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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寒羽青良     后武侠时代txt下载     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三章 纳善广待察忠谏

    那其余城上的元兵见到城门吱呀呀打开,不禁大惊道:“敌袭,敌袭!”只听得众人敲锣打鼓,如山呼海啸一般,齐御风顾不得城门完全打开,见弓箭射来,便抱头而走,飞快步入另外一道防线,同样放开绞盘,打开了另外一道城门。

    田再镖耳听似乎有呼喝之声,从城门处传来,却也听不真切,当即凝神再听,只听得呼喇喇一声巨响,几百人一起大叫。间随些临死惨叫之声,那城门,咣然而开。城门内,先是一点,接着一片火把。亮堂堂,一条大道展出永昌城内。

    他见到这般景象,不禁扬眉一跃而起,上马,举枪,回首,高喝:“夺了城,大庆三天。酒肉钱财,人人有份。”

    数里之地,须臾即到。

    按事先部署,齐御风所领三五十人,冲在最前;接应城门内鏖战的齐御风,牢牢把住城门不失。

    田再镖引领五千骑兵,呼啸大喝,同齐御风一错而过,斩瓜切菜也似,撞开阻挡元军,杀入城中。

    而杜百八,领百人队,绕行城周。军令:有大队元军溃散,轻轻放过;富户大家出逃的,一概拦下。

    寂静城市,随着凉州军马入城,登时惊惶起来。睡梦中惊醒的居民,第一时间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烟尘滚滚,鸡飞狗叫;小儿啼哭,大人恐惧。纷纷扰扰,灯火亮了又灭。小户人家紧锁房门,胆大的探头观望。殷实富户,狼狈跳起。驱奴赶婢,收拾细软。掩藏金银;机灵的赶制顺民之旗。

    城门口,田再镖一部人马接住了齐御风。他属下大队人马。兵分三路,一路齐御风指挥,直扑本城驻军大营;一路田再镖带队,前往路府官衙,并在本地奸细引领下捕拿在家的大小官吏;一路杜百八领军,剿灭另一座城门守军,攻占粮仓、库房等地。

    永昌两个城门,一个东城、一个西城。

    大营在两城门之间,被城中骚乱惊动。两队步兵。刚出营门。齐御风冲锋到来,长枪所指,过处元军无不人仰马翻,一片鬼哭狼嚎。

    三两下冲垮这两队元军,留一队人斩杀。剩下的,冲入营中。对手促不及备,骑兵没上马,步卒很多没武器。

    战斗进行了半个时辰,就宣告结束。五千元军。死了一千多人,余下的尽数投降。齐御风留下一名部将,连同他本部,给了他一千人马。负责看守俘虏。

    这才杜百八所部回报:东、西两城门相继来报:城门尽落我手,守门的鞑子,一个也没逃掉。

    接下来当急之务。乃是安抚城中,镇静百姓。齐御风选派几个将领。各带一个十人队,来回驰奔。大声宣读凉州城内五散人预先起草的安民告示。城中渐渐安静,偶传来几声兵器相击、惨叫、求降讨饶的声音,是巡逻的士兵碰上了漏网之寇或趁机作乱的奸民。

    值得庆幸的是,这永昌城并不甚大,齐御风兵马严谨,又都是集体行动,没发生扰民之事。

    月往东沉,坐上官衙大堂,齐御风回想攻城种种,不敢相信如此顺利。又不由后怕,夹杂喜悦、放松、攻城该做些什么的寻思,一时之间,他百感交集。

    火把排排点起,灯火通明。堂上诸将,堂下兵卒,硝烟满面,个个喜笑颜开,纵声欢乐。望向齐御风的眼中,不由都带了尊敬,没人再因他的年龄而有甚么小看。

    一阵喧哗,由远而近。

    田再镖抓住了绝大部分路府官员,跑了两三个末流小吏,料是混入了民家,待天明细细搜索就是。当先第一个,官职最高的永昌路达鲁花赤,垂头丧气,穿件小衣,冷风吹来,浑身哆哆嗦嗦。

    田再镖命这二三十元官,排队站好。瞧见堂上齐御风甲犹带血,两边将士刀光剑影,森然一团杀气,胆小的腿一软,跪倒一大片。

    “齐师兄,狗官们如何处置?”这齐御风大人他不愿称,武威王也不许人叫,名字他不能称,所以,田再镖折中选择,便以江湖人士为名,直呼他为师兄。

    这达鲁花赤虽是回回,留了个蒙古人的发式。头顶剃光,露一片明晃晃头皮;两条小辫,蔫不拉唧垂在耳后。齐御风厌恶地挥挥手:“拉下去,砍了。脑袋留着,悬杆示众。”

    达鲁花赤不通汉语,从齐御风表情、动作猜出意思,鼻涕横流、瘫成一团,嘴里喊着些听不懂的蒙古语。几个兵卒拖着他下堂去了。

    其他官员,除两三人,无不两股战栗,跪不稳当。又呼啦啦,趴伏一大片,哀声求饶。齐御风上下打量昂然站立的两三人,站起身,拱手道:“请教,哪位是本地总管?”

    他听田再镖夸奖永昌路总管素来有大才,料其必是个有能耐的人,此时西凉莫说人才,就是人都缺得很,此人想来也可任用一二。

    果然他一问之下,其中一个人哼了哼,道:“本官便是。”

    齐御风命人搬来椅子,请他并另两个站立不跪的人坐下。这三人没一个搭理他。左边一个面白长须,儒士打扮,呼喝:“要杀要剐,快些说来。搞这些劳什子干甚么。”

    “大胆,跪下!”一侧兵卒大呼。

    这人骂道:“我膝如铁,岂肯跪贼!”

    踞坐一边的杜百八勃然大怒,跳将过来,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左右开弓。止两个耳光,那人鼻血横流,经受不起,跌倒地上,嘴都肿了,呜呜囔囔,口中兀自咒骂不止。

    齐御风眼见这般情况,便挥挥手,也不问他官职:“给他个痛快。”

    这人被拖出去,很快,没了声息。

    那总管右边的人。脸色变得刷白,偷眼看齐御风。又看一眼总管。齐御风看在眼里,却不理会。只温声对总管道:“听说总管也是汉人出身,不知贵姓?”

    那总管喟然叹息:“虽有好名,落入你等贼子耳中,不免受污。”

    齐御风不愠不怒,制止杜百八等人的怒喝恐吓,道:“你我本皆汉人,平定西凉,再下永昌,乃是理所当然。你饱读圣人文章。华夷之辨的道理,想必十分清楚。何不就此弃暗投明,拥我正统,也不枉你一场圣人门生,做个名教信徒。”

    那总管嗤笑道:“乳臭小儿,也谈华夷。可笑。你可知,用中国法,治中国事,便是华。”

    他放缓声音。“大元立国宋、金未亡之先,非承宋、金而有国。若论正统,大元自成正统。”

    他反过来劝齐御风,“你年纪尚轻。一时走错,趁早回头,犹未晚也。只要肯归顺。我上奏朝廷,定能赦你无罪。”

    他顿了一顿。又道:“想必你也知闻,江南张士诚千里之地、百万之众。犹知天命所在,一朝降我大元。今上宽容,非不以罪,反以太尉之官任之。我听你说话,颇知诗书,何不效而从之?我朝用人之际,文武之才,必堪大用。”

    齐御风听了,默然无语。

    这总管说的华夷之辨、正统论,有元一代,极是流行。他们认为,种族、国家这些概念,远远比不上文化上的认同。只要蒙元肯以中国之法治国,他们就拥护这个政权。他们认为,华夷的文化实际是相通的,华可退化成夷,夷可进化成华。

    究竟是包容,还是可恨。

    齐御风不知该如何评价。他认为不能用近世中国才形成的成熟的民族、国家观,来要求这些古人。但不管是包容、还是可恨,在面对同胞蹂躏蒙元铁骑之下,非但不起而逐之,反投身以荣。这,就该死。

    齐御风不想再和这总管这类人讲话,第三次挥了挥手:“拉下去,留个全尸。剥光了,挂上城楼,写‘非我族类’四字在身上。以儆效尤。”

    这总管右边的人,终于站立不住,软倒地上。

    齐御风只当没看见,一一点出官吏中留蒙古发式、穿蒙古服装的人,无论蒙汉,一律拖出去就地处死。完了,也不再审问其他官员,统统交给刚回城的田再镖处理。

    田再镖不走,问道:“听说俘虏鞑子三千多人,你有何打算?”

    “收缴兵器,圈禁营中。找人专门看守。”

    田再镖却不同意齐御风的方案,他沉声说道:““夜色慌乱,鞑子不知我底细。待到明日,城内城外俱知我军人少,一旦猾民里外勾通,全城哗乱,杜百八那几百人,岂能看住三千人?咱们这若生叛乱,立刻就有倾覆之危!”

    齐御风沉吟道:“我是想等天明之后,选其愿降者补入军中。”

    “如果有一千人愿降呢?如果三千人都愿降呢?选择其中一部分纳降,那么纳者和不纳者都会生疑。”田再镖摇了摇头,道,“如果皆纳其降,客强主弱,变生肘腋。”

    齐御风明白了田再镖的意图,他得承认,田再镖考虑得很周到,说的不错。但是他一声令下,三千人头落地。他实在犹豫不决。

    但如果不杀,还真是养虎为患。孰轻孰重?罢了,满堂将士注目之中,齐御风想了半天,艰难做出抉择:“田兄弟,你在辛苦一趟,即刻派人回传武威,叫五位散人回报明教总坛,派天地风雷四门接掌此城。”

    田再镖摇了摇头道:“我向冷大师却也未必愿意天地风雷占这份便宜,而且明教防护着吐蕃,此时言和未定,明教贸然撤军,也是大忌。”

    齐御风点了点头,突然觉得这永昌有些鸡肋起来,便道:“那就请黑风寨史寨主前来帮忙,咱们军马合起来,足有两万有余,足以稀释永昌降军,与他说好了,他帮咱们守城,咱们与他平分永昌,一人一半。”

    田再镖听到此话,当即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回去,请彭莹玉大师代为说合。”

    当即众人忙忙碌碌,又各自忙乱起来。

    想彻底占领一座城池,有很多工作要做。

    好在齐御风并不打算在永昌待太长时间。他做完之后,自有其他人接手。眼下只不过理顺了军民关系,等待阿盖等人到来便可。

    第一个目标。筹粮草军械,当天晚上就完成了。杜百八顺利攻占了粮仓、军械库、库房等地。齐御风派了几队老兄弟,接替驻防。从投降的官吏中,找到管理这些地方的官吏,用了半夜时间,盘点清楚。

    带上缴获的,军械足供万人使用,除了刀枪盾弩,火铳三百具。大炮两门,另有毒箭、火箭、铁蒺藜、毒药烟球、霹雳火球及防城器械无数。此外,还得到军马八百匹。

    粮仓中粮粟十万,库房里金银、钱币无数。

    除此之外,杜百八又带队,搜捕城中富户,拷掠而得的粮食、金银,甚至比粮仓、库房里缴获的还多。

    齐御风忙了一宿,次日一早。亲自带队,杜百八早占据了城中最豪富人家的庭园,请他入住。众军簇拥,耀武扬威。长驱入城。

    众百姓看到人马进城,他们俱跪拜道上,头不敢抬。大呼:“将军威武,将军威武。”齐御风很想告诉他们。他不是将军,而是武威王。遗憾地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装束。他决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安置妥当,齐御风马不停蹄,赶回官衙。

    亲兵来报,诸将等候多时。忙碌一夜,大家虽没休息,精神很好。他们要商量第二件大事,招兵。

    永昌一下,其他下辖州县,还没得到消息,齐御风派了旗下兵将,前去劝降。若有不降者,也不用理会。反正那些州县小而人少,何况永昌的收获已经够大了。

    当即众兵将行走大街之上,由原来的永昌本地人领头,摊开条件,大举宣传,大肆招募街头游荡的无家可归的乞丐和试图投机的游侠无赖。

    第三件事,下求才令。这是齐御风提出的,凉州兵多不识字,读过书的凤毛麟角。无论是从军队后勤等管理,还是出谋划策,求才令都是必要的,总不能事事都由五散人打理。

    当即齐御风起草文本,结尾引用曹操求才令的语句:“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他不指望立刻有人来投,这是不切实际的。但他需要做出这么一个姿态,让永昌百姓知道,他并非只知杀戮之徒,以此安民;也让看过求才令的人,对他有一种尊文重儒的印象,来造舆论。

    第四件事,赏赐将士。

    此一战,重伤、战死三十几人。伤者延医治疗,死者隆重掩埋。生者,每人赏银五十两,由田再镖亲自发到每一个人的手中,要让这些士兵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赏赐。

    齐御风做完这些事,暗自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的心肠越来越硬了。这能怪谁呢?世道如此,人命如蚁,自己若不张牙舞爪,便难免为人所噬。

    四事毕,轮派守城、巡逻之人,又远散游骑;点拣辎重、财货,及早做好撤退准备。这时,堂外亲兵来报,有人自荐,来投求才令。

    齐御风大为诧异,才贴榜半日,没指望的事儿,竟真有人来投。急忙请入。

    待那人进得堂中,齐御风一见,却见此人虎背熊腰,年方四旬开外,虽然做儒生打扮,却怎么看都是像是一名武将一般。

    那人看见齐御风,也凛然不跪,只是微笑看着他,像是对他大感兴致一般。

    那引领他来的士兵说道:“王爷,这厮不知从何处听闻了大人召才纳贤的将令,叫闹不休,折腾半日。没奈何,只好带来。”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略有些失望,心道这等人不过投机而来,这种人见利忘义,却并非能有什么真实本领罢。

    当即他强打精深,只当千金买马骨,收买人心,起身欢迎道:”先生文质彬彬,一看就知道是腹中有锦绣文章之人,今日来投,使我如虎添翼。还没请教,上下尊讳?”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你就是齐御风?”

