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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寒羽青良     后武侠时代txt下载     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5章章 谋划

    齐御风等人闻听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些疑惑不解。

    定逸长叹一声道:“左冷禅野心勃勃,意yù将五岳剑派合而为一,并成一个五岳派,企图和少林、武当两大宗派鼎足而三,分庭抗礼。此事在当年泰山rì观峰五岳剑派大会上,我已听出些端倪,老尼当时第一个不服,便当场骂了他一个狗血淋头。”

    继而她又摇摇头道:“没想到大会之后,嵩山派中十三太保竟然在一rì之内,被魔教尽数屠戮殆尽,于是他也稍有收敛,不敢再提此事。只可惜,现下据说他又收罗了不少旁门左道,羽翼渐丰,想来他一颗狼子野心,又复发了罢。只是没想到他这次,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对恒山派明目张胆的下手。”

    齐御风心道:“左冷禅倒也不是明目张胆,原本是假他人之手,只是没想到被我们撞破了行藏罢了。”

    定逸顿一顿续道:“想来他若是真的重新动起了这个念头,五岳剑派之中,他第一个放不过的,便是贫尼了。哼!他以为杀了我这个脾气火爆的,合并之事便能成功么?须不知我两位师姊,恐怕……”一句尚未说完,突然大声咳了起来,原来她方才力战之余,心力交瘁,方才又以内劲震荡暗器,现下内脏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她那些门下弟子本来围成一团,听着她说话,此时见她咳嗽,不由得都是大惊失sè,急忙取水拿药,给定逸师太服下。

    齐御风见亲手持着药丸的那个尼姑,清秀绝俗,容sè照人,清亮明澈的双眼中,满是关切,不由得心道:“这女子美得很啊,怎么出家当了尼姑?”

    接着脑中一闪,不由得心道:“莫非这个就是那不戒和尚的女儿仪琳?”

    他眼睛盯着那尼姑不放,身后曲非烟抬头一看,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冷哼一声,暗中死命拧了一把他的手背,随即转身离开。

    齐御风暗中一咧嘴,随即也站了起来,跟着她走到悬崖边上。

    曲非烟看着山下敌人,装作漫不经心地轻声说道:“那是定逸师太的弟子仪琳师姊,很美罢?”

    齐御风笑道:“哪里及得上你一半漂亮。”

    曲非烟先是冷哼一声,可看向山下影影绰绰,明晃晃的兵刃和敌人越来越多,不由得面有重忧,便忘却了方才的争风调歪,只幽幽一叹道:“唉,也不知明rì是否还能活着。”

    齐御风一挺胸膛,说道:“你救了我一次,这次便轮到我救你,但凡只要有我一口气在,担保你平安无事。”

    曲非烟“哼”一声道:“你的命才值几个钱?我要是死了,我爷爷,刘公公,还有任大小姐,他们肯定都伤心死了。”

    齐御风心道,我也是有爸爸妈**人好吧?不过他知道曲非烟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这些年都是和爷爷两人相依为命,琴剑飘零,当下也不能犟嘴,便笑道:“我这条命原来不值钱,但后来被曲大小姐救了一次,就变得值钱啦。”

    曲非烟皱眉道:“咱们别说笑话啦,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要杀我,我心里真的有点怕。”

    齐御风口中轻松,心底却也焦急万分,当下道:“这白蛟帮和海沙帮是否臣服于rì月神教……?”

    曲非烟摇头道:“白蛟帮是什么东西,也配臣服rì月神教?即使他们依附神教,也不过三转四转拐着弯似的攀附,且不说他们这级别的能否知道我这枚指环,就算他们知道,他们这般举帮投靠嵩山派,被神教知道了也难逃一死,不如拼命杀了我们干净。”

    齐御风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点头苦笑道:“你倒挺为他们着想。”

    曲非烟也蹲下身子,抬头仰望天空道:“哎,我烦死了,你快点想个法把他们全杀了。”

    齐御风听闻,不由得僵笑道:“这个……恐怕……很难。”

    “那你就想个法让我高兴高兴。”

    齐御风思忖片刻,转身从包裹中拿出一物,笑道:“这么多时rì,倒把这个东西忘了。”

    说罢将那物凑到口中,便开始吹奏起来。

    只听得一曲清脆明快,如溪流奔腾般欢畅,瞬间传遍山上山下,山下那正在行路的敌方高手们也不由得停步,略有些迷惘的抬头观望。

    那曲子悠扬、高昂,又带点伤感柔美,仿佛能涤荡人的心灵一般,正是齐御风在少年宫时代花了好几千块才勉强学会的世界名曲——《天空之城》。

    他母亲在他小的时候雄心勃勃,一心想把他培养成钢琴大师,后来见他实在缺乏兴致,心道他是练武之人,丹田气足,那便学萨克斯也好,只可惜齐御风便是连萨克斯也没学明白,最后在他母亲“孩子必须会一样乐器”的疯狂执念之下,才马马虎虎学了个口琴应付差事。

    齐御风吹奏了几个片段,怕激起山下敌人好奇之心,当即收声,一边曲非烟却接过口琴,仔细研究了一番,眨着眼睛问道:“这是什么,是笙么?”

    齐御风心道,这曲洋长老的孙女到底是行家,一眼就看出这东西跟笙一样是竹簧片发声,而并非笛子那样吹孔膜鸣的乐器,要是一般人看这模样的东西,又哪能跟笙这种古怪的乐器联系起来。

    当下他点头微笑不语,曲非烟却喜笑颜开道:“你身上总是有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东西很好,送我了成不成?”

    齐御风笑道:“那有什么不成,这东西就算在我们那里……现在也很少人喜欢了。”

    齐御风哄得她高兴,转眼望向山下,见狭窄的一条小径下面,那些人已然团团坐下,仿佛并不着急攻山,当下不由得心生疑惑,回首望向定逸师太。

    定逸此时伤势稳定下来,见他迷惑不解,不由得笑道:“嵩山派的贼子围而不攻,却是怀着另一层心思,你想到了没有?”

    齐御风思忖半天,摇头道:“小子愚钝,想不出来。”

    定逸道:“若是想五岳合并,单单杀了我这老尼姑可不成,恒山派还得有人不是?倘若我这些弟子都被嵩山派所擒住,那么将来我师姊投鼠忌器,便yù不允,却也是不能了。”

    齐御风登时恍然大悟道:“那么他们目标,便只是师太一人,其余之人,还是以尽量持为人质了?”

    定逸道:“不错。”

    齐御风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思虑片刻,说道:“我有几招剑法,专门适合这等短兵相接,不知能否教给诸位师姊?”

    定逸微微诧异,心道这临阵学招,又能有什么用处,但也不忍拂违这少年一番好意,当即便微微点了点头。

    齐御风当即借了一柄恒山派的长剑,攒力一刺,整个身子都随之倾斜出去,如横空冷电般shè向前方。

    接着又连使了三招,也都是这般不要命的打法。

    定逸一见,不由得皱紧眉头,心道他这虽说是四招,其实却还是一招,只是刺的方位不同,略有些变化。

    这般使剑,发力不留余地,身子全然失去重心,大异于常理,却又是什么剑法?

    但她知道这少年虽然奇怪了些,但剑术不可谓不高,所使的剑法不可能全无道理,不由得潜心思索他剑术中的道理。

    齐御风见她皱眉,不由得蹲下身子,抚摸着小雪球儿的脊背笑道:“这剑法是这小狐狸的妈妈传授给我的,是模仿狐狸撕咬野兽喉咙的动作,所谓有进无退,招招都要杀人致命。”

    定逸本是用剑的大宗师,一听此言,登时豁然开朗,心道那小兽相搏,都是矫矢灵动、迅捷无匹,而恒山剑法则以圆转为形,绵密见长。以守为主,十招里面,倒是有九招都是守势,确实没有这般拼命狠辣的招数。

    齐御风笑道:“既然对方不拟杀了诸位师姊,这第一招下去,他们必然以降服为主,不能施展杀招,我们便以这一招毙敌便可。”

    定逸摇头道:“就算是如此,那山路狭窄,仅能容得下一两人通过,咱们又能杀得了几个?”

    齐御风笑道:“只要有两人通过就够了,我这还有大杀器,可堪一用。”

    说罢便从包裹中又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随手一摁上方的按钮,便喷出一道白雾。

    定逸本是制药的行家,当下她鼻中闻到一股辛香之气,便暗暗辨别其中药物:散瘀草、山药、田七、穿山龙……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这……这应该是金创药吧?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齐御风闻言一愣,心道我这云南白药喷雾剂怎么变成金创药了?

    当下他却也只能点点头道:“不错,这是装金创药的瓶子,咱们恒山派有没有什么溶水的毒药?咱们把它灌进去,然后下去对敌人喷上一喷?”他来时恶趣味发作,装药的瓶子乃是特制的可以打气加压的瓶子,气雾一经喷出,可达一丈多远。

    众尼姑一听,不由得都摇了摇头,恒山派要说治伤灵药,什么天香断续胶、白云熊胆丸倒是有都是,可是这毒药,却难得一见。

    齐御风一见众人脸上难sè,不由得心中略微失望,当即看向曲非烟道:”喂,你有没有?“

    曲非烟见他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原本的好心情登时尽数散去,当下不由得小刺猬般的乍起刺来,怒吼道:“我长得就那么像坏人吗?”

    齐御风惹不起这位大小姐,当即低头叨咕道:“没有毒药也行,我记得前几天好像买过一瓶芥末油,等会找找看。”

    他一边说话,一边翻弄着自己那旅行包,从底部暗层之中掏出一个透明塑料层层包裹的袋子。

    曲非烟见他这东西一件比一件奇怪,不由得弯腰蹲下,摸摸那层光滑的薄膜,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齐御风苦笑道:“这可都是我的家底啦,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电。”说罢摁下手中短棒的按钮,只见一道蓝sè电弧噼啪闪光,映得众人脸上都一片靛蓝。

    定逸登时便是一惊,不由得叫道:“这是何等神物?”

第36第章 石灰

    齐御风得意洋洋道:“这是电棍,只要这前端捅到人身上,中者立刻全身麻痹,如同被天雷击中一般。”

    定逸闻言不由得一皱眉道:“直接用剑捅死不是更好么?”

    齐御风登时一怔,随即支吾道:“主要是可以吓唬人。”

    定逸摇头道:“我看你这个东西,还没刚才那个好用,那瓶子里灌上气,直接扔到石头上炸开,必然一阵烟雾弥漫,敌方阵脚大乱,我等便大有可为。你这还有没有什么奇yin技巧的玩意儿?”她见齐御风拿出来的东西,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时不禁也有些好奇向往。

    齐御风心道这师太居然想到了把喷雾瓶子当手榴弹使,不由得大感惊奇,当下再看看那背囊,却只能苦着脸摇头道:“没啦,唉,要是有点金银财宝就好了,直接丢过去他们便肯定你争我夺,没工夫搭理咱们了。”

    定逸苦笑道:“我们恒山派可是穷得很,有银子也舍不得砸敌人。”

    齐御风突然脑中一亮,叫道:“师太,你们这有没有什么书册?最好是封面没写过字的那种。”

    定逸疑惑道:“你要这个干吗?”

    齐御风笑了笑,说道:“辟邪剑谱。”

    一边林平之听到这四个字心中不由得陡然一惊,随即便想,就是这几rì他亲眼所见,因他林家这本莫须有的剑谱而死的人已有不少,齐御风若是真弄一本假的辟邪剑谱出来,或许这些人当真会阵脚大乱。

    定逸沉吟片刻,说道:“好。”随即转头道:“于嫂,拿一本没用过的账本,还有笔墨出来。”

    一边于嫂从包中拿出一本账本,定逸当即挥毫,用蝇头小楷在封面上写下“辟邪剑谱”四个字,然后轻轻吹干了墨迹,接着目光闪烁,看向齐御风道:“这般行了罢?”

    齐御风尚未回答,一边曲非烟却笑嘻嘻道:“师太,有没有什么佛经之类书籍,只要这本子的封面贴在上面,万一人家看到里面一片空白,可就糟啦。还有,这封面也太新了,虽然晚上看不太清,但总是不好,咱们须弄出点毛边,让它看起来陈旧残破一些。”

    定逸一听这么多要求便有些不耐烦,当下挥了挥手道:“郑萼,你心思细腻,去弄这些东西吧。喏,我佛家至宝不能毁坏,这本《冲虚至德真经》拿去用吧。”

    当下一边一个圆圆脸蛋的姑娘急忙上前拿起书册,将两本书册仔细撕开,取账册为面,道家经书为里子,用饭粒揉平了仔细粘好,不一会儿,便将一本伪《辟邪剑谱》弄的像模像样。

    定逸见齐御风不断奇思妙想,自己这么多弟子却一声不吭,不禁开口道:“如今我派处于危急之中,诸位有什么好法子,尽可说来,我绝不训斥。”她一向脾气暴躁,甚难说得通,所以门下弟子,大多不敢在她面前胡乱说话。

    当下她一发下话来,众人都是冥思苦想,默不作声,一时山顶上寂静一片。

    突然一边仪琳怯懦道:“弟子倒有个主意。”

    她这一言,众人都觉得心中奇怪,不禁朝她望去,这仪琳自幼出家,不沾尘俗,到了现在十**岁,还一派天真烂漫,天xìng纯良,一向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全然不懂的掩饰。

    便是这恒山派任何一人有害人的歪点子都有可能,可仪琳却怎么能有这种念头?

    仪琳见众人一时都往她脸上看来,不由的窘的脸sè通红,结结巴巴说道:“我听令狐大哥说过……他说,对付这种下三滥之人,便也要使用下三滥的手段,什么生石灰,下毒,能用什么便用什么。”

    “所以……所以……我包裹里一直都藏了一包生石灰,只不过从未用过。”

    众人听了她这话,都不禁暗自叹息一声,心生怜惜。仪琳自三年之前,在衡阳城外被令狐冲从田伯光手中救下,便一直念念不忘这个令狐大哥,虽然她自回山以后,几乎从不提起这个名字,可是眉宇之中相思难遣,却是任凭傻子也能看的出来。

    众人只见她一双大眼,清澄明澈,犹如两泓清泉,一张俏脸在月光下秀美绝俗,更没半分人间烟火气。

    其时乌云推开,淡淡的月光从云中斜shè下来,在她脸上朦朦胧胧地铺了一层银光,更显得她秀sè照人,犹如明珠美玉般纯净无瑕。

    不由得都微微有些感慨。

    仪琳见众人都不说话,有的双眼直勾勾的看她,有的低头若有所思,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禁手足无措,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好。

    过了半晌,定逸轻咳一声,口中说道:“仪琳,令狐冲已任一派掌门,你不可没大没小,再叫什么令狐大哥,即使背后称呼,也应当叫令狐掌门或者令狐师兄才是。”她对门下弟子一向严厉,唯独这个仪琳却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仪琳涨着个红脸,轻抿着嘴唇,点点头小声道了声:“是。”

    定逸见她窘迫,忙解围道:“这也是个好主意,你便把那包生石灰取出来,咱们一会儿随机应变罢。”

    齐御风也点头笑道:“生石灰、芥末油、电棍,有此几大神器,我一个人下去便足以扫荡群魔了。”

    定逸嗔他一眼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下山?我现在行动不便,使不得力,仪清、仪和,你们俩陪它下山。”

    齐御风道:“这石梁太窄,我一人过去足矣,如果不成,退回来时候还灵便些。”

    定逸双目瞪着他问道:“你一个人怎么退敌?”

    齐御风一笑,便把心中所想说了一遍。

    定逸听闻,想了一想,叹息一声道:“如此千万小心,一旦不成,赶紧给我滚回来。”

    齐御风倒是第一次听到关心话还能这么说,当下不由得一笑。

    他一身外挂收拾停当,背负玄金剑,左手芥末油,右手生石灰,怀里还揣着一柄电棍,当下便yù转身下山。

    一回头,却见到一边曲非烟已经在下山路口走了好几步,正回头十分不耐烦的等着他。

    他不由得莫名其妙道:“你干嘛?你不是也要下山吧?”

    曲非皱着眉头道:“我愿意,你管的着么?”说罢对定逸师太陪个笑脸道:“师太,这小子做事一向毛毛躁躁,我得在后面盯着他。”

    定逸师太弄不清这两人关系,而曲非烟又不是本派弟子,当下不好说什么,只能迟疑的看着这二人,她知这小姑娘武功不在齐御风之下,在这一群人中,除了自己,便属她轻功最为高明,是以也不太过于担心。

    齐御风见曲非烟跟来,不由得急道:“你回去,我都说啦,你救过我一命,这次轮到我救你了。”

    曲非烟闻言登时柳眉倒竖,口中嗔道:“少废话,什么时候轮到你管起我来了?”接着脸sè转和,神神秘秘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齐御风见她脸sè诡异,不由得迈步凑了过去。

    曲非烟领着他又走了几步,远离恒山派的人,小声说道:“我觉得依琳姐姐比以前瘦多啦,她要是不嫁给那个令狐冲,只怕活不长了。”

    齐御风道:“你可知咱们在绩溪县外碰到的那个和尚是谁?”

    曲非烟疑惑道:”那是谁?”

