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玉玑
方才这玉玑子一亮剑,那一手当真帅得紧,就连令狐冲这等武学驳杂之人,也叫不出其中名目。
他听得施戴子口出此言,并一口叫出对方使的乃是泰山派的“擎剑术”,不禁眼中一亮,知道他既然面对这等强手依然敢于出战,必然是有制胜的把握。
施戴子在华山诸位师兄弟当中,心思最为细腻,在剑术之上的造诣,除了令狐冲之外,一直也遥遥领先于众师兄弟,他办事一向妥帖稳当,比之令狐冲往往还强上三分,是以令狐冲对他此举也毫不担心,当即点了点头。
施戴子持剑在手,踌躇满志,大踏步走下高台,开口朗声叫道:“那小老儿,我来接下你的剑法。”
玉玑子眼见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登时停住喝骂,瞪着一双浑浊的黄眼珠望着施戴子道:“你是何人?”
施戴子笑嘻嘻走上擂台,回头道:“在下来历清白的很,乃是华山派第四弟子施戴子,不信可问我的掌门师兄,他可为我担保。”
玉玑子听他言语,似乎依旧是在嘲笑自己这个掌门来历不清,跟龟公大茶壶搅在一起,当即脸色一变,阴沉道:“你自己找死,那也怨不得别人。”
说罢,他足尖一点,宛如一只铁鸡起舞一般,直直飞上擂台,他这一下全身僵直不动,唯独足尖用力,轻功当真怪异之极,众人见到他施展这般绝活,不禁齐声喝了一声彩。
一边左冷禅本来讲到半路,谁知突然冒出这等事端。他见此事插手也未必讨得好处,当即便有些没趣。转身下台,将这擂台让给了华山和泰山两派。
下台之际。他抬头看向施戴子,眼望他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不禁冷哼一声心道:玉玑子纵横江湖之时,这天下还没有你呢。华山岳不群几个弟子武功乱七八杂,也就令狐冲还像点样子,这人胆敢上台挑战泰山派的长老,可当真自取其辱。
施戴子眼望左冷禅拂袖而去,缓缓抽出长剑。不禁深呼一口气,眼望泰山四下风光,碧空如洗,江山如画,只觉得恍如隔世般。
他在少年之时,也曾来过泰山,见过五岳大比,其时华山派势弱,只能在一旁旁观。并无弟子下场参与,当时他只觉得诸如莫大先生、天门道长等人,其武功都高如仙人,简直永世不可与之相比。
这种感觉萦绕在他身上好多年。才慢慢褪去,但却也知道若想在五岳剑派同辈之中一争雄长,非得再由十年二十年的苦修不可。
谁知道天上竟然降下齐御风这个奇怪的少年。领着他们捉蛇打鸟,求教六怪。又将华山之上的秘洞打开,令众人都深悉五岳剑派失传的各种神妙剑法。令他这十几年汗水积下的苦功,一朝得已释放,终于在恍恍惚惚之间,窥到了上乘剑术的门径。
眼前这玉玑子,本来是比他师傅岳不群还高上一辈的人物,就算是一年之前,自己也万万想不到居然敢跟这等高人交手,并且还是主动提出。
玉玑子眼见这青年人神采奕奕,英姿勃发,虽然两人辈分相差甚远,他上台之后却不急不躁,安若素之,低着头望着长剑不住感慨,心中也不禁生疑。
他自矜辈分,自然不能抢先出手,可是等了半天,却见这青年只是摇头晃脑,感慨万千,却不主动上前,当即不由得大怒道:“小子,你寻思什么呢?”
施戴子恍然一愣,急忙抬头,看见玉玑子持着长剑,怒气冲冲的指着自己,当即他依着此人身法,“玉女十九剑法”闪电般在心中过了一遍,便已然有了定计,于是便笑道:“诗人有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泰山绝顶,神奇秀美,站在这台上俯览群山,顿生豪气,当真畅快。”
玉玑子哼了一声,知道他这句诗乃是唐朝大诗人杜甫所咏泰山之辞,当即也不便反驳,只阴阴地道:“要想‘会当凌绝顶’,却轮不到你华山派。”
施戴子心转如飞,当即道:“哦,莫非泰山派有意夺取这五岳派掌门之位?是矣,是矣,自古五岳之中,东岳独尊,泰山吞西华,压南衡,驾中嵩,轶北恒,为五岳之长,玉玑前辈有此想法,也是正常。”
玉玑子听到这话,心中怒极,急忙朝左冷禅方向看去,却见他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也说不上好坏,当即不由得心中一凉,心道泰山派得了这华山少年一句话,左冷禅日后定然对我有所忌惮,我须得速速撇清为妙。
他当即道:“泰山是泰山,泰山派是泰山派,咱们武林中人,不搞那些咬文嚼字的玩意,谁本事大,武功强,大伙便都服谁,我泰山派武功在五岳之中,也只是稍胜过贵派,比之其他三派,那是远远不足,万万不敢当这个五岳派的掌门。”
施戴子举起一只大拇指,道:“不错,前辈当真好见识,诗圣另一首《望岳》中也谈及,‘稍待秋风凉冷后,高寻白帝问真源。’贵派的武功真源,你全然没学到家,是以还得叫我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玉玑子虽然贪财好色,却也不是草包,知道这一首诗却是杜甫看过泰山之后,又登华山而作,此子话里话外,居然还是在贬损泰山派。
当即他心中大恨,却也知道自己在口舌之声,争不过这青年,只能强忍着怒火道:“多说无益,你进招吧。”
施戴子点了点头,当即手中长剑一摆,使一招苍松迎客,见过先辈,继而随手一刺,嗤嗤破空有声,竟然径直奔向玉玑子的咽喉而来。
玉玑子原本警惕异常,但他怒火一升,心境便不免懈怠。当即见这一剑奇险无比,不禁吃了一惊。当即施展泰山派剑法,手中长剑接连萦绕回旋。挡住这凌厉的一剑,一连退出三五步,才将施戴子这剑上之力卸下。
两人这一交手,众人不禁一片哗然,玉玑子论及年纪,比施戴子大上三倍不止,谁知这一出手,竟然被这小辈攻个手忙脚乱,当真丢人现眼。在自家门口,栽了个大跟头。
玉玑子也只觉得脸上发烧,当即手中一剑快似一剑,接连进攻,使得便是泰山派的绝学“崔崒刺云天”,他这剑法以诗入剑,本是泰山派他这一系的不传之秘,他生平与人交手,绝少使用这种剑法,但此时一张老脸已然丢尽。却也顾不得许多,只一心想着在对方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才好。
施戴子并不急于进攻,当即回挡了几招,但见他这路剑法如山岳倾斜。两崖夹石,惊涛拍岸,天光摇碧。一剑接着一剑,犹如千峰攒聚、万壑凌厉。凌厉绝伦,当真不可轻视。心中不由得道:“原来三师兄练这套剑法,却是练得错了?他那剑招使得慢慢腾腾,哪有这般快捷?”
当即他一边接招,一边目光不由得朝台下溜去。
一边令狐冲见到玉玑子如疯如魔,乱披风般使出这套剑法,也不禁一愣,目光看向齐御风,齐御风微微一笑,摇头道:“平明登日观,举首开去关,精神四飞扬,如出天地间。”
令狐冲听见这句诗,当即心中恍然大悟,心道这剑法使得如此之快,固然是电闪星飞,寒芒吞吐,十分好看,但却失去了泰山派端庄凝厚的剑意,这剑法风韵高迈、神情散朗,有道家通玄之气,焉能是这般撒泼的使法?
当即他见到施戴子偷眼看来,不禁摇头晃脑,抿一口茶,随手挥舞了一下衣袖,便宛如戏台上的戏子一般做作。
施戴子见到令狐冲这般模仿魏晋人士服食五石散之后的样子,当即心中不由得好笑,却也豁然开朗,明白了这套剑法的真意,当即又过了三两招,猛然快步如飞,犹如花间蝴蝶一般蹁跹不定,瞬间便移出四五步,接着弯腰下探,一剑朝着玉玑子的下腰歪歪斜斜的刺去。
玉玑子剑法正使得兴起,猛然看见他连续闪动,继而一剑刺他腰间,不禁吓了一跳,可是他招式已老,却避无可避,当即勉强拧腰发力,在即将被刺中那一瞬间,在空中一旋,斜身躲过。
饶是如此,他一身崭新的道袍,却也被施戴子剑尖撕破了一个口子,他低头一看,登时脸色涨红发紫,如同猪肝,怒吼道:“我杀了你!”手上长剑东一刺,西一劈,尽朝着施戴子要害刺去。
施戴子尽管学全了那套华山派先人所遗留下来的“伪——玉女十九剑”和东邪一脉流传的“落英剑法”,并且由齐御风依据独孤九剑的剑理加以改良启发,已登堂入室,剑法卓然自成一家,但他与玉玑子这等当世少有的高手交手,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起初还有些畏首畏尾,不够洒脱奔放,但方才这一剑见功,却也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当即他见到玉玑子剑法在他与梁发喂招时全然见过,心中胆怯尽去,步履如飞,左旋右抽,长剑叮叮当当与玉玑子的长剑互碰,都砍在他剑尖去路之上。
两人一连交错了十余剑,施戴子都是顺着他的剑路或点或刺,或勾或抹,总之不让他将一招使完。
玉玑子见这青年居然后发先至,将他剑路全然摸清,不由得大吃一惊,两眼发直,直勾勾看着施戴子,几乎要弃剑绝望起来。
正当此时,突然一人高叫道:“玉玑师兄,稳住心神,切勿为他花招所惑。”
此人身材高大,也是白须白眉,穿一身深青色的道袍,众人一撇,当即认出此人乃是玉玑子的师弟玉音子,都不由得心道,原来泰山派之变,天门背后居然面对两位师叔的阴谋,可当真为难此人了。
令狐冲见玉音子也从天门背后站起,走到台边,看似十分焦急,不由得装着好奇的样子,盯盯望向泰山派席位,却见玉钟子神色不动,手指却呈现出一个四字模样,心中不由得想到,原来泰山派居然有六位太上长老都投靠了左冷禅,今番要揭穿这个阴谋,确实殊为不易。
玉玑子听见这声音,登时心中一惊,心道我这般使招,确实有些心浮气躁,此子剑法高超,还须得徐徐图之,当即潜运心法,脸色随之也从狰狞变得庄重,看准施戴子长剑刺来,也缓缓递出一剑,凝如山岳,雄伟磅礴。
他这般运劲使剑,将身上五六十年的内功全然贯注于剑刃之上,施戴子登时压力大增,只觉得他一剑当中,起手时甚为直白浅陋,如朗月无云,空空荡荡,而后却剑意层层迭迭,如云蒸霞蔚,冉冉升起,荡涤萦绕,每一剑的剑招皆苍然有古意,又如泰山之松,,虬枝斜出,苍翠相掩,令人目不暇给。
当即他不由得心道:“这便是三师兄所苦学的‘五大夫剑法”了。”
玉玑子长剑接连刺出,每一刺都是一连五剑,这种技法在江湖之中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稀世绝学,如华山派“太岳三青峰”,雁荡山“灵峰三折”,更有江湖人人皆知的“长江三叠浪”,都是如此一招连着一招,连绵不断,后招推前招,并立齐发的剑法。
但这五剑连出,比之三剑并发,难度又何止增上一倍,却俨然比那些功夫要强得多了。
齐御风见到这牛鼻子居然使出这等招式,不禁也摇头感慨,这般手腕上的技巧,都是经年累月,苦苦精研而成,即令是他,使出这一剑来,威力虽然更大,却也绝对无此灵活。
但他细细观之,却发现这套剑法似是而非,与华山后洞中记载的剑法颇有不同,许多地方虽然竭尽弥补漏洞,但比之古人的奇思妙想,却朴实的近乎于呆滞可怜,而失之神韵奇变。
他看得出来,施戴子身临其境,自然感受更多,只觉得这牛鼻子剑法之中,内力虽强,却还总是少着点什么东西,比之梁发使出的剑法,威力稍显不足,当即他眉头一皱,当即长剑如裁云分柳,反攻而上。
华山派剑法正奇相合,奇拔峻秀,高远绝伦,处处透着险中求胜的意境,玉玑子与他使了七八十招,始终未见胜负,却总见他一会防守,一会反攻,此时见他回击,不禁精神一振,牢牢盯住他剑尖去路。
却见飒然风起,施戴子本来温雅款款的剑法陡然一变,一柄剑如云如雾,如雨如电,若电光下射,若气吞斗牛,长剑之上,尽是硬朗无匹的打法,而出招之处,却尽皆匪夷所思,总是他泰山派剑法之中够不着的地方。
玉玑子本已经七八十岁,有些老眼昏花,此时见到这少年人使出这般剑法,眼睛随着对方剑尖上一抹流星来回萦绕,只觉得如长松入云,山花奇异,渐渐不禁有些心中烦恶,头晕眼花,一个不及防,猛然觉得长剑刺来,登时一惊,噔噔噔后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便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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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内讧
这一下陡然惊变,台上台下一时不禁寂然无声,众人眼见施戴子剑法精奇,从所未见,都看得血脉贲张,心旷神怡,正自过瘾之际,可这对手却突然一屁股就地坐倒,实在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一边恒山三定眼见施戴子剑术如此高明,也不禁都暗暗赞叹,眼见他这每一招之中均包含了华山派剑法的精妙之处,可是变化之奇,却远比以往岳不群所展露的剑术更为高明,一招一式,尽皆巧妙异常,其中转折连贯之际,更是天衣无缝,令人匪夷所思。
当即定逸师太不由得朝莫大先生脸上看去,却见他闭目阖眼,似乎不胜劳苦,已然昏昏欲睡,而嘴角之上,却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显然是成竹在胸。
左冷禅心中也是微微一惊,心道这施戴子原本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在江湖上不过二流,怎么一转眼剑术却变得如此高明,当即他看向华山派众人,见华山弟子各个眉飞色舞,喜不自胜,尤以那姓齐的小子为最,当即不由得心中愤恨。
玉玑子坐在擂台之上,当即老脸通红,心中也随之变得一片茫然,不禁怔怔地发起楞来,随着四周众人的一片惊讶哗然之声大作,越来越响,他才蓦然惊醒,急忙用道袍袖子掩住面目,对着施戴子连句客气话也不说,便退了下去。
他临到场边,玉音子早已等不及,便上前安慰道:“师兄,你且等着。待小弟上台替你报仇。”
玉音子旁观者清,他见这华山派的青年剑术虽妙。但来来回回,却也只有那么几下。而且内力并不如何高明,只要一心一意使出自家泰山剑法破敌,心无旁骛,以他的剑术根基,破他剑招似乎是应该不难,方才玉玑子之所以落败,一边是因为对手奇招迭出,目不暇接,另外一方面。却也因为他自己心浮气躁,有些太急于求成了。
玉玑子与玉音子虽然是同门师兄弟,却并不如何交心,此时见他如此仗义,不禁对平时自己对这位师弟所做的蝇营狗苟之事大为惭愧,当即感激道:“师弟……”语气哽咽,几乎当场就要流下泪来。
他这般成名数十年的高手,一朝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败,几十年名望威信一扫而空。若不是似玉玑子这般天赋异禀,脸皮够厚,便是连当场自刎的也不在少数,可见他心中情感脆弱至极。正需要多加安慰。
此时他见玉音子身形高瘦,器宇轩昂,这么一站出来。风度俨然,道袍随风飘动。更显得神采飞扬,不禁更是大为感佩。开口道:“师弟,我一人名望不要紧,关键是堕了我泰山派的声威,此子剑术看似平常,但其中大有道理,你需千万小心。”
玉音子郑重地点了点头,握住玉玑子双手道:“师兄身为泰山之长,切莫多想,胜负乃兵家常事,兄需保全有用之身,率领我等众人,师弟去去就来。”
”好的,师弟,我在此候你得胜归来。”
“师兄……”
“师弟……”
“师兄……”
“师弟……”
玉音子与掌门师兄一言说罢,当即拔剑在手,大踏步上前几步跃上了高台,他这几步飞扬洒脱,尘沙不起,且一步比一步为高,便如同大雁飞翔一般,群雄见了,不少人不禁为之大声喝彩。
玉玑子眼见又是一场龙争虎斗,众人都无暇关注于他,不由得也打消了躲藏起来的念头,径直走到泰山派人群之中一个不显眼的位置,眼睛盯着擂台。
玉音子上了擂台,却见对面施戴子从华山派群中复而走出,却不上前见礼,只笑眯眯道:“不知这一位是哪一派的高人?”
玉音子当即一愣,怒道:“我乃泰山派玉音子,华山派那个不知?你在此装模作样,是想与我平辈轮交么?”
施戴子恭恭敬敬道:“方才哪位前辈手持泰山派掌门信物,挑战我华山派,一位败了,另外一位又来,不知华山派此番来泰山做客,是否泰山派便要将我等赶尽杀绝不成?华山泰山今日是不是不死不休,势如水火?如若泰山派有此想法,不若咱们两派齐上,斗个你死我活罢了,我华山派虽然远不如贵派人数众多,但大丈夫死则死矣,却不愿受这般零碎戏弄。”
“这位前辈若是代表泰山派出战,你是同门公举,还是自告奋勇?是想继承往日五岳剑派的比武较量,还是为今日两派私怨而来?”
玉音子冷冷一笑道:“比武又如何,私怨又如何?”他心中暗道,泰山派虽然人多势众,但今日分成若干势力,各自心怀鬼胎,不能合力一处,而华山派人数虽少,但先前那齐御风,后来这施戴子,却都不是泛泛平常之辈,掌门令狐冲武功更是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更有各种灵兽护驾,合单单泰山派之力,可能已经不敌这原本堕入末流的华山派了。
施戴子笑道:“若是比武切磋,自然是点到为止,只分高下;若是前辈为私怨而来,此番却不能像玉玑道长方才一般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语气平和,话中却带着咄咄锋芒,众人听他这一句,不禁都心中为之一惊。
玉音子略一皱眉,突然想到,双方原本只为了一句讽刺之言,打就打了,完就完了,但如果似泰山派这种不依不饶,接连派高手对付华山派的做法,确实也令对手有所恼怒,以为泰山派今天是卯上了华山派。
方才华山派上山立威,剑出山崩变石壁,排位虎啸驱华拳,泰山派人人均已知晓,虽然众人碍于情面,对此似乎表面上不屑一顾。但心中却也是极为忌惮。
此时泰山派人心思变,立足未稳。主要工作还是‘维稳’,若是玉音子本人。可是万万不想得罪这华山派的一干新秀,更不愿在自己主场,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上,与这等古怪难缠的人物过招。
但今日一战,却也是他长久潜伏以来难得的一次良机,只要经此一战,无数的权势财帛,皆垂手可得,他却又万万不能错过。
当即他只是沉吟片刻。便面色阴沉,大声道:“少说废话,来吧!我泰山派岂能为你等鼠辈所欺!有种的,便来跟你道爷单打独斗,再来比试一场。”
说罢一抬手,便示意施戴子上前。
正当此时,突然他身后传来一个怨毒的声音道:“师弟,你且退下,可别惹旁人笑话啦。”
玉音子听得此人突然发声。不由得长眉一轩,心中一阵恼怒烦躁,原来这无声无息欺到他的身边之人,非是旁人。乃是他的同门师兄玉磬子。
玉音子回头,面向师兄慷慨激昂道:“为什么惹得旁人笑话,玉玑师兄被这华山派以诡计取胜。我要替他报仇雪恨。”
玉磬子本来站在擂台之下,此时听他这般说话。不由得白眼一翻,一跺脚冲天而起。翩然落在台上,他抖抖手冷笑道:“你这般殷勤,难道还不是看见玉玑师兄失了势,丢了脸,才急哄哄跑出来想要在左盟主跟前显摆?倘若这次你若赢了,是不是泰山派便要改立你为长,从此我们几个老家伙终生都要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
玉音子闻言,知道自己心思已然被玉磬子道破,当即不由得放下尊敬,抬眼望向玉磬子,眼中含冰,也是冷目以对。
原来方才玉音子上前,玉磬子便有所疑惑,随即细思,便豁然开朗,此次五岳剑派合并,他们各自都收了左冷禅的不少好处,知道就算成立一个五岳派,日后五岳派众人也依然将分居五岳,每一处山上定有一人为首。
众泰山长老不顾面皮,这一次合谋算计了性子刚烈的天门道长之后,众泰山派长老自知本事与左冷禅差得甚远,原无做五岳派掌门的打算,但却都已然各怀心思,各自准备谋划如何当上这个泰山之长。
谁知玉玑子先声夺人,以最年长之身份并左冷禅的支持,夺了这个位置,众人虽然心中不服,却也无话可说,但此时他在众人面前丢人显眼,败于华山小辈之手,泰山众长老惊讶之余,却也不禁有些暗喜,心道他这般模样,定然为左冷禅所不喜。
只是在瞬间便能看出玉玑即将落败,并安置好这一番说辞的,却也只有玉音子一个。
玉磬子平素贪酒好色,脑子稍微迟钝了些,但眼见玉音子登台,原本模糊的,却不禁都在一瞬间明白了,所以他只稍微提点玉玑子几句,便匆匆上来,要代替玉音子打这一仗。
玉磬子见玉音子久久不语,便道:“今日比武切磋,掌门不胜,自然还有师兄,泰山派眼前以我居长,你且退下。”
玉音子冷笑道:“哼,你虽居长,可是平素所作所为,服得了人吗?上下人众,都听你话吗?”
