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飞天邪影,流浪的蛤蟆!
感谢诸位在小说初期便能及时关注,提出宝贵意见。
十八章,十九章均已修改。
初期塑造无尘道长的徒弟,的确是为了主角刷经验值,为了快意恩仇而写的一个NPC,但后来突然想到这个人物在后期有个另外的用处,所以就把本来剑拔弩张的故事,写成一团欢喜了。
现在我已经尽力改成不那么奴颜卑膝的态度,并且较为强硬一些啦。
(其实我还是挺喜欢赵半山老爷子的,觉得给八十岁老头磕个头也没啥…………)
期望诸神能继续关注我的小说,多多提出宝贵意见。;
第一章 初到贵境
正是八月毒辣的天气,太阳在天上铆足了劲的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整个城市的建筑都被照得光亮灼热,阳光打在身上,如同鞭子抽过一般,火辣辣的发疼。
大街上一片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繁荣景象,叫卖声,吵杂声,商家的音响声,吵成一片,咣咣的震天,令人焦躁不堪。
齐御风下了火车,走出火车站站口,正巧身边过去辆汽车,车窗子反shè的光芒晃在脸上,顿时觉得一片滚烫。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转,蹲在站口yīn凉处,等一身大汗被空调吹得干了,才走出车站。
他全身湿透,此时还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身黏哒哒一片,本来在火车上时那空调就不太顶用,把他热得够呛,好容易检票出站了,这才才缓过劲来,这一出火车站大门,好家伙,真是比在火车上面还热。
一阵冷一阵热,脑子也迷迷糊糊的,齐御风口干舌燥,到站前广场的路边摊买了瓶矿泉水,浇在嘴里,然后晃晃悠悠,走出闸门打了辆出租车,说了地名,的哥一听,登时没了多大兴致说道:“这地方就十块钱,上车赶紧走吧,我就照直了喽,一个弯我都不带给你拐的!”
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坐在司机旁边,汽车转弯出站,开动起来,齐御风打开一半的车窗,迎风细细,这才爽快了些。
齐御风今年18岁,来自山东,今年考上了长chūn市的一所大学,号称“明珠路中学附属大学”,暑假在家呆的烦闷,所以就提前几天,自己一个人跑来上大学。
齐家一脉家学渊源,世代习武,经商。戳脚,通背,云门十三剑,号称齐家三绝。齐御风从小练武,加上天资优厚,家传武功被他练的炉火纯青,在身边同龄人里面几乎无敌。
换句话说,就是齐御风的家传武功几乎被他练到兴致索然,没太多软磨细耗的余地,唯独差了时间火候而已,了此一生,若想再进一步,也只能攻他山之玉了。
齐御风家里也算个富裕人家,他也曾想拜师学艺,出去走走,找个师傅,学习其他武功。
可他老爹平rì唯唯诺诺,谈到这事却死犟死犟,说什么也不同意,说我老齐家子弟,在清朝,民国时候怎么说也是一方豪强,山东武术界的一杆大旗,眼下虽然没落了些,但你若出去给别人端茶倒水,磕头作揖的,岂不是丢了老齐家列祖列宗的脸。
齐御风当时就被痛陈家史的父亲说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他一副大义凛然肩负中兴家业的样子,被震慑的半天没有吱声,过了几天,看见他老爹提笼架鸟,溜溜达达的搓着卫生麻将,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就是为了省钱打麻将嘛。不过作为家里面纯粹的消费者,自然也没啥说话的权力,所以便作罢。
高二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齐御风终于看见了家传云门十三剑的原始图谱,一沓破破烂烂的黄纸,看书脊页数应该有不少,可是后面全磨烂了。只余下十三招较完整的剑法剑经,其实就这十三招,还有不少都是后人们揣摩附会,按照里面上下文意思一点点演化出来的。
在后面磨烂的残片中,齐御风拼凑了半天,找到了“经于长chūn”四字,和一张乱七八糟的地图,齐御风左思右想,估摸着可能就在吉林省长chūn市,于是暗下决心,到了高考的时候,就填报了长chūn的学校。
长chūn市是吉林省省会,位于吉林省中部,是东北名城之一。齐御风原来对此并不了解,后来高考完了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叫长chūn市才不过200多年,登时目瞪口呆,心道我家那本书都说不上多少年头,这个地方才200年,况且满清年代还闭关封闭,很少有汉人移民到此,那我家剑经在此的几率也太小了,当即后悔不迭,没跟那些哥们儿报考本省院校。
但后悔也晚了,只能自己安慰自己,长chūn厅建立之前就有长chūn堡,还有个长chūn河,辽金时代还有个长chūn州,反正那些都不知道几百年了,死马就当活马医,既然可能在长chūn这片地方,那就仔细找找呗。况且长chūn市也是内家拳的一大发祥地,当年李书文的大弟子霍殿阁曾经做过末代皇帝溥仪的jǐng卫官,伪满的时候,溥仪的首都就定在长chūn,所以留下了长chūn八极拳一脉。齐御风对八极拳也挺感兴趣,也想去见识见识。
出租车沿着大道,一路直行,果然如司机师傅说的一个拐弯也没有,齐御风渐渐凉快了下来,心下一动,突然想起上车时候司机说的那句话来,连忙叫道:“师傅,我要去的可是新校区啊,不是老校区啊!”
原来齐御风高考完了没事,也曾在网络上看过长chūn市地图,对此颇为了解,可以说在全中国,可能再也没有一个城市的地图如长chūn市地图这般好记了。当中一条斯大林大街,从南到北,贯通上下,要去那里都绕不开这条大街,以此为坐标,再加上横贯其中的几条马路,就算从没来过的人,只要能找到这条大街,也是永远走不丢。齐御风看过地图,自然知道自己要去的不是那个从火车站不用拐弯就能到的学校,而是这个学校的新建校区,只是上车匆忙,热得头昏脑涨,也没细想,就上了车。
“我去,那可不是十块钱了啊!”司机吃了一惊,正好前面红灯,脚下不自觉的点了下刹车,猛地一转头看向齐御风。
“没事,你打表吧。”齐御风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这,不是本地的吧?”司机转头开车,与他攀谈道,“哪里人啊?过来上学啊?”
“是啊,家山东的,刚开学嘛。”齐御风回答道。
“开学了吗?”司机挠挠脑袋,觉得这rì子好像有点不对,挠挠脑袋又说道:“行啊,你这学校,这学校在我们这……算相当好的了。”司机想说两句恭维话,可半天也找不着词。
齐御风闻言苦笑,心道若不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剑谱,我还在家里吹着空调逍遥呢,那用受这份罪。之所以报考这所大学,那也不过是随便一挑的事。
司机见齐御风不吱声,顿觉得车里气氛有点安静了些,于是随手打开一个按钮,顿时各种声音此起彼伏的冒了出来。
“兄弟们,万达广场这不少人等车呢,附近的赶紧过来呀!”
“红旗街堵车了,都绕行吧!”
“哥几个中午打算在哪吃啊,二道区有一家新开快餐不错啊,有人搭伙没有?”
司机刚才打开的是车上一个车载电台,里面不停传出的是其他的哥的姐的声音。
话说车载电台也是长chūn一道风景,别的地方都狠抓杜绝,唯独长chūn交jǐng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缘由倒也有意思,容后再叙。
俩人陷入沉默,听着那动静,汽车一路向南,不停地奔驰。
过一会儿,车载电台突然响起一句:“有没有人去经开的?有没有人去经开的?有一辆银白sè捷达车,车牌号是吉A76451的,车上现在确定一名女司机被两名歹徒劫持,在经开一区方向失去线索,有人看到请回话,有人看到请回话。”
车上司机随意瞥了一眼窗外。突然身体一震,抓起电台问道:“是不是车前脸上面挂个红葫芦,四个轮子上面有红缨?”
电台里面沉默了一下,突然激动道:“对对对,你看到它了?”
“车尾巴有两个车贴,上面写着‘我是军火商,拉的都是枪’,后面一条是‘当你看到……这行字时,你离我……太近了。”司机望着外面的一台行驶中的汽车念叨。
”对对对,是它,在哪呢?”电台里传出急迫的声音。
“在卫星路和人民大街交汇这里呢,赶紧报jǐng吧。”司机回话道。
“哎,哥们儿,我就是管这事儿的jǐng察!麻烦师傅你帮忙看一下,我们几个马上过去。今天只要这事成了,以后事都好办啊。”电台里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听起来颇为急切。
“那辆车在路口大回了,我先跟着,一会儿联系。”司机一听说jǐng察办事,登时jīng神焕发,话筒一放,也猛打了舵,跟着那车拐了过去。
等汇入车流中,走了一段,突然前面红灯,司机拍一下大腿,骂了句脏话,刚要抬手拿烟,突然看见身边还有个人,于是醒悟过来,递过一根烟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兄弟,你着急不?你要着急我给你放下,完你再打个车?”
齐御风听得好奇,忙表示不抽烟,问道:‘那个,大回,啥意思?”
司机看了一眼前方捷达车,一边点上香烟道:“这一看你就没在本地呆过,你在本地打车要不知道这个,那帮老油子肯定多收你钱。”当下细细的解释了大回,小回的意思。
这个是地方用语,类似于本地黑话,除了长chūn市,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没这么叫的。
民国早年,长chūn曾经作为伪满洲国的首都,当时的长chūn由rì本占据,在长chūn火车站前,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右大廻,左小廻六个字,在rì语里面是大半弧,小半弧的意思。
传到后来,就是指右拐,左拐的意思。
因为当时长chūn市左侧通行,跟现在的rì本一样,所以大回,小回的说法,是左右错位的。
外地人即使明白个大概,也经常转不过来弯。
是以一旦听不懂大回小回的,一般都被司机认为嘛事不懂的外地人,至于绕不绕远,那就纯看这出租车司机的品质和当天的心情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说法。
说是长chūn80年代只有一所驾校,名叫黑嘴子驾校。这驾校里面的训练场障碍物的设置是向右拐有一个大道,左拐只有一个小路。所以这些司机就叫右转是大回,同理左转是小回。后来这些人出来开车,就习惯问人家大回小回。而这一批人都是后来长chūn司机的老字辈。所以后来学生越来越多,而且乘客也越来越习惯这样叫。慢慢的,就变成了长chūn的特sè了。
齐御风挺的有趣,点点头,表示理解。
司机盯着前车,不停的通过电台跟别的出租车司机联系。不一会儿,交通文艺台的广播就传遍了整个长chūn市,几百辆出租车用电台联系,从各路包抄,冲向了那台捷达。
齐御风看着司机不停的使用电台,不由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那台车是被劫持了呢?”
那司机看着年轻,约莫也就是二十多岁,却又点老气横秋,故作稳重的样子。他看了齐御风一眼,缓缓说道:“这都我们行业内部的事,不能跟别人说。”;
第二章 意外迭生
齐御风听这司机说的如此神秘郑重,点了一下头,便转过头去,看看车窗外面的景sè,虽然觉得有点好奇,但也没放在心上。
可是那司机说完之后却有点后悔了,觉得耽误了客人时间,又对人家这么生分的说话,有点不好意思,再看齐御风,年轻稚气,分明就是一个孩子的模样,分明也没什么歹意,于是稍等了一会儿,见齐御风不提话头,便自己说道:“其实说开了也没啥。出租车在路上行驶,大白天的打开两边的闪光灯,不是车坏了就是有事,要是这时候打电话再不通,那肯定就是出事了。”
齐御风转过头来,听司机详细讲解出租车行业内部潜规则,越听越觉得好玩,也对这个号称中国最有人情味的城市充满了好奇。
这一带是重要交通枢纽,车多人多,出租车等了几个红灯,前面的银白sè捷达越行越远,渐渐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大概。司机在电台里通了几句话,向前追去。
两辆车三拐两拐,那捷达车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身后有车跟踪,车速变得越来越快,有几次都差点酿成车祸。齐御风车上的司机不敢那么玩命,只能在后面紧紧跟随。突然那司机转过头来问道:“哎呦,忘了件事,这一会儿要是万一打起来……”
齐御风打开书包,露出一对双节棍来,笑嘻嘻道:“没事。自保没有问题。”
司机眼神一亮,笑道:“哈,没想到也是个练家子。”刚要叙话,可那捷达车突然拐了个弯,踪迹不见,司机急忙收敛jīng神,追了过去。
这一路越行越远,一直从市内追到了郊区。这司机爱惜车辆,碰到有坎坷的路段,便减速行驶,一来二去,捷达渐渐将齐御风所乘的出租车落得老远,这司机一看急眼了,顾不得许多,急忙油门加大,轰鸣着追赶。
前车有人探出头来,向后望了一望,齐御风眼尖,看出是一个卷毛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只见那人骂骂咧咧,也不知大声说些什么,随后丢出块东西,想砸向后车,只是两车相距甚远,却无论如何也砸不到后车。
司机一心开车,目不斜视的问道:“什么玩意儿?”
齐御风把头伸出窗外,路过那物体的时候看了一眼,回头说道:“好像是块香皂。”
司机一听乐了:“就这两下子还抢劫呢,我还以为他有枪呢!”当下便仿佛听说范乡长下台的赵老蔫,舒展开来,一阵猛冲,直逼到那轿车背后。
两车一前一后,相距已经不过十几米,只见那卷毛戴墨镜的中年人又探出头来,大声喊道:“找死啊!”
司机一指面前的香料盒:“拿这个削他!”齐御风随手拿过,手劲一弹,登时打中了那人的鼻子,那人一捂脸,缩了回去。
司机哈哈大笑:“牛逼,这一手准啊!干他!再冒头车上有啥你使啥!都算我的。”
齐御风闻言打开收纳盒,四处踅摸,司机又叫道:“手机别拿啊!”齐御风拿了个螺丝刀和瓶起子,随时待命。
谁知那中年人得了教训反倒乖巧,再也不冒头出来,司机油门加大,猛冲上去,两车一度几乎并驾齐驱。
司机不顾车上震荡,大声喊道:“哎,兄弟,你说这车要撞坏了,保险公司能赔不?”
齐御风投掷了螺丝刀和瓶起子,打的捷达车后面车厢盖子呯呯直响,正在过瘾阶段,一听此言,遂大声喊道:“交jǐng肯定能赔!”