    齐御风呵呵笑道:“那便是仪琳姊姊的父亲,他就是想抓令狐冲跟他女儿成亲的。”

    曲非烟闻言登时目瞪口呆,迟疑道:“和尚生了女儿便要当尼姑么?”

    齐御风得意笑道:“不知道了吧。”

    曲非烟摇了摇头。不信道:“你尽胡扯,仪琳姐姐才没有那样的爹呢。”

    齐御风也一仰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曲非烟低声道:“依琳姐姐好可怜啊,三年之前,她就曾照顾过我,她那么善良,一定不能死在这里,咱们一定要救她们出去。”

    齐御风见她面sè坚定,不由的皱眉道:“有我一个就够啦,你还是回去吧。”

    曲非烟坚决的摇摇头道:“你这人丢三落四,我可不放心。”

    齐御风道:”山人已有妙计,你就等着好罢。”

    曲非烟白他一眼道:“要不是有我,你早被丐帮那几本傻蛋骗得杀掉了,不对,是早就被那个青海一枭和塞北明驼木高峰联手杀掉了。你这种人武功再高,也是白费。”

    齐御风摇头道:“要不是有你,我才不会找到林平之那小子呢,哪有后面的事。”

    曲非烟登时双目一瞪,道:“怎么?后悔啦,你不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小药丸么?吃后悔药去哇!”

    齐御风笑道:“后悔也晚啦,你且乖乖在这里等着,待本将军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曲非烟伸舌头啐道:“是被杀个片甲不留罢,要是你死了,我才不会想依琳姐姐一样难过。”

    话说到此,她突然觉得似乎说错了什么,当下红着脸便住口不言。

    齐御风一心思索破敌之道,浑不在意她说些什么,当下笑道:“你放心罢,别东想西想的,你看他们一旦大乱,就立刻杀过来。”

    曲非烟心下惴惴不安,却也奈何他不得,只能点点头和他依依惜别。

    当下齐御风意气风发、豪情满怀,大踏步顺着山梁向山下走去,未走出几十步,他突然觉得手指微凉,似乎有针芒大小的水滴落下。

    停步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细碎如雨芒从无际的天空中落下,无声无息。

    当下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道:“这还有月亮呢,怎么还下雨了,这不科学……不行,我得回去一趟。”

第37第 退敌

    齐御风在山巅再一次整装完毕,深呼一口气,带着众人的期望,雄纠纠,气昂昂,踏着雨后微润的土地跨过山梁,一路来到山下。

    那些人正在山下将这个唯一的通路齐齐封锁,有几个眼睛锐利的,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从山上下来,不由得大声喝道:“干什么的?”

    与此同时,几件暗器也齐齐向他身上招呼而来。

    齐御风急忙一闪身,躲过来袭的暗器,高声叫道:“在下与恒山派毫无瓜葛,无意得罪两位帮主,现下愿意献上家传宝剑,求两位帮主放我一条生路。”

    他这一喊,当时山下有人一摆手,那些人手中捏着的暗器,便都停住不发。

    齐御风又试探着走了几步,渐渐山下众人便已看见这下山之人,正是先前那剑术卓绝的少年。

    耳听他要显出宝剑,众人心中不由得都有些怀疑踌躇。

    他这长剑金芒闪耀,寒芒吞吐,那些人适才都曾经看见,端的是一柄宝剑。

    齐御风站在上山的石梁旁边,便停住脚步,等着回话。

    过了半晌,那边有人冷冷道:“等天sè大亮,我们调集弩箭上来,你的什么宝刀宝剑,还不是都我们的。”

    这一言既出,身边便有人帮腔道:“是是是,小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罢。”

    齐御风又向前磨蹭了几步,慢慢走到那一干人三丈之远的地方,渐渐能看清对面人的身影,便缓缓说道:“在下另有至宝送上,别无他求,只求两位帮主言而有信,放我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林某情愿将这家传剑法的秘籍撕得稀烂,令这门绝学从此湮灭人间!”

    那人闻听,陡然一惊道:“你姓林?可是福建福威镖局的林家。”

    齐御风学着林平之的福建口音回答道:“正系。”

    那人沉吟片刻,与左右之人目光相互交换了一下,对着齐御风说道:“你慢慢走过来,不可耍什么花样。”

    齐御风此时距离那些人已不到三丈之远,看清那与他对话之人虽然现在已摘下面具,但还是先前与他相搏的黑衣蒙面之人,那两个什么白蛟帮、海沙帮的帮主都领着属下帮众站在后面,丝毫没有说话的权力。

    当下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慢慢向前走去,距离那些人十几步之遥时,便停驻脚步,抬手持着书册,让那些人观看。

    那几名黑衣人借着月光看见封面上“辟邪剑谱”四个字,登时神sè便有些激动兴奋,便是连呼吸都略微粗重了些,那为首一人当即伸手道:“快、快给我!”语气之中,已有些颤抖之意。

    齐御风正sè道:“只要诸位让开一条道路,容我下山,这《辟邪剑谱》自然就属于诸位英雄,诸位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林某万不敢言而无信。”

    那黑衣人神sè不定,似乎犹豫不决,身边一个干瘦的老者却突然怒道:“臭小子,少他**废话。”说罢身形暴起,伸手朝齐御风手中书册抓来。

    齐御风见这人身躯飞起,当即看准方位,翻手一扬,将书册朝海沙帮方向扔去,口中叫道:“反正我都给你们了,你们都是英雄豪杰,切不可言而失信。”

    接着他弯腰低头,躲过那人一抓,向前飞奔,便好像要没头没脑的往人群中硬闯一般。

    若是方才,他只要向前一步,便立刻便有无数刀剑暗器上前招呼,可此时这《辟邪剑谱》高高的飞在天上,却牵动了在场的每一颗的心,众人都抬头看着那道飞扬的轨迹,在场一百余人,竟没有一人有暇顾及与他。

    齐御风瞧准那十三个蒙面人的方位,从袖中抖落出电棍,一摁按钮,朝地上一插,此时这山下土地均已经被水浸润,他这电棍一放,咝咝响声,登时周围之人,不禁都感到一阵全身麻木,浑身无力,有腿上有过暗疾的,立时便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那十三人登时大惊,当下有个内功高深者,身体尚未完全僵硬,登时大声叫道:“这小子使妖法!”

    齐御风一计得中,见外围又有几人虎视眈眈,接连扑击过来,当即又拿出喷雾瓶一阵狂喷乱shè,只见那芥末油化成一道长长的白雾,中者立刻涕泪交流,一双眼睛便再也睁不开了。

    他站在上风头上,好整以暇,手中的芥末不断**而出,斜眼一看,见那海沙帮的帮主潘吼正手中捏着一本书册目瞪口呆,身后之人也尚未出手,一边的白蛟帮史帮主看一眼他,又看一眼潘吼手中的书册,目光游移不定。

    当下他心中大定,抽出玄金剑,足下丝毫不停,东刺一招,西削一剑,长剑到处,必有一名敌人中剑身亡。他这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出七剑,剑剑夺人xìng命,一口气杀了七名黑衣高手。

    紧接着他唿哨一声,山上之人问询,登时一道白影便从山上飞驰而来,恒山派众人也紧随其后。

    那一十三名高手原本知他剑术高明,是以在与他对话之时,都颇有戒备,站得都颇为紧凑,此时腿上麻痹稍微解除,那剩下还活着的六人当即蹂身而上,齐齐扑向于他。

    那几人一抹脸,尽管眼睛极为疼痛,却也不敢再稍微揉搓一下,只能干瞪着眼睛,盯住面前模模糊糊的身影,手上兵刃一同刺出。

    齐御风只觉得眼前六道光华接踵而至,分指向他咽喉,胸口,小腹等要害,这六招剑招jīng奇,势道凌冽,他现在没有小雪球儿和曲非烟掩护,实难一一化解。

    当下他就地一滚,剑交左手,右手掏出一纸包生石灰,以漫天花雨手法打出,登时一道长烟如箭shè出,打在面前一人脸上,随即烟雾一散,四下弥漫开来。

    那几人眼睛本来就刺痛无比,此时再沾染石灰,顿时觉得脸上湿乎乎,黏哒哒,说不出来的难受,更有三人石灰入眼发热,登时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他趁此良机在地上又是一滚,长剑圈转,连削几人小腿,那玄金剑何等锋利,登时犹如切萝卜一般,咔嚓咔嚓连声,三个人共五条腿,鲜血涌出,骨断筋折。

    那眼睛尚好的四人见他滚落在自己脚下,登时想也不想,手中兵刃递出,齐齐刺向他胸腹,齐御风此时仰躺在地,躲闪不及,眼睁睁看那四柄兵刃一同刺在他前胸之上。

第38 章 乱战

    齐御风被四剑一同刺到身上,当下只觉得胸腹一阵剧痛,登时不由得“啊”大叫一声。

    但那四人却也同时发现,自己兵刃触及这少年身体,便再也刺之不进,仿佛有一层细甲阻住了一般。

    原来齐御风下山之时,曲非烟怕他有失,便将自己用银丝织成的软甲借给了他,那银丝甲只薄薄一层,编织jīng巧,柔若无物,一般利剑却伤它不得。

    当下有一黑衣人心思转圜极快,见自己长剑不能伤他,当下便趁齐御风窒息之时,劈手便去夺他手中长剑。

    齐御风全身剧痛之余,全身酸软,手上无力,当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玄金剑被他一抓得手。

    那人一得宝剑,登时心中大为得意,可略微一抬手,却发现这剑分量颇重,不似一般长剑的轻灵,不由得微微有些诧异,手上动作为之一窒。

    便在这一瞬之间,齐御风多rì习练的内功见了成效,他丹田一股气沿着督脉上冲,当下便缓过气来。

    齐御风奋起一股勇气,抬头张口便咬向他手背,他这一咬学小狐狸撕咬之法,既快且狠,咔哧一口,竟然深可见骨。

    那人不曾提防,惨呼一声,手腕一抖,齐御风立刻抬手夺还长剑,使一个“懒驴打滚”一骨碌滚得老远,随即翻身站起。

    这一来一去,驴打滚,扬石灰,切人腿,然后中剑,咬人,夺剑,再一次滚出来老远,说来麻烦,其实也不过几个瞬间。

    可对齐御风来说,却是生平从所未曾遭遇之险,几乎在千钧一发之间,才勉强抢夺了条生路出来。

    他看见自己剑尖在月光下不住跃动,闪出一丝丝金芒,知道是自己握着长剑的手已忍不住颤抖,思之方才之举,不禁也有些后怕,但觉汗流浃背、唇干舌燥,全身筋骨俱软,竟尔无法移动。

    每个教他剑术的师傅都曾谆谆教导,说手中长剑万不可被敌人所夺,可他今rì这险冒的太大,竟然险些连自己保命的家伙都留之不住,也不禁有些汗颜。

    一边海沙帮帮主潘吼见这少年逃脱,那四人终究没杀得了这少年,不禁喟然长叹一声,终于做了决断。

    他自手中握住了这本《辟邪剑谱》之后,早已迟疑了半天,眼下看着十三大高手仅剩其四,战况不利,两方陷于僵持,终于忍不住叫道:“海沙帮,咱们走啦!”

    他这一声喊,那四个黑衣人不禁凛然一惊,其中一人回首叫道:“姓潘的,你不要命了?”

    潘吼指挥海沙帮手下近百人围成阵型,将自己团团围住,以防他人夺宝,一边冷笑道:“诸位大爷,恕小人伺候不起啦。”

    那人又怒道:“你今rì临阵脱逃,难道不怕rì后遭抄家灭门之祸么?”

    潘吼得意洋洋,一拍手中剑谱笑道:“怕甚么?等rì后我练成了《辟邪剑谱》上的神妙武功,我看谁还敢动我,走!”说罢一挥手,领着众人便要沿路回转古庙之中。

    那边白蛟帮史帮主眼见海沙帮要走,当即也顾不得昔rì情谊,瞪圆了眼珠子叫道:“潘吼,留下剑谱,我放你一条生路。”说罢他手下一百多个虾兵蟹将,展开阵势,拦住海沙帮的去路。

    潘吼见对面白蛟帮众人纷纷亮出兵刃,当下也不回话,面向海沙帮众人高举剑谱道:“兄弟们,今rì冲出重围,rì后这剑谱上的武功,我海沙帮内人人有份!”

    这一言既出,登时海沙帮一拥而上,齐齐向白蛟帮众人扑去,白蛟帮自然也不甘示弱,便与海沙帮捉对厮杀起来,这山脚下登时一片大乱。

    那四个黑衣高手见到这般二百多人互相杀戮的乱象,不由得面面相觑,可眼下却也顾不得这些。

    他们四个先是被芥末油冲透鼻腔,真叫个醍醐灌顶,过瘾非常,弄的满眼都是泪水,而后又被生石灰熏得够呛,此时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了半天,石灰入水,浑身刺痛,如同火烧,情急之下,也不知中毒了没有。

    现下回思,一切皆因这少年而起,当下一双双怨毒的眼光,不由得都看向面前这个破衣烂衫的少年。

    齐御风站在山路边缘,默运内功,胸口郁闷之气稍解,但见对方虽然仅剩下四人,个顶个却也不逊与他,当下也不敢轻易妄动,只好持剑以待。

    便在那些人望向他的同时,他突觉左肩一沉,一道白影趴在了肩膀之上,不由得大喜过望,心道:“雪球儿一到,我xìng命无忧矣。”

    那雪球儿双目闪烁着深湛神光,咄咄逼人,盯着对面四人,全身皮毛乍起,一条尾巴更是伸直冲天,抬得高高,仿佛随时要跃起扑人一般。

    那四人本yù联手上前杀了齐御风,一见这小兽到来,却不由得大惊失sè,心下踌躇。

    在前半夜古庙一战之时,这小狐狸急如电光火石,纵横来去,总得合三五人之力才能勉强抵挡,即便如此,还有两个黑衣高手被它咬掉了耳朵,而现在一行人疲惫不堪,心慌意乱,若这小兽再发起xìng来,谁还能抵挡得住?

    当下为首一人当机立断,叫道:“事不可为,撤!”一旁三人听闻,也顾不得躺在地上的同伴,登时转身yù走。

    正在此时,突然山下呯呯作响,一阵喧哗,齐御风站得颇高,只见从古庙方向,突然奔来了一百多身穿青sè衣衫的汉子,齐齐下马,手中都拿着样式相同的直刀。

    这一百余人沿着古庙奔袭到山边,也不多话,见到那争斗着的海沙帮和白蛟帮,也不管是那一方的,提刀便刺。

    只不过三五招下去,齐御风不禁便有些骇然,只见这些青衣汉子刀法倒也算不得多jīng深,但势道奇劲、招式诡奇绝伦,匪夷所思,且招招夺人xìng命,竟好似比他那灵狐剑法还要狠辣三分。

    这些人深入那两帮人斗争之中,当真如虎如羊群,不一会儿便杀得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此时恒山派之人也纷纷赶赴到山下,见此情景,便各自寻对子摆开七花剑阵,严阵以待。但看眼前之青衣之人,杀人如同秋天割麦子一般,几乎从不用第二招便能杀死对手,不由得都有些骇然而惊。

    那穿黑衣的四人见这伙人厉害,当下顾不得齐御风,转头便要杀开一条血路,谁知那青衣人早有准备,立刻分拨出十几人,三人对付一个,将他们单独包围起来,使之不能相互照应。

    但见三人身形之飘忽迅捷,分攻黑衣人上中下三路之一,刀刀都是抢攻,既快又奇,攻守趋避之间,更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只一个照面,便有一个黑衣人惨遭分尸而死;再一个回合,又有两人被杀;余下那人见状,登时激起一股勇气,狂xìng大发,呼喝几声,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如癫似狂,乱砍乱劈,那三人不敢正面夺其锋芒,当即飘身推开。

    这时仪清突然在齐御风身边道:“那人使的是嵩山剑法。”

    那黑衣人闻听,见青衣人不在上前进攻,当即收起手中长剑,回首冷哼一声道:“不错,就是嵩山派,又能怎样?”他语气中虽然狂傲逼人,却也掩饰不住此时同伴皆死,只余他一人的落寞。

    此时四家俱寂,那些海沙帮、白蛟帮的人物早被杀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两个帮主被擒获,被人用刀抵住脖颈,跪在一旁。

    一个青衣人从人群中走出叫道:“好嵩山派,好嵩山剑法,待我来会你一会!”

    说罢提刀上前,与那黑衣人战成一团。

    那黑衣人舞动长剑,向青衣人刺去,青衣人横刀一封,长刀圈转,又反而向青衣人腰间削去。

    黑衣人竖剑荡开,左掌加运内劲,向他背心直击而下,这一掌居高临下,势道奇劲。

    青衣人反转左掌一托,拍的一声轻响,双掌相交,青衣人不敌这嵩山高手,不由得向外飞了出去。

    黑衣人不禁冷笑道:“就这点能耐,也想破嵩山剑法?”