    齐御风微微一怔,点头道:“不错,小子便是。”

    那人点了点头道:“在下姓施。名彦端,乃是伪元的进士出身。本人博古通今,才气横溢。举凡群经诸子,词章诗歌,天文、地理、医卜、星象等,一切技术无不精通,你若想夺取天下,封我当个平章政事罢。”

    其时元朝朝政之中,平章政事一职位甚为显赫,但凡一国之中,王为最大。平章政事便与一国丞相相当,原来段功便是梁王府上的平章政事之职,而元末众多名将,譬如李思齐,张思道等人,莫不以平章政事职位为遮掩,行一地诸侯之事。

    齐御风微微一怔,心说这人好大的口气,把自己当成了姜子牙、诸葛亮了么?

    他虽然知道自来有才德之人。多有一丝狂放之气,却未曾料得此人居然如此狂妄,你当你虎躯一震,我这边就纳头便拜么?

    当即他淡淡道:“不知先生先前官居何职。做过多大的官?”

    那人也不等齐御风开口,便拣了个椅子自顾自坐下,点头道:“马马虎虎。当过钱塘县的县尹,后来因为替穷人辩冤纠枉遭县官的训诉。遂辞官回家;也在张士城府上当过军中幕僚,做的也不怎么利落。我就自己走啦。”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怔,心说那个县尹倒是不显眼的官职,可是张士诚的幕僚,这等人怎么却又到了西北这苦寒的地方来?

    当即他拱手问道:“那先生怎么云游天下,却到了此处?”

    施彦端呵呵笑道:“我听说西北出了位少年英雄,这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谁知道便是连府衙大门都进不去,又有五散人这等大才坐镇,显不出我的能耐,于是就到了这永昌等候,果然今日西凉军破城而入,贴下了招贤榜文,我这不就来了。”

    齐御风听说众人,居然是主动为了自己而来,当即心中惊讶,心说进袭永昌一事,我等已经准备了三个月,但是做事机密,他却又缘何得知,莫非他依据这西北形势,就断定了我必攻永昌,这等人杰,却也算得上神机妙算了。

    当即他心念至此,不禁恭恭敬敬道:“不知先生现在以何为职?”

    施彦端摇头叹息一声,说道:“现在居大不易也,我浪迹江湖,眼下替人医病解难,你看我这随身家伙,却都带着呢。”

    齐御风低头一看,却见他随身背着一个药箱,另外一杆小旗,就算不展开,他看了一眼,也知道,那其中必定是一个大大的“相”字,下面写着:铁口神算,文王神课。

    这一身装扮,乃是街头算命瞎子的的标准配置,想不到他居然被这一个算命先生兜着忽悠了半天。

    齐御风登时苦笑不得,心道这人难道是想,只凭三寸不烂之舌,骗上一官半职么,他知道这等诳骗之徒,说话素来信口雌黄,而且留有余地,都是靠察言观色,捕捉问卦人的脸色行事,怎么这人却**的,直来直往呢?

    一般街头算命之人,都将自己打扮的仙风道骨,这人却膀大腰圆,足足有七尺多高,而且目光神蕴内敛,看上去定然会些武艺。

    难道是他见我年幼无知,便是连好话都不准备说上几句,连骗都懒得用心么?

    当即他心中好笑,却不动声色道:“先生以为我西凉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先生何以教我?”

    他不想过多废话,直奔主题。

    这个问题问得太广泛。云山雾罩,一个何以教我,换作别人大约就会瞠目结舌,不知所答。

    那人却有备而来,不慌不忙,说道:“小人愚钝。斗胆猜测大人忧虑之事。一则抚民,二则筹粮,三则招兵。”

    “猜中这三个事情,也算是有用之才。”齐御风心中暗道,颔首听他继续说。

    “我认为筹粮一事,殊不为患,永昌虽然闭塞,但眼下武威富庶,库内存粮,足够大人使用。只是这抚民,大人在武威所做虽然足够好,却也未能尽善人意。”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一动,这武威当时平定,乃是五散人与阿盖等人所为,此时政通人和,无为而治,又有什么不好?

    当即他困意消除,问道:“怎么不好?”

    那施彦端呵呵笑道:“大人,这黄老之学。在平复天下之际,固然甚好。只是眼下兵荒马乱,如此作为。却何日能兴兵南下,一统中原?”

    齐御风摇头道:“我无意南下,只想赶走鞑子江山。”

    施彦端面色一怔,随后点点头道:“既然大人有此等志向,更加值得我一拜!”说罢起身,对着齐御风一躬。

    齐御风见到这人四十多岁,却对自己大礼参拜,当即摇头道:“你不必这样,且说说何为抚民之道。”

    施彦端道:“如今百姓无知。不知何为忠奸,那总管是个汉人,平日搜刮民利甚狠,只是得几个人吹捧,就摇身一变,变成了绝代清官,你将此人杀了,百姓平日虽然受他苦楚,眼下却是又恨上了凉军。”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一惊,点点头道:“不错!”当即他传令下去道:“叫人把城头上那个总管的尸体放下,通传百姓,暴尸是因他忘了汉人根本。以作惩罚。惩罚已够,现在我要为永昌路百姓感谢他平时体念,厚葬之。”

    接着他回头道:““这样够不够?”

    听完齐御风安排。施彦端暗暗佩服。瞬息间能想到理由,把暴尸和厚葬毫不牵强地联系一起;起到了以儆效尤的作用。还给人爱惜百姓的印象。非有急智不可。

    一炮打响,他心中大定:“大人聪智。远胜小人。这么安排,十分妥当。抚民是足够了,至于招兵,还稍嫌不足。”

    “先生请说。”齐御风聚精会神。

    “永昌内外土著,多为有田之家。伪元在城北数十里设有屯田。虽战乱之际,全路四五万人,不曾受到过饥饿、兵乱的威胁。大人招兵,自然一个人都不肯来。”施彦端口才便利,分析透彻,齐御风醍醐灌顶,立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永昌流民几何?”他问。

    “目前全路五万多百姓,蒙元、色目之人三万,还有两万百姓,俱是汉人,不过这等人都是流民,吃穿用度还得大人费心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摇头道:“吃饭穿衣,不成问题,再过几年,等我创出了珍妮纺织机,何愁天下人无衣可穿!而且城外野羊野马,尽可暂且度日,眼下我武威城中就有几千头牦牛,咱们种地屯田,只要富户盘剥的少些,老百姓就都能吃上肉啦。”

    那人微微一怔,随后想到齐御风武功盖世,将这许多牦牛聚集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当即点头道:“只要有衣有食,老百姓自然跟着你干。不过要想让他们真心归附,却还要施点小计谋才是。”

    齐御风问道:“什么计谋?”

    施彦端笑道:“当年明教举事,俱是依靠宗教起家,怎么现在却忘记了?眼下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只要传播教义,自然流通百郡,到时候不等大人到达,天下百姓便早已将你视为救世共主,光明所在,义军一到,自然马到功成,眼下永昌佛道不兴,正是立教的好时机。”

    齐御风微微一怔,心说眼下明教五散人都不怎么传教了,还要使这等法子?用宗教占领一地,确实是最好的法子,却也极为容易反噬,伤及自身,当即他沉吟片刻道:“此时得我与五散人商议一番,再做决定。”那五散人俱是传教的大才,蛊惑人心之能,天下无双无对,如果他们同意立下明教香火,正是时机。

    施彦端道:“明教威名,早已传遍天下,可是我听说大人并非明教中人,却是佛门的护法,这教义之中,可不能任凭明教占了先。”

    齐御风摇头道:“咱们这西凉都是明教打下来的,怎们却不能用明教的名头了?”

    施彦端道:“‘明尊出世,天下太平。’这句话喊了足足有十几年了,天下百姓那个不知,那个不晓,可是眼看着明教军队一个个尽数抛弃总坛,自立门户,那却是什么缘故?”

    齐御风惊讶道:“那是什么道理?”他想着近年五散人也不怎么传播教义,只是加强军备,练兵沥马,想来定然也跟这有关。

    施彦端道:“没人信拉,明教受元廷诋毁甚深,先前又与六大派交恶,人人都以为是魔教,这等名头,虽然知者都知道明教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可是在愚民看来,却是非得远远避开才是。”

    齐御风寻思着,明教虽然后来与六大派和解,可是在许多痛恨明教之人心中,却还是一个行事诡秘的邪教,而且他们长期受到朝廷压抑,江湖中人对其知之甚少,行事不免乖张,气氛不免神秘,与一般江湖格格不入,甚至多造杀孽、多有得罪,故被视之为“魔”;再加上朝廷和有些坏人从中挑唆、破坏;再加上教内高手如云,惹得江湖中人心中嫉妒(如峨眉灭绝师太便有此嫌疑)等等;他们的名声便完全被江湖中人传坏了。

    眼下虽然人们逐渐开始认识到明教的真面目,但经年累月的诋毁之下,愚钝百姓,却实在不知道明教众人怜悯天下的苦衷,和大仁大勇的胸襟。

    当即他不禁问道:“那怎么办?另起一门?”

    施彦端笑道:“那却也不必,只是让明教中人,换个名头传教便罢,昔日白莲教、弥勒宗起事,不就是如此么?”

    齐御风听到这话,也不禁点点头,心道:“说起来彭莹玉和周颠还是这两教的祖宗,眼下让他们另外起一门宗教,却不知行是不行。”

    他想到传教的威力,不禁一阵不寒而栗,就在那科学昌明的后世,那民间困苦之地,遍地都是宗教聚会,宣讲,访谈,散发传单,几乎政府看不见的地方,都是由宗教所控制,政府也只能畏首畏尾,闭目装作看不见罢了,正所谓宣传重地,你不去占领,便自然有人去占领。

    这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心念都有所祈求,若是传播明教教义,以兴大业,正是时机。

    不过这名头换成什么,却又值得他思索一番。

    那施彦端笑道:“昔日彭莹玉以白莲教行事,咱们如今就叫金莲教如何?”(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落魄风尘再启

    “金莲教?”齐御风只觉得这名字似乎甚为熟识,好像在那里听到过一般,当即不由得一愣,随后他点点头,心道这人说的头头是道,看似也有些道理,就不知道实际如何,当即他思索片刻道:“施先生,如今永昌城内,殊不安定,你先将此地的衙门管起来如何?”

    施彦端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也不拱手行礼,只是那么大模大样的坐着。

    齐御风想了片刻,又道:“如今这城内人心慌慌,如何才能安定下来?先生可能教我?”

    施彦端略微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大人是要听套话还是真话?”

    齐御风登时一愣,说道:“自然是真话了,套话有什么用。”

    施彦端笑道:“套话自然有套话的好处,若大人想听套话,我就说大人广布仁政,多行仁义之举,开仓放粮,惩治奸逆,自然政通人和,百事兴旺。”

    齐御风点头道:“这不是挺好么?真话是什么意思?”

    施彦端笑道:“可是大人不觉得那些事情,都过于虚幻了一些么?如今永昌若想求的太平,我有一计,包一日可成。”

    齐御风微微一怔,看见这七尺多高,一脸凶相,络腮胡子的大汉,装作高深之状,谈什么计谋,猛然想起《三国演义》里面那个没头脑吕布,动不动就哈哈大笑道:“吾有一计……”

    但除了辕门射戟一次,几乎都是不怎么靠谱的计策,最后还把小命搭了进去。

    当即他强忍着笑意问道:“施公有何计谋。但凭说来。”

    施彦端当即附耳上前一说,齐御风听罢。登时眼前大亮,接连点头。抚掌笑道道:“如此甚好,甚好,一会儿我就招来部将,命你为此地代总管,咱们一起共商大义。”

    施彦端听到这里,才俯身拜倒道:“多谢大人!”

    齐御风看见此人磊落之余倒也有些小狡诈,颇有些不见兔子不撒鹰之举,当即哈哈大笑。

    那施彦端俯身之后,再度起身。猛然肚子咕噜噜一声作响,齐御风一听,登时道:“哎呦,你肚子饿了,这样,你暂且到后房用饭,我还得出门去巡视一圈。”

    说罢齐御风招呼来亲兵,就要领着施彦端赶去后房。

    施彦端脸色一红,摇头道:“大人自忙自的。可否暂借小人一些银钱,小人出去自行方便一顿,也好借此时机,探查民情。”

    齐御风微微点了点头。心说这一干武人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却是不容易打探到什么消息,他一个算命先生打扮。出去正好听听今天的民风如何。

    当即他赐下黄金十两,教施彦端出门。等待晚间回来,与众人回合。那施彦端谢过之后,径直出门而去。

    齐御风笑了一笑,心中微微觉得好笑,心说此人径直来投,莫说换过一身衣裳,就连算命卖药的的家伙都带在身上,先前所说千里来投,恐怕只是他一面之词,只是此人思路清晰,却也是个人才,留在身边,总比埋没了为好。

    当即他抬头看着一人,说道:“出去打探一下这位施公,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本是他从黑风寨带起来的家将,这一年多历经战阵,功夫颇为精深,当即他领命而出,寻了几个永昌当地之人,一同出门,分为两路,一路跟踪施彦端而去,一路却径直去施彦端平日所住的客栈去打探这位的底细。

    齐御风又在房中接见了几人,有些是本地富户,前来投诚,有些是前朝官员,或者本地不致士的秀才举人,齐御风见到这些秀才举人一个个都比施彦端穿着打扮,得体得多,不禁心道,这人是进士出身,就算不为官员,也理当荣华富贵,怎么他却如此落魄打扮?