司机闻言,眼睛冒光,豪气顿生,大声喊道:“那就干他!”说罢一打方向盘,车一摆头,撞在那捷达后车厢上,哐一声响,两车都是一震。
前车一前一后探出两个脑袋,眼中都冒出狠毒的光芒,狠狠的看向齐御风和那司机。齐御风手中连弹,将两个饮料瓶盖打在两人脸上。
齐御风回转,和司机两人哈哈大笑,然后道:“再往前点,我直接把副驾驶那位干掉。”说罢,从衣兜里掏出几枚一元的硬币,准备直接打在副驾驶那人的太阳穴上,直接击晕了他。
司机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解开胸襟纽扣,大声回应道:“好!”说罢猛踩油门,汽车轰一声响,窜出来老远。
两车越来越近,齐御风手握着硬币比量着距离,眼看到了出手的时机,可此时,他却发现汽车猛然一顿,然后渐渐与捷达车的距离越来越远。
齐御风不由得暗道可惜,转头看去,只见司机面sè凝重,目视前方,口中一言不发,只是脸上颇有不甘。
眼看着那捷达车绝尘而去,越变越小,终至不见。
司机缓缓把车停到路边,转头无辜的看着齐御风。
“咋了?”齐御风问道。
“车坏了。”司机没了刚才的嚣张热血,像做错了什么似的,郁闷的趴在方向盘上。
“那修啊。”齐御风正追的高兴,哪能容得下如此扫兴。
“我不会。”二十多岁的小司机像有点委屈似的,愁云惨淡,唉声叹气起来。
“我打个电话吧。”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司机才想出个招来,这地方四处无人,仅有一条大道,正是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
“没信号。”司机鼓弄半天手机,抬眼可怜巴巴的看着齐御风。
齐御风登时无语。
俩人在车上呆了半天,司机不断嘟囔着“这份儿钱又没了……今天又得赔了……早就让他修离合器。”
一边偶尔下车捅咕捅咕这,捅咕捅咕那,可是汽车死气沉沉,一点回应都没有。
齐御风下车观望,两边都是绿油油的玉米地,一望不到边际,约莫离最近的人家也得有几十里路,况且他们还不知道方向。
司机下车,走出去了半天,好容易才寻着点信号,打了个电话,然后回到车上抽烟,告诉齐御风说:“我哥得晚上八点多才能过来,咱俩先对付对付吧。”
齐御风无语,司机从抽屉里拿出两瓶矿泉水,俩人有一口每一口的喝着。
司机觉得不好意思,又拿出火腿肠,面包让齐御风垫垫肚子,齐御风摆摆手,拒绝了好意。
俩人靠在车边上,等着路过的车前来搭救。
正在此时,突然一辆大客车从远处驶来,两人急忙站在路边,像等候检阅的士兵般看着那辆客车。那客车气势汹汹,本来开得飞快,可就在两人面前,嘶一声便停了下来,那小司机心疼不已:“多费刹车片呐!”
车门“呯”一声大开,站出来一位面sè红彤彤的中年妇女,腰跨提包,手上票本,全副武装的扫了两人一眼,张口就机关枪似的喊道:“走不走?走不走?走不走?”
俩人面面相窥,都觉得这中年妇女直奔主题的本事实在太强了,看到这惨兮兮的情景,你怎么的也得假惺惺慰问一下吧。
“走不走,走不走?不走开了!”那中年妇女站在客车门边上,继续对着近在咫尺的俩人以超过一百分贝的声音喊道。
“要不你先走吧。”司机看向齐御风说道。
“嗯”齐御风心想这天眼瞅黑了,与其在这里困着,倒不如先走一步,便点了点头。
那司机上前几步,从后备箱里拿出齐御风的行李,有点羞惭的说道:“今天这事,不好意思了。”然后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以后你要用车啥的,找我。绝对没二话,反正你还在长chūn,咱……咱们……看以后,好不好?”说罢拍了拍齐御风的肩膀。
齐御风觉得这司机倒也有点意思,笑嘻嘻的接过名片,点了点头,便上了客车。
这客车关了车门,风驰电掣,犹如脱缰的野狗一般,一路颠簸而去,齐御风累了一天,迷迷糊糊便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正要睡着的时候,脑子里模糊想到什么不对劲,突然心念一闪,他闭着眼睛苦笑一声:“坏了!”
第三章 得遇高人
齐御风睁开眼睛,恍惚了好一会儿,然后翻身下床拉开窗帘。
一抹明亮的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放眼望去,天空碧蓝如洗,白云悠悠飘荡,高山青青,绿覆四野,不远的小河旁花枝招展,翠绿如荫。
楼下小花坛里也种满了鲜花,一串串,一片片,一丛丛,鸠尾,唐松草,百合,藜芦,姹紫嫣红,生机盎然。齐御风在窗边安静的欣赏了半晌,然后回身洗漱,穿上运动服,走了出去。
他前天稀里糊涂上了客车,在车上坐了半天才突然想起,这辆客车是沿着出租车追击的方向行驶,与他回长chūn的方向正好背道相驰的。当时迷迷糊糊,正是心情沮丧之时,被那出租车司机一劝,就稀里糊涂的上了车跟着走了,想起来的时候后悔早就完了,再说他也不想再找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车,大半夜的时候再找车回去,于是便在车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辆客车一路直奔东南,直走到天亮,等齐御风下了车,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居然进入了吉林省延边自治州境内,此时已经到了中国十大名山之一的长白山脚下。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离开学也有段时rì,于是齐御风便拿出录取通知书,跑到景区门口买了半价票,痛痛快快在山上游玩了一番。
先是在山下体验了一番少数民族风情,然后乘着电动车沿着盘山公路走进长白山深处的原始森林,看见莽莽林海,高耸入云,遮天蔽rì,觉得十分畅快,待到后来越上越高,绿意却由浓转淡,山地间的树木低矮稀疏,枝节如蛇,两边全是黑sè的局势和瑟瑟树木。各个山峰之间都是黑sè乱石,而远远的山峰之颠,却已经能看的见皑皑白雪了。
山上的风光比起山下的安逸盎然,更多了一份雄浑壮美,更合齐御风口味。玩了一天之后,齐御风对此风景赞不绝口,于是便在山上一间旅馆住下,准备在这长白山上多盘衡几rì,啥时候开学啥时候再走不迟。
他下了楼,便在旅馆后面的绿sè走廊里信步游走,这旅馆依山而建,除了一条小道之外,全是参天的树木,徜徉其间,只觉得好像穿行在浩淼无尽绿sè走廊中,脚下青草依依,嫩绿夺目,身边的绿树粗大挺拔,爬满了青藤枝蔓,交织缠绵,攀援而上。
清幽至此,当真似梦非梦,似花非花,令人陶醉。
又走了几步,见一道白练带着水雾从黑sè的悬崖边飞泻而下,然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瀑布并非只一味激荡直流,而是弥漫在一团雾气当中,烟云缭绕,悠然自得。
齐御风昨天一个人旅游无趣,便蹭着别人的旅游团,听过导游的介绍,所以知道,这是长白山特有的地热流出所形成的瀑布。那瀑布流水落花碎玉般的碰溅着,融入下面一个小湖,湖水又沿着一条人工开凿的jīng致小河,冒着热气暖暖地向山下流去。
那湖水上面雾气腾腾,却又清澈见底,透过层层雾霭,可以看见黑sè的乱石,四周晨雾,脚下碧草,齐御风简直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仙境一般,当真不虚此行。
这旅馆住的客人不多,但看似常客却不少,这才一大早,一边草地上,便已经有几个人也跟齐御风似的,或散步聊天,或锻炼身体。
向前望去,远远的小湖旁边,一棵歪脖子树下,放着石桌石椅,有两个人正在那边下着围棋。
齐御风虽然不是此道高手,小时候却也颇喜欢蹲在公园看人下棋,于是便过去凑趣,立在一旁不动。
那下棋的二人一个老头,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都衣着普通,看见齐御风过来,抬头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齐御风见俩人一杯香茶,谈笑对弈,自在悠然,身边碧草依依,小溪清唱,鸟儿欢歌,不由得心生羡慕。
谁知道那俩人坐了半天,都看着棋盘,偶尔喝一口茶,轻声闲聊两句,却是没一人落子。
齐御风觉得有点奇怪,却也不答话,在一边默默矗立的看着。
俩人喝喝水,看看棋,半晌,那老头呆呆的看着那条小瀑布,然后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棋盘,抬头问了一句:“到谁了?”
中年男子本来端着茶杯不住嗅着香气,闻言抬头,盯着老头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忘了。”
俩人均是一愣,一边齐御风却忍不住,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
中年男子也哈哈一笑,抬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拿起倚在大树边上的一把长剑,拍拍膝盖,站起身来说道:“得,今儿不下了。”
说完拍了下旁边齐御风的肩膀,转身向林子中间走去。
老头咳嗽了两声,开始慢吞吞的收拾棋子。
齐御风被拍了一巴掌,顿时心中一动,只觉得这中年男人看上去十分亲切,他这一下似乎有所深意,像是招呼他跟着走一般,心中禁不住的好奇,一低头,又见那老头看他一眼,然后向那中年男子方向示意了一下。
当下再无犹豫,便急匆匆跟在那中年男子身后,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小溪,进入一片广阔的松林之中,旁边的松林甚是宽敞,地上厚厚的落了一层松针,踩起来咯吱咯吱直响,十分舒服,齐御风跟着中年男子,一前一后,直走了有小半个时辰。
到了松林中一处宽敞处,只见中年男子站定,回头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冒冒失失跟过来的齐御风,突然拔出剑,朝齐御风点点头,然后便持剑挥舞起来。
这一路剑法使出来,齐御风初始只觉一片银光闪耀,他本来剑术已有小成,是以看出,这人的剑势古朴飘逸,似松之苍劲,梅之枯拙,花之繁密,又如雪花翻飞,朔风怒号,出招迅捷有力,犹若奔马飞驰。两三招过后,只看得齐御风陡然心惊,一股气息吊在了嗓子眼。
中年男子几招过后,手中长剑横空,停了一停,回头看了齐御风一眼,手中一挥,剑身寒芒闪烁,吞吐不定。
突然嗤得一声,剑尖生出三尺吞吐不定的青芒,犹如长蛇般伸缩不定。
那中年男子从丹田中又提一口真气,登时青芒大盛,耀目惊心,整个森林似乎都罩在他剑影之下。
再使出的剑法,皆如闪电横空,绵绵不绝,剑锋所到之处,松涛如雷,松针如飞,令人匪夷所思,惊心动魄。
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这每一招每一式,齐御风似乎都曾见过,却又都似是而非,以往见人练剑,哪有人的剑法能有如此偌大的威力,更别提青芒毕露,那已经不知是何等境界才能有的异象!
这中年男子劲力松沉自然,速度不快不慢,剑招连绵不断、潇洒飘逸,比之老太太在公园舞剑也快不了多少,偏偏这剑上的神奇造诣,却已能惊天动地,震古烁今。
齐御风目瞪口呆,这中年男子剑招不快,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却又宛如奇迹,如此灿烂夺目,不由得心驰向往,激动万分起来。
过一会儿,见那中年男子双手画圆,持剑归元,四周复归寂静。
齐御风只觉得眼前一花,就发现那中年男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面带微笑,颇为和善的看着他。
“看得还清楚吗?”中年男子问道。
齐御风见到此人面孔和善,似乎并不与他为难的样子,稍微一想,便觉得方才一招一式,都印刻于心,便回答道:“看清楚了。”
中年男子长叹一声,拍拍他肩膀:“那好,你下山吧。”
说完之后,将手中长剑,放在他怀里,便自顾自走了。
齐御风懵懵懂懂,只好像做了一场大梦一般,站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弹,只等那男子走后半天,才醒悟过来,当下随手比划两下方才的剑招,只觉得每一招都大有深意,自己生平以来,从所未见到如此jīng妙的剑法。
在林子中一边比划了半天,齐御风才想起回转,走了几步,却发现原来宽敞大道,此时居然变成了一团乱草丛,不禁回头再走,谁知越走越乱,到处都是古木参天,青藤缠绕,齐御风知晓自己迷了路,连忙循着一条小路,走了过去。;
第四章 穿越神剑
齐御风信马由缰,恍恍惚惚,手里一边比划一边向山下走去。
走了一会儿,眼前情景却是令他一愣。
只见前面路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古树和藤条,灌木杂草杂生,布满了来路,而早先来的时候趟出来的一条小路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齐御风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无奈回头望望,却发现应该在他身后的那片松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林,里面杂草丛生,一人多高的带刺小树旁逸斜出,难以行路。
齐御风定了定神,观察四周仔细辨明方位,但树荫浓密,不见天rì,再说他本来就是以城市孩子,小学时候自然课学的什么看树识方位早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个概念。
转了几圈,除了那边是天,那边是地,东南西北什么的就再也分不清了。
齐御风心下有些慌乱,早先在网络上就听说过,有人进山旅游,进得去出不来,搭工费力求jǐng察搭救,被“驴友”们笑称为“蠢驴”。
可是那些家伙,既没有安全方面的准备,又没有野外经验,就莽撞的往荒山野岭里跑,自己所在方位明明附近就有开发完的旅馆,走了不到几里的距离,怎么就迷路了呢。
齐御风一边暗骂自己脑子蠢,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能够回去的蛛丝马迹。
未经开发的野地十分难走,幸亏他因为早晨山里凉,穿着还算厚实,脚上也穿着运动鞋,否则就这八月天气,穿着裤衩背心往这未经开发过的山沟子里一钻,就是不迷路,也得被那些树刺给刮得稀烂。
饶是小心如此,齐御风一件好好的运动服,也被刮了好几个口子。
左转右转,始终寻不到道路,好不容易走出这片林子,抬头望去,只见眼前一座高峰,也不知道什么名字,虽不甚高,却也胜过周围地势许多。
齐御风当下连滚带爬,扑了过去,想到了顶端,看看远处样子,也就能确定了自己的位置。
可这一个坡连着一个坡,看起来不太远,走起来老半天。齐御风大半天也没走出多远,一直到了rì落将沉的时候,才堪堪到了山脚,原估摸着也就几十分钟的路程,硬让他走了两个多小时。眼看暮sè将至,齐御风看着山上那黑黝黝的林子,心下凛然,思虑半天,决定放弃爬山,自己找了空旷的地方,倚在一颗歪脖树下,坐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一天未进水米,又冷的要命,摸摸口袋里连手机都没带,只能暗自叹息。
八月里山里蚊虫甚多,而且比别处更加凶猛,齐御风坐了不大一会儿,就引来一群嗡嗡的小虫子,拍之不尽,打之不觉,不一会儿就满头满手都是包。齐御风搓着刺痛麻痒的手,暗骂自己糊涂,忽又想起白天那人舞剑,心念一动,抬手抓起宝剑,使尽力气,将剑缓缓拔了出来。
剑一出鞘,齐御风只觉眼前一弧清光,瞬间绽放开来,虽只露出三寸剑身,但那清冽逼人的剑光,便如同这长白山上的流水般沁人心脾,笼罩了周围几十丈的空间。
齐御风定了定神,只觉得方才他一拔出剑来,周围立刻鸦雀无声,就连远远的蛤蟆比赛似的呱呱叫声也停止了。周围的蚊虫一哄而散,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齐御风也感觉jīng神为之一震,一抹寒意渗入骨髓,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缓缓将长剑整个抽出来,但见三尺青锋,隐隐透出玄光,在月光的笼罩下,竟有些耀眼夺目。齐御风持此剑只觉轻重长短,无不称心如意,当下朝眼前斜斜一抹,眼前的野草残枝登时无声无息的断开,犹如切豆腐一般。
见到这长剑居然锋利,齐御风心中豪情陡升,一声清啸,展开家传剑法,便在这空地上舞了起来。齐家的家传十三剑,并不是指只有一十三着,乃是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十三式,每招每式都可按对敌使有所变化,但也另附套路,可做练习只用。这路剑法讲究松沉自然、劲力顺达,即使按照套路舞起来也是潇洒俊逸,轻灵无双。
根据齐御风父一辈传言,齐家虽世代习武,但戳脚,通臂拳之类不过后来跟外人学的不入流的武功,而齐家一向也没能得到这两样武功的jīng要。
据说齐家武学博大jīng深,包罗万象,有拳,掌,内功,剑法,枪法等,后来有一辈老祖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读错了什么书,变得矫情了起来,杀了半辈子人之后,居然害怕后辈以武逞强。遂只留下一脉剑法,言我齐家子弟,只凭借这一套剑术,便足以自保,其他种种,便俱失传了。
所以后来齐家立家之本,还是这一套jīng妙绝伦的剑术,其他武功,虽不至于无用,与剑法相比,却是大大不如。
当下齐御风持剑起舞,刚柔并济,忽高忽低,连绵不断,剑光纵横,真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演练完毕,齐御风突然又想起白天那人练的剑法,当时虽看的目眩心驰,但此时月sè融融,心静如水,那一招一式,却又在他心中一点一滴的浮现了出来。
当下齐御风随手比划,慢慢比划了一番,却发现这套剑法虽然看起来潇洒轻灵,华丽而不繁琐,可一演练起来竟然如此别扭,起先不是身子不够放松,就是重心忽高忽低,身体上下起伏,更有的时候憋不住劲,迫不得已将身子站直,齐御风虽然比划的如同街头老太太练太极一般慢,却发现这套剑法仿佛跟他的行为习惯正好相反,顾得了这头,那头便不对,顾得了那头,这头又散了架子。
可比划之间,他却又能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哪里不对,虽然身体板不过来,脑中却清清醒醒的矫正着错误,心底不由得奇怪了起来。
比划了一圈之后,齐御风凝神思索,然后又慢慢练了一遍,这次他将前一次所犯的错误一再改正,却发现自己这速度变得如蜗牛一般爬,不是点和劈分不开,要么就是拦与扫分不开,这剑术看上去潇洒如意,练的时候身子却觉得十分别扭,手,脚,腰,腕都发不出力气,气息更是不畅,使出来不是剑不成圆,便是不能协调连贯。
齐御风练了几下,便气喘吁吁,不断回想那中年男子练剑的模样,只觉得如此下去,一招一式,想练到可以实战的程度都难于登天。他大脑中想得花团锦簇,知道如此这般这般便可,但身体却总是配合不上。
俗话说百rì练刀,千rì练枪,万rì练剑,剑术一脉,照猫画虎,不懂装懂,绝难成功。
刀法即使练得不对,有把子力气,一刀下去,照样能杀人,枪法不行,只要扎着人,也一样能捅死,可剑法如果不能准确的掌握了其中技巧,就那三尺长的软铁片子,用手一抖就稀里哗啦乱颤,你也想用来打遍天下?