    那青衣人不言不语,猱身再上,数十招过去,黑衣人见对方一味防守,封得绵绵密密,不由得心中急躁,剑力越运越劲,那青衣人登时便有些左支右绌,似是抵挡不住。

    那黑衣人一剑快似一剑,见对方刀法散乱,十招之内便可将他手中兵刃击飞,不禁心中暗喜,手上更是连连催劲。果然他一剑横削,青衣人举剑挡格,手上劲力似乎颇为微弱。

    当下他回剑疾撩,那青衣人一挡不敌,接连退了三步,顿了一顿,似乎要鱼死网破般,举刀力劈,那嵩山派高手冷哼一声,提剑横挡,却只见寒光一闪,青衣人手中长刀在空中划了一个诡异的路线,瞬间由直劈变成斜砍。

    只见他长刀从黑衣人左肩直劈到右腰,剑光带过,那黑衣人立刻断成两截,血肉横飞。

    这一刀势道之凌厉,端的是匪夷所思,只是闪电般一亮,便分了胜负生死,恒山派众人齐声惊呼,尽皆骇然。

    齐御风见这人直刀之术飘忽迅捷,猱进鸷击,有如鬼魅一般,而且竟然能硬生生变幻刀路,不禁全身打了个冷战,心道若是自己碰上这一招,也绝对是有去无回,说不定,自己还比不上那黑衣人。

    当下他不由得目光扫视那些青衣之人,心道:“这些人不知是哪一个帮派,才有如许这么多高手?”

第39 章 下山

    此时大局已定,那群青衣人与恒山派诸人冷冷相对而立,静静不言,一阵微风拂过,又有些细雨挥洒了下来。

    齐御风心道:“若是这些青衣人现下上前围攻,我等必然毫无生机,现下也不知这些人是友是敌,真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半晌,定逸师太被两名弟子搀扶下山,走到跟前,略一皱眉,便问道:“但不知诸位是那一路的英雄?”

    那适才杀了嵩山派高手之人,本来站定看着这些恒山弟子,听闻定逸之言,剑眉一轩,急忙上前笑道:“师太受惊了,我等乃东海巨鲸帮丘帮主手下,近闻海沙帮、白蛟帮与嵩山派同流合污,yù对贵派不利,救援来迟,还望见谅。”

    定逸师太听闻不禁一皱眉头,她知道这巨鲸帮原来本是小门小户,近年来却不知怎么地出了个丘帮主带得这帮派风生水起,现下在沿海一带风头甚大。

    不过这巨鲸帮亦正亦邪,始终在海上飘荡,一向不怎么涉及中原武林,怎么这次却来讨好她这恒山派来了?

    当下定逸师太一躬身合十道:“多谢巨鲸帮各位英雄援手,老尼感激不尽,没齿难忘,不知这位英雄高姓大名?”

    那人走上前几步,脸上笑道:“在下麦正,现出任巨鲸帮副帮主一职。”

    定逸立刻正sè道:“原来是麦副帮主,失敬失敬。”话虽说的客气,可她却也听说过这位麦正,早年似乎与海上倭寇有些牵连,做过江洋大盗,当下也不太过亲近,当下只是站在原地,并不上前与麦正汇合。

    那麦正见定逸只站在原地,并不上前,不由得脸上微微一愕,yīn鸷之sè一闪而没,随即又笑道:“既然大事已了,我等且前去回禀帮主,先不陪师太了。”

    定逸心中一宽,当下道:“还请麦英雄转告丘帮主,巨鲸帮今rì援手之恩,恒山派上下感激不尽,恒山三定rì后定当登门拜访,以谢今rì救命之恩。”

    她虽不至于与这些人太过亲近,但这几句话却是肺腑之言,说得颇为诚恳,那麦正听闻这五岳剑派的大人物也向自己这黑道中人低三下四,不由得甚为得意,当即哈哈一笑道:“都是武林一脉,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告辞了。”

    说罢一挥手,带领着一干人押解着海沙、白蛟两帮的帮主转身离去。定逸师太目送着这一群人的背影在山峰边消失不见,心道江湖上出了如此厉害的帮派,也不知是喜是忧,不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其时风清月白,这一场大战之后,死伤的人众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定逸上前看向那地上躺着几名黑衣之人的尸体,虽然脸上都是涕泪泥泞,污秽不堪,但勉强还能看出些模样。

    她左右看了几遍,不由得又是长叹一口气,齐御风急忙上前问道:“这些人都是嵩山派的么?”

    定逸摇摇头道:“嵩山派十三太保死的干干净净,哪还有这样的人物?我认出的这几人都是亦正亦邪,近年少在江湖走动之人,其余的这几个,就连我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了。”

    齐御风思虑片刻道:“我在淳安与何三七前辈也杀了五人,这几人同余沧海一起行动,而且据华山派令狐掌门说,恐怕当时余沧海屠灭福威镖局,背后也有左冷禅的影子。”

    定逸冷哼一声道:“青城派就是一个大蠢货带着一群小蠢货,余沧海的师傅长青子当年就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摆明了不把峨眉放在眼里,所以才死的那般难堪。”

    “余沧海号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实蠢得更无可复加,他做事横行无忌,可青城派就算被他经营到现在,实力及得上点苍、昆仑么?”

    “他拼命出来为左冷禅做马前之卒,这么多年还没死,也真算得上奇事一桩。”

    定逸说到此,又顿一顿看这眼前这几具尸首道:“这几人武功比余沧海也差不了多少,也不知那左冷禅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林平之在一旁闻言大惊,心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在家之时,父亲林震南就曾多次巴结峨眉、青城两派,说道那峨眉还算客气,能将礼物收下。可是青城派便是连礼物都不屑收,他还一直以为青城派已胜过了峨眉,没想到听定逸师太之评价,这余沧海竟然在她眼中算不得甚么了不起的人物,只不过是左冷禅的一条狗而已。

    而且这几rì跟着齐御风二人行走江湖,一路所见,以为齐御风武功已是颇高,遂有拜师之念,可没想到这一夜大战,见到的与齐御风伯仲之间的,便有这十几人之多。至于那巨鲸帮的百余人的快刀,则更令人心惊胆战。真不知号称天下武林泰山北斗的少林和武当,得是什么模样。

    定逸想了一会儿,终是怒气难平,随即召集弟子道:“这一次嵩山派大动干戈,伤残同道,此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义,必遭恶报。仪清,仪和,你两人武功比师妹们强上一些,现在我命你二人前去浙南龙泉水月庵,求清晓师太向借那五柄龙泉宝剑,就说我恒山有难,他rì要到嵩山派讨个公道,你再问她来不来相帮?”

    仪清迟疑道:“可是掌门那边……?”

    定逸怒道:“都被人杀到头上来了,还顾忌这顾忌那……好罢,等我与掌门那边知会一声,到时候再说罢。”她说了半天,终究顾及师姊的面子,没有当场做主。

    齐御风心道,那左冷禅一代枭雄,既然摆开阵势,那暗中力量未必就这么点,必然还有其他杀招,当下道:“师太,嵩山派为了追击恒山一派,就派出了这么多好手,他若是还想着五岳合并,想必暗中必然还埋伏了不少人才,切不可轻举妄动。”

    定逸一听,也觉得颇有道理,当下问:“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齐御风道:“依师太之见,华山派能否同意左冷禅合并五岳?”

    定逸一怔,随即道:“令狐冲那个小子,未必肯罢。”说着眼光一瞟,看了一眼正在一边诵经念佛的仪琳。

    齐御风顿了一顿,又道:“那衡山派能否同意呢?”

    定逸道:“莫大先生又酸又臭,骨头还是硬的,也未必肯罢。”

    齐御风当即道:“那师太找左冷禅算账之前,可否同这两派通一下气?毕竟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出了事也应当互相商量一下才是。”他自以为这合纵连横之计颇为巧妙,当下不由得一副智珠在握之态,抬头微笑着看向定逸师太。

    谁知定逸当场啐道:“这一个老不死,一个小醉鬼,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能帮甚么忙。”说罢怒气冲冲转头叫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连夜走罢。”

    齐御风不禁一怔,当下也只好收拾行李,大伙沿着路离开,身后有几名弟子燃起熊熊大火,将那一干人的尸身尽皆火化。

    齐御风同曲非烟肩并着肩,一路向前,这一晚心惊胆战,疲惫不堪,两人也没甚么心情说话,过不多时,只见一位俗家打扮的少女快步赶上,在一旁看着两人微笑。

    两人不禁微微一怔,抬头一见,原是恒山派的俗家弟子郑萼在笑眯眯的打量着两人,目光中颇为促狭。

    曲非烟心思灵巧,知道郑萼心中所想,当下便有些害羞,低头避过,齐御风却脸皮颇厚,当即昂首笑道:“这位师姊,不知有何见教?”

    郑萼也不怕生见外,当即道:“没事啊,就是看看啊,觉得你们般配,看看还不行啊?”

    齐御风咳了一声,不知如何应对,却听郑萼悄悄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师叔那么讨厌令狐掌门吗?”

    齐御风心道:“还不是因为令狐冲骗了他宝贝徒儿的心,结果又逃走置之不理。”可这话能想不能说,他只能老老实实道:“我不知道,那是为甚么?”

    郑萼笑道:“前年我师叔有事,亲自去华山拜访令狐掌门,可偏巧令狐掌门那天喝得酩酊大醉,连话都说不利落,我师叔气的当即离开华山,连留饭都没有吃,回来便道这华山派在此子手上,定然难以兴盛,叹息了好几天呢。”

    齐御风闻言不禁汗颜,心道恒山三定都是心底慈善,有大胸怀之人,自己却有点小窥人了。

    随即郑萼又冷笑道:“说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可莫大先生踪迹难寻,神龙见首不见尾;华山派又没有了君子剑岳先生,令狐冲一个二代弟子领着那华山派大猫小猫加起来才十几只,打起来也不够用吧?”

    齐御风听闻不禁叫道:“不是啊,前几天我还和令狐兄在一起谈武论剑,我觉得他剑法比我高明不少啊。”

    郑萼一听,不禁吃惊道:“他剑法比你还要高明?”

    齐御风郑重点头道:“至少十天之前还比我要高明一些。”

    郑萼一听,不禁有些心底惭愧,心道方才我还说跟人家差不多,没想到居然相差如此之远,莫非令狐冲这几年有什么奇遇不成?

    这时只见定逸回头看着齐御风道:“你二人比剑,谁能胜?”

    齐御风思忖片刻道:“令狐兄在剑术领悟上,远胜与我,如若切磋,大约差不多罢,但是xìng命相搏,我恐怕有所不如。”

    定逸闻言哼一声道:“算他这小子不忘华山之耻,这两年知道刻骨用功,总算是有所进步。”

第40章4 步法

    定逸师太赞了令狐冲这一句,转头看向前方,见前面**夹道,又是崎岖山路,不由得暗生jǐng惕,心道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埋伏在侧,此处必然凶险无比,当即她命令众人结阵,小心而行。

    众弟子应了一声,当即七人一组结成七花阵法,沿山路依次而行。

    郑萼偷偷向齐御风、曲非烟两人做了个鬼脸,也面sè肃然地合并到人群之中。

    只见恒山派每七人相距都是一般远近,众弟子大袖飘飘,并步齐进,步履飘逸,远远望去,美观之极,独余下齐御风和定逸师太等四人在外。

    齐御风闲来无事,便看着前面一队人脚下方位,只见无论地面高低坎坷如何变化,这七人都是按照北斗星踪之势排布,只要地形稍有变化,阵势便随之而变,如此便可联手往复,流转不息。

    他观察了半天,才摸索出了其中一些流变的规律,情不自禁手上比划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身边曲非烟用手肘轻轻撞着自己,便愕然抬头望去,却只见定逸师太目光炯炯,正盯着自己,看上去若有所思。

    齐御风登时便如同偷人家东西被抓到了一般,登时面红耳赤,张口便要解释。

    定逸师太一挥手,阻止他开口说话,接着道:“你可看出这七花剑阵的有何来历?”

    齐御风心道:“但凡合七之数,总不能是七龙珠吧……”于是试探着说道:“这是合北斗七星之数?”

    定逸点点头道:“不错,但是也不是,此阵法原本是从华山派传入我派,由天罡北斗七星剑阵演化而来,但自我派创派之祖晓风师太以下不断推衍,所谓七者,现在已指的是我佛门七宝:金、银、琉璃、砗磲、玛璃、珍珠、琥珀。亦指代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七苦。七人之中每人所使的剑招不同,剑意更是不同。我佛门武学论威猛凶悍远远不如其他门派,但若言步伐守御之严,却还是有一些独得之妙。”

    齐御风闻言心道:“这剑阵改就改呗,怎么还这般掩人耳目,把北斗七星的甚么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改成生、老、病、死,那就不一样了么?”

    又闻这剑阵由华山派而传,不由得想起,据说这华山派当年乃是全真七子之一的广宁子郝大通晚年所创,听她这一说,这消息倒好像是真的,要不当年的华山派怎么还会这全真派的看家本事“天罡北斗七星剑阵”?

    至于这华山派与恒山派的关系,他不知其中掌故,却也不好深问。

    定逸见他低头不语,只当他在琢磨剑阵其中的道理,恒山派这一夜受他恩惠颇多,定逸见他好学,倒也不吝于指点这少年一番。

    于是她又道:“若是单人施展这武功步法,也不是不能,你且看来。”

    说罢她一边走路,一边脚踩七星,便给齐御风演示了一遍。

    定逸虽然受伤,脚下已比平时慢了不少,在齐御风看来,她这身影飘忽不定,举重若轻,纵然是普通人走来,也已是上佳的武功步法,只不过有时缓慢,有时快捷,有时似乎迟滞不堪、拖泥带水,有时却颇为勇决果断,雷厉风行,不知是何缘故。

    定逸生怕他看不明白,便又走了一遍,这一次每一步节奏更加鲜明,连环交接,灵巧jīng微,乍一看便好似闲庭漫步一般,其实却暗有玄机。

    她走完之后,回头说道:“记得这七步分为生、老、病、死、怨、爱、求,都是依次而来。”

    齐御风停步看了半天,但见面前这七个脚印倒没什么特殊,可那般时快时慢,却不知如何走法,当下他轻轻踩出一步,犹豫半天道:“这是‘生’?”

    那边众恒山派弟子此时见定逸师太传艺,也都转头观看,有一个年岁跟齐御风差不多的小姑娘便张口笑道:“错啦,这是‘老’。”

    齐御风皱了皱眉头,又试探着迈出一步,道:“这是‘病’?”

    那女孩登时眼睛一亮,说道:“对,这是‘病’,可你踏的又有些‘老’了。”

    齐御风阖上眼帘,冥思苦想,仔细回想方才定逸所言,以及这小姑娘所说的话中意思。

    过了片刻,只见他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张开眼睛,“哈”一声笑,身形如电,瞬间迈出七八步远,瞬间便跑在了那姑娘的前面,然后回头笑道:“这一次走的对么。”

    那女孩惊奇道:“你果然厉害,这步法我学了三个多月才学会,你这么一会儿就领悟到了。”

    齐御风闻听大喜过望,原来这七花剑阵的步法当中,含蕴的七苦是指每一步踏出时的方位节奏,并非越快越好,也并非越慢越佳,所谓:生为稳,老为迟,病为弱,死为凝,怨为急,爱为黏,求为攻,每一步都有特定的修习之道。

    定逸见这少年居然能如此之快便领悟到七花步法的奥妙,也不禁心中暗赞了一声,但她平素不善夸奖于人,当即便冷冰冰道:“好了,学会了就快些走罢。”

    一行人听闻,当即又踏上路途,继续前行。

    齐御风琢磨了半天,喜不自胜,一路都按照师太所传的七花步法蜿蜒而行。

    体会了了半天,他不由得心道,这步法能将人的喜怒哀乐,各种情绪波动融合进去,实在难得,若是能经常依照此情绪变化练习这步法,他rì对敌之时,必然能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虚空甯宓,浑然无物,不再一惊一乍,受心境所累。

    当即转头问曲非烟道:“你学会了么?”

    曲非烟得意道:“我早看出来啦,谁像你那么笨。”

    齐御风又问林平之道:“你呢?看懂一些么?”

    林平之苦笑摇头道:“我武艺卑微,可看不懂这种高深的武学。”

    齐御风拍拍他肩膀道:“没事,这套步法须上层武学打底,可能有些难学,我另有一套四象步法,无论对敌还是逃命,都有用的紧,改rì教你。”

    林平之当下心中感激,不断点头,他又回思,往rì在家中时,曾自以为武功练得不错,纵然不是江湖一流,也绝非无一战之力,没想到一出江湖,才知道与人家相比,实在天差地远,当下不由得悠悠一叹。

    一行人到了白rì,在市集上买了马匹,纵马疾驰,沿途毫无耽搁,每rì都只睡三个时辰,数rì后便到了山东境内。定逸师太虽然受了内伤,但毕竟不重。她内力浑厚,兼之内服外敷恒山派的治伤灵药,到得山东境内时已好了大半。

    这一rì,众人到了黄河岸边,定逸对众人叹道:“咱们到了豫鲁交界,可要打起jīng神,行事谨慎些,切莫再惹麻烦,等到了济南妙相庵,大家再休息不迟。”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当下那前些rì子点醒齐御风“七花步法”的女孩秦娟便问道:“师叔,我们要提防谁呀?”