玉磬子勃然变色,厉声道:“你说这话,是何用意?你不理长幼之序,欺师灭祖,本派门规第一条怎么说?”
他两人这番话,语气激愤,没有抑制声音,当即不少人不由得都摇头叹息,泰山派上一辈人物留存最多,剑术流传下来的,也是五岳之首,而且泰山派广有良田几千亩,资源丰厚,不愁吃不愁穿,地处中原齐鲁福地,可以说人杰地灵,万事俱备,可历代以来,却总是抵不过华山、嵩山等派,究其原因,无非是高手太多,代代内耗严重,以至于都无所作为。
齐御风听完令狐冲的介绍,不由得深深沉思,而后拍腿叹息道:“后世此地国企,亦是如此作风。”
当即他与令狐冲商量几句,看着台上二人依旧争论不休,冷笑不已,不由得拍拍屁股,起身上前问道:“泰山派中,到底哪一个出来比武?”
玉磬子和玉音子齐声道:“是我!”
齐御风道:“好,你们哥儿俩自己先打一架,且看是谁强些。嘴上说不清,打架定输赢!”
周围群雄早对这两个老头子啰里巴嗦讲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内幕有些不耐烦,此时闻听齐御风此言,不由得都是眼前一亮,当即齐声叫道:“对,此计甚妙,哪个想当泰山当家,打一架便知道了。”
众人这一说,玉磬子当即便有些皱眉,而玉音子冷笑两声,却面有得色。
原来玉磬子虽是师兄,但平素沉溺酒色,武功剑法比之玉音子已大有不如,两人师兄师弟,互知根底,玉磬子知道当真动手,自己绝难占领上风,而且此事虽然关系厉害,外人看来,却也无非是哪个人出手而已,泰山派自己,又岂能内讧斗争?
正当两人尽量文攻而非武斗之际,玉玑子在一边突然破口大骂道:“玉音你个老王八蛋,假意卖好,暗藏祸心,我这泰山铁剑,就算要让人,也绝不能让你!”
他以一派掌门至尊说出这番话来,登时舆论大哗,众人都心想,泰山派这几位久不出世的太上长老,都传得跟神仙一般,却不知原来是这般货色,跟他们相比,急躁易怒,动不动就暴跳如雷的天门道人,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玉音子也不着恼,当即不动声色道:“只怕玉磬师兄的泰山派剑法,却也降服不住这青年。”
他此言一出,泰山派众人当即都不由得一怔,随即便陷入短暂的深思,泰山派长老之中,一向玉玑子号称最高,玉音子次之,但玉玑子乃是因年长那么几岁,是以众人一团和气,都谦让与他,而玉音子的功夫剑法,却的确是实打实的打出来的名头,玉磬与之相比,的确远远不如。
就在这时,台下齐御风不禁皱眉不屑道:“我看泰山派武功的精要,你二人谁都摸不着半点边儿,偏有这么厚脸皮,在这里啰唆争吵,虚耗天下英雄的时光,要么你俩一起上吧,我师兄在这站着一言不发,也怪累的。”
施戴子本来规规矩矩站在一边,闻听此言,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似乎深以为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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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了这么多天,向众多……(呃,诸位吧,好像也没剩太多了。)书友说句对不起,以后保证正常更新,他们爱怎么地怎么地吧,我就干点体力活好了。
第141章 陡变
齐御风这一句话说出来,那两人不禁同时一愣,随后四面群雄之中,不禁同时爆发出各种嘻嘻、哈哈,呵呵嗬嗬的各种嘲笑之声。
其中一人本来坐在椅上,此时不禁越众而出道:“你这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学了几招莫名其妙的剑法,真就当你华山派天下无敌了么?”
此人年约六旬开外,相貌粗豪凶恶,头上带着一顶斗笠,面孔平平无奇,竟然好似没有鼻子一般,如白板一样,此时站在当场,嘴角带着冷笑,远远看着齐御风。
齐御风见此人相貌不似中原人物,平素里也没听说过有这般相貌的高手,随瞥向令狐冲,却见他也紧锁眉头,微微晃动脑袋,表示没见过此人,不禁心中疑惑,心道这人往出一站,气势凛然,看似武功竟然不下于五岳剑派的各家掌门,这样一个人物,却缘何不顾身份,贸然出来对自己妄加评判?
而且这般没有鼻子的高手,莫非是最强地球人小林一脉?
这人一出声,登时周围不少人也都帮腔道:“他真当华山派剑法天下第一了,呵呵,这无知小儿……哎呦,我肚子都笑痛了!”
”他发梦罢,就那两手三脚猫的功夫,我三拳两脚便可解决,真当华山派还是五十年前么?”
齐御风站在当场,昂然四顾,见一干小人洋洋得意,不断出言贬损华山派,不禁冷笑一声,他见先前泰山派那据说玉字辈中武功第一的玉玑子与施戴子斗了半天。武功也不过寻常,心中颇不以为然。觉得天下英雄也不过如此,与他胸中所学。实在天差地远,不禁陡然生出一股豪气,想要一展身手,以剑作答。
当即他漫不经心斜走两步,拔剑出手,猛然向天空一撩,只见长白剑疾如星火,飞空数十丈开外,如腾蛇游雾。激飞而出,夭矫入云,闪烁不定,在半空中接连变幻,星剑光辉直与日同耀,白亮亮的刺眼。
继而那长剑凌到最高处,若电光下射,直坠下来,齐御风看也不看。单手执剑鞘一承,只见长剑如矢应机,直刺他的头顶,继而却透空而入鞘。光华尽没,
众人陡然见他使出这门剑法,无论功夫。胆量,还是人家这口无双无对的宝剑。在场之人,都无一能及。不禁也都倒吸一口凉气,无不惊栗震撼,泰山之巅数千豪杰,一时寂然。
齐御风见四下渐渐安静,以致无一人开口说话,只有山巅飒然风起,只刮得旗子猎猎作响,才淡淡说道:“光说不练假本事,方才那几个说我华山派武功不成的,可敢在这个擂台上,跟我比试一场?”
有明眼人早已看出,方才此子出手,长剑电石火光之间便已飞上天空,而且那剑势在天空来回变幻,明显是一路极为高明的剑招,倘若他这一剑不是投掷空中,而是向某人身上扔去,恐怕那人也难以抵挡,多半就此在身上戳出个透明窟窿,这一手即使是在场的武林名宿,当世第一流的豪杰剑客,也未必能做到,这少年有绝学在手,那是毋庸置疑。
许多先前发声嘲笑之人,见此情景,不禁都偷偷缩了回去,这些人只不过是嵩山派找来的帮腔,犯不上为此与华山派拼个你死我活,当即住口不言,唯独先发声那带着斗笠的老人却不好回头坐下,只是站在那里,抱着手中单刀,冷笑不语。
齐御风扫他一眼,突然觉得此人身形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却也想不起来,但看见他身后披着的斗笠,却总觉得有些熟识,他知道此人必是劲敌,一会儿必有一战,当即也不多言,只是缓缓走到泰山派坐席之前,朗声道:“待会泰山派有二位长老与我师兄比过之后,还有没有人对我华山派不服,请一并出来,免得絮絮叨叨,夹缠不清,我一力接下便是。”
他这话一出,登时天门道长身边余着三位长老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服,不禁相互看了两眼,同时迎了过去,一直到距离齐御风三丈有余才停住脚步,上下打量起这个少年来,其中一位长老开口道:“你这黄毛小子……”
他一言未毕,突然见得身边异响,只听得砰砰砰几声连响,六七人飞身摔出,均是天门道长身边的监护之人,继而只见一名青衫道人拔剑出鞘,如一朵梨花绽放,他门下弟子便接连有几人被一剑刺中了咽喉,当即飙血而死。
原来却是玉钟子趁此良机,凑近了天门道长身边,偷袭出手,将天门道长身边的护卫尽除,那些人都关注着齐御风挑衅,一时不察,而玉钟子隐忍已久,出手便已见功,只见他大喝一声,持剑道:“泰山派弟子,守护掌门,清理门户!”
而天门道人一脱得樊笼,也怒吼道:“泰山弟子,听我号令,铲除奸逆!”
这一下意外,实出于这泰山三位长老的意料之外,三位长老不禁都大吃一惊,急忙回身拔剑,想要抢夺天门道人,却见齐御风大踏步上前,长剑出鞘,一道白光闪过,长剑三分,分别直刺三人后心。
这三位长老知道这少年不是庸手,自然不敢大意,拧身抬剑欲挡,却见齐御风长剑轻颤,光华流曳,三人一转过身来,他的剑尖瞬间便点中了三人手腕,致使泰山派三位长老的三口长剑同时苍啷啷落地。
三人心头大震,其中一名玉泉子,抬手欲攻,齐御风也不客气,当即长剑一转,将他手腕顺势割断,玉泉子瞬间疼的哇哇大叫,手腕断处,鲜血狂飙,一身崭新的藏青色道袍之上也是鲜血尽染,他捂住伤口,接连向后退去。
齐御风身随剑转,已然杀入泰山派重围之中,他听得呼呼风声。知道身后有人持长剑欲刺他后背,也不转头。只顺着金刃劈风之声,长剑挥出。如梅花探雪,反刺敌人手腕,那几名偷袭他之人,也都是泰山派天字辈的高手,与掌门天门道人本是师兄弟的关系,眼光自然也是不差,他几人见对手剑势来路甚奇,而且急速无比,无可抵御。当即闪身躲过,不过泰山派武功一向以沉稳扎实见称,这些人其中两位武功虽强,轻功却弱,却还是被齐御风长剑在手上划了几道口子,直是鲜血涔涔。
那剩余的两位玉字辈的长老本欲上前夹攻,可见到齐御风轻描淡写,竟然连败泰山派六七位高手,见此情景。也不由得低叹一声,神色黯然,回头一望,却见到方才突然出手的玉钟子已护着天门道人。身边共有百余名泰山弟子神色坚毅,已布下剑阵,俨然已经是水泼不进。不由得更是心灰意冷,当即退到一旁。
玉玑子离得较远。又因为新败与华山派的缘故,没有脸面与众师兄相会。所以方才未曾上前,此时见到这般骚动,天门道长居然与玉钟子这个不声不响的家伙站在一处,不禁有些疑惑,急忙持剑上前,他倚着昔日余威,一般泰山派门下弟子也不敢与他为难,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居然让他闯到了阵前。
玉玑子看见形势陡变,天门道人居然神威凛凛,在众弟子救护之下站了起来,不禁脱口叫道:“怎么回事?天门这家伙……!,好哇,玉钟你平日不声不响,居然也……”
他话未说完,突然听得天门道长勃然大怒道:“玉玑你个老王八蛋,老子今日不毙了你,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罢扬声道:“泰山派弟子听令,诛灭玉玑老贼!”
他这一言既出,刚刚冒险救了他性命的玉钟子顿时便是一皱眉头,觉察不妥。
泰山派共有五百多名弟子,属于天门道人门下忠心耿耿之人,不过五十人多人,与玉钟子平素交好,并在危难之中,站在他这边的,也不过三四十人,两人凑了百余人摆下了这个云海玉盘剑阵,也只不过堪堪暂够自保,而绝难杀出重围,为今之计,乃是要尽快揭穿玉玑等人与左冷禅的阴谋,取得同道支持,而非了结个人恩仇。
天门此举,可当真有些冒进了。
只见玉玑子双眼一瞪,顿足大叫道:“我看谁敢?”
那些弟子虽然对天门忠心耿耿,但摄于太师叔的威严,果然都一个个低眉垂手,不敢上前,而更有一干玉玑、玉音等人的门下弟子或者再传弟子,此时也走到了他的身后。
玉玑子见到自己这边人数远较天门道人的门下为多,不禁得意洋洋,冷笑一声,左手挥了几下,这一百六十余名道人突然散开,拔出长剑,将天门道人和玉钟子等人围在垓心,
天门道人是泰山派的长门弟子,他这一门声势本来最盛,但他这六个师叔联手,同时跟他作对,自己这身边之人,着实却有些不够用,一时他不禁涨红了脸颊,如同喝醉了一般,怒视着玉玑子。
他心头慌张,当即大骂道:“玉玑老贼,你与玉音、玉磬勾结,害我吃下毒药,夺了我泰山派铁剑信物,想要将泰山派的基业卖予左冷禅,合并什么五岳派,图个富贵,却不知玉钟师叔早已在恒山派求得了解药,替我医治好了身子。今日五岳剑派大会,我便要在众英雄面前,揭穿你这个老不修的阴谋!”他本来就面色红润,此时心中激愤,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如同燃烧的火炭一般。
齐御风一听天门道长说出这话,心中不由得一乐,心说都说这天门道人粗莽,原来却也不傻,知道是不可为,便祭出嘴炮,只要这话一经他这正牌的泰山派掌门传出,即使玉玑今日不死,日后却也绝难留存于泰山派了。
此时,泰山日观峰顶上早已舆论大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左冷禅冷着一张老脸,面若寒霜,座下弟子各个摩拳擦掌,想要上前救援,其余三派,也都各派人手,持剑以候,紧紧盯住嵩山派的动向。
而正席之上的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只是低头念经。
正当此时,突然那头戴斗笠之人,猛然向前一跃,继而青影连闪,几步便挡在齐御风与玉玑子中间,冲着齐御风叫道:“小子,你如此嚣张,就是凭着手中有一柄宝剑么?”
齐御风本拟上前一剑将玉玑子刺死,此时听了这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道:“这货当我是特兰克斯了么?”(未完待续。。)
第142章 煞星
齐御风剑眉一挑,盯住来人,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今日乃是我们五岳剑派自家之事,用不着旁人多管闲事!”
他偷眼四望,见众人都有些面色茫然,说不出此人来历,不禁心中也生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想要先救出天门、玉钟等人,再行与他理论。
那人冷哼一声,抬头咪着一双细眼,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气,看着眼前少年,蔑视之情,一览无余。
好半晌,他才懒洋洋说道:“天下之事,老子爱管就管,管你是那门那派,你这小子乳臭未干,气焰却如此嚣张,老夫便想教训你一番,又能如何?”
他这一言说出,众人心中不由得都打了个疑惑,心道这齐御风年纪虽轻,武功却不可小窥,这戴着斗笠的老者居然敢出言说教训他一顿,理应是有惊人的业绩才行,但众人望向此人,却又都觉得此人甚为面生,真不知是如何来路。
齐御风听得这般话,微微一笑,持剑便向前跨出一步,要与他过招。
正当此时,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大声叫道:“齐小子,此人乃是‘青海一枭’的师傅,唤作‘白板煞星’,你且小心了!”
众人向那说话之人望去,却见只是个形貌猥琐的老者,当即便有人认出,此人乃是雁荡山一派的掌门何三七,常自挑了副馄饨担,出没三湘五泽的市井之间。
这“白板煞星”四字一出口,人丛之中不禁轰的一声,群雄心中都为之一震。
“白板煞星”的恶名响了二三十年。但真正见过他、吃过他苦头的人,能活下来却也没有几个。是以他的形貌在江湖上流传并不算广,但此人劣迹斑斑。实在罄竹难书,在江湖之中倘若没有听过这人掌故的人物,当真可称得上是孤陋寡闻了。
令狐冲本来坐的悠闲自在,听到这名字,不禁也立刻双眉一紧,坐直了身子,单手按住扶手,几欲上前帮忙。
他依稀记得,就在许多年前。师娘曾多次提及“白板煞星”的名字,每次岳灵珊哭闹不休,她便说出这个绰号吓唬于她,岳灵珊便不敢哭了。
在华山这一辈的人物之中,“白板煞星”实乃是天下第一大恶人的代名词,极度恐怖的象征,没想到多年不曾听到这名字,今日却居然在泰山顶峰,当真遇见了这位活人煞星。
齐御风见到何三七出口叫破这人姓名。不禁心中为之一暖,心中我倒是没白照顾老何生意,关键时刻,还是老何顶用。他转头朝着何三七致意,却见正席之上,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竟然也不装聋作哑。都抬眼望向那人,两双眸子中神光内敛。英华湛湛,紧紧盯住白板煞星的动向。只是尚未发言,一旁武林正道人士也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上前除此祸害,显然今日这“白板煞星”被叫破了行藏,便难以逃脱这泰山之会了。
齐御风略一思忖,便转头冲着嵩山派方向叫道:“左盟主,这‘白板煞星’可是你请来对付我的么?”
左冷禅脸色铁青,却依然冷笑道:“这可真是笑话奇谈,你乃是五岳剑派弟子,武艺未臻上乘,我为何要对付于你,你也太自以为是了罢?而且我与这位‘白板煞星’今日也是初次见面,怎能说是在下所派?”
齐御风点了点头,笑道:“那就好。”
说罢他转过头来,对着白板煞星打量一番,他背靠着太阳,阳光正打在白板煞星的身上,直映得他脸上纤毫立现,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白板煞星正对方才何三七所言暗中恼怒,他自以为多年来行事隐秘,江湖上少有人知道他的形貌,是以大模大样出来挑衅齐御风,没想到没过多久,竟然便被一个卖馄饨的老头一语道破。
此时何三七周围聚拢了好几个闲散的武林名宿,都一边买一碗馄饨吃喝,一边从他口中套问这白板煞星的掌故,白板煞星闻到空中飘来的若有若无的香味,又瞥见一边少林、武当两位掌门虎视眈眈,不由得心中焦虑异常,就连面对这个武功卓绝的对手,也视而不见了。
齐御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抬剑道:“既然你就是臭名昭著的白板煞星,那今日留你不得,你会在三招之内被我杀死,可须得小心。”
白板煞星心中有事,只觉得耳朵似乎听错了什么,略一定神,见到对手目中坚定沉毅,冷冷看着自己,才哑然失笑道:“你说什么?小子,你也太狂妄了些吧?”
白板煞星自诩武功虽非盖世,却也绝非弱者,他与五岳剑派盟主左冷禅多次切磋,都是不胜不败之局,当世江湖之中,除去魔教,他也可称得上前十,这一个牙还没张全的少年,居然敢说三招杀死自己?
他定定神,不去想那些烦心之事,也拔刀出鞘,瞪视着齐御风。
齐御风上前一步,又道:“切莫说我没提醒你,待会儿你须全力进攻,切不可留下后手,否则悔之晚矣。”
他这话一出,群豪都是惊异不定,心说白板煞星成名数十载,就是是方证大师或者冲虚道长出手,也未必能三招两式,就将其拿下,更听说此人招式诡异,自成一家,轻功尤其高绝。
当年他四处劫杀,江湖人士闻名即五脏欲焚,见影则六神不安,致使江湖正道人士,多方戮力围剿,然其虽百战仍能逃遁出于十面埋伏,遂得此大名,当年许多英雄豪杰,也都是与他一时并称,但现在都死得干干净净,唯独留下他一人恶名昭彰,经久不衰,足见他名下不虚。这少年有何能耐,居然敢说一招之内便将其杀死?
有许多上了年纪的武林人士不禁想起。当年有长乐帮帮主宋杰宗,掌法极其雄健。武功称雄一时,在江南一带大有名望。有一日与客在帮中谈武论剑,突然叫道:“白板煞星来了!”
客人一转头,未曾见得人影,回首便看见宋杰宗已身首异处,横死当场。
后来又有梅花拳掌门梅观门,拳法之精,堪称岭南第一,他离家三日,便派人捎回书信。说被“白板煞星”盯上,性命堪忧,梅花拳约出上百好手,齐齐援助,却也只见到梅观门的尸首。
当年五台山与昆仑派数次传下英雄帖,四面围集,但“白板煞星”来往甚捷,始终不能捕其踪。正道之士手段尽出,却奈何不了这个恶人。反而被他杀得血流成河,以致后来许多门派都人才凋零,不复往昔之荣。
这少年说自己三招便能打败这白板煞星,莫非他武艺已然练得比方证大师还要厉害不成?
白板煞星听到这少年一再正色恫吓。神色先是一凝,随后哈哈大笑道:“无知小儿,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我就先杀了你,再挑了你们华山派!”