剑法之所以难练,首先是剑法必须完全准确,动作协调,连贯自然。
其次用意,用力,准确,虚实分开,重心准确。速度适宜,节奏明显……一大趟子要求,每条要求做的不对,那你这招就白费了。
一般现代的拳师都只教拳,不教剑,第一个原因就是剑法太难了,一个普通人,连上三五个月拳法,可能就当锻炼身体,两三年,功夫上身,兴许就变成一个高手了。
而剑法rìrì坚持着练上三五年,或许可能都没入门,光是一个协调,连贯,就有多少人悟不过去?
教你功夫的老师告诉你:要注意协调,要注意连贯。可这如何究竟协调连贯,自己不悟透,谁也说不清,每招都有每招的协调法,每招都有每招的连贯法。
一柄长剑,号称百兵之王,那可不是白说的。譬如这一招“点”剑,就要求松腕蓄劲、肘微屈微上提、肩下沉。劲力由腰经过肩膀贯通至腕,起始的时候,还要腕部放松,更得以意贯穿,直至剑尖。
练到这一步能有几人?
再加上步伐,步法,身法,身形,手型,手法,眼法,剑指,呼吸,剑意,节奏,都能深得其中神髓的,那就更没几个了。
所以说中国的传统剑法,可以说跟那些提溜着脑袋玩千钧一发的杂技没啥两样。
俩人拳脚打仗,一拳打的时候稍微不对了,那也不是大碍,除非高手比拼,要不然也看不出漏洞。
但剑法一旦出了漏子,剑势偏那么几分,那就等于走钢丝的时候一头栽倒,翻跟头的时候摔了脑壳,要是真实比剑,立刻就有xìng命之忧。不是自己伤了自己,就是让对方取了xìng命。
齐御风五岁练剑,至今已有十三年,rìrì不辍,一手家传剑法早已纯熟无比,可以说基本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光是比划几下这中年男人的剑法,就觉得吃力无比,当下索xìng放弃后面的剑招,
只专攻他印象中最深刻的那一式刺击。
当时那人一刺,便绽出三尺长的剑芒,而且风雷隐隐,松涛阵阵,给齐御风的震撼极深,他在此之前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剑法居然能达到如此超凡入圣的境界。
齐御风凝神静心,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手中尝试着比划两下,手脚心神眼,记住了方位,剑意。然后拧腰发力,带动胳膊,猛然发力一刺。
定眼朝剑尖看去,一股劲力似乎从剑指出发,如cháo如箭一般冲向剑尖,这cháo水冲到剑尖,猛地一抖,出现一个小小的剑花,似乎就像常人持一根几丈长的绳子尾端,轻轻一抖,绳头便会挑起一般。
只不过长剑坚韧,只微微一颤,也只限于毫厘之间。
齐御风却欣慰一笑,知道自己用对了力,但刺剑准头稍差,而力量也未能融贯全身,未免有些遗憾。
这一刺虽涉及不到步法,身法,但齐御风也是拼了全身jīng力,琢磨了半天,稳定心神,才算成功了一半,可自己的步伐,身形,手型等还是未能如那中年男子般贯通一致,如果假以时rì,仔细揣摩,那自己剑术,可谓是jīng强百倍了。
齐御风暗自回想刚才自己那一刺,用身体暗暗记住那些不对的地方,定神呼吸几下,不觉眼前一湿,却发现方才凝神一刺,居然将自己逼得满头大汗起来,就连眉毛都挡不住额头的淋漓汗水。
齐御风练的兴起,当下脱下上衣,挂在一边树上,手上宝剑再次一刺。
明月当空,荒山野岭,这少年手持一柄长剑,就在这里练了起来,一刺之后,再琢磨一会儿,比划两下,然后再刺,仔细回想那中年男子的身法,步伐,只觉得奥妙无穷,一旦有所体悟,齐御风不由得手舞足蹈起来,他自练剑十三年来,这一刺从未如此之jīng妙,不由得他jīng神大振。
一刺,再刺,转身腾挪,猛然一刺……
不觉之间,一夜过去,直到rì光遍地,齐御风还恍然不觉,这一夜,他练了那中年男子刺击的基本功,虽然还不能融汇贯通的练习剑法,但这刺击便如同学习体cāo前的一个分解动作一般,虽然距离那中年男子之神技还逊上许多,却远远胜过他往昔之功了。
此时他这一刺,已经隐隐有啸声传来,威力与昔rì大不可比,一边喜不自胜,一边暗想:“只怕我大爷,二叔,这一刺也没有我今rì这般厉害了。”
再练一会儿,一手刺去,但觉jīng气神,步,身,手,眼,心,无不顺畅,只觉得心头大畅,只是力未及腕,眼前就是一片昏花,齐御风不由得哎呦一声,收剑闭眼,晃了晃头。
原来剑身雪亮,此时映了初升的太阳,明晃晃照了他一脸。这一喘息,齐御风才回过味来,但见四面松涛,翠绿一片,rì头高照,最迟也得上午七八点钟的时候了。
齐御风歇了一会儿,身子虽然有些酸痛,但jīng神却愈加健旺,不觉抬腿上山,只觉得步履轻健,犹胜往昔,心中只暗道:“换在家里这般练剑,老爹老妈肯定会说损了身子,可我如此年轻,即使练了一夜,也果然无妨。”
不一会儿登到山顶,举目四望,身边之间远远近近都是山林,昨rì所见的别墅,旅馆,长桥,景点,都看不见了。仔细辨别,只看见一条小路,隐隐约约,远在前面山脚之下,齐御风正值心cháo激荡之际,也不沮丧,便顺着来路下山,朝那条小路走去。
走到小路,辨别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那个方向是通往山外,半天才打定主意顺着下坡的路走,行到半个时辰,也看不见一个人影,齐御风又饿又累,气喘吁吁,顶着大太阳再也走不动了,于是便看见那两尺来宽的路上,有块石头,便坐上去休息。
谁知道那石头被太阳晒了半天,火烫的吓人,齐御风屁股未及粘上,便吓得赶紧抬起来。如此反复了半天,等石头稍凉了一会儿,才坐实了屁股。
齐御风穿着运动服被他扎到腰间,两只胳膊被太阳晒的火辣辣的疼,眼看前路一望无际,那种初得奇遇的兴奋感一旦消失,便是无尽的焦虑。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前路上远处缓缓走来了一个人,齐御风不由得想喊一声,一张嘴,却发现一天没喝水,口干得不行,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来人顺上坡路缓缓走近他,一双眼睛盯住他看个不停,齐御风也愣头愣脑,死盯着来人不放。
只见来人,衣着破旧,身穿土布,背着一捆薪柴,这些还都不算什么,只是,来人头上光着个脑袋,脸sè焦黄,那土布衣裳也是破烂的褂子,一双草叶子鞋更非现代所有……
这……
齐御风目瞪口呆,心中搅得如同一团乱麻,只看着来人,绝不像某个电视剧剧组演员的模样,那脸上的愁苦、困顿、脏乱,也绝非现代人所能伪装的这么像的,再加上那衣服,那鞋,再穷的剧组也不至于给演员穿这个吧?
俩人一行一坐,俱一声不吭,相互瞪眼看着对方,那负薪之人手握一把短柄柴刀,颇有些戒备的神sè。可看到齐御风一身衣裳,却又有些奇怪。
俩人渐渐错过,那负薪汉子临走过他身边之时,狠狠的回头看着,待走得远了,看齐御风没有追赶过来,便撒开脚步,急忙忙跑了开去。
齐御风看人渐渐消失,不觉得苦笑叹一口气,拄着剑站起,提起脚步,继续向山下走去。拐了又拐,眼前一条分叉,齐御风想也没想,就朝大路方向走去,从山脚拐过去,再拐过来,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山崖之下,一片人烟景sè映在他的眼前。
齐御风呆呆的眼望前路看了半天,神sè古怪,慢慢的寻了一片草丛,蹲了进去。
第五章 东躲西藏
眼前一片花红柳绿,围着一个小镇,镇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正是农村赶集的情景,而那那周围建筑,俱是土石砖瓦,雕漆画栋,看那房角屋檐,怎么也不像是现代的模样。
齐御风努力找了半天,没看见一根电线杆子,也没找到一台面包车,更别提现代生活所必须的电线。远远看那边的行人摸样,都是瓜皮小帽配上长袍马褂,脑袋剃得锃亮,后面留了个小尾巴,俨然就是辫子戏的拍摄基地一般。
齐御风却心下暗惊,,谁要是敢说这是长影世纪城的影视基地,他肯定一脚把那位踢到横店影视城去!
这市镇如此之大,有老有少,衣衫褴褛者有之,光鲜亮丽者亦有之,可那语态神气,却无论如何也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电视剧里面所有的。
我这是穿越了啊!
内心中一阵震撼过后,齐御风拎着宝剑莫名其妙起来。
从那里开始穿的呢?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有呢?
人家穿越都是遭雷劈,被车撞,掉山崖,摸电门。
要么就是情敌主动帮忙干掉自己,抑或倒了霉了喝口凉水呛死,上网发帖被查了水表,或者**丝以头撞墙,血溅五步,至少也是在故宫里摔个跤,在实验室里做个啥前人没做过的试验,或者干脆世界毁灭了穿越异界……
我这没着谁,没惹谁,怎么就突然穿越了呢?
藏起身形,不让山崖下人发现自己,齐御风躲在草丛里面暗暗琢磨,猛然回想起刚才所见到的樵夫也是脑瓜门锃亮,脑袋上好像隐隐也盘着个辫子……
一拍大腿,我擦!这肯定是昨天就穿了,当时不知道啊。
只因那樵夫衣衫破烂,自己也是累的无jīng打采,未及细想,才忽略了过去,此时一桩桩事情回想起来,那中年男子引他进树林之后,出来就开始不对劲了,那么就是那个人……
齐御风看着手中长剑的古朴剑鞘,不由得感慨起来。
在草丛中蹲了一会儿,风声隐隐传来下面叫卖和吆喝的声音,可听了半天,却一个字也听不懂。齐御风摸摸自己的头发,迅速的猫腰跑上了山头。
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在清朝这个狗rì的年代,自己这一脑袋严格经过“洗剪吹”“焗染烫”六大工序jīng心修剪的毛寸,若是被人发现了,能得到什么待遇?
山下人留的这种在晚清时代成为万国笑柄的金钱鼠尾,当时差不多可以算是全中国男人唯一的发型。
想当年多尔衮颁布的剃发令那一句口号“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何其狠毒,“嘉定三屠”,“江yīn八十一rì”,杀了多少人?
自己这脑袋瓜子模样只要下山被人发现,恐怕立刻就得关进大牢秋后问斩。
装和尚?听说现在对和尚文化要求好像挺高,就算现在装和尚也可能装不明白,听说这年头当和尚还得要什么度牒之类的户口本,自己连现代户口都搞不明白,苦哈哈的在山东那个鬼地方参加的高考,还能说啥啊,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一户口。
再说假冒和尚也是大罪一条。齐御风心想自己就不费那个劲了,好歹身边靠着个连绵不绝的大青山,还是跑吧!
齐御风俯身顺山根原道返回,一边想着,一边前进,此时再顾不得什么枯枝败叶,山路崎岖,只顾得脚下步伐一再加快,逃离了众人眼线,才是正经。
爬了一会儿山,身边渐渐感觉安全了些,齐御风找了个树墩子休息,为自己的命运暗暗担忧,突然脑子中闪出了一句文绉绉的话:“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
妈的,金钱鼠尾!
这年代清朝辫子戏横行电视频道,齐御风虽然不以为然,却也看了不少,没事的时候随手上网查了查,原来清一代男子的发式并不像我们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那样一成不变,而是经历了数次演变:嘉庆以前为金钱鼠尾,嘉庆初年进入中期,开始流行猪尾,清末演变为半光头。
也就是说,那些什么《还珠格格》里面的尔康,尔泰,三阿哥,《宫锁心玉》里面的四阿哥,八阿哥,乱七八糟十三阿哥,那些被后世电视文艺糟蹋者们所树立的翩翩公子,脑袋都是光光一大片,后脑勺上留着铜钱大一块头发,梳个老鼠尾巴那样的小辫,辫子细得可以串进铜钱的孔里,跟耗子尾巴一样恶心,所以叫金钱鼠尾。
这种丑的令人无法形容的发型远远比不上后世电视剧里面那种又粗又大的辫子。
齐御风觉得自己如果真的要“一入满清深似海,从此节cāo全丢光”的话,勉强留个黄飞鸿那样的大辫子倒是勉强可以接受,可是这种金钱鼠尾……
真是不看不知道丑啊,齐御风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种头型。
可是回头想想,如果现在真的是嘉庆以前的朝代,那自己就连革命党,洋学生啥的都装不了啊。莫非自己真的要研究一下什么《金刚经》,《法华经》?
