将退役的兄弟们最后一次整装列队了。
“集合!”上尉跳下吉普车,命令着。吴放歌和营建排的兄弟纷纷从卡车上跳下来,迅地排好队伍。营建排的兄弟原本就有列队编制,因此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吴放歌则排到了队尾。接下来的十余分钟里,又有6续的归队士兵请求入列,都一一得到了上尉的批准。
最后一次报数点名后,上尉跑步到胖鹅面前敬礼报告说:“报告营长,侦察营归队士兵47人,实到47人,请指示。”
胖鹅还礼说:“归队!”
上尉又敬礼说:“是!”然后跑步回到自己的队伍前下令道:“士兵归队!”
吴放歌等47名士兵,立刻跑步回到自已以前所归属的分队,那些战俘兄弟麻烦一些,但侦察营也特地为他们留出了位置。
再次整装列队报数点名后,退役仪式正式开始。胖鹅拿着花名册点名,被点到的士兵重新出列排队,这些都是即将退役的士兵,吴放歌自然也在其中。
点完名后,胖鹅又下令所有军官出列,由他们为退役的士兵除去军衔标志。
让吴放歌有一点不理解的是,何建、乌鸦、疯子等一批非常有战斗带兵经验的老兵居然也在退役的名单上,这些可都是军队的宝贝啊。不过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咱们国家啥时候能做到人尽其才来着?有些老兵一半儿是伤感,一半儿是失落感,都眼泪汪汪的。可眼泪汪汪的也没用,该你走你还是得走。、
侦察营腾出了一排营房,专门让这些退役老兵住,他们将在这里渡过军营生活的最后几天,其间还有些欢送会,座谈会,打包托运行李一类的事情要做。
吴放歌很轻松,他的行李在疗养院就已经办了托运了,因此除了一些集体活动要参加外,基本就没有什么事情做,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东西放不下,这一点胖鹅看出来了。
“你想去见她?”胖鹅私下问。
吴放歌摇摇头说:“想也不行,以后我自己找机会吧,现在我还是一个兵,得讲纪律。”
胖鹅叹了口气说:“好多兄弟都跟我说,想临走前去看看牺牲的兄弟们,我就说啊,我没权力一下子放你们这么多人的假啊,就让他们在那片荒地里,咱俩也去过的——面向南方给兄弟们烧点纸吧。”
吴放歌说:“只能这样了,其实现在要走了,就抛开一切,不回头的走掉或许更好。”
胖鹅忽然笑着拍了他一下说:“你呀,有时候简直傻的可爱。我当然没权力放那么多人去,但是放你一个还是可以的,车我都准备好了,你最好明早之前赶回来,别在外边过夜啊……另外……记得保密。”
吴放歌没想到胖鹅会为他做到这一步,不由得一愣。
胖鹅又踢了他一脚说:“你什么愣啊,快滚!”
吴放歌这才如梦方醒,飞也似地跑向军营大门,那儿胖鹅的专用座驾,一辆拆了顶棚的吉普车正停在那儿,司机也是相识的。
一路风驰电掣直向南方狂奔了六七个小时,终于在下午闭园前赶到了烈士陵园,虽说卫艳入园的时候吴放歌不在,可是胖鹅想的周全,派来的那个司机是知道位置的,所以由他带着路,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卫艳的墓碑,那司机把吴放歌带到,叮嘱了几句后就到外名等着去了,只留下吴放歌独自一人。
墓碑上,卫艳的照片美丽动人,笑容甜美,宛如在世。吴放歌的心绞痛着,耳边似乎能听到她温柔的话语声,墓碑前有香火痕迹,烟火也还未散尽,说明不到半小时前也曾有人祭奠过,会是谁来过呢,吴放歌没有多想,反正有人来过就是了,来的人多,就越说明卫艳的好。
吴放歌替卫艳收拾了墓碑前的残灰,想说两句话,千言万语的却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最后才说一句:“艳姐,我要走了……”才说完,一股悲伤从双目喷涌而出,他突然忍不住抱住了那冰冷的墓碑,放声大哭起来。
本以为自己有着比常人多二十多年的人生阅历,早已经看淡了人生的悲欢离合,可在卫艳面前这一切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果不是我的重生,卫艳或许还能幸福的生活着。他时常这么想,可是即便是前世,他也没有查过越战阵亡人员里,有没有一个叫卫艳的,美丽善良的女军医,因为在那一世里,他与她全无瓜葛。
吴放歌抱着墓碑,他哭着,嘴唇在她的照片上亲吻着,他相信,无论卫艳现在魂在何方,也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浓浓爱意。
“叔叔?你干嘛抱着我妈妈?”一个童稚甜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吴放歌被诧了一下,猛然回头,看见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不过六七岁左右,长的很甜很精致。
吴放歌慌忙擦擦眼泪,毕竟一个成年人在女孩子面前哭是很没面子的事。问道:“你是……”
“她是我妈妈。”小女孩说。
“对对,你是小燕儿。”吴放歌勉强做了一个笑容说“我,我是你妈妈的战友啊,我退伍了,来看看她。”
小女孩说:“你是我妈妈的野男人。”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无邪,也没有恶意。
吴放歌一下子慌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被卫艳的女儿这么说,足以让他无地自容了。
小女孩接着说:“我新妈妈就是这么说你的,她骂我爸爸:还想你老婆呐,人家现在有了野男人了,你想也白想。”小女孩模仿一个悍妇的表情语气居然惟妙惟肖。
吴放歌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在小燕儿的印象里并不是一个坏人,她不过是重复了‘那个女人’的话而已。
吴放歌看了看周围,虽有几个祭奠的人,但整个园子还是显的很空旷,至于卫艳的前夫,吴放歌在追悼会上也远远的见过一回的,并不在附近,这么小的孩子当然不可能一个人千里迢迢地来祭奠她的母亲,应该是有大人带着的,于是吴放歌又问:“你爸爸在哪里?我带你去找他好吗?”
“不好。”小燕儿说“我爸爸正在和新妈妈吵架。”
吴放歌问:“你新妈妈也来了?”
“嗯。”小燕儿说:“爸爸带我先来的,新妈妈抱着弟弟后来追来的,他们吵架,我就跑回来了。”
吴放歌心想这下麻烦了,这世界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新欢旧爱撞到一起,可也不能就这么把一个小孩子扔到这儿啊,更何况还是卫艳的孩子。于是吴放歌又说:“你悄悄跑出来,你爸爸会着急的,而且……”他说着指着卫艳墓碑上的照片说:“你妈妈也会因为你听话生气的。我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嗯……好吧。”小燕儿这才勉强点头答应。
于是吴放歌牵了小燕儿小手儿,带她出园。
卫艳的前夫果然还在和老婆争吵不休,吴放歌就听见了一句,那女人说:“不到半年你就来了两三回了,你到底想怎么着啊你。”听了这句话,吴放歌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挺可怜的,虽然年轻貌美,却嫁了而一个她原本不该嫁的男人。其实这祸根全在男人身上,却让两个女人承担了所有的后果,而且还后遗症不断。
见吴放歌带了小燕儿回来,男人的态度是客气而疏远,女人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那目光比x光海具有穿透性,让人极不舒服。
表面上客套了几句之后,吴放歌就告辞了,他必须连夜赶回军营去,小燕儿甜甜地对他说再见,让他在冬季的寒冷中找回了一丝温暖。
赶回军营后已经是后半夜了,但是吴放歌的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何建等人也问他这一天都跑去了哪里,他谎称忘了点东西在疗养院,回去取了一下,大家也都深信不疑,除了一个人。
疯子。
“你去看她了。”疯子让吴放歌帮忙他打托运包,趁着周围人少的时候对他说。
吴放歌心里一颤,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疯子又说:“其实我也想去,只是胖鹅很偏心。”
吴放歌说:“兄弟们谁不想去看看自己的战友?可是胖鹅也没那么大权力啊。”
疯子略带嫉妒地说:“战友就很多了……可我也算是她男人啊,当初……”
吴放歌盯了疯子两三秒,然后狠狠一拳打在疯子的脸上。
虽然是吴放歌先制人,可论格斗的本事还是远远不及疯子,就算是周海传授了拳脚也不行,不过他俩很快就被旁边的老兵拉开。
“怎么这是?大家都是生死兄弟,就不能好合好散呐。”何建说。
吴放歌和疯子两双血红的眼睛对持着,谁也不买谁的账。
事后胖鹅把他们俩一起狠狠训斥了一顿,然后又单独谈了话,至于谈话的内容他们彼此都不知道,但是胖鹅对吴放歌私下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又过了两天,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历经战火的退伍兵们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九十六章 送别
还没到火车站这些退伍兵就分成了两批,其中一批是云南本地的兵,乘长途汽车就能回家,还有几个要坐的火车班次较早,也提前就进了站,至于吴放歌等人就必须坐火车了,最远的是何建,他的家远在东北。
昆明火车站附近有个批市场,叫南窑批市场,由于距离车还有三四个小时,胖鹅特批了大家一会儿假,大家就都齐涌到南窑批市场,又买了些云南土特产,还有几个兵买了不少金光闪闪的廉价饰,多半是准备拿回家乡哄女孩子的。吴放歌买了两盒云南白药和几盒干鲜果脯,也算是孝敬一下这一世的父母吧。说实话,吴放歌对这一世的父母没什么感觉,就像是后爹后妈一样,又联想到回去后为了工作婚姻家庭等事,还免不得生些矛盾纠葛,心也就冷了。这几个月来,书信联系也到了少的不能再少的地步,也很少谈自己在部队的情况,倒是他的立功喜报寄回家中之后,父亲来过信,心中内容无外乎勉力提醒注意安全一类的话,吴放歌全然没有往心里去,他一向以为在战火横飞的战场上,能活下来到有一大半是因为运气,注意不注意安全,根本无关紧要,该死的终归是要死的。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也还是自己的父母,至少这副皮囊是他们给的,因此该尽的孝道还是要尽的。
终于进站上了火车。吴放歌原以为既然已经是第二次了,总不会和前世一样居然有那种感觉吧,可是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更何况这次又与上次不同,毕竟都是生死弟兄啊,多少平时硬朗朗的小伙子,这个时候哭的就跟个泪人儿似的。在一个锅里吃了三四年的饭,这一分别有些人恐怕是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了。吴放歌随着大流,眼眶子也一个劲儿地热,远远地看见胖鹅的眼圈儿也红,可当他现吴放歌在看他时,立刻就把身子背过去了。
送别的场面一浪高过一浪,就在这时有一个女军官,沿着火车车窗挨着一个个地找了过来,有认识的兄弟刚喊:“放歌,有人找你,快过来!”来人是周敏。
吴放歌赶紧挤到了窗子边,侦察营的兄弟们也知道吴放歌历来对年长的女性军官很有杀伤力,就哄笑着让开一条道,吴放歌骂道:“笑个屁!把眼泪先擦了去!花脸猫一样。”
从车窗探出头,吴放歌有几分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
周敏说:“我再不来你就跑的影子都不见了。这个给你作纪念。”说着拿出一个包的好好的小礼盒,分量很轻。
吴放歌接了道了谢,周敏不满地说:“谢一声就完了?怎么也得给我个纪念品啊,礼尚往来嘛。”
吴放歌这下才觉坏了,刚才买东西的时候还真得没想到这一出,那些东西哪里适合送给情人呢?
周敏笑道:“你不会啥也没有吧,快点,随便给点东西嘛。”
吴放歌想了半天,想起自己买了两盒云南白药来,就赶紧取了一盒说:“想点样子的就是这个了。”
“嘻嘻……”周敏笑着说:“这个也成啊,我只要一小瓶儿。”
吴放歌撕开包装,拿了一小瓶儿给她。周敏心满意足地把药瓶放进口袋里说:“这还差不多。”然后红着脸又说:“你敢亲我吗?”
“?”吴放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周敏又说:“我知道周围人多,可你敢亲我吗?”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挺大,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大家又哄了起来,纷纷笑道:“亲呀,干嘛不亲!”
“亲她!”
“亲她!”