齐御风嘴角一撇。冷笑道:“临死之际,我再告之与你。你那徒弟青海一枭,也是死在我手上。”
他一言说罢,眼见白板煞星瞳孔一缩,突然间右腕陡振,接连向着白板煞星劈出三剑,当真是快似闪电,嗤嗤有声。
白板煞星知道他长剑锋锐,不敢硬接,但却也不招架,倏地一扑,竟然缩身扑地,躲过了这三剑,继而双手翻腕一推,使一招“上碰下自摸”,身子向后一蹿,接着右手据地,身子转了半圈,又使一招“海底捞月”,挥刀砍向齐御风双脚。
此时日观峰上,群英荟萃,各负绝技,但白板煞星所使得招数,都是怪异之极,众人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齐御风见他长刀凛冽,劲风袭人,却也不占他兵刃上的便宜,只稍微向后退开半步,便躲过了他这后招连绵不断的刀招。
白板煞星见一招得手,对手果然后退,当即一拧身子,又向前一扑,口中一声怪叫,刀锋闪烁不定,围着齐御风上身疾刺,只见银光飞舞,有如花间蝴蝶,蹁跹不定,正是他这一派的极高明的刀招:“杠上开花”。
齐御风修习“独孤九剑”有成,对“破刀式”体会极深,眼睛看清他刀法中的来路,胸中早有破解之法,当即长剑拍出,用剑脊磕他刀背,两人刀剑相撞,都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只见叮叮当当一声长响,“白板煞星”猛然向后一跃,脸色惨然,提刀不语。
原来他见这少年剑招,似乎随意挥洒,但每一剑却都后发先至,专克他的刀路,偏偏又不使剑刃与他长刀相撞,显然是戏弄于他。
两招一过,他便已明白这少年的剑术,实在是登峰造极,世所罕见,他一身浸淫的刀法,在这少年面前,实在不值得一晒。
旁观之人功夫浅的,只看得眼都花了,也不知谁胜谁败,但在场的一流好手,却无不蓦然心惊,心道这少年剑术竟然练到如此地步,方才自己虽已将他定位的极高,可现在一看,却也算小窥与他了。
就连传过齐御风武功的何三七,也未曾预料到齐御风武功已达到如此境地,不禁看得呆了,就连手中一根汤勺垂落到木桶之中,竟然也未能发觉。
白板煞星脸色一阵青白,显然极为震撼,但他纵横一世,早已狂傲无比,却又怎甘心就此拍拍屁股逃走,当即他喘几口气,情不自禁吼道:“小子,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只见他脚下不知如何移动,竟然平平向前蹿出几尺,继而右手向前疾送,手臂突然向外一折,仿佛胳膊被拧折了一般,连劈四刀,这四刀怪异至极,每刀都是在决不可能的方位劈砍,原来白板煞星地处青海,习得西域胡人瑜珈一路的武功,他这刀法有个名目,叫做“四暗刻”,阴险毒辣,奇幻百端、变化莫测,当真令人匪夷所思,一向是白板煞星的救命绝活。
他这刀法一经使出,白剌剌的刀光电石火光间便劈向齐御风的眉心,在座英雄竟然无一能识,不禁都想到,倘若他这一刀向我劈开,可如何抵挡才好?
齐御风眼见长刀将至,脸上紫气一闪,运起尚未纯属的紫霞神功,抬手横剑一封,接连以剑身承了四剑,足下连退四步卸力,他这一招以拙胜巧,凝重如山,敌招竟然不解自解,
这时听得峰上众人轰雷也似的喝一声彩,尽对齐御风这一招衷心钦佩,赞他竟以最平淡无奇的剑招,化解了最繁复的敌招。
白板煞星一招未曾使老,也不气馁,当即后招接连又至,只见他足下三不高,四归一,径直上前,突然长刃挥舞,犹如手中放了一支银色的烟花一般,同时使出九刀,同时攻向齐御风面门、咽喉,双肩、心脏、小腹等要害之处。
这一招“九莲宝灯”,乃是白板煞星门中刀法之中至高无上的一招,九刀同时使出,或先发后至,或后发先至,同时砍向敌身,足以令对手避无可避,立死于刀下。
这招刀法挡了一刀,还有第二刀,挡了第二刀,却还有连绵不断的后招,自创立之日起,便从未有杀不了的人,是以白板煞星才有足够的信心,与齐御风死磕到底。
众人见他手中突然迸发出这等奇妙刀招,不禁都吓了一跳,但见他手中银光霍霍,刀光竟然将齐御风全身罩住,四面八方,都是刀影,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齐御风横剑凝眉,陡然一声清啸,突然身形如龙,向前一蹿,手中“千变百幻云雾十三式”猛然出手,竟然以快打快,与白板煞星拼在一处。
众人只见两人身边刀光剑影,闪烁不定,青剑银刀,白亮亮的刺眼,就算你眼神再好,也看不清其中状况。
一阵雨点般的刀剑碰撞之声过后,众人定睛一瞧,却见齐御风持剑而立,身上毫发无损,便是连衣衫都没破上半点,而白板煞星身上无数剑孔,鲜血却汩汩而出。
白板煞星勉力站了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好剑法!”
一语说罢,倒地身亡。(未完待续。。)
第143章 决裂
白板煞星一死,群雄心中都不禁陡然一颤,心道华山派此次来势汹汹,可当真不好相与。
台上左冷禅冷哼一声,面色早已青中带紫,远远看去,便仿佛修炼了华山派的紫霞神功一般。
他起初惊怒交集,几乎立时便想冲下去,一剑刺死了这少年,但略一宁定,便即恢复了武学大宗师的身分气派,看四下群雄都望着自己,略一思忖,便开口道:“白板煞星即死,江湖上又少一祸害,华山派立此大功,当真可喜可贺。”他虽然皮肉不动,面无表情,但这番情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也已经使殊为不易了。
群雄见他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端地是一代豪雄,当即心中无不佩服。
大家心中都知道,这“白板煞星”必然是嵩山派找来的帮手,此时却被这少年杀死,依嵩山派往日的霸道,只怕立刻便得让他偿命不可。
今日以嵩山派人数之众,所约帮手之盛,若与华山派群殴乱斗,这少年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敌。五岳剑派和来到泰山看热闹的人群之中,自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听左冷禅这么说,知道他暂时还不想与四派翻脸,登时大声欢呼:“少侠剑术通神,当真是我正教之福。”
齐御风听见这喊声,微微一笑,他方才杀白板煞星,乃是有恃无恐,他知道华山派众人早已今非昔比,更有灵兽护身,就算敌不过嵩山派。也可保自身无恙。
此次大会,乃是数十年来名门正派之中罕见的大事。几乎所有的江湖大佬全都到齐,嵩山派想要蛮横无理。一旁的少林武当也绝不允许,总要掂量掂量轻重才行。
左冷禅方才的说话无疑是明智得体,算得上一代豪雄的风范,但其实却也蠢笨如牛。
在原来私下里四派早有商定,此番大会绝不能按照左冷禅预计的路数去走,必须多闹上一闹,让嵩山派进退失据,首尾两难,最终暴露本性。再与之决裂。
齐御风微微叹息,不禁想到,左冷禅这些年顺风顺水,将嵩山派治理的好生兴旺,他做个一派掌门或者强盗头子,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但是想当上五岳剑派的共主,登上江湖第一人的宝座,却还是将这个江湖寻思的太过简单了。
像这般五岳合并的决议。又怎能在如此公开场合下共商公论?
就连齐御风这个小科长的儿子都知道,所谓决策,都是领导用来传达,下面的人只要贯彻理解执行就罢了。并派这种大事,有你们这些小卒子讨论的什么份?
倘若什么都明摆着台面上来说,一旦有人拒不服从。除了大打出手,还有什么解决办法?
这本是常识中的常识。原理中的原理,可左冷禅这样一代枭雄。却不知道?
若是按照齐御风的想法,想合并五岳,须得私下通气,将众人意见统一,再搞个“一对一盯防”,尽量避免他们四派这样的“串联”发生,将一切不和谐的因素,完全扼杀与襁褓之中。
等到五岳大比之日,无非是念个报告,举个手,鼓鼓掌,最后各派掌门一致拥护盟主登位,皆大欢喜,最后在放几封爆竹,热闹热闹,请武林同道吃个便饭,也就完了。
就算有人埋伏的很深,现场突然发飙,但大部分人物统一过思想,便也不惧这样的意外,相反更会有玉玑子这样的人物,乐不得的出头露脸,打击此类人物。
左冷禅是个老江湖不假,可是他太过强势霸道,面对四派人物,似乎觉得都软弱可欺,便如同一柄锤子一般,见到任何问题都当作钉子,解决事情唯一的办法便是敲上两下,才闹出这样尴尬的局面。
这般草莽人物,便是心计再多,却也上不得台面,成不了气候,比之方证、冲虚等人,实在差的太多。
倘若他不是好大喜功,今日未曾邀请天下英雄前来泰山观礼,此时齐御风闹上一闹,他倒也可使辣手,强行翻脸压制,可何三七既然已经叫破了白板煞星的行藏,而华山派的实力又远在他估量之外,一时之间,众目睽睽,他却也只好眼睁睁看着自己多年的好友惨死当场,而无法对华山派下手了。
齐御风看着左冷禅的脸色,见他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显然气得不轻,不禁又轻蔑一笑,心道,自古以来,政治便是妥协折冲的产物,五岳合并其实也未必不是好事,但他如此不给人讨价还价的机会,即使嵩山派在五岳之中占据绝对优势,也难免一败涂地了。
眼前泰山派内变,这样**裸的阴谋,基本上在座之人,除非傻子,早已都看出来其中蹊跷,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摆到台面上来?
少林、武当见他如此卤莽无忌,横行霸道,又怎能不心生忌惮?
所谓大会,召开没有不胜利的,闭幕没有不圆满的,一件事情,除非十拿九稳,否则哪能暴露于大厅广众之下?
左冷禅连这个粗浅的道理都不懂,就怨不得自寻死路了。
齐御风以他耳濡目染的粗浅政治经验分析了一通此次轰动天下的武林盛会,突然觉得这些人的行为都那么幼稚可笑,不禁暗叹一声,心道这江湖人物,说到底还是很淳朴的,武功练得不错,就是脑子还不够好使,传闻中江湖之中英明神武,聪明绝顶的人物,面对执掌天下的局面,都不禁错漏百出,昏招迭进。
此时他不禁想起先前所杀得福康安,想他一世雄才,治理天下的本事整个长白山、红花会、天地会,都无一能及,但是却狼子野心,非我族类,其心有异。而且那般恶毒的治国手段,也非大丈夫所为。
他这边凝神思索不提。一边冲虚道长眯着眼看着几名嵩山派弟子上来,将白板煞星的尸首拖走。不由得点点头,抿了口茶,眼神与方证大师微微一错,同时又低下头来,似乎云淡风轻,一切与他二人无关。
此时他身后突然有位老者笑道:“左冷禅乃五岳中的霸主,此时却想称王,这一个齐桓公的材料,却想当秦始皇。嘿嘿,这场大会,有得看头了。”
冲虚道长听到此言,陡然心中一赞,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那老者一眼,微笑点了下头,那老者见冲虚回头看他,却立刻侧身转头。身形闪出人群之外,不见踪影。
冲虚心中奇怪,他与那老者素不相识,那人为何却要躲开他?难道是怕这番话被自己告知左冷禅。以致日后为难与他?
不过此人既然敢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言语,又怎会独惧自己一人之耳?
他起初只见此人身材甚高,一头黑发。身穿一袭青衫,长长的脸孔。脸色雪白,更无半分血色。但一晃之下,那人旋即出走,却也没看清楚到底长什么模样,只记得似乎眉目清秀,仪表堂堂,十足威风的紧。
此时日光偏倚,左冷禅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一动不动,面色木然,影子越拉越长,行状十分诡异,众多嵩山派弟子看了,都不禁心中有些焦虑。
齐御风见白板煞星的尸首被拖走,原来地上的血迹,也被铺上黄沙,完全盖住,不禁抬首张口道:“玉玑,你还执迷不悟,想要颠覆五岳,做下那罪大恶极之事么?”
玉玑子以及座下弟子先前看他施展神剑,三招便将白板煞星这样的大魔头毙与剑下,早已胆颤心惊,此时见他持着明晃晃的长剑发问,不禁艰难的抿了口吐沫,强自出头道:“我泰山派的事情,自有自家人处置,另有盟主管辖,你一个华山派的,关你何事?”
齐御风笑道:“我就看你长得不顺眼,想要管上一管,你又能耐我何?”说罢,抬手一剑,便朝玉玑子面门刺去。
玉玑子措不及防,却又哪里敢抵挡,当即向后一跃,口中叫道:“泰山弟子听令……”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却只见齐御风手中长剑,陡然在空中拐了个弯,激射而出,如矢应机,当真是霆不暇发,电不及飞,便已然刺在他胸口之上。
玉玑子一直到死,也没看清这一剑究竟是如何从齐御风手中脱手而出,不禁瞪圆了眼珠,直直地看着赤手空拳的齐御风,死不瞑目。
这一下,整个山上群雄不禁又是心头大震,心道这少年当真是吃了狼心豹胆,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泰山派长老。
一边左冷禅本来还准备忍气吞声,继续按照流程走下去,可此时却再也坐不住,当即拍案而起,叫道:“小子,你即是五岳剑派人物,怎能如此草菅人命,残害泰山派前辈,华山派历时已久,享誉甚隆,乃是名门正派,却哪有你这样的奸邪之徒,老夫今日非得除魔卫道不可!”
说罢,抬手持剑,离开座位,龙骧虎步,便向着齐御风走来。他身后跟着几十名弟子,各持兵刃,也都随着鱼贯而出。
齐御风心道:“不怕你挑衅,就怕你不来。这一下双方决裂,人人须得站队,只要少林、武当支持华山派,左冷禅便非输不可。”
此时玉玑即死,他那些弟子便茫然无措,一个个不知如何才好,天门道长率众而出,也无人敢上前阻拦。
天门站到泰山派正座之前,大声骂道:“姓左的,你阴谋夺取我泰山派基业,狼子野心,人所周之,我天门与你势不两立,我泰山派今日脱离五岳剑派,门派中事,不用你管。”
他素来知道左冷禅武功精强,乃是正道之中有数的高手,担心齐御风不敌,是以便揽下因果,领着门下众弟子,迎了过去。
这时玉钟子突然大声道:“泰山派门下听着,祖师爷当年辛苦缔造了泰山一派,却险些被玉玑、玉音等败类卖给了嵩山,大伙今日当与嵩山派决一死战,就算死了,也有面目去见历代祖师,否则就算活着,也是身败名裂,万人唾骂之局!”
天门道人又道:“忠于泰山派的弟子们,今日咱们死战到底,血溅日观峰,便都是泰山派的好汉子,以往总总,都是玉玑等人捣鬼,咱们既往不咎,全都过去啦。”
两人这一言,当即站在他们二人身边的群弟子都齐声高呼:“死战到底,决不投降!”他们人数虽少,但各个脸上现出坚毅之色,身后泰山派其他弟子,听见这二人鼓动,又见到玉玑已死,也不禁都纷纷持剑,跟了过去,人数越来越多,到最后竟有三分之二,都跟在天门道人身后。
左冷禅率众踱步向前,迎向泰山派,见此情景,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此时突然远远传来一声暴喝:“左冷禅狼子野心,无耻之尤,阴谋算计我恒山派已久,天门老儿,我来助你!”众人抬头一看,却见一人矫健如风,从看台中跃出,正是恒山定逸。
她这一跃出手,左冷禅不禁停住脚步,侧头看向她一样,冷哼一声,目光如两道冷电,几乎要杀人一般。
继而定闲、定逸也都拔剑出手,率领门下弟子,向泰山派方向涌去。
未过片刻,华山派令狐冲也朗声道:“左冷禅号称武林正道,却与白板煞星这等恶人交往,多施诡计,谋我四岳家业,所作所为更与禽兽无异,实乃武林败类!望天下英雄,共诛之!”
说罢华山派全体动员,也站了起来。
莫大先生也发声道:“左冷禅,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四派多加忍让,你却苦苦相逼,不留活路,今日之局,却是你自作自受!”说罢一摆手,领着百余名弟子,也步入场中。
此时日观峰上数千位英雄好汉,见此情景,不由得都有些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
左冷禅的额头,也几乎凝成一道沟壑,脸色沉郁,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边方证大师,方才即令在龙争虎斗之下,也是闭目养神,不发一言,此时却也不禁睁开一丝缝隙,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五派纷争。(未完待续。。)
第144章 教主
正当五岳各派菁英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突然听得“轰隆”一声炸雷般的声响,直震得地动山摇,如山呼海啸,久久不停。
群雄尽皆被这声响惊呆,方证大师双目一睁,口中道:“是炸药!”随即便一阵衣袖,站起身来。
一边冲虚道长也不敢怠慢,抬目四望,却又听得山腰之间数百号角同时呜呜响起,鼓声大作,便如同是千军万马到了一般。
群雄听见这声音,不禁都面色为之一变,纷纷站起,有人叫道:“是官军到了么?”
天门道长不屑道:“官军?借他三百个胆子,也不敢到泰山撒野!”
突然间鼓声和号角声同时停住,四方数百道彩雾冲天而起,在空中“嘭”一声同时炸响,落下万道彩虹般的彩带,伴随着各种花花绿绿的纸屑花朵,飘落下来,一时亮晶晶的,光莹四射,七彩夺目,犹如撒了一场七色大雨一般,十分好看。
山上数千群雄,历经过的大阵仗的各有不少,可以说天下竭尽匪夷所思之事,也不可能令众人如此摸不着头脑,但这番喜庆壮美的景象,却是所有人从所未见之事。
待烟花落尽,只听的群山之中,又数百人齐声高喊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东方教主驾到!”
这数百人都是功力深厚的内家高手,这齐声呼和,山谷齐鸣,当真比雷霆霹雳还有响亮,一时群山之间。四面回声大作,威势凛然!
群雄闻之。不禁都为之变色,有些胆子小的。便是连兵刃都拿不住,颤颤巍巍,站在那里,几乎立刻便要晕倒。
这时只听得一声炮响,一人陡然从山腰冲天而起,飞到半空之中,“啪”一声打开一把大伞,从半空中飘飘然而行,待落得距离地面越有十丈之遥时。突然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身形斜斜划了个弧线,左足一点,径直落在那观海石的顶端。
日观峰观海石又名拱北石,石长三丈,在山巅旁逸斜出,其畔便是万丈悬崖,此人从百丈高空而落,身形飘摇不定。虚虚晃晃,全无着力之处,只要偏上半尺,便是粉身碎骨之局。此人居然能落得如此之准,无论胆量气魄,还是武艺轻功。都是当世无几人能及。
当即便有人心道,看此人功夫。就算是左冷禅,也未必能及。
齐御风抬头一看。却见此人身穿一身白衣,年约五旬,容貌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腰间挎了一柄长剑,正是魔教光明左使“天王老子”向问天。
向问天抬手将手中大伞收束起来,从左至右看了一眼场上群豪,开口叫道:“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东方教主,中兴圣教,寿与天齐!”他这几声如沉雷远播,中气十足,即使场中数千人众乱乱哄哄,各个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数千双眼睛此时都盯着他一人,可向问天似乎也浑然不惧,坦然受之。
这时只听得脚步声声,足有上千人身穿同色服饰,齐齐出现在峰口之上,口中也喊道:“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东方教主,中兴圣教,寿与天齐。”一连喊了三遍,叫声止歇,四下里一片寂静,群雄心中都提着胆子,不知如何是好。
向问天朗声说道:“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五岳剑派不识好歹,屡屡侵犯我圣教权威,今日日月神教十二堂聚积一起,只为清算此宿愿,与他人无干,此时泰山峰下诸峰诸谷均已封锁,不许闲杂人等乱走,只余日观峰东方一条道路,诸位若是不想陪着五岳剑派一起死的,就此便散了吧。”
他这一席话说出,登时便有近半数江湖人物,也顾不上脸面羞耻,转头便朝着峰东而去,那日观峰的峰东为东天门,双石如门,峡口陡险,下为鹰愁涧,水东北流,入洗鹤湾。
这条路上险峻非常,又拖泥带水,十分难走,但此时众人见此情景,心中却都念着一个不敢说出来的恐怖名字,当即一个个也不敢多言,只顾闷头夺路而逃。
向问天稍等一会儿,眼见日观峰上,片刻之中,便走了一半,剩下之人,除了名门大派的高手不为所动,便是面色犹豫,欲走还休,心中摇摆不定之徒,不由得不屑一笑。
此时山野空阔,他目光所至,正看见五岳剑派的对峙之局,其中最为抢眼的便是曲非烟陪着那头大虎,身边更有一名神清目秀的少年手中持着一柄明晃晃,白亮亮的长剑,不由得目光一凝。
他见日月神教的教众越上越多,已有四五千之众,又叫道:“杜铉烈!”
杜铉烈立刻率众而出道:“属下在!”
向问天道:“你率领朱雀堂教众,再过一炷香功夫,便封锁伏虎门,凡一炷香后出入者,格杀勿论!其余各堂长老、正副香主,在此静候教主大驾!”
杜铉烈当即道:“属下遵命!”当即率领数百人离众而去。
他这几句话一吩咐,登时那些本来游移不定,心中有所胆怯之徒,立刻撒了欢似的屁滚尿流,直奔东方而去,他们倒不全是怕了这一炷香后,格杀勿论,实在是听了那“教主大驾”四字,便被击碎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东方不败,天下无敌,当世无匹,十几年来有多少英雄豪杰,奇材俊彦,不忿这个称号,想要挑衅一二,可即使方证大师又如何?还不是乖乖守着少林寺那一摊,任凭魔教挑衅残杀弟子,装聋作哑,只当不知?
即使西域神僧朱巴嘉措又如何,还不是被他打得落荒而逃,最终重伤死于两位少年人之手?