齐御风一声感叹,又往山上跑去。此时的他,只觉得这片昨天还恨得半死的山林才是最可靠的,起码要稳定下来才能想想进一步怎么跟外界交流。
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眼见前面一片光亮,便奔了过去,走到近前,齐御风不禁又是目瞪口呆,
这老天爷玩我呢吧?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
只见前方一条大道,笔直修长,比以前的山村小道不知宽阔了多少倍,也更修的整齐。齐御风觉得自己上了这条大道,被乡民捉拿进入大牢也就不远了。
齐御风二话不说,转头接着跑,心中暗骂,也不知道那个神经病,居然在这种老山林子里面修这么宽的路,这次他领会教训,只往山上跑,看见哪边山高就奔那里去,行了半rì,直到rì上三竿,也没敢停下来休息。
他虽一夜没睡,两天没吃,但还觉得自己尚有余力。尤其他练了半夜的剑之后,更是jīng神健旺,神采奕奕,而且此时他心里惶恐,人在遇见特别大的事情的时候忍饥挨饿,长途跋涉,都不是什么难事了。
正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仔细看路,前面一个泥塘,中间黑乎乎一块实地,就踩了过去,轻轻跃在泥塘后面,谁知道人一过去,就听见身后“嗯哼”一声,从泥塘里爬出个黑乎乎的怪物,甩了甩身上泥土,便朝他冲了过来。
齐御风听得身后声响,急忙忙一闪身,往旁边一躲,回头再看,前面转过来的,是一只四肢粗短,大脑袋小耳朵,两只长长的獠牙。身上鬃毛又长又硬,后面拖着一个小尾巴的小怪物。
说是小,其实也不算小,看上去足有三四百斤,圆滚滚的身子布满泥浆,口里哼哼着直冒白沫,此时正抬蹄撩蹶子,准备再一次向齐御风冲锋而来。
齐御风这城里的孩子,自幼不说娇生惯养也差不多,看见这玩意儿吓了一大跳,饶是他总算练武之人,胆气较壮,仔细观察了半天,根据他多年来看电视和去菜市场买菜的经验,经过详细比对,再加上猜测联想,终于做出判断:这东西应该就是——猪——吧?
说是猪,可齐御风又觉得有点不想,主要原因这猪也长太丑了,你不跟人家chūn光灿烂猪八戒比,好歹跟菜市场里白白净净的猪头比比啊,你看人家脑袋上一根毛都没有,白里透红,撅着大嘴,看上去还有点萌。你这锯齿獠牙,长的跟沃金似得,而且又黑又臭,身上全是淤泥和水草。这也太吓人了。
齐御风拿眼前的猪跟家里养的藏獒比比,发现即使藏獒也没这体格,狗贩子常说“一獒抵三狼,二獒抵一豹,三獒抵一狮。”又有专家说过“一獒杀三虎,三獒沉航母。五獒戏上帝,十獒创世纪。”
可齐御风看着眼前这只野猪的体型,嘴里终于忍不住绽出两个字:“扯淡!”
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如同脱了缰的野狗一般继续奔跑。
身后野猪见他逃跑,急忙轰隆隆跟上,跟火车开动一般,嘴里呜嗷喊叫,咕噜咕噜好似在召唤同伴似的,齐御风本就怕弄出点动静,招惹是非,此时又惊又怕,只是一个劲的往树林子里面钻。
谁知道这野猪发了xìng子,一般小树根本视而不见,一头擦过去,咔嚓一声小树就折了,齐御风转头看野猪如此威猛,脚下更是跑的飞快。
眼前渐渐开阔,齐御风不由得愁苦起来,别在弄条官道给我吧?
又跑了几步,一人一猪冲出树林,却发现眼前一条断崖,足有千仞,远远山脉青翠,却足有几里之遥。况且,齐御风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着眼睛预测的东西远远不准,看上去几里地,说不上要几十里才行。
齐御风兜着圈子,绕着山崖跑了半圈,就再也跑不动了,野猪将他逼入死角,目露凶光,跑了半天,也忽忽带喘,一张嘴像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齐御风望望崖下,愁眉苦脸道:“看来,我注定要学会绝世武功了。”
第六章 深山侠隐
这一连番的折腾,本来齐御风早已劲力衰竭,头晕目眩,已是连拔剑的力气也没有,可转头看看那山崖下面,河流如带,触目惊心,说什么也不敢跳下去。
再回头看一眼野猪,手上宝剑,登时便生出了一股勇气,跳下去一死,不跳则未必要死!
深喘一口气,静心澄澈,齐御风转身拔剑,躲过野猪獠牙的冲锋,在它身后全力一刺。
这一剑福至心灵,远较他往rì功力jīng深许多,居然刺中了猪屁股。野猪嗷一声,转头撅屁股,齐御风咬紧牙关,颤抖双手,使尽了吃nǎi的力气,去拔那宝剑,谁知道这剑切肉如泥,稍微一横,便轻巧的拔了出来,顺便在猪臀上又划了一个大口子。
野猪有些踉踉跄跄,全身发抖的转过来,面向齐御风,眼中的疯狂化作恐惧,再次一扑。
可这野猪也是跑了半天,又受了重伤,这次扑击势头已经衰竭,远没有前几次那么力大势猛,齐御风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随即剑如满月,猛然一砍,如同切苹果般将猪头一剑切掉。
野猪失去了头颅,脚下一软,走了一步,便趴在地上不动了,一腔子血哗啦啦喷出来,煞是壮观。
齐御风身子一软,躺在地上,呼呼的喘气。
他本来见野猪身死,绷得紧紧的神经本来已经松懈下来,可猪血如**出
,在地上流成小河。他不得不强打jīng神,支撑着身子翻了个身,躲到一边。
躺在地上休息了半天,越来越觉得那鲜血腥臭扑鼻,实在难闻。
他这一世娇生惯养,在城市中长大,那曾见得如此情景,侧身看那地上小溪般的血流,外加后面流下的粪尿,当下一阵恶心,只觉得胃里像是有一千只爪子挠痒一般,哇的一声,吐在当场。
也不知道在地上躺了多久,他才挣扎起身,万般不爱动弹终抵不过肚子饿得咕咕叫,放着眼前的猪肉可不能浪费。
那边血早流得净了,齐御风走到近前,从猪腿上切了约莫二三斤猪肉,只可叹他手中上古神兵利器,此时却成了屠猪宰羊的家伙。
山崖远点的地方便有山坡,顺着山坡缓缓下去,走到河边,看见清澈的地方,将手中猪肉漂洗干净,找了两块大树叶将猪肉包上,外面糊上黄泥,放在石头上yīn干。
又在树上找了个空鸟窝,加上干草,桦树皮等一大堆易燃物品,掰开揉碎,放在一块石头缝里,解下鞋带,不停的在上面拉拽起来。
等到干草和鸟窝慢慢冒起烟来,使劲吹了两下,一股小火苗便冒了出来。将火苗用手护住,随手抓过一堆干草干柴,这火便生了起来。
不一会儿,火焰熊熊燃烧起来,齐御风便把烧红的干柴挪到河岸边。
河边有都是大水冲来的干柴,随手再抓过一捧,添了进去,一会儿炭火烧的差不多了,便将猪肉塞进去火堆底下,外面继续添柴。看这样子,等一时三刻,这肉便能吃了。
齐御风一时间不禁踌躇满志,拍拍满是黑灰的手,心道这暑假里的为了看动画片顺带看的少儿栏目的《科学少年》真没白看,最起码还学了一手野外生火。
转过头去还想把剩余的肉熏上,以备rì后使用,可再抬头看看那陡峭的山坡,还是难以下定上山的决心,只能作罢。
在河边呆了半天,除了身后的山崖,远远的大山,也没什么好看的,只有山崖边上,一座小坟悄悄的立在边上,隐在丛草之中,丝毫不起眼。起初齐御风和野猪绕圈子时,来回走了好几趟,都没能注意。
等了有半个时辰,齐御风饿的眼睛都蓝了。于是扒开火腿,敲开烤得硬邦邦的黄泥,将树叶打开,嫩粉嫩粉的猪肉油汪汪的露了出来,齐御风突然又了一份煮夫的骄傲,觉得自己武功总算没有白练,连野猪都能杀来吃。
将猪肉小心用剑切成小片,一口一口的吃起来。虽然没什么咸淡,但却只觉得鲜香无比,远胜后世的猪肉,饿了两天,总算有口吃食,齐御风直觉人间美味,从所未有。
这几斤猪肉吃完,齐御风便躺在河岸边休息,待到傍晚,终于鼓起勇气,便又上山将猪肉一块块切下来,洗好,用黄泥糊成泥球,一个个埋在火堆里。以备rì后食用。
从中午忙到晚上,一直到夜里凉了,齐御风才在火上盖了黄沙,寻了崖下一块山隙,团了些草,躺了进去,
第二早一早起来,齐御风只觉得腰酸腿疼,原来他一股力气用到昨天,终于松懈了下来,顿时身体受不了,几天下来的紧绷的神经此时都化作毛病,发作了起来。
揉揉胳膊伸伸腿,用剑割开一个泥球,趁着还有点热乎劲吃了肉,恢复了力气,但见此地山高水远,风光绝美,寻思着离山下小镇已有不近的路程,一般人进山绝难至此。
加上这地方乃是他取得“首杀”之地,又便于取水,于是便在此地扎了个木头窝棚,住了起来。
他三叔家里本来就有个家俱厂,齐御风常去玩耍,所以扎个窝棚毫无问题,而且他利,割木如纸,做起活来更是事半功倍。
一连几rì,白天打猎看山,晚上练剑习武,闲来无事之际,又在窝棚外面有扎了一圈篱笆,置办了座椅板凳,木碗木筷,每置办一件,便多一份欣喜,真个把这当开心农场过了。七八天过去,琢磨剑势的时候少了,做起木匠活来,倒是津津有味。
过了七八天,齐御风才突然醒悟,自己拥有如此奇遇,却不能善加利用,岂不暴殄天物。于是一边回想前几rì的刺字诀,一边信手比划剑招,只觉每练一份的进步,便觉得自己十分的不足,面对那rì那中年男子的神技,只觉得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昔rì长白山中年男子所传的剑法,他练是练不会,但这套“分解动作”却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正刻苦琢磨的时候,突然眼一抬,情不自禁“哎呦”了一声。
只见一人穿着一身白袍,满脸浓髯,头发又不结辫子,蓬蓬松松的堆在头上,犹如乱草一般,腰间挎着一柄单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院子外面。
那人本来站在一边也不吱声,看齐御风抬起头来看着自己才开口说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齐御风心下惴惴不安,只觉得这人如此粗豪凶猛,又不结辫子,莫非是这山上土匪?
当下暗暗戒备,随口回答:“有七八天了。”
那人半晌未曾出声,左右看了看齐御风的茅舍和围栏,好一会儿才又问道:“你在这里生活,有盐么?”
齐御风心道莫非这土匪跟后世的老头老太太一样,也为了防辐shè到处抢盐。
来不及细想,齐御风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
那人走动两步,进到院子里。看了看窝棚旁边那些齐御风用木头黄泥搭建的桌椅板凳,和用剑削出来的木碗木筷,以及旁边的烧烤架子。不禁又转头好奇的看看齐御风手中宝剑,问道:“小兄弟,能否借剑一观?”
齐御风手握宝剑,左右为难,看这人举重若轻,一派宗师气派,腰间又悬着单刀,若是将手中剑借与他,只恐自己凶多吉少,可是若不借,这人万一拉下脸来,自己能不能敌得过,却也还是难说。
心道他第一不问我奇装异服,第二不问我口音奇怪,怎么尽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那人停了一下,看见齐御风jǐng戒神sè,突然一晒,拱手赔礼道:“是我鲁莽,失礼了。”
齐御风连忙弯腰拱手,还礼道:“哪里哪里。”
待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那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哪里去了。仔细观察,却发现桌子上一个布袋,打开来看,里面有一小罐荤油,一袋盐,以及其他调料,不由得大喜。
这几天口淡得出鸟来了,可算是有盐用了,齐御风此时便跟到抢盐的中年妇女似的,欢欢喜喜当宝似的将布袋收拾了起来。
正所谓:
绿叶覆鲜馐,
黄泥刚鬣眠。
晚来yù行箸,
就是没咸盐。
吃了好几天淡猪肉,这终于喘过气来了,据说长期要是吃不着盐,头晕眼花,人无力,还可能变成白毛男。
齐御风一直为自己吃盐的事情担心,没想到这人虽然莫名其妙,居然如此体贴细心,当真够仗义,够朋友。
齐御风中午的时候,随手在漫山遍野到处乱蹦的兔子里找了只倒霉鬼,痛痛快快的用兔肉抹了咸盐,然后继续用他唯一的烹饪方式,烤了吃掉。
一只烤兔子只吃得他乐得合不拢嘴,便忘却了那人神出鬼没的身影,次rì起来依旧练剑,此时他专研这剑法,已是愈练愈加不能罢手。只觉得境界一rì千里,仿佛这几rì便顶的上他前十年的功夫。
偶有困惑的时候,便回想那rì中年男子的情景,有时也参考在家时,父亲,大伯他们说过的话。
齐御风少年在家学剑时候,只觉得当时他们说的事情,有的似是而非,体会不深,也未加以深究;有的当时自己不屑一顾,觉得自己自成一派,不在乎他们说的也可以,但现在看来,长辈讲经,每一句都是几十年的体会,现在记住一句便得一句的体会。
只可惜当时他们说也说不清不楚,自己听也听不明不白,一直到了现在学了这剑法,才一一印证出来。
第七章 白狐乍现
齐御风一连在山上呆了大半个月,每rì筑屋拾柴,搭建篱笆,平整土地,生生在这山崖底下开辟了个一个小院。
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每rì便是不停的练功,他自觉习得那剑法之后,剑术上的长进一rì千里,于是便专心致志,苦参剑法,倒也逍遥快活。
闲来无事之际,正巧在居所不远看见了一块平滑的石壁,,便将那rì所见的剑招都刻在上面,勤练之余,每rì便到石壁前一一印证,每rì回想那纵横天地的剑法,查找自己的不足。
这天他正在石壁前凝神回想,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咦”,回头一看,见一青年男子,身穿青sè长袍,面容俊秀,腰悬长剑,另一边系着个葫芦,约莫也就二十多岁,正看着他那石壁啧啧称奇。
“小兄弟,这些小人都是你刻的?”那人见齐御风回头,拱了拱手,上前微笑搭话。
齐御风心道这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神出鬼没的,那rì满脸虬髯的人虽然冷面冷眼,却也算好心,此人面上和善,笑眯眯地,却不知是善是恶,于是便微微点了下头,心中暗暗jǐng惕。
“在下也是习武之人,不知这壁上剑法,可否容我细观?”那青年似乎微微有些腼腆,知道这实乃不情之请,但心底好奇,却还是涨红了脸皮说了出来。
齐御风凝神不语,那人急道:“在下愿以九龙鞭法,八仙剑法相授,绝不问内中蹊跷,但求开眼解惑。如有违背,天地不容,人神共愤,五雷诛灭。”
齐御风见此人一脸真诚,便微微一侧身,道了声:“请。”他心中也知,单凭自己刻的这些猫爪子挠出来似的剑招剑式,而不知其中手眼步法,使力用劲,便是看上一年半载,也难知其中的奥秘,况且他刻得潦草,恐怕除了自己之外,天下能了解其中一招的真实含义。于是索xìng大方了点。
而且齐御风觉得这青年大早晨的出现在这深山之中,身上居然片尘不染,武功绝对远胜自己,若是不从,这人恼怒起来,恐怕自己也凶多吉少。
那青年一拱手,急匆匆几步走到石壁边,用手抚摸上面印刻的剑法,另外一只手中指不断上下比划,口中不断惊叹,从头至尾,不过一刻钟,便阅览完毕。
青年看过最后一招,不禁仰天长叹:“好剑法!”说罢拿起酒葫芦,仰头干了一口,转头朝齐御风笑道:“古人以《汉书》下酒,今rì我以兄弟这经天纬地的绝世剑法下酒,昔年南宋黄药师言,美文佳事可以下酒,所言不虚耳!”