    定逸苦笑道:“咱们这一路上碰到的帮派,无论海沙帮、白蛟帮都是粘着水字边的,这次轮到的,可是比那几个厉害多啦。”

    秦娟道:“这里也有水帮?哦,咱们到了黄河边上啦,是黄河帮吗?”

    定逸道:“不叫黄河帮,可也差不多了,这黄河下游有个天河帮,帮主黄伯流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位前辈耆宿,绰号名叫“银髯蛟”。这天河帮人多势众,帮中好手也着实不少,是齐鲁豫鄂之间的一大帮会,咱们恒山派跟他也算不得熟悉,最好还是别碰见的好。”

    一边郑萼道:“师叔,那咱们到了山东,不去泰山派拜访么?”

    定逸略思忖一番,摇头道:“我等现在主要还是尽快回归山门,就不给泰山派添麻烦了。”

    齐御风见此不由得心中感叹,说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时至今rì,内部也矛盾重重,内耗不已,难怪rì渐式微。

    众人沿黄河一路前行寻找渡河之船,未走出多远,却见前面来了一队仪仗,约有上千人之多。披麻戴孝、打着引魂幡、持丧棍、吹吹打打,不断抛洒纸钱,却是有大户人家出殡。

    定逸知道常人之中对尼姑忌讳颇多,当下便领着弟子众人远远避开,却不料有一人眼尖,离得远远便高声叫道:“那边是恒山派的前辈么?”

    定逸知道那边是江湖人物,却不免皱眉,恒山派此次出行虽然有惊无险,她却也不愿途中再生事端,一路都是尽量避开江湖人物,没想到在这里却撞到了一位。

    当下她寻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见那人奔跑而来,便高声答道:“恒山派定逸在此,阁下是那一位?”

    那人听了是恒山三定中的定逸师太,当即吃了一惊,立刻领着弟子走到近前。

    定逸看见此人,才认出原来是此人乃是开封府的海老拳师,此人武功和名望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依仗嵩山派横行一域,在江湖上人头颇熟罢了。

    当下定逸暗中不由的皱眉,心道这海老拳师若是将我等行踪传回河南,被那嵩山派知道了,可当真大大危险。

    当下那海老拳师向定逸见礼,两人答对客气一番,定逸皱眉便问:“不知是那位亲戚不幸仙逝?”

    海老拳师听闻,当下不由得苦笑道:“是天河帮的帮主黄伯流老先生仙去了。”

    众人一听,不由得都一阵惊讶,心说刚才还提到这人,居然这便死了?

第41章4 惜别

    定逸远远见那些黄伯流的孝子贤孙一个个面容悲愤,咬牙切齿,不由得心生疑问,便张口问道:“黄老先生可是年纪大了,或者因病致死?”

    那姓海的拳师摇摇头,上前低声说道:“据说天河帮前几rì在黄河上做了一笔买卖,结果碰上了一群不好惹的,那一群青衣蒙面之人,使的都是偏门的直刀,刀法又奇又快,杀人都不用第二招,结果黄伯流一不小心,就在自家门口栽了这个跟头。”

    “也有人说,那伙青衣的找他入伙,可他却偏偏不干,才招来此祸。唉,可怜他一世英名……”

    定逸知道他所说黄伯流的买卖,多半没甚么本钱,听闻当即一皱眉头,心中一惊,当即劈口问道:“那群青衣人是出海么?有多少人?”

    海老拳师道:“我并没亲眼见到,不太清楚,但据传说当时船上只有一百多人,却足足杀了天河帮三百多名好手,唉,可怜天河帮这几十年纵横中原腹地……”

    定逸当即神sè不定,心中了然,立刻抢过话头道:“恒山派有要事在身,恕老尼不能为黄老先生上香,还请老拳师代劳。”

    海老拳师闻听略一错愕,但这恒山派他巴结还来不及,当即连忙拱手道:“一定一定。”

    定逸又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我等这次出行,是带着五岳剑派左盟主的秘令出行,还请海老拳师千万不要对他人提及见过我们。”

    海老拳师又是微微一惊,随即点头道:“师太之言,小人一定记得。老海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向外人……”

    定逸微微一笑,道:“如此,老尼先告辞了。”

    说罢双手合十,转身离开。

    齐御风听着这两人谈话,不由得心中笑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定逸师太,说起谎话来,可是却连脸都不带红的。”

    定逸辞别海老拳师,众人一路无话,当下寻船过了河,她望望四野,沉思片刻,便大声道:“大家都累得很了,便在这里吃些干粮,到那边树荫下睡一会儿。”

    众人答应一声,便有人支起铁架,烹水泡茶,众人又睡了几个时辰,用过了午餐。

    定逸盘膝做了片刻,吃了午饭,见众人还是风尘仆仆,有些神sè委顿,知道这一路匆匆奔走,大伙俱已累得不轻。

    她说道:“咱们行踪已露,今天要连夜而行,等赶到济南妙相庵,咱们再休息不迟。”

    说罢转头看向齐御风道:“齐少侠,我们这便要经由济南,一路回到山西恒山白云庵,你们三位,是要去洛阳么?”

    齐御风看了林平之一眼,转头道:“不错。”

    定逸又道:“你剑法jīng妙,已不下当世一流高手,但内功尚浅,却不足以抗天下英雄,今后想如何安排?便在这江湖飘荡,做个无根的浮萍么?”

    齐御风听闻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怔,他自诩并非当世之人,只觉得自己闯荡一番,学上些武功便是了,却从未想过要加入什么门派。

    定逸见他面sè迷茫,不由得叹一口气道:“江湖险恶,你若是没有半点根基依靠,便是武功练得天下无敌,也难逃他人合起来对付你。我恒山派是女子的门派,不能收留于你,劝你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齐御风点头道:“小子受教了。”

    定逸又道:“现下江湖波云诡谲,眼看便有一场大风波将至,你们几位可要善自珍重。”

    齐御风点点头,心中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都说行走江湖,纵马游剑,快意人生,可他这几天以来碰到的都是贪婪仇杀,yīn谋诡计,心中不免也有些郁郁。

    定逸见他低头不语,当即起身道:“时辰到了,咱们就此别过。少侠他rì定要来白云庵做客,老尼定当一尽地主之谊。”

    齐御风等三人连忙站起拱手行礼,与各位道别,曲非烟这几rì与郑萼、秦娟、仪琳等众女颇为交好,此时泪光莹莹,心中异常不舍,三人又送出数里,这才互道珍重而别。

    当下三人告别了恒山派众人,藏起了兵刃,扮成三个种庄稼的乡下人,一路有惊无险,经由开封、荥阳偷偷走到洛阳。

    三人到了洛阳,一路打听寻到林平之的外公王元霸府门前,由林平之率先进了门去,两人在外相候。

    曲非烟见林平之久久不出,突然幽幽道:“齐御风,到了洛阳,咱们就该分手啦。”

    齐御风登时一惊,说道:“你干嘛去?”

    曲非烟强笑道:”人生难得有不散的宴席,咱们行了一路,到这里分手,又有什么打紧?“

    齐御风与她一路斗嘴解闷,相逢相知,此时闻言大为不舍,当即涨红了脸面道:“我不许你走。”

    曲非烟啐道:“呸,你说不许便不许,你是我甚么人么?”她说话之际,嘴角尽管还带着笑容,却也是眉上轻愁,郁郁不展。

    齐御风见她这一路艰辛跋涉,此时玉肌瘦弱,颇有些憔悴之感,远不如初识时那般神采奕奕,元气十足,便怜惜道:“你一个人能去哪里,咱们先在这边住上些时rì,等你养得胖一点,你去那里,我便跟着你,然后……然后就不分开了,好不好?”

    曲非烟听闻嫣然一笑,双颊荡漾起一团红晕,而后却别过头去轻声说:“别傻了!”语气中已略有些无奈哽咽。

    齐御风知道她除了爷爷之外,已没什么亲人,那肯让她自己出走,正想说点什么,

    正当此时,突然大门一开,走出一干人来,只见那为首一人七十多岁,满面红光,满面红光,颚下一丛长长的白须飘在胸前,jīng神矍铄,左手呛啷啷的玩着两枚鹅蛋大小的金胆。武林中人手玩铁胆,甚是寻常,但均是镔铁或纯钢所铸,此人手中所握的却是两枚黄澄澄的金胆,尽显华贵之气。

    他一见二人便哈哈大笑道:“幸会、幸会,,感激两位小友救我这外孙一命,来来来,大家进到屋去,不住他一年半载的,谁也不许离开洛阳一步。”

    齐御风心道,此人便应该是林平之的外公,号称金刀无敌的王元霸了。连忙和曲非烟上前鞠身行礼。

    当下身边又过来两人,都是王元霸的儿子,分别叫做王伯奋、王仲强,几人一番客气,当下他二人便被簇拥着进宅。

    两人在王家和王元霸说了会话,吃了顿饭,那王元霸初见这两个少年,武功不俗,居然能一路护送他这外孙,从浙江来到河南,不禁大为好奇,但后来听闻二人俱不是什么名门子弟,只是一般的江湖少年,而且那姓齐的少年,见识甚浅,往往说三句也搭不上一句,不免就渐渐怠慢了下来。

    一顿饭吃毕,王元霸给两人一人备下了三百两银子的谢礼,随即转身不见,只留下两个儿子会客。

    王伯奋、王仲强见这两人长得都俊俏,女孩又谈吐不俗,只是这少年有柄华贵的长剑,行事却有些像乡下少年一般,对许多事情,都两眼一抹黑,说不出个子午卯酉。

    当下便闭口不谈左近之事,转换话题,与他谈论武功,旁敲侧击,说了不少疑难之处。

    齐御风一听武功,当即神采飞扬,口若悬河,劈里啪啦说了一堆,还提出一堆问题请教,两人听了半天,却也不知道对也不对,只能不断哼哈的应付。

    待到傍晚,那林平之与外婆,姨妈絮叨完毕,走了出来,由两位舅舅见证,又给两人大礼参拜,屈膝磕头。

    齐御风见他换上蜀锦长袍,越发显得富贵都雅,丰神如玉,心道这般相貌俊美的少年,到哪里都是焦点。这一路不声不响,唯唯诺诺,可当真难为他了。

    当下齐御风急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几人又叙了一会儿话,便到了晚饭时间,大伙而又喝了一顿,便各zì yóu佣人搀扶着回房睡下。

    齐御风已有大半月没睡过好觉,回房之后,洗了个澡,当即倒头便睡。

    他这一觉睡得甚为香甜,直到天蒙蒙亮时,突然发觉身边似乎有人,急忙睁眼,却发现原来是曲非烟已穿戴的整整齐齐,正站在他面前。

    他昨夜被林平之等人灌了一肚子的酒,此时尚未清醒,依然睡眼朦胧,当即迷迷糊糊道:“天sè还早呢,你干嘛这么早起?”

    曲非烟道:“我就是看你一眼。”

    齐御风闭着眼睛笑道:“我好看吧?”

    曲非烟啐道:“呸,我比你好看一万倍!你看我穿这身衣衫好不好看?”

    齐御风勉力睁眼,但见她穿了一身洁白素衣,清幽淡雅,当真如空谷幽兰一般,可他实在困乏,看了一眼随即便闭目养神道:“好看,你穿甚么都好看。”

    曲非烟见他对自己都敢这般应付,也知他困倦的不行,当下微微一叹,略有些哀伤的低声道:“我走啦!”

    齐御风闻言一惊,突然想起她昨天白rì说的话来,酒登时醒了大半,不由得紧忙睁眼坐起,叫道:“你别……”

    却见眼前的曲非烟妍姿俏美,香娇玉嫩,对着他嫣然一笑,接着素手中飘起一团白sè烟雾,直扑到他脸上。

    齐御风只觉双眼一黑,便直直仰躺在床上,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42章 华阴

    齐御风这一番昏迷,实不知过长时间,好半天才模模糊糊又听见有人在轻声叫着自己,不由得缓缓睁开眼睛。

    他勉强坐直了身子,却感觉自己还是恍恍惚惚,仿佛身子在云端飘荡一般。

    他深呼几口气,勉力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见眼前林平之正关切的看着他,不由得张口道:“这是哪啊?”

    林平之递过一瓢水,道:“齐兄弟,你烧糊涂了不成?咱们在我外公家啊。”

    齐御风结过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才清醒了些,突然脑中一闪,抬头叫道:“曲非烟呢?”

    林平之叹口气道:“曲大小姐已经走啦,她临走时带走了你的长白剑和小狐狸,说是租用半年,这三百两银子算是租金。”说罢,随手递给齐御风一封信笺,又指了指桌子上堆放着的一沓银票。

    齐御风当即无语,看看外面天sè,已近傍晚,不由得大惊失sè,说道:“我这是……睡了一天了?”

    林平之道:“正是,本来我不予打扰您休息,可两位舅舅生怕你有什么好歹,才命我进来叫你。”

    齐御风登时便有些傻眼,心道:“这一觉睡的两大外挂都没了,说好的女主角也放了鸽子,我还闯荡什么江湖?”

    他心中不由得焦急,立刻翻身下床,叫道:“我去找那丫头。”

    林平之坐在床边,闻听不禁苦笑道:“都走了一天了,现在还哪里去寻?”

    齐御风感慨道:“找不到也要找,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看她眉目清秀的,没想到也是个小芊芊的!”

    林平之闻言一皱眉,忙道:“齐兄,什么叫小芊芊?”

    齐御风脸sè微微一凝,随即咬牙切齿道:“就是贼!”

    说罢他穿衣洗脸,持上长剑,便要出门,转头看了一眼林平之,沉吟片刻道:“我这就走啦,替我向你你两个舅舅和你外公带句话,我就不跟他们告别了。”

    林平之与他一路走来,连rì来一起多历忧患,同生共死,此时闻之,当即依依不舍,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

    齐御风听闻不觉有点奇怪,心道便是我这般走了,也不是rì后见不着了,你何必如此这般做作?

    又听他叹息之中,似乎别有隐情,不由得开口问道:“你这是……不怎么开心?”

    他看着林平之此时衣着华贵,比逃难时强上百倍,不由得心道,你这般死里逃生,到这里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这眉头却愈发不展呢?

    林平之与他是救命之恩,当下也无可不对他言,听他一问,当即摇摇头,低声道:“这一rì,我这两个舅舅旁敲侧击,都是打探《辟邪剑谱》一事,我说起为我林家报仇雪恨之事,他们却只字不提,唉……”

    他现在虽然xìng命无忧,但一想起家破人散,父母被擒,迄今不知生死,忍不住心头一酸。

    齐御风听闻,也觉得颇有些无可奈何,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况且自己一个外人,当即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你家长辈对此事必然有自己的想法,你也不必太过心急,那余沧海多行不义,他rì必然没什么好下场。”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子话,齐御风便向他告辞,走出王家大门。

    这洛阳城乃是千年dì dū,华夏圣城,文明之源,天下之中。

    即使到了明代,丝绸之路不再有昔rì盛况,但作为大运河的中枢,洛阳也是天下商贾云集之地。

    他在集市上走了半天,但见形胜繁华,气象恢宏,大街两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rì,罗绮飘香。

    只把他这从未见过这般世面的二十一世纪少年看得眼花缭乱,哪里还寻得到曲非烟的影子?

    当下他走得累了,便拣了一间小小的饭铺吃饭,心中暗暗琢磨,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寻不到曲非烟,回家之路断绝,而现在什么少林、丐帮、嵩山、青城,江湖上门派,他都得罪个遍,是否应该按定逸师太所说,找个地方扎扎实实的呆上几年,抱个粗腿,也好过这rì夜担惊受怕?

    找哪个门派?

    似他这等武艺不错的,但来历不明的,什么少林武当那是甭想,估计也就是华山派令狐冲能接纳自己了。

    而且那风清扬也在华山隐居,不去找他,又能找谁?

    当下他计议已定,不由得摩拳擦掌,心道千辛万苦来这里干嘛,还不是为了独孤九剑,现在既然跟令狐冲有了这层关系,便无论多少艰难险阻,也要把这功夫学到手。

    他心想至此,当即也不停留,连夜便一路沿黄河向西而去,不过五六rì,便来到华山脚下的华yīn县境内。

    到了县内,正值正午,他正坐在饭铺中犹豫,到底是吃凉皮还是羊肉泡馍之际,突然听见门外脚步声响,有一群人奔跑而来,落足轻捷,显然是武林中人。

    只见这十几人有男有女,年纪都不甚大,身形服饰颇为统一,当先一人眉目清秀,目似朗星,站在店门口便大声喝叫道:“田伯光!出来!”

    齐御风此时正含着一口茶水,听这话差点喷到地上,田伯光那厮居然在此?

    他急忙循声看去,只见楼上一人约莫有三十多岁,留着两撇胡须,闻言哈哈大笑,大声说道:“华山派的高根明,是吧?我这一次不是冲着你华山派而来,你也莫要打扰我吃饭的兴致。快快散去,”说罢便像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表情甚是不耐烦。

    齐御风定睛一看,只见这田伯光恶名虽大,相貌却甚是潇洒倜傥,风流蕴藉,器宇不凡,并不如一般的sè鬼那般猥琐不堪,只是眉宇之间颇有些风尘戏谑之sè。

    那高根明略一迟疑,看看左右,叫道:“诸位师弟师妹,我与白罗从正门杀入,其余师弟从西门杀入,师妹们堵住东门,务必别让这恶贼跑了。”

    此言一出,那些师弟师妹纷纷发足散开,将这店铺围了个水泄不通,各个持剑严阵以待。

    这一番动作,登时街头便有人大喊:“华山派大战万里独行田伯光了啊,街坊邻居快来看了啊!晚点来就没好位置了啊!”