眼看泰山之上,大半人物尽皆下山。有些人碍于脸面,还哀叹一声。做作一番,已示自己无能为力。然后才走;有人却听说一炷香之后便封锁伏虎门,便急的脑筋冒汗,脱缰的野狗般直往山下蹿。
齐御风冷眼看去,只见多少先前打扮的一本正经,义气凛然的高手,都在这“东方不败”四个字下现了原型,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直对这个暗中勾心斗角,装裱门面的江湖。充满了厌倦。
山上群豪越来越少,而日月神教的教众却是越来越多,当即方证、冲虚二人也顾不得装糊涂,不禁带着门下弟子,齐齐走到华山派身边。
对面左冷禅见到方证毫无顾忌,便径直与华山派站在一处,眼中怨毒之情一览无余,几乎是嗔目欲裂。
方证也不睬他,当即对着齐御风道:“齐小友。今日一战,非同小可,还望你赐予援手。”
一边华山派众人听得少林寺方丈居然向华山派求援,一个个不禁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万想不到齐御风的武功居然高明到了如此地步,就连少林寺。也要敬他一筹?
齐御风心中倒没有那么紧张,不禁笑道:“大师切莫担心。方才那人不是说,此番前来。只为了五岳剑派,不关他人,即使他人多势重,也不能不讲江湖规矩吧?”
方证摇头叹息道:“倘若只为了五岳剑派,他又何必闹这样的阵仗……”
他二人弄巧成拙,心中实有说不出的苦楚,本来想陪着四岳,消消遣遣便灭掉一个嵩山派,谁知螳螂捕蝉,竟有黄雀在后。日月神教赶人下山,他二人身为正教领袖,又岂能不顾脸面,如此屈辱缩身,就此离去,日后传扬出去,可要二派如何与别派相处?
可若是留在山上,不光日月神教这几千人的大军无法对付,就连联手击杀东方不败一人,方证也是毫无信心,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这才找到了这位小剑神齐御风。
华山派等人心中虽然也有些害怕,但却也知道东方不败与华山派有联姻之谊,日前又送礼上山,虽然闹得不甚愉快,但却似乎也仍有转寰的余地。
众人等了一阵,山上只孤零零地剩下千余正教人士,这一千多人,除了少林、武当等大派人物之外,几乎都是与五岳剑派,一荣俱荣,有万千藕断丝连的关系之人。
齐御风四下回望,见到泰山派天门道人,玉钟子道人,都面色沉毅,似有壮烈之心;恒山三定,面容漠然,但气势却也十分沉稳;另外一边莫大先生,却十分猥琐的盘腿坐在一颗凸起的石头之上,看见齐御风望着他,便还以一笑,似乎早便将生死置之度外。
齐御风疑道:“莫师伯,你在想什么?”
莫大先生笑道:“南台静坐一炉香,终日茫然万虑亡。不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思量。你莫疑神疑鬼,一会儿随机应变就是。”
齐御风耳听此言,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紧张,心浮气躁,不禁暗暗点头,当即呼吸两下,喘匀了气息,心道:“倘若东方不败心情不错,可得向他求情,饶了这三派人物。”
华山派历经磨难,早已与衡山派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局,而定逸师太、秦娟、郑萼等恒山派人物又与他交好,他也实在不忍心让这些五岳剑派人物被杀。
正当此时,众人眼光一瞥,似乎见到山边闪出了一团淡紫色的物事,但只轻轻一晃,随即消失,正当包括方证大师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之时,却又在电光火石之间,看到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一道紫色的云霞,这道云霞如此倏然幻化,倏然现形,倏然又灰飞烟灭,当真如同神仙一般。
正当众人惊异不定之际,突然眼前乒乒乓乓,火花四溅,十余块上千斤的巨石居然冲天而起,这些石头或高或地,错落有致,又落了下来,只听腾的一声,地面震动,第一块巨石落下,直震得众人脚下一颤。
继而第二块跟着落下,平平稳稳的摆在第一块之上,两石相撞,轰然有声,震得众人耳中都为之一疼,接着第三块、第四块纷纷下落,都叠在前面的石头之上,竟然凭空搭建成了一条四五丈高的石柱。
那石柱拔地而起,高耸入天,当真堪为奇观,正当众人感叹之际,突然眼前一闪,便看见一名长袖的紫衣美女,不动声色,端坐在石柱之上,秋波流动,梨涡浅现,如仙人白玉,秀丽脱俗,明艳绝伦。
令狐冲见此情景,目中不禁一呆,突然叫道:“哎呦,我见过你!”
那女子淡淡扫他一眼,随口说道:“往事又何必再提,齐御风,你那独孤九剑,练成了么?”(未完待续。。)
第145章 传闻
齐御风见此人做派,言谈声响,都与那日在思过崖所遇见的黑衣女子相仿,不禁暗皱眉头,心道那东方不败不是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么,怎么是这女子?
她武功几日不见,竟然好似又高明了几分,简直达不可思议之境。
当即他不禁疑惑道:“你……你是?”
这时曲非烟突然翻身下虎,拉住他的手,两人双膝跪地,曲非烟俯首叫道:“曲非烟携夫君参拜教主,圣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女子粲然一笑道:“非烟,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搞这一套,今日本教会见天下英雄,先叙公谊,再谈家事。”
曲非烟一脸正色,却丝毫不敢怠慢,当即点了点头,退到一旁,起身时顺手一带,便将齐御风也顺势带了起来。
那少女看着齐御风微笑道:“我在黑木崖上,不断听到你威震武林的消息,齐少侠武功高绝,今日令本座大开眼界,不知这‘独孤九剑’,你练到了几层火候?”
齐御风摇头道:“学海无涯,我也不知到底练到了什么境界。”
少女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再问你一句,你可愿意到我神教来,担任副教主一职?”
她一言既出,天门道人、莫大先生并恒山三定无不惊异,不由得面面相觑,心说这少年武功居然练到如此境界,就连日月神教,都要上赶着拉拢?
只有左冷禅面带冷色。眯缝着眼睛抬头道:“你是什么人,如此装神弄鬼?”
那少女听见有人插话。陡然转头上下打量他一番,她明澈的双眼一扫。左冷禅顿时觉得遍体生寒,似乎被点中了穴道一般,当即不禁暗中打了几个冷颤。
那少女问道:“你便是嵩山派的掌门左冷禅?”
左冷禅傲然道:“不错,东方不败是个老头子,绝非你这等相貌。……”他一句话未说完,突然只觉得眼前一闪,脸上“啪啪啪啪”便已接连被打了几个巴掌,那少女趋退若神,潇洒如意。说话之间便已瞬间凌空飞下,其捷快如鬼魅,她以长袖代掌,打过这几个巴掌,回身一闪,又出现在了石柱之上。
那少女面朝东海,站起身来,神情豪迈,朗声道:“天人化生。万物滋长,又岂能是你这蝇营狗苟之辈所领悟得境界。如此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尔等凡夫俗子,又岂能识哉?”
“吾名东方不败。承既定之天命、受先贤之神功,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天下无敌,无可阻挡、无可违逆,吾即天下之共主!”
她这一般做派,声音清朗,震得群山齐鸣,回绕空际,久久不绝,令在场之人无不动容,当即都心道,原来这东方不败,野心不止于江湖之中,竟然对这朱家的花花江山,也打起了主意。
当即方证大师不由得眉头一皱,暗暗担忧。
东方不败慷慨诉志,继而低头问向齐御风道:“我有此志向,你可愿辅佐与我,做个开路先锋?”
齐御风假装低头思忖半晌,才拱手摇头道:“我一见到教主,就好生景仰,但我本性便是随遇而安,做什么事都不认真,只怕耽误了教主大事,如此重任,小人愧不敢当,还是留在华山派,做个闲云野鹤罢。”他见到这女子也大不了他几岁,好生亲切,也不忍得罪了她,但正邪不两立,倘若他随随便便入了日月神教,却叫华山派诸位和莫大先生、恒山三定心中难过,当即便婉言谢绝。
东方不败抬眼看了欲言又止的令狐冲一眼,嗔道:“华山派都是些品行不端之辈,你是良才美质,怕你埋没了你。”
令狐冲听到此言,陡然发火,别人怕这女子怕的要死,他却不怕,当即道:“我华山派有何不妥?惹得小姐你如此寻瑕索瘢?”
东方不败冷冷道:“吾与阁下道不同,不相为谋。”
令狐冲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的性命乃是小姐所救,此乃天大的恩德,但有吩咐,无不遵从。”
东方不败低头看他几眼,默然半晌,才幽幽道:“你教我好生失望,还是算了吧。”
令狐冲走到石柱下面,抬头上望,眼中清澈坚毅,口中道:“我身受重伤,几欲晕死,又身处险地,得亏姑娘你背负我出来,而后我师兄弟二人飘零江湖,也是你救下的,此等大恩大德,令狐冲终不敢忘,言行如有不妥,还望指点一二,教令狐冲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贵教。”
那东方不败,此时就好像一个刚失恋的姑娘一般,侧首避过他的眼神低声愤恨道:“你这人放浪不羁、洒脱过甚,原也不算甚么,但你薄情寡义,忘恩负义,却真令人不屑。”
令狐冲耳听此言,不由得皱眉道:“我怎么薄情寡义了?”
东方不败怒道:“我派人上你华山送礼,为何你对那上官云说我性子偏激,行事乖僻?”
令狐冲本是个机灵人物,但听她这一说,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确说过东方不败“性子偏激,行事乖僻”之词,但那东方不败在他印象之中,却只是一个胡子一大把的枭雄,哪里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时之间,不禁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众人见到华山派掌门竟然与这娇滴滴的“东方不败”打情骂俏,这东方教主更与他如一对情侣般的赌气,不禁更是瞠目结舌,摸不着头脑。
东方不败看他不言,当即又转头看向方证大师道:“你这老头,便是少林寺方丈?”
方证上前一躬身见礼道:“不错,老僧正是方证,先前在敝寺之中,阁下想是见过老僧一眼。”
东方不败摇头道:“那许多老和尚,我也分不清谁是谁,我只问你,听说你少林、武当要伙同五岳剑派,联手攻我黑木崖,可有此事?”
方证听了这话,反而微微一笑,他眯着双眼,抬头望向这少女几眼,才轻轻喟叹道:“决七情,断凡息,内三宝得以浑化而至于纯阴之体,这等武功,吾等当真望尘莫及。敢问一句,阁下可便是日月神教前代教主之女,任盈盈任大小姐?”(未完待续。。)
第146章 丝巾
那女子见方证一语叫破她的来历,不禁目光盈盈一转,径直地盯住了方证一颗光头,面色微微一愕,像是有些出乎意料一般,好半天,她才点点头沉声道:“不错,我是任盈盈,却也是东方不败。”
方证听闻这话,陡然心中一颤,不禁双手合十,口占佛偈:“阿弥陀佛,果然如此,老衲多嘴问上一句,那原来的东方先生,不知现在却已如何?”
“东方不败”冷笑道:“我既然已经成为新任教主,你说他还能如何下场?”
方证身形陡然一动,僧袍飘荡,他不禁叹息道:“江湖上人人对东方不败之名闻风丧胆,望风而逃,没想到怕的却是一个死人。”
东方不败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昔年杀了不少人,可叫我省心不少,不过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却也抵不过阴谋诡计。这些年江湖中人无一敢寻我日月神教的麻烦,才让我有闲暇苦修《葵花宝典》,已有小成,这次才能下得黑木崖,与诸位一会。”
方证叹息道:“日月神教所遗留下的《葵花宝典》,不过是华山派祖师岳肃、蔡子峰所抄写的残篇,绝不能将武学练到如此境界,想是尊驾这几年内,必然另有所学,才练就了这般通天彻地的本领。”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你少林寺任这宝典流传于世,全然不用出手,便致使江湖人士你争我夺,鸡飞狗跳,心机之深。不啻诸葛再世。可红叶禅师凭此害人无数,却不知这宝典本来也并非你南少林自家所有之物。隐秘之处,自然另有正溯流传。”
方证微微晃动硕大的脑袋。叹息一声,似乎不胜感慨,另外一边那女子却从石柱上站起,身形无风自动,与他一高一低,对峙起来。
齐御风听得没头没脑,心道若是原来那个腼腆温婉,雍然大度的任盈盈,虽然性情乖戾狠辣了一些。却也绝不可能又争霸天下之心,不应该是皆大欢喜之局么?怎么此时剑拔弩张,怎么看怎么不对?难道……
当即他想起种种过往,从刘正风、曲洋之变,到嵩山派十三太保之死,到华山派、青城派各派人物的失踪,种种事情都仿佛与原来有所偏差,而这偏差的缘故,似乎也都因为一人而起。他想来想去,心中陡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当即不由得心中大惊,一颗心怦怦直跳。
当即他上前一步。无丝毫犹豫,开口便喊道:“巴维古拉那维尼尼邦!”
东方不败本来目视着方证,身形一触即发。听到此言,却不由得转头撇他一眼。皱眉道:“这古怪腔调,你是从何处学来的?怎么我好像曾经听过一般?”
齐御风见她不识自己的宇宙语。当即又道:“听闻孤山梅庄,有教主的骨肉至亲,你今日地位如此尊贵,荣宠无比,怎么不邀他同享?”
那女子抿嘴一笑,风致嫣然,明艳绝伦,看了看令狐冲,又看了看齐御风,口中说道:“齐少侠,有些话何必说的太透,所谓‘爱情来的快去得也快,只有猪肉卷才是永恒。’,你既然将漠北双熊送到了我黑木崖上传达其意,我也送了你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你有你的‘独孤九剑’我有我的‘葵花神功’,咱们正应该携手合作,创不世伟业,这世道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她随口说出一大串子话,只听得齐御风遍体生寒,浑身颤抖,心道,原来我当日将漠北双熊送到黑木崖,一时恶趣味发作,说了些胡话,却是令她知道了我的来历行踪。
其余人未曾听过这句名言,却稀里糊涂,不明所以,东方不败目光游移不定,仿佛等着齐御风的回话,陡然间她突然目光扫到一人,突然双眉陡立,白皙得透明的肌肤透出一层红晕来,目光又冷冷逼视着方证,口中道:“好哇,我原想与诸位开诚布公,谈上一谈,却不料你这老秃驴,居然暗中打下这趋狼吞虎的主意!看来今日之局,势必非一战难以了结了!”说罢,长袖凌空一展,如万丈丝绦,坠入红尘。
她伸出芊芊玉指,手中一方丝巾,迎风随手挥落,却见那不足半两的透明丝巾一经脱手,便如同缀了铅块一般,极速而落,直扑方证的顶门而去。
方证心思圜转极快,方才却也为她那什么“猪肉卷”之言,绕得稀里糊涂,此时陡然见她发怒,心中却不明所以,突然见她如此轻挪莲步,温雅款款地投下一方丝巾,风光旖旎,却也是不明所以,只是也不敢怠慢,当即双手舞动,鼓荡真气,一时间僧袖飘飘,冷若御风,几道气劲冲天而起,直袭上那方平平展开的丝巾。
方证实乃少林寺百年不出的一代奇才,他内力之强,掌法之深,可称当世第一,而且对少林寺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易筋经》也修研颇深。
故老相传,少林寺只有上代高僧之中曾有人兼通一十三门绝技,号称“十三绝神僧”,少林寺建寺千年,只此一人而已,而方证身兼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十二门绝技,武功之高,可以说历代罕见。
外人此时看他轻飘飘拍出两掌,看似寻常,其实这两掌却是少林寺的绝技之一,千手如来掌法。
他大袖翻飞,这一招似拙实巧,妙不可言,两掌其实暗中变为四掌,四掌又化为八掌,八掌变十六掌,进而幻化为三十二掌,内劲已然铺天盖地,沛然无比,罩住了全身,若寻常人走进他三尺之内,不免立即便被撕裂成碎片。
而且他攻守一体,防御之中别出新意,几道气劲凌空而上,若迅雷飞空,已然扑上了那片薄薄的丝巾。
旁观的五岳剑派人物,见到他一摆衣袖,嘶嘶有声,面前的石柱之上,不断有劲风所割的碎石噗噗而落,不禁都是大惊失色,几乎以为是神鬼之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方证所鼓荡的两股气劲冲天而至,袭上了那方丝巾,那丝巾却如一叶小舟於大海巨涛之中,怒浪澎湃之际,自然抛高伏低,但却丝毫不停下坠之势。
方证抬头一望,心中大惊,他修习的《易筋经》神功,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当即他心动力发,一攒一放,又是一掌凌空向上击出,“啪”一声甚是响亮。
这一道气劲冲天,那丝巾不禁又是抬高了一尺,随即凝住不动。
方证舌抵上膛,运劲激发,周身内劲,如潮之涨,似雷之发,不断昂然上冲,如大海潮水,连绵不绝,不断冲击而上。
群雄见方证一掌,居然能将一方丝巾平平顶在他头顶一丈之处的空中,一时不禁蔚然惊叹,引为奇观。
东方不败低头看到方证苦苦支持,张口道:“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
方证听闻,知道这一句出自《庄子.秋水篇》,正是他这一掌的来历,不禁心中一动,心说我这功夫,原是先代僧人读《庄子》所悟,这女子如此年轻,怎么见识如此广博?
他这后一掌的掌法叫做“无量惊涛掌”,取其意便是以大海自拟,形容此掌法浩瀚博大,气势磅礴,蕴含包容一切,便如同佛法无边,包容世界万端变化,无可限量。
而这一式“排山倒海”,更是少林寺历代前辈将“无量惊涛掌”中种种变化,多加推研,穷历代高僧呕心沥血之功,最终创制而成,其以意御劲,以劲发力,虽然看似平常,但除了少林高僧,外人多不能识,这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缘何知道了这等武功?
东方不败见方证脸色一变,嘴角一抿轻蔑笑道:“你这掌法练得不错,可吾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
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听到这一句,心中陡然一亮,若不是双方阵营不同,他口中赞美之词,便早已脱口而出,原来她这一句,也是出自《庄子》,其中意境,似乎正是“无量惊涛掌”的破解之道。
东方不败说罢这一句,轻挥衣袖,一股柔和的劲风飞起,那丝巾顿时为之一沉,直扑方证怀中。
方证只觉得那丝巾如鬼似魅,突然消失不见,再定睛观瞧,却已然发现那丝巾已经扑倒了自己的胸膛,他只觉得身体犹如重锤一击,猛然向后急退几步,翻身栽倒,“哇”一声吐出一口热烘烘的鲜血,面色惨然如金。
群雄见到这女子一招竟然就能将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一招击成重伤,不禁大吃一惊,冲虚上前探上一步,扶住方证的身形,张口急切道:“如何?”
方证轻轻晃了晃脑袋,口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冲虚长眉一挑,见四下英雄尽皆默然,不禁心中烦闷,他抬首望向那石柱朗声道:“你武功练到如此地步,夫千里之远,不足以举其大,千仞之高,不足以极其深,此情此景,你待如何?”
东方不败置若罔闻,凌空御风,望向彼端的大海,口中念念有词道:“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未完待续。。)
第147章 联袂
这一番变故,其他人一时之间,均惊诧得不知所措,就连左冷禅、莫大先生、令狐冲这等素有急智之才,眼看着武林中德高望重、有泰山北斗之称的方证大师三两下便被东方不败打伤,也不禁大惊失色,一时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
唯独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双目澄澈,紧抿着双唇,眼望东方不败傲然挺立,迎风招展,轻灵飘逸,娴雅清隽,头脑之中思绪万端,瞬间便想出了七八个应付之法,但略一思考,却觉得在如此绝强的武力之下,任何计谋却也显得那么苍白。
武当和少林近年来交往甚密,并称与江湖,对任何事都处理得滴水不漏,其缘由便是因为方证与冲虚私交甚密,配合得非常默契,往往在不动声色之间,便能坐收巨利。
江湖上其他门派都是貌合神离,就连昔日团结一致的五岳剑派也成了笑话,而少林武当却是貌离神合,看似两个顶尖大派互不相让,但两人的私交却使这两派的同盟无比坚固,形成了武林当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可以说这个江湖之中,只要少林武当两派八风不动,即使任我行复出、左冷禅再闹得不可开交,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这一次方证和冲虚联袂而来,打的本来是打压嵩山派的主意,阻止五岳并派形成一个新的势力,谁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多年不显山露水的日月神教突然出手,一举便爆出这许多隐秘之事。
他昂首问向东方不败这一句,其实暗中也有调和之意。只要东方不败没存着必杀之心,这一切都还好说好商量。一切都还能和平收场,倘若东方不败凭借势大功强。一举便想将少林武当两派首脑一举歼灭,那今日却也无话可说,两派唯死战而已。
日观峰顶静寂了一会儿,东方不败垂下头来,问道:“齐御风,我来自何方,将往何处,现在都已与你说的明明白白,你到底意下如何?”
齐御风道:“阁下武功极高。不愧为天下第一,我是十分佩服。日月神教在你庇荫之下,必将扬威四海,少我一个,也无所谓。”
东方不败双眉陡立,口中道:“如此说来,你还是不答应了?”
一边白虎堂长老上官云与光明左使向问天此时走近,听到这番话,相互看了一眼。向问天拱手道:“教主,齐兄弟是位少年英雄,性子执拗得很,待属下慢慢开导于他。”
上官云却对齐御风道:“圣教主文成武德、一统江湖。对你青眼有加,立你为神教副教主,那是天大的福分。你现下答应下来,必当寿比南山。福泽无穷,他日教主荣登大宝。乃是万岁,你便是九千岁!”