齐御风听得他提起黄药师,不由得心中疑窦丛生,但此时此刻,却也不便多问,只能压下。
那青年回头从口袋里掏出两本书册:“多谢少侠美意,容我见识了如此jīng妙的剑法,这套《九龙鞭法》和《八仙剑法》于少侠所学这般惊天动地的武功可能不值一晒,但鄙人适才偷窥少侠练剑之时,似乎觉得少侠也是初学剑术,正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少侠闲暇之时,不妨可参考一下。”
齐御风眼看两册古朴的武林秘籍,顿时心怀激荡,但依旧矜持着脸面,微微一躬:“如此多谢兄台美意。”伸手接过。
那青年又道:“鄙人田树言,不知兄弟仙乡何所,高姓大名,这套剑法从何而得?”
齐御风拱手道:“小弟名唤齐御风,乃山东人氏,这套剑法,乃是小弟的家传剑法。”
田树言微微一愣:“山东齐家,可是七七四十九手云门剑的山东齐家?”
随即又摇晃着脑袋续道:“不对,不对,山东齐家的剑法,在下也略微见识过一些,绝对无此神妙绝伦,想必兄弟绝对不是那泰安府的齐家。”田树言一脸郑重,似乎觉得山东齐家辱没了这门武功似的。
齐御风闻言,不由得暗中“我擦”了一声,心道,自己少时看过家谱,原本便是泰安人氏,后来清末经年战乱,才碾转到他处安家。
听这青年一说,不由得心中腹诽,我这些祖宗都干嘛吃的,七七四十九手剑法,活生生传到我这辈就剩下十三剑。
齐御风脸sè微红,为了面子暂时也顾不得认祖归宗,于是便道:“小弟家门丁不旺,向来一脉单传,来此已有百年。”齐御风暗想:自己从二十一世纪来此,怎么也得二百余年了吧,这话倒也不算是假话。
田树言闻言一笑:“百余年前,来此塞外辽东,莫非你家原也盯上了闯……?”
没等齐御风说话,田树言又摇了摇头,“以兄弟剑法,若是能练上十年,纵横江湖,谁能是敌手。就算你家先人资质再差,以此剑法,想必也足以号令武林。愚兄酒后失言,辱及先人,莫怪莫怪。”
齐御风此时才看见田树言摇头晃脑,脸sè通红,原来是喝的大了舌头。也不知这位到底有心没心,喝的迷迷糊糊的居然就敢往这深山老林里面闯。
田树言又客套了几句,不多时便提出告辞,深鞠一别,转身摇头晃脑的走开了。
齐御风见此人走了,放松之余倒有些怅然若失,此人谈吐优雅,风流不羁,亲切随和,又有一身的武功见识,本来想着说不定能与他攀上朋友,好有个照应。谁知道这田树言没头没脑,聊了几句,居然溜溜达达的就走开了。
齐御风见天sè已晚,不得已收拾家伙,系上栅栏,准备回他的草窝里睡觉。
忙活了一会儿,天sè已黑,正准备钻进窝棚,耳中忽然听到“哗啦”一声,回头一看,在河边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正弓着腰站在哪里,手臂挥舞,不住的往河里踅摸什么。
齐御风见得好奇,不知什么人居然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跑到这深山之中,便偷偷凑了过去。
他尽量弯腰蹋背,不惊动那个雄伟的身影,可是临到近前,一个不小心,还是踏到了一块松松垮垮的石头,弄出了动静。那身影一回头,齐御风登时便是一惊!
原来那身影并非人类,而是一头毛茸茸,灰突突的狗熊,此时嘴里正叼着一条足有一尺半长的鲤鱼,一双眼珠盯上了齐御风。
而此时双方此时相距只有十来步远!
齐御风只觉得脊椎一阵发凉,全身汗毛乍起,此时心中连叹自己没有带上长剑,否则那能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狗熊的反应可比他快多了,它迅速丢下口中大鱼,四肢着地,跑了两步,一爪子向齐御风挠来。
齐御风骨碌一闪身,绕道狗熊背后,可是左右看看,这一片乱石滩哪有武器可寻?无奈之下,随手抓了两块石头,扔了过去。
呯呯两声,石头打在狗熊身上,只拍出一片灰尘,狗熊混若无事,调整方位,继续冲来。
齐御风不敢硬抗,只能游斗,这乱石滩高低起伏,十分难走,他心中不由得暗骂:“近战打熊德本来就难打,即使正面伏击也未必成功,再加上这个破地形,真是天要亡我也!”
只见那狗熊动作十分灵活,不断冲锋,横扫,痛击,重殴,越打越是狂暴。再加上它一身野蛮的防御,齐御风手上石头丝毫奈何他不得,直躲得上蹿下跳,叫苦不迭,生怕一不小心,被它一巴掌扇上,那便真是万事皆休了。只盼着能成功回到窝棚,取出宝剑,才能与他有一战之力。
当下齐御风咬紧牙关,将手中石块呯呯丢在狗熊头上,狗熊当时一晃脑袋,行动便是一窒,两手耷拉下来。
齐御风见状大喜,连滚带爬往窝棚跑去,谁知刚跑出去不到几十米,就听得身后一声狂暴的怒吼,震得他耳中嗡嗡作响,当下齐御风泪流满面,心想这野蛮恢复还是让他用出来了。
偷眼回头一看,那狗熊四肢矫健,奔跑如飞,急如电石火光,轰隆轰隆地踏飞无数细小石块,朝他追了过来。
齐御风当下苦笑一声,脑中莫名其妙的想起一句曹cāo说过的话,“**,吾命休矣!”
狗熊奔到近前,一巴掌拍下,齐御风闪躲不及,便双手抓住那大爪子,借狗熊之力,荡了出去。可想法虽好,狗熊之力终究霸道强横,他竭尽所能勉力逃脱魔掌,却也只能呯一声摔在石头上,震得他筋骨剧痛,再难爬起。
狗熊凑到跟前,张口便咬,齐御风勉力支撑,拿起一块石头放在面前,挡住了血盆大口,转身骨碌了开去。狗熊又上前一步,双掌急抓,齐御风此时身边已靠着一块大石,再也没有空间可逃脱,无奈之下,只能闭眼等死。
谁知此事,耳中突然传来“嗷嗷”两声,仿佛刚出生的小狗啼叫的声音般,只是声音稍低,但更为清脆。再然后便是狗熊低鸣,劈里啪啦一阵打斗的声音。不过几秒钟,狗熊一声闷哼,噗通倒在地上。
齐御风稳定了半天心神,身体渐渐恢复了控制,心中一酸,几yù哭出声来,可怜他一个勉强及格的富二代,却穿越到如此险恶的地方,三天两头,便有xìng命之忧。
强咬着牙关睁开眼睛,眼前大狗熊仰面朝天,脸上身上的毛皮被挠得仿佛如同土豆丝一般,而在其旁边,一直纯白sè的“小狗”安逸闲适,大模大样的蜷在一块石头之上。
这小狗全身雪白,只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和鼻尖为黑sè,体态颇为肥胖,嘴短耳小,一双细腿,只是身后一条大大的尾巴,蓬松有致,增添了不少轻灵之气。
齐御风莫名其妙,当下直勾勾的看着“小狗”发呆,心道这清朝的时候就有人养博美了?
那“小狗”见他睁眼愣头愣脑的看着自己,慢条斯理的看他一眼,便站起身来,轻轻抖动两下,大尾巴一扭,悠悠然然的走了开去,那样子,便如同一个生活节奏极慢,却又极为爱干净的人类,在家坐得久了,掸掸身上灰尘,出门遛弯一般。
齐御风眼睛都看直了,只觉得天下的小狗无不活泼好动,就连那脑瓜只有花生仁大小的哈士奇也免不了,可这条狗身上却没有一丁点像狗的地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一个极有修养的隐逸之士,又或者是一个隐藏极深的装逼犯一般!
正想着,那小狗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转过头来,尖尖的小嘴呲开,露出白闪闪的小牙,目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像是向他告辞微笑。
见到这小狗呲牙,齐御风才猛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这哪里是狗,这分明就是一只狐狸!一只大山里的白狐!
第八章 分食熊掌
等白狐走得远了,齐御风才晃晃荡荡,走回自家小院,坐在门口一块石头上,默默发呆。
此时他才感觉到,这里的生活也并非无忧无虑,而是处处布满杀机,今天若不是有这白狐相助,此时的他,已早成那头大狗熊的腹中之餐了。
他深叹一口气,到屋中拿出宝剑,紧紧握在手中,这才安心了些。
剑!只有练好剑法,才能保证自己的生存。齐御风暗暗下了决心。
眼看天sè已晚,他握住手中长剑,方yù回转,耳中却在此时又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这一次他机jǐng异常,借着月光眼看前面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向他院子走来,不由得沉声问道:“谁?”
只见那人走进,手里拎着一堆野味,原来是那田树言去而复返。只见他晃晃荡荡的走了回来,笑嘻嘻道:“我久居中原,近rì有约于此,特来相唔,无奈天sè已晚,寻不得道路,今rì业已黄昏,不知可否在兄弟这叨扰一二?我已捉得野味若干,愚兄可略施展手艺,供兄弟品尝。”
齐御风抬头看看月亮,此时已近午夜,当时心下无语,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田树言当即大喜,当下拎着刚才上山捉到的几只山鸡野兔,便要在齐御风这小院里熏烤了起来。
齐御风却拦住他道:“莫急,你吃过熊掌吗?”
田树言嗔目结舌,摇了摇头。
齐御风将田树言领到河边,看了那头大熊,田树言眼见狗熊身上刨花似的血条子,不由得大惊失sè,连声叫道:“哎呦,原来小兄弟深藏不露,居然练得如此高明的爪法!”
齐御风苦笑,便将那白狐的故事说了出来,田树言闻言,沉默半晌,用小指挠挠眉毛,摇头道:“天地间竟有如此灵物,我自负博学,却也从所未见,不过这长白山古称不咸山,珍禽异兽,时隐时现,传说绝顶天池之中,更是有一水怪,能吞火吐烟,相传乃是太白金星用宝镜所镇压的一个火魔……”嘴里罗里吧嗦,说了一些这山上的野史怪事。
齐御风心中苦笑,原来自己穿越一回,改了时间,可却还是在这长白山中打转。清朝时期,长白山被满人定位发祥之地。塞北辽东,汉人移民极少,而满人也不多,此地已经近千载未经受大规模的开发破坏,怪不得又有野猪,又有狗熊。
他静听了一会儿,听田树言描述那天池怪兽,越说越是离谱,不觉好笑,他知道这是长白山作为一座火山时而喷发,熔岩四溅,这时代人民不懂其中原理而产生的传说,也不理会,当下问道:“这熊肉怎么吃?”
田树言正说得兴起,闻言一怔,回答得却干脆利落:“不知道。”
两人互相对视一会儿,都觉得眼前黑熊无处下手,最后决定还是回去吃田树言所捉的野味。
当下,两人在深夜里生火,烧烤,坐在篝火边,一边忙活一边畅谈起来。
田树言厨艺远胜齐御风千倍,他所烤炙的榛鸡,别号飞龙,只产在大兴安岭一带,乃是“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里的龙肉。经他巧手熏烤,滋味十足,齐御风当下大快朵颐。
俩人就着酒葫芦,一人喝一口酒,吃一块肉,在院子里吃了起来。
田树言长的文文弱弱,一表斯文,可喝起酒来,人却变得邋里邋遢,胡言乱语起来,狂纵之相,颇有魏晋遗风。
齐御风借此打探江湖消息,田树言几口老酒下来,知无不言,齐御风在他话里渐渐揣摩,逐渐明了,原来自己此时便生活在无数花痴少女梦寐以求的乾隆年间。
当夜两人俱喝得多了,不知不觉间各自睡去,第二rì齐御风起来,却见田树言在院子zhōng yāng,将长袍扎在腰间,撸胳膊挽袖子,忙得不亦乐乎。
见齐御风迷迷糊糊起床,田树言转头大笑道:“齐兄弟,好贱也!”
齐御风莫名其妙,不知道此人为啥骂自己贱?走到院中一看,却发现田树言已用自己的宝剑将那狗熊分割成块,一块一块的清理完毕,搬运到院内,那宝剑青芒闪烁,正倚在桌角。
田树言手上忙得不开交,一边回头笑道:“齐兄弟这把宝剑当真锋利无匹,多亏了它才能将这熊骨,熊肉一一分开。我说为何齐兄弟武功不高,却敢行走江湖,单凭此剑,武功便可平添一倍,当真令人羡慕。”
齐御风听他说的阳光坦诚,不由得也违心说道:“原本田兄喜欢,应该赠送给田兄才是,但此剑乃传我武艺的高人所赠,实在不敢私自相授。”
田树言洗干净手上血水,端起盆走出院门,将水倒在地上,回头道:“哎,兄弟说哪里话来,说起来你让我看那剑招,已是我违反了江湖规矩在先,但于此一事,足见兄弟赤诚。来来来,等会尝尝兄弟的手艺。”
齐御风一看,原来这田树言将四个熊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个大锅蒸烧,一个放在锅里添火煮炖,一个切块放在铁板上煎炒,剩下一只,居然别出新裁,将手指一只只剁开,放到烧烤架子上面烤着吃。
齐御风目瞪口呆,不由得疑惑着看着田树言:“这……能行吗?”
田树言自信满满,道:“且瞧着你兄弟的手艺便是。”
不一会儿,田树言将炒熟的熊掌端出,交给齐御风尝了尝,目光对视,田树言急问道:“怎么样?”
“好像没怎么炒烂?”齐御风小心翼翼说道。
“不错,可是再炒就焦了……”田树言也尝了一块,随即吐掉,有点沮丧的说道。
再过一会烧烤架子上烤炙的熊掌吱吱冒油,眼看便要燃烧了起来,两人赶紧将其大卸八块,咯吱咯吱咬在嘴里,拼命的咀嚼着。
“怎么样?”田树言瓮声瓮气的问着。
“…………”齐御风真不知道如何说话才好。
“算了,嚼不烂就吐了吧。”田树言呸一声将口中肉食吐出,心灰意懒的说道。。
两人也不练剑,便坐在rì头地下等着,偶尔闲聊几句,直过了两三个时辰,田树言拿起筷子,掀开锅盖,往里面肉皮上一扎,起身摇摇头道:“还是不行。”
齐御风心道此时又没有高压锅,就凭你个二五眼的厨师也想烹饪熊掌,但此言无法当面说出,只能任凭他去了。一直到傍晚,两人早已饥肠辘辘,而熊掌一煮一蒸才终于烂熟。
田树言特意将左前掌留给齐御风,说书上说这左前掌最为肥腴,掌花明显,被列为上品。可齐御风看得这两只熊掌,颤颤巍巍,晶莹剔透,一时也分不清大小。
这次倒是煮得烂了,齐御风此时早就饿得急了,便如同啃猪蹄般,将一只熊掌掰开下肚,只觉得肥而不腻,鲜香透骨,绵软中透着劲道,滑腻中别有滋味。
另外一边田树言也顾不得品评,吃了另外一只熊掌,两人偷偷对视,都不出声,只沉默着一口口吃肉。
半晌,两人吃完,将骨头丢在桌上,田树言鼓起勇气问道:“怎么样?”