“兄弟们!拉着我!”吴放歌豪气勃,因为周敏身材娇小,要探出车窗亲她,还得费点力气才行。
“没问题啊。兄弟们帮帮忙啊。”何建第一个叫了起来,其余兄弟也跟着鼓噪,上前一下子就把吴放歌塞出窗子去了,吴放歌一不留神就中了招,多亏了周敏怕他摔着,一下抱住,看不出她那娇小的身材,力气还不小。
“亲呐,我们快没劲儿了。”何建等人继续哄着,手脚还不老实,不知道哪个家伙还把吴放歌的鞋子脱了,抠他的脚心,也有掐腿拔腿毛的,没有一个清静时候。吴放歌整个上半身都在车外,根本没办法抵抗,只得强忍着。周敏知道有人起哄,却不知道他受着罪,又害羞,脸早已涨的通红,一咬牙一闭眼说:“亲呐。”
吴放歌也是心一横,把嘴唇印了上去。
时间仿佛停滞,腿上的痛痒也消失了,就连周围人的鼓噪声也变的遥远,这一吻直吻了个天昏地暗。
“再见!”似片嘴唇终于分开,周敏的泪也下来了,她说出再见两个字后,突然松开手,转身分开人群,逃走了。
周敏跑的干脆,直苦了吴放歌,他的上半身失去了支撑,差点没摔下去,还好军队的锻炼,他的腰力不错,勉力支撑了一会儿,车厢里那些兵还不知好歹的恶作剧,多亏胖鹅及时上前制止,算是救了吴放歌一命。
好容易被拉回车厢里,吴放歌要找刚才对他恶作剧的家伙们算账,又哪里找的到?不过经过这一插曲,送别的悲伤气氛被减轻了不少,大家也闹腾的有些累了,所以当列车启动,月台上的广播播放着《送战友》的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送战友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耳边响起驼铃声
……战友啊战友
亲爱的弟兄
当心夜晚北风寒
一路多保重。
音乐声中,士兵们看着窗外的景致缓缓向后移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送行的战友们不见了,昆明火车站不见了,而家,开始从梦中慢慢地走近。
火车开了好一阵子,车厢里的气氛才又活跃了起来,兄弟们开始拉家常,谈着回家后的打算,可是没过一会儿,大家又觉得无聊了,回家的路同时也是一种等待,而等待往往是很折磨人的。
乌鸦又在一旁开始鼓噪吹牛,吹他在昆明,在家乡泡妞的事迹,甚至连细节也透露了一些,或许是用了家乡的习惯方言,他把泡妞叫‘扳苞谷’,可正讲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何建突然插了一句嘴:“你少吹牛啦,你再厉害能强过咱们放歌?”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伙的矛头顿时全指向了吴放歌,非让他说说在疗养院的幸福生活不可,疗养院可是个美=人窝啊,就刚才不是还有个漂亮女军官来和他吻别吗?可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么一出,吴放歌还真不好说‘没有’!那样就成了明眼儿说谎了,可这些事情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吗?真是深了不行,浅了也不行,正在为难的时候,车厢的一头突然闹腾了起来。
“打架了打架了!”有人喊道
“怎么回事!干啥玩意儿,这都快到家了还闹啥啊。”何建林出前被任命为临时负责人,平素威望也高,对着那边高声喊道。
有人回答说:“临车厢的人打我们侦察营的兄弟!”
这还了得?退伍兵是一群被压抑了几年的群体,在退伍这几天有时候就跟黄蜂过境一般,招惹不得的,更何况这批兵都是打过仗的,生死关里也闯过一头的。而打架在退伍的路上也是极为平常的,不同地域的,不同军兵种的,经常扎了堆的打,彷佛是为了宣泄这几年被严厉的军纪压抑的脾气一般。
“还是一样的啊。”吴放歌自言自语地说着,没错是一摸一样,重生前退伍的时候也是这么的不清净。
侦察兵们嗷嗷叫着扑向相邻的车厢,拳头脚尖起飞,那些兵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啊,节节败退,差点就准备坏规矩抄家伙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侦察兵们突然停下手来。
吴放歌原本就对打架这些事提不起兴趣,有精力打架还不如多想想以后的规划呢,可看到前面突然没声音了,觉得奇怪,也就挤过来看看情况。
“怎么回事?”吴放歌问才刚刚大战了一场的何建。
“自己看吧。”何建说。
火车的座位中间的空地上蜷缩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消瘦,正用身子护着另一个,他的军装是没有军衔的干部制服。
是姜道富!他护住的人是周锡卿!这两人还真的不离不弃啊。
姜道富在惩戒排任过职,也算是侦察营的人,周锡卿也是。由于姜道富在突击行动中支援不力,导致6昊的小分队几乎全军覆没,6昊本人也阵亡了,姜道富落了个罪上加罪,几经周旋才落了个按当年度义务兵退伍处理。
胖鹅这个人心胸比较广阔,退伍的时候也专门派人去接过姜道富和周锡卿,可是姜道富不愿意回来,胖鹅也就没有强求,造化弄人,他们的车厢居然是挨着的,可至于他们为什么挨打,却不得而知,多半只是一些小事,或者本来就是有仇报仇有冤抱冤吧。
“放歌?”对面一个被打的乌眼儿青的家伙忽然喊了吴放歌一声,吴放歌抬头一看,原来是工兵连的文书孙家豪,再看周围也大多是工兵连的兄弟,吴放歌一咧嘴乐了:“哈哈,原来都是自己人呐。”顿时一下子也明白了姜道富为什么挨打,想必是姜道富以为自己在工兵连当过连长,和工兵连的退伍兵一起走多少能受些照顾,可惜他当连长的时候很‘照顾’别人,所以这一路上别人也很‘照顾’他,而且他被削职为‘兵’,正所谓脱毛的凤凰不如鸡,被昔日的老部下报冤仇也在情理之中了。
第九十七章 在路上
有了吴放歌夹在中间,这个架一时是打不起来了,而且在领教了侦察兵的拳头之后,工兵连的兄弟们也不想主动在挑起。
架是打不起来了,可侦察营的兄弟们却有点不知所措:姜道富和周锡卿到底该怎么处理?留下吧,保不准等会还会挨揍,带走吧,这两位确实不叫人待见,正犹豫呢,吴放歌说:“胖鹅说了,在侦察营待过的都是侦察营的兄弟。”说着弯腰对着姜道富伸出手去。
何建现姜道富回间眼神中出蛇一样的恶毒来,正要提醒,却晚了一点,姜道富突一拳,同时大喊:“都是你!”
吴放歌躲闪不及,脸上挨了个正着,靠近眼眶火辣辣的疼,一下侦察兵们就炸了窝,又嗷嗷叫着要上去揍他,工兵连的兄弟们一见大家的意见统一了,也捏着拳头往上冲,吴放歌差一点就没拦住。
何建对吴放歌说:“这种蛇一样的人,你可怜他做什么!”
吴放歌说:“就算他是,可我们不是啊。”
这时姜道富突然站了起来,双手拉开胸前的衣服,口子嘣的到处飞,大声说道:“用不着你小子可怜我,不就是想打我吗?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来啊!”
周锡卿给吓着了,簌簌抖着蜷缩到了桌子下面。
姜道富突然这么一硬起来,大家反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要是再一打,控制不住了,闹不好真的要出人命了。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外挤进一个女军官来,上前当胸就是一脚,姜道富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女军官上前啪啪又是两记耳光。姜道富拼死一搏,原本以为已经控制了形势,却不成想又挨打,喊了一声:“你……”就要还手,那个女军官丰满的胸脯一挺说:“你敢!”
姜道富再看周围兄弟们那快要喷火的眼睛,心想再有什么意外的话,恐怕真的要被弄死在火车上了,于是只嘀咕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就缩到一边去了。
吴放歌一见那女军官,喜出望外:“怎么是你?”
女军官回身嫣然一笑说:“怎么就不是我?说好我的礼物是你走的时候送的。”
这个女军官正是路小婉。
以何建为的一伙人又哄笑起来,不过没什么恶意,到又几分嫉妒,这个吴放歌一会儿一个,果然是勾引年长女性军官的高手。
有了路小婉这么一诧,这场架算是彻底结束了,大家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可没过一会,侦察营和工兵连几个同籍的兄弟就凑到一起攀老乡去了,全不记得刚才还打得鼻青脸肿的呢。而周锡卿和姜道富谁也不愿意待见他俩,只好搬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坐在自己的行李上熬时间了。
让吴放歌意外的是,路小婉和何建居然很熟识,还说了好久不见一类的话,甚至还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何建的旁边,挺亲热的样子。
大家嬉笑着聊了一阵子,何建问:“小路姐,你刚才好像说了有礼物给放歌,拿出来啊。”
路小婉笑道:“拿不出来啊,得放歌自己去拿。”话音未落,大家又起哄。
路小婉说:“本来就是没办法拿嘛。”
乌鸦凑过来问:“那到底是什么啊,让咱们也过过耳朵瘾嘛。”
路小婉说:“也没什么啦,我帮放歌买了软卧车票,可以一路睡着回家了。”
这还不哄?一时间嘘声嫉妒声四起,又闹了一回。
等大家安静了,何建对吴放歌说:“放歌,既然人家小路姐一片好意,你还不快去?”
路小婉说:“不行啊,现在过不去啊,我开始也打算一车就过来的,可是卧铺车厢上了锁,我好说歹说人家才开了门,还特地嘱咐说要回去就要等下站停车的时候才行。”
何建听了不屑地一笑,旁边疯子忽然阴森森地插了一句说:“我们去,不怕她敢不开门。”
路小婉有点担心地说:“这样不好吧。”
乌鸦爆了一句粗说:“怕个x!”
路小婉又看着吴放歌,吴放歌笑吟吟地说:“就等着下站停车的时候吧,一来咱们现在退伍了,低调点好,二来咱们还可以多聊几个小时啊。”
何建笑道:“你真狡猾,明明心里早就重色轻友的撒了欢儿了,嘴上还说舍不得兄弟,虚伪啊虚伪。”
路小婉打了何建一下说:“你别乱说话。”
“事实嘛。”何建嘟囔着。大家听了都笑。
吴放歌也不反驳,也陪着笑,他知道,和兄弟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还是两说。
可分别的时间终于到来了,趁着火车停站的时候,吴放歌收拾行李要跟路小婉走,这时疯子忽然拿了一个小包儿,递给吴放歌说:“这是你的,还给你。”
吴放歌有点奇怪,他不记得曾经借给疯子什么东西,而且在退伍前两人闹过一点不愉快,还打了一架,虽说在胖鹅的调停下已经握手言和,但这之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现在要分开了,吴放歌却忽然有些伤感。他接过小包,主动伸出手说:“好兄弟,记得来信。”
疯子点点头,两人握了手,何建却过来和他熊抱了一下,乌鸦等人也如法炮制,而且还故意延长时间,就是为了耽误时间让他们着急。最后还是路小婉拽着才算解了围。
两人下了车就往卧铺车厢那边跑,最后总算是赶上了,看来兄弟们玩笑归玩笑,心里还是有谱的。上了车以后,吴放歌偶尔往窗外一瞟,看着姜道富和周锡卿提着行李正往通道那边走。这两位明明是还没有到站,提前下车恐怕是因为在车上待不下去了吧。不管怎么说走为上也算是三十六计之一。
软卧车厢相比之下,可以用豪华来形容,就是四人的包间,不要说是硬座,就是比硬卧车厢还要高上一个档次。
一上车路小婉就先换了车牌,然后带着吴放歌来到车厢打开门,里面一个抱着孩子年轻女人马上赢了上来,笑着问候道:“你们回来了?”
吴放歌一看,这不是丁香吗?又是一个惊喜。
关上门,这里成了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吴放歌见房里加上孩子才四个人,就笑着问路小婉:“你不会是买了四张票吧。”
路小婉脑袋一歪说:“怎么?不可以啊。”
吴放歌一边说着‘可以可以’一边就要坐下,路小婉在他小腿上一踢说:“不许坐!审问你。”
吴放歌只好赔笑站着,求助地看了一眼丁香,谁知丁香笑嘻嘻地转过去逗自己的孩子玩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路小婉装出一脸严肃的样子,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才问:“那个女人来送你了?”
吴放歌说:“哪个女人?”结果小腿上又挨了一脚。
“周敏!你少装糊涂。”路小婉说“还探出窗子来亲,浪漫哦,怎么火车不压死你!”
吴放歌一听,就知道她全看见了,于是干脆耍无赖说:“你都看见了,还问我干啥?”
路小婉说:“我是看你诚实不诚实。”
吴放歌问:“结果呢?”
路小婉说:“坏透了,简直就是头上生疮脚底流脓。”
吴放歌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罚?”
路小婉一笑说:“本想判你无期,可又觉得便宜你了。”
吴放歌忽然说了一句:“现在该我了。”然后一弯腰,双手按着路小婉的肩膀,把她按在车厢墙壁上,他这个动作来的太突然,路小婉有些慌,只得用眼神示意道:“你要干嘛?丁香还在呢?”
吴放歌回头一看丁香,丁香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笑着说:“小妞儿,你现在是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你就从了我吧。”活脱脱一副恶少像。
路小婉张嘴想咬他的手,咬不到,就呕气说:“从你从你,你找周敏那女人从你去。”
其实从刚才就现,路小婉提起周敏的时候,说话已经不那么客气了,以前不管对谁,称呼周敏的时候总是周姐周姐的叫的。看来嫉妒确实能改变一个女人。
不过这确实也是吴放歌的软肋,男女之间的事情总是很自私的。吴放歌只得放开她,挨着她坐下,路小婉往旁边挪了一下,吴放歌赶紧又挤了过去,路小婉推他说:“保持距离哦,男女授受不亲。”
吴放歌男女之间的经验是何其的丰富?恬着脸纹丝不动,甚至还又靠近了些,路小婉拿他没辙,干脆扭过脸去,吴放歌陪着笑说:“干嘛呀,明明没生气干嘛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路小婉说:“就是生气了。”
吴放歌又说:“那你慢慢消气吧……丁香……我来陪陪你好不?”
丁香立刻笑着说:“好啊。”
吴放歌赶紧又坐了过去,挨着丁香,把手只轻轻往她身上一搭,她就咯咯笑着靠了过来,气的路小婉跳过来,对着他就是一阵捶打:“你坏死了坏死了!”