齐御风本来好生为难,一方面不想参合这日月神教的烂事,一方面却不敢与东方不败撕破脸皮,可他听了上官云赠自己这八字颂词,什么“寿比南山、福泽无穷”,似乎比东方不败的“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差了一级,颇觉得有趣,后面这“九千岁”云云,更是好笑的紧,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
这一声笑显然大有讥讽之意,人人都听得出来,霎时间日观峰上一片寂静,上官云面色涨红,忍不住瞪视着齐御风,几欲动手。
齐御风心道,那“九千岁”之言,上官云说来无意,自己却知道其中区别,一个是荣华富贵,天之贵子;另外一个嘛,那可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只不过大太监魏忠贤那名号还有将近一百年才能被人叫出,此时上官云竟然未卜先知,可当真难得。
他眼见东方不败神色难看,知道方才那一笑惹怒了她,急忙道:“东方教主……教主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日出东方,唯您不败……”口中阿谀奉承,要多肉麻又多肉麻,东方不败脸色稍缓,复而矜持起来。
齐御风心道,男子汉大丈夫整日价说这些无耻的言语,当真玷污了英雄豪杰的清白!但凡不是保存性命,可不愿意日日如此生活。
这女子明明生于后世,又是冰雪聪明之人,怎么听着这些谀词,竟也欣然自得,丝毫不以为耻?
他说了半天,复而正色摇头道:“……但我素来向往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学会了这身本领也只为随心所欲、日行一善,倘若有不平之事,便一怒拔剑,也有还手之能。如今汉人江山,国无大患,垂拱而治,你又何苦争那份皇图霸业,累的天下白骨累累,妻离子散?即使你得了天下,那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日子,却又有什么好?”
东方不败双目一亮,突然笑道:“你这小孩子,居然也能说出这番话来,可当真不容易。”她紫衣飘冉、风华绝代,迎风而立,当真是说不出的如花似玉、千娇百媚,众人见之,几乎恍恍惚惚觉得如在仙境遇见了仙子一般,只是她面目之上隐隐中透出一股凶戾狠辣之气,才教众人不觉之间,都提起了胆子,暗中防备。
继而她抬起头来,淡金色的阳光映在她皓如白玉的脸上,更增丽色,缓了一会儿,她才缓缓道:“依你所言,你是不肯过来帮我了?”
齐御风道:“不是不肯,而是不能,权财对我等来说,都譬如粪土,我现在逍遥快活,对酒当歌,想哭便哭,想笑便笑,不知有多么自在,倘若天天文成武德、泽被苍生的喊着,可当真无趣的紧。”
东方不败点点头道:“好……好。”他一双眼睛微微向上飞起,顿时使人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透体而出,群雄看她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聚。万缕青丝随风飘动,明艳动人。如此秀美的容颜,却令人不寒而栗。
东方不败道:“先前我还以为传闻有误。如今看来,你们少林、武当、连同五岳剑派,确实有些劳什子猫腻,就连你都不肯帮我。”
齐御风哭笑不得道:“不是不肯帮你,而是……,我虽不能与你同道,却也不想与你为敌。”
东方不败冷冷道:“如今你不想为敌,只怕也不成了,你有独孤九剑傍身。天知道你会惹下什么妖蛾子!”
一眼说罢,她周身衣衫无风自动,袍袖翻滚,眼看便有大杀招要出手。
正当此时,突然令狐冲昂首阔步,稳稳当当走上前几步,抬头高叫道:“这位姑娘,你当真要与我们过不去?咱们萍水相逢,我等受了你不少好处。那一夜……”
东方不败听到此言,陡然破口大怒道:“住口!”她这一声由丹田内气外发,发声吐气之际如雷如九霄,龙吟大泽。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鸣响,经久不绝,气息当即为之一窒。凡是站得稍前而内功稍差一些的,不免心胆俱裂。毛骨悚然,鼻口中都透出丝丝血迹。
令狐冲首当其冲。一股内家劲力正对着他喷来,他虽然紫霞神功已有小成,但经这一喷,不禁只觉得头脑一晕,当即翻身摔倒,昏迷不醒。
东方不败余怒未消,当即伸手一招,抓起一把石屑,随手一挥,当即那些石屑疾如星火,便朝着足下群雄射去。
群雄只听的嗤嗤急响,那些小石子便急速而至,距离虽然有百步之遥,但东方不败出手,劲力何等神奇,形体虽小,破空之声却甚微响亮。
当即冲虚道长大袖飘飘,护住方证,齐御风挥舞长剑,站在令狐冲身前,而另外一位相距较近的左冷禅却闷哼一声,身形不动,倒射而飞。
冲虚道长抬手一拍,啪的一声,将眼前小石子击落,登时碎成数块,虽然石粒微小,却也震得他臂膀隐隐生疼,当即不由得一惊道:“这石头如此之远,竟然还破了我的无极纯阳功,此人功力之强,竟然远胜那朱巴嘉措与方证等人。”
左冷禅连退三步,拂袖一摆,转头便要回归本阵,谁知此时东方不败见他脸色傲慢,脱手一弹,一颗石子脱手而飞,竟然无声无息,掠空而至,左冷禅不察,当即后脑被重重一击,倒地气绝。
东方不败目光淡淡一扫,见只有齐御风手持长剑,未曾有多大损害,当即心中怒火又起,口中道:“齐少侠果然好本事,看来当真留你不得。”
她身形一动,飘然若仙,便顺着石柱缓缓下落,一路也不见她手足有什么动作,但其势缓如云霞,当真如同陆地神仙一般,令人不敢逼视。
齐御风见她屡屡施展神妙武功,心中十分佩服,但眼前她咄咄相逼,不肯容让,却也不得不挺上前一步,此时五岳诸派人物,也只有他能说上一番话,论及武功,除了寥寥几人,也以他为先,于情于理,他都必须站出来为正教挡住这一关。
当即他鼓足一股勇气,持剑迎向东方,心中虽然毫无底气,却也不得已而为之,眼见东方站在他身前不足一丈之遥之地,她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隐隐透出来一层晕红,心中五味杂陈,实在说不出什么滋味。
就在此时,突然一人念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老衲盼阁下回头是岸,迷途知返,早些开悟。”
齐御风回头一看,却见方证在冲虚搀扶之下,竟然缓缓站起,脸色一如平常,竟然看不出多少重伤的痕迹。
原来方证这易筋经神功,乃是少林寺自古以来最为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数百年来非其人不传,非有缘不传,纵然是少林寺本派出类拔萃的弟子,如无福缘,也不获传授。
方证精研这门武功,数十年来虽然算不得大成,却也远迈同辈,超越了无数古人,他这功夫有易筋洗髓,连络周身,通行血气之能,但凡心肺受伤,不是立刻即死,只要将功力运转几遍,便也无妨了。
东方不败看见方证站起,也是微微一怔,随即便冷笑道:“原来你这和尚法名,来源却是《地藏菩萨本愿经》么?”
冲虚道长闻听此言,长眉一挑,拔剑道:“你这女子,当真颜如桃李,心似蛇蝎!我武当派今日便在此处,你来杀罢!”
另外一边,齐御风却听得一个细细的声音道:“齐少侠,今日之局势必难料,咱们三人不要分散开来,待会你听我的暗号,便见机行事,打败此人机会渺茫,但我已制定周全,确保万无一失。”(未完待续。。)
第148章 剑掌
正当齐御风想分辨这声音传于何人之口之时,突然耳听得有人冷哼一声,眼前紫光一闪,东方不败便已然欺身而上。
冲虚眼光凌厉,看到她身形一飘,立即扬起长剑,唰唰唰连抖了三剑,舞成一道剑网,众人只觉得眼光缭乱,便看见眼前一片白亮亮的刺眼,如同大海扬波,立起了一道光灿灿的水墙一般。
这水势方歇,方证身形如电,疾疾出手,双掌一错,便朝着东方不败胸腹印去。
东方不败随手一拂,一道袖口的轻纱若有若无,随风扬起,袭向方证,方证不敢硬接,当即回身一转,如同一条黄龙一般,身形在空中急卷,从东方不败身前跃到身后,未及落地,单掌又出,一掌击向东方不败的肩头。
而与此同时,冲虚长剑向前一递,手臂伸得笔直,如凤凰点头,连颤七下,呈北斗七星之状,他这七剑劲道凌厉之极,锐气如矢,仿佛要划破长空一般,刺目耀眼,直直对准了东方不败胸前七大要穴。
这一下两人夹攻,都是竭力施为,可谓天衣无缝,天下几乎再没有第二个武学高手,能值得两人如此尽心竭力,全力攻防。
但只见东方不败却稳稳端然不动,待剑掌及身,身形突然才突然平平一移,如鬼似魅,凭空移出三尺,躲过了这两招夹攻。
众人只听得呼呼风声,知道这武林之中,武功最高的三人已然动手,但三人招式实在太快。眼力稍差者,却只见到眼前一道黄影、一道青光伴着一团紫色的物事一闪。便瞬息分开,其中谁强谁弱。到底如何施展,却始终没有看清。
齐御风虽然修习了紫霞神功,但时日实在太短,凭他练就独孤九剑的眼力,却也只见到冲虚道长伸直了胳膊,长剑连颤了七下,剑势居然随之改变,这一手不用胳膊腕力,纯以内力使剑。剑身却能随意弯曲自如,可真教人大开眼界。
当时华山派众人得了桃谷六仙的传授,琢磨桃花岛剑法之时,便有几招,须得使内力逼弯长剑的剑刃,当时华山派除了令狐冲一人能将剑刃逼弯三寸之外,便无人能做到,即使到了现在,其余人也是不能。
冲虚道长施展内功。居然能瞬间将长剑逼弯七次,轻柔曲折,飘忽不定,这一手可当真比令狐冲的剑法还要高明十倍不止。
他心中暗赞一声。继续抬头看去,只见三条影子一道紫、一道青、一道黄,唰唰声响。斗在一团,除了身形略可看出方位。踩踏砂石偶尔绽出几朵青烟黄雾,其余什么步法、武功。手上施展的招法,都无一可见,只有三人略微停步时,才能看出这三个绝代高手的面貌。
当即五岳剑派及各路英雄,见到这江湖之上的绝顶人物一展露本领,不由得都面如死灰,心道自家这功夫,便是再练一百年恐怕也难以如此之快捷,东方不败,天下第一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而少林武当,这样的百年老店,武学之高更是博大精深,出神入化。
齐御风哀叹一声,心下也是凛然,原来他以为自己武功已然颇高,对天下英雄有所轻视,此时见之,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武学之道竟能达到如此妙境,眼前这三人可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与此相比,自己哪两下子,顶多也就称得上“静如瘫痪,动若癫痫”,实在不值得一提。
三人斗得片刻,东方不败旋而以攻代守,东一闪、西一闪、不是随手使控鹤功凌空抓起些枝叶石子投掷出来,便是流云飞袖,玉掌芊芊,攻向两人要害,当真如花间蝴蝶,蹁跹不定,十分潇洒如意。
这一下不出三两个回合,方证、冲虚便节节败退,接连向后挪了几步,两人对视一眼,陡然手上一变,使出攻守一体的功夫,与之相抗。
这一下攻守交替,路数顿时缓和了下来,众人才逐渐看出名堂,只见方证的掌法含蓄内敛、威而不露,冲虚道长的剑法却流光溢彩、明耀炽烈,一缓一急、一拙一巧、看似全不相干,但彼此却能相互照应,将破绽全然拟补。
这两人一佛一道,武功路数全然不同,但此时招招正奇相合,相辅相成,居然配合的严密无比,东方不败数次施展奇招进攻,都是徒劳无功,索性也懒了下来,只是站在两人身前,喂招似的试探。
但她随意的一扫一拂,看似漫不经心,任意施为,两人也不敢怠慢,不管是她扬起些沙尘,还是大袖飘飘,拂过两人身前,两人都如临大敌,一板一眼地见招拆招,攻防守御。
齐御风站在离三人最近之处,见三人龙争虎斗,东方不败身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沁入心脾的幽香,当真心乱如麻,但见她双臂如莲藕一般,雪白晶莹,如玉之润,如丝之柔,舞起来当真如一朵紫色的玫瑰一般,可就是这样一个娇滴滴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能力敌少林武当两家掌门,而且占据上风,游刃有余,心中震撼,实在难以言表。
三人又斗片刻,峰上之人越涌越多,都是日月神教的各堂人物,但见其中有一路人马,服色各异,与日月神教黑红相间的服色不同,想来便是东方不败座下五湖四海、各岛各洞、各帮各寨的人物。
五岳剑派的人物见此凛然心惊,当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将目光盯向与这东方不败大有渊源的齐御风,只盼他能生出妙计,化解了眼前覆灭之危。
方证冲虚二人,行走江湖也都有五六十年,面临的江湖大浪无数,而此时迫不得已联手对敌,又用上了原本讨伐日月神教时所演练的阵法,原拟以二人武学上的修为。再加上这神妙的“真武七截阵法”,定然一击功成。谁想到这年轻貌美的姑娘,武功竟似深不可测。他两人与其交手三十多个回合,居然不分胜败。
而且这新任的魔教教主,无论拳掌、内功、轻功、暗器,对任何武功似乎都能信手拈来,无拘无束,虽然与两人所窥得的武学至理大相径庭,但却奇妙无比,幻化无方,令两人暗暗叫苦。
方证身为少林掌门。自信几百年来,少林寺都没有他这般将易筋经练到如此境界之人,此时却暗道,倘若不是武当派创派祖师张真人传下这套阵法,或许他二人今日便早已命丧黄泉,败于这姑娘的手上了。
又过几招,冲虚长剑灵动、蜿蜒如蛇,方证掌法凝重,庄稳如山。两人又都是打了一辈子架的当时高人,心思老道,绝不贪功,是以虽几乎无反击之能。守御得险象环生,却也不至于立即落败。
他两人使得这套阵法,是当年张三丰从长江汉水之会的蛇山、龟山的山势之中领悟出来。一向为武当派镇派之宝。
这阵法精妙无方,大气磅礴。森然万有,包罗极广。若非他二人有如此精湛的武学,也绝不能施展出来,两人相辅相成,攻守兼备,便等于三个方证、冲虚这般的高手同时施展一般。
两人修习这套武功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本是等平定了五岳之危机,纠集正道人物,讨伐黑木崖对付那个称霸江湖十几年之久,令少林、武当睡不安寝的东方不败,可谁知道,人生往往不可预料,他二人未等将正教内部梳理干净,却突然冒出了个新东方不败,并且武艺之强,竟然远胜前辈,达到如此出神入化、深不可测的地步。
这两人内功一人修习的乃是少林至高武学“易筋经”,一人修习的乃是武当绝顶的内功,纯阳无极功,练到他们这般境界,自然生生不息,永不断续,他两人心思默契,打定主意,只守不攻,便是要以两人一身登峰造极的气功,配合这套神妙阵法,拖垮此人。
却见东方不败,身形如紫烟缭绕,悠然自在,虽破不掉两人的“真武七截阵”,却也游刃有余,尽管如此急劲相拼,已过去了七八十招,出手劲道却丝毫不见衰减,行动之速丝毫不见迟缓,更能偶施奇招,将两人逼的不断后退。
齐御风眼睛渐渐适应了这三人快捷无比的身法,眼看奇招迭起,花样翻新,心中不禁暗暗惭愧,原来他以为自己能胜过左冷禅一筹,或许还能同那个王召打个平手,心中便已然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甚是了不起,可此时看来,他这独孤九剑虽然也是神妙的武功,但就算抛却内力、招式上的差距,他这武学境界,比之少林武当掌门这种大宗师,还是差上不少。
倘若他不是学了这孤独九剑,看见三人这般尽皆匪夷所思,常人绞尽脑汁一世也未必想出来的奇招妙式,简直非得立即心如死灰,退出江湖不可。
眼前冲虚道长这一剑,左袖右剑,如千山重叠,随着峰势运转,卷扬之际,袖裾激扬,如波浪一般,使得剑势袖风,层层叠叠,绵延无尽,这种细致微妙的绝学,便是再苦练二十年剑法,也未必可得。
当即他长叹一声,复而细加观摩,突然心中一动,觉得冲虚似乎下一招应该向左一闪,他心念如电,念头一闪而过,而下一刻,却果真见到东方不败身形如烟,掌上层影叠出,上前进攻,冲虚无法抵御,向左一闪身,退步相避,同时腰胯转动,长剑圈转,划出数十个光圈。
当即他心中一动,是了,虽然他三人这些招法花团锦簇,十分好看,但其中道理,却还不出独孤九剑的总诀之外。
齐御风每日临睡之前,必将把独孤九剑的剑诀默背几遍,此时在脑海之中早已滚瓜烂熟,敌人身形一动,会又那些后续变化,顷刻之间,便能反应过来,只不过这三人武功太高,一时唬住了他,才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又看几招,心中了然,与剑术之上,又悟得了一层,便稍微偏转,去看东方不败的武功,只见她身形如烟如雾,奇幻莫测,迅捷无伦,当即咂舌不已,心想:“倘若她这几掌对我而来,而我手上又没有兵刃,那也只有十八年后,再行相见了。”
他自忖剑术道理之上,自己已然天下没几个对手,可是东方不败武功如此快捷,他却实在无拆解之方。
原来据传闻所说,东方不败内功并非奇高,招数并非极巧,只是行动如电,攻守进退,全然出于对手意料之外而已,可是此时看来,这新任的东方不败非但内功奇高,招数极妙,行动更是快得令人膛目结舌,而且事先绝无半分征兆,若非对手是方正冲虚这等绝顶高手,只怕早就无法招架抵挡了。
正当他思虑之时,突然间冲虚手上一变,剑尖上一点寒光,划过一个个圆圈,一个光圈未消,另一个再生,虽然长剑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任何金刃劈风之声,足见他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
齐御风陡然一颤,心道,不好,他这是要使出太极剑法了。
冲虚长剑如风,瞬间便幻化出千百个光圈,有形有质,直如千百柄长剑一般,护住全身,犹如一道光墙,那千百个光圈犹如碧海浪潮,缓缓向前涌动。
山上上万群豪,此时见到如此神技,不由得都是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149章 入场
众人见到冲虚施展这等惊天动地的剑法,直如鹅毛大雪,从天而落,覆盖四野,身前身后都是剑光撩绕,四下里只见长剑白光,不见人踪,不由得都为之叹服。
但瞬息之间,东方不败身形一动,突然一阵飞沙走石,黄尘滚滚,如一条长龙席卷,将三人身形罩住,这条尘龙一闪即没,复而落定,众人抬头观望,却见冲虚头顶一缕鲜血,缓缓流淌,方证站于他的身侧,单掌立在胸前。而身前一丈之处,一道紫影飘然落地。
此时日观峰上,虽有上万双眼睛,但除了这三人之外,竟然没有一人将三人身法动作看清,只知道冲虚虽然剑法精妙,却还是被东方不败所破,输了这一招。
东方不败冷笑道:“阵法虽然精妙,这太极剑法,你却还没练到家。”
齐御风心中暗叹一声,心道太极剑术本来威力无穷,若是练到精深境界,应该也不下于独孤九剑,只不过以太极剑法对敌,须得以意驭剑,因地制宜,不拘束与太极剑法原有的招数,才算得上千变万化,无穷无尽,方才冲虚道长这一招虽然威力奇大,但招式之上实在太过呆板,只顾着防御,不能临敌而变,守中有攻,与太极剑法的宗旨完全背道而驰,才输了这一阵,所幸他应该在紧要关头,变回了二人相配合的阵法,性命应当无碍。
方证瞥了冲虚一眼,回头对着东方不败郑重道:“贪、嗔、痴、怨、憎,此为五毒魔障。施主你神通已成,我等远远不敌。却已然现魔障之相,日后恐生大患。只盼你迷途知返,修回正道,否则日后生灵涂炭,万民浴血,实乃万民之不幸。”
东方不败笑吟吟道:“你自顾念你的经,我自然不去烦你,江山社稷,万民疾苦,关你屁事。你这老和尚,管得也忒多了些吧?”
方证见这等久居高位之人,竟然如普通女子般伶牙俐齿,随口舌辩,一时语塞,当即摇了摇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乃百世不遇的正果之才,正处于决七情、断凡息的紧要关头,此时陷于贪嗔烦恼痴的魔障之中。实在也太过可惜。”
东方不败不耐烦道:“方才要打的时候,可没见你可惜过,少废话,还打不打?”
方证道:“施主神功通玄。我二人远远不敌,今日之会,乃百年未遇。我方加上生力军一人,如何?”
东方不败撇了一眼呆呆发怔的齐御风。回头笑道:“任凭你们出多少人手,我只一人足矣。倘若你们今日赢了我一招半式,我今日便饶了你们一条性命,以待来日方长。”她说话之间,双手阖与胸前,虽然明眸皓齿,漆黑长发,清秀绝俗,明艳万状,看上去美如天仙,但一身霸气,凛然天成,气度当真令无数男儿羞惭。
方证双手合十谢过,当即转头对着齐御风问道:“齐少侠,你且过来帮我二人一局如何?”