齐御风支吾道:“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腥。”
田树言一拍桌子,道:“可不是。我也觉得腥,可我调料已放得不少,问题却出在哪呢?”说罢不禁紧锁眉头托腮苦苦思索起来。
齐御风见他辛苦了一天,还要这般努力的专研,不由得劝道:“我听说这长白山附近,颇有些做熊掌的馆子,不如将来我们前去找大厨打探一番?”
“有理!”田树言又是一拍桌子,然后自己将自己吓了一跳般看着手掌,“人皆言熊掌yīn气过重,有人食用熊掌冲击奇经八脉,便思绪凌乱,难以静心,看来我是着了这道了。”
说罢起身,一拱手道:“我这就前去打探一番,今天浪费了兄弟一只黑熊,改rì定当补回,叫兄弟大快朵颐。”说罢,摇摇晃晃,也不理齐御风拦阻,径直下山去了。
第九章 白狐炫技
田树言这一去不返,齐御风直等了多rì,也不见他回转,也不知是否是下山寻访厨师,还是进山时喂了狗熊。
齐御风等他不及,于是便自顾自生活。
这rì进山,正想打只兔子解馋,突然耳听一声鸣叫,接着便是咔嚓咔嚓树木倾倒之声,他听得那鸣叫声音仿佛那天白狐的叫声,急忙振奋jīng神,拔出宝剑,赶往那出事的地点。
循着声音到了那rì与野猪奋战的树林,远远只见眼前一道巨大的黑影闪过,接着便是碗口粗大的树木接连倒地,掀起一片尘土,小心走到近前,便闻到一股令人窒息作呕的气息。
齐御风定睛朝那黑影看去,顿时双目圆睁,心头不由得巨震!
只见几丈开外,一条身躯如墨,三五丈长的巨大蟒蛇正巡游期间,两眼若电,长舌闪动,身上鳞片微微张开,身躯在草地与大树之间不断游走,散发着无限的yīn森恐怖。
他一生只在电视上看过蟒蛇,可那些蟒蛇却哪有这般大小?看它身材足有水桶般粗细,倘若不是微微张开了鳞片,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颗笔直的大树横卧在地上。
蟒蛇对面,蹲着那只白狐与其对峙,两眼似睁未睁,仪态从容自然,一条好看的大尾巴任意挥洒,仿佛丝毫不把大蛇放在心上一般。
蟒蛇猛一张口,白生生的牙齿露出,同时喷出一团雾气,与此同时居然发出一声略带嘶哑的鸣叫声。随即游动而上,一个比人头还大的蛇头,不停探动,向白狐迫近而去。
白狐丝毫不为所动,只等那蟒蛇靠近,才迅如闪电般一闪身,闪避开去,随即转头连咬三口,正中那蟒蛇脖颈之处,每一咬下去便有蟒血激喷而出。
蟒蛇吃痛,转头喷出一口毒雾,白狐轻轻巧巧,四脚踩着他的身子,猛然一跃,落到旁边树上丈许高的一根树枝之上。
蟒蛇势大力沉,挥尾一扫,将大树扫倒,白狐随即便如一团棉絮般落在地上,转头咬他尾巴。
一蛇一狐争斗起来,都是招数惊奇万分,人力所不能及,齐御风直看得热血沸腾,一时顾不了自己安危,大声喊道:“狐狸,我来助你!”说罢,便提剑而上。
谁知,刚一动身,只觉得身后有人一提,将自己劲力卸下。转头一看,原是那位前几rì赠盐的汉子。
那汉子摆手道:“此蛇毒xìng甚烈,若嗅到那毒雾,百死无生。”
齐御风顾不得打招呼,急忙道:“这狐狸能打过它吗?”
汉子微微一笑,自信道:“这大蛇成jīng也是土蛇而已,化不成龙,焉能是极地青狐的对手。”
两人再度看去,只见那蟒蛇攻势越来越慢,显然是渐渐没了力气,而白狐窜动,依旧迅猛,那蟒蛇连扑几次,就连狐狸的一根白毛都没有扑下来。
无奈之下,蟒蛇盘成一盘,用尾巴防守,一颗头却四处乱转,想要借隙逃走,可白狐却灵异聪慧,只要蟒蛇拉直了身子窜出,他立刻便飞身跳到蛇背上,两个尖利的小爪子上下翻飞,将蟒蛇背后的蛇肉蛇鳞撕扯下来。
蟒蛇无奈,只能挺立了身子,转头再战。
齐御风见白狐安逸闲适,自在挥洒,总是慢慢悠悠的踱步,制敌之机却快逾闪电,一动一静掌握的如此炉火纯青,不由得大感佩服,再看他或撕或咬,招数都干净利落,蟒蛇虽也因年深rì久,炼化了一身的力气,且通体灵活,古拙雄奇,但终究还是没有白狐的神奇。
又过了一会儿功夫,蟒蛇动作越来越缓,可白狐却意犹未尽,依然不时的玩弄于它,或咬掉一小口蛇肉,或撕扯几块蛇鳞。
蟒蛇眼见敌不过对方,便盘成一团,将头颅埋在中间,外面任凭白狐处置。
白狐上前撕扯两下,见蟒蛇丝毫不为所动,便俯在一旁,尾巴摇动两下,又踱着步绕着蟒蛇转了几圈,似乎在琢磨如何撕破这蟒蛇防御。
几圈过后,转头看看那大汉和齐御风,似乎在表示,这庞然大物如此无赖,它也有点无可奈何。
白狐再抓抓蟒蛇身体,似乎再招呼他起身再战,可蟒蛇也不搭理,反而把身体盘得更紧了些。
白狐无奈,将四肢趴在地上,侧卧于旁,休息了起来,只留一双眼睛盯着蟒蛇。
正当齐御风以为战斗告一段落的时候,那蟒蛇下盘,突然如箭一般钻出一个蛇头来,张开血盆大口,尖牙闪烁,一口向地上趴着的白狐咬去。
原来这蟒蛇倒也聪明,他将自己头颅埋在身底,居然活生生将身体打了个结,以奇袭白狐。
白狐正懒洋洋的趴在地上,不时拨弄尾巴,此时见蟒蛇堆下面突然钻出个脑袋也突然吓了一跳,但却也丝毫不惧,四足用力,向上一跃,迎头闪电般迎了上去。
这一刹那的变化,来去极快,齐御风反应不及,不由得“哎呦”一声,心中暗暗为那狐狸担心。
白狐与蛇头略一相交接,随即分开,白狐混若无事,落地之后,便蹦跳着冲向蛇尾,而那蛇头在空中坚持了一阵,终于重重摔了下去。
原来这一下白狐后发先至,咬中了蟒蛇的脖颈要害,又胜了蟒蛇一次。
蟒蛇实在不敢与白狐交战,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了,只能硬挺着装死。
白狐也不管它真死假死,撕咬着蟒蛇尾巴,像是要给这蟒蛇剥皮一般,无奈嘴巴实在太小,它又喜好清洁,只能四肢并用,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撕开皮肉。
齐御风眼见如此奇景终于落幕,不由得大喜,与那大汉对视一笑,便想要上前几步,看个究竟。
刚走出几步,便觉得腥风甚浓,苦不堪言,捂着鼻子回头便要回转,谁知此时,只听耳后风声,那巨大身躯猛然一窜,居然向他身上飞扑而来。
原来那蟒蛇虽已认命,却尚未身死,白狐虽神,身躯却不足他百分之一,一时半会,也杀它不死,而他嗅到生人气息,便鼓起最后一股力气,一口尖牙咬了过来。
齐御风闻声大惊,刚要逃跑,可那蟒蛇在山林里呆得惯了,山林岩石皆如履平地,常人哪能跑得过它?
这几丈距离,转眼即至。齐御风听得声响,却就是连剑都来不及拔,当即不由得心寒如冰。
他正yù低头躲避寻找对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花,然后风啸声至,身后重重的轰了一声,齐御风睁眼转头一看,只见那蟒蛇上腭已被一柄单刀死死钉在身后一颗古树之上,尾巴垂在地上,拖出去老远。。
正是那大汉shè出单刀,救了齐御风一命。
接连面对生死考验,齐御风对刚才危机的反应倒是淡了,但是那人出手助他,势如闪电,齐御风纵然目光敏锐,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发出这一刀的,而且这一刀如此势大力沉,隐隐带着啸声,已不是一般高手可以做到的了。
当下齐御风不由得躬身感激,那汉子摆手淡淡道:“无妨,小兄弟在此山林中居住,可是要小心些,此等蟒蛇虽不多见,但各种走兽飞禽层出不穷,其中有毒的也有不少。”
齐御风再次谢过。两人转头看那白狐,几个起落纵跃到蟒蛇身旁,伸出尖利的小爪子将蛇腹一划,抓出蛇胆,丢给那大汉,然后爬上古木,又是轻轻两啄,吞了蟒蛇的眼珠。
可怜的蟒蛇尚未完全身死,尾巴依然缓缓的来回游动,便已经被这一只小小的狐狸给分了尸体。
白狐做完一切,跳上一枝树干,尾巴一晃,悠悠闲闲的开始休息起来。
齐御风只觉得这只狐狸一举一动,倒像是个上了年纪的绝世高人,既神气又自大,还总是一副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样子。
第十章 长白剑经
那满脸虬髯的汉子拿了蛇胆,转头看向齐御风。
齐御风这几rì与田树言交往密切,渐渐的也觉得与这些古人交往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于是急忙赶过去,拱手施礼,一番客套。
大汉看了看他,觉得他方才举动虽然略有些鲁莽,却也仗义,于是笑道:“相逢便是有缘,小兄弟,你信不信我?”
齐御风抬头看那大汉,虽然衣物有些邋遢,颇有风霜之sè,却是身材魁伟,高鼻阔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明亮锐利。顾盼之间,满面虬髯,更添威仪,
心中不由得敬仰,当即道:“我怎么不信?”
大汉一笑,抬手提过一坛白酒,将泥封去掉,把带血的蛇胆丢进酒坛,稍微晃动,然后递给齐御风道:“来,全都喝掉。”
齐御风嗔目结舌,自他上要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东北之地,酒风甚猛,远胜关内,只因此地苦寒,人人皆需要饮酒取暖,时间长了,养成习惯,直到几百年之后也未能更改。
但无论如何,他却也没想到,到了这里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田树言带着个酒葫芦,喝得醉醺醺,就已经够夸张的了。而这位的功力更是划破天际,居然随着带着酒坛子!
齐御风面有难sè,不由得踌躇起来。
大汉见他不爽利,便想激他一激,遂双手一举,问道:“敢不敢?”
齐御风这人典型的山东xìng子,最是倔强,耳听此言,当即道:“有什么不敢的!”取过酒坛,咕嘟嘟喝了下去。
这一坛酒按现代计量,足有两三升,齐御风一口接着一口,喝了足有五六分钟。他存着赌气心思,也不像后世电视里面古人喝酒,都是喝一碗撒两碗那样糟蹋衣襟,而是将每一滴酒都喝到了肚子里。
酒坛一落,那大汉笑道:“好,胡某果然没有看错人!”他托住齐御风双手,轻轻抖落两下,将他一股酒嗝化解。
齐御风强忍着肚子撑爆的剧痛,趁着自己神智还算清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为啥要喝就喝一坛吖?”
那大汉笑道:“这血胆酒第一次冲泡,最是增壮力气,疏通经络,像这样大蛇的蛇胆,却也是第一次碰到,我看足以抵得上你苦练三五年之功。今rì若无小飞相助,即令杀了大蛇,它附近毒雾弥漫,也取不到这新鲜蛇胆……哎,小兄弟!”
最后一句,却是发现齐御风摇摇晃晃,已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齐御风缓缓睁眼,却发现已经回到自己茅屋之中。
翻身起床,却发现那大汉正坐在院中,摆弄着烧烤架子上的肉条。
见他醒来,不由得转头一笑:“此地住的可还习惯?”
齐御风油然生出一股亲切感,登时大倒口水:“除了肉和野菜也没别的可吃,这山里面还有野兽,偶尔过来,我这是担惊受怕的,还有蚊虫叮咬,当真苦不堪言。”
那汉子又看了他半天,才拱手问道:“但不知小兄弟何方人士?穿着为何……如此怪异?”
齐御风见他站起,急忙做个“请”字姿势,请那人坐下,他自己也坐在木桩上,齐御风才道:“我乃山东人士,现在全家唯余我一人,小弟在外吃了官司,又遭人陷害,弄的如此怪模怪样,小弟侥幸逃出,无奈只能在此躲一躲。”
那汉子“哦”一声,道:“我这几rì常到贵处拜访,见小兄弟练剑,武功家数堪称一绝,不知何人所授?”
齐御风苦笑道:“小弟家门不旺,此剑法早已断绝,我也是最近从家传剑谱中逐渐揣摩而得。”
那汉子闻言不由得低低叹了一声:“也是个命苦的人。”惆怅之意,仿佛在自怜自艾一般。他沉吟半响,说道:“我观兄弟人品,应似不坏,谈吐更与常人不同,在下有一段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等齐御风搭话,汉子便续道:“你这剑法乃我平生仅见,想必练到二十年后,当可横行天下,无往不利,兄弟今rì内心愤懑,以至深藏于这深山老林之中,他rì出头之时,切记不可妄开杀戒,以泄今rì之恨。”
齐御风一笑:“但求平安度r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心道,这个不犯我的,最好再加上猪,熊,蛇等生物。
汉子闻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兄弟这话说得很好,我观你侍花弄草,围栏筑舍,rìrì做这些杂事也能兴致盎然,原也应是个恬淡的xìng子。适才言语冒昧,还请原恕则个。”
齐御风心道,这人胡子根根似铁,头发乱蓬蓬的一堆,说话倒斯斯文文,也算奇迹一桩了。
口中答道:“我这人也贪玩好耍,怎么也专心不下来,所以才去侍弄那些东西,倒叫兄台笑话了。”
汉子摇摇头:“如此才好,如此才好。”心底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也不抬头看向齐御风。只见他一身土匪的打扮装束,嘴里却文绉绉的客气,齐御风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感觉。
那汉子呆立半晌,续道:“我生平自负刀剑双绝,不敢说天下无敌,直到今rì,天下人能胜过我的,只怕寥寥,那rì见小兄弟的剑法,一时称奇,偶尔路过时便看了几眼,兄弟莫怪。”
齐御风笑道:“兄台说哪里话来,我这剑法浅陋,一直还望大家指点,你能来此,不胜荣幸。”
汉子笑道:“我其实倒不是为你,我居所离此只有一rì的路程,但有人来访,我总要探个究竟才是。”
齐御风听得这人刀剑双绝,几近于天下无敌,心cháo澎湃,于是拱手求道:“小弟家门不幸,衰微至此,只余下一门剑术,小弟愚钝不堪,求大侠指点秘境。”
那汉子摇头道:“你家传武学,得来不易,我那rì只是看了几眼,绝无窥测之意,你尽可放心,你剑术成就,他rì应远在我之上。切不可妄自菲薄,以免自怜自艾,泄了一股锐气。”
齐御风哪能舍得这机会,连忙道:“我这武功,都刻在那边石壁上了,演练一番也是无妨,但求高人指点,感激不尽。”
那汉子摇头道:“那rì只看了你三招剑法,回去一试,已觉得妙用无穷,如此不如我将我刀法,剑法要诀讲与你,大家互相认证,你也不算吃亏太大。”
齐御风听闻登时大喜,连忙点头道:“甚好,甚好。”
那汉子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道:“好,如此你先演练一番,叫我也开开眼界。”
齐御风抽出宝剑,犹如一点寒星,上下元转,一趟剑法便练了起来。
演练完毕,齐御风收剑看向那汉子。那汉子却颦着眉头,苦苦思索起来。
如是半响,那汉子才沉吟说道:“其实你这剑法,我原也应该是看过的。只不过缘去匆匆,只看了个大概罢了。
齐御风奇道:“兄台在哪里看见。”
那汉子道:“约十余年前,我在这长白山主峰的天池之畔练习刀法……。”
“当时只听一声长啸,便看见远远岸边有人舞剑,可惜雾气弥漫,人又隔的太远,是以只看了个大概样子。那人见了我过去,便先走掉了。不过这剑法有个名目,我却是知道的。”
齐御风大惊道:“什么名目?”