    说话之间,街头闲汉、行人纷纷便往这边涌来,站在外围如同看戏般看着这边。

    那酒楼的店主也颇为硬气,一听说此人乃是天下有名的yin贼田伯光,居然也不惧怕,当即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狠狠地砸向田伯光道:“原来你这不得好死的yin贼,我吴家一世清白,不做你种人的生意,快给我滚。”说罢转头道:“诸位华山派的英雄,你们不用顾忌,店中砸坏什么东西,都有我自行承担。”

    他这一番表白,登时周围街坊不由得都连声赞叹,赞这老吴头铮铮傲骨,便是连这等当世闻名的恶贼都不惧怕。

    田伯光目光如电,看他一眼,将筷子插进盘中,冷哼道:“这烩肉三鲜做的如此之烂,汤不清味不浓,便是连菜都没有洗干净,当谁愿意在你这店吃饭似的。”

    那老吴头一听,当即大怒道:“呸,你个丧良心的王八羔子,乌龟孙子王十蛋,你快给我滚!”

    他本来已随着众人站到店门外,此时说罢抻胳膊伸腿,竟迈步要上前与其拼斗一番,旁边街坊见了,不由得大吃一惊,心道这田伯光据说杀人不眨眼,这老头怎能如此鲁莽,急忙上前死死拉住。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田伯光身子平平向后飞起,接着一个倒挂金钩,双脚搭住房檐,瞬间便从窗户中逃了出去,接着又轻轻巧巧地翻了一个筋斗,站在房顶,大笑一声道:“哈,吃饱喝足,我田某人走也!”说罢便要纵身逃走。

    那高根明急忙几个纵跃,也跳上房顶,拦住他去路,接着两人乒乒乓乓,兵刃相交声密如联珠,便在房上交起手来。

    齐御风早已随着人流走到门外,此时见两人攻来拒往,一刀一剑不断撞击,心下暗暗佩服:“这田伯光武功果然有点真功夫,居然与这高根明的昆吾剑法,斗了个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可略一思索,却又感觉不对,他记得这田伯光似乎与余沧海武功不相上下,现下表现的刀法虽也算得上高明,可却又怎么能及得上余沧海的剑术?

    他当下心中不由得疑窦丛生,暗道莫非这其中有什么yīn谋不成?

    他见周围人群中,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读书经商之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房上争斗,两人偶有妙招之时,也不吝喝彩,不由得又暗暗纳闷,心道这陕地民风当真彪悍,这等江湖豪客的比拼,围观之人稍微不慎便非死即伤,这里人还真是胆大包天,打酱油的不怕事大。

    房上两人顷刻之间,便拆了五十余招,田伯光刀法jīng奇,那高根明攻守之际,也颇有法度,依齐御风眼光来看,两人这般比试,就算拆上三五百招,也未必见得了胜负。

    过得片刻,只听田伯光的叫道:“好华山派,没想到你高根明如此年轻,居然也有如此武艺。这房顶地方太小,手脚施展不开,咱们道旷野之处,再大战三百回合?”

    高根明收剑而立,脸sè正气凛然,当下沉声喝道:“好!”

    当下两人施展轻功,一路蹿高伏地,沿着雕梁斗拱,一路奔郊外而去,那十几个华山派弟子,也随之而去。

第43章 演戏

    地下的百姓见这一干武林高手纷纷向郊外奔袭而去,当下也纷纷沿着大路狂奔追赶,以期一睹这场大战的最终结果。

    可这平常人的脚程却又那能及得上习武之人,当下只见田伯光和华山派几人越来越快,越来越远,直变成黑点不见,众人累的直不起腰板,才转身叹息而归。

    当下有为人父母的,便准备积攒银钱,以期rì后上山习武;

    有文人墨客,便凝思苦想,下笔记录这难得一见的奇事;

    有街头闲汉,便紧忙找个没看见的,一顿胡吹乱侃;不一而足。

    齐御风陡闻田伯光提议另寻他处之时,心头便是一震,心道莫非他故意示弱,要将这些华山弟子引入埋伏不成?

    当即这一行人离开之时,他便牢牢跟在后面,他轻功虽不甚高,却比有些华山弟子要强上不少,当下远远追在后面,距离田伯光等人始终几十丈之远。

    奔跑了一会儿,众人渐渐离开市镇,来到郊野之外,齐御风心道,这田伯光号称万里独行,轻功当世有名,怎么随随便便竟然被我追上,其中定有甚么yīn谋,当下心中不由得又添一层重忧。

    他见那些人都是沿路而行,他不yù被田伯光发现,便潜伏在路边荒草之中,一路伏低了身子,时刻不离那一行人十丈之远。

    又走了几里,他抬眼见田伯光跑到一处河滩,居然停住脚步,回转过头来,看着高根明呵呵一笑,他心中不由得更是一惊,心道,莫非这里便是那田伯光下了埋伏之地?

    他担忧华山弟子的xìng命,运转丹田之气,发足狂奔,几步便纵到田伯光身后的草丛之中。

    他见田伯光手持长刀,尚未出手,似乎要与那高根明说些什么。

    当下齐御风心道:先下手为强,一伸手将身后背囊撕破,拽出玄金剑,一抖手,一道金光便朝着田伯光激shè而去。

    他所学的《长白剑经》变化繁复,包罗万象,诸般剑术绝招都能与其融合,齐御风这些时rì连番大战,剑术已比往rì更胜一筹。

    他这一剑,乃是他这几rì行路时,通过《长白剑经》从雁荡三绝中的“大龙湫”和定逸师太的“七花步法”中演化混杂而来的新招,突破了“大龙湫”不能及远的弱点。势道凌厉,快捷无双,经过近rì不断研习,已是他最强的远攻杀招。

    这一剑刺出,尽管未尽全力,却已如雷霆震怒,有森森剑气迸shè之意,如同一条势不可挡的大瀑布般,飞泻而下。

    齐御风剑一出,心下便不由得欣闻,心道这一剑便是不能将这恶贼杀了,至少也可占据上风,继而后招源源不断,以势压人,便可将他降服。

    田伯光见身旁草丛之中,突然钻出一人,手中长剑明亮闪耀,迎头便朝他身上疾刺而来,当下不由得心中一惊,手中长刀一摆,便向那长剑脊背上一搭,使一招“白云出岫”,以期圈转长剑,破掉这来势凶猛的一招。

    但齐御风那改良版“大龙湫”的剑招何等神妙,长剑连颤,金光流溢,瞬间便将他这长刀切成两截,接着后招连绵不绝,一剑势不可挡,雄浑无比,便刺到他眼前。

    田伯光眼见长剑递到眼前,登时吓得胆裂魂飞,身形暴起,飞退出一丈,齐御风脚踩七花,移形换位之间迅捷无比,手中又是一剑刺到。

    田伯光手中只有半截兵刃,无可抵挡,当下身形连闪,却怎么也逃不过齐御风手中长剑的笼罩。他心慌意乱之余,倒退之时脚下一个踉跄,不由得仰躺在了地上,齐御风上前一剑,便抵住了他的咽喉。

    便在此时,齐御风只觉得身后陡然生变,只见那十余名华山弟子,齐齐出剑,一同刺向他的脊背。

    齐御风当下不由得骇然,心道莫非这是针对我的圈套不成,这十余人上前围攻,我又没什么石灰电棍,莫非要死在这里不成?

    他心念如电,这些心思一闪而过,此时也来不及转身抵挡,他急忙将手中长剑急缩,在身后划了半个圆圈,宛如孔雀开屏一般。这一剑乃是反手使出苗家剑法的绝招“洗剑怀中抱月”,却也赌上了极大的风险。

    只听咔嚓咔嚓连成一道长声,那十几人剑尖连环被他长剑切断,齐御风见身后那几名华山弟子进攻之势被阻了一阻,当即在空中一个翻腾,跳跃到田伯光身侧,一剑又抵住他咽喉,继而神sè不定,抬眼向那些华山弟子望去。

    那十几个华山弟子见手中长剑皆被削去了剑尖,一时不禁错愕,当下也抬头朝齐御风望来。

    高根明踏上前一步,上下狐疑地打量他一番,见他手中长剑金光耀目,剑术又如此高明,不由得心中一动,开口道:“少侠可是人称“金剑白狐”的齐御风齐少侠?”

    齐御风心道,不知谁怎么给起了这么一个绰号?当下无瑕顾忌这些枝枝蔓蔓,便凛然道::“不错,我与诸位无冤无仇,为何设下这等计谋暗害于我?”

    高根明闻之当即脸sè一红,随即笑道:“一切都是误会,齐兄可否撤了长剑,我再细细跟你解释。”

    齐御风吃亏上当无数,傻帽当了一百遍,现在哪肯这般容易便撤剑,嘴上不依不饶道:“我听闻这田伯光乃是有名的采花大盗,莫非诸位与他同流合污了不成?”

    他心道,这些人使的是正宗华山剑法,应当是华山弟子不假,令狐冲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正邪不分,他说过三年前与田伯光交过手,有些惺惺相惜,莫非他此时竟然喝酒喝到大脑穿刺,一时糊涂,与这yin贼沆瀣一气,入了黑道不成?

    高根明神sè有些尴尬,却对地上那人安危似乎不太紧张,当下他低头思虑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齐少侠,他……他不是田伯光。”

    齐御风当即一愣,不由得反问道:“不是田伯光,那他是谁?你们追杀他作甚?”

    那“田伯光”闻言缓缓坐了起来,笑呵呵朝齐御风道:“我乃华山派梁发,前些rì子,掌门师兄回山之时,说齐少侠剑术惊人,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然后随手拂去脸上所粘黏的胡须,水粉,面容登时便为之一变。

    齐御风低头一看,不由得立刻呆若木鸡,好似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不知他华山派为何要搞上这样一出,但见这一干人都毫无敌意,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悻悻地收了长剑,莫名其妙的看着几人。

    梁发站起身来,当即一拱手笑道:“齐少侠远来陕西,是要见我家令狐掌门么?”

    齐御风见众人都聚拢一团,脸上笑眯眯地十分轻松,想起人家师兄弟一起做戏,自己却贸然出手,不由得有些惭愧,当即支支吾吾道:“是,是啊。你们这是……干啥呀?”

    梁发听他一问,神sè顿时也有些尴尬难堪,好半天才难为情地说道:“掌门师兄命我们定时在这华yīn县演几出戏,便是为了在本地壮我华山声势,另外……也多招收几个弟子,好……好多收些束脩,以补贴门派之用。”

    齐御风听闻当即瞠目结舌,心道怪不得那些百姓见到武林高手比拼都不怎么害怕,一个个跟过年时候看耍猴儿似的兴高采烈。原来这华山派为了刷存在感,居然想出这般的炒作方式,当真是别开生面,闻所未闻。

    他突然忆起令狐冲见到他时候那个穷酸样,一身衣服油渍麻花,又是吃他的年糕,又是问他请客住店,最后临走时,还是从他这里借的川资。

    一个掌门能当成这样,也当真不容易,齐御风仔细一想,不由得心生怜悯。

    他当即结结巴巴道:“派里现在……很缺钱么?”

    梁发叹道:“自从师傅仙逝,我等与嵩山派的关系rì渐冷淡,派中的rì子,确实有些艰难。行些诡计赚上些银钱,也是无奈之举,叫齐少侠见笑了。”

    齐御风当即道:“哎,谁还没有没钱的时候,当年秦琼卖马,赵匡胤抢西瓜,不都是因为一文钱难倒了英雄汉么。我前些rì子欠了令狐兄几百两银子,正好近rì赚了点,一会儿咱们上山,我还给令狐掌门便是。”

    他说得慷慨,却不由得心痛道:”雪球儿,这可是把你出租了才赚回来的银子,现下我被迫无奈,为了给华山派一个好印象,便要当了投名状,你不怪我罢?”

    梁发听他一说便是几百两银子,当即大喜过望,众师兄弟目光交错,都不禁喜笑颜开。

    当下梁发又道:“可惜掌门师兄这次命我们下山,除了这一地,其余诸县也得转上一转,不能陪同齐少侠上山啦。等过几rì回山之后,再陪齐少侠……好好喝上一顿!”他最后几个字,乃是看在齐御风剑法实在高明,心中想好好结交的份上,才咬牙说出。但一经出口,心中却也忐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

    齐御风心道:“难道这铲凶除恶的戏码还能一演再演?演得多了,那些百姓又不是傻子,难道不能识破出来?”

    当下不由得愕然道:“到别的县……也是这般?”

    梁发摇摇头道:“左近有几个江洋大盗,现已探明了落脚的位置……和钱财所藏的方位。”说着脸sè绯红道:“齐少侠,你懂得……”

    齐御风点点道:“懂得,懂得,诸位一路辛苦。”当下他不由得感叹,看来这经营一个门派,实属不易,表面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却不知要cāo多少心。

第44章 攀山

    当下齐御风辞别华山派众弟子,沿路回到华yīn县内,见那酒馆的掌柜老吴头此时正被一群人围住,一阵指手画脚、吐沫横飞的乱吹。

    当下他不由得心下好笑:“这老头方才那般勇猛好斗,必然知道这其中并无多大风险,多半也就是华山派的托儿罢?”

    当下他在店中用过午饭,歇息了一阵,便直接行至华山脚下,抬头见山势险峻,壁立千仞,群峰挺秀,诸峰罗列于前,当真如虎踞龙盘一般,气象森然。

    齐御风眼望前头一条小路,心道:“自古华山一条道,说的就是这条罢?”

    当下他提足便向上爬去,起初山势平缓,有前人开辟的台阶,还尚为轻快,只是后来这山势越来越陡峭,巨石壑岩、苍松古柏渐次增多,道路便越来越不好走。

    他踏着山路转过一弯,忽见前头露出一角,陡峭巍峨、阳刚挺拔,俨然是一座高峰巍然耸立。

    齐御风本已有些疲惫,看见那山峰秀丽险峻,顿时兴奋不已,兴致又起。登时又快步上前,只是几番翻越,几度拐弯,几次再见这座高峰,但却依然只见那一个角。

    他走了半天,rì渐疲累,挪步便开始有些艰难了。

    好容易强撑着走到一处三面环山,地势平坦,林草茂盛的大坪,转弯、过桥,上陡坡,又见一块巨石挡在眼前,看不见顶也望不到边,布满了整个视野。

    齐御风挪到巨石跟前,一屁股坐下休息,眼前突然冒出三个大字“回心石”。

    我去?

    齐御风倔强心气,心道自古无数人登过这华山,我一个会武功的,难道还不如那些普通人不成?

    当下他发起狠来,起身继续行走,可过不一会儿,天候骤寒,铅云低压,竟然哗哗地下起雨来,齐御风只觉得足底溜滑,道路更是难于辨认。

    他走了半天,终究寻不到道路,只好沿着山势平缓之处,慢慢攀爬,到得后来,只见山岗如削,高数十丈,上面仅仅凿开几个足窝,两边又无树枝藤蔓可以攀援。

    不由得黯然心道:这若是踏一个空,势必掉在万仞深谷中跌得粉身碎骨,也不知除了猴子,谁还上得去这华山。

    他沮念一起,不由得又愤然想到:“齐御风啊齐御风,你真是没用,人家华山弟子如履平地的地方,你却走得如此艰难。”

    当下他昂首直上,胆气一粗,轻功施展时便更圆转如意,十分险峻滑溜之处,居然也给他攀了上去。

    眼前连续都是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巨大花岗岩绝壁,他斗志满怀,当下整整衣襟,便连续顺势攀援而上,只是那山石带着泥土,又滑又腻,这一路却攀登得较为艰难。

    齐御风轻功得自“雪山飞狐”一脉,虽习练rì子还短,但毕竟是名家真传,到了傍晚,这一番攀援上来,又得了不少心得体会。

    他千辛万苦,累的四肢酸软,在云里雾里不断攀登,到了傍晚十分,才终于攀上了一处人迹不到的山峰绝顶。

    齐御风到了峰顶,四下望去,眼见荒山寂寂,巨石嵯峨,四下生满巨桧乔松,浓荫笼罩,耳畔阵阵松涛,如吟如咏,此起彼伏,好似吹弹丝竹,敲击金石,悦耳动听。

    而他回首极目远眺,俯览云层,但见四下云雾翻腾,幻化万千,漫无边际,真好似置身仙府一般,但见足下云海,波起峰涌,浪花飞溅,惊涛拍岸,不断滚滚而来。

    他当下不由得心旷神怡,心中万种俗念,顿时一扫而空。

    只是……只是……好像缺了点什么?

    齐御风蓦然惊醒,心道这荒山野岭,却哪有什么华山派的影子?