齐御风惊恐道:“我?”
方证叹息一声,并不说话,但齐御风耳中却又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道:“东方教主的神功天下无敌,我也是今日才知道,武学之道,实无止境,当世之人居然能将武功练到如此境界,此乃旷古以来未曾有过的机缘,东方不败与你有缘,断然不能伤害与你,此番拼斗,于你修习独孤九剑,也有莫大的好处。”
齐御风这时才知,原来先前那与他说话,叫他听从暗号偷袭的,却是方证。
齐御风微微思索,心道,他武功远远不如这三人,但这一场拼斗,日后必将在武林中千秋传颂,自己屡得奇遇,又参悟了绝世剑法,如此竟然还在一边呆看,实在也太过胆小了。
当即他心中心中鼓起一股勇气,觉得生死似乎也浑然算不得什么大事,点点头踏上一步道:“好!”继而转头对着东方不败道:“如此得罪了!”
身后曲非烟听得齐御风一声,陡然脸色剧变,大叫道:“不要,你不要跟她打,她不是人,她是鬼!是鬼!”
东方不败本来笑意盈盈,听得此言,不由得脸色一变,向曲非烟愤怒一瞥。
齐御风哈哈笑道:“傻丫头,此等盛事,我岂能错过,若是今世不能与东方不败一战,这身武功剑术,学了又有甚么用处?”
当即他昂首阔步,稳稳当当向前迈上三步,手中长白剑一抖,一道青泓便如同水波一般从剑柄蔓延到剑尖。
他这般运劲使剑,在场大多之人看来平平无奇,但方证冲虚眼光何等老道,当即便看出他这一剑虽然劲力浅薄,却是将一身功力都聚敛在剑尖之上,这少年虽然年少,剑术却已然不凡。
当即两人对视一眼,方证招手笑道:“你且过来。”
齐御风依言走到方证身前,那细细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道:“你剑术大成,我也教不了你什么,不过你气功浅薄,此时对付东方不败,未免力有不逮,我说几句话,你且记下,速速依言而行。”
齐御风凛然听音,不敢稍动,唯恐错过一字。
方证低头看地,思量片刻,似乎神游外物,心不在焉,随手一拂,便抓住了齐御风一只右手,随口道:“立身期正直,环拱手当胸。气定神皆敛,心证貌亦恭。”
齐御风听得出这乃是内功心法的修习口诀,当即依言而行,环手当胸,气息皆敛,不一会便觉得万变犹定,神怡气静,虚空甯宓,浑然无物,四肢百骸,尽皆放松,心中丝毫没有半点杂念。
便在此时,他突然觉得对方掌心之中,只觉对方掌心之中,有一条暖烘烘的热气,透过自己掌心,分从双臂游上,这热线虽细,却是感觉得清清楚楚,缓缓的游走全身经脉,逢到关窍之处,若是数冲不过,对方掌心中传来的热力迅速即加强,几度强冲,便即破关而过,入脉尽通之后,那热线便越走越快。
齐御风顿时觉得如干渴之人,突遇甘霖;饥饿之徒,得享盛宴,周身气息鼓荡,神清气爽,四肢百脉竟然无一丝一毫断续之处,愈加地神采飞扬,英姿焕发。
东方不败见这少年身上隐隐透出红光,知道是那方证老鬼作弊传功,但她自信武功天下无敌,是以也不在乎,只是这少年与他来自同一个时空,眉清目秀,气宇不凡,此时却要兵戎相见,不能为她所用,不免有些遗憾,当即她微微转过头去,秋波流转,螓首蛾眉,不由得心中暗叹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150章 一夜
齐御风得了方证这一道真气,当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内息顿时畅通无阻,登时精神大振。
他手上略微使劲运气,只觉得内息奔涌,如水银流淌,缓缓不绝,行动比平日快上不少。
齐御风深知,高手对招,相差往往只是一线,心中不由得大惊:“方证大师的易筋经原来如此神妙,他如此功力都赢不过东方不败,待会比拼,我可须得全力从事才行。”
当即他身后的雾气化为丝丝缕缕而消散,三人站定,齐御风上前一失礼,以示对东方不败无礼之罪,东方冷哼一声,对着他点点头,口中低沉道:“如此,你们三人便来罢!”
她一言既出,三人同时动手,方证冲虚此番乃是二度与其相斗,锐气消磨,行功谨慎,此番是天下顶尖的人物一决雌雄,虽然是以三敌一,胜之不武,但一想到对手乃是天下武林第一人的东方不败,便也将胜败之数看得极重。
当即方证冲虚,两人联手,立刻使出“真武七截阵法”上的功夫, 方证双掌如同刀削斧劈一般,直上直下,大开大合;冲虚手中长剑却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极尽变化之能,两人一出手便是飞快,一旁五岳门人,便是连眼都瞧得花了。
齐御风深呼一口气,原本他看着这三人比拼,便看不太懂其中招式精妙的所在,此时三人身形招式越来越快,他又身临其境,更是难以明白。当即心中不由得一片茫然,他眼见令狐冲在几位师兄的搀扶下悠然转醒。坐在椅子上,对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胸中登时感觉一阵温暖,心道,这东方不败今日蛮横不讲理,与令狐冲的关系更是暧昧不清,但无论如何,也要先打上一架,探探底才好。
正当他思忖之时,突然眼前一道紫影蹁跹,在眼前一闪而过。齐御风不及思索,抬剑便刺,这一剑出招并不迅捷,时间、方位却拿捏得妙到巅毫,正是“独孤九剑”中“破索式”中的一记绝招。
东方不败正与两人闪转腾挪,以招式相较,见他愣头愣脑,突然刺出这一剑,不禁略一皱眉。当即略一闭气,身形陡闪,复而出现在一丈之外。
五岳剑派和少林武当两派的其余人物眼看齐御风平平一刺,虽然未曾见功。但在心中稍微思索,却都觉得这一剑的敌手实在太强,乃是东方不败这等身形如电。如鬼似魅之人,倘若换成其余之人。实无其他妙法可以拆解此招。
齐御风眼见东方不败身形尚在半空,竟然硬生生拐弯疾退。当即也不多想,踏步上前,一剑复而击出,正与方证、冲虚二人配合,一左一右,将东方不败夹于石柱之前。
他看了半天三人武功身法的路数,此时头脑异常清明,独孤九剑中种种繁复神奇的招式,一时尽皆在清清楚楚的涌现,也不必冥思苦想,出手便是上佳的剑术绝招,此时他见东方不败正自应付方证冲虚,当即剑尖斜挑,一剑便朝着她小腹方位划去。
这一下他对时辰、方位,把握得都精妙到了极点,他三人最为狠辣的招式同时递出,任凭东方不败再是厉害,也是顾得了东便顾不了西,顾得了南也逃不过北,真教人无法可破。
就在此时,突然听得东方不败一声娇叱,飘忽灵动,变幻无方,瞬间幻出几个虚影,齐御风只觉得眼前一花,登时便觉得身前之人似乎一化而三,三化为万,身前遍野,都是一片姹紫嫣红,娇艳欲滴的花蕾。
他知道这必定是东方不败身形急剧颤动,所幻化出来的异像,当即心中暗暗佩服,他虽然暗赞东方武功深湛,但他自己修习了这些年的剑法武功,经历数次大难,心志却也早也稳如泰山,当即他身形步法丝毫不为其所动,手中剑招用老,手臂颤抖,蓦然长剑一吐,独孤九剑的绝招变自剑尖涌出,剑招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
他这般一本正经地见招拆招,攻来拒往,丝毫不为虚影所动,东方不败陡然压力大增,眼看三人攻至,陡然一声清啸,潜运神功,身形拔地而起,直冲入云霄天外,三人不由得暗叹一声,忙凝神等着接招。
这一下三人将她逼入了石柱之前,三面夹攻,原本便是极好的机会,谁想到东方不败的轻功居然如此高明,如小资旅行般说走就走,丝毫不见端倪,而且这一个“旱地拔葱”,飞得足有五六丈之高,实在匪夷所思,超乎常人意料之外。
齐御风陡然见一团紫云升腾而起,芊足在石柱上一点,复而如落霞斜逸,飞出圈外,这一下如飞天神龙一般,矫夭变幻、又如同天女下凡、非是人间气象,当真令他大开眼界。
原本三人早有默契,暗中布下了梅花之列,专等着她再次落下之时,将她围在中间,三人流转,同时出手,必将密不通风,威力无穷,谁想到东方不败这一出手,竟然瞬息之间,识破了三人计谋,当真可敬可叹。
东方不败身法如电,刚一落地,立刻如影随形,略一回头,便长袖一摆,伸出一丈有余的水袖,如行云流水,直扑齐御风面门。
齐御风眼看着一袖并不如何凌厉,心中却暗赞了一声。
自来内功深湛者,多嗜好使长袖攻敌,那朱巴嘉措就是一例,但那老和尚使得功夫,却是**的,毫无美感,就像两条不听使唤的布条,而东方不败这一挥舞长袖,却身形力道无一不恰到好处,丝毫没有多余,牵强之感,一动一静,当真如绣屏斜倚而后红拂夜奔,神韵仪态,婀娜而复妩媚。
齐御风见她落地,抖袖扬袖。一抛一荡,尽显圆游之美。长袖到处,线中有点、点中有线。干净利落,伸缩自如,当即大叫一声:“好!”长剑陡然此处,一招“星火明灭”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在身前布下一道剑障。
他这剑法使出,剑光如繁星点点,时隐时现,吞吐闪烁。在身前三尺之外,一柄长剑在寒光之中不断画着一个个小圈,每一剑都是以弧形刺出,弧形收回,望之便如同一个个流沙陷阱,万物沉入,便宛若掉入泥淖之中,不能自拔。
他心中也不多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手中剑法便越使越是纯粹,越来越是快捷,直舞成一片银光,他以意用剑。一连划下无数小圈,才迎上了东方不败的长袖。
只见长袖被他长剑劲风一搅,东方不败陡然眉头一皱。觉得他剑法之中似乎含着一股吸力,要将自己长袖吸进圈中。随着他剑招越来快,这吸力便也越来越大。长袖上的劲力,便也渐见涩滞。
但东方不败此时的武功已臻绝顶之境,所差的只是与强敌的交手经验而已,又岂能被这等伎俩所挟,当即她轻轻一撩,长袖飘荡萦回,东方不败轻轻一掸,见袖口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剑刃划破的痕迹,不由得也是点了点头,暗中赞了一声齐御风的剑术。
就在此时,方证和冲虚接连而上,他两人见时机稍纵即逝,招数便越来越快,将练了大半辈子的武功,淋漓尽致的使了出来。
方才冲虚见到齐御风使剑,似乎与他武当派太极剑法相似,陡然心中有所领悟,他修习“太极剑法”十几载,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唯独缺上一种心境,不能破而后立,方才他见到齐御风以剑御袖,以柔御柔,当即心中便如同点起一盏明灯,正如《老子》所言: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无不知,莫能行。
此话他念过了几千遍,却在此时第一次见到了这种剑招使法,当即他剑术之中,陡然一变,不断荡、甩、摆、绕、撩、折、挑、翻,登时在剑光缭绕之中,也包含了数道暗劲,东方不败掌风尽管凌厉,但稍不注意,劲力运得不足,便会被他剑风带歪。
齐御风加入战团,东方不败便再一次以一敌三,这四人功夫在当今世上,几乎难寻到功力相若之人,外人看去,仿佛每一招都能置对方于死地,而每一人却也都能以奇诡神妙的招数破解,比上先前三人对攻更是惊险了几份。周围人看得心惊肉跳,仿佛每一剑都刺在自己身上一般,不由得都焦急站起,随着形势一惊一乍。
齐御风与她斗了半天,渐渐便通晓了这《葵花宝典》武功上的涵韵,这东方不败所修习的武功路数,着意求快,快捷无比,不计半路纠缠,只求神速,便如同万花筒般穿插游走,不停地刺探进攻,一旦得逞,便是大占便宜。
这路功法对敌人武功不求甚解,也不用搞懂全部,只是一路强势,以快打快,占得一份便宜便保留着一份便宜,以图渐渐奠定胜局,若有不敌之时,更有神妙无比的轻功,帮助其轻松脱离险境。
而相比较而言,自己这独孤九剑则须得对敌人招数熟悉得通透,但凡有奇招怪式,看似不入九剑的剑理之内,便需仔细思量,慢慢归纳,等待整理出对方武功家数的规律,知己知彼,才能一击致命。
但两者孰优孰劣,齐御风却也尚不明朗,只是觉得葵花求快,虽然有残有缺,但一经出手,确实惊天动地,当世无人匹敌;独孤剑意,却总是妄图求尽求终,以臻完美无缺之意。
他只觉得葵花宝典“技止于力”,倘若东方不败没有这身鬼神莫测的轻功和已臻圆熟之境的内功,恐怕招式意境之上,便远远不如“独孤九剑”。
但“独孤九剑”所求得太过于完满,无论内功、招数,都对其有所裨益,可天下不如意之事,十之**,却也势必有损而绝,这两套天下奇功,却也说不上谁胜谁负。
他与冲虚二人,练得都是这等求得大圆满、无破绽的功夫,而方证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内功派。他此时施展易筋经神功,已与东方不败斗上了几百回合。额头上早已大汗淋漓,顶上升起丝丝白气。他每过数招,便陡然大喝一声,说也奇怪,他这一声大喝,东方不败便感觉对方推来的劲力增加一成。
东方不败体内真气鼓荡,手上劲力再增,方证满脸通红,神采奕奕,张口便又是一声大喝。东方不败顿时觉得对方掌力如潮而至,汹涌澎湃,若自己不是全力应对,便险些栽在此人手中。
东方不败侧身一让,将他所推来的巨力卸下了三成,再运劲反击过去,左拳右掌,一连攻向三人,方证双手合十。继而双掌横推,以硬对硬,硬将她这一招卸下。
东方不败暗暗心惊,心说少林享誉千年。端地有真实本领,这等打不死,锤不破。越战越勇的“小强”神功,便是她所不能。
此时她久战之下。内功也已有所不继,当即一边拼斗。一边舌抵上膛,潜运神功,不一会儿众人便看见东方不败身上有一道氤氲紫气,缓缓缭绕,这道紫气悠游自在,越来越浓,东方不败手上的招数,也随之越来越快,劲风越来越疾,幻出层层虚影,飘荡不定,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令狐冲眼见面前四人,四只肉掌招数变幻无方,两柄长剑流光闪耀,双方此进彼退,快速无比的攻拒来去,地上尘土飞扬,渐渐化成一团浓雾,将二人身影裹住,越来越看不真切,不禁感叹一声,陡然想起了他被那女子带到了黑木崖山上之时的情景。
他这些秘密,一直深藏心底,便是与包括齐御风在内的众多师弟,也从未开口,只是方才情急之下,才透露了一些。
原来那日他在嵩山峻极禅院的牢狱之中半死不活,正以为必死无疑之际,却陡然闻到一股幽香之气,接着他迷迷糊糊之中,便觉得身下细腻柔软,似乎有人背负着自己前行。
等他再此醒来之际,便已然身处那座大庄园之内,与两位师弟相会,未及几天,身子便已然养好,虽然高根明、陆大有对此懵懵懂懂,有所不知,但令狐冲独处之际,却曾多次见到这位东方不败。
两人相契相知,暗中幽会,也不多谈其他,每日只是吟风弄月,说些不着边际的胡话,虽然令狐冲只是粗通文墨,所知不多,但讨好女人的本事,却端地不小,不几日便令她芳心可可,有些难以自遣。
令狐冲眼见此女子天生丽质、桃羞李让,秀丽脱俗,明艳绝伦,模样比自家师妹还要美上几分,却又始终端庄守礼,所知甚为渊博,不由得好感大增,深感佩服。
那知一来二去,这女子居然单刀直入,直抒胸臆,话里话外,竟然教他放弃华山门户,与她携手双飞,从此不理江湖之事。
这话若是从前岳不群在时,令狐冲或许会犹豫一番,但此情此景,华山派全赖他苦苦支持,众多师兄师弟以他为望,他又岂能无所担当?
令狐冲当即严词拒绝,并请求她让他师兄弟三人下山,那女子陡然翻脸,便一脸好几日没有见他。
后来令狐冲与师弟几次想偷溜出庄园,都被侍女所挡,所幸便破罐子破摔,每日除了吃吃喝喝,便是睡觉,就算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起床,一身衣衫,更是久不更换,乌漆墨黑,油腻的吓人。
令狐冲本来便是如此败赖的性子,只是华山陡变,他才振作起来,此时恢复旧观,真不知有多舒服,他知道那女子素有洁癖,便想借此恶心此人,教她放三人下山。
谁知过了几日的一天夜里,他居然被几名侍女点中了穴道,带出庄园,等他睁开眼睛之时,便发现自己通体被脱得干干净净,洗的喷香,正睡在一张温软无比的大床之上。
这房中陈设古雅,金鼎银瓶,一看便是豪阔之家,他兀自迷迷糊糊之际,便看见一人手持一盏小灯,独自走了进来,那女子如巫女洛神,天姿国色,在灯火掩映之下,更是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堪春红,正是此时眼前这个自称东方不败的女子。
令狐冲只记得她进到房中的第一句话便是:“令狐冲,你真教我好生失望……”
接着,便是她脸色通红,犹如春日海棠,小巧可爱的鼻子,一张殷红的小嘴,还有那白得刺眼的酮体,微微颤动着,等待着他。
那一夜,
她清眸流盼,含情凝睇,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那一夜,
他仰抚云髻,俯弄芳荣,斜抱云和,轻弄香腮;
那一夜,
她红袖添香,暗香袭人,玉体横陈,粉妆玉琢;
那一夜,
他目光如柱,玉树临风 ,神勇威武,直捣黄龙。
那一夜,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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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单挑
令狐冲神驰遐想,想到两人对酒当歌、花前月下,这少女温婉多情,两人相处过的那一段日子的确洒脱无忧,宁谧平和,确实如神仙一般。
而且她性子之中,也不缺回肠荡气的侠骨柔情,确实算得上是人生难得的红颜知己。
只可惜江湖之事,变幻无常,他坚辞不肯入赘,这女子便一怒之下,将他三人赶下了黑木崖,至始至终,高根明和陆大有,却也不知其中之道理。
令狐冲抬头望去,见眼前东方不败身子子忽东忽西,忽进忽退,在齐御风等三人身边飘荡不定,行动快捷之极,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实非人间气象,宛然带了三分邪气,诡异非常。
她身上香汗淋漓,双颊生霞,微微颦着眉头,双手不断舞动,接连接下三人奇招妙式,令狐冲见她越来越是辛苦,不由得心生怜惜,突然想起临走的那夜,她也是如此明艳端庄,粉腮红润,只是微微螓首蛾眉,十分地不开心。
自己曾经对他说道:”倘若五岳风波平定,华山派无外患之忧,他日必当辞去华山派掌门之位,回转过来,迎娶姑娘过门。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我令狐冲永世不忘!”
当时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袍子,丰姿绰约,艳妆华服,背对着自己,半晌无声,一直过了好久,才轻轻说道: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君已陌路。三千里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令狐大侠既然有此野望。贱妾又岂敢阻拦?”
而此时在这泰山日观峰上,她依旧美丽如昔,可谓‘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但眼神之间,煞气凛然,端地是一副皇者霸像,当即他不由得凄然一笑,心道:“傻子。幸亏当日坚辞不就,否则她如此武功智谋,又岂能甘愿默默无闻,陪伴你终老一生,她以身诱我不成,又施强迫之计,无非便是为了诳我入这魔教,帮助她夺取这花花江山罢了。”
他回想起那一刻的羞辱、兴奋,不由得心跳加速。神情恍惚,但随即却也心中一阵黯然,便告诉自己,只当这萍水相逢。再无瓜葛,聚聚散散,自有天定罢了。只是愈发这般说服自己,心中便愈发沉重。越是看淡此事,便越是伤心欲绝。
正当此时。眼前四人的争斗已然越发急紧,那尘沙越扬越高,众人影影绰绰只看得见其中流云飞袖,剑光掌影,身形闪烁,却看不清细微变化之处,不由得都大为着急,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向前看去。
蓦然间,只听一声闷哼,四个身影一合即分,各自飞退出几丈开外,东方不败低头看去。
方证面无表情,双手合十道:“东方施主,你入魔已深,背离正道,五感已然渐渐麻木不仁,此番神通等症状已然不再是修行之功德,而成为武学之魔障,此番拼斗,便就此算了罢!”
众人见东方不败抬起头来,神态端凝,并不反口相驳,才知道原来东方这一局居然不敌三人联手之功,输了一招。
却见东方不败微微一笑,神情疏朗,轻启檀口,傲然道:“老和尚,你以为方才齐少侠攻了我一剑,便算是你们赢了么?我只不过唯恐杀了你们几人,这天下之大,便再无相若的敌手相抗,岂不悲哉,但你既然如此教训本座,今日若不让你见识一下《葵花宝典》之上记载的神功绝学,不叫你开开眼界,却好像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一言说罢,猛然身形一颤,口中叱道:“这便是《葵花宝典》之中的葵花阴冥**,你看好了!”