吴放歌笑着,也不还手,可路小婉打着打着,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臂上又东西在触碰,扭头看时,却现原来是丁香的孩子用小手儿正拽着自己的袖子。
“真是坏蛋人人爱。”路小婉嘟囔着。
“那你爱不爱啊。”丁香忽然插了一句嘴“你要是不爱我就带回越南去了,反正几十年仗打下来,越南极度缺男人的。”
“那还不美死他了!”路小婉最后又打了吴放歌一拳,算是给这场动作片谢了幕。
第九十八章 变态的礼物
原来路小婉这是最后一次穿军装了。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完,她也是转业回乡去的。而计划和吴放歌一起同行也策划了很久,只是没算到中间有周敏这一层,这一突事件几乎差点让她改变了计划,不过想了两天还是觉得应该照原计划执行,因为她自己想要的也不是一生一世。
这次提前转业,地方上到没什么不好的传闻,军队这一点做的还是不错的,只是路小婉的老爹对此甚为不满,虽说旁人不知道,他的老古董脑子里却固执地认为女儿算是坏了名声,其实只要他不说,旁人又要从何处得知呢?路小婉有专业,找工作并不难,只是他老爹觉得女人年纪也不小了,又是带着事儿出来的,还是工作婚姻一步到位的好,所以在上次路小婉回乡联系工作的时候,老头捎带着把这件事也一起办了。路小婉人长的漂亮,身材好,工作也不成问题,在加上老爷子多少也还有点权势,因此一放出话去,颇有不少应征的追求者,老爷子心满意足地选了一位,充当路小婉的未婚夫。
对于这种事情,路小婉心里当然是不同意的,不过看那男的还不错,而且又不愿意再惹老爷子生气,身旁又有一帮子八婆鼓噪说:跟谁过不是过一辈子啊。几番纠缠下来,路小婉那颗试图追求爱情的心也就放下了。不过她毕竟是个开放新潮的女子,希望能在回乡之前再度放纵。
路小婉想要放纵,一点也不难,但是她不希望再有一个只拿她做玩物的男子,这就难了,便宜人人想占,要说有点情感责任,大多数男人在没有思想准备之前都是避之不及的。更何况路小婉心中早有一位人选,这个人就是吴放歌。
在旁人眼里,吴放歌或许是个花心的男子,可路小婉知道,这个男人只不过是对相识的女子‘好’,却不擅长拒绝而已,而对于吴放歌的痴心,没人更能比她了解。有点麻烦的是这次出门还跟着一个丁香,而这个麻烦也是她自己揽上身的。
丁香在疗养院做勤杂工虽然不错,但是吴放歌一走,她就失去了最坚固的依靠,细数和吴放歌关系较近的人,老贾为人木讷,不擅长交际,于副处长为人圆滑,又是个典型的官僚,而且这两人都不知道丁香是越南前特工这个身份,感情上明显的也淡一些;剩下的人里,周海现在自身难保,而周敏还没离婚,吴放歌在的时候还好,可吴放歌不在了,难保会出点什么岔子,因为在感情上出现分支的女人是最靠不住的,特别是平时名声很好的女人,名声好只不过是说她擅长隐藏自己的性格而已。所以思来想去,路小婉还是决定带上丁香,带她回自己的家乡去找工作,毕竟那是自己的地头,就算是办个证件也可以走走关系什么的。和丁香一商量,她具同意,于是辞去了工作,两人托于副处长订了票,特地和吴放歌他们同日同次车出了。
原本打算直接上车把吴放歌带走的,却在火车站撞到了他和周敏吻别,于是生了一下气,就先去卧铺车厢了,后来还是忍不住,又过来找,恰好碰到‘打架’的事,又眼睁睁的看见姜道富打了吴放歌一拳,于是再也按捺不住,过来收拾了姜道富一顿。
“以后啊,哪个女人嫁了你,可真真的会被活活气死。”路小婉对吴放歌的情感做出了精辟的总结。
经过这一翻的折腾,大家都觉得有点饿了,一看表吓了一跳,原来大家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呢,这都快到晚上了。好在丁香正在哺乳期,怕路上饿,随身总带着些小点心一类的东西,忙拿出来给他俩吃,可吴放歌觉得还是饭菜香,于是三人就去餐车吃饭。火车上的饭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哪怕是餐车,也是价格贵,味道差,不过总算是能填饱肚子,吃了饭回来,又闲聊了一会儿,路小婉忽然想起来,就问:“放歌,那个,咱们走的时候你战友送了你一包东西,拿出来看看啊。”
吴放歌说:“看起来不算小,可拿着轻飘飘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去旅行袋里取了出来。
包是用部队的那种小包袱皮包的,扣打的挺严实,路小婉好奇,一把夺过去,三把两把地打开,带拿出那东西来却失声尖叫了一声,随手就把那两样东西扔到了地上,原来是两只胸罩。
“哎呀,你的战友怎么送你这么变态的东西?”路小婉似乎惊魂未定,只把这件事当成是战友间的恶作剧。
可吴放歌知道至少疯子,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又看到地上的胸罩前面似乎写有蓝色的字迹,于是捡了一只起来,见上面用调和好的蓝色宣传漆写着:姓名:卫艳女血型axxxxx部队xx分队。
吴放歌心里一捅,把胸罩紧紧的捏在了手里。
咱们军队是不会给女性官兵配胸罩一类的服饰的,想必是上前线之前,卫艳按照军队的传统,去政治处要了宣传漆来,在自己的内衣上注明了血型和部队代号,以备万一。
看到吴放歌脸色不对,路小婉也注意到了那上面的字迹,就捡起剩下的一只仔细看了看。她是深知卫艳在吴放歌心目中的地位的,因此小心地弹了弹上面的灰尘,还吹了一下,才还给吴放歌说:“对不起……”
丁香也听说了一些卫艳的事情,作为敌对国家的前特工,她知道自己不好说什么,所以保持着沉默。
吴放歌忽然故作轻松地一笑说:“没啥对不起的,都过去了。今后有时间回云南的话,去她坟上烧了,就算是物归原主了。”说着,拿过包袱皮打包。
路小婉很好奇,明明是吴放歌的女人,她的内衣怎么就到了别人手里?就说:“那你得先好好洗洗,谁知道别人拿这个做过什么啊。”
吴放歌听着手一听,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你说的没错,这个变态,真该再揍他一顿。”
路小婉越觉得有意思了,就缠着问究竟,吴放歌只得把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我估计这东西就是疯子以前偷去的。”
路小婉这才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他给你的时候说还给你……看来你不用揍他了,他彻底认输了……他承认艳姐是你的女人了。”
吴放歌感慨地说:“可同时他也放下这段包袱了,可以去追求新的生活了。”
“过去的事情当然不能忘却,可未来还要积极追求啊。”一直没说话的丁香突然对吴放歌说。
吴放歌知道丁香这话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把过去的一些东西,特别是情感方面的东西当成放不下的包袱,如果吴放歌真的只有二十郎当的心智,丁香的这话确实能教育他,可他是四十岁人的心智,这个道理自然更是不说自明,不过他还是很感激地看了丁香一眼。
把包袱重新放回行李袋,似乎是想让气氛轻松一点,路小婉又说:“放歌,我看见周敏那女人也给了你一个礼物,包装的很精致啊,是什么?能不能看看啊。”
“是挺精致。”吴放歌若有所思地说:“可也是轻飘飘飘……糟了!”他说这一拍大腿,不会也是那那玩意儿吧。”
路小婉一听,立刻指着吴放歌的鼻子说:“最好别是啊,要不你们就真的好变态啊。”
丁香在一旁说:“是不是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这个人呐,还真擅长火上浇油。
这么一来,路小婉更是非看不可了,吴放歌只得拿出来说:“看可以,不过得我打开,你不能动手。”
路小婉点头说:“嗯嗯,我只看,不动手。”
吴放歌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包装,旁边路小婉还一直在催:“快点啊。”
“你别急你别急。”吴放歌终于把包装打开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打开盒子的盖子,而且是从自己这边打开,让路小婉看不到盒子里面的内容。
“我的天哪。”吴放歌一声哀叹,果然不行言中,就是那玩意儿,而且是粉红色的。
路小婉早就按捺不住,一把夺了过去,用手指头把胸罩挑到半空中,怪叫道:“哟呵,果然是这东西啊,你们真的很变态哦。记得我跟周敏住一个宿舍的时候见过的,她说这个太艳,她不喜欢,看来是说了假话。”
路小婉挑的时候,一张卡片掉了出来,她没有注意到,吴放歌正想拣,却被丁香抢了先。她捡起卡片念道:“与君吻别后,辗转无眠难入梦,唯有心依旧。”
路小婉一瘪嘴,然后浑身上下的抓,边抓边说:“哎呀,肉麻死了,还心依旧。”
丁香笑着,从路小婉那把东西都拿过来,又装好了,还给吴放歌说:“别管变态不变态了,终归是女人的一片心,藏好了,别再随便给别人看了。”
路小婉酸溜溜地说:“就是就是,要是让警察看见,还不得把你当偷内衣的抓起来。”
丁香又对路小婉说:“你要是吃醋,也可以把你的送他啊。”
路小婉不屑地说:“我才不做那种变态地事呢。”说着,脸却红了,为了掩饰这一点,她嘴里哼着小调,把脸扭向了窗外。
第九十九章 丁香出走
火车的晃动容易使人昏昏欲睡,特别是有条件躺下的时候。
路小婉伸了一个懒腰,又喝了两口茶水说:“不行了,聊不动了,睡觉吧。”
吴放歌也觉得有些困倦了,虽说退伍前没有参加训练,但东跑西忙会老乡的也耗费精力不少,也就随着说:“是啊,我也睡会吧,两辈子都还没睡过软卧呢。”这到是一句大实话,无论前世今生,年轻的时候血气旺,不管多远的路总是熬硬座,后来有些贪图享受了,交通也日益达起来,远了就是飞机,近了就是高大巴,至于火车,几乎是不坐了。可就在吴放歌试图爬到上铺去的时候,路小婉抓着他的推说:“不行不行,你不能睡我上面,睡丁香上面去。”
吴放歌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不都是一样的嘛。”
路小婉说:“为了防着你,我早就现你这变态了,每次丁香奶孩子,你都盯着看。”
吴放歌也不辩解,只说:“人家丁香都没意见,你咋呼个啥?再说了,我睡丁香上铺,你就不怕我看你?”
“我?我加码了睡!”路小婉说着,真个把靠领口的扣子给扣上了。
这时丁香也说:“放歌,你还是快点听话吧,我又要喂宝宝了。”说着又佯作解胸口的扣子。
吴放歌只得翻身上了丁香的上铺,对着斜对面的路小婉做了一个鬼脸,而路小婉则哼了一声,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随着车轮的转动,吴放歌能感觉到家乡越来越近了,更重要的是,以前那熟悉的生活也即将到来,当初在战火中穿梭的他,甚至以为这一切都将随着他生命的离去而离去,永远的可望不可及。
“到底是挺过来了啊。”他默念着,进入了梦乡。
然而迎接他的却不是美梦。
人就是这样的,容易被制度化。长期关押的犯人会不习惯自由的生活,从战火中死里逃生的战士会不相信和平的到来,虽然仅仅是最后十个月,又有那一段在疗养院的平和安逸的时光,战争的苦难还是在吴放歌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痕烙印,再无敌的主角光环也抵挡不住这一伤害,朦胧中他又回到了部队,回到了退伍的前夜。梦是杂乱的,一会儿事胖鹅,一会儿事于副处长,有时甚至是已经牺牲的6参谋,他们无疑例外笑嘻嘻地对他说:“放歌啊,有个任务必须得你去完成啊。”往往话音未落就又炮火连天,越南人端着带刺刀的ak步枪密密麻麻的就网上冲,而他的弹夹却怎么也装不到步枪上面去,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刺刀刺进自己的胸膛。
“不!不是这样的!”他挣扎着,甚至猜出这只是一个梦,可无论他如何的扭动身躯,却也不能醒来,直到有人用力把他摇醒。
“做梦了?”床边站着路小婉,她一脸关切。
吴放歌楞了几秒,确认了这是在火车上之后,才出了一口气,点点头。被人关心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尤其是在被吓了一场之后,吴放歌感激地伸出手,轻轻的从路小婉的脸颊摸到了下颚。
路小婉显然对吴放歌突如其来的这一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她还是接受了这一亲昵的动作,并且顺从地把脸轻轻侧了一下,又说:“你刚才手压在自己胸口上了,所以才梦。”
“我没事……”吴放歌说“你睡吧。”
路小婉却带着不动,过了两三秒才幽幽地说:“睡不着了。”
吴放歌看了一下表,才过了十二点,再看路小婉时,现她的眼睛里已经好像要冒出火来。吴放歌叹了一口气说:“不行,我不能……”
路小婉说:“你和周敏那女人都可以,为什么和我就不可以?”
“那不一样……”吴放歌慌乱地找着借口说“其实……”
路小婉追着问道:“其实什么?”