    当即他将这些安抚下来,各自许下承诺,保证各家安居乐业,不滋扰民众,另外封官许愿,不一而足。

    那永昌距离武威不过几百里路程,近年众人也曾听说过武威轻徭薄赋,大肆发明,这武威王原本是个武人,平日颇为嘻嘻哈哈,同兵卒打成一片,当即也放下心来,各自退去。

    到得傍晚十分,那打探的兵卒回来汇报,说这施彦端出门之后,径自挨家挨户的还账去了,原来这施彦端来到永昌不过二个多月,却欠下了不少的银钱,他算命治病,颇有些神异,但长得凶恶,不似一般算命先生那般仙风道骨,所以找他算卦的人却不是很多,而且他虽然口齿伶俐,但是性子疏懒,有时候就贪杯好吃,算卦太多,就说自己今日泄漏天机太过,甘愿把信众让给别的算命先生,所以人缘颇好。

    他这人每日高卧不起,只有揭不开锅的时候才出来摆摊,近些日子名气传了出去,生意红火,周围的几个算命先生只能干看着他把大把的票子挣到手里,虽然眼红,却也无可奈何。

    不料他又赌性发作,一连赔了不少钱财,只到了昨天日欠下客栈的银钱太多,连铺盖卷都让人扔了出来,才愤然道:“我今日给自己算了一课,不出三日,当有大富贵降临,你等到时候后悔莫及!”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心中惊讶,心说此人说有富贵,自己便给了他一场富贵,这事可当真有些蹊跷。

    那兵卒含笑又道:“他还说永昌有圣人降临,叫各家各户都做好准备,迎接圣灵下凡,到时候谁要是诋毁圣人,他就要揪下那人的脑袋!”

    齐御风叹息一声道:“如今他既然主掌永昌,揪人脑袋,确实做得了。”

    正当此时,另外一名监视的兵卒也跑了回来道:“不好拉,新任的总管老爷。和人打起来了。”

    齐御风听得有趣,便问道:“怎么回事?”

    那兵卒自己上前斟了一杯茶水。坐在椅子上说道:“方才在茶馆里面,几个当地的财主在喝茶。言语之中说是咱们王爷对它们颇为重视,甚为得意。然后这时候一个女子上楼卖唱,那几个财主得意之下,就将她调戏了一番。”

    “咱们这位总管,那可真是个暴脾气上前一步,就提起那个家伙,摔死狗似的将他摔在地上,那些财主那曾见过这样的人物,当即便吓的连连磕头求饶。那施总管才饶过了他,让他灰溜溜的走了。”这兵卒一边说,手里一边比划,不自觉的就站在了凳子之上。

    “谁知道等施总管一下楼,却见那家伙纠结一帮打手,就站在门口,也不让路,施总管见此情景,只是微微冷笑。坦然自若,迈步出门,那些搭手见他赤手空拳,便一哄而上。其中一个黑脸的。手里持这一根铁棒,就向他头顶上劈来。”

    “咱们总管侧身摆头,使了招……哎呦。这招咱们大人教过的,叫什么名字了的?”他说的津津有味。但却突然卡了磕,不由自主的朝齐御风望去。

    齐御风点点头。笑道:“这是‘顺风扯旗’,乃是少林派的功夫。”

    那兵卒嘿嘿一笑,点头继续比划道:“不错,就是这招顺风扯旗,让过了棒锋,双手就抓住了铁棒,同时飞起右脚,正好踢在大汉的小腹上,那家伙便滚出一丈多远。施总管舞起夺来的铁棒,一阵旋风般的横扫,把那帮家伙打的四处逃窜。”

    “接着他一招‘乌龙摆尾’,嘿,只听得‘咔嚓’一声,一颗大杨树应声而断,直把咱们杜将军都惊了过来,与他结交,顺便把那些家伙,全都关了起来。此时他与杜百八将军,正一同往这边走呢,我顺着小道,先回来回报王爷。”

    他固然说的眉飞色舞,底下众兵将也是听得有趣,在他们眼中,这总管都是弱不经风的文职,譬如汉代的张良、三国的诸葛亮一般,这位怎么跟个武将似的,说打就打,毫不含糊。

    一边一位兵卒道:“其实哪又有什么稀奇,咱们武威城里的五位神仙,不是一样上马安邦,下马安民,普天下的文臣武将之中,又有几个比得过的。”

    另外一个兵卒道:“不错不错,就是咱们大人,一样不是做得了一方诸侯,也当得起天下第一剑客么?”

    齐御风苦笑道:“天下第一,你当明教教主与武当派张真人算是什么,平日这些话可别瞎说出去,给我招灾惹祸,另外……”

    他斜睨了旁边那说书的兵卒一眼,道:“你这说一句站高一层,是不是得给你搭个梯子,让你上房梁啦,赶紧下来吧。”

    那兵卒眼见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居然已经站到了桌子之上,此时登时大窘,忙灰溜溜的爬了下来。

    齐御风微微点了点头,心说这人倒也有趣,只是执掌一方,却不知道他一个说书先生,有没有那份能耐。

    当即众亲兵纷纷议论起这位新任总管,都觉得颇为有趣,一边一位老实持重的兵卒却迟疑道:“其实王爷,咱们这位大爷,可能也没想着投军,听说他昨日还住在一个寡妇家里,准备成家立业呢,今日一早,他是看见兵荒马乱,没人打理他的挂摊,饿了一上午没吃早饭,才径直跑过来的游说您的。”

    齐御风摇头笑笑,说道:“这些都不是重点,他若能将永昌打理好了,咱们管他什么动机,唯才是举,你们干的好了,也一样升官发财。”

    正当此时,突然听见门口一声粗豪的声音叫道:“嘿,今日能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可当真是痛快,耐庵兄,一会儿咱们可要多喝几杯。”

    那边也有人道:“教训几个腌臜泼皮,殊不足道,百八兄弟,你再将你们盘蛇寨的故事,给我讲上一讲。”

    杜百八道:“如今元廷无道,官逼民反,咱们杀人放火,行抢元廷的钱财勉强度日,都是我辈应尽之时,那又有什么讲头,咱们王爷一口神剑,压服了大元国师、那才是大侠客所为。”

    两人亲亲热热。一同步入堂中,齐御风却目瞪口呆。问道:“老杜,你刚才叫他什么?”

    杜百八奇怪道:“耐庵兄啊。这位施耐庵兄,乃是方才我在街头所见,嘿嘿,这脾气甚和我的口味……”

    啊……噗……

    齐御风猛然一口气喘不匀,吐了出去。

    “你就是施耐庵,不是叫施彦端?”他转头朝着这位虎背熊腰的大汉看去。

    施彦端微微笑道:“在下原名施彦端,名子安,安即能忍自安,有忍耐的意思。所以又起别字,唤作‘耐庵‘。”

    齐御风听到这话,当即一拍大腿道:“唉,你不早说,来来,大碗酒大碗肉伺候,今后这位施先生,便是永昌的大当家!”

    他原以为施耐庵应该是长的跟吴用一般,弱不经风。谁想却如同鲁智深一样,胖大体宽,文武双全,今番碰到了这等知名的古人。当即便客气了许多。

    当即他招来田再镖等人,又将施耐庵介绍一番,众人觥筹交错。见齐御风找来个威风凛凛的大汉做总管,也觉得甚合口味。总觉得比那文绉绉,满嘴忠义道德歪理的人能强上数倍。

    一席过半。齐御风问道:“先生先前在张士诚那里做客,怎么却又离开了?”

    施耐庵摇头道:“张公此人虽然对自己人颇为仁厚,在苏州人望颇高,但他定都苏州之后,却也独断专行,亲信佞臣,疏远忠良,其弟张士信性荒淫,务酒色、大造宫殿,广征美女,每日“朝坐白玉堂,夜宿黄金屋”,东吴朝中政务全由黄敬夫、蔡彦文和叶德新这三人全权处置,这三人作诗文,接对子倒也拿手,只不过治国之才,那是一点没有,只知道舞文弄墨,空谈国事。就连国内战乱之时,也免不了每日大排宴席,饮美酒,食佳肴,如此三吴之国,灭亡之日可期,却又有什么留恋。”

    齐御风点点头道:“今番朱元璋已经定下灭周檄文,你看得打多久?”

    施耐庵叹一口气道:“张氏骄横,暴殄奢侈,此天亡之时也,其所任骄将如李伯升、吕珍之徒,皆龌龊不足数,惟拥兵将为富贵之娱耳。居中用事者,迂阔书生,不知大计。我看不过一年半载,三吴便可计日而定。”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惊悚,他听五散人所说,这东吴张士诚、西吴朱元璋,都是几十万大军,怎么也得打上个三年五载的才行,没想到这昔日西吴之人,却说张士诚撑不过一年,也不知道这两伙人谁说的正确。

    正当他沉吟之时,施耐庵却笑道:“如今天下日渐明朗,东南由吴王朱元璋盘踞,西南有我主威德覆盖,北方一地,苟延残喘而已,天下双雄夺鼎之日可期。”

    齐御风心中略有些苦恼,心道怎么这就要跟朱元璋干上了?如今天下各路豪雄越打越少,什么方国珍啊,明玉珍,都走上了下坡路,难道真的要攻打朱元璋,自己在古代当个皇帝?

    只怕如果真的打败了朱元璋,夺取了这天下,他就算不想当,可能都不成了。

    他沉思半晌,摇头道:“我等都是汉人,怎么能窝里造反,咱们夺得西凉一地,日后若是向东,也是该攻打大都,驱逐蒙元才是。”

    施耐庵脸色一怔,随后缓缓点了点头道:“也好。”

    齐御风看他样子,似乎颇为不以为然,不禁摇头道:“就算那朱元璋再背信弃义,怎么说也是汉人政权,不能便宜了外人,再说武威黑水一带,不过百万人,顶多万余兵马,怎么能敌得过朱元璋几十万的大军?”

    施耐庵听到这话,突然笑道:“大人,你当那朱元璋真敢北上么?”

    齐御风奇怪道:“他若平定了张士诚,怎么不敢北上?”

    施耐庵道:“他既然已经与明教分裂,手下将领之中,多为先前明教元老,就算徐达、常遇春这等大将也未必心服,统合自家矛盾,就要有多少功夫,这等时节,他又岂敢冒这等大险?”

    齐御风道:“那他攻打张士诚,就不怕军中有变化么?”

    施耐庵摇头道:“若是五散人或者明教高层在此,定然反驳他攻打张士诚的不是,可是在朱元璋军中行走的明教中人看来,这张士诚所占据的三吴之地,可就是一个香甜可口的大肥肉,即无反击之能,又富的流油,自己若不占这便宜,他日定然就便宜了旁人,你说他们会不会支持?”

    齐御风微微点头道:“不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张士诚又不是明教分子,这些人自然没有什么忧虑顾忌。”

    施耐庵点点头道:“但是北伐大都,意义却又不相同,若得大都,必然称帝,朱元璋当一地诸侯还可,若是称帝与天下,却让明教的老人怎么看待,就算他们忠心扶保朱元璋,难道就不怕明教一怒,血流三尺么?”

    齐御风心道,就算你有百万雄兵,却也挡不住高来高走的武林豪杰,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若是这些人天天将自己周围布置得跟铁桶一般,这活着却也没什么滋味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策马忘岖幸神都

    施耐庵停了一会儿,又道:“就算朱元璋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檄文之中,只是叱责白莲、弥勒两宗,却不敢提明教之名,还是怕……”

    正当此时,突然身边有人阴阴说道:“还不是怕了我了。”

    施耐庵听到这个声音,像是从他耳边发出,登时一惊,齐御风却笑道:“韦蝠王来得好早。”

    韦一笑举起一个酒杯,将残酒一口喝下,说道:“我早就想亲手宰了这个忘恩负义之人,无奈杨逍教主不允,范遥那个小子,也连番阻拦,只道是为光复大业有碍,他奶奶的,他指着咱们鼻子骂,却不许咱们反击,这也忒的憋屈。”

    齐御风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施耐庵先生,现在我委任他为咱们永昌的管家,这位便是明教法王,韦蝠王。”

    施耐庵连忙起身施礼道:“小人见过韦蝠王。”

    韦一笑淡淡看了施耐庵一眼,问道:“你就是施彦端?”

    施耐庵点头道:“不错,小人正是。”

    韦一笑略微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们江相派这是打的什么主意,想趁着天下大乱,夺取江山么?”