    登时他心中不由得一凉,不由得暗道:“我去,不是爬错了吧……”

    但四下望去,皆是云围雾绕,高低沉浮,虽然如仙境一般,却也当真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他四下走了半天,终于不得不承认,他又一次悲催的……迷路了。

    当下他不由得深深的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心道这般冒死攀上华山的,估计自己之外,绝无二人,所谓华山一条路,自然还是有路,可自己后半程走的,却哪能称得上是路……

    正自他烦恼之时,突然听得远方中有人叫道:“这么大雨,咱们出去,要是淋湿了怎么办?”

    旁边登时有人喊道:“你将衣服脱下收起,等雨停了再穿,不就行了。”

    齐御风陡然心中一动,当下便悄悄走过去,只见几颗古松之下,影影绰绰见前面几个人围坐一起,

    只听先前那人又道:“要是出去,我非生病不可。”

    那人又道:“如此甚好,咱们都是又冷又饿,你若病死,我们今晚便有肉吃了。”

    先前那人勃然大怒道:“我若病死也不许吃我。”

    一边又有人道:“咱们兄弟情深,你不死谁又能舍得吃你,你快些病死,我去准备调料。”说罢从身上打开一堆盒子,便一个个拿出来检查,继而得意说道:“你快些死罢,油盐酱醋我都准备好啦。”

    这是只听旁边另外一人叫道:“丧心病狂!无耻之尤!烹人为何不放葱花?”

    那人不悦道:“他尚未死去,你什么时候见我烹他了?既然尚未烹饪,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放葱?”

    齐御风见那几人都是长长的马脸,极其丑陋,年纪也已然不轻,不由的心道:“莫非这六人便是桃谷六仙?”

    先前那人看了看雨,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要被这几人吃掉,只仰头看着林外大雨道:“咱们轻功练到了如此境界,怎么下雨时还会淋湿?是不是咱们用的不对?”

    有人当即道:“咱们轻功哪里高明了?你看那猴子蹿蹦跃跳,比咱们强上百倍,那样才不会淋湿。”

    那人惋惜道:“可惜,我长得不像猴子……”说罢,眼角一行泪珠不禁流了下来,连声哭道:“为什么我不像猴子!”

    齐御风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之不住,不禁扑哧的笑了一声。

    那几人耳目都甚为伶俐,当下不由得齐声喊道:“谁?”

    说罢六人身形一闪,便将齐御风团团围住。

    齐御风知道这六人喜怒无常,说出手杀人便杀,一身撕人术更是旷古绝伦,没几个人能躲得过去,当即一拱手道:“诸位大侠,我就是个过路的。大家继续聊,继续聊。”

    有一人道:“原来只是个过路的,我还当是令狐冲呢。”说罢六人兴致索然,转身离开。

    齐御风正暗舒了一口气,

    突然见那人回头喜道:“哎呦,我们不用等老四病死了,这不就有个大活人。”

    说罢六人一起又一起上前,将齐御风团团围住。

    其中四人迅捷异常的纵起,一扑向前,将齐御风一把抓了起来。

    齐御风本有防备,可这四人身形如鬼如魅,膂力又是极强,互相配合无懈可击,当下他被桃谷四仙抓住了四肢,竟丝毫动弹不得。

    齐御风登时大为紧张,张口yù呼,可他却也知道求饶也是无用,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那人道:“小子,你被我们几人看上,晚上就请你当我们的下酒菜如何?”

    齐御风心念如电,想到刚才他们提到令狐冲的名字,当即道:“我令狐冲堂堂华山掌门,岂能被人当成下酒菜。”

    那六人闻听,面面相觑,随之拍手大笑道:“找的就是令狐冲,快快,把他绑起来,交给小尼姑。”

    齐御风心道自己若是承认了是令狐冲,落到这六人手里,说不定就要像原著中令狐冲一样又是受伤,又是吐血,一路凄惨无比,当即道:“其实我欺骗了你们,我的真名不叫令狐冲,我的真名叫做风中二,你们可以叫我齐御风。”

    那六人当即兴致索然,又道:“那就只好把你们煮了吃了。”

    齐御风当即哭道:“咱们同是天涯饿肚人,我已经一个多时辰没有吃过东西了,你们忍心吃我这么可怜的人么?”

    那几人登时面露出怜悯之sè,有一人说道:“这事放我身上我也不能忍,不过我们几个乃同胞兄弟,就你一个外人,今天只好委屈你了,改rì我们定当赔礼道歉。”

    齐御风知道这几人都是呆子,当即道:“其实我有一项辟谷神功,只要修炼有成,不光武功大进,而且不用吃饭。”

    当六人闻听“辟谷神功”四个字,当即大吃一惊,齐声问:“世上当真有这样的神功?”

    齐御风急忙道:“当真,要不然我怎么能爬到这么高的山上来,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这功法十分简单,我一教你们便能学会。”

    那六人大喜,急忙将齐御风放下,向他讨教起这‘辟谷神功’来,齐御风活动下腰脚,便开口将这“辟谷神功”的招式,功法,一一向这六人讲来。

    七人盘膝坐在地上,围成一圈,这六人手舞足蹈将内力运在身体各大主脉之间,接着将内力引到掌上。

    只见一人叫道:“啊!我练成了!”“啪”一拍脑门的印堂穴,随即便仰躺在地。

    那五人登时疑惑的看向齐御风道:“他这般就可辟谷了么?”

    齐御风郑重道:“这位大哥先已练成先天真气,内力由印堂穴直至膻中气海,醒来之时,必然脱胎换骨,武功绝世,不过他这最后一掌,打得不够坚决,若想当世无敌,恐怕还差上一些。”

    那五人听了,当即眼神交换,坚定地说道:“咱们说什么也要超过大哥!”

    当下在无疑虑,啪啪几声,各自将手掌击向脑门。

    长风云雾,雨啸雷鸣。

    齐御风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六具尸首,叹息一声,转身抹黑朝山下走去。

第45章 入派

    齐御风诓骗了这桃谷六仙,当即转头连夜下山,这一路上依旧泥泞无比,身边尽是凄风冷雨。

    那华山本身便是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石,上面没什么泥土,那些石头经雨水一打,湿滑无比,这下山也不比上山快活多少。

    他又冷又饿,一路只是狂奔乱走,见到低处便径直下去,好在这山顶倒是偶尔有细狭的小路通往山下,待到了天明十分,他才终于才在山腰间寻到了一间小庙,问明了华山派的方向。

    原来那华山派的所在乃是华山东峰的yu女峰,而他贸然所登上的山峰,却是华山最高峰——南峰中的落雁峰,那边并无直接道路通往,一向都是罕无人迹之处。

    那庙里的和尚听说,他是自华yīn县便径直攀登到了落雁峰,没有经过百尺峡和老君沟,登时大吃一惊,随后便满眼都是不信,都斜睨着齐御风。

    齐御风也不解释,当下用银子求了一顿饭吃,便转头过了金锁关,再攀yu女峰。

    临近yu女峰顶,便看见前面一位少年,身上穿着华山派的服饰,蹲在石阶上发呆,看似十分惆怅。

    齐御风远远看着他yù言又止,当即一笑,上前拱手道:“这位兄弟,我乃令狐掌门故友齐御风,特来拜望与他,不知令狐掌门可否在家?”

    那少年眉清目秀,约莫之后十五六岁年纪,似乎未曾与外人这般对答行礼,急忙慌慌张张拱手道:“啊,你就是齐少侠?家师就在门派之中,只是,只是……”

    齐御风见这少年面sè似乎有重忧,提到令狐冲突然脸sè一沮,仿佛要哭出声来一般,不由得心中一沉,紧忙问道:“只是怎么了?”

    那少年当即抽泣道:“只是听师叔们早晨说起,师傅昨天跟一个和尚比武,师傅不愿意伤他,那和尚却不依不饶,师傅不小心中了那和尚一掌,现在身受重伤,好像活不长了……”

    齐御风闻听大惊,连忙叫道:“快带我去看。”那少年激动之余,依旧不忘礼节,当下一拱手将齐御风让在前面,两人匆匆忙忙赶回yu女峰顶。

    上得峰来,齐御风但见山势险峻,树木清幽,鸟鸣嘤嘤,流水淙淙,其间有四五座粉墙大屋,依着山坡或高或低的构筑。

    他无瑕关心这些,当下跟着那少年急匆匆来到后宅,远远便听到有人高声大喊:“啊,疼死我了!”

    齐御风闻听这一喊声,似乎有些熟悉,不禁一阵疑惑,当下快步上前,又听到一声夸张的大喊大叫:“疼啊!哎哟,我的天,可活不了啦——”

    这时只听那屋子中另外一人叫道:“行啦,师兄,喊几声就行了,别没完没了啦!”

    而后又一个清脆的女生训斥道:“六猴儿,你怎么跟大师兄这样说话,你被打成这样,你不疼么?”

    那“六猴儿”无奈道:“……疼,可是……哎,算啦。”

    齐御风听那令狐冲的叫声,中气十足,哪有受伤的架势?当下不由得放下心来,暗道:“哈,看来这令狐冲死不了。”

    当下他看一眼那少年,见他看着门内发怔,无瑕顾及自己,便隔着门大声叫道:“令狐掌门在否,故友齐御风来访。”

    门内登时为之一阵寂静,随之令狐冲充满喜悦地喊道:“是齐兄弟?快来,快进来!”

    只见大门一开,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和一个妙龄少女,那青年剑眉细目,颇为俊俏,肩膀上蹲着一只小猴,不住的摸头搔腮,挤眉弄眼,神情甚是滑稽;而那少女亭亭秀美,身形婀娜,看上去也就约莫十**岁年纪。

    两人打量齐御风一眼,当即拱手道:“是齐少侠么?掌门有请。”

    齐御风也拱手道:“两位便是陆师兄和岳师姊么?久闻令狐掌门提及二位,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二人正要客气一番,突然屋中令狐冲说道:“行啦,你先别跟他俩客气啦,快点进来,我有要事与你商量。”继而又道:“六猴儿,小师妹,我要招待贵客,你俩暂且回避。”

    那二人当即道一声:“是。”随即向齐御风点点头招呼一声,转头离去。

    齐御风心道,看来这令狐冲治下,华山派师门规矩甚严,平时师兄弟之间虽可说笑,但掌门说要他二人回避,两人便立刻遵守,便是连一句废话也不多说。

    陆大有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笑道:久闻齐兄弟剑术如神,咱们心慕已久,等会儿可要好好招待一番,你等着,我去厨房叫他们做几个好菜。”

    齐御风当即点头称谢。

    陆大有随即又小声道:“齐兄弟,你可劝劝大师兄吧,这个嚎啊!吵得耳根子都疼。”

    齐御风当即点头答应,心道:这令狐冲明明没受什么伤,怎么如此大声惨叫?

    两人又寒暄几句,陆大有便转身离开。

    齐御风刚要推门进去,这时只听那跟着他一同上山的少年,隔着房门哭泣道:“师傅,你好些了么?”

    令狐冲在屋中喊道:“死不了!府宝,你该干嘛干嘛,别耽误了练武,今晚我可要查探你的武功进度。”

    那少年闻之一喜,随即道:“好,师傅,那我现在就去练武。”说罢兴高采烈也向齐御风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当即齐御风见众人都已走开,便迈步进屋,却见令狐冲早从被窝中爬起,赤着双足,笑吟吟坐在桌边,一手斟茶,一边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小师妹他们走远了么?”

    齐御风看他身上包裹着几条止血绷带,脸sè虽有些病容,但却又满是笑容,神采飞扬,哪像个垂死之人?

    当下他不由得笑道:“令狐兄,你这可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了啊。”

    令狐冲见他坐下,将手中茶水推过去,哀叹一声道:“别提了,昨天跟人打了一家,无奈之下,只好装成重伤避祸。”

    齐御风接过茶水问道:“是否是那个不戒和尚?”

    令狐冲当即“咦”一声,面露惊诧,一双眼睛看向齐御风道:“你怎么知道?”

    齐御风笑道:“咱们在绩溪县分手,他没几天就追过来啦。”

    令狐冲登时面露惭愧之sè,脸sè通红,说道:“没想到我这丢人现眼之事,连齐兄弟也知道了。”

    齐御风故意逗他,便装作疑惑不解的样子问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你不是得罪了那和尚么?所以他才到处找你?”

    令狐冲摇摇头道:“我二人并非仇敌,唉,其中之事,一言难尽,等有了闲暇,我再跟兄弟细说不迟。”当下他叹息两声,随之眼光一转,咽了口吐沫道:“齐兄弟,你身上带得酒么?”

    齐御风知道令狐冲好酒,早在华yīn县吃饭时,便打了一葫芦酒,当下伸手从后腰解下,递给令狐冲道:“不是什么好酒,令狐兄将就些。”

    令狐冲也不客气,当即接过葫芦,喝了两口,登时胸襟大畅,说道:“唉,这些rì子被小师妹管束,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齐御风又道:“方才进屋之时,你不断大喊大叫,吓得我心急如焚,可是现在,令狐兄却龙jīng虎猛,一点不像重伤的样子,那是何故?”

    令狐冲笑道:“我师妹最不喜我招惹是非,她知道我跟人打架,定然要唠叨训斥愚兄我几天,我若不借此机会,装几天病,又怎么能骗得小师妹殷勤照顾,再为我做两个好菜,慰劳一番。”

    齐御风一听这个理由,当即不禁哑然失笑,两人目光交接,随即都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说笑几句,令狐冲又道:“兄弟今rì怎么有闲暇上我华山来?”

    齐御风叹息道:“实不相瞒,我是走投无路,来投奔令狐掌门来啦。”说着便把一路行踪从杀青海一枭,到丐帮遇险,直至古寺之中遇到嵩山派的事说了一遍。

    令狐冲听他说起这些事,不禁剑眉一轩,叹道:“齐兄弟,你年纪轻轻居然能出手便击杀青海一枭,乃至丐帮的两位八代弟子,武功当真进步神速。你放心,我华山派现下只有这三四十人,那什么丐帮、嵩山派,但却也不敢轻易找我们麻烦,你便留在派中,做个闲散长老如何?”

    齐御风当即惊道:“我何德何能,能当华山派的长老?但求一容身之地即可,给个一般职位就行了吧?”

    令狐冲沉思片刻,随即低声道:“咱们是过命的交情,我也不隐瞒与你。你有所不知,现下华山财权、执法都由我小师妹掌管,若是其他门下弟子,规矩很多,那月例银子,还经常发不到手里,现下挺多人都颇有怨言。”

    齐御风道:“那这个长老之职?”

    令狐冲道:“你若做了长老,便跟我们师兄弟们相同,每月二两银子,而且不做早课,晚课,下山也不用通报。”

    齐御风听说堂堂五岳剑派的华山派掌门和师兄弟们每月才有二两银子花销,不觉心中一酸,当即道:“实不相瞒,我在山下听说华山派现下有些困难,此次前来,带了六百两银子……”

    令狐冲当即目光一闪道:“借兄弟一百两,rì后定然还你。其余的……就交给小师妹处理吧。”

第46章 客卿

    当夜,令狐冲便设下宴席款待齐御风,他的几位师弟除了下山公干的梁发、高根明、英白罗三人外,其余劳德诺、施戴子、陆大友、陶钧、舒奇尽出来相陪,一时觥筹交错,华山派后宅中好不热闹。

    席间令狐冲道:“齐兄弟与我一见如故,现在想加入我华山派,诸位师弟以为如何?”

    陆大有闻听,不禁笑道:“那可太好了,久闻齐兄弟剑术入神,rì后成了师兄弟,正好咱们相互切磋,互有进益。”

    当下令狐冲几位师弟也连声点头,便把目光都投向岳灵珊脸上。

    岳灵珊作为上代掌门之女,现在又掌管华山派钱财之权,实已是华山派的第二号人物,众人谈论,自然不能不让这位小师妹说话。

    岳灵珊想了一想,说道:“齐兄弟拟加入我华山派,自然好的很,不过齐兄的……?”

    齐御风见她表情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着自己,当即不禁心中叹息,自己这没陕西户口的,被人家名校招进来,岂有不交择校费之理?