吴放歌终于找到了一条颇具杀伤力的理由,他说:“其实我怕我会伤害你……”
路小婉闭上眼睛,长长了出了一口气,然后再睁开时,那美眸越的精光闪闪了,她的胸脯开始起伏,忽然紧紧抓住吴放歌的一只手捧在胸前说:“第一次……”
吴放歌猜不出她这个第一次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抽回手来,只听路小婉接着说:“第一次有个男人说他怕会伤到我……”
吴放歌知道自己的话适得其反了,其实路小婉对于他来说还是颇具诱惑力的,只是他觉得周敏和路小婉原本就熟识,自己又和周敏亲热了没多久,立刻就抱一个熟识的女人入怀不是那么合适,但绝对不是不愿意。
路小婉又说:“放心吧,你是我选的男人,以前都是别人选我,说句不好听的是玩我,可你是我选的男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都开心。”
在这种攻击下,没有什么男人还能够坚守的,但是吴放歌还是做了最后的抵抗,他指了指下面,路小婉说:“她睡着了。”这其实都是自欺欺人的话,火车上,又带着个孩子,怎么可能睡得熟?只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是丁香听见了什么也会装睡的。
吴放歌轻手轻脚地从上铺下来,由于有点紧张——毕竟这种情况下亲热确实很刺激,脚差点踩滑了,路小婉赶紧去扶他,而吴放歌却反手把她紧紧的抱住,在短暂的惊诧后,路小婉也送上了火辣辣的吻……
防线一旦突破,立刻就变的不可收拾,任何束缚都无法阻挡烈火般的**,除了需要压抑一点从心灵出的快乐呼喊,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顾忌,完全成了一对忘情男女。
然而男人有时候真不是东西,漏*点中也不忘了做比对,而结果就是各有千秋,卫艳是含蓄、周敏是娇小玲珑,路小婉则是性感豪放,唯一的不足是毕竟还有一两分对丁香的顾忌,因为她没能拿出十分的本事来,不过漏*点却拿足了百分百。
再勇猛的男人也躲不过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规律,待**释放完毕,心满意足之时,也是一对蜜人儿相拥而眠之时。不过在此之前吴放歌真的没有想到,就凭火车上那窄窄的床,居然也能容得下两人拥睡。
看一切风平浪静,丁香才悄悄的爬起来,她再一次喂了宝宝,然后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了行李,静静的又坐了半个小时,等着火车进站,此时火车已经进入了四川境内,正要停靠一个大站。
当火车开始减的时候,丁香站了起来,背好孩子,提起行李,又看了那对睡的甜甜的蜜人儿,才悄悄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才来到走廊没走几步,又听见身后门响,她机警地回头,却看见吴放歌一边慌忙地穿着衣服,一边赶着出来,对着他说:“你真的打算不辞而别吗?”
丁香笑了一下说:“我可是前越南特工,懂得万事要靠自己的道理。”
吴放歌说:“你如果觉得和小婉一起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和我走啊。”
丁香说:“和你更不方便,你带着有孩子的女人回去,不怕你爸妈打断你腿啊,而且我对你和小婉是一样的。”
吴放歌又问:“真的决定了?”
丁香点头说:“决定了。”
“那你至少带上这个。”吴放歌在口袋里摸出一叠钱来,数出四张大票,拿给丁香。
丁香不接,看了一下吴放歌手里的票子说:“你自己也只不过只有六七百块的退伍费吧,倒给了我一大半。”
吴放歌说:“你用不着担心我啊,我可是要回家去的。”
丁香笑着,示意了一下双手说:“我现在比以前强多了,当初偷渡的时候,差不多什么都没带,现在你看,就算你给我钱,我也没手接呀。”
吴放歌笑道:“那我们就来点暧昧吧。”他说着走上前,把钞票叠了两叠,从丁香的领口塞了进去。
丁香笑着趁势在吴放歌的脸颊上亲了亲说:“这也算和平之吻了,我真的不能再和你说话了,不然没时间下车了。替我向小婉告别吧,你俩都是好人,只是却都不想一生一世在一起,挺可惜的。”说完就转身飘然而去。
回到车厢,看见路小婉正靠着车壁,两只大眼睛亮晶晶地睁着,就说:“你也醒了?”
路小婉点头说:“嗯,你送走她了?”
吴放歌走到她对面坐下说:“是啊,该走的始终是留不住的。”
路小婉也说:“是啊。”说着她披上衣服,掩上怀,拉开窗帘往外看,吴放歌也伸过头来看,恰好看见丁香提着行李正准备出站,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还回头对着他们笑了一下,嘴巴动着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是车窗紧闭,什么也听不见。
一直看着丁香消失在人流中,路小婉才放下了窗帘,伤感地说:“她一定是不想再给我们添麻烦了……她一个女人……又带着个孩子……以后该怎么生活啊。”
吴放歌没有说话,他从后面抱住她,双手探索着再度攀上她的柔软,轻轻地揉捏着。
路小婉的呼吸再度变得沉重起来。
第一百章 你的秘密
天亮了,路小婉洗漱回来后就把衣服换了,从一个漂亮的女军官变成了一个时髦女郎,就差头还没有烫过了,去餐车吃饭的时候,她死活不准吴放歌穿外套,所以吴放歌只得穿着毛衣陪她,而她也大大方方地挽着他,显得亲昵无间,这就是不穿制服的优势所在了。饭后归来,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两人又感慨了一阵子‘丁香’的事,路小婉问:“你给了她钱吧。”
吴放歌实话实说:“给了四百。”
路小婉说:“你帮别人的时候真的很大方。”
吴放歌说:“你又何尝不是?”
路小婉娇嗔说:“别提了,就是以前帮的太多,现在后悔死了。”
“那帮我呢?”吴放歌忽然问。
“什么?”路小婉好像明白什么,有点慌张。
吴放歌缓缓地说:“在去参加艳姐追悼会的那天,多少有点神志不清吧,也许是在做梦,但确实有个女人安慰了我……“
路小婉故作轻松地说:“呵呵,可能你真是在做梦,又或者思念太深,把梦境当成真的了。“
吴放歌忽然笑了一下,在路小婉的脸上亲了亲说:“别藏着你的秘密了,那个女人就是你。”
路小婉还不承认:“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可是花花大少,别把你和别的女人的疯事扯到我身上来。”
吴放歌说:“我可是有证据的。”
路小婉说:“你有你拿啊。”
“那我拿了?”
“你拿!”
吴放歌突然以飞快的度把右手从路小婉衣服下摆伸了进去,捉住了她的一团柔软说:“没错的,简直一摸一样。”
“哎呀,你这个变态!”路小婉对着他的胳膊狠打了几下,然后就瘫软在他的怀里了。
“没错了,就是你。”吴放歌把路小婉斜放在自己腿上,轻轻的吻她的唇。
路小婉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说:“你们男人真坏,靠手摸都认得出来啊。”
“我还没谢谢你呢。”吴放歌温柔地说着,又吻了吻她的嘴唇。
“你还好意思说!”路小婉嘴巴撅着“我那天好心好意的去叫你起来吃饭,你倒好,一下就把人家抱住,还鼻涕眼泪的抹人家一身……”
吴放歌轻轻地说:“对不起。”又吻吻她的脸颊。
“这还不算!”路小婉继续声讨着“还把我当别的女人……那个我……”
吴放歌真觉得很歉意,多亏是当时遇到了路小婉,要是遇到了别的女人,那后果……就不好猜了。
“不过也有好处。”路小婉忽然笑着说:“我那时头一次知道女人还可以这样被男人爱着……”
吴放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把她温柔地抱着,只听她又说:“你还说了句话,让我的心里啊,又酸又甜的……”
吴放歌笑道:“吃葡萄啊,还又酸又甜?”
路小婉说:“是啊,你当时说,艳姐啊,你的胸部怎么变大了?嘻嘻。”她说着忍不住掩住了嘴笑着。
吴放歌有点糊涂:“这句话怎么就又酸又甜了?”
路小婉说:“你对女人那么好,我却知道你不是对我,我当然心里酸溜溜的了?卫姐是个很优秀的女人,可我至少又有一个地方比她强了。”
“这里?”吴放歌温柔地探索着。
“嗯。”路小婉点着头。
车厢里随后安静了下来,浓浓的爱意在车厢里散开来,冲淡了先前的**味道。
“不如你跟我回家吧。”过了良久,吴放歌忽然说。
路小婉眼睛一亮,随后又淡了下去,说:“你早点说就好了。”
吴放歌又问:“怎么不可以?你不愿意?”
路小婉幽幽地说:“我愿意呀……只是,只是我这次回去的时候,工作什么的都安排好了,而且很快就会结婚……放歌,你别恨我,我不想再伤我爸爸的心了,虽然我对他总想安排我的一切不满,可他毕竟是我爸爸啊,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怎么好。”
吴放歌叹了一口气,又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那也好啊,我爸妈也不一定就喜欢比我年龄大的儿媳妇,呵呵。”
路小婉也说:“是啊……留下段美好的回忆挺好的,还是让我们珍惜现在吧,还有十几个小时……”
……
即便是如此,也最终到了分手的时候。吴放歌的家乡叫金乌市,这次班车将在这里停靠7分钟。早提前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路小婉就逼着吴放歌收拾行李。
吴放歌懒洋洋地靠在卧铺上说:“你就这么急着撵我走啊。”
路小婉说:“如果不这样我会舍不得你……”
吴放歌耍赖说:“我就这么点东西,几下就收好了。”
路小婉爬起来说:“你不收拾我帮你收拾。”
吴放歌又把她扑倒轻薄了一番才放她起来。
路小婉松松垮垮地穿好了衣服,在车厢里游来荡去,把没吃完的点心水果零食也打包塞进了他的提包,吴放歌劝道:“我不要那些东西,留着你路上吃吧。”
路小婉说:“看你也没给你爸妈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总得有点吧,你别管我。”
吴放歌干脆不劝她,任由她折腾。结果她把吴放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按照大小轻重,该叠的也重新叠了一遍,然后才一一放好,最后放进去的是卫艳和周敏的内衣。卫艳的还好说,放进去的时候没怎么犹豫,周敏的却拿在手上衡量了半天,最后才颇为不甘心地说:“这是人家给你的东西,怎么处理你说了算。”说完看了吴放歌一眼,也放进去了。然后就抱着旅行包**。
吴放歌见状,过去搂着她的肩膀,也是默默无语。忽然路小婉把包放到了一边,一头扎进吴放歌的怀里,哭了。
“我还是舍不得你。”她哭着说。
吴放歌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温柔地抱着她,虽然残酷,但目前只能给她这么多。
“你把它也带走吧。”路小婉忽然把自己的内衣脱了下来,从领口拽出来,热乎乎地塞进吴放歌手里说:“就算你忘不了她们,也不能缺了我的。’
两人又亲昵了一阵,吴放歌才准备把她的内衣往包里放,又被她一把夺了过去说:“不要你来,我自己来。”说着用了一块大手帕包好了,小心地放进提包里,然后才拉好了拉链。
“我妈妈要是现我包里全是这些东西,会杀了我的。”吴放歌打趣说。
“你还笑!”路小婉说“人家现在心里难受死了。”
吴放歌觉得这个时候如此自己也跟着深沉悲伤,可能就真的会出什么预料外的事情了,于是就故意笑着说:“哪里难受啊,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说着伸出魔爪去。
按照路小婉平日的性格,这时应该是咯咯笑着伸手打落魔爪才对,可是这次她依旧一副悲伤的表情,任由着他轻薄。
一股伤感的情绪从吴放歌的心里油然而生,他再度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说:“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路小婉和他耳鬓厮磨,幽怨地说:“到底还是摆不脱‘之一’的宿命啊。”
吴放歌无言以对。
路小婉又说:“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吴放歌说:“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你。”
路小婉说:“等会你走的时候,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看。”
“嗯。”吴放歌应着。
“那么,你再亲亲我。”路小婉说。
吴放歌不但吻了她的唇,还吻干了她的泪。
吴放歌走的时候,果然没有回头,可走到出站口的时候,后面有人喊道:“等一下!放歌!”吴放歌还是没有回头,只是站住了。
追他的人是何建,他一拍吴放歌的肩膀说:“你干嘛?头都不回,难道是‘米线干的’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放歌说:“我答应了小婉,走的时候不回头。”
何建笑着说:“难怪那些女人都喜欢你,果然有情有义重承诺,不过我跟你说,小路护士对你做的,可不止你知道的那么多哦,她对你的好其实不比卫姐差,不要辜负了她。”
吴放歌还以为说的是卫艳追悼会那天生的事,有些不以为然,正要说话,何建又说:“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我得走了,这个你回去后看。”说着,他把一个信封塞进吴放歌的手里,转身跑了。
“真是的,还写信……”吴放歌自言自语地说着,但依旧信守承诺,没有回头,只是把信封塞进了口袋,又取出车票走出了检票口,这下真的感觉:是到家了。
吴放歌站在车站前,贪婪地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他熟悉过去的金乌,也熟悉二十年后的金乌,是的,只要在熬过二十年,也许真的可以回到原先那熟悉安逸的小日子里去,或许用不了二十年,他就能获得更好生活。想着这些,他又有了一种重生的感觉。提着旅行包,他大步走在夜色阑珊的街道上,把之前所有生的一起都抛到了脑后,新的生活就此展开了。
(第一卷终)
第一章 家和床
金乌市因为行政升级,近些年展迅猛,在吴放歌当兵的这几年,已经在堪堪一个破旧的老城区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东城区和南城区以及新火车客运站为中心的开区,虽然很多楼房还绑着脚手架,但是一座崭新城市的雏形已经建成了。
当年金乌市要创建自己的大学,吴放歌的父亲吴恕文为了解决职称问题举家从省城来到金乌,开始的条件是很苦的,一家三口在劳动局下属仓库的一间不到十平方米的蜗居里蜷缩了数年,比在省城的筒子楼还不如。由于吴恕文夫妇事业生活都不顺利,又不擅长人际交往,所以脾气也越的暴躁,当年吴放歌从家里出走去当兵,多少有点出逃的意思,还有一点就是他希望能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而不是到了睡觉的时候才搭建起来的临时铺位。
从父亲的来信中说,家里已经分了新房子,虽然还是筒子楼,但却是经过改造过的,有独立的厨卫,并且新的住宿楼已经快竣工了,分配方案也已经下来,父亲的教授职称也批了下来,母亲在大学食堂里也成了一个小负责人,好日子似乎就要来了。但是吴放歌却不以为动,因为这些他早已知道,并且那所有的一切并不真正的属于他,只是按照血缘关系,他可以暂时使用而已,而且时隔四年,他还是没有自己独立的床,在单位没有分配给他单身宿舍之前,他还得在家里客厅的沙上熬上一两年呢。而以他现在的心态,那真是一天也熬不下去的,可要想尽快改变这一切,就要看自己的努力程度了。
金乌市的夜景熟悉而又陌生,要想回到完全熟悉的那个环境里,还需要二十年的慢慢路程,不过这也没什么,很多人想要重新活那么一次来弥补人生的缺憾,却也只能想想,而自己却无意得到了这个机会,也算是一种幸运吧。虽然一个人在弥补了人生的一些缺憾之后却又造成了另一种缺憾,可这是上苍的‘平衡’定律,既然不能更改,就只能去承受了,就像自己的这次重生,为自己赢得了军功荣誉,可周锡卿和姜道富这些人的前途却被毁掉了,可这两人毕竟和自己关系不好,他们前途尽毁吴放歌的负罪感还是比较轻的,可像6昊、卫艳这些和自己关系密切的却丢了性命,真不知道自己美重生的那一世,这些个好人是不是幸福的生活下去了呢?