    施耐庵身躯微微一抖,连忙道:“小人不敢,小人唯念当今天下,多薄情寡义之人,相互攻讦,只为了一家一户之荣华;唯独西凉一军,于一隅奋起,振我大汉雄风,心仰慕之,是以从之。”

    韦一笑听到这话,微微点了点头。似乎甚为满意,接着又摇头道:“那你的师兄刘伯温,怎么不来扶保西凉,反倒投奔朱元璋去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我艹”了一声,心道这施耐庵原来也是个有根蒂之人,是什么江相派的人物,怪不得能文能武,当得了大神作者又打得了数十流氓,而且他居然与那个刘伯温还是什么师兄弟。这等奇闻。可当真没有听说过。

    施耐庵微微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与谋。我来之前,已经同他通过信笺,只不过他执意认为朱元璋能夺取天下。却是不肯随我同来。”

    韦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就此不理。

    当夜散了酒席。等施耐庵出门,齐御风寻了韦一笑,问道:“这什么江相派是个什么来头?”

    韦一笑淡淡道:“江即使江湖。相便是宰相,这江相派出自钱塘一带,以张良、诸葛亮、孙思邈为祖师。都是些穷酸文人,以说书、行医、看相算命为生,搞不出什么名堂,且任由他去。你赶紧打点好这里,都交给田再镖等人处置,我陪着你,这几日便去吐蕃。”

    齐御风微微一愣,问道:“这么快,不拖延他几天么?”

    韦一笑摇头道:“眼下夏国有变,明玉珍那糊涂儿子,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咱们与吐蕃若能连成一线,尽可自保无虞。”

    齐御风怒道:“怎么,那明升吃了狼心豹子胆,还敢今番咱们西凉?”

    韦一笑摇头道:“明升是个草包,就算眼下即位当了皇帝,也是个金草包,他手下大将戴寿、万胜两人,才是夏国的话事之人,眼下他们蠢蠢欲动,咱们也不能不防备。”

    齐御风此时倾国之军,也不过两万,这还包括了黑风寨的友军,想要将永昌整顿出来,再练精兵,至少也得一年,当即他听到这话,当即郑重起来,点了点头。

    当即不过三日,齐御风留下施耐庵、田再镖把守永昌,招纳兵马,收集流民,那施耐庵来到永昌不过数月,比齐御风快不了几分,但他记心极好,说起这永昌所辖州县的具体情况。再扩展到沿边诸路,人口多寡,物产如何,可用者有几,须注意者是什么。在齐御风刻意鼓励之下,直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齐御风见到他这般能耐,当即也放下心来,嘱咐他切勿为了写小说到处采风,而忘记了治民,便与韦一笑、杜百八等人回转了武威。

    那拉康与仁波切听说齐御风居然就此平定了永昌,面色都是惊异不定,当即众人休息了一日,四人便一同骑着快马,奔向日喀则。

    那波巴拉杰驻锡之地,并非吐蕃首府,却是在吐蕃西南一地,位于雅鲁藏布江及其主要支流年楚河的汇流处。

    齐御风此来,并未带得伽玺真和西天僧人,只是由韦一笑护卫,两人轻功高绝,剑技无双,即使谈得崩了,只要不是千军万马一起围困,却也逃得出来。

    一行人骑着快马,行了半月,也未曾到了那日喀则,这渐行渐西,天气一天冷似一天,齐御风虽然是武学名家,筋骨强健,却也只觉得黄沙扑面,寒风透骨,却也着实难熬。

    当即他与韦一笑嘀咕抱怨道:“当年唐僧西天取经,有十万八千里之遥远,也就莫过如此罢?”

    韦一笑道:“当年我教教主张无忌年幼之时,便带着杨逍的女儿杨不悔,行遍万里之遥,也未曾道得过一声辛苦,咱们不过走了三千多里,你就受不了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登时惭愧万分,当即不再多言,快马加鞭,一路奔驰。

    等到了这日喀则边境,时候已近冬日,天空中早已飘扬起大雪来,那拉康与仁波切用钱财从牧民手中买来皮袄一人一见,众人穿上皮袄,日夜兼程,终于眼见一处高大的雪山,那仁波切才笑道:“那雪山之中的卓千寺,便是我师傅的驻锡之地了。”

    齐御风抬眼望去,却只见足足还有几百里之遥远,不禁苦笑道:“这都快要到了天竺了罢?”

    他原本只是一句玩笑,但那仁波切听到,却点点头道:“不错,过了这座大雪山。便是天竺国的加德满都与廷布两城。”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感慨一声,心道,就算后世如何便利,我可是也从未出过国啊,这时候行路如此艰难,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从波斯、天竺等处,到了中原的。

    当即众人快马,赶到寺中,仁波切与寺庙众人打过招呼。笑道:“师傅行动不便。我去跟他打声招呼,一会儿便来接应诸位。”

    齐御风但见这大雪山之中的寺庙,本应该是荒凉寒冷之处,但这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挡住寒气。四下低洼。内有温泉暖气,却是一片生机盎然,。但见遍地绿草如锦,到处果树香花,不觉惊喜,忙点头答应下来,各自随着知客寻房住下。

    两人痛快的在热水之中洗了个澡,换上换洗的衣物,过了一会儿,便有知客过来,领着他二人吃饭,齐御风连问了几句,想问问什么时候波巴拉杰能让两人前去拜见、又问仁波切那里去了,可是那知客却不通汉语,只是微笑,两人无奈之下,只能就此吃饭睡下。

    等过了一日,第二天那知客僧人赶来,却是换了一位会说汉语的僧人,他结结巴巴领着两人吃过早饭,却道:“大师说他三日之后方能出关,与两位相见,现在寺庙中缺乏人手,,可否请两位暂且帮助寺庙做一段时间活计?”

    韦一笑一听,几乎气得笑了起来,说道:“我两人一为明教法王、一为一方诸侯,千里前来,就是为了帮你这个破庙做工来的么,亏他也说得出口。”

    那知客僧人语言甚不灵便,当即支吾道:“可是大师说他曾经立下誓愿,生平除非修佛之人,一概不见,只有苦行为僧者,才能与他商谈,两位若是不通这折衷之法,却是没有法子了。”

    韦一笑苦笑不得,说道:“不做,不做,我这人好吃懒做,生平最是好逸恶劳,而且我这人杀过的秃驴,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怎么也修不成佛了,你让那劳什子大师,爱见不见,不见我们便走。”

    齐御风却听得有趣,问道:“有木匠活么?不是木匠活我就不干了。”

    那人知道齐御风是法王亲自认定的佛教护法之身,对他谦恭尤甚,当即道:“如此劳动护法金身,实在克不敢当,但卓千寺中,素来有此规矩,却也不能打破。”

    齐御风休息了一日,正闲的无聊,当即道:“如此让法王好好休息,我去陪你做工。”

    他心中纳闷,也打不定这老家伙出的什么鬼主意,当即起身,那僧人告罪一声,领着他走出客舍,到了大殿之中。

    那大殿之中早有个老和尚等候,见他到来,上前行礼道:“卓千寺中,无劳不已成活,千载已成惯例,护法此来,千里迢迢,还要劳动大驾,实在惭愧。”

    齐御风心道这几个和尚念经念得呆了,编个瞎话都编不圆,那个波巴拉杰不就好端端的坐在屋子里享福,却也没看谁让他出来干活了。

    当即他微微点了点头,那老和尚拿出一张木条,细细观看,齐御风不懂藏文,却也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那老和尚看了一会儿,说道:“护法从中原而来,乃是人杰地灵之所在,必通花草之道,今番我这寺庙之中,草木虽盛,却肆意乱生,护法可否指点一二?”

    齐御风捏了捏下巴,思索片刻,问道:“是插花还是园艺?”他寻思着这些活,还是在幼儿园的时候陪小女生干过,长大了之后,可从来没有这般闲心。

    那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大师有言,但凭随心,无所不可。”

    齐御风当即点点头,陪着那和尚到库房领了一把大剪刀,走出殿外,心道莫非这老和尚要从修剪树木中想看我的剑法如何?

    当即他走到一颗树前,转了两圈,三砍两砍,削下了不少树枝,又看一看,觉得甚不满意,当即左削右剪,将这一颗树削得规规矩矩,这才作罢。

    接着他又走到一处花丛,但见一丛花树映水而红,灿若云霞,于是便将花草剪枝削减,只留下几枚大枝,花朵,其余残次,均舍弃不要。

    他本来对草木之道并非擅长,但削完那棵树之后。觉得甚为呆板无趣,却也不能后悔重来,这一次便按照色彩远近,依次搭配,其中要义,便是以独孤九剑之道,自然而然而为之,在色彩搭配之上,蕴藏了不少剑法之中的变化。

    他做完之后,甚为满意。心道。这一剑由浅入深,急转而下,然后三波三折,如果有人能依照这红色花朵的方向比划。便可领悟出我这一套剑法来。只可惜自己就算看的出来。但眼见若是有人,就跟他讲解也讲解不明白这其中蕴藏着的想象和无穷的变化,。天下更无人能从这摇曳的花枝之中,看出什么变化了。

    他本来这一年乍登得大位,天天所遇见的人无不敬仰,就连五散人也视他为倚重,对他期望甚大,可万万料不到,千里迢迢跑到这山缝的小寺庙中,却被人当成了伺弄花草的花匠。

    不过他这一年多,到处杀人放火,捅刀子暗算,眼见这庙中和尚,几乎都不会什么武功,却也是难得的休憩之机,一颗心便也渐渐平定了下来。

    当即他修花剪草,锄地弄石,忙得不亦乐乎,心道如果常人能在这乱世之中,得这样一个职位,倒也算幸运了,只不过自己还有大事要做,这日子却是长不了,当即忙碌一天,将这寺庙之中花草搬弄一遍,又去谷中寻了些花草种植了进来,登时这寺庙之中焕然一新,五彩缤纷,就连他自己,也觉得颇为得意。

    临到晚饭的时候,那老和尚看见他犹自在琢磨花草,便笑道:“护法大人这花木之道当真高明。”

    齐御风看见他过来,便回头道:“高明在那里呢?”

    那老和尚本来只是随意恭维,听到他反问,便怔了一怔,随后道:“今之布局,高树与低树俯仰生姿。落叶与常绿相间,自然和谐,堪称构思巧妙、巧夺天工,护法所修剪过的草木,起伏、曲折无不顺势而为,所谓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如果不是豁达之人,断然不能有如此造诣。”

    齐御风微微一怔,心道这老和尚好厉害的眼光,虽然他不会武功,却一眼便能看出我剑术之中的道理,便点头道:“大师谬赞了,我不过随意修剪而已。”

    那老和尚微微点头,感慨的拍了拍面前的大树树干,说道:“如果觉得那里不如意,便剪掉那里,实在是取了这颗树的性命,绝非护法的为人处世之道。”

    齐御风听到这里,陡然心中一动,便笑道:“如今我中原群雄遍地,蒙元不日便败,如今吐蕃归附,也是顺势而为,断不是逆流而上,值得一赞。”

    那老和尚听他这般说话,脸色一变,微微低头道:“老僧告退。”说罢提足便走。

    齐御风眼见这寺庙四四方方,中间一颗大树,心道这却是个困字,所谓“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岁不觌。”难道这波巴拉杰想要三年之后再见我?

    他心头觉得不爽,当即不再思索,提着剪刀,嘴里哼着小曲,便自去吃饭。

    等到饭桌上,韦一笑见到他一身泥土,便笑道:“傻小子,给人家卖了一天的苦力,感觉可好?”

    齐御风满不在乎道:“有时候杀人杀累了,干干农活,也是好的。”

    他这句话说的故意大声,让门外的和尚听到,当即有几个通悉汉语之人,身形不由得一抖,向房中略有些恐惧的望去,齐御风微微一笑,也不多话,起手吃饭。

    那韦一笑见到他这一句话如此刚柔并济,也是微微一笑,当即吃起饭来。

    又过一日,齐御风起床信步而行,心道还有几处花草尚为修剪,可得用什么风格,这有几处古老的藤萝,盘曲嶙峋,甚是一副好画,可是这墙面方方正正,景致不深,层次不够,两边无所依傍,不能做到隔而不隔,界而未界,却不怎么好看,不如将这墙掏几个窟窿,使藤萝之后便是墙后的红花绿草,这才美妙得多。

    当即他念叨着“小锤八十,大锤一百”暗暗计算着这寺庙该给自己多少工钱的时候,那老和尚却过来道:“护法,你认为这墙后当如何装饰?”

    齐御风惊讶道:“你也看出我要动这墙的心思了?”

    那老和尚微微一愣,摇头道:“并非,只是今日大师传下令来,却是求护法留一墨宝,不知护法是要在这墙上留下什么,您是擅长作画,还是写字。”

    齐御风摇头道:“你这处景观,殊不好看,不如将这面墙拆了,作画写字我都不擅长,最为擅长拆墙,如果你们人手忙不开,我倒是可以代劳。”

    那老和尚摇头,惊惶道:“这寺中一砖一瓦,都是文成公主入藏时候传来,殊为珍贵,怎么能一拆了事,此事万万不可!”