“长白剑经。”那汉子缓缓吐出三字,语气郑重,“此地传闻,这长白山上,有个地方名唤长chūn谷,其中四季如chūn,常年花开不败,里面居住着不老不死的仙人,从不出世,而那仙人,却又不甘寂寞,在这长白山上,偶尔挑选有缘人传授剑法,其名便唤做《长白剑经》,千百年每逢剑经出世,天下便又多一个英雄豪杰。”
齐御风听得大惊,不由得站起来大叫道:“长chūn……长chūn谷!不错,正是这里。”
那汉子见他神sè大异,心道:“这少年的先人定是得了这长chūn谷的恩惠,传下了这门剑法,而他也定然是在家传秘籍里看到了长chūn谷字样,是以来到这长白山,习武学艺。亦或他可能就是近rì来到长白山,见到了那仙人,学了剑经,才赖着不走。”
齐御风万分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穿越了二百年多年,却居然真跑到了一处名叫长chūn谷的剑经埋藏地,一时不由得心乱如麻,感慨万千。
那汉子又说道:”仙人之说,终属飘渺。我在这山上居住了二十年,却始终不知道那长chūn谷的所在,况且这东北苦寒之地,真是否能有四季如chūn的地方,我看传说之中,大多均为虚妄之言。”
齐御风闻听,立刻鞠身行礼道:“不错,小弟所学剑法,应该是与这长chūn谷有些渊源,是以前来寻访,先前有所隐瞒,望请见谅。”
那汉子摇摇头:“不过我看着你这剑法,当沉凝时稍有轻佻,该轻灵时却有有些沉滞。譬如这一劈和这一格。你内心有犹豫之意,是以剑法不能圆转自如,任意挥洒,以剑术而言,你的根基还远不够稳固。”
齐御风脸红道:“我也是最近才学这剑法,功力尚浅。又无名师指点。”
“不过假以时rì,这些东西倒也无妨。”汉子一边说一边沉吟道:“书读百遍,其意自见。等你练得熟了,这些应该都不是问题,但有些剑招,你感悟不深,如果rì积月累的练下去,难免步入歧途,届时剑势定了型,可就悔之晚矣了。譬如你这搅剑式和压剑式,我倒有一些心得可以传你。
齐御风急忙点头,期盼的目光看着这汉子,不知怎地,他看这粗莽的大汉,越看越觉得敬重,十分相信与他。
第11章 英雄传剑
当下这大汉便道:“我有两句歌诀,乃昔rì武林前辈所赠。”
“乱环术法最难通,上下随合妙无穷。
陷敌深入乱环内,四两能拨千斤劲。
手脚齐进竖找横,掌中乱环落不空。
yù知环中法何在,发落点对即成功。”
齐御风听着觉得耳熟,不禁开口道:“这是太极中的乱环诀。”
大汉笑道:“不错,小兄弟见闻广博,。想当年就是为了这两句歌诀,唉……。”这大汉突然想起昔rì往事,不由得感慨了一句。然后又续道:
“你这剑术太过jīng妙,比我所学刀法,剑法更为高明,其中道理,我也无法一时参透,不过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便借用这太极的道理给你讲一讲剑招。至于我等后辈究竟能领会多少先贤深意,恐怕就只得凭借造化与机缘了。”
汉子双眼一闭,仔细回想那《长白剑经》中的高明剑招,他于剑术一途,已到了几乎当世无双的程度,却也惊艳于这古怪少年使出的剑法,不由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感慨现世武学之没落。
他以手作刀,将自己所领悟的太极功夫一招一式的讲了出来,他这太极功夫以弧形劲路为主,每一个完整的弧形劲路称为一环,平圆,立圆,斜圆,都指的是各种样式的弧形劲路。手臂,胳膊,腰间,拳掌上的各种制敌的劲路,落在剑法上便是剑尖的小小剑花。
这汉子将这道理由大至小,细细讲解,齐御风早年也学过太极,虽然所学不jīng,但一经指点,也听懂了不少,这汉子不厌其烦,对他不了解的地方,一一解答,将力之刚柔,大小,左右,高低,比划明白,然后便开始讲解太极开合以及他这乱环功夫。
汉子讲解了半天,齐御风总算有所领悟,这太极功夫越深,旋转的圈子越小,只有懂得毫厘之间的发劲,才能将其运用到剑术上,这一点倒是与咏chūn的寸拳有些类似。而他这剑术的搅剑式,压剑式等基本剑招,如果不对太极原理有所掌握,即使练出了威力也是只懂其用,不懂其理。
齐御风现在功力不到,无论是剑术或者拳法自然不成,但汉子已将这道理讲得透彻了,他只要记住这些道理,rì后依此行走,坐卧,练功,等劲力练到了,也必成为一代武学大师。
两个人一个问一个说,讲到兴奋之处,那汉子拉开架子,比划一下太极拳,再抽出腰间单刀,将那太极融入刀法的道理一一展现了出来,如何听劲、懂劲、走劲、化劲、接劲、借劲、引劲、拿劲、发劲、提劲、沉劲、截劲、断劲,一步一步的传授给齐御风。
等到齐御风再提剑时,他只觉得手中剑似有千钧之重,原本似懂非懂之时还可以凭借初生牛犊不怕虎之势横冲硬练,随手施为,而眼下他就仿佛是一个记了满脑子公式的理科生,眼前这一剑便想把所学的道理全都套进去。
原本他便能随手舞一手好看漂亮的搅剑式,可他现在持起剑来,心中却只是想:这一下不能有棱有角,要行走如圆……这一个剑花势必要柔缓,均匀些……偏沉则随,双重则滞……
一边大汉看得他脸sè郑重,念念有词,手中持着剑却犹豫着不敢动弹,心下不由得好笑,不由得张口提醒道:“小兄弟……”
大汉话一出口,只见齐御风出手如电,唰一下跨步上前,抖剑挺刺,轻轻挽起了一个小小的剑花,这一下干净利索,虽略显稚嫩,却已经蕴含了太极的剑意在里面。
大汉不由得一阵惊叹,称赞道:“只听得我絮絮叨叨讲了这半天,你这功夫便能上身,小兄弟当真天资聪颖,当世武学奇才也。”
齐御风不好意思一笑:“我将先前大哥说的这些要领都一步一步准备在身上,再一步一步回想几遍,最后才使出来,才有方才之功,若是临敌之际,这一下可发不出来了。”
大汉笑道:“太极功夫本就重意不重力,意在力先,大动不如小动,小动不如不动,你这练法正合这剑术之理,如此我便将压剑式的心得再告知于你。”
当下大汉又说出四句歌诀,名唤:yīn阳诀。
太极yīn阳少人修,吞吐开合问刚柔。
正隅收放任君走,动静变里何须愁?
生克二法随着用,闪进全在动中求。
轻重虚实怎的是?重里现轻勿稍留。
如果说乱环诀讲究的是劲力虚虚实实,刚柔相济,忽大忽小、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地进行圆周运动,正合《长白剑经》的搅剑式。
那么这yīn阳诀便可谓是为压剑式量身定做的一套规矩。万物皆分yīn阳,拳法中的yīn阳包括了正反、软硬、刚柔、伸屈、上下、左右、前后等,伸是阳,屈是yīn;上是阳,下是yīn。散手以吞法为先,用刚劲进击,如蛇吸食;合手以吐法为先,用柔劲陷入,似牛吐草。均须冷、急、快、脆。
乱环诀是自己掌握虚实,而yīn阳诀则是要分清对方的虚实,进而变化自己的虚实,轻重,讲究轻则灵,灵则动,动则变。重化为势,势化为实,实化为力。
拳诀中又说道:“双重行不通,单重倒成功。”说的是力与力争时,二力相抗,大力必胜,而如果较小的力量,击打敌无力之处,那么小力便可成功,这也就是太极拳处处成圆,避实就虚,四两拨千斤的道理。
当下大汉讲解完这些道理,又讲解了敷盖,封闭等太极技法,这些技法都是使对手无法起动发力,说道剑法若能做到这一步,便成功了一大半。
然后又讲解了太极化劲中,先化后粘,以横拨直等太极高招,说道剑招中融入这等拿劲发劲的技巧,便可称为天下第一流的剑术高手。
这一步步由浅入深,令齐御风茅塞顿开,喜不自胜。
当下齐御风敛气凝神,尾闾中正,虚领顶劲,涵胸拔背,沉肩坠肘,松腰坐胯,猛一剑“压剑式”使出,直面大汉头颈而来,那大汉稍一侧身,只让开毫厘,刻不容缓之间,一指抬起,弹在他剑上,荡开长剑,然后转头叫道:“好,这一下心思巧妙,颇有yīn阳相济之功,若你内功了得,以此招数黏住他人兵刃,然后这一压……。”
大汉突然停止了评论,好像是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终究缓缓摇了摇头:“除了转身逃命,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破此剑法。”
齐御风一听登时大喜,一剑一剑练习起来,他平rì能一个时辰能劈出上千剑,此时为了严遵法度,总是沉吟半天,才劈出一剑。半天功夫,他总算将这一套《长白剑经》的剑法的一剑一式阐演周详,对于自己没有能力比划出来的,便随口说出形式,由大汉演练出来。
两人将这《长白剑经》前前后后,大略弄得明白,却也足足花了一天的功夫,等到rì落月升,两人才突然醒悟,当下大汉随手打了两只野味,齐御风生火做饭,两人大醉一场,俱为今天见识了高明的武功而兴奋不已。
第十二章 昔日红颜
齐御风喝到酒酣之时,不觉间倚着桌子睡了过去。
他这一天的心神劳累,实不下于他刚刚穿越那几天,一半因大蛇惊吓,另外一半则是因太极拳的yīn阳诀和乱环诀,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功夫,繁复深奥,记起来十分费神,再加上他之前更是完完整整的把《长白剑经》描述一遍,这更是他完成不了的重任。
酒一入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登时他便放松身心,大睡了过去。
那大汉见齐御风睡得正香,提步在荒野中走了走,不多时便立在山岩边,看着那里一座矮小的孤坟,周围只有荒草相伴,一颗孤高的白桦立在身边,是她唯一的陪伴。
此时月华如水,寒意侵袭,大汉静静的看着那孤坟,不知不觉想起了当年一位铁匠唱过的小调:
“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抬头遥看漆黑的天际,仿佛每一颗星星都是她的眼睛,依然那边温柔,皎洁,美丽,大汉如同岩石般巍然不动,可不知何时,他的衣襟之上,已经有两滴水珠浸润开来。
这是多年以后,一个思念着的男人,偷偷流下的泪水。
他远远的站定在哪里,眼角湿润起来,他似乎不敢走近那坟头墓碑近前,只能远远的望着,从这里看去,历历的往事一一浮现,那曾经的黄昏,两个年轻的人儿,身后拖着两条萧条的影子,有说有笑,亲切而又美好,那曾经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埋在他心中最隐秘的位置——那个世界上,曾经最爱着他的人。
齐御风在篝火旁边被熏得厉害,咳了两声,便醒了过来,四处不见那汉子,找了半天,却发现那汉子正在山崖边那小小的坟头前面席地而坐,四周野草早已拔得干干净净。
只余那汉子呆坐在前面,久久不言。
rì已西沉,齐御风看不清那墓碑上面的字迹,心道,这大约是这大侠的故人罢。
大汉久久不言,想着昔rì与那墓中之人两人行走江湖,一路悲欢幽怨,在最后,在他最为危机的时候,她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他,实现了自己对爱情的誓言。
她小小的身躯中,展现出的灵气与勇气,还有那份执着与热烈,都堪令七尺男儿都为之汗颜,在她的痴狂热恋当中,却又谨守着自己的cāo守和尊严,赢得了他的尊敬。他细心温婉,在行走江湖的风雨如晦中,如一把雨伞撑在他的身边,每次都早早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而今他终于成为了一代大侠。
而她——却只剩一把枯骨,埋藏在这里。
此等自尊,自强的奇女子,却执着于九死而不悔的爱情。
汉子回想起那悲凉的场景,她脸上的凄伤悲惋,一抹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
汉子现在回想起来,始终难以想象当时为何自己拒绝了那份珍贵的款款深情。
回望那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世间那个女子能望以相背?
可笑当时身边有次知心解意,冰雪聪明,默默关怀自己的姑娘,自己却去追寻那份并非值得自己爱恋,也并不现实的感情。
回望一生,他除了身世之苦,最大的遗憾,便是这位姑娘的消逝,事已至此,悔之晚矣。情为何物,终一世难以明了,
此时只留几分惆怅,几分惋惜。
汉子长叹一声,抬手灌了碗酒,放声唱道:
“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
那嘶哑的嗓子,在静夜中回荡,荡人心魄,缠缠绵绵。
一曲唱罢,一伸手,将酒碗递给齐御风,齐御风接过酒碗,倒了一碗喝到肚子里,只觉得火辣辣的烫心。
那汉子又夺过酒碗自己仰头喝了一碗,左一碗,右一碗,两人无声的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借着酒劲,汉子只觉得迷迷糊糊,胸中沉郁难平,不吐不快。
便将自己与那姑娘的生平往事,一一道来,
齐御风听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一碗酒哗啦啦洒在地上,两人却毫不在乎。
在那汉子的描述中,那个容貌平平,双肩如削,面有菜sè的乡下姑娘,
有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和动人的微笑,她聪慧机敏,机智过人,多少次与他同生共死,患难与共,往往都能料事如神,什么事提前计算出好几步。
只因为她太过聪明,而汉子心中亦早有了一个身影,让这汉子总是抗拒着两个人的感情。
她不动声sè,总是淡淡微笑,言语冲和,偶尔憋不住轻微试探,却总是yù语又止。
即使到了最后,她为了救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临死前还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可敬可叹可怜可惜。
他为了她一句戏言,终身留了一脸大胡子,即使他现在夫妻和谐美满,她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也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夜晚浮现在他心中。
大汉喝得多了,见齐御风沉默不语,突然又想起当年闯荡江湖时听到的一首曲子,便又对着荒山野岭,大声的唱了起来:“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香魂无断绝。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唱到最后,声音呜咽,低低的哭了起来,一行英雄血泪,都撒在这白山松水之间。
齐御风在一边也长嘘短叹,提泪涟涟。再怎么没文化他也听出来了,墓中之人,便是毒手药王的小徒弟程灵素,而身边这位满面虬髯,腰跨宝刀,一身白衣,威风凛然的好汉,不是《飞狐外传》和《雪山飞狐》的主角胡斐还能是谁?