同时下火车的还有些同乡的战友,虽说是同乡,但由于隶属于不同的分队服役,因此相熟识的居然不多,而且个个都归心似箭,一下车就四面八方地散去了。
吴放歌摆脱了火车站前纠缠的拉客人,大踏步走向公共汽车站,但时间已经有点晚了,原本可以载着他一路回家的四路夜班车只开到白天三分之二的车程,而金乌大学的新校址恰恰在车程之外,这意味着他还需要步行一段路,这不算什么,几千里几十年都走过来了,还在乎这一点路程吗?
下了车,道边的路灯也不亮,吴放歌摸索着走了一段路,总算是看到了金乌大学教职楼的灯光。
对然连围墙都还没砌全,校门口却有一个门卫值班,见到吴放歌往小门里走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管,想必这和吴放歌身上穿的没领花军衔的军装又关系吧,这段时间是退伍的高峰期,大街上类似打扮的年轻人很多,而且都是提着行李,行色匆匆的。
站在家门前,敲门的手举起又放下。
“怎么回事?又不是第一回了。”吴放歌暗暗笑着,又调整了一次呼吸,终于敲响的家的门。
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家里与记忆中的并没有什么区别。筒子楼改造的公寓条件毕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好歹有了卧室和客厅的区别,另外又自带了厨卫而已。
母亲历来节俭,出了父亲书桌上的台灯,家里所有的灯具都是按照‘有点亮就行’购置的,所以母亲给吴放歌的最初印象就是一个坐在二手沙上的半老太太。
家里的电视也换了,从黑白升级到了彩色,从十四寸升到了十七寸。
“妈妈,我回来了。”吴放歌说。
母亲的脸上绽放了笑容,但持续不到一秒钟就消失了,说:“回就回来呗,德行!”
吴放歌打开行李,把买的白药果脯拿了出来,算是孝敬,路小婉硬塞进去的水果点心小吃也拿了出来,居然也堆了不少。拿完这些,吴放歌又从衣袋里拿出两张1oo元的钞票递给母亲说:“妈,我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这点钱就算是我交的生活费吧。”
母亲毫不客气地拿过去了,有点不满意地说:“你的退伍费才这么点儿啊。”
吴放歌知道母亲不是贪财,而是怕自己乱花钱,于是就解释说:“我的一个战友家乡很穷,我们大家都帮他凑了点。”这话说的就多半假,少半儿真了,但总算说明了去处。
母亲又问:“那你凑了多少。”
吴放歌这下实话实说:“4oo块。”
母亲哼了一声说:“你可真是穷大方,以后得留个心眼儿,你以为什么人都是你妈啊,什么都给你存着,这钱明天带你上街给你买衣服,我多的都要花出去了。”
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嘴硬心软读书少,只能哄,不能吵,所以吴放歌只能点头称是,不过他心里明白,母子间爆矛盾是迟早的事,前世的自己处处谨小慎微的让着躲着也比不过,更不要说这一世要做一番事业,总是要使出一些在母亲眼里是离经叛道的事的,只不过今天是第一天到家,总不能见面就吵吧?
母亲又问:“你晚上吃饭了没?”
吴放歌说:“火车上吃了。”
“火车上能有什么好东西,我给你煮点抄手吧。”说着,母亲就起身去厨房,吴放歌跟着,想帮忙拨个蒜洗个菜什么的,而母亲却什么也不让他插手,只是埋怨道:“你呀,从进门到现在,都不问一声爸爸去什么地方啦,怎么不在家啊。”
吴放歌知道父亲是去给某家单位上夜课去了,几年下来,父亲也算是金乌市的文化名人了,平日里总是应酬不断,但这都是前世的经验,看来过于依赖老经验也不好,必要的时候,该装的还是要装的,自己刚才真的是有点疏忽了,这个是教训,一定要吸取,于是他笑着说:“爸爸来信总是说他现在平时不是赴宴就是授课,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在家,一定是在外面呗。”
“你跟你那个老爹一样,就是爱耍小聪明!”母亲骂着,很难得地又笑了一下。
这是重生以来的第一顿家乡饭呐,真香。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父亲回来了,父子见面,自然免不得嘘寒问暖一番,相比之下父亲的态度比母亲要亲热的多,不过吴放歌心里也明白,最疼自己的还是母亲,毕竟有母子连心这句话嘛。
考虑到儿子才回来,一定很累了,所以母亲早早的就关了电视,展开沙给吴放歌铺床,吴放歌只是苦笑——转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到头来自己还是没有属于自己的一张床啊。
躺在客厅的沙床上,尽管卧室的门是掩着的,但是父母的谈话还是能听到一些,无非是为了自己工作的事,母亲想让父亲多出去跑跑门路,而这恰恰是父亲所不擅长的,所以干脆岔开话题。后来母亲又说:“今天儿子一回来就给我两百块钱,说是生活费,我感觉和我们生分了。”
父亲说:“他在外面漂了几年,又参加了战争,心野了,估计也有点战场综合症什么的,不过我看他倒是成熟了不少。”
“都是你。”母亲开始哭泣“自己不出面,让我去逼儿子,结果弄得跑去当兵,差点就没了。”
父亲连忙安慰:“那还不是为了他好嘛,而且不是也平安的回来了?明儿我去和校长说说,先让他就在大学里当个校工什么的,就在你眼皮底下,在家住一阵子心也就收回来了。”
听完父母的对话,吴放歌在心里叹了一声,对自己说:我的这颗心呐,是收不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非要陪着吴放歌去民政局报到,顺便好去买几身衣服,吴放歌拗不过,只得让她陪着,报到的时候又遇到了几个战友,有个还挂着军功章,母亲见了就问:“儿子,你的怎么不拿出来?”
吴放歌笑着小声对她说:“我可没那么骚包,档案里都有,你要喜欢看,我回去挂给你看。”
虽然是战友见面,但是毕竟才分手不久,而且也都忙着各奔前程,因此也没有过多的相聚,报到后,各自说了声珍重,又匆匆忙各奔东西了。
报到过后,母亲就拉着吴放歌去批市场买衣服,老太太擅长讲价,又东挑西选,足足折腾了三四个小时,把个吴放歌收拾的上下一身新,虽然按着吴放歌的眼光,这些衣服显的土了些,可也算是彻底的脱去了军皮。
第二章 母亲生气
吴放歌回来后给了母亲2oo块钱,做为暂时住在家里的生活费,对此母亲暗暗的有些不高兴,总觉得亲儿子还说出这么生分的话来,只是由于儿子第一天回家也不好给脸色看。第二天带儿子上街,买了27o多块钱的衣服后,就暗示说:“你给爸爸妈妈钱,还不是多的都花在你身上了?”
吴放歌哪能听不懂,只是他身上确实没剩多少钱了,退伍前人情世故的花了一些,又给了丁香4oo块,一个义务兵也只能如此了。所以他只是笑笑,装着没听懂。
回到家后,母亲要拿他换下的军装去洗,吴放歌坚持自己洗,母亲就说:“你洗不干净。”
吴放歌笑着说:“那我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
母亲白了他一眼说:“谁晓得你是怎么打烂仗过来的。”
吴放歌继续坚持,母亲最后干脆说:“你不会用家里的洗衣机!”话说到此,就没有再争下去的必要了。母亲拿了衣服去卫生间,可是没隔一会儿,吴放歌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再静音的洗衣机怎么也得有点声音吧,怎么这进去好大一会儿了,里面连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担心,就进去看,却现母亲坐在小凳子上,拿着自己的军装在流眼泪。吴放歌忙问:“妈,你怎么了?”
母亲不说话,只是哭,还把脸扭过去。
这个动作太熟悉了,早在年幼时就领教过,母亲生了气有两种表现,一个就是暴跳如雷,随手抓起什么东西就打,还有就是闷着不吭声,压床板,时间长时能持续半个月,不过有的时候这两种方法也结合在一起使用,颇具杀伤力。
虽说是自己的母亲,但是吴放歌却一直对这种脾气没有有效的应对方法,所以问了几遍没有回应之后,只得回到客厅看电视,一边看一边琢磨着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至于电视的内容全然没有看得进去,可正看着,就听母亲突然在里面很大声的说了一句:“你电视开那么大声干什么?烦人!”
吴放歌一听马上就把电视关了,可心里却窝火的很。于是想了想,就说了一声:“妈我出去一下。”
“管求你的。”母亲说。
吴放歌这才出了门来,自言自语地说:“这才第二天,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过在外面转转也好,毕竟还是需要重新熟悉一下环境的,于是悠悠嗒嗒地在外面晃了一下午,直到觉得肚子饿了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母亲没有做饭,连午饭都还没有吃,看到一家小笼包子铺,就进去要了一笼吃了,然后又想起母亲这一生气,估计晚饭也不会煮,于是就又买了两笼带回家。
走到楼下的时候正碰到父亲下班,见他买了包子,就问:“想吃包子了?”
吴放歌说:“不是,妈妈生气了,中午都没做饭。”
“真麻烦呐。”父亲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生气啊。”
吴放歌说:“不知道啊,开始都好好的,莫名其妙的的就作了。”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没想到我走了四年,她还是这样儿。”
父亲说:“她这个年纪,怕是改不了了。”一边说一边和他一起上楼了。
回到家,父亲让他坐到沙上,自己去哄母亲,两人小声地说话,母亲又哭了一阵,他们说的是什么吴放歌也没听清,其实也没刻意地去听。过了一会儿,父亲母亲都出来了,母亲已经没有哭了,但是依旧板着脸,父亲亲切地对他说:“儿子,你在外头当了四年兵,长大了,也该懂事了,你应该知道父母其实都是为你好的,不会占你的便宜,你看你昨天给了妈妈两百块,妈妈今天给你买的衣服都不止两百块吧。”
吴放歌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说:“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母亲爆了一句粗口。
父亲立刻制止了母亲,又说:“儿子,从小我就教育你,做人一定要诚实,对待家里人更应该如此。”
吴放歌心说:有些话还真的不能说,可是父亲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话了?于是就说:“我没什么不诚实的啊,我在部队的情况也都写信告诉你们了,有时候消息晚了些也是因为部队有纪律啊。”
母亲这时说:“你诚实,你诚实的很!那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说着,把四五张百元的钞票甩在茶几上。
吴放歌一愣,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又解释说:“这是从你军装口袋里翻出来的,还有这个。”她说着又扔出一封信,正是何建临分手时给他的那封。母亲接着说:“我可没拆开看过,我懒得看。”
吴放歌的大脑飞地运转着——自己的口袋了怎么无缘无故多出四五百元钱来呢?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路小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塞到他口袋里的,因为只有她知道他给了丁香四百块钱,怕他囊中羞涩,真是个好女人啊,可是……也害得我不轻啊。
母亲见他不说话,自以为得了道理,就继续说:“儿子,你昨天一回来就说给我生活费,我听了就不高兴,我是你妈妈,你说话怎么这么生分,还说把钱给了战友了,身上没钱了,难道你亲妈还会贪污你的钱不成?”