    齐御风手舞大锤,摇头道:“按照我们中原风水之说,这四面围墙,如不留一通风之地,寺内难免生出许多事端,若想趋吉辟凶,还是将这墙砸了的好,至少得掏一个窟窿,那才吉祥,我看你在佛门中的地位也没我高,不如就听我的,咱们在这掏一个壁橱……不是,咱们拆一个窟窿通风,你看如何?”(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凭轩但吟溪山赋

    老和尚见到齐御风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急忙上前拉住他,大声说道:“不能砸,不能砸啊!昨日护法已将这寺中花草整治的巧夺天工,建寺近千年以来从所未有,足够足够,今日却不必麻烦阁下了。”

    齐御风摇头道:“此所谓白璧微瑕,若是他日有方家看见我的手艺,未免嘲笑于我,你既然说但凭随心,无所不可,出家人不打诳语,怎么今日却说话不算话了呢?”

    那老和尚摇头叹息道:“大师是让你伺弄花草,并非修缮房舍,这墙若是砸了,花哨倒是花哨了,岂不失佛门厚重之气。”

    齐御风摇头道:“我看你们藏边一带,这风气本就与中原不同,中原寺庙里,还没见过这般爱伺花弄草的寺院,不如就破例一回,图个完满。”

    那老和尚听他一阵抢白,也不辩驳,只是按声叹气,紧紧的拉住他的手不放。

    齐御风与他僵持了半天,才道:“那你让我写些什么?”

    老和尚一听之下,大喜过往,连忙招呼人送来笔墨,对着齐御风笑道:“但凭随心,无所不可。”

    齐御风又听他说这句话,当即心道,等会我在这墙面上,给你画一个小乌龟,看你还假装豁达自然不。

    当即有僧人上来伺候,磨好了松烟香墨,齐御风抖擞精深,安腕运指,屏息凝气,拿起湖州银镶斑竹极品羊毫笔,上前便要一点,可是他思索一会儿。但见此地安宁祥和,鸟语花香。外有一大湖,清澈见底。宛如他住过的桃谷一般,当即也不忍煞风景,真的画上几个面团乌龟,便写道:

    梦者之国,有此一谷。

    繁花盛开,杨柳清拂。

    沃土千里,滋养万物。

    碧水清盈,沁人心腑。

    春风不倦,莺歌燕舞。

    圣洁之池。纯净如初。

    伤者自愈,逝者复苏。

    起死回生,不足胜数。

    这最后两句,却是他听说这波巴拉杰大师擅长医药,多为牧民治病救人,不收诊金,所以才写上几句恭维他的话。

    那老和尚见到他笔力苍劲有力,笔锋甚健,当即不由得接连点头。捋须道:“好,文虽浅白,但这书法却端的不错,少年人有这份笔力。当真难得。”

    齐御风白他一眼,心说咱也也算家学渊源,曲非烟教出来的字。又能差到那里去?

    他知道此地唤作溪山谷,当即提头写下《溪山吟》。三个字,而后心中兴致一起。心说你说我文字浅白,我就给你来点字多些的,又望向另外一侧道:“这还有一堵墙,不如我便一并帮你写了。”

    说罢他提起笔端,沾了沾墨,上前凝思半晌,那和尚犹自观望他先前在粉墙上留下的字迹,像是若有所思,却是也未曾阻拦。

    齐御风架子摆将出来,掌成虎爪之形,指运擒拿之力,一把抓起笔杆,龙飞凤舞般写道:

    溪山第一溯珍川,渠水潆回出白泉。

    文成书留真诰迹,活佛屐印绿峰巅。

    烟笼稠树千章合,霜染枫林一色鲜。

    赤石片帆风百里,豪情遥寄复中原。

    这句诗前两句是咏物,后面两句却是将这寺庙与波巴拉杰大师夸赞了一番,同时在最后一句诗中,也点明了自己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原大好河山的志向。

    这时那老和尚回头一看这四句,却不由得微微一怔,心中叹息一声,久久不语,半晌才微笑道:“我们密宗所学,向来珍视内心的平静,看来尊驾虽然久经战火,却依然能一向专念,一向专修,心无杂念,尚有闲暇修习这书词之道,看来当真能者无所不能,老僧佩服,佩服。”

    齐御风心道老子明明就是抄袭,你不知道罢了,当即回头淡淡笑道:“若非不为了过上这等每日吟诗作对,无所事事的生活,我等又何必征战不休,要将鞑子赶出关外,恢复昔日汉唐的雄风?眼下中原战乱不休,早一刻天下太平,这百姓就早一刻安乐,免受这流离之苦,还望波巴拉杰大师早做决断,只要大师与我结盟,吐蕃归附西凉一脉,我保证从此西北一地,便太平无忧矣。”

    那老和尚听到这话,微微意动,随后神情却又淡漠了下来,像是不知如何表达是好,齐御风微微一笑,转过头去,又提起笔来,又沾一沾墨汁,随手在墙上写道:

    王气沉江秋月没,胡笳隔水北风隔。

    苍天有意误黄炎,忍驱饥卒拼一搏。

    剑光寒映江潮起,愿留史事千古歌。

    护国安邦惩奸恶,道法自然除心魔!

    那和尚见他劝阻自己尽量让波巴拉杰大师出关,当即也不好多说,眼见他一句诗比一句直白,居然不言及风光,直说战事,不由得皱起眉头,当即看他一字字写完,不由得故意打岔道:“这前几句甚有古意,只是这最后一句,‘护国安邦惩奸恶,道法自然除心魔!’似乎并不怎么连贯。”

    齐御风摇摇头道:“要的就是这两句,前面六句反而是凑字数之举,难登大雅之堂,不足一观,方丈,你说这护国安邦,是不是我辈应做之事?”

    那和尚见他问及,只能摇头不语,当即任由他而去,叹气一声,转身而走。

    而齐御风身边陪着两个僧人,却不也不好随便走开,只能任凭齐御风吩咐,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齐御风想到些什么,便在这寺庙之中的粉墙之上,大书特书,他字迹虽然不算难看,但这尽千年的古刹,从未有人在这里写过什么,一时间竟然都是他的笔迹,却也有些大煞风景。

    当即这寺庙之中的不少年轻识得汉字的和尚。索性都排开阵势,出来一处一处的观瞧。小声加以品评,齐御风一边凝思苦吟。一会儿来回踱步,一会儿提笔龙蛇,直累的那两个伺候笔墨的僧人叫苦不迭,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如此一天过去,齐御风直在墙上连写了五六十首诗,黑压压一片,同时脑子也空白得几乎不想说话,才放过了那两个僧人,任由他们回去吃饭。自己则晃晃悠悠,回到房中,只想大睡一场。

    韦一笑见到齐御风回房,只笑得乐不可支,说道:“这小庙难容你这尊大神,他们想让你做苦工劳力,自己却丢了丑,眼下正不知如何收拾,可真有你小子的。”

    齐御风头晕脑胀。只觉得这一次玩了别人,可也将自己肚子里那点墨水,都还给了语文老师,当即也听不清韦一笑说什么。手一挥,道:“湓浦庐山几度秋,长江万折向东流。男儿立志扶王室。圣主专师灭虏酋。睡觉睡觉……”

    这一夜过去,次日吃了早饭。两人一同微笑了起来,心道经此两件事。看那和尚还有什么花样没有?

    韦一笑道:“今日他若是再差遣你,我与你同去,咱们见不到人,就大闹他一场,却也不错。”

    齐御风心道,经过砸墙,乱涂乱画两次,若那大和尚还不长记性,未免有些离谱吧,看来这一日定然没什么安排了。

    谁知道两人方回到客舍,那大和尚却又召人来请二人,齐御风莫名其妙,当即点头答应,韦一笑本来已经躺在了床上,听到这话,当即也一跃而起道:“我陪你去。”

    两人走出客舍,来到大殿之中,齐御风猛然看见那佛像供桌下面居然坐着一只老虎,体形庞大,远胜一般老虎一倍有余,而皮毛精亮,虎虎生威,双眉之处略带白色,当即他忍不住叫一声:“雪风?”

    这老虎模样,俨然同他家养的雪风一模一样,可是那雪风不是跟着曲非烟穿越到了现代去了么,怎么却出现在了这里?

    韦一笑咋一见这老虎,登时却吓了一跳,说道:“好大的老虎,这怎么养大的?”

    一边那老和尚微笑着看着二人,一边抚摸着那老虎的皮毛,笑道:“尊驾认识这个老虎?”

    齐御风此时细看,才发现他与雪风还是略有不同,体形比它要小得多,只是这佛殿狭小,才显得大了,当即摇头道:“认得错了,这老虎跟我家养的老虎差不多。”

    那老和尚笑道:“既然尊驾养过虎,那再好不过,如今……”

    “如今寺内人手不足,请我代管一天,是吧?”齐御风接口道。

    那老和尚微微一怔,随后摇了摇头道:“如今寺内食料不足,还请尊驾帮忙照看一天,领他到林中狩猎。”

    齐御风笑道:“你们这一派是吃素的,这老虎不是跟着吃素么?”

    韦一笑嗤笑道:“天下哪有老虎吃素的道理,你这孩子当真瞎说。”

    齐御风摇头道:“我家的老虎就是吃素,偶尔才吃个人开开荤,长得比这大得多了。”

    他上前抚摸了两下那只老虎的浓密的皮毛,那老虎懒洋洋的坐在地上,只是动了动耳朵,像是打招呼一般。

    齐御风掰开他的牙齿,看了一眼,笑道:“看来他年纪不大,还是只小老虎呢。”

    韦一笑听他说的有模有样,倒真像是养过老虎一般,不由得半信半疑,一句质疑的话,便也说不出来。

    那老和尚笑笑,说道:“这老虎虽然不吃素,但是也虔诚我佛,每月只吃两餐,其余时间练功修养,倒也不虞饥饿。”

    韦一笑睁大了眼睛,笑道:“这老虎还会练功,当真笑死个人了,老虎若是练了武功,天下谁还能敌得过他。”

    齐御风听到这话,却突然心中一动,一边抚摸那老虎的脖颈,一边道:“是龙象般若功吧?”

    那老和尚听到这话,却不由得一怔,脱口而出道:“你怎知道……”接着他点了点头道:“尊驾本是我教护法,我却妄加猜度了,罪过罪过,不错。这雪怒天生灵性,能听懂人言。波巴拉杰大师也是花费毕生之智慧,才教习了他这一套密宗里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龙象般若功。”

    齐御风靠在这老虎身上,不由得笑道:“看来咱们倒是同行,都是佛教护法。”

    那老和尚惊讶道:“不知尊驾是从何而知,这雪怒是练的此功?”

    齐御风道:“龙象般若功嘛,我家老虎练的也是这个,不过他个头,可比雪怒大得多,功力也比雪怒强得多啦。”他心道,这雪风说不定就是雪怒的崽子。或者是隔代的种子,看来这藏边密宗,果然有神奇之处,这老虎练功的法子,倒是一直都没有失传。

    老和尚听到这话,心中震惊无比,心说那龙象般若功岂能是一般人所得,这齐御风身世神秘,果然有不同人一般之处。都传言他是天命之子,应劫而生,看来此言非虚。

    当即他郑重双手合十,点头道:“如此就拜托了。”

    齐御风大大咧咧道:“放心。养老虎我最在行,我不会吃了它的。”

    那老和尚告辞离去,韦一笑看了两眼那老虎。却道:“我却怕他吃了我,罢罢罢。还是你自己去吧,领着老虎逛林子。可没什么好玩。”

    说罢他告辞离去,齐御风拍拍老虎耳朵,笑道:“雪怒,咱们走吧。”

    那雪怒见到和尚离去,早已收拾起规矩的神态,变得极为不耐烦,它伸出爪子,想要去扑捉一只小虫子,一直聚精会神,抓挠不已,一直等到小虫子飞走,这才听到齐御风催促,慢慢的走了出来。

    齐御风领着老虎走出大门,直奔山林,那雪怒挨挨擦擦,似乎对他极为有好感,而且见到这山林中广袤的绿地,不禁嗅了嗅鼻子,看上去极为惬意。

    齐御风看着这只好奇的大猫,对着这一片山林好像是从所未见过似的,不禁心生怜悯,心道你本应该是山林之王,怎么却这幅德行。

    当即他寻了一只野兔,随手用树枝穿死,丢给它吃,老虎试探着上前,叼起野兔,抬眼询问他的意见。

    齐御风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般受气的老虎,当即摆摆手道:“吃吧,吃吧,都是你的。”

    那老虎愣了一愣,点了点头,随即大快朵颐起来,齐御风在一边看着他尖牙利齿,无比威猛,却如此胆小谨慎,心中不由得好笑。

    老虎吃完了兔子,自己便寻了一片溪水,如同猫儿洗脸一般,自己擦干净了血迹,齐御风看的目瞪口呆,不禁破口道:“你是老虎啊,这么有教养干嘛?想当绅士么?”

    老虎也听不懂他的意思,晒干了脸颊,便转过头来,试探着咬了咬他的胳膊,齐御风懂得这是它表示亲昵的意思,当即拍拍他的耳朵,道:“你这样可不行,一点野性都没有,怎么当老虎的,将来怎么找媳妇?就算是娘炮当道的时代,人家也只能把你当成蓝颜闺蜜,不行,不行,非得训练训练你不可。”

    当即他又领着这老虎闲逛,不过一会儿,寻到了一个小洞,看门前蛛丝马迹和地上的印痕,应该是一个兔子洞,当即他“哈”一声笑,叫道:“你在那边等着,我去寻另外一个洞口骚扰,俗话说狡兔三窟,我将另外两个洞口堵上,等兔子一出来,你就咬它!”