说罢,她周身骨骼噼噼啪啪爆响,如同炒豆一般,继而全身放松,上身正直,虚灵顶劲,舌抵上腭,下颚微收,双目平视,双手掌心朝上,掌指相对,捧放于丹田处,接着双手轻轻向上捧,沿任脉路线至膻中穴处,双手变为捧莲花状即双手心相对,掌根相抵,掌指朝上。
这时只见她身前三尺之外,一道漩涡无风而起,如螺旋疾疾上升,在她身前萦绕几周,继而她面上紫气一闪,双掌放下,三尺之内的砂砾、石块不断向她脚下汇聚,天上因打斗而起的黄尘也汇聚成一团黄云,缓缓集聚在她头顶,仿佛这大地之气和天上的云气皆被她吸了过去一般。
原来她周身萦绕的丝丝缕缕紫气,此时也都向上飘去,越来越浓,自百汇穴聚成一道清气,直冲天际,如香烟缭绕,久久不绝,众人只见她犹似身在烟中雾中,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不由得都是目瞪口呆。
五岳剑派的人物眼看她突然施展这等神奇招数,诡秘莫测,不由得都大惊失色,面上显出惶然之色,方证脸色一凝,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冲虚道长博览典籍,多读道藏,知道这乃是道家正宗的内家心法练到绝顶境界,方才有的征兆,并非邪术,但如此境界,却也非他所能窥测,当即心中叹服不已。
日月神教万千教众,见到教主如此威能,立刻都轰然拜倒,口中称颂不停。
其中一人从怀中抽出快板,大声唱道:
“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夸一夸东北不败天下第一侠!
生长在河北,神教是本家,只可惜那少林武当没她的功夫大!
秀美又无暇,年龄正芳华,花容月貌正如那仙女凡间来探察!
不光长得美,武功更奇葩,身怀绝技头一样是葵花阴冥**!
任你什么人,也成软脚虾, 神功一出天下无敌哭爹又叫妈……”
他唱上几句。见东方不败突然面色不愉,向他看来。便住口不语。
齐御风见到她足下之沙土越聚越多,已然积累成一个一尺高的土堆。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好胜之念头道:“倘若我将这紫霞神功练到二十倍,也未必便不及她这功夫。”
他与东方不败拼斗这半天,对于招式之妙又有领悟,直是越战越强,越战越精,独孤九剑中许多微妙之处,登时都豁然开朗,此时心中奇招妙式。正层出不穷,无穷无尽不断涌出,依照他此时所得,但凡有招有式,无论对手多强的武功都能破解,是以对手内功虽强,却也凛然不惧。
这倒并不是说他武功已达无敌之境,只是独孤九剑于剑法一途,他已无可再练。无可再学,唯剩下剑招使用上的磨砺而已,而他现在已然知晓,这九剑的最高境界。实在高过《葵花宝典》之上的招式太多,这便譬如雏鹰见雄鸡高飞,也是丝毫不羡。方才他那最后一剑,便是得道的明证。
这时只见东方不败微微一挥手。从怀中摸出一条雪白的绸带,迎风一抖。内息运转如风,一条绸带如长蛇般夭矫灵动,转瞬便笼罩住了方证周身诸大穴位。
方证神色一凝,手掌翻转,便来抓那绸带,猛然听得只听得“嘭”“嘭”几声巨响,那绸带端头之处接连打在方证掌心,胸口等处。
这一下绸带如风,攸然而至,一边齐御风与冲虚救之不及,只见得银光闪烁,接着便看见方证口吐鲜血,单足跪地,那绸带攸然而归,便是连一滴鲜血,也没有沾染。
齐御风心中大急,但那东方不败的招数疾如星火,当真是霆不瑕发、电不及飞,他却也丝毫没空暇救人,当即不由得大惭。
过了半晌,方证吐了几口鲜血,才惨然坐在地上,口中道:“东方施主不愧武功天下第一,这进境实在超迈古人,老僧已然输了,今日便任由施主发落罢。”
东方不败周身紫气氤氲,却依然气度闲逸,优雅至极,当即她轻描淡写地笑道:“不管你输或没输,你等今日全都要死。”她说这话之际,行若无事,便如同要处死一只猪狗一般。
方证听得此言,微微一怔,半晌无声,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好,我学艺不精,那也无话可说,只是……”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一边少林群弟子早已醒悟过来,急忙上前拉住他双手,其中一个和尚执杖面对着东方不败怒喝道:“我少林派乃千年大派,岂能是你这女魔头说杀就杀,咱们就算今日逃不过这一劫,咱们合派也要死战到底,血溅泰山!”
方证苦笑道:“觉月,我只盼以我一死,换来汝等生机,你这却又是何苦……”
东方不败不耐烦道:“早死晚死,都是一死,你既然是修佛之人,怎么却也看不开?今日本座倦了,你若不动手,还待本座亲自杀你么?”
说罢她转头对着向问天一瞥道:“还有那些武当派的,五岳剑派的,倘若今日决计不降者,皆一个不留,就地处决!”说罢身形一转,似乎有些意兴阑珊,转头便要朝着一顶雕龙画凤,装饰精美的软轿走去。
此时日观峰上还剩下各派正教人物千余众,听得此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心道这般惨事,竟然最终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这时突然有人一声暴喝道:“东方不败,你先前说但凡赢了你一招半式,便放我们下山,你现在可敢与我单挑?”
东方不败听得是齐御风的声音,身形一凝,也不回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尽早归降于我吧,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齐御风笑道:“怎么,究根揭底,还是怕了独孤九剑么?”
东方不败一声轻笑,转头道:“笑话……”她这一句话尚未说完,突然见得一人扑倒在前,哭道:“任姐姐,你就饶了我们吧。”
她略一抬头,突然见到曲非烟面色凄然,吓得满脸通红,当真如异花初胎,美玉生晕,明艳无伦,当即心中不由得一软,皱眉道:“小子,我如此三番五次交好与你。你怎么忒地不识好歹?”
齐御风上前托起曲非烟,将她搀扶起来。曲非烟颤抖着说道:“你不要跟她打,你会死的。”
齐御风眼见她梨花带雨。虽然满是惧怕,语气却一改平日之风,显得甚为真诚,当即笑道:“你放心好了,我有保命绝招,断然不会死。”
曲非烟见他不听自己的话,又气又急,可自己早已吓得腿脚酸软,又提不起气来。当即紧紧抓住他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放他离开。
齐御风心中甚为感动,但今日场面,如若不败了东方不败,众人却势必是必死之局,他自己对于投降与否,倒不大放在心上,但却知道五岳剑派之中,骨头颇硬之人总有那么几个。如若不赌上一赌,众人性命必然堪忧。
当即他狠了狠心,强行将曲非烟交给华山派众人看管,继而回首摇头道:“我不能像你一般。把什么事都做得那么绝。”
东方不败神色不耐烦,星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少废话。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来罢!”
齐御风当即跨上前一步。持剑当风,目光也紧盯住了东方不败。
他自穿越至此。已然整整半年,其中历经艰险,多会名师好友,又得了“独孤九剑”这般神奇的武功,对于剑术之上的造诣,早已炉火纯青,此番又观摩了这当世第一高手的武艺,与其交战了如此长的时间,更是得益匪浅,已将这“独孤九剑”的剑诀融会贯通,渐臻化境。
此时独孤九剑的剑诀在他心中缓缓流动,当即许多先前不解的难题,便都已融会贯通,觉得天下诸般武功,皆不逾“独孤九剑”之剑理的藩蓠,而独孤九剑的使剑运劲的法门,又是集一切武功之大成,一法通,万法通 ,东方不败的任何武功在他面前都已无秘奥可言。
他此时心中万般想法生机勃勃,屡屡浮现,几乎不能自抑,当即他凝思片刻,突然高亢长啸一声,继而长剑如风,剑光如雷霆闪电,突然直击而下。
这一剑之威,当真不同凡响,他一柄长剑化成漫天银光,便如同千百箭矢一般,齐齐向东方不败飞去。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芊掌翻转,将真气聚集于掌心,继而反手吐劲,一掌如飞花拂柳,花蝶翩翩,便顺势击向齐御风胸膛。
她这一招,打的乃是以快打慢,后发制人的主意,可是她未及向前半尺,便发现齐御风的剑招看似万剑乱攒,但实辄大多为虚,只有攻向自己胸膛这一剑,才是实招,如若不避,必然是两败俱伤之局。
她轻功练到如此境界,早已能随心所欲,来去自如,当即她横空挪移,如花蝶翩翩,陡然一闪,一连在齐御风周围幻化出九个身影,长袖疾舞,齐齐攻向这持剑的少年。
她这轻身功法,左旋一道、右旋一道,一撩、一摆,一扬,一拂,常人见到这般景象,莫说抵挡,便是连眼睛都看得花了。
但齐御风此时已深得独孤九剑之妙,当即长剑圆转,无使断绝,当机得势,借她变招微微一刹那,右手长剑圆转向前,朝她面门挥去,他知道此番稍有不慎,便是必死之局,当即也丝毫不敢放松,长剑节节贯串,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连绵不断,一步步向前。
东方不败武功虽高,更加比他快捷十倍,但招式之中棱角分明,招招连续之处,便还存在着一丝迟滞,齐御风早已看出她这点破绽,当即借着长剑之利,欺身一击。
东方不败此时使出全身功力,功力比先前岂止高上一倍,她此时内气震荡,片尘不能及身,周身罡气流转,一草一木,一虫一鸟的轨迹尽行皆知,几达佛家中“天耳通”的境界,可谓五感敏锐,捉影图形,无往不利。
但尽管她如此灵巧敏锐,齐御风使出太极剑法中圆转不断,阴阳互生的妙诀,如此绵绵密密,毫无破绽,而且招数层层叠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也令她一时有些秀眉轻颦,不知如何下手。
齐御风此时顾不得看她眼色,手中锋锐无匹的长剑明耀炽烈,不断圈转,左圈右圈、大圈小圈、平圈、立圈、正圈、斜圈,一个圆圈跟着一个圆圈,直将他多年来所修习的“乱环诀”功夫施展得淋漓尽致。
他得《长白剑经》和《独孤九剑》之功,只将这“太极剑法”使得神妙无比,卓然不凡,即令是赵半山与胡斐在此,也得甘拜下风,赞他一句青出于蓝。
东方不败知道他长剑锋利,当即也不敢硬接,只见他每一招都是以弧形刺击,以弧形收回,在四下布下无数光圈,而他全身已隐在无数光圈之中,光圈一个未消,另外一个再生, 便如同有千百柄长剑一般,护住了他全身,端地是毫无破绽,当即不由得冷笑道:“你这是要学那牛鼻子冲虚,扮铁壳乌龟么?”
她话虽如此,却也见得齐御风剑法自与冲虚先前所使得不同,冲虚剑法虽妙,毕竟还有破绽藏在其中,而齐御风这般以意驭剑,千变万化,无穷无尽,毫无半点破绽,却能让她任何高明的招数都无从发挥,只能束手以待。
齐御风的剑光堡垒缓缓向前,不断挪动,千百光圈犹如浪花翻滚,寒光闪耀,四下英雄见了,无不栗然而惊,心道这少年如此剑法通神,莫非却能与这东方不败打个平手?
一边冲虚道长斜持着长剑,痴痴呆呆看着齐御风使剑,他睁大了眼睛,半张着嘴,便是连仪容端庄,也似乎完全忘却了。
东方不败眼见长剑渐渐递到了身前,低眉略微思忖了一会儿,身形突然滴溜溜一转,如螺旋一般,化成几道影子,四散开来,随后身形一凝,在齐御风身后聚成一个窈窕的人影,周身氤氲紫气,依然不断发散开来。
她自妙悟神功以来,出手未尝一败,而今日与方证冲虚过招,两人穷尽全力,将毕生功力全部使出,她更是从中领会了不少武学上的精髓之处,她天性聪敏,一点即会,一会便通,此时对天下种种武学,早已不屑一顾,但此番齐御风这般剑法,却也令她深感棘手。
两人在武学之路上,都走到了一个尽头,一为内功,轻功练无可练、一则为剑术登峰造极,这般龙虎交汇,才终于有了绝顶一战的意思。
便在此时,突然天空中一声清鸣,声震四野,众人抬头一望,只见日光下一道巨影横空出世,遮天蔽日,金光璀璨,原来却是一只巨大的金雕盘旋于空。
正教、魔教之士皆抬头观望,却见那大金雕身形奇巨,比之寻常大雕大出数倍,一双翅展足有丈余,这般巡天而行,威势凛凛,当即便有愚鲁之人,以为是神鸟下凡,几欲下拜。
这大雕盘旋片刻,收敛双翅膀,登时如流星长箭一般疾射而下,捡了一块人少的地方,落在地上。众人只见它长喙若钢,利爪似钩,一双眼珠霸气凛然,落在地上,也比两个高大的壮汉为高,当即不由得都为之心折。
当即有好事者便循过去观看,却见金雕随意挥舞双翅,登时卷起一阵如狂风暴雨般的尘土飓风,许多靠近之人,登时便站不住脚,纷纷跌倒在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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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石刻
众人见到这巨大的金雕如此神勇威武,咄咄迫人,不由得都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即便有几名日月神教教众,见到这金雕滋扰秩序,便手持强弓硬弩,齐射过去,莫大先生等人定睛观看,却见那箭头之上乌黑发亮,在日光照耀之下,显得诡异之极,明显是喂了毒药,但此时却也不知道这大雕是敌是友,便也没有阻拦。
正在此时,突然听得雕背之上有人叫道:“哎呦呦,这是落了地了,这条翅骨压得我好疼,不好……有暗器……”
这时一阵长箭嗖嗖射至,直奔巨雕的胸口,双翅,那大雕扬起金灿灿的两翼,卷起一阵狂风,登时十七八枝箭羽尽皆半空而折。
那大雕抖索了几下身子,从羽毛中抖落出几人,落在地上,随即大跨步向前,直扑那几名射箭之人,只见它长喙如电,一扑一啄,瞬间便将那几人开膛破肚,心肝脾肺尽皆滚落而出,场面一时十分渗人。
此时主持日月神教这万人阵仗的乃是光明右使郝策,他见到这般景象,登时眉头一皱,忙提步上前,手中铁笛一挥,藏在其中的一丛黑血神针登时如雨般散出,直奔那巨雕双眼、耳后的软弱之处。
五岳群雄并着少林武当等豪杰见到这束黑光飞起,无不惊心,知道这是魔教教徒惯用的黑血神针,不但锋锐无比,更兼含有魔教剧毒七香散,几乎无药可救,当即心中不由得都为这灵物为之心中一叹。
谁知那神针飞至。巨雕只微微一侧,避过眼珠。接着只听得轻微的铮铮几声,如中金石。那黑血神针居然尽数落地。
郝策这一下自是大惊失色,他在暗器上的手劲不敢说天下无双,但江湖之上却也之寥寥无几人能与他相比,这黑血神针更是以精金所磨制,几乎无坚不摧,即令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也曾放出话来,说自己不能轻易硬抗他这黑血神针,这巨雕纵然神骏,却也只是血肉之躯。何以能将这神针挡下?
他心中惊奇,又仗着武艺精强,当即接连纵跃几下,跳到巨雕一丈之内,又一扬手,铁笛之内所藏的黑血神针尽数射出,直扑那巨雕胸前的一撮白羽。
谁知他这一次上百颗黑血神针射中那撮白羽毛,竟然“铮”数声长响连成一片,犹如金铁交鸣一般。决不是禽类皮毛的反弹之声,他举目一看,见那巨雕目露凶光,睥睨往顾。已然盯住了自己,他知道自己绝非这巨雕的对手,当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脚下一弹,腾空而起。随即在空中略一转折,身形如电。倒射而飞。
郝策的轻功一向以天下第二自称,意思便是除了东方教主之外,满天下便属自己为先,对此一向有绝佳的自信,他一连向后跃出三次,每次都有六七丈之远,看见大雕依然在远处与业火堂等教众相搏,当即心中稍安。
谁知他方一落地,突然只觉得身边人影闪动,自己双手双脚已然被人牢牢抓住,用力一挣扎,却觉得那四只手如同铁箍一般,牢不可破,这四名高手,每个人内功竟然似乎都不在神教长老之下。
接着只听得他一声惨呼,鲜血内脏突然迸射而出,一个大活人竟然在瞬间之中,被人拉成了四块,郝策的双手双脚,都分别持在四个形貌奇丑的怪人手中,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桃谷六仙之中的桃花仙、桃实仙、桃干仙、桃叶仙!
这一下变起俄顷,众人都吓得呆了,日月神教教众平素见惯了这等血肉模糊的惨状,倒也不觉得如何,可那些正教人物,却都不由得倏然而惊,几乎不能自已,就连少林武当等武林之中见多识光的高手们,也都觉得这一下实在太过残忍,也都骇然失措。
唯独华山派子弟见到这桃谷六仙,不由得喜笑颜开,英白罗平素与这几人处得最熟,当即叫道:“桃谷六仙,我在这里!”
桃根仙在巨雕身后叫道:“早就看见你们啦,我们这就是来与你们打声招呼,不日便要东渡扶桑国去啦。”
英白罗大急道:“今日华山派大难,我们在这里受欺负啊!”
一边桃枝仙登时大怒道:“我们也是华山派的,这世上谁敢欺负我们华山派?”
此时日观峰上,除了东方不败与齐御风在远处打斗之外,再无其他声响,这几句对答,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当即众人不由得都心想,华山派君子剑岳不群所收的徒弟都是一个比一个俊俏,一个比一个端严,不知什么时候华山派居然多了这么几个丑怪之人?
只听的桃根仙唿哨一声,这六人陪着巨雕,一路见人杀人、见鬼撕鬼,东突西突,迅捷异常,不一会儿便冲入了正道人物的圈子,华山派众人见他们在日月神教万人之众的包夹下,居然纵横自如,不由得又惊又喜。而日月神教教众,见到这巨雕来路诡异,六人武功奇特,一时也不敢应挡,便将群雄牢牢围住,并不进攻。
桃花仙见到令狐冲,当即道:“我正要告诉你们,现下我们六兄弟已然成仙得道,不日便要乘此鲲鹏,赶赴东海仙岛,既然咱们已经见过面了,那就再见吧!”
一边桃枝仙大怒道:“先前英小子说华山派大难,你怎么这么不顾义气?”
桃花仙道:“他对你说华山派有难,又没有对我说,他若是对我说了,我又岂能不管?”
桃枝仙道:“他就算没对你说,你也却不是听到了?”
桃花仙道:“我的耳朵长在我的头上,又没长到你的头上,你怎么知道我听见了?”
桃枝仙道:“他喊那么大声,那些人又一个个痴痴呆呆。一言不发,你岂能没有听见?”
桃花仙道:“就算我听到了。我只是充耳不闻,过耳既忘。你却又能怎地?”
令狐冲见着两人夹缠不清,当即上前拱手道:“今日我们五岳集会,却被日月神教万人所围,不知六位仙长可有妙计突围?”
桃谷六仙见华山掌门说话,当即齐齐向他看去,一边桃实仙道:“他们有万人之众,你们人数也是不少,倘若以一敌十,不就得了?”
令狐冲心中苦笑。心道日月神教训练有素,方才如此大乱,也未曾见得本阵有丝毫动静,传说日月神教能将兵法运用于战阵之中,他们人数既众,部勒又严,天下任何江湖门派,也莫能与之相抗,更别说这稀松跨跨的千余名五岳人物了。
一边桃根仙道:“你这是哪里话来。他们倘若有办法,还用得着咱们么?咱们就帮他们一会,再东去不迟,你若是怕事。就先逃走好了,咱们便去斗斗那日月神教的高手。”
一边其余四仙听了此言,当即点头。桃实仙虽然胆小,但沉默了一会儿。却也逞强道:“我有怕甚么,咱们桃谷六仙。天下无敌,又怕他何来?”
令狐冲眼见这六人答应留下帮忙,不由得心中一喜,这六人武功虽然不济于事,但这巨雕嘴如利刃,翅如长剑,又兼刀剑不伤,几月之前,他曾亲眼见到那巨大的怪蟒也能为它所杀,真堪神武,倘若得它之助,这些人便性命可保。
另外一边施戴子却心道,这桃谷六仙自从上了华山,便不日神出鬼没,时隐时现,更不时地拖着一身泥水伤痕,回到华山派中,看来这巨雕虽然诛杀了白蛇,却也受了重伤,未能飞远,结果被这六人所驯服,当了代步的家禽。
这时东方不败与齐御风早已缓缓停手,隔着十余丈之远,遥遥相对,东方不败歪着脑袋看了那巨雕一会儿,回首迷茫道:“那是什么东西?”
齐御风怕她凛然暴击,便持剑当胸,笑道:“那是我师傅的昆仑金雕,你不知道么?”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道:“你无非是学了风清扬老儿的剑法而已,别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齐御风与她相搏,已然施展全身劲力,只觉得体内一股热流逐渐消散,原来那种举重若轻,挥剑腾跃浑不着力之感渐渐消失,知道方证留在他身体之内的那股易筋经真气逐渐消耗至尽。
当即他心中暗暗叹服易筋经之神妙,这股内力奇异非常,可聚可散,不归属任督二脉,不入大小周天,却能自由自在地在周身流转,心随力至,力大无穷。
而另外一边,他却也不愿和东方不败继续打这个必输之局,当即道:“你却到底是谁,你不是任盈盈,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你这身武功,远比葵花宝典的功夫要高明得多,究竟是什么功法?”