吴放歌解释说:“妈,我确实给了我战友四百块钱,我口袋里的钱可能是我的战友又悄悄塞还给我的,我真的不知道。”
母亲说:“你也二十出头的人了,包包里有好多钱都不晓得?你的兵白当了?好嘛,就算你战友把钱还了你,可这里有五百的嘛,你战友是白痴啊,你给他四百,他倒还你五百?”
这时父亲插了进来说:“你莫说这么急,让儿子好好解释嘛。”
“有啥子好解释地。”母亲没好气地说着,却暂时停止了进攻。
见母亲不说话了,父亲就又对吴放歌说:“好了,儿子,你说说你的理由吧。”
吴放歌听了差点没晕过去,原本以为父亲会慢慢的把母亲全好,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把皮球踢给了自己,而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一时想不出词儿来,就愣了那么两三秒,可就是这两三秒,却让母亲抓住了借口,她说:“瞧,没词儿了吧,你的战友那么值得你做,你干嘛还回家,不去陪你的战友?”
这下吴放歌再也忍不住了,如果他还是那个二十出头的老实小伙子或许能忍,但是他不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心态是不允许被别人如此的指责的,他说:“妈,我真的不知道这五百块钱是怎么到我口袋里的,昨晚我叫两百块钱生活费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减轻点家里的负担,毕竟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应该自立了……”
还没等他说完,母亲就说:“自立,那你去自立去吧,就凭你……”才说到这儿,又被父亲劝住。
吴放歌接着说:“还有,你不该这么说我的战友。好多事我怕你们担心再信里不敢跟你们说,爸爸,部队的立功喜报给咱家送来了吧。”
“送来了。”父亲说“我给你拿去。”说着他站起来进里屋了,可吴放歌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想办法逃离是非之地,能离开一会儿算一会儿。
没几分钟,父亲就拿了立功喜报回来了,放到了茶几上。吴放歌看了一眼,说:“我这次在部队上得了两个二等功,但是这功劳不是我的,是我的战友拿命换来的,如果不是有个战友在我身后挡住敌人让我安全撤退,如果不是另一个战友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把我背下阵地,爸爸,妈妈,今天我就不会坐在你们面前了。”
父亲不再说话,母亲也自觉的理亏,但嘴还硬,说:“那,那这钱是怎么回事?”
吴放歌说:“妈妈,儿子这次去当兵差点连命都丢在外头了,实在是不应该为区区几百块钱和我生气。”
母亲不服气地说:“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好好的补习班不去读,擅自做主去当兵?”
吴放歌叹了一声,忽然觉得这次时候和母亲吵一架也不是什么坏事,这到给了自己一个离开家,不受束缚的大展拳脚的机会。父母总是关爱子女的,总是希望利用自己的人生经验为子女谋划好一条现成的道路,可大多失败的时候多,所以有句俗话叫慈母多败儿,好心办坏事。而且吴放歌的父母现在也不过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和他真正的心理年龄差不多,并且明显的经验滞后了,因为吴放歌的经验全是后二十年的积累,并且有很强的针对性,如果这次屈服了,那么以后再想展开拳脚难免会被父母所阻碍——真是没有想到,回来打拼的第一个阻碍居然是自己的亲人,简直是莫名的讽刺。但是早吵比晚吵好,越晚积累的矛盾就越多,反而不适合矛盾的最终解决。
想到这里,吴放歌站了起来,先去了卫生间,把放在洗衣机上的军装都拿了起来,还有条裤子已经沁在水里,也捞出来拧干了,顺手从水管上拿个塑料袋装了,然后走了出来,从沙旁拉出旅行袋,把衣服放了进去,然后又拿出换洗衣服。
父亲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就问:“儿子,那些衣服是你妈要给你比洗的,你放起来干啥?”
吴放歌说:“妈妈不是要我去自立吗?我这就去自立。”
这句话就像是捅了马蜂窝,母亲一下子又爆了。
第三章 离家出走
看着母亲歇斯底里地大作,吴放歌心里也难受,天下的父母除了极个别,没有不疼自己子女的,只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这次一认错,就等于以后做任何事都被绑住了手脚,所以他一咬牙,干脆把事儿给做绝了,要是老天有眼,让自己这一生能飞黄腾达的话,再回来尽孝道吧。
他这么想着,提起旅行袋,扭身就往门外走.
“你给老子站住!”母亲怒吼道:“你身上的衣服是老子买的,要走给老子脱下来。”
吴放歌知道母亲并没有那么心狠,只是她没什么文化,不像父亲那么会讲道理,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狠话让他服个软留下来而已。
吴放歌果然站住了,他缓缓地转过身,对母亲说:“妈,你真想做那么绝?”
母亲自以为得计,说:“我绝,我没有你绝。”
吴放歌说:“是啊,是没有我绝。”他说着,开始脱衣服。
父亲见了,慌了神。一边埋怨母亲,一边过来劝儿子:“儿子,你别这样,你妈也就是说说。”
母亲也急了,说:“老头子,你让他脱,他是我生的,我才不怕他脱衣服。”
吴放歌就真个把今天买的里外衣服都脱完了,就剩个裤衩背心儿,然后又换上自己的旧军装,然后提起旅行袋,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随着哐当的一声关门声,母亲先是楞了几秒钟,随后就爆出一声:“天咧~自己的儿子啊。”跟着大哭。
父亲一看这下麻烦了,也就顾不上儿子那头,过来劝母亲:“你别急,儿子仗都打了几年了,不会有事的。”、
母亲早就哭了一个满脸花说:“可他身上没得多少钱的嘛。你快去把他喊回来嘛。”
吴放歌出了门,回想起当年私下去验兵最后离家的情景,简直何其相似。虽说那次也是被母亲骂出来的,可后来听说吴放歌所在的部队上了前线,连识字都不多的母亲却专门去买了一份全国地图来,没事就趴在上面看。由于有两世的记忆,这一出门就接连的想起母亲对他的好来,越想越难受,最后干脆就在筒子楼下转身跪倒,自言自语地说:“妈,我这次为了我的前途,对不起您了,等以后我要是真的达了,一顶好好孝顺你。”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一抬头,正好看见父亲从楼里走出来,赶紧站起来扭身就走,父亲几步跟上说:“儿子,别走,有话好说嘛。”
吴放歌站住,转过身对着父亲说:“爸,有些话,还真的不是那么好说的。”
父亲叹了一声,挠挠头说:“你妈……有点儿更年期,而且就这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吴放歌说:“就是因为知道才受不了。爸爸,我当了四年兵,已经被人骂怕了,不想回到家还受这待遇。”
父亲无语。
吴放歌又说:“再过两三天,估计我托运的行李也就到了,麻烦你帮我收一下单据,我自己去车站取。”说完他转身又走。
“等等儿子。”父亲说着,去摸口袋“你……身上钱够不够啊。”
吴放歌看着父亲的手僵直在口袋里,笑道:“爸,家里的钱不是都归妈妈的管的吗?”
父亲尴尬地笑了笑。
吴放歌看着父亲瘦弱的身躯,觉得挺可怜的。父亲自幼成绩优秀,自青年时代起,更是学贯中西的俊杰,只可惜学问虽大,却不精通人情世故,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流的人才做学着,三流的废物当领导。虽然一肚子激愤,却还是改变不了现实。吴放歌突然抱了父亲一下,然后说:“爸爸,我下次再回家的时候,一定给家里换一套大房子。”
父亲笑着说:“不用,学校的宿舍楼马上就要盖好了,咱家不缺大房子,就缺人回来住。”
“我走了爸爸。”吴放歌说着,再次转身,这次是真的走了,尽管又听见父亲在后面呼唤,他却再也没有停下来。
吴放歌从家里出走,却一时没有地方可去,虽说城里附近有几个战友,但都不太熟识,人家又忙着嫁人团聚,哪里顾得上照顾自己?还有以往的同学,此时不是才大学毕业,就是参加工作不久,也都是自顾不暇的时候。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临时找家小旅馆住下的好,然后在找个便宜的房子安顿下来吧。
东城区是新区,虽说是政府的所在地,但是此时还没有热起来,房子盖了很多,但大多空着,唯一热闹的地方时一家蔬菜批市场,吴放歌径直去了那里,在一家住着贩夫走卒的小旅店暂时住了下来,因为想清静一点,就特别奢侈地要了一个小单间,每天的住宿费是二十元,这可不便宜。
吴放歌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除了被母亲搜出来的那五百块钱外,身上的零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如果不尽快找到一家廉价的出租房的话,身上这点钱撑不了多少时间。
“得临时找个工作才行啊。”他自言自语地说。
不过事实证明开一个单间是明智之举,住在这家旅店的人大多是菜贩子,凌晨一两点钟就起来搞批卸车搬菜,要是住标间或者多人间的话,难保不被炒的整夜无眠。虽说这间房的设备也极其简陋,不过是一张藤床,一张破木桌和一个脸盆架,连洗手间都没有,但是毕竟是单间,相对要安静的多。
吴放歌在此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去找房子,没想到却弄了一个双丰收,看来运气还不错。因为想找家廉价的出租房,所以他就去楼下找那些看起来像是搬运工打扮的民工打听,先是说了几处,都不合用,因为吴放歌希望能单住,能省却很多麻烦,也相对安全的多。最后又说起一家,那家人原本是近郊的农民,后来城市扩建农转非,他既没有地,也没有工作,好在有一笔补偿款,就又借了一些,盖了一栋楼,靠租金为生。目前还正好有一间被称作的违章建筑的侧房空着,虽然只有七八个平方,又有些潮湿,但门一锁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吴放歌看了,很满意,当下谈定了租金,又预交了三个月的房租,总算是有了落脚地。至于工作,一时还找不到更好的,就在蔬菜市场找了份搬运的活儿,每晚十二点半报道,要做到早晨批收市,具体时间不确定,谈好工钱是每天3块,礼拜日无休。后来才现被坑了,其他搬运工最少都是四块到五块五之间。不过吴放歌现在很满足,毕竟这解了燃眉之急,至于工钱太低嘛,以后还可以慢慢的再讲回来嘛。即便是如此,每月也有了9o块收入,记得自己才入机关时,工资也不过和这个差不多。
工作和住处都落实了,吴放歌就抽了个时间会金乌大学,找父亲要了火车托运的单子,去火车站取了行李包裹,回到出租房后,趁着某天夜深人静,窜进一家工地偷搬了几块木板和红砖,然后用这些给自己搭了一个地铺,又去批市场买了床棉絮,扯了床单,再加上自己带回来的背包,总算是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床’。
解决了住的问题,另一个大问题就是吃。吴放歌又去买了一个小煤油炉,锅碗瓢盆地购置下来又花费甚巨,一盘算下来,路小婉悄悄塞给他的5oo块钱已经所剩不多,好在过的紧一点,还是可以熬到这个月薪水的日子,在菜场工作的人本地人居多,而且九十年代初人心还算质朴,所谓拖欠工资的事虽然也有,但未成气候。
不过虽说吴放歌正是身强力壮的年龄,又在侦察营受过特训,可体力劳动和体能训练真的是两回事,开始的时候居然觉得腰背有些隐隐的酸痛,适应了几天,才算好了。
然后的问题就是睡眠颠倒。
菜场通常午夜之后才进货,而搬运工则一直要忙和到早晨六七点把所有的货品都搬到各个零售商的摊位或者运输车上为止,然后结算计分,到月底好结账。可这样一来睡眠就整个儿地颠倒了。这样一来,吴放歌每天早晨下班后,干脆就先到附近的街心花园去锻炼一下,练一两趟周海传授的形意拳,然后在附近小摊子上吃过早点,才慢悠悠的回住处,这一睡下去再起来就已经是下午了。
待一切都安顿好,吴放歌觉得有必要和以往的一些熟人联系联系了,老战友要联系,老同学也要联系,毕竟这些关系以后可能都用的上,还有该洗的衣服耽误了这么多天也必须要洗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人靠衣装,就算你没有好衣服,可无论在怎么样恶劣的情况下,都要保持有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这样就算是混吃混喝,也要容易的多。
一想起洗衣服,吴放歌忽然想起何建在分手的时候塞给他的信来,母亲在翻他口袋的时候,也曾经掏出来过,但是这几天一直忙东忙西,居然没顾得上看,于是在一个暖洋洋的午后,洗过了衣服,就拿出已经有些皱的信来,撕开了封皮,他此时还不知道,在撕开信封的同时,也撕开了一个关于他的,天大的秘密。
第四章 何建的信讲述了一个秘密
何建的信:
放歌你好,在你读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躺在家里舒适的床上,和家人团聚了吧,你真幸运,因为这个时候,我可能还在火车上呐,要在北京再转一次车,我才能到家。
……
吴放歌看着信的开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搭建的地铺,才继续看信。
……
放歌,这次给你写信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到目前为止只有两个人知道,你是第三个,而且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吧。
你记得我对你说过小路护士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吗?尽管你和她关系亲密,可也知道她名声不太好吧,对我这么评价她是不是觉得有些奇怪?其实大家都错了,小路护士其实是非常好的女人之一,几乎和卫艳姐一样的优秀,甚至对你更好一些,我为什么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放歌,你还记得我们那次执行任务吗?我知道我们都不愿意提起,我们曾经到过一个被屠杀的村庄,但我要说的秘密,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我们在撤退的时候兵分两路,在无名高地前的开阔地雷场被小鬼子的高射机枪扫射,6参谋也是那个时候牺牲的,如果不是有个我军小分队在那个阵地上突了一下,我们恐怕是一个都活不出来。那只救了我们的小分队还捎带着干掉了一个前沿反坦克导弹仓库,立了大功,可也损失惨重,最后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其中一个只受了轻伤,另一个却身负重伤,被送进了野战医院,他和你同一个病房。
说到这里,你肯能明白了,你后来之所谓被转移到后方医院是因为什么了吧,是因为你的病友在一个夜晚被人用枕头捂死了,大家都说是越南人袭击,为了保证重伤员的安全,你和其他重伤员才被分别转移到后方医院的。但是我知道,小路护士也知道,捂死你病友的不是越南人,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你!