    那老虎似懂非懂,当即蹲在门口,聚精会神的低头看着那只小洞,齐御风三寻两寻,找到了另外两个洞口,他用石头堵住一个,在另外一个洞口一掌拍击进去,刹那间洞口一震,那老虎方位的洞口一道白影便蹿了出来。

    那老虎一见,登时精深抖擞,猛的向前一扑,力气却使得太大,扑了个空,那兔子在他脸上一蹬,飞蹿而去,齐御风疾奔两步,一把抓住,回头对着老虎笑道:“你这怎么行,太紧张了,放松一些,你力气很大,不用那么使劲。”

    说着他又将这一只兔子递给老虎食用,那老虎用嘴接过兔子,对着他点了点头,好似懂了什么一样,接着连蹦几下,跑到一个避开齐御风的角落,细心食用了起来。

    齐御风可从未见过如此斯文有礼的老虎,当即心中忍不住好笑,便坐在一边,等候它吃完。

    过了一会儿,雪怒吃完了兔子,洗干净面颊,回头走到齐御风身边,亲热的挨擦着他的胳膊,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齐御风摸摸他的耳朵,笑道:“雪风若是知道你如此脓包,真不知该有多瞧不起你,好啦,你饿了几天,眼下也吃得差不多了,咱们赛跑一程如何?”

    他说完一句,猛然指着前方,深吸一口气,身体已经如离弦之箭,疾飞而出,那老虎怔了一怔,也随后跟上,尽管齐御风此时内功深厚,轻功已经甚高,甚至不逊韦一笑几分,但是那老虎也蹿高伏低,身形一弓一伸,如踏破了长空一般,神速无比。

    齐御风有意激起他心中野性,当即运足了功力,身形如风驰电骋,扫得身旁树林树叶沙沙直响,那老虎却也仗着天生神力,也能逐步接近,丝毫不落下风。

    齐御风跑了一会儿,回头一望,不禁激起他好胜之心,心道我武功练到如此地步,居然跑不过一个老虎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绝域得闻狮虎舒

    当即他体内真气流转,展开轻功,越奔越快,,顷刻间已奔得甚远,那老虎起初与他还相距数丈、接连来便变成十余丈、二十余丈、三十余丈……

    正当这时候,突然齐御风听得一声虎啸,响彻群山,这啸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了一般。

    齐御风回头看见那老虎全身皮毛乍然而起,俨然有一山之王的威风,不禁心道:“正应该如此,才像个万兽之王的模样。”

    说罢他身形一飞冲天,拔地而起,继而在空中一个转折,激射如箭,如同一条长龙一般经行天际,指着前面雪山道:“咱们比比看,看谁先攀上这座雪山!”

    那老虎咧开血盆大口,一声咆哮,以为回应,足下却奔得更为快捷,当即一人一虎,展开腿脚,便朝着雪山奔袭而去。

    齐御风脚程甚快,快步临到那雪山近前,眼见这雪峰高耸入云,平地陡然拔起,孤零零地耸立在群峰之中,有若圆柱,上下便似一般粗细,峰周结了一层厚冰,晶光滑溜,陡削异常,全是坚石,草木不生,而且上面一层坚冰,结得滑溜如油,纵是猿猴也决不能攀援而上,当即不由得愁眉苦脸心道,这可如何上去,这老虎轻灵如猫,要是让它先想到法子,爬了上去,岂不是在畜生面前,丢了面子。

    当即他低头看去,看见自己的宝剑。突然想到当年从泰山下坠之时的法子,当即灵机一动,抽出神剑。抬手一挥,哗啦啦划下一大块冰雪,伸足一蹬,便踏在了那剑痕之上,随后再一挥手,又割开一块坚冰,如此反复上蹿。不一会便接连窜上了几十丈高,从山上往下望去,也是有些头晕目眩。胆战心惊。

    那老虎不一刻临到山崖边,眼见坚冰挡路,怒吼两声,在地上摇着尾巴转了两圈。摇头晃脑。像是在思索法子,随后看见齐御风越攀登越高,不禁猛然向前一抓,伸出利爪,一把将五根指甲都印在坚冰之内,随后使出龙相般若功的神力,渐渐上行,居然比齐御风还稳当几分。

    一人一虎争先恐后。越爬越高,不过大半个时辰。终于都爬到了山顶,齐御风有意让着它,却是不分彼此,同时到达,那老虎累的呼呼带喘,沉重的身子趴在齐御风的大腿之上,任凭他抚摸着自己的皮毛,不时兴奋的大叫一声。

    齐御风一边玩弄着他的耳朵,一边寻思:“我施展如此轻功,已竭尽平生之力,可是这老虎居然足下丝毫不慢,这龙象般若功,看来当真非同小可。”

    他抬头远望,看着山顶风光景色瑰丽无比。万年寒冰结成一片琉璃世界,或若琼花瑶草,或似异兽怪鸟,或如山石嶙峋,或拟树枝桠槎。他越看越奇,忍不住啧啧称奇,赞叹不已,心想那后世之人,宁死也要爬这雪山,看来无边的景致,却也都在这无人的深山老林之中。

    抬起头来,看着远处模模糊糊,似乎有无数更高的险峰高峻,当即心道,听说那珠穆朗玛峰就在这日喀则,自己是否也要去探寻一番呢?

    正当他热血如沸,面颊通红,正自出神之际,突然在日光直射之下,看到前方似乎有一个稀淡人影,只见那人沿着雪山一线,大步疾飞,飞快的向他所在的山峰奔来,不禁心道,这人怎么如此快法,看似这轻功比韦蝠王竟然还要高上一些?

    等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从他所在,望去一眼都是洁白的雪山,光芒刺眼,所以看不清坡度,那人此时正从一座雪山上下来,自然快捷得多。

    但见那人踏着皑皑白雪,奔驰正急,双足溅雪,如乘风一般足不点地,齐御风眼看这人武功如此高明,心中不禁喝一声彩,心道这人武功如此高明,却要瞧瞧是何等样的人物。

    当即他朗声喝道:“何方人士,何不上峰一叙?”

    那人身形微微一顿,似乎正在向上看来,接着足尖一点,飞窜出十几丈之遥,便疾步奔向齐御风的所在,齐御风见他这一招轻功,竟然好似全然没有在雪地中借力一般,若一般武林人士看了,那也罢了,可齐御风略一寻思,却细思极恐,只觉得这门轻功实是深邃难测,自己如此再练十年,也是决计不能达此境界。

    但见那人飞速而来,不一刻便奔到了齐御风所在的雪山之下,雪怒眼往那人越奔越近,不禁有些惊奇,它此时野性刚刚萌发,正直好动时节,当即咆哮一声,席卷风雷一般,远远传了出去。

    那人听到这声咆哮,顿了一顿,猛然一声长笑,声音洪亮,只震得山谷鸣响,突然之间,似乎满山都是大笑之声。

    齐御风听到这啸声,心中湛然,心道这人丹田内气如此浑厚,当真是从所未闻,见所未见,他先前见到五散人功夫,便以为天下之中,以五散人等人的内功为最高层次,继后又见到那天竺僧人东巴,却又明显比五散人高明了一筹不止,及到韦一笑,他内功虽然未必如那东巴厉害,但别具一格,却也自成一家,相比五散人也高明上了半筹。

    眼下他内功虽然精深,却不如经年累月修炼《九阳真经》其中功夫的五散人为高,略微差上半筹,只有使出降龙十八掌这等功夫的时候,才能勉强与之相抗,而耳听这人声音,几乎响彻群山,漫天遍地,这等雷霆之威,当真旷世少有,难得一见,当即他不禁手心微微出汗,心道难道这人是张无忌不成?除了他之外,天底下那里还有人有这等雄壮有力的内家功夫?

    却见那人越奔越近,越来越快。几步跨上山巅,齐御风定睛一看,却见此人身材魁伟异常。满头黄发,散披肩头,眼晴碧油油的发光,,在他面前这么一站,威风凛凛,真如天神天将一般。

    齐御风看见此人居然是个色目人。当即微微一怔,随后拱手笑道:“今日雪山相逢,便是有缘。敢问大侠贵姓?”

    那人上山之后,第一眼看见雪怒,不禁一愣,上下看了一番。接着上下打量齐御风两眼。见他甚是弱不经风的模样,不禁有些蔑视,当即沉声道:“你个小子,也配知道我的姓名?”

    齐御风难得结识这般武林人物,心生敬仰,当即道:“那要如何才能知道呢?”

    那人转头看着一眼雪怒,又看看齐御风手中长剑,沉声道:“我这人生平好斗。你能爬上这雪山,也算有点能耐。拔出你的剑,跟我打上一架,你要是能胜过我一招半式,我便请你喝酒!”说罢他从腰间拿出一个酒葫芦,放在一边冰岩之上。

    齐御风摇头道:“长剑出鞘不祥,不如咱们空手比拼如何?”

    那人微微一怔,破口道:“你这小子,当真自不量力,空手为战,怎么打得过我?”

    齐御风这一年来勤练内功,筋骨也强健不少,见到这等高手不禁心中痒痒,当即起手摆了个架势,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那人点头赞道:“小子好硬的骨气,凭你这句话,不管你今日能不能赢我一招,我都请你喝酒。”

    当即他大踏步向前走来,龙行虎步,威风凛凛,就连雪怒见之,觉得似乎遇见了真正的百兽之王一般,不敢阻拦。

    齐御风却突然灵光一闪,一皱眉头,叫道:“慢!”

    那人惊愕道:“怎么,你小子胆小了?”

    齐御风摇头道:“不是,只是先要确定一点,你不是汉人吧?”他心说这人武功如此高明,又是一头黄发,只不过年纪尚小,约莫只有三四十岁,难道是谢逊返老还童不成?”

    那人摇头道:“废话,我是波斯人,怎么会姓谢,来来来,我在这雪山上练功,已经大半年没跟人动过手,咱们先打上一场,我再跟你说我的姓名。”

    说罢他不等齐御风再客套一番,猛然大喝一声,声音沉实厚重,嗡嗡震耳,向前一爪抓来,齐御风见到这一掌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知道对方功力高出自己甚远,当即也鼓足勇力,一掌回击,两人硬碰硬的对了一掌,齐御风足下登时向后嗤一声,退了半尺,这一下他在守御上大占便宜,不论那人如何运劲,一时却也推不开他防御的掌力。

    那人点点头,赞了一声道:“果然好功夫,这般以硬碰硬,才是汉子的作为,你若推开我这一掌,我反倒要瞧不起你!”

    齐御风心中暗暗叫苦,心道这一掌我已经使劲全力,却还是已经震得我手臂发麻,你要还要怎样?

    当即只见那人一掌不成,当即左手挥出,倏地一翻,拍向他的肩头,齐御风一时无解,当即突然想到那大手印之中的一招,身子一回一旋,一掌直刺,有如快剑长戟,雄健无双,却也攻向那人的前胸。

    他这一招以攻对攻,端的是巧妙异常,而且后发先至,却是比那人更快到达,那人“咦”了一声,这一招便攻不下去,当即也是一转,让开齐御风一掌,两人这一次未曾比拼掌力,但招式之上,却也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正当齐御风略为喘一口气之际,却只听的那人大叫一声,须臾之间七八招接连使出,但见他拳掌之中,或如灵蛇盘腾,或如猛兽屹立,这一番功夫使出来,当真如广飘风骤雨惊飒飒,落花飞雪何茫茫。

    齐御风大吃一惊,心道这人掌力如此浑厚,却又怎能如此快法,当即他勉力上前,使一招“

    密云不雨”,双掌交替连拍,接连接下这几掌,他膂力虽强,功力却差这人老远,若不是使出这等武学之中天下阳刚之至的“降龙十八掌”与其相抗,只怕现在已经吐血而飞,被他击出老远。

    那人一阵急攻,如同狂风暴雨,不及他喘息一份。但齐御风这一掌接连使出三次,各自巧妙不同,虽然节节后退。却也已经将他这掌力牢牢封住,不至于散了架子。

    那人看他姿式凝重,倒也不敢轻视,心道这少年武功虽不及我,但神完气足,这身功夫,劲、功、式、力。无不恰到好处,天资稍差之人积一世之功也未必能够,江湖少年之中。当真无人可以与之匹敌,当即他心中起了爱才之心,手上便不觉一缓。

    齐御风只觉得对面掌力一松,陡然手劲一变。右手屈起食中两指。半拳半掌,向他胸口打去,而左手同时向里钩拿,这一招,右推左钩,敌人极难闪避,却是降龙十八掌之中的“潜龙勿用”一招,但见他这一招使出。只见双臂如龙蛇行走,左盘右蹙。那人惊异一声,不敢大意,便与他拆解起来。

    两人这一场龙争虎斗,便在这高台上展开,那人知道齐御风内功不及自己,便收了几分力气,与他拼比招式,谁知齐御风剑法虽然驳杂,武功却也刚劲一路为主,与他威猛凌厉的招数正好相似,两人过招之余,不时还得较劲一番,但见两人拳掌飞舞,形影回旋,当真好看的紧,那雪怒那曾见得过这等高手在眼前比拼,直咧开大嘴,痴痴呆呆的望着两人过招,只将口水化冰,在下巴上结成冰茬,居然也忘记了伸爪子擦去。

    齐御风眼见这人招数,虽然正大浑厚,但是招数精奇,有许多功夫,简直是自己从所未见过的,心中只道,这人是波斯高手,怎么却说了一口汉语,他千里迢迢来到这藏边干什么?