    当下道:“岳师姊,你看小弟现有五百两银子,请您收下,给众师兄们补贴rì用。”

    岳灵珊一听,不由得一怔,心道自己原本是想考究他一下武功,让他露上一手,怎么这人却以为自己要讹诈他的钱花,可是眼见齐御风顺手从怀中掏出五百两银票,却也不由得大为心动。

    华山派是俗家门派,不像少林派、武当派一样有庙宇道场,能收些布施香火,更别提那少林本身就坐拥几千亩田产,每年从佃农手里收租收到手软,是登封一带最大的地主。

    而且像恒山派这类门派,自家庙门虽小,没有少林那般天下皆知,但本身人数也少,香火钱却也足够,况且恒山派众多女尼绣绣花,纳纳鞋底子,做做手工活,也能贴补家用。

    而且身为出家之人,一心清修,大多对生活倒也要求不高。

    而像衡山派素来隐秘,原来又有刘正风这个大财主支持,那就更是不用说了。

    而相比来讲,华山派虽然原来是豪门大牌,但自她父亲岳不群当家以来,rì子过的就甚为清苦,就连岳灵珊这掌门的手上明珠,也都是到过了年才有新衣服穿。

    而在岳不群不幸逝世之后,嵩山派的五岳令旗一次都没有到过华山,自然也就没了诸多五岳剑派的各种接济,也没了嵩山派所召唤的车马费。

    更因为失去了这位武功卓绝、名声显赫的掌门人,近年来依附华山的小门小派也都转投嵩山,的逢年过节也都不来进贡,令狐冲便是想出门打个秋风,都寻不到门路。

    好在他心思甚为灵活,虽然身为堂堂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不能出去明抢和收保护费,但他这几年尽出歪招,又是收纳什么外门弟子,又是不断剿灭四下匪盗,华山派扬名之余,rì子倒也勉强过的下去。

    齐御风这五百两银子,对于一般小户人家已属不少,足够十年花销,可是对于华山派这种折了一柄普通长剑,就要花费五两银子的门派,也不过几个月的用度罢了,若是往rì,岳灵珊可能都不太看到眼里。

    但此时令狐掌门身受重伤,一时半会找钱的法子不免短了许多,这笔钱正是及时之雨,岳灵珊本着多多益善的原则,当即眉开眼笑,接过了银子。

    她既然拿人的手短,当下也不好要求齐御风当场非得显露甚么武功,只能当即同意。

    众人皆大欢喜,又痛饮一番。

    第二rì,令狐冲安排香烛,一行人聚集后堂,命齐御风参拜了华山派列代祖师的灵位。

    齐御风只见见梁间一块匾上写着“以气御剑”四个大字,掌上布置肃穆,后堂两壁上悬着一柄柄长剑,剑鞘黝黑,剑穗陈旧,料想是华山派前代各宗师的佩剑。

    不由得寻思:“华山派在武林中这么大的声誉,岳不群辛苦经营,却只留下二十来个武功二流的弟子,只有令狐冲一个人还将就拿得出手,不知如何搞的?幸亏这几年令狐冲励jīng图治,依靠坑蒙拐骗,又积攒下不少家底。否则三年前他一去世,但凡来几个武功高强之人前来寻衅滋事,这华山派非解散不可。”

    令狐冲在香案前跪下磕了四个头,祷祝道:“弟子令狐冲,今rì收录齐御风入我华山门墙,为我华山客卿长老,愿列代祖宗在天之灵庇佑,教我光复华山昔rì荣威,报仇雪恨!”

    一边岳灵珊听他说报仇雪恨,情不自禁想到过世的父母,一时眼圈便有些通红。

    令狐冲祷告完毕,接着又命齐御风也在香案前拜了几拜。

    令狐冲正sè道:”齐兄弟,你所学非我华山一脉的武功,又非我门下弟子,我华山也当以客礼待之,但既同为华山门下,也须得恪守门规。若有违反,我华山也不饶你。”

    齐御风见他说的郑重,便也道:“御风谨记掌门教诲,但不知本门的门规都有些那些?”

    令狐冲看了一眼身边的劳德诺道:”劳师弟,背诵本派门规,好教齐御风得知。”

    一边劳德诺当即恭恭敬敬道:“是,齐师弟。,你听好了。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强欺弱,擅伤无辜。三戒jiānyin好sè,调戏妇女。四戒同门嫉妒,自相残杀。五戒见利忘义,偷窃财物。六戒骄傲自大,得罪同道。七戒**匪类,勾结妖邪。这是华山七戒,本门弟子,一体遵行。”

    齐御风当即道:“小弟当谨记师兄所揭示的华山七戒,努力努力遵行,不敢违犯。”

    令狐冲笑道:”行啦,就这么多,咱们做人随机应变,这七戒也并非死守的至理,从此之后大家休戚相关,就都是师兄弟啦。”

    “走走走,我料你们有些人心中定然不服,咱们到试剑坪去,看看齐兄弟的本事。”

    说着便拉着齐御风的手,一路出门而去。

    此时chūn意盎然,草木青傍,一行人沿着曲环的山路,来到后山的试剑坪。

    本来这门派客卿一职位,便是为宗门谋划利益的乃至坐镇传功的打手,得有真本事才能担任,大伙儿只听令狐冲说这小子剑术厉害,却无一人见过,当下不由得都十分好奇。

    齐御风本来上山之时,为表示对华山派的尊重,已将自己玄金剑藏在包裹之中,但此时已是同门中人,便伸手打开包裹,露出了玄金剑。

    令狐冲一见,不觉奇怪道:“怎么只剩一柄,你那柄更好的长白剑呢?”

    本来这玄金剑一露出来,大家只觉得耀目生辉,华贵灿烂,已然是难得好剑,听令狐冲一说,这厮居然还有柄更好的宝剑,一时不禁都有些咂舌。

    齐御风愁眉苦脸道:“……当了三百两银子。”

    令狐冲惊叫道:“齐兄弟,你好糊涂!那长白剑吞吐rì月,是一流的神兵利器,万金不卖,你怎么只当了三百两?”

    齐御风苦笑道:“曲大小姐强买强卖,我也没得办法。”

    众人听说他与什么曲大小姐还有什么暧昧关系,不禁都“哦”了一声,打趣地笑笑。

    齐御风脸sè一阵窘迫,便咳咳两声,笑道:“献丑啦。”

    说罢右腕陡振,接连对着空中,劈出三剑,当真快似闪电,嗤嗤有声,正是华山剑法中的绝招“太岳三青峰”。

    众华山弟子当即都吃了一惊,几名女弟子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都心道,原以为这少年武功再高,但毕竟年纪尚轻,最多也不过跟高根明,施戴子差不多罢了,没想到他一出手,这三剑便既狠且准,仿佛浸yin了多年的功力一般。

    这少年施展新学来的华山剑法便有如此威势,若是施展自幼学来的剑法,那得有多强?

    齐御风一剑既出,接着脚踏七花,向前迈进,手上剑锋闪烁不定,疾刺猛削,金光飞舞,但见他周身四面八方,都是剑光萦绕。

    他练到兴致勃发之际,突然间一声清啸,身形突然如白鹤般直飞云霄,接着在空中一个转折,紧接着长剑破天横舞,一连在空中勾点抹刺,使了七八剑之多,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

    落地之后,他手上长剑翻转不停,不住跳跃,jīng光闪闪,剑气森森,宛如一条金蛇一般灵动,不断盘旋走转,纵横穿插,高低起伏,蜿蜒蛇行,剑花如火烧云般层层叠叠,向前推进,千变万化,眩人耳目,当真美不胜收。

    众人但见他步法轻灵飘逸,身如游龙,剑似飞凤,舞至酣处,但见剑光不见人踪,氤氲一气,如诗如画,如梦如幻,不由得一同喝起彩来。

    华山派众人眼见齐御风施展如此高明的剑法,当真大开眼界,目眩心驰,都不由得在心中大赞了一声,暗道:“这少年的剑法,看似便是劳师兄都挡之不住,我华山派之中,恐怕也就只有掌门师兄才能盖过他一头。”

    齐御风踏沙如飞,雄姿英发,一连串的将这套灵狐剑法使完,当下划剑成圆,戛然收势,众人还在回味之时,岳灵珊便上前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齐御风笑道:“这是灵狐剑法,先前令狐掌门已经学会啦。”

    当下岳灵珊不禁回头嗔怒道:“大师兄,你学了这样好看的剑法,为什么不教我?”

    令狐冲笑道:“你听这剑法名字,命名便是我令狐冲才有缘得识,你怎么能学得到?”

    岳灵珊当即呶起了小嘴,心中老大不愿意,目光紧盯着令狐冲,令狐冲笑笑,紧忙上前道:“齐兄弟,我有个冒昧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御风笑道:“掌门但讲无妨。”

    令狐冲道:“这路灵狐剑法,重在招式奇诡,势头奇快,即使内功还不到火候,也勉强能学得来,正是现在华山派所急需,可否教这几位师兄弟,也习练一番?”

    齐御风当即点头道:“这路剑法我已参悟的差不多,近rì另有许多心得体会,可以告之一二。”

    岳灵珊当即大喜道:“太好了,这路剑法不下昆吾剑和希夷剑,而且这般干净利落,当真帅的紧。”

    令狐冲道:“这剑法纯为杀人而生,招招都是置人于死地,毫不拖泥带水,自然好看,不过这等招式,不是以气御剑,与师傅的教诲大相径庭,咱们学了这套剑法,rì后也得牢记剑气双修,切莫荒废了内功才行,不到生死关头,万不可使出这等剑招,否则被人识破,便也辜负了齐兄弟的一番好意。”

    众师弟听了这话,当即都纷纷点头,令狐冲斜眼看了一眼身边正低头虚心受教的劳德诺,又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齐御风。

第47章 奸细

    当下齐御风便将这门“灵狐剑法”的独门的身形手法,还有几门握剑进击的巧妙之处教给了大家,许诺大家将这些基本功夫练习熟练之后,便将这二十三招剑法招式,再一一传授。

    待众人皆慢慢散去,令狐冲和齐御风便沿着试剑坪的边缘小路,缓缓并肩而行。

    令狐冲道:“你现下已是我华山派之人,有些事不须瞒你。嵩山派现下对我派虎视眈眈,只是力有未逮,我已与衡山派莫大先生定下约定,联手拒防,只是我华山派人才凋零,江湖上现在名望甚浅,五岳剑派之中,咱们可是倒数第一啦。”

    齐御风心道,自己自上华山以来,到处欢声笑语,人人都朝气蓬勃,虽然潦倒穷困了一些,不过jīng神面貌还算不错,怎么就倒数第一了?

    令狐冲看他脸sè似乎不信,不由得苦笑一声道:“五岳之中,嵩山派最强,这个不用说了,否则左冷禅也不会鼓起这般狂妄的野心;”

    “泰山派除了掌门有四五个师兄师弟之外,更有几位‘玉’字辈分的太上长老,武功比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长肯定是只高不低;”

    “恒山三定更是武艺卓绝,世所罕有,虽然明面上只有一间破庙,几十个弟子,但其实大江南北,诸多尼姑庵庙,都可以说是恒山派的盟友,自嵩山以下,属恒山实力最强;”

    “而衡山派虽然不显山露水,但莫大先生神龙见首不见尾,高深莫测,嵩山派便是想寻他衡山派的麻烦,都寻他不见。”

    齐御风听闻一想,不觉也点点头道:“如此看来,我等真当奋发图强,免得被嵩山派当成软柿子拿捏掉了。”

    令狐冲微微一笑道:“那却也未必,他嵩山派十三太保一夜尽失,现在所招募的,都是旁门左道之人,未必便怎么靠得住。”说罢一抬头,远远看了一眼正在刻苦练功的劳德诺。

    齐御风见那劳德诺远在他几十丈开外的地方,也不禁随之望去,劳德诺似有所感,当下有些紧张窘迫的朝这边点了点头。

    齐御风心道,这劳德诺可是左冷禅的埋在华山派的一根钉子,可惜我入门时间尚短,现在若是说出,有挑拨离间之嫌疑,况且也没什么证据,却只能徐徐图之。

    令狐冲看着齐御风的眼神,突然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齐御风不禁一愣,问道:“什……什么?”

    “我这二师弟心怀不轨,说不定便是那嵩山派安插在我华山的jiān细。”令狐冲脸上笑嘻嘻,一点也没有一派掌门的庄重威严。

    “什么?”齐御风吓了一跳,不禁提高了嗓门叫道:“你都已经知道了?”

    “小点声,小点声,”令狐冲压压手,示意他别那么激动,“叫他听见了多不好。”

    齐御风登时冷静下来,沉声道:“既然你知道他是嵩山派的jiān细,为什么不拔了这根钉子?”

    “为什么要拔掉?”令狐冲仪态闲适,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这……”齐御风一时不禁语塞,心道都已经知道了他是卧底,那还不杀之而后快?”他虽是嵩山派的jiān细,但现在却为我华山办事,如此忠心、勇敢,能忍辱负重,吃苦耐劳的人才,现在可不多见,更何况,我们现在广招弟子,门派之中若是没有个年纪大的人充充场面,嘿嘿,人家也信不过不是。”

    听到令狐冲这般言语,齐御风当真是彻底无语了,也不知是他疯了,还是劳德诺疯了。

    “唉……”令狐冲突然停步,感叹道:“我令狐冲原来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蒙师傅收录门下,待如亲子,悉心教导,可惜长大之后也是无形浪子,每天只知道醉生梦死,什么好玩痛快,便做甚么,直至先师去世,我接掌了这华山掌门之位,才晓得这副担子——究竟有多重。”

    齐御风听到此,心道令狐冲这人原本大大咧咧,甚么都不放在心上,若不是经历了这番磨难,恐怕也没有这般武功和见识。

    “我师傅辛勤一生,心愿便是为了恢复我华山派昔rì威严,只可惜华山派先是被嵩山派不断打压,后来他老人家又被东方不败施暗算致死。”

    “如我这个大弟子不奋发图强,这华山派便要断送在我的手上了……”令狐冲说道此时,甚为感慨,望着眼前师傅亲手种植的大树,现在亭亭如盖,不禁潸然泪下。

    齐御风听了半天,却也没能明白,“君子剑”岳不群兢兢业业的一生,跟劳德诺是卧底这事又有什么关联?

    令狐冲感慨一番,又回头续道:“劳德诺带艺投师,我师傅又岂能不知,可他当时不声不响,便是肯定有所安排,我接掌华山之后,几番思忖观察,也觉察了出来,不过此时华山正在用人之际,留他一命,又可麻痹左冷禅,所以不能轻易杀他。”

    齐御风道:“可是这样华山有什么动向,那嵩山派不就知道了么?”

    令狐冲笑道:“知道又能怎样,现在五岳之中,我华山派最弱,第一个灭了我华山派,对他有何好处?况且他嵩山派实力尽损,恐怕此时也未必敢得罪我华山一些人物。”说罢抬头,冲着远远一个正在练剑的男孩微微一笑。

    齐御风抬头一望,见那少年正是引他上山的府宝,不禁一愣道:“这是你徒弟?”

    令狐冲点头道:“不错,前年冬天,我无意之中搭救了他的父亲,被硬塞下了这个弟子,这小子资质当真堪称上佳之才,虽然只练了两年功夫,现已不弱于一般门派的入室弟子。你猜他父亲是谁?”

    齐御风当即汗颜,心道莫非你这令狐冲无父无母,便收别人的孩子来拼爹?

    令狐冲笑道:“这人的父亲乃是当今翰林院庶吉士,为皇帝近臣,负责起草诏书,为皇帝讲解经籍。莫说他一个嵩山派的掌门,就算是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人,见到进士老爷还不都得客客气气的?我故意让劳德诺将这消息泄露了出去,想那左冷禅便是想突袭yu女峰,也要顾及到这一层。”

    齐御风皱眉道:“此计一时尚可,可切不可能成为长久之计,那嵩山派要是当真认为时机成熟,人手足够,可未必不敢施展堂堂正正的阳谋逼迫华山。”

    令狐冲点头道:“不错,但凡嵩山派有所异动被我等觉察之际,那便是当面锣对面鼓,只能以武力解决啦。”

    说话之际,那府宝看着两人走近,便停驻脚步,怔怔的站在哪里发呆。

    令狐冲招呼道:“府宝,过来见过你师叔。”

    府宝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向齐御风行礼道:“师叔好。”

    齐御风见这少年也比自己小不了几岁,急忙摆手道:“别这么叫,兄弟……呃……你……贵姓?”

    府宝规规矩矩答道:“弟子姓支。”

    “哦,你叫——支付宝?”

第48章 六仙

    正当齐御风与伏宝寒暄之时,突然只听山下十余里外,一道银sè火焰冲天而起,在空中幻化成一把银白sè的长剑,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化作漫天流星,缓缓下落。

    令狐冲抬眼一望,不觉登时一惊,当下他皱紧眉头,上前从伏宝手中拿过他的长剑,对齐御风说道:“齐兄弟,咱们下去看看,这是六师弟的信号,表明华山有外敌入侵。”

    齐御风也不禁陡然一惊,心道令狐冲刚才还分析的头头是道,说嵩山派不可能近rì前来进攻,怎么这便有人上山来找麻烦了?

    两人当下疾向火箭升起处奔去,一直来到一处山崖,从高处向下看去,只见远远几道灰影正迅捷无伦的奔上山来。

    过了一会,那身影渐渐走进,看清楚灰影**有六人,令狐冲见了那六人的身形步法,暗暗称奇:“这些人在这陡山峭壁之间居然健步如飞,内力之深厚,便是师傅在时,恐怕也不过如此。”

    令狐冲不禁赞叹道:“这几人轻功好高!”

    齐御风也探头一看,只见六个灰影越来越近,渐渐看清面容,不禁吓了一跳道:“我滴个亲娘四舅姥爷!他们居然没死?”

    令狐冲当即疑惑问道:“这六人是谁?”

    齐御风见这六人正是那疑似桃谷六仙的几人,此时身上衣衫未换,打扮相同,决计错不了,便皱眉道:“这六人是不戒和尚派来抓你的。”

    令狐冲本来被不戒和尚揍了一堆,浑身带伤,闻言不禁大怒道:“这还没完没了了。这六人武功如何?咱们二人是否能拿下?”

    齐御风摇头叹道:“这六人武功高深莫测,互相配合无懈可击,便是当世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在他六人手上走过一招。”

    令狐冲眼看那几人身形有如燕雀一般,轻轻一纵,便飞出几丈之远,明白齐御风所言未必为虚,当下不禁暗叹了一声,继而他眉头紧皱,又道:“你是如何从他们手中逃脱的?”