原来自己居然穿越到了《雪山飞狐》的世界里来了,齐御风暗暗哭笑不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也好,还是不幸也罢,反正呆了这么多时rì,总算将这个问题搞懂,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泪流满面的发泄一下。
两人迷迷糊糊,一直痛哭到天明。
第十三章 刀剑生辉
次rì,齐御风起床之时,已是正午十分,胡斐煮了些小米,分给他吃。
两人正谈论武功之时,突然外面有声音喊道:”齐兄弟,齐兄弟,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齐御风挣扎起身,跑出院外,一看正是田树言赶了一辆牛车,车上带了一堆美酒佳肴,铁锅饭勺,滴里啷当的作响。
齐御风赶紧迎上去,笑道:“哎呦,来就来嘛,还带一堆东西,这真是,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那大汉此时也站起身来,站在院里,微笑着问道:“这位是?”
田树言也嘻嘻哈哈,转头问道:“这位是……?”
话没说完,只见田树言突然一改嬉皮笑脸的模样,神sè郑重,双目炯炯盯着那大汉,正sè问道:“敢问这位可是人称雪山飞狐的胡斐胡大侠?”
齐御风走在半路,本来满脑子都是早饭到底吃点啥,
一听此言,只觉得自己这智商跟人家一比,连零头都不如。
这胡斐满面虬髯,腰跨宝刀,一身白衣,如此威风凛然,在清朝找一条如此凶猛好客的汉子,除了胡斐或者他爹胡一刀,还能是谁?
可笑自己与人相处那么久却浑然不知。
那大汉面带微醺,点点头道:“大侠不敢当,我正是胡斐。”
田树言闻言全身一震,当下凝住心神,缓缓道:“好,如此正好,我寻不到你那住所,你却正好下得山来了,你亮兵器罢。”
胡斐奇道:“你是谁?如何却要杀我。”
田树言也不答话,只见此人虽不动手,可神气内敛,眸子中英华隐隐,周身气势有若渊停岳峙,不由得暗暗吃惊:“此人偌大的名头,果然了不起。”
田树言让开三步,抽出长剑,大叫道:“请!”字刚出口,长剑挥动,一道劲风直扑胡斐面门,胡斐侧身避开,田树言一剑横挥,胡斐又退一步,谁知田树言劲力未老,剑招又变,径直向胡斐腰上点去,胡斐皱了皱眉头,刀鞘扬起,不理会他的剑招,直接一缠一挑,将田树言长剑荡开,胡斐后发先至,于电石火光之间便化解了这三剑。
田树言向后一跃,目中有吃惊之sè。心道:“这胡家武功果然名不虚传。”当下打起十二分jīng神,提剑再上。
他腾跃空中,剑光如一泓秋水,一剑向胡斐“肩井穴”点去,剑光闪耀,嗤嗤带风,这一剑势夹劲风,凌厉狠辣,
胡斐眼神微张,望了一眼,沉声喝了一声:“好剑法。”长刀出鞘,与那田树言斗了起来。
齐御风只见两人,翻翻滚滚,闪转腾挪,刀光剑影挥舞在一处,他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比斗,不由得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径直的看着两人。
只见田树言清逸灵动,剑招一招比一招快,朵朵剑花犹如雪片一般,满山游走,一招未毕,第二招又至,忽左忽右,剑光锋芒毕露,绕着胡斐转开了圈子。
胡斐一柄单刀却威猛无匹,刀法沉滞,似乎有点拖泥带水,但挥劈点刺,无不恰到好处。田树言不敢与他硬拼力气,只能纵跃闪避,凭借着长剑比单刀长上几分,远远的攻击。
两人一快一慢,却也正应了齐御风的眼睛,只见到田树言剑走轻灵,招断意连,潇逸洒脱,而胡斐刀猛力沉,每一招都简单到了极致。其中力与意会,意与神会,与常人刀法不同。齐御风看着两人的招数,许多昨天还迷糊着的剑术难题便一下得以解释。
此时他也顾不得分开二人,只觉得好多困扰,一下子全都豁然开朗。原来这一招是在这个时候用,原来这一下垫步是为了如此这般,原来这一抹还有如此的巧妙法门…………齐御风看到jīng妙之处,喜不自胜,不由得眉飞sè舞起来。
齐御风这几rì那剑法虽练得烂熟,可究竟如何临阵时,料敌制胜,每招每式都在如何的情况下施展,却一片茫然,此时见到俩人争斗,双方攻拒进退,颇与他所练的剑法暗合,尤其胡斐昨天所传的“压剑式”和“搅剑式”,口述入耳,听着是那个道理,做起却懵懵懂懂,此时一见,才明晓了其中道理。渐渐的悟到了其中一些剑招的关窍。
他所修习的《长白剑经》之中,有些招式本来看似绝无用处,只是繁复华美,练之不易,想要从中得取剑术的要诀,没有人详细讲解,便是他练上三年五载,也可能不知自己练的对错。这道理昨天胡斐为他讲解剑理时,他也隐隐的悟到了一些。但究竟如何,却不能知晓。
但此时见田树言使剑,隐隐觉得其中与他剑法中的那些剑招有很多相合之处,看见两个人攻伐解御,田树言一剑刺来,胡斐轻轻一拂,便将他的长剑荡开,正是《长白剑经》中“压剑式”的法门,而田树言几个转折,剑光点点欺身而上,却又是搅剑式的意味相同。
两人中间青光闪烁,刀剑纵横,田树言绕着胡斐的身子快速旋转,每绕一个圈子便刺出几剑,而胡斐手持单刀,端然而立,每次只是简单一格,并不痛下杀手。
田树言出剑越来越快,胡斐却只守不攻,只见田树言每剑刺出,都带着轻微的嗤嗤之声,足见剑上造诣之强。
而胡斐挥洒单刀,举重若轻,都仿佛是平常招式一般,但举止干脆,迅猛有力,仿佛蕴藏着劈山搏海之力一般,令田树言不敢硬拼。
那田树言越来越快,仿佛一团青影,绕着胡斐转动。长剑如霜,一连串的劈出四五剑来。
齐御风不禁想到《长白剑经》中也有类似的剑法,只不过自己那招数更为巧妙,若是由田树言这等剑技高超之人施展,管教胡斐不能如此如此轻易的化解。
又看了一会儿,心下仔细将《长白剑经》和田树言的剑法对比,只觉得如果自己的《长白剑经》练到至极境界,仿佛比田树言的剑法更要厉害。只不过道理虽然懂了,可那些剑招玄妙jīng微,绝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施展开得。
当下心旷神怡,只觉得信心满满,手中以指代剑,不自觉的跟着两人的节奏,仿佛自己就是田树言般与胡斐强攻起来。
练了几招,只见到田树言闪转腾挪,轻灵机巧,虽如此也不能摆脱胡斐的刀光,又不得暗暗惭愧,心道无论剑法如何,单就人家这份轻功和反应力,自己就比不过。
过不多时,胡斐酒力消退,心中清明,越战越勇,不由得清啸一声,猛然向前窜了一步,齐御风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影如电般横空闪过,只听当当几声,两人便分出了结果。
再一看,胡斐抱刀而立,而对面丈许位置,田树言则正持着一把断剑低头不语。
胡斐笑道:“我这柄刀乃是岳父所赠送的宝刀,今rì占了你兵刃的便宜,你且下山换剑,改rì再战。”
田树言手持着断剑,看了齐御风一眼,点一下头,随即飘然而去。
齐御风上前拱手,胡斐微微一笑,也不见他气息如何变化,便如同刚刚起床一般闲适。齐御风不由心中暗暗佩服。
胡斐笑道:“也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剑法当真不错,我十余年来不履中原,想不到居然出了你和他这样的少年英才,难得,当真难得!”
齐御风惭愧道:“我可远远比不上这位田少侠,原知道他轻功不错,想不到剑法也这么好。”
胡斐笑道:“这少年武功虽强,但剑法学的却杂,九龙派,八仙剑,太极剑,八卦剑,韦陀门,还有天山派的招数都会一点,
乱七八糟的居然被他能练出如此威力,也算难得了。依你现在境界,在他面前走上三十招便不错了,但你这长白剑经如能rìrì苦练,要胜他不过三五年光景罢了。”
“方才我断他兵刃的时候,用的就是你所学的剑法,你可看到了。”
齐御风瞠目结舌:“那么快,我可看不清。”
胡斐笑道:“那便是《长白剑经》中的第十八招,我虽用的你的剑招,可心法,步法却都是苗家剑法,《长白剑经》中此招身法太过繁复,我也不能看过一次便使得jīng熟,而我的轻功不敢说天下第一,想来……想来……也是不差的。”
齐御风奇道:“那为何你却将他剑击断,而不是干脆降服他?
胡斐摇摇头,道:“山中rì月长,好容易碰到如此良才美质,怎能不多比划两下。况且这《长白剑经》初学乍练,有此等对手多比试比试,对你我都颇有益处。”
齐御风笑道:“这小子听说咱俩在此习武练剑,赶忙采办了这么多美酒佳肴,却不分享一二,又赶着下山,田兄啊田兄,当真承情之至。”
胡斐看着那头黄牛拉着一车东西,颇有些紧张的瞪着眼睛望着他二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十四章 刀剑双绝
次rì起身,但见田树言早已在前门等候,齐御风冲他点点头,田树言回以一躬,以谢昨rì无礼之罪。
待胡斐从山崖上下来,与田树言又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暗暗发力。
胡斐看到门前一大堆兵刃,刀枪剑戟俱全,知道这田树言怕了他以宝刀之利欺他,想是连夜下山,洗劫了某家兵器铺子。这一大堆东西足有几百斤重,也不知田树言是怎么弄上来的,不觉有些好笑。
胡斐在兵刃堆里随手提起一柄长剑,说道:“既然你用剑,我也用剑法与你会你一会。”这是他和齐御风昨天晚上定下的计谋,借此机会让齐御风见识见识高明的对阵剑招,正好能理解了新学的《长白剑经》。
田树言不发一言,看向胡斐的眼神有些矛盾,胡斐慷慨豪迈,实在是他良师益友,可这杀父之仇,却也不能不报。
当下也拾起一把长剑,也不多想,立刻拔剑刺出,与胡斐战成一团。
齐御风昨rì经过两人一役,已知田树言远不是胡斐对手,当下洗脸刷牙,然后一边劈柴担水,生火做饭,一边仔细揣摩,看着两人剑术比拼。
今时不同往rì,胡斐上来便以剑招强攻,步步紧逼,田树言也使快剑,两人仿佛如穿花蝴蝶一般,纵横跳跃,煞是好看。
只见胡斐距离田树言尚有数丈,突然纵身跃起,半空中剑指前方,借着一跃之势,疾刺而来,这一刺出手之快,剑劲之疾,实在威不可挡,齐御风不由得停下手中活计,细细观察那一剑出手之时,胡斐的jīng气神力,心道:”我自修炼《长白剑经》以来,以刺字诀修炼最jīng,但只凭胡斐这一次,便胜自己远矣。”
田树言见胡斐如此威猛,不由得激起心中一股少年锐气,也是纵身跃起,半空拔剑,两人里空中一遇,当当当当,双剑交击,撞了四下,两人一起落下地来。
齐御风一见,又是一阵惊愕,不由得一阵心灰意懒。心道这手快剑本事,我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做到,不看也罢,看了也闹心,于是专心致志,弄起手上的活来。
胡斐与田树言两人四脚一落地,又是同时转身,剑剑相连,就在这断崖脚下,舞成两团剑光。胡斐剑法凌厉,迅捷无匹,常人刺出一剑的时候,他往往能刺抹带勾,使出六七剑的招数。
而田树言见胡斐炫技,也激起刚强之心,展开十余年苦修的剑法,以快打快,比之胡斐快剑,也不过稍逊一分。
两人越斗越快,剑招破空之声嗤嗤连响,眼睛只盯着对方,什么攻守之道,全然忘却,只发狠了力气比快,双剑相撞,便是当当的声音,直到后来,这声音便化作一声长响,只隐隐有时才有些繁音密点传来。剑招之快,实在难言。
齐御风听得那声响,只是嗔目结舌,心道如能练成如此快剑,那什么招数,技巧,实在都可以丢在脑后。只单凭这一个快字,就不知道天下多少jīng妙招数都得败于其下。只不过他这几rì,令他心惊肉跳,提心吊胆的事情也见得多了,倒也不耽误手里干活了。
突然一声尖锐之声,两人跳开罢斗。但见两柄长剑经不住互相砍折,从中折断。
胡斐大笑道:“好剑法!好剑法!”
两人又在兵器堆中寻了两柄长剑,斗在一处。
胡斐剑招越来越是奇诡莫测,田树言不由得暗暗心惊。
这次再逢胡斐,只觉得他武功比上次完全不一样,心道原以为他刀法几乎天下第一,原来剑法也如此jīng绝,当下逼得他把生平所学一一施展,竭尽所能才能斗个旗鼓相当。
田树言只觉得生平自己从未施展过如此jīng细微妙的剑法,不由得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剑法在胡斐威逼之下居然练的如此绵密jīng微,这两rì争斗起来,自己感悟颇多,假以时rì,必能更上一层楼,惊的是,自己已经施展出十二分的jīng神,可胡斐似乎依旧攻守兼备,不求猛攻制敌,留有余地。
两人拆了有上千招左右,打打停停,不时游斗,两人共换了六柄长剑,一边拆招,田树言一边偷学着胡斐剑法中的诀窍,不由得渐渐慢了下来。
田树言心中想到一个慢字,不觉一惊,陡然发力,却只觉得自己腰酸腿疼,口干舌燥,他一夜不眠不食,此时已再无一份力气能激发出来。
正待他心慌气短之际,突然旁边一声大喊:“吃饭啦!”田树言神思不属,正想着齐御风为何突然高喊了一声?却只见胡斐已经猛然收剑,也不答话,身形如烟一般溜向齐御风那茅庐之中。
田树言有心追击,却发现自己头晕眼花,只能撑着长剑,呼呼的喘气。
齐御风笑眯眯走出围栏,看着田树言笑道:“田兄,到了饭点,进来吃口饭吧。”
田树言看了一眼坐在小院里的胡斐,觉得十分别扭,回头道:“不必了,我大车上自带着吃食,不必麻烦齐兄弟了。”
“你说那些腌制的牛肉吧,我都帮你切开热好啦,还有你带的酒我也搬我屋里藏着呢。”齐御风一脸殷勤,像迫不及待等人试味的厨师,连拉带拽的抓住田树言不放。
田树言听得无语,可自己也累得不行,无奈之下,也走进院中。坐在胡斐对面。气狠狠的盯着他。
胡斐仿佛没看见他脸上表情一样,手里筷子夹着一大块热气腾腾的牛肉,蘸着蒜酱,塞进嘴里,口齿含糊的说道:“来来来,赶紧趁热了吃。”
田树言无语,端着齐御风给盛的米粥,一边吃着,一边纳闷的看着这二人。
齐御风和胡斐宛若无事一般,有说有笑,一边还跟田树言搭着话,虽然田树言死气沉沉,闷头一言不发,可他俩就仿佛没长心似的,一句不答,便再问一句,问了不打也不着恼。
两人说相声似的神侃几句,齐御风便向胡斐请教起武功,胡斐信手拿方才之战点评,手持竹筷,连勾带抹,一招一招讲解,听得田树言一颗心都要蹦到了嗓子眼上,此时他才晓得自己与胡斐的武功差距,居然有如此之远。
当下他也不声张,主动将几个剥好的山鸡都挂上烤架,只盼望这顿饭吃的时间越长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