    正想着只见对方两招打出,拳夹风声,果然非同小可,当即抖擞精深,挡左避右,直攻敌人中宫。

    那人眼见招式之上,齐御风也是诡异无比,除了自己熟识的武功之外,几乎招招令他惊艳,当即不由得愈发郑重,狠力掌击,心中已经存着一股好胜的心力,想要将这少年先打趴下再说。

    齐御风见到对方渐渐掌风之中,破空之声愈来愈响亮,渐渐恢复了力气,当即也顾不得什么以硬碰硬,能躲就躲,能藏就藏,什么太极无极,独孤九剑之中悟出来的剑法一股脑的使将出来,这才堪堪能与之相敌。

    两人交手一直过了百招以上,这才真正各出全力,再无半点留情,两人均知道对方乃是劲敌,武功当为平生所会之最为高明的几人之一,只要稍有疏忽,中了对方一招半式,难免就此落败。

    这一次翻翻滚滚地斗了两百招有余,齐御风突然觉得眼前一暗,却是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被隐没,天色转黑。

    先前他离开寺院上山之际,还是上午,而现在什么时候天黑,却是浑然不知,只因这雪地泛白,月光照耀,能看清对方,心中便不存他念,而此时月亮隐没,大地顿时一片黑暗,两人看不清楚,对方,当即各自严守门户,不敢抢攻。

    那人突然哈一声笑道:“小兄弟,咱们点上火把,挑灯夜战如何?”言语之中,却已经对齐御风甚是亲切。

    齐御风点头道:“正合我心意!”

    那人从背囊之中,掏出一根火把,随手在空中一挥,即便点燃,齐御风闻得空中隐隐有硝磺之气,心中不禁一惊,心说这人只在空中一挥舞这火把,就能将火药点燃,这般功力,却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那人将火把插在一边岩石缝隙之中,回头望着齐御风的眸子闪闪发光,笑道:“咱们先再打一场,然后我请你喝酒吃肉!”

    齐御风大喜道:“好!”

    那人有心要看透他的底细,当即掌法一变,双臂双足不断回旋飞舞,灵动无比,却是变了一路拳招,齐御风但见他一挥手臂,那火把的火头向外暴长三尺,远远飘去,只见此一节,便知道他这拳法之强,当即不敢怠慢,忙凝神接战。

    那人连使几招快拳,齐御风接连以太极拳接下,却见那人猛然在空中身形一转,一足从绝不可能之处踢出,齐御风侧身让过,双手一抱,运转阴阳,如同运起太极球一般,猛然双掌一搓,居然将那人身形转了半圈。

    那人在空中一个趔趄,急忙稳住身形,陡然足一点地,全身收拢起来,如同一个大皮球一般朝着齐御风撞来,齐御风见到他这一招虽然古怪,但攻势猛烈,势不能力挡,当即足下使七花步法避让开来,随手一推,借力打力,便想将他推出几丈,谁知他手一出,却见那大皮球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在他小腹上一刺,登时他浑身僵硬,再也使不出力气来。

    那人轻飘飘落在地上,哈哈笑道:“小兄弟,你武功甚高,愚兄佩服。”

    齐御风沮丧道:“还不是输了。”

    那人摇头道:“我这一招乃是波斯的武功绝学,在中原从未使过,能逼我使出这保命三招的,你是头一个!”

    说罢他提起那个背囊,在里面翻腾出几块木头,相互一敲,随即点燃,又掏出冻肉,挂在架子上面,笑着对齐御风说:“来,我请你喝一杯。”

    齐御风接过酒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那人赞一声:“爽快,像个爷们汉子。”当即接过酒壶,自己咕咕也喝了一大口,看着齐御风犹自在苦苦思索,便笑道:“我这保命三招,唤作烈火缠身,风卷残云、和寒冰之刺,我将那风卷残云和寒冰之刺一同使出,便是咱们张教主,也未必躲得开哩。”

    齐御风听得这人居然好似是明教众人,当即心中惊讶,连忙问道:“阁下是明教中人么,却不知高姓大名?”

    那人点点头,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叫达斯坦,乃是中土明教的金毛狮王。”(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雾浓怖兽潜幽壑

    齐御风听得此人居然自承自己是金毛狮王,当即不由得一怔,心道那金毛狮王谢逊不是入了少林寺,不理他事了么,怎么这里却又冒出个金毛狮王?

    达斯坦看着齐御风两眼,目光精芒闪烁,笑着问道:“你是武当派俞二侠的徒弟?”

    齐御风摇摇头笑道:“不是。”

    达斯坦随手将冰冻的一块鹿肉敲击记下,在火上炙烤了一会儿,偏头道:“那就有些稀奇了,你这身功夫,我可猜不出天下有第二人能教出来,而且刚柔兼并,莫非……?”

    齐御风摇头笑道:“我师傅是个道人,不过我武功却是出自多门,并非一家。”

    达斯坦恍然大悟道:“不错,我也是如此,昔年我学艺于波斯国阿萨辛派,后来遇见了张教主传我武功,才得以大成,前年转回波斯办事,也是刚刚回来。”

    齐御风惊讶道:“张教主是去了波斯么?他眼下人在波斯?”

    达斯坦摇头道:“不是,你问这个干什么?还有,你学的既然是中原功夫,怎么却到这大雪山中来了?”

    齐御风笑道:“眼下青翼蝠王韦法王和我就在这山下不远处的卓千寺做客,咱们吃完之后,一并过去可好?”

    达斯坦目中露出一丝惊讶颜色,不禁问道:“你怎么与我明教……你是谁?”

    当即齐御风便把他从穿越之后的事情一一跟这位达斯坦说了一遍,达斯坦听说眼下五散人居然雄踞凉州,自成一国。而且奉这位少年为主,与吐蕃和谈。不禁惊呀万分,摇头叹息道:“我一年多未履中土。想不到居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当即他沉吟一会儿,点头道:“咱们吃些饮食,恢复些力气,这就下山去找韦法王,说起来,我二人只是神交,还未曾见过面呢。”

    齐御风奇怪道:“你们既然合称四**王,怎么连面都没有见过?”

    达斯坦道:“我本是张教主五年前在西域时所封赐,后来就回过总坛一次。拜见了杨教主与殷左使,当时五散人与韦法王俱不在总坛,自然便没有见过面。”

    齐御风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这明教一套班子四分五裂也就罢了,居然各首领之中都没见过面?

    达斯坦看出他心中疑惑,便笑道:“你也须不是外人,难道看不出来,现在殷左使者自成一体,在东南一带实力最强。而五散人也与总坛也有旧怨,平日不相往来,这其中自然要有些撮合之人。”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惊醒道:“便是你了?”

    达斯坦点头道:“不错。本来明教之中,监察情报之职是韦蝠王所管,不过我等入教之后。张教主修书与杨教主商议,便把这职位让给了紫白金青四法王共同所有。”

    齐御风点点头道:“白猿王史孟达前辈我也曾听说过。只是缘吝一见,不知道这紫王。却又是谁?”

    达斯坦见他一脸好奇,不由得反问道:“蝠王没告诉过你么?”

    齐御风摇头道:“他从未说起过。”

    达斯坦哈哈笑道:“那我暂且也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与她见面,自然分晓。”

    齐御风在心中想了半天,却始终猜不出那紫衫龙王是谁,只是这白猿王吴孟达武功据说精强无比,早已胜过那先前的丐帮帮主史火龙;而这达斯坦武功怪异,自成一家,也堪称一代宗师;至于韦一笑则是老牌的法王,这三人无论武功地位,都比五散人要强上不少,这世上那里还能寻出另外一个与之相若的人来?

    当即他心中不由得一动,难道是周芷若练了《九阴真经》,跑到明教来当法王了么?怪不得这两人都吞吞吐吐,不肯说明。

    可是细细一思,却觉得此事几乎绝不可能,张无忌既然都已经离开了明教,周芷若还屁颠屁颠留着给明教卖命做什么?而且她自己好好的峨嵋派掌门,又何必自贱。

    当即两人一虎,吃了些熏肉,休息了一会儿,达斯坦道:“这卓千寺的波巴拉杰大师,佛法精深,与吐蕃之中,无第二人可比,虽无法王之名,却有法王之实,据说一身功法深不可测,他既然叫你停留三日,想必自然有他的道理。”

    齐御风摇头苦笑道:“我看他就是想寻个民夫做事而已。”

    达斯坦略微思索片刻,便道:“如此我与你同去,咱们看看那和尚怎么说,如能将吐蕃、西凉连成一线,对我明教复兴大业,也是大有好处。”

    齐御风点点头,当即两人同雪怒下山崖而去,虽然一路漆黑,密密的丛林盖住了月光,但达斯坦辨路而行,几乎毫无阻碍,齐御风不由得暗暗佩服他认路之能。

    达斯坦看见他对自己随意之路似乎略有好奇,当即笑道:“我出生在沙漠之中,有时候在大荒原上一呆就是几日,这等小道,在我们那里几乎人人都会。”

    齐御风更加惊讶,心说这夜视的本事就算武功再高明的人都不容易,论到波斯居然成了烂大街,人人都会的技能?

    两人行经了一阵,突然见眼前一片都笼罩在云雾之中,那云雾越来越大,渐渐路不能视,当即达斯坦不禁皱眉道:“这下可难办了,你打起点精神,咱们可别碰上什么猛兽。”

    齐御风心道,就算碰上什么猛兽,凭借咱们二人的本事,还怕了什么狼虫虎豹么?

    他心中泛着嘀咕,当即良久做声不得,过了一会儿,两人但觉得寒风侵皮,四下白雾茫茫,空山寂寂,万籁俱静之中,远处偶尔传来几下野兽的吼叫之声,当即达斯坦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连眼前大树都看不见一颗,咱们还是暂且歇息。等明日雾散了再行。”

    齐御风点点头答应下来,达斯坦不声不响。从树窟窿里寻了些苔藓,又找了一些干的树枝树皮。拿出火折子点着,笼了一堆火,他小心地把火吹旺,把树枝和树皮一点儿一点儿加上去,不一会儿,篝火熊熊,烧得很旺。

    接着他笑道:“你照看火堆,我去寻些野味来,咱们再喝上几杯。”

    齐御风看他自山上下来。身上除了冻肉,便是烈酒,背了整整一大背囊,足有百余斤重,当即心中不由得好笑,心道这人无酒不欢,倒是有趣。

    齐御风坐下烤火,未等一炷香功夫,却见达斯坦已经回来了。几只松鸡挂在他腰上,摇摇晃晃的。

    “你且坐着,看我的本事。”达斯坦一声说完,取出刀子。在方才烧火的地方挖了个洞,随手一抹将松鸡开膛破肚,掏了内脏。再一团一揉,那鸡身登时光滑了起来。鸡毛尽去,在他手上攥成了一个小团。

    齐御风见他这一手。不禁赞道:“好功夫!”他看得出来,就是这一手褪毛的功夫,功力非得练到了极致才行,自己却是万万做不到。

    达斯坦呵呵一笑,也不以为意,当即用随手捡起几片大叶子,将松鸡裹好,放进洞里,再随手挖泥,涂抹上一层,随后随手抓柴,又在上面烧了一堆火。

    等两人闲聊一阵,松鸡也烧得好了,扒开洞,就闻到一股香味,达斯坦首先取出一只鸡,丢给了雪怒道:“如非你今日大吼招引了我过来,我也不能结识上这位少年英雄,这第一只鸡,先给了你吃。”

    雪怒此时也是馋的要命,当即上前抓住,三口两口吃完,犹自觉得意犹未尽,齐御风不忍,当即又择了自己那只鸡身上不少鸡肉,丢给雪怒。

    此时已经快到了子夜时分,一天浓雾,遮住了万千繁星,一夜风吹响起,阵阵松涛,不是夹杂着野兽怒吼之声,荒山夜岭,倒也甚为阴森恐怖。

    两人吃罢,达斯坦道:“你先睡一会儿, 我来守夜。”

    齐御风这一日与他比武,也是颇费心神,当即倦意一起,便点点头,准备就此睡下。

    谁知未等他头沾上地,只听的一声长啸飘传过来,其声尖锐,动人魂魄,但一瞬间,啸声即住。

    达斯坦陡然一震,齐御风也一骨碌身子,站了起来。

    达斯坦道:“怕是咱们的火堆肉香,惹上了什么精怪,这家伙耐不住寂寞,要寻了过来,咱们可要当心。”

    齐御风看他迅速安抚了雪怒,不让它还口怒吼,而且一脚踢翻了火堆,不禁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便道:“如此咱们先逃走不成么?”