……
看到这儿,吴放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甚至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好像已经有执法人员在附近埋伏了一样,紧接着他又努力地回忆自己从阵地上撤下来直到疗养院中间的那个过程,其实在之前他也不止一次地这样做过,可是那段记忆仍然是一片空白,充其量就如同没信号的电视屏幕一样,布满了雪花点点。为了探明原因,他继续读信。
……
那天疯子带着人一到,你就晕过去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眼瞅着老兄弟一个一个倒下去,实在是不想再多你这一个呀,我跟疯子和几个老哥们儿一起,轮着把你背了下来,最后送进了野战医院,可是你还是把我们给吓坏了,你的伤其实不算太重,可是得了一种怪病,我也不懂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听小路护士说:你得的叫木僵病。你自己不知道,可吓人了,浑身肌肉僵硬,打针输液针头都扎不进去,要是猛的把你的枕头抽走,你的脑袋就能直挺挺的悬在半空中。而且有时候,你睡着的时候也睁着眼睛,而且瞪的圆圆的,却对光没有一点反应。可是小路护士说,有个别时候,这种病人却能像僵尸一样,夜半三更地起来梦游,四处溜达。医生们也商量是否给你上束缚,可是还没商量好,就出事了。
那一天,我正好去医院看你,顺便处理一下我的外伤,送个兄弟去复诊,只是路上车坏了,半夜才到,可我才一到你的病房,就看见,小路护士拼命地从背后抱着你,而你正用枕头捂着你病友的脸,他已经不会动了,我这才上前帮着小路护士把你弄回到床上。原本我打算立刻向医院报告情况,可是被小路护士劝住了,她隐瞒了是你杀死病友的事实,和我统一了证言,我没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但是我知道他她这么做一定是为了你好。
……
“原来是我杀了他!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吴放歌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我还干过这坏事儿!”他接着看下去。
……
说也奇怪,这件事过后,你的木僵症状不治而愈了,而且很快你就被送回后方了,小路护士又走了点关系,把你分到了疗养院。
看到这儿,放歌,你恐怕已经明白了,小路护士为你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可惜的是,我也看出来了,你们两个都没有要走到一起的意思,但是放歌我恳求你,如果以后你能和小路护士走到一起,记住,不要辜负她,因为你恐怕再也找不到这样对你的女人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很有意思,那个小分队的另一个幸存者回来后居然性情大变,酗酒闹事,多次违反军纪,但是长们看在他曾经立过军功,又死里逃生的份上,对他挺迁就的,可是自作孽不可活,有次他扒车去偷后勤运烟的车,那车突然加,他从后挡板摔了下来,后脑勺着地,就这么死了,身上都没什么伤。
好了,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总算是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心里真是轻松了一大截啊。
祝合家欢乐,万事如意。
何建即日
看完了何建的信,吴放歌的脑袋里面又晕了一阵,各种信息搅成了一团,在里面嗡嗡乱叫,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地恢复了秩序。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出火柴把信给烧了,留着肯定不是明智的选择。
烧完信,吴放歌走出屋外,沐浴在阳光下,狠狠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让心情渐渐的平复下来,然后对自己说:“好了,没事了,什么也没生过。”
接着才回到屋里,坐在地铺上,拿起一小块表面磨的光滑的木板放在腿上,权作写字台,在上面铺起信纸,开始写信。
先给何建写信,但只是一封很平常的问候信,对于他提及的秘密只字未提,就好像什么都灭有生过。给何建写完信,他又拿出笔记本,按照上面留的地址,分别给胖鹅、乌鸦、疯子、刘干事、于副处长、老贾、周敏、郑雪雯和邱老都写了信,无外乎是报报平安,所以内容简短,算起来信封的厚度过了信纸。给路小婉的信是留在最后写的,写的较长,但是关于那个秘密也是只字未提,对于两人的亲密关系也没有提,因为听她说回去后很快就会结婚,所以即便是死人信件的内容也未必安全,为了他人的幸福着想,还是最好别在心里写肉麻的话吧。
冬天的夜晚来得比其他的季节早,等写完了这些信,天就已经擦黑儿了,现在去邮电局已经来不及了,吴放歌就把这些信都塞到了枕头下面,点着煤油炉子下了点面条吃,然后又上街随意溜达了一会,在九点多钟的时候又回来小睡了两个来小时,然后起床换工作服准备上班了。
第二天造成正要下班的时候,意外地被父亲找到了,爷儿俩一起去吃了早饭。原来父亲是为了他身份证的事情来的,还特地带了户口本儿来,所以饭后就一起去派出所指定的照相馆照了标准照,父亲又问了他对今后的打算,吴放歌说:“我想进五局。”
五局是吴放歌重生前的单位。其实去其他的部门也可以,只是五局毕竟是熟门熟路,在里面沁淫了二十来年,人情世故,性格是非,升迁调离什么的都造印在脑子里,既然要重新打天下,自然还是从熟悉的地方起步为好。
可父亲的表情正如记忆中的皱眉头,然后才说:“五局学不到什么东西的,还是教育局或者文化局的好,我文化局有朋友……”
吴放歌知道父亲嘴里的那个朋友是谁,不过是文化局一个姓何的副局长而已,就冷笑道:“爸,我听说他儿子也是今年退伍回来呢。”
父亲显然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么多事儿,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吴放歌打了个哈哈说:“都是退伍兵嘛,谁不知道谁嘛。”
父亲没有深究,继续说:“儿子,既然你回来了,还是听父母的安排吧,而且有政策,自己是可以进父母本系统工作的,只要不是同一个单位就行。”
吴放歌知道父亲这次是必然被所谓的朋友‘摆’一道的,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这是曾经生过的事情,但是又不便说破,只得眼看着父亲去吃个亏。
说完了正事,父亲又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满是泥土和蔬菜汁液的吴放歌又说:“儿子,还是回家吧,家里又不缺你这两个钱。”
吴放歌笑着说:“爸,常言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记得这还是你教我的呐,小时候你因公出差坐了一次飞机,我就说,爸爸什么时候你也带我做一个飞机吧,你就教了我这句话。”
“可是……”父亲又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吴放歌,有话没有说出来。吴放歌心里明白,父亲现在在金乌也算是个名人了,时不时的还上个地方电视台,文化名人的儿子在菜市场做搬运工,多少面子上有点挂不住,而且这几天听说自己退伍回来,以此为借口去家里探望的人恐怕也不少,真不知道这老两口是怎么应付的。
第五章 岁寒三友
“呃……”父亲看着儿子,觉得儿子好像是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可菜场的搬运工……
吴放歌看出了父亲的心思,就笑着说:“爸,反正早晚都会分配工作,现在只是暂时的,毕竟我还得吃饭付房租呀。”
父亲想了想说:“要不我去和大学领导说说,你回来做个校工什么的吧,比在这儿轻松。”
吴放歌笑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都是劳动呗,不是说劳动最光荣吗?”
父亲走的时候很落寞,步履也很沉重。
至于致辞父亲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吴放歌并没有问,其实猜也猜得出,多半是母亲的那些八婆朋友赶早市,看见自己才通报了这个情况吧,虽然这些老太婆动不动就喜欢嚼舌头根子很惹人讨厌,但是不得不承认,她们的消息传递是非常的快的。
这次过后没几天,父亲又来找了他一回,还带来了母亲亲自炒制的肉末咸菜丝,传达了母亲希望他能回家的信息,但是吴放歌把咸菜丝收下了,毕竟是从小就爱吃的,但是其他的话却没有提,虽然看出了父亲的失望,但是却装着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父亲临走前又告诉他,有以前的同学来找过他。问是谁,父亲说:岁寒三友。
岁寒三友:松、竹、梅,是三个女生。
提起岁寒三友就不能不提起另一个同学,赵延年。
赵延年是吴放歌的中学同学,也是好友。而岁寒三友松、竹、梅既是同学又是闺蜜。原本这两伙儿朋友男生女生的不搭界,可是赵延年当初情窦初开,要和岁寒三友中的阿竹恋爱,使得这两伙儿朋友走的近了,后来两人又没谈成,但交情却越来越浓。
三个女生中里,若按学习成绩算阿梅最优,阿松次之,阿竹最差,若轮相貌却正好颠倒过来。当年高考结束后,其结果却令人吃惊,成绩最好的阿梅居然落榜,然后跟着父母进了建筑公司学徒粉刷工,成了同学里最早参加工作的一个。阿松靠近了一家省级的二流大学,而阿竹居然去了北京,读了自费大学,上学期间似乎也没怎么读书,她人长的漂亮,个子又高,业余据说在当模特儿,然后又说在学服装设计,总之返乡探亲时珠光宝气的,很是风光。而当年他的恋人赵延年大学毕业后进入机关,据说快要结婚了。
这几个同学都是当年在学校里关系最好的,可能是听说吴放歌退伍回来,才约到一起来探望,但是不知道他已经从家里出走,才扑了一个空。好在以前大家也有书信往来,要重新联系上并非难事,只是在此之前要先把时间安排好。可是还没等他主动去找同学们,却已经有同学找上了他,是岁寒三友里的阿梅。
原来阿梅所工作的建筑公司破产了,一家人齐齐实业,好在他们都有技术,建筑公司也要重组,所以四处打零到也能混个温饱,没事情做的时候也很闲,从吴恕文那里听说了吴放歌在菜场做搬运工,就特地第二天早起了,来菜场抓人,结果原来果然抓了一个正着。
吴放歌原本已经下班,但是菜头临时让他把两件水果给零售区的一家零售商送过去,他扛着果箱去时,在半路上一个不知趣的家伙却故意挡着他的去路,他让到左边,那人就拦住左边,他让到右边,那人又拦住右边,原本货场就有轻手让重手,空手让负重的规矩,吴放歌已经让了两次,正有些上火,却听见那人咯咯的笑,原来是果箱挡着了,只能看见那人的两条粗腿,听见笑声觉得熟悉,才挪开果箱看,原来是阿梅。
黄毛丫头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几年不见,阿梅成熟了,也比以前漂亮了些。她的个子比三友里最漂亮阿竹略矮,大脸盘,以前的粗眉毛剃了,挺时髦地纹成两条细眉,可是大家都知道,纹眉远看可以,近看就不怎么样了,体型健美,丰胸细腰,只是下围与年龄不相称的稍大了一圈儿,而且由于常年从事户外体力劳动,手脸粗糙,皮肤也显黑。
见是阿梅,吴放歌又惊又喜,说:“是你?我正说下了班,下午或者晚上去找你们呢。”
阿梅咯咯笑着说:“别假了,要找干嘛不一回来就找,干嘛不下了班就找?”
吴放歌笑着说:“阿梅,我可是当了一晚上劳动人民,你就不能让我上午眯一会儿?”
“还是那么油嘴滑舌!”阿梅说着,轻飘飘地从吴放歌那儿接过一箱水果又说:“我帮你,完事儿了,去你那儿看看,听吴叔叔说你离家出走了啊,哈哈。”
送了货,两人就是市场附近的小摊吃了点东西,阿梅还抢着付了钱。饭后,阿梅建议:“放歌,带我去你的窝看看吧。”
吴放歌推辞说:“不行,我那儿可不敢对外参观。”
“肯定跟猪窝一样。”阿梅说着,不由分手,拉着吴放歌就走,吴放歌拗不过,阿梅的力气又大,只得依她。
到了吴放歌的住处,才看到外观,阿梅就是一愣,再推开房门,又许久的不说话。吴放歌知道自己屋里简陋的程度让连家庭一向困难的阿梅都吃了一惊,就略带尴尬地说:“咋样,我说我这儿不适合对外参观吧。”
“房老板是谁呀,真黑!这种房子也出租,哪能住人嘛。”阿梅说着,用手在地铺上按了一下,又说:“都有点潮了,过不了冬的。”然后又直起腰,回头对吴放歌说:“你呀,咋混的连床都没有。”
“创业初期嘛。”吴放歌讪笑着说“而且这里离菜场近。”
阿梅干脆在吴放歌的地铺上一下子坐下,两手在后面撑着说:“你凑合在住几天,过几天我帮你找个房子,咋也比这儿强啊。”
吴放歌也随即挨着她坐下说:“别给你找麻烦就好。”
阿梅笑着打了他一下说:“那有什么麻烦的,好歹我一家都在建筑公司上班嘛,这方面的消息还是比你灵通。就算是有点麻烦,咱们同学一场,帮忙是应该的。”说到这儿,她放慢了语,同时也把语气放柔和了一些说:“不过放歌,我跟你说,没必要和家里搞的那么毛,回去给你妈道个歉吧,我们上次去的时候,你妈妈都眼泪汪汪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对于这个问题,吴放歌不好细说,只能拿了一句俗语来敷衍。
“跟自己爹妈道个歉有什么难的。”阿梅是死心眼儿,纠缠着这个问题不放。
吴放歌忽然扭过头来,**辣地盯着阿梅的眼睛,阿梅被盯的心里一跳,赶紧回避开,说:“你那么盯着我干嘛?”