    齐御风略微沉默一会儿,便把他如何在华山绝顶骗了这几人的事迹说了一遍。

    令狐冲听闻不觉好笑,说道:“这六个怪人武功虽高,却似乎蠢得厉害,要么……咱们再骗他们一骗?”

    齐御风略一思索,点头道:“现在华山派加起来,也未必是这六人对手,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这几人招数怪异之极,动不动就四人齐上,把人撕成四片,须得小心为上。”

    令狐冲闻听这几人居然有这等残忍的爱好,不禁也一阵骇然,当下慎重的点了点头,两人立刻携手下山。

    正当此时,这六人身形一晃,闯进了华山派的前院,到处大吵大闹,喊道:“令狐冲呢?令狐冲?”

    “谁叫令狐冲?赶紧出来!”

    华山派此时正有几位站在屋外,看着这几人,大吵大闹,一时都有些莫名其妙。有女弟子见道这六人如鬼如魅,似妖似怪,容颜固然可怖,行动更是诡异,不由得都花容失sè,登时拔剑戒备,以防不测。

    齐御风与令狐冲两人商量一会儿,计议已定,令狐冲藏在墙后,齐御风便袖着手从墙后走出在那些人身后叫道:“六位前辈,又见面啦?”

    那几人本来见眼前华山派之人都沉着个脸不出声,颇为不喜,见身后有人答应,便得意洋洋道:“没想到这华山派,也有知礼之人。”

    当下回头一看,却见那人身穿灰布长衫,一手持着长剑,正是在山上诓骗了他们睡了一天一夜的少年。

    当下六人脸sè一变,不禁齐声大怒道:“臭小子,纳命来!”

    说罢,六人身影闪动,猛然向前窜出,上前便要抓住齐御风四肢,将他扯成四份。

    谁知齐御风站的颇远,说完那一句话,立刻躺倒在地,叫道:“啊——我死了!”

    那几人当即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下步来,说道:“咱们没杀他,他怎么就死了?”

    另一人道:“可不是,咱们的辟谷神功还要着落在他身上,这家伙怎么就这般容易的死了?”

    其中一人上前蹲到齐御风身边,拍拍他的脸颊道:“你快些活转过来,否则咱兄弟六人折磨你死去活来。”

    旁边一人道:“他死都死了,你还怎么让他死去活来?”

    那人不睬他,纳闷道:“他明明没受什么伤?怎么会死,莫非咱们方才叫的太大声,把他吓死的不成?”

    这时令狐冲挥手驱散了众华山派弟子,站出来说道:“非也非也,他并非是死了,而是正在练习辟谷神功。”

    那六人闻听“辟谷神功”这四个字当即一惊,其中一人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令狐冲问道:“练这辟谷神功,便会这般经常死去么?”

    令狐冲正sè道:“不错,这神功乃是我华山派绝学,练成之后便可以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易筋洗髓,乃至入神坐照,天人合一,最终破碎虚空,逍遥而去。但他此时功力尚浅,不免就这样经常晕倒,等他功力深了,便不会这样了。”

    这六人听令狐冲一说,登时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迟疑地问道:“这辟谷神功初练时,是否要往脑门上一拍?”

    令狐冲佯装大惊道:“前辈见识当真广博,居然知道我华山派秘传神功的修炼之法!”

    那六人登时面上都有得意洋洋之sè,一人淡然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六人武功天下第一,对于诸派武学,都是了然于心。”

    只是先前那人似乎颇为胆小,略思索片刻又续问道:“那还有些什么其他反应的没有?”

    令狐冲道:“会有点,第一次修炼之后,会感觉肚子饿,头晕,全身无力,但凡有这三大反应,便是神功初成之时,此时切勿不要吃东西,以免半途而废。若是此时吃饭,以后这门功夫,便再也练不成了。”

    那人登时嗔目结舌道:“咱刚才在那和尚庙了吃了一顿饭,这下可好,贪了一嘴,便与这绝世神功无缘了。”

    那五人也都点点头,蹲在齐御风身边,其中一人怜惜地看着齐御风道:“看来我们错怪了这少年,他当真是好心教我们神功,只是我们练得不得法而已。”

    令狐冲也道:“这辟谷神功,威力极大,练起来却要七七四十九天不吃不喝,当真是极难,现在我门派之中,也只有这一人修炼。”

    那人听闻得不吃不喝四十九天,不由得一阵咂舌,连忙道:“不错,不错,这功夫非得有大毅力不可,咱们兄每天都要吃六顿饭,偶尔还要吃八顿,恐怕是注定与这武功无缘。”

    旁边一个汉子也点头道:“要是连吃饭都忍得住,还有什么狠不下来心的,这等大毅力练什么武功不能天下第一?罢罢罢,这神功不练也罢。”

    令狐冲眼见这几人吃饱了肚子,倒还蛮好说话的,不像齐御风所说的那般凶神恶煞,不由得心道:“这六个老儿武功既高,生xìng纯朴,不是坏人,倒可交交。”

    于是便道:“在下久闻六位的大名,如雷贯耳,今rì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不知六位尊姓大名,是何门派?”

    六个怪人哪想得到此言甚是不通,一听到他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个个便心花怒放。

    那人道:“我是大哥,叫做桃根仙。”

    另一人道:“我是二哥,叫做桃干仙。”

    又一人道:“我不知是三哥还是四哥,叫做桃枝仙。”

    指着一怪人道:“他不知是三哥还是四哥,叫做桃叶仙。”

    令狐冲奇道:“你们谁是三哥四哥,怎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桃枝仙道:“不是我二人不知道,是我爹爹妈妈忘了。”

    桃叶仙插口道:“你爹娘生你之时,如果忘了生过你,你当时一个小娃娃,怎知道世界上有没有你这个人?”

    令狐冲忍笑点头,说道:“是,是,幸亏我爹娘记得生过我这个人。”

    桃叶仙道:“可不是吗?”

    令狐冲问道:“怎地是你们爹妈忘了?”

    桃叶仙道:“爹爹妈妈生我们两兄弟之时,是记得谁大谁小的,过得几年便忘记了,因此也不知到底谁是老三,谁是老四。”

    指着桃枝仙道:“他定要争到老三,我不叫他三哥,他便要和我打架,只好让了他。”

    令狐冲笑道:“原来你们是两兄弟。”

    桃枝仙道:“不对,我们是六兄弟,这是我五弟桃花仙,六弟桃实仙,咱们六位,叫做桃谷六仙。跟地上躺着这位……咳咳……是……朋友。”

    令狐冲当即窘道:”我师弟居然能交到几位仙人做朋友,可当真令人羡慕,唉,可惜我武功低微,不配和诸位仙人交朋友。”

    那六人听他不断恭维,无不心花怒放,恨不得当场便手舞足蹈,只觉此人实是天下第一好人。

    听他这般一说,桃花仙当即安慰他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虽然长得难看些,我们不会看不起你,你放心好啦。”

    桃实仙也道:是,是,你武功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我们好了,我们自会点拨于你。”

    令狐冲笑道:”如此多谢六仙美意。”桃干仙道:“多谢是不必的。我们桃谷六仙既然当你是朋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桃实仙道:“我这就施展几手,让你们华山派上下,大家一齐大开眼界如何?”

    突然桃枝仙一声轻咳,脸sè一板、说道:“先莫说这些,这个朋友,你们这里,谁叫令狐冲?”

第49章 云雾

    令狐冲闻听这人又想起抓他的事情来,不禁一阵冷汗,忙大声喊道:“我令狐师兄远出未归,诸位前辈若是想找他,不妨暂且在这里做客,等上几天如何?”

    他这声音既是对这六人说话,也是在告之旁边屋子中的几名师弟,教他们切莫说出自己姓名,以免穿帮露馅。

    那六人闻听这话,突然眼光中一阵热切,都紧紧盯着令狐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令狐冲眼见此景,一阵莫名其妙,心道莫非我说错了什么?

    六人一阵沉默,那老大桃根仙感慨道:“老2,你听到了么?有人邀请咱们做客啦。”

    桃干仙也点点头道:“不错,这人可当真是个好人呐!”

    令狐冲见这两人话说得莫名其妙,六人脸上也随之都有些唏嘘感叹之sè,当下不由得为之一怔,他心思灵活,当即便想道:“定是这几人说话罗里吧嗦,行事浅薄幼稚,不明世务,是以舅舅不疼、姥姥不爱,人见人烦,从未有人跟他们说过什么请他们做客之言,他六人一直心下深以为憾,我对他们客气,自然正打中了他们心坎。”

    当下他明白了其中关节,当即一摆手,豪迈的一指正气堂方向道:“六位前辈,请!”

    那六人听了,登时收起嬉皮笑脸,一脸正sè的整整衣襟,尽量装腔作势做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朝屋中走去。

    齐御风原本就不想跟这六人参合,见六人走开,便缓缓爬了起来,准备悄悄离开,谁知那桃花仙耳朵甚为敏锐,一听背后声响,便登时回头叫道:“哎呦,你醒啦?”

    齐御风慌里慌张,急忙抬头看去,见桃花仙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当即道:“哎呀,是你们几个呀,那辟谷神功,都练成了么?你们要记住呀,若想功成,这几天千万不要吃饭!”

    桃花仙闻言,登时大为惭愧道:“我们辜负你一片苦心啦,下山的时候饿的实在不行,看见一个和尚正在煮狗肉,便都抢来吃了。”

    齐御风登时哀叹一声道:“看来你们当真与这门神功无缘,不过几位武功已然练到这般境界,足堪天下第一高手,再练其他功夫也是无用。”

    桃花仙当即傲然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就是练着玩玩。”

    一行八人说着话,便走进正气堂中。

    令狐冲将桃谷六仙让到宾位,自己和齐御风坐了主位相陪,桌上又吩咐下去,摆了清茶和点心。

    那桃谷六仙一辈子也未曾受过这等礼遇,当下一个个规规矩矩,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下才好。

    令狐冲道:“六位前辈武功如此高强,但不知是那门那派?”

    那六人都摇摇头道:“咱们没有门派。”

    令狐冲与齐御风当即目光交错一下,齐御风已知其意,眼下华山之中,正需要这等高手镇场,如能结交上这几位,烦是烦了点,却可称得上是一脉强援。

    当即齐御风不禁思索,这六个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江湖上任谁也说不出来历,当真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当下便道:“桃谷六仙名满江湖,小人一向心慕得紧,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那桃根仙当即道:“无妨,无妨,我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见识不凡,于各家各派武功都有涉猎,你有什么不懂的,说出来便是。”

    齐御风不禁心中好笑,心道若是让他们好好使上几招,就算自己见识浅薄,令狐冲jīng通各门各派招式,必然能看出其中奥妙,由此便可猜出来这六人到底出身何处。

    当下他起身持了一柄长剑,站在堂中笑道:“我使一招剑法,请六位前辈指教。”

    桃根仙一摆手道:“你使罢,有甚么不对,我自然看得出来。”

    齐御风听闻不禁好笑,当下他寻思故意为难一下这几人,手中寒光陡闪,一剑疾如闪电,如梦如幻,猛然刺出。

    一剑既出,后招又绵绵不绝,剑招变幻无常,当真长风云雾一般。一柄长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剑光穿来插去,一共刺了一十三剑。

    令狐冲和桃谷六仙见这令狐冲剑招变幻,犹如鬼魅一般,无不心惊神眩。令狐冲与他已算是相知甚深,也万万料不到齐御风还有这一手绝活。

    当下他不由得皱眉道:“这是……衡山派的剑法?”

    齐御风点点头道:“不错,这是曲大小姐教我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他说到此,却不禁脸sè一红,其实他这“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远远不是正宗,乃是在曲非烟与嵩山派众高手搏斗之时,偷学了招式过来,其中剑意,却还是雁荡山何三七所传的那一招“屏霞叠嶂”。

    令狐冲一听,当即一惊,这“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乃是为衡山派三大绝技之一,相传是衡山派一位前代高手所创。这位高手早年以走江湖变戏法为生,临到老年,竟将变戏法的千变万化,眩人耳目的本领渗入武功之中,这一招变化古怪,据说一向为衡山派不传之秘,这齐御风能将这剑法学会,当真了得。

    那桃谷六仙顿了一顿,互相望了望,桃根仙便道:“老三,咱们家有剑法没有?你使给他看看。”

    桃枝仙想了想道:“不知道啦,爹爹妈妈没教过我。”

    齐御风一听,心中暗道,原来这几人只是拳脚功夫厉害,另外看这几人腰间都带着一根短铁棍,莫非跟那黄海青龙派有什么渊源?

    一边桃花仙却道:“我学过,我来练。”

    说罢他大模大样起身,对着齐御风道:“小子,你这剑法练到这般地步,已属不易,但距离上层武功,究竟还差这一层,你且看来。”

    说罢,劈手从齐御风手中夺过长剑,正yù挥舞,却突然皱眉道:“哎呦,我小时候学过一些,几十年没练,现下都忘记了。好像是……好像是……”

    他想了一会儿,抬手东刺一剑、西劈一剑的练了起来,使得三四下,忽然忘记了,搔头凝思,又使了几招。令狐冲见他使得全然不成章法,身手又笨拙之极,不禁莞尔一笑。

    桃花仙劈了几剑,叹息道:“自武功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凭借一双肉掌便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剑术却也耽搁了。”说罢又是一阵乱劈乱刺,出手极快,犹如发疯一般。

    齐御风和令狐冲起初忍时不住暗暗好笑,看了几招,却不禁渐觉讶异,桃花仙这剑法虽然不jīng,姿式难看之极,但剑招却是丝毫不错,分明是一套极高明的剑法。

    桃花仙又练了几招,剑势渐渐规整,如风如柳,层层递进,显出几番清雅闲逸之态。

    他一连使出七八十招,最开始固然拙劣至极,但一招比一招好,到最后招招凌厉,已俨然有一些剑客风范。

    他一套剑法使完,那五人不由得都点点头道:“嗯,这套剑法,小时候倒是的确见过,不过rì子太久,实在记不得这么多招数了。”

    齐御风却内心一阵震撼,平心而论,桃花仙这般使剑,莫说杀敌,便是连猪狗都不一定打得过,但是剑招jīng妙之处,匪夷所思,别出心裁,却是有许多都从所未见。

    他自学了《长白剑经》之后,最擅长之事便是从其他门派的剑术中取长补短,攻山之玉,将天下诸般剑术绝招为之融合,是以这桃花仙虽只是比划了几个架势,自己却已经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当下那桃谷六仙还在争论小时候学过的武功之时,齐御风当即在心中仔细地想了一遍这些招数,伸出手指,斜斜一刺道:“这第一招,是不是这般样子?”

    桃花仙瞪了他一眼道:“你又没使剑,我怎么看得出来?”

    齐御风当即从桌子上拿了长剑,气度闲逸,轻描淡写的一挥,道:“是不是这样?”

    一边桃实仙看了一眼,道:“不错,我见过这招!”

    齐御风闻之一喜,当即又使出一招,这一招剑锋成弧,旁敲侧击,去势似乎不急,但剑尖笼罩之处极广。

    桃花仙这次却道:“不错,这便是我家剑法的第二招。我爹爹妈妈,就是这样使的。”

    齐御风连使几招,六仙都拍手称好,但到了第十一招,却记忆不清,难以为继。

    一边令狐冲上前接过长剑道:“第十一招,应该是这样。”说罢手中长剑猛然一抖,紧步上前,只见青光激荡,剑花点点,便好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

    那桃谷六仙登时都大叫道:“不错,不错,这便是我家剑法。”

    桃花仙也道:“我想起来啦。”说罢又抓起长剑,一顿比划,使不出来之时,便张口解说,那五人也不厌其烦,在其中不断提点。

    一边令狐冲和齐御风两人手持着长剑,听着几人解说,不断加上自己的理解使出招式,稍有不对,那几人便上前抓过长剑,一堆猛刺横砍,告诉两人该如何出剑。

    等到晚上时候,合八人之力,居然将这套不知名的剑法渐渐还原了出来,虽然其中细微奥妙之处,可能未尽其实,一时无法参透,而潇洒写意的意境,却已然昭然若揭。

    齐御风和令狐冲对视一眼,不禁心中一阵纳闷,这套剑法的招式甚是清雅飘逸,如chūn云乍展、流华纷飞,颇有魏晋隐逸之风,却不知怎么颠沛流离,流落到这六个活宝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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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介绍:
90后大学生齐御风本是一名现代破落的武侠世家子弟。一次意外之旅将他穿越到了武侠的世界中。 可是人家穿越后都能随时随地紧跟着小说剧情发展,我穿越怎么这么坑爹啊,胡斐已经马上不惑之年;郭靖眼已垂垂老矣;张无忌早就撂了挑子,不知何处;令狐冲,唉,令狐冲就不说了…… 好在江湖犹存,处处龙腾虎跃! 你方唱罢我登场,天下英雄,草莽异士,民间豪杰,一时纷至沓来! 那慷慨悲歌,白衣飘飘的武侠年代,我来了! 求推荐票,收藏,谢谢各位的支持!后武侠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武侠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