东方不败听他一连问了十万个为什么,不由得淡然道:“穿越了五六年啦,至于具体什么功夫,我也说不清了,这些年,什么大理段家的遗迹、西夏的皇宫内刻、天山的灵鹫山、昆仑山的张无忌埋经处,少林寺的藏经阁,都被我寻了个遍,你说我学的什么武功?”
齐御风听闻此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觉得背上一阵阵生寒,这女人执着起来,这份劲头当真令人毛骨悚然,她如果学会了什么六脉神剑、白虹掌力、天山六阳掌、小无相功什么的,那自己还拿什么跟她打?
莫非……她此时还未曾使出真功夫不成?
东方不败见他脸色惨然,不由得粲然一笑道:“这就是《九阳神功》的秘籍,你要看么?”说罢他伸手一招,只见远远十几丈之外的软轿子当中,登时平平飞出一个装饰精美的玉匣,她反手一挥,那玉匣便在空中拐了个弯,正落在齐御风怀中。
齐御风抱住玉匣,简直不敢相信这便是《九阳神功》,当即他心中砰砰直跳,几乎激动的不能自抑,勉力凝聚心神,他才抬首笑道:“我就看一眼,你可不许偷袭啊!”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当即微微转过身去,从山顶向下望去。但见白云飘渺,黄河蜿蜒如带。她孤独的站在这山巅之上,看起来那么寂寞。
这山上并非只有她一个人。但每个人似乎距离她都很遥远,山风振起了她的衣袂,白云一片片自她眼前飘过。
齐御风见到这般情景,也不禁心中一叹,想她武艺如此高明,威震天下,无人可挡,此时除了自己之外,天下几乎已经没有人值得她出手应付。如果自己死了,那她便真的连唯一的对手,也没有了。
他知道此人心中骄傲,实胜过常人百倍,当即也不多言,便揭开玉匣观看,却见到里面四本破破烂烂的书册,上面模模糊糊写着几个弯弯曲曲的文字,他却一个也不认识。
当即他不由得心道。传闻那《九阳神功》便是藏在四册《楞伽经》的中缝之中,觉远大师圆寂之前背诵此经,张三丰、郭襄女侠、少林派无色禅师各记得一部分,因此武当、峨嵋、少林三派武功大进。数十年来分庭抗礼,名震武林。
后来张无忌横空出世,在昆仑山得了这全本经文。更是仗着这道家至高无上的神功领袖群雄,威震天下。直令得江山交替,天下更新。最终才有了这大明一朝,却原来这经文传到了现在,居然到了这女子的手中?
是了,她座下万千之众,召集人马到处搜寻,就算那昆仑山千沟万壑,四季如春之处却是不多,慢慢寻上几年,便也能寻到了。
他心中急不可耐,当即捡起一本,随手翻去,却只见那书页“嘶”地一声,竟然被他随手撕烂。
齐御风心中一惊,抬眼望去,却见那被扯坏的内页里面,纸质黑黄,布满了霉斑虫蛀,却哪有一页能看得清?
他心中一阵惋惜,不由得张口道:“这书……毁了?”
东方不败转头道:“岁月如梭,时光荏苒,这书册若保存在少林寺藏经阁中,流传到现在,恐怕还能见人,但那昆仑山毕竟是苦寒之地,又是深埋于泥土之中,我寻到之时,便也只剩下这一堆腐烂的纸屑了,我数年来寻找天下巧匠,却也只是堪堪修复到这种程度。”
齐御风怔怔道:“那六脉神剑、还有小无相功……”
东方不败摇头道:“哪里还有那些东西,五六百年了,那些东西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齐御风呆了一呆,猛然回想起她说过巧匠修复二字,当即问道:“那这东西,你还要是不要?不要的话,就送给我啦?”说罢,将玉匣盖子一扣,便等候东方不败答复。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此微物不足一顾,赐之他人,却也不值,如任其委诸尘土,却也不舍。”
齐御风不耐烦道:“大伙儿都是天朝人,说话何必这么麻烦,跟他们说话就够累的,好容易碰上一个说普通话的,你怎么还这样?”
东方不败闻听此言,脸色一冷,随即道:“你这小子,运气倒是不错,我千方百计寻找风清扬的下落,却也未能找到,你出世不过半年,剑法却练到了如此境界,今日但凡你能胜过我一招半式,自然任汝所求,如若不然,今日还是拿命来吧!”
齐御风此时真气不济,全身还略微有些酸软,当即一皱眉头,颠了颠手中玉匣,故意打岔道:“这般隐秘之物,你都找到了,怎么风老前辈却未曾寻到?”
东方不败皱眉道:“废话,华山那么大,我却到哪里去寻一个只知其名的活人?”
齐御风装傻充愣道:“不是一直在思过崖……你这读书不细啊!”
东方不败听得此言,凛然一惊,叫道:“对了,还有你们五岳剑派的剑法,我碰见你那次,你便在思过崖跟他学剑么?”
齐御风摇头叹息道:“风太师叔恐怕早就仙逝了……”他自学会独孤九剑之后,也多方思忖风清扬的行踪,只记得原著中说道,他在三年之前,便已然脸如金纸、容颜憔悴,久不见阳光,而且他还是剑宗高手,内力未必多强,自承速度之上无法与田伯光等年轻人较量,这般年老体衰,恐怕现在不死,也活不过多久了。
东方不败听得此言,也是一声惆怅的叹息,觉得天下之大,能与她出手较量之人越来越少。
她微微低头思量一番,心中又生疑窦,当即道:“你这见剑中气韵,也绝非一门‘独孤九剑’便能练成,你还学过什么功夫?”
齐御风道:“学得多了,什么胡家刀法、苗家剑法、太极拳剑,你要问哪一个?”
东方不败略微一听,觉得这些功法都不值一晒,当即也不在意,手掌微微晃动,便要上前。
齐御风此时胸中还有最后一口气息尚未喘匀,慌乱之际,破口问道:“你这功夫也绝非《葵花宝典》一门,那么多险境都被你闯了个遍,莫非一样也没有用?”
东方不败冷笑道:“那《葵花宝典》的原本,便藏在《永乐大典》之中,我深入皇宫,习得这般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绝学,那还不够么?”
齐御风胡搅蛮缠道:“不够不够,远远不够,你这身紫气,那是从何而来?”
东方不败微微一怔,随即便呵呵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虽小,眼光却如此老到,好罢,我就让临死之际,开开眼界,尝尝九阴白骨爪的厉害!”
齐御风眼见东方不败身形一幻,一团紫影随即袭身而上,他脑中突然如闪电般一转:是了,勒石以铭,海枯石烂,终南山古墓之中,现在依然留存着《九阴真经》!(未完待续。。)
第153章 惊世
齐御风知道东方不败出手之快,实在已达不可思议之境,往往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便能疾如星火般近身得手,是以他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东方不败的一举一动,防她暴起发难,丝毫不曾懈怠。
此时见对手身形一动,他忙将玉匣往怀里一揣,运起“紫霞神功”调动内气,手中长剑一抖,直如万朵梨花同时绽放一般,疾疾向前攒刺。
他这“紫霞神功”习练日子不长,但所幸生平吃过了不少乱七八杂的各种补药,内功深厚,是以他一出手,便强行运转他原本未曾练得到的第二重的功夫,只见他脸色凝成紫色,长剑迅捷,光芒四溅,便如同手中持了一个不断发光的大银球一般。
东方不败欺进他三尺之内,猛然身形一转,在他面前平平划了个弧形,转到他的身后,单掌飘飘,便朝他后耳袭来。
齐御风也不回头,长剑倒转,这一下举重若轻,轻灵飘逸,剑尖便朝着东方不败掌心刺来。
他动作虽然不如东方不败那般诡异,但招式巧妙,匪夷所思,这一剑东方不败势不能挡,当即斜身一退,陡然闪出一丈开外,继而未及眨眼功夫,一团紫雾随之又来。
齐御风自看了东方不败与方证、冲虚过招,见识大涨,结合着《长白剑经》和“独孤九剑”的剑理,已将一口利剑的招式练到了极致之境界,此时他若有方证那般内力,当世几无抗手。
他此时已达一剑破万法之境。混元如意,随心所欲。东方不败武功再高,却也终究没能脱离了招式的束缚。是以两人功力虽相差数倍,却也能堪堪战平。
这一次东方不败变掌成爪,周身突然涌起一股阴冷之气,将周身吹得如鬼如魅,齐御风只觉得眼前一道紫影闪过,便断定出她这一抓正袭向自己的胸膛膻中。
当即他脚尖点地,向后急退两步,蓦然站定,长剑自下而上。斜斜向上一挑,这一剑直挑东方不败小腹,使的却是华山派剑法之中最过普通的一招:白云出岫。
但他此时眼光老道,福至心灵,浑浑澄澄之际,出手任何一招,却都是最简单、最直接、最精准的剑招,非任何其他招式可比。
东方不败身在空中,眼见躲不过这一剑。随即回转翻腾,变幻身法,如同一条燃烧的紫色凤凰一般,她在空中转了五六个圈子。随即轻飘飘如一团云烟般翩然落地。
未及齐御风喘上一口气,却见她身形陡然又是一闪,猛然幻出千百虚影。在齐御风面前排了一长串,这些身影划了个一条弧线。万宗归一,凝成一人。随即便如疾风迅雷般闪到齐御风身后,五指发劲,出爪抓他后脑。
此时明空朗照,正值盛夏,齐御风凝神戒备,却突然感觉身后一身寒风刺骨,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运气紫霞神功第二重,已然超出他的极限,但数招一过,却也只是堪堪追上了东方不败的速度,此时她这般趋退如电,便感到有些力不从心。
但能与这等天下第一的人物交手,一直却是他心中所愿,觉得就算死了,这一世也堪壮哉,当即他想也不想,潜运内力,身形一颤,便运气紫霞神功的第三重功夫,随即手中长剑一转,潇洒地耍了个剑花,头也不回、身也不转,兀自将长剑向身后一身,却去割东方不败的手腕。
东方不败早已料到此局,当即身形猛然一低,单爪一缩一伸,却下手去抓他腰身,齐御风长剑下探,看似有些迟缓,但他腕上微微一抖,便颤出朵朵剑花,将身形完全罩住。
两人这般相斗了十余招,东方不败身轻捷如风、其速如鬼,难见其影、出招快捷,招式转换之间,几无征兆,但齐御风攻来拒往,随意挥洒,剑身贴身旋转,连绵不绝,直将一口长剑使得淋漓尽致,却也将她的进攻一一挡开。
先前三人合斗之时,群雄与日月神教的高手还不时赞叹一声,说一声这一招使得好,那一招使得妙。但此时这般招数一经使出,群豪却哑口无言,不知眼见这情景如何形容。
看这一对龙争虎斗,奇招妙式层出不穷,便是五岳剑派之中的首脑人物,也分辨不出这两人招数其中的意蕴,只觉得博大精深,难以言表,常人便是领会其中三五招式,却也能一生受用不尽。
齐御风凭借少年人一股锐气,越斗越是兴奋,不时将内力催到极点,他心中畅快无比,恣意洒脱,手中剑招便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妙,极尽常人之想象之外。
面对东方不败变幻莫测,迅捷无比的进攻,他以连绵不断的太极剑法为根基,轻捷小巧的华山剑法为辅,以慢打快,后发先至,如此招断意不断,无招胜有招,便直如大诗人酒醉之后,酣畅淋漓之际,做了一首好诗一般。
此时他逸兴横飞,万虑俱绝,只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一意,便想此时这生平使得最为精妙的剑法使完。
一边东方不败见他出手越来越快,不由得暗皱眉头,只暗赞齐御风这般精妙的剑法,当真自己生平所未见,不愧同为穿越之人。
她本是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当即好胜心起,凝神运息,出手也是越来越快,齐御风见她身在空中,躲过自己一剑,凌空扑了过来,双爪直挖自己双眼,便索性脚跟一顿,向后一仰,躺在地上,抬手举剑,直刺她的胸口。
这一下远在常理之外,东方不败不由得心中一惊,随即身形在空中急卷,幻出一朵大大的紫色玫瑰花朵,陡然腾空一跃,竟然凭空又飞上了三尺多高。
她正练九阴、逆练葵花。内功精湛无比,于轻功一途。更是几乎达到了无所不能之境,当即她身形一凝。于半空之中,又飞射而下,双掌轻灵游走,又狠又准,直取齐御风双目。
齐御风躺在地上,瞧得真切,当即强行催动内力,将紫霞神功提升至第七重境界,左掌右剑。一同使出。
这一掌“亢龙有悔”乃是降龙十八掌的总纲绝学,齐御风日日刻苦勤练,已然有所小成,此时以他七倍于自己的全身功力打出,即令是方证出掌,也莫过于此。
而他右手的一招剑法,乃是雁荡山的剑术绝学“屏霞叠嶂”,这一剑剑身不断颤动,接连刺向前方。映着太阳光辉,千变万化,眩人耳目,当真如梦如幻。美不胜收,令人赏心悦目。剑上的威力比之何三七传他剑法之时,又岂止强上十倍?
这一下生死一线之际。他已竭尽生平之所能,剑招空灵飘忽。令人无从捉摸,对于剑术之中的精微奥妙之处。已然发挥到了极点;而左掌这一招功力雄浑豪壮,也直有裂石破云之势,即便是许多江湖上第一流的掌法名家,终其一生,也未必能使出这般豪迈的一招。
东方不败身形下落,与他剑尖距离已然不过一寸,眼见到他使出这样的武功,一时之间黑黝黝的瞳孔爆然大涨,心中竟然也生出一丝丝恐惧之感。
只见她身形一缓,借着空中的气流,竟然略一停顿,随即手上一变,一道紫光闪现,气劲儿于嫩生生双掌其间不断涌出。
远远的众人早已看得呆了,知道此时必然有人一死,恒山派几个与齐御风交好的女弟子,此时早已全身颤抖,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只听“轰”地一声,定逸师太猛然睁开眼睛,却见到齐御风手持长剑,趴伏在地,身形却在三丈开外,而东方不败气定神闲,却站在原处,光艳逼人。瑰姿绝逸。
众人心神激荡,都为方才那一招儿激动不已,但五岳人士,一颗心却牢牢拴在了齐御风身上,只盼他逃得大难,未曾死去。
一时间这万人齐聚的山峰顶上,除了一头巨大的金雕忽而展翅自娱,忽而凝视四方,睥睨冷傲之外,居然丝毫没有喘息之声,众人都将目光牢牢集中那全身血污的小子身上,想看看他是否还能站起。
直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齐御风才突然哼唧一声,慢慢爬起,随即一口鲜血“哇”地吐在衣襟之上,喘了几口气,继而长叹了一声。
他两腿叉开,坐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复而又盯上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螓首蛾眉,仪静体闲,不去看他,但口中却沉声道:“你输了!”
齐御风突然哈哈一笑道:“五十步笑百步而已,我也伤了你。”
东方不败闻听此言,缓缓点了点头,锦袖一摆,露出一段如春葱般的手指,只见那洁白无瑕的手掌之上,此时却划了一道深痕,此时正汩汩流血不已。
原来方才齐御风出招之际,东方不败即逆转神功,硬生生瞬息变招,但她以有招破无招,以有相破无相,又岂能是那么简单容易,齐御风长剑上的功夫,早已超出一般人所认知的境界,他一招未曾得手,随即长剑如灵蛇一般,随手稍微一偏,便刺向了东方不败的心口。
长白神剑之锐旷古绝今,又岂是东方不败能随意挡下,当即她手指轻轻一弹,便想弹在剑脊之上,将他长剑弹飞。
齐御风这一剑早料到她空手破白刃的功夫,此时稍微一转,使了一招长白剑经上的“崩字诀”功夫。
这一指一剑,俱是天下对此最为擅长之人使出,齐御风招式虽妙,但内力功力终究有所不逮,他稍微一偏,剑刃划伤了东方不败掌心,但与此同时,却也被她体内激发的内力震开,幸亏东方不败顾忌长白剑的厉害,否则若是普通长剑,非得一剑脱手不可。
而与此同时,他左掌攻至,方及东方不败右胸柔软之处,便被她体内已然还虚入神之境的护体神功反激,这一下至阳至刚的掌法碰到如此浩瀚的内功,反震之力何等威猛。齐御风只觉得丹田一阵火热,便立即被弹出三丈开外。久久不能爬起。
日光斜照,东方不败孑然独立。长风猎猎,拂动她浮翠流紫的长裙下摆和颈边的万缕青丝,心头不禁思潮起伏,她长叹一声,提起左手,瞧着染满了鲜血的手掌道:“小子,你已经窥测到了由剑入道的门径,渐臻融神超脱之境,当世之上。这般人物,恐怕也只剩下你和我了。”
齐御风只觉得体内第七重的“紫霞神功”散去,全身便如同要爆裂一般,知道这是强运内功的反噬之状,当即缓缓起身站立,而抬手之际,却发现左臂的衣衫已然烂尽,露出一截手臂,那臂上一片淤青。根根血管毕露发紫,便似乎如同废掉了一般,当即他略一抬手,却发现毫无知觉。不由得心中一沉,他略思片刻,便抬首扬眉道:“咱们继续打过!”
东方不败听得此言。杏眼猛然一睁,似乎难以理解。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点点头道:“究竟谁是天下第一。到底是要见个分晓。”
她眼见面前此人,虽然年龄稚幼,身上全是尘土鲜血,破烂不堪,但挺剑而立,衣襟当风,却是也有一番豪迈之情;而细细观之,此子鼻梁高挺,眉清目秀,却也算得上一个翩翩少年, 此时站在自己这个天下第一的高手面前,居然不卑不亢,神情凝重,姿神端严,真可堪一流人物。
她眼角眉梢微微掠过群雄之中曲非烟的身影,眼见她秀靥玉颜,灿如春华,一双明眸关切地盯住了齐御风的身影;而一边令狐冲虽然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但却紧锁着眉头,面色十分阴沉,当即她涩然心道:“终是上天注定,自己命苦,人家命好!”
她略一惆怅,便回思过来,只见她轻舞罗衫,双掌交错与胸,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轻哼一声,身上缭绕的紫气陡然一凝,随即便疾疾旋转。
这团紫气越来越浓,直将她全身遮没,只有些许衣襟裙摆偶尔飘荡露出,未及半晌,突然紫气螺旋上升,减淡渐渐化为无有,众人看她,不由得都眨了眨眼睛,似乎觉得有些眼花,只觉得她身前似乎有一道屏障一般,有如烟云,又有如水雾,反正便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齐御风但见她练了这一手神功之后,身形俏立当场,衣袂飘飘,无风自动,宛如神仙中人,自己实无把握接下她这古今独步的一击,但在内心深处,却还是为了能遇到了这般震古烁今的对手,激动不已,几乎不能自抑。
他微微闭上双眼,回想起自己自少年时代便开始练剑习武,从戳脚、通臂锻身炼体最后开始学剑。
先是家传的云门十三剑法,那是由大伯而授,他当时别别扭扭的跪在那所乡下的祖宗祠堂,听着大伯带着浓重的乡音,严肃的念道:“剑乃利器,以之行善,其善无穷,以之行恶,其恶亦无穷……”
大伯传了自己三年剑法,以后便全凭自悟和亲戚指点,那云门十三剑虽然号称十三,却不是只有十三招剑法,而是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共十三式,这十三式看似枯燥无味,无甚大用,但却也为他打下良好的基本功夫。
他先耍木剑、再使铁剑,练到十四岁时候,便已然能同父亲持剑相抗,后来升上高中,学业渐渐增多,习练的日子少了,但他日思夜想,偷偷练功,竟然也没有搁下。
后来得长白剑之奇遇,他回到清朝,拜了天下第一豪迈之士胡斐为师,广交天下英雄,便将这一身功夫,练到了登堂入室的神奇之境。
他犹记得第一次杀人,那地方乃是吉林乌拉的百花点将台之上,胡斐教他剑术之道,乃奉天行道,善德仁勇,守德仗义。学剑之人当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
那天他一口气杀了七个不仁不信之人,也同时体会到了《长白剑经》之中微妙玄奥的深刻内蕴。
在此之后,他杀赃官,除恶徒,过的好不快活,更体悟了小飞所传的“灵狐剑法”,因此在“长白论剑”的大会之上,一举夺魁。
此后人人将他当作宠儿,多加磨砺,红花会、天地会等人更是一股脑地将生平绝学尽数传了给他。
他还记得回到现代的那段时间,真可说寂寥无味,心中昏然,欲求一敌手而不可得,每次午夜梦回,便怎么也睡不着觉,想要找个人在月光下切磋一下,但把整个当世武林的知名人士想了一个遍,却也觉得没一个靠谱,只能长叹一声,翻个身继续睡觉。
而在此时,他手持长白神剑,剑术已然得心应手,入大成之境,眼前又有这等百年不遇的敌手,人生有敌,又岂不悦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