吴放歌身子微微倾斜,让自己的脸离阿梅的更近一些,然后深情地说:“阿梅,我爱你!”
阿梅很显然对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毫无精神准备,一时慌了,又见吴放歌凑过来,就往后躲,也说不出话了,可这房子小,稍微一动就靠着墙了,已经躲无可躲,才说了句:“别开玩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说归说,身上却已经没劲儿了,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瞅着吴放歌的嘴唇都嘟起来了,干脆眼睛一闭,喃喃地说:“放歌,不行啊,我有男朋友了啊。”然后就等着。
……
……
等了好久,预想中的侵犯却没有出现,偷偷睁眼看时,却看见吴放歌在偷笑,顿时暴走,挥拳重重地打了他几下,怒道:“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这些话也能乱说吗?”打得吴放歌直求饶,到也有三分是真的,因为阿梅的手确实很重。
见阿梅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吴放歌便伸手去她的腋下搔痒,阿梅怕痒,只得罢手,而吴放歌也是见好就收,看阿梅刚才的表现,要是再动几下,说不定又软了,现在自己衣食住行都成问题,其他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吧,反正一切都是暂时的。
“你真是一点也没变。”阿梅说着站起来“我得走了,你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去找阿松他们,商量一下,看怎么欢迎你。”
吴放歌知道自己为了转移话题,把阿梅挑逗的不轻,现在大家都是二十郎当岁,正是开始谈婚论嫁的时候,对此类事情都很敏感,所以也不在挽留,就送了阿梅出来,而阿梅执意不让他送,生生的把他又推回屋里,转身走的飞快,一口气儿走到街角拐了弯儿才缓下脚步,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吴放歌感觉到阿梅的手很大,粗糙而温暖,而且热心又善良,不愧是正宗劳动人民家的女儿啊。
“真不知道其他几个人都变成什么样了。”他想着,烧了点热水洗漱了,钻进了冷冰冰,潮乎乎的被窝儿。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午后的阳光透过小窗户照了进来,这在金乌市的冬季是很难得的,一般的来说,金乌市的冬季是由绵绵不断的冬雨组成的,像这种阳光明媚的天气并不多见,可以说是难得的好日子,吴放歌干脆爬了起来,搓了搓一直没能睡热的脚,然后拿了被褥去外面晒,正晒着,就看见拐角处,阿梅带着几个男女说说笑笑的来了。看来岁寒三友加上赵延年已经全数聚齐了。
第六章 往事一桩
岁寒三友加上赵延年应该是四个人,可来人却是五个,这并不奇怪,因为赵延年还带上了未婚妻。
四年不见,大家都已经完成了从高中生向成年人的转变,出去阿梅不说,赵延年上学晚,因此比大家都大上一两岁,成熟的也早些,要不怎么在吴放歌还少不更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去泡班花阿竹了呢?他毕业后进入本市的一家机关工作,这才转了干,又准备要结婚了,可谓是双喜临门。未婚妻是他的同学。
原本这种校园恋情少有成功的案例,毕业分手的时候赵延年也没想到事情会有后来的展,他的未婚妻阿瑶如影如行,踩着他的脚后跟跟了他来,并且在一星期之内就把他的父母亲戚统统搞定,逼得他不得不签下婚约,是个厉害角色,相貌呢,虽说是细眉小眼的,到也不难看,身材皮肤也过得去,一头乌尤其的好,再加上两人毕竟有那么一段情,所以赵延年也就认命了。
阿瑶可能知道一些过去的往事,一路上挑衅似地一直挽着赵延年的胳膊,而阿竹呢,也知趣,一直在另一头和阿松一起走。阿竹这些年在北京上学,业余当模特,说话也变的有些京腔京调了,衣着打扮也艳丽成熟,唯一的缺憾就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三四岁,没办法这时代流行成熟美,至于喜欢萝莉**甚至嫖幼的,还没有流行起来。
阿松一如既往的傻的可爱,长的丑乖,也最活跃,虽然她成绩相貌不及阿竹,能干朴实不如阿梅,但也自有她的优点,那就是家境好,总是活的无忧无虑,在别人有困难的时候,也总能帮助一把。
虽然是同学好友相聚,吴放歌却连个坐的地方也不能提供给大家,只得表示歉意。阿瑶伸头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立刻皱了皱眉头,开始想捏鼻子,又觉得不礼貌,只是轻轻在鼻子下面扇了扇。赵延年看了,也透过窗子朝屋里看了一眼,出来后叹道:“老弟,你也过的忒惨点儿,不过没事儿,有我呢!”
阿竹白了他一眼,略带挖苦地说:“你打算怎样?把你的新房借给放歌?”
阿瑶听了一下没稳住,挽着赵延年的胳膊拽了一下,赵延年看了她一眼,笑着对阿竹说:“借新房我可不敢,我爸非杀了我不可,不过我要结婚了,以前的单人床,桌子什么的都用不上了,还有个衣柜,过几天找人给放歌搬过来就是,咋也比地铺强啊。”
阿梅一听,兴奋地说:“还找什么别人呐,你订时间,我找几个工人去搬,连工钱都省了,随便买包烟就可以了。顺便把这房子刷一下,这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亲自来做!”说着,还挽了挽袖子。
阿松一听也高兴的不行,忙举手说:“还有我还有我,房间潮湿,我负责买取暖器!”
阿竹这时打了一个哈欠说:“哎呀,这事儿以后再说嘛,放歌,你这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我请你们喝茶去。”
虽然那个时候茶楼远不及二十年后普及,但也不是一家没有,大家哄笑着,一同去了。
阿竹这次回来不是一个人,还有个自称是她经纪人的四十多岁的男人跟着,只是那人通常都不露面,除了和阿竹的父母见过两回,吃过饭之外,大多数时间都闷在宾馆里不出门,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阿竹也不管他,自顾四处探亲访友的烧钱,然后打电话叫这个男人来结账。这次喝茶就安排在他们下榻的金乌宾馆下属的茶座里。
大家伙儿坐定,阿竹笑着说:“今儿晚饭也就在这儿吃了,这儿的餐厅还不错。”
吴放歌看了一下周遭的装潢说:“价格也不错吧,一定不便宜。”
阿竹说:“几年没见面的老同学老朋友了,花点钱算什么,不是都说了吗,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她说话粗鲁,笑的浪荡,赵延年听了微微的摇头,他这次也是才和阿竹见面不久,结果少年时青涩纯情的记忆被无情的打了个粉碎。
记得当年阿竹人长漂亮,她那种漂亮恰恰是中国传统的那种所谓的‘狐媚子’像,又喜欢笑,所以总是让人想入非非,放学路上也常常被小混混纠缠,有一回被欺负的厉害了,课也没上,就在卫生间里哭,哭着哭着有点想不通,就自己抓自己的脸,当时的想法就是抓花了脸,总不至于有这些麻烦了吧,可当时偏偏阿松逃课,正好撞上,当即大喊起来,阿竹这才没自己破了自己的像。
这事很快在同学们中间传开了,只是大家都胆子小,不敢和小混混作对,只有赵延年挺身而出,决定每天悄悄的护送阿竹放学,只是又觉得身单力孤,就找死党吴放歌帮忙。吴放歌那时还是个书呆子,好多该懂的事儿都还没弄明白,在听说阿竹自己抓自己脸的时候居然傻乎乎地问了一句:“抓脸干啥啊,不疼吗?”惹得大家伙儿嘲笑了许久,可这一次他的智慧被挥出来了。
找了吴放歌做盟友之后,赵延年又联系了几个其他同学,可是其中有怕事的,虽然答应的好好的,到时候却没有来,最终只来了一个又痩又弱,有点神经兮兮的外号叫小蟑螂的男生。
虽然兵不强,马不壮,赵延年的心里也没底,但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不能半途而废,所以还是勉强上路了。另一方面阿松怕阿竹在出事,也就约了阿梅和阿竹一起走,结果半路上又遇到了三四个小混混,被纠缠的脱不了身。阿梅品学兼优,又经常参加劳动,胆子和力气都比较大,抬手就给了其中一个混混耳光,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挨了打不说,又因为她虽说长相一般,却很丰满,在中学生里显的特别突出,于是两个混混按了她的手,第三个混混魔爪齐出,在她的胸前肆虐了一番,阿梅和阿竹都文弱胆小,虽然看着她们的混混只有一个,但是却只知道哭,连求救也不敢,就在这个时候赵延年他们出现了。
虽说赵延年是挑头的人,人也长的高大,但毕竟是老实学生,没有打架的经验,倒是吴放歌这个从知识分子家庭出来,在放学前就把书全存放在学校里了,然后倒学校操场上的沙坑里挖了沙子,用水沁湿了,每个人的书包里放了一团。
虽说赵延年喊的响亮,往上冲的时候倒是吴放歌冲在最前面,小蟑螂紧随其后。那个看住阿松和阿竹的混混见有人横插一杠子,上前还没开口,就被吴放歌一书包打在太阳穴上,当场就被打了个昏第十一,原来这群混混也都是不入流的,靠吓唬人吃饭,真真的动手也不是强项。
见打倒了一个,按着阿梅胳膊的两个混混忙上前迎战,占尽了阿梅便宜的那个正要起来,却被阿梅反手一拳正打在两腿中间,正疼着,又被阿梅抱着大腿就是死命的一口,这可是真疼了,这混混也红了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号牛角刀来就要往下捅,这要是捅上了,不死也是重伤,而这个时候,赵延年正英雄救美护着阿竹和阿松咋呼着,吴放歌又被两个混混缠住不能抽身,多亏了小蟑螂上前一书包正打在那混混的耳根上,当场就被打昏了头,腿又被阿梅死命抱着动弹不得,结果小蟑螂这顿打呀,书包都打破了,那混混也知趣,喊了几声:打死人啦!救命呀!还真就不动了。正和吴放歌搏斗的那两个混混和开始被打倒的那个混混一见自己的头儿还真的不会动了,也一喊着,跑了,可没跑多远正碰上两个警察下班回家,结果一并都带回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吴放歌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了,不过那时人们都还有些正义感,像什么扶老太太被诬告,撞伤小偷被判刑之类的事情还没出现,虽说打伤了人,也就是批评了事,然后让学校和家长领回家,但是私下对他们的行为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这之后各人的遭遇各不相同,吴放歌被父母领回家后,母亲狠狠赏了他一顿‘竹笋炒肉’,他咬着牙,一声也没吭,结果母亲哭了,他却下定决心逆反到底,后来他干脆和学校一帮子胆子大的男生,结成了一个小团体,专门找学校附近小混混的麻烦,吴放歌去当兵之后,这些人缺乏一个正义的领袖,结果又成了一群新兴的小混混,这是后话。
赵延年则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虽然在派出所吓的痛哭流涕,可离开派出所后却以英雄自居,还一度得到了阿竹的芳心,直到阿竹无意中知道了,赵延年在派出所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吴放歌身上为主。
小蟑螂也受益匪浅,在此之前他总是同学欺负,可这次之后他就开始欺负别人了,但是当着吴放歌的面他不敢,直到吴放歌当兵走后,才逐渐放肆起来。
那几个女生,阿竹免除了放学路上被小混混骚扰之苦,(后来只被赵延年一个人骚扰)而且经过这次事件后,她的胆子大了起来。那次事件不久,小混混们纠集了十几个同伙,趁着晚自习的时候冲进教室里报复,吴放歌等人措不及防,又寡不敌众,正在岌岌可危之时,阿竹一下跳上桌子,刷的一下把外衣脱了,里面就穿了一个小背心儿,对着教室里抱头鼠窜的男生们大声喊道:“妈了个x,被人打到门上了,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啊。”
这时吴放歌已经满脸是血,他挣扎着拖起一把椅子,在桌子上敲碎了,只拿了两根断椅子腿儿,猛虎一样地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混混儿,喊道:“老子们和你们拼了。”
小蟑螂也喊:“老子们和你们拼了。”
男生们受到了鼓舞,也是平时受够了欺负,此时瞬间爆,是役,十几个小混混全军覆没,开始的时候还能围着操场逃命,后来就全趴下了,因为到最后参与围歼小混混的已经不止他们一个班的学生了。至此之后,这群混混彻底在学校周围消失了,而吴放歌,也藉此拉起了自己的一帮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