    达斯坦摇了摇头道:“听这声音,这兽远在几十里之外,就能寻得到咱们的踪迹,逃是逃不脱的,干掉它就是了。”

    齐御风心中激动,当即用力的点了点头,心道碰上什么怪兽,打一打舒展筋骨,自然最好。

    一边达斯坦尚未搭话,忽又闻一声狼嗥,紧接着嘶嗥大作,响彻山谷。

    两人都是久走江湖之人,见闻博广,闻得那狼嗥大作之后,立知遇上了狼群,都不禁暗暗心惊,当即齐御风一手捂住雪怒的耳朵,一手盖住它的嘴巴,不让它发声,那雪怒甚是不耐烦,当即伸出舌头,不住舔着他的手掌。

    只听那群狼嘶嗥愈来愈近,片刻之后,已可闻群狼奔行之声,优静的山谷中忽然间沙飞石走,千百只巨狼嘶嗥狂奔而来。

    达斯坦眼见狼群奔至,突然一跃而起,手中拿出一柄短短的弯刀,叫道:“你且等着,看我冲杀一阵。”

    齐御风点头答应,当即由山石草丛中跳出跃到一颗巨松后面,运功戒备,神色颇有些紧张。

    要知野狼一结群,最为可怕,凡其所至之处,不论何等猛兽,均得退避逃走,只要被群狼发现踪迹,无一能够幸免,不管一个人武功高到什么程度,但要在一时之间,杀死千百只以上的狼,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狼群的结成,多是在群狼饥饿之下。是以不管遇上人兽,立时一拥而上。前仆后继,永无休止。

    当即他看着这狼群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不禁心道:“这一群狼不下千只,如果要向人施袭,只怕我们都难逃厄运……”

    可是事实大出了他意料之外,只见群狼狂奔嘶嗥奔驰而来,达斯坦手中快刀闪烁,浑然不见影子,但见狼群似乎置若罔闻,拼命前冲。他奋力搏杀,不一刻便连杀了数十只巨狼。

    那狼群或是畏惧他的勇武,或是另有他因,当即如潮水一般,飞退而过,片刻之际,地上却是只留下上百匹狼尸,堆成一堆。

    齐御风登时心中大为咂舌,心道这达斯坦不但拳掌上的功夫厉害。居然这兵刃之上,也是丝毫不差,他这身形闪烁,纵横来去。几乎丝毫不见喘息,而狼群一奔而过,他居然能在这短短的瞬间连杀百余匹巨狼。这等功夫,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在心中略微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若是杀上几十头倒还是有可能。却也做不到如此轻描淡写,神速如电,而若他一样,以一柄短刀如此快的杀却这许多敌人,就算是东方不败复生,恐怕也做不到罢。

    达斯坦眼见狼群飞奔而过,面上却愈发郑重,他走到齐御风身边,微一沉吟,道:“狼群的结成,大都是饥饿所迫,不管遇上人兽,必然要群起扑袭,今夜所遇狼群,竟不肯向人施袭,个中原因,实使人大为费解。”

    话至此处,他突然抬头一看,随即拉着齐御风的手,隐入了草丛之中,道:“我明白了。”

    随着他一指,齐御风神凝双目,抬眼望去,只见正东方山谷中,忽现出一点红光,忽明忽暗,乍隐乍现,逐渐向几人停身之处移动。

    那一点红光移动非常缓慢,大约有一盏茶功夫,才到了几人隐身巨松处十丈左右。

    齐御风在雾中隐隐约约看去,却见那物事四蹄着地,头上两条犄角,背后一条尾巴,身高足有两丈,头颅巨大,似乎带了个巨大的面具一般,一时之间却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怪物。

    当即他手中紧握了长白剑,心道只要你一过来,我就刺你几下,看你还吓唬我?

    这时候达斯坦眼见那怪物走到近前不到一丈之遥,突然身形一闪,两道急促的火焰闪起,但闻一阵嗤嗤轻响,两道火焰迅速地在突石草丛中穿行,昏暗夜色中,看得十分真切。

    齐御风心中猛然一动:“他要放火照明?”

    一语甫落,忽听砰然一声轻响,一阵光焰闪动,山谷中骤然亮起两堆火光,熊熊燃起来了。

    那燃起的火堆,都经过达斯坦细心设计安排,用易燃的枯枝、茅草经松油浸制而成,不但不怕山风,而照明之力十分强大,两堆火光照亮了数丈方圆。

    但见那穿行在草丛突石中的红光不停闪动,劈啪轻响连续爆起,刹那间燃起十几处火堆。每一火堆相隔约两三丈远,十几处火堆,照亮了四五十丈长短的山谷。

    这时,那怪物已暴露在十几堆火光照耀之下。

    达斯坦手执弯刀,由隐身的草丛中一跃而起,几个纵跃已到那怪物丈余外之处。劈手如电,一刀砍去。

    齐御风此时已经看清那怪兽面目,见它头顶弯曲双角、有如剑戟,眼如巨碗铜铃,两个鼻孔足以塞的下拳头,身上一身灰黑皮毛,一条硕大的尾巴,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却是一只巨大无比,桀骜不驯的牦牛。

    他只见跟这头牦牛一比,自己身边这老虎雪怒俨然便如同一只小猫一般温顺,当即不由得心道:“这高原如此贫瘠,这牦牛究竟吃了什么,才能长这么巨大?”

    但见达斯坦一刀如电,飞快的劈在那牦牛额头之上,只听的砰的一声,正中那牦牛双目之间,那弯刀登时被撞击得片片碎裂,但那牦牛的头壳却是丝毫未损。

    那牦牛对这强猛的一击,似乎毫不在意,头微一伸动,两只闪动着红光的眼睛却注视着齐御风,缓缓向他爬去。

    齐御风一皱眉头,暗自忖道:“这牦牛怎么不去打达斯坦,却跟我较劲?”

    心念一转,暗中潜运功力,正待举剑击去,忽见那牦牛长颈一伸,全身电射而起,一团灰影,直向齐御风扑去。

    齐御风早已有备,侧身一让,手中长剑斜劈而出。

    但见他长剑一劈,那牦牛似乎知道他宝剑锋锐,陡然转了个身,双角一抵,从另外一个方向冲来。

    齐御风不待这长剑变招,当即急纵而起,一掠跃出一丈多远,飞纵到一颗古树之上。

    他在空中定神望去,不禁暗暗心惊,心说这牦牛如此庞大,怎么速度却如此之快,当即听得雪怒一声怒吼,飞扑而上,他尚未来得及阻止,却见那牦牛尾巴一甩,便将雪怒击出老远,然后看也不看,目光依旧盯紧了在树上站立的齐御风。

    齐御风眼看它咬住达斯坦的刀柄,但闻一阵嗤嗤之声不绝,那精钢制成的弯刀,逐渐缩短,原来这牦牛竟把弯刀当成食物,吃得津津有味。(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风腥寒野英雄勒

    这等嚼食钢铁之事,实是闻所未闻的奇观,齐御风心中一凛,不由得复而担心起来。

    达斯坦在空中纵跃两下,犹如猴子一般,荡到了齐御风的身边,低声道:“这牦牛外壳坚逾金石,口齿又这等犀利,不知用什么方法制它?”

    齐御风摇头道:“我只怕他那双犄角,更为难办。”

    达斯坦目力所及,眼见他手中长剑锋芒闪烁,流溢着星芒光华,当即道:“你这是柄切金断玉的宝剑?”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我出道以来,只见过他有一次失手,便是一个叫做空法和尚手中的金刚杵。”

    达斯坦笑道:“那是释迦摩尼佛留下的之宝,又怎能被你一剑割裂,不过对付这畜生,怕是够了,借我一用。”

    齐御风有心不借,但看到达斯坦宛如激发了内心的野性一般,目光中满是兴奋,当即也碍不过面子,便伸手递了过去。

    达斯坦一触之下,登时觉得剑体冰凉,沁人心脾,不禁赞道:“当真是绝世好剑!”

    他随手比划一招,笑道:“虽然我剑法不怎么好,却也足够了。”

    说罢身形一跃,手中一剑如月光之华,刹那间爆射而出,本来四下里昏黄的火光,登时变得清冷了下来。

    那牦牛似乎知道他这长剑厉害,当即身形陡转,避过这一剑,狂嗥一声,复而攻上,达斯坦慌忙变招,却是一剑横削,那牦牛四蹄腾空,飞跃而起,跳过了达斯坦的头顶。临末之际却一尾巴挥出,攻向达斯坦的脑袋。

    幸亏他就地一滚,才躲过了这一重击。

    齐御风眼见他这剑法的确使得不怎么样,心中不由得暗暗焦急,心道早知道你剑法平平,不如由我来进攻了。

    但看见那牦牛落地之后,迅捷无比,转过身来,扁嘴大张,利牙森森。达斯坦不禁笑道:“你这牙口倒是不错。”

    一人一兽再战将起来,一时间整座林子中飞沙走石,接着便是碗口粗大的树木接连倒地,掀起一片尘土,空气之中。一种似雾似烟的淡红气体从牦牛身上渐渐弥漫开来,发出一股令人窒息作呕的气息。

    那达斯坦闻得这股气味。不禁叫道:“你快走。这红雾带有剧毒,不可沾染,我不惧毒素,你且不用担心。”

    齐御风摇头道:“我也不怕啊。”他手上无剑,而且眼见达斯坦浑厚的掌力拍击而上,那牦牛也不痛不痒。自己赤手空拳,上去也是白搭,一时之间,甚感无奈。

    达斯坦这一次使出剑来。却又与先前迥然不同,齐御风但见他剑招怪异,使的尽是诡异武功,剑芒吞吞吐吐,伸伸缩缩,与自己平日所见相差甚远,端的是惊奇万分,令人匪夷所思。

    当即他思索片刻,便点点头心道:“是了,他对中原的兵刃尚未掌握纯熟,此时变招,使的却是波斯传来的剑法招数。”

    当即他仔细看去,但见他使出这套剑法,神出鬼没,诡秘万端,起手出招之际,往往不知所云,却得思索片刻,才知道他这一招的用意。

    如此渐渐几招过去,渐渐熟悉了他这一套的路子,齐御风不由得暗暗点头,暗赞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不遇到达斯坦这等猛人,又岂能看见如此奇幻的招呼,岂能想到了剑法居然还能有如此使法。

    虽然以剑法而,他这剑法与自己已然大成的独孤九剑相比,颇有所不及,但如此巧妙回旋,身形起落,却是令他大开眼界,当即他不由得心道,这孤独求败前辈,肯定没有到过波斯,否则一剑通,百剑通,他这等使剑,我若看见,定然不至于想不出其中的破解之法。

    只见这时候那牦牛身上的厚毛,已经被达斯坦剃去了不少,而一支犄角,也被他挥剑割去,只是那牦牛虽然体重庞大,但身法灵活,却也不容人小窥,它行动疾比流矢,就连达斯坦也不得不一再躲避其锋芒,周旋盘转,小心试探。

    一人一兽周旋半天,达斯坦突然一剑刺出,径直取那牦牛的眼睛,那牦牛头一低,微微避过,双膝一跪,居然好似跪在了地上一般。

    达斯坦微微一怔,随后心知不妙,身形猛然暴射,向后躲避而去,谁知那牦牛一跪之后,突然从地上跃射而起,一只尖角,径直向他胸前刺去。

    那牦牛一身,足有万钧之力,达斯坦身在空中,劲力已尽,那能躲得过,当即手中劈出一拳,狠狠敲在那牦牛头上,只听得“轰”“轰”两声,一牛一人均落在地上。

    达斯坦虽然躲避过这致命一刺,但觉得胸口登时如铁锤敲击了一般,再也拿不住桩,后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齐御风眼见生险,不禁失声惊叫,抬手截下一截树枝,身形如电,疾射而飞,一剑刺向那牦牛的眼睛。

    那牦牛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即站起,眼见齐御风一树枝刺向它眼睛,不禁也心生怯懦,任凭它铜筋铁骨,这坚硬的体质却如何也练不到眼睛上面,当即闪身一避,一蹄翻出,踢向了齐御风。

    齐御风树枝在牛鼻子上面一压,身形陡起,躲过这千钧一击,随后身在空中连发两剑,却接着又攻向它的双眼,那牦牛弯腰低头,不管不顾向前猛然冲锋,齐御风足尖在牦牛后背上面一点,一个转身,却又正迎上了转头而来的牦牛。

    这一下他接连不断,如狂风暴雨般袭向牦牛之眼,那牦牛比不过他的快剑,却也无计可施,只好低着头,不断来回撞击,齐御风连攻他身体柔软之处,耳蜗,鼻孔,直刺激得它哇哇大叫,直将一腔怒火,尽情发泄在四下树木之上。只听得轰轰不觉,参天大树,接连倒下,四下乱石飞溅,当真不似人间景象。

    达斯坦揉了揉胸口,不禁惊讶的看着齐御风,直愣了眼睛,他但见齐御风手中一条长枝,如一点寒星,上下元转。闪转腾挪之际,便能劈出十几剑,而且剑走轻灵,招断意连,潇逸洒脱。每一招看似都简单到了极致,而剑法其中的意蕴。却远远高明过他几倍有余。

    当即他不由得目瞪口呆。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径直的看着齐御风发呆,心道这少年拳掌武功能练到如此地步,已经让人惊叹不已,没想到他剑术之上,居然有这般造诣。只怕就算张教主也未必及得过他。

    正当此时,突然只见齐御风乍一落地,那牦牛陡然一声大吼,前蹄陡然在地上一击。齐御风只觉得地动山摇,仿佛地震了一般,当即身形一歪,树枝疾点,在地上一戳借力,那树枝吃不住劲,登时从中折断。

    当即他心中大惊,心道这厮居然还带了种族技能,会战争践踏这一招!

    那牦牛昂然蹿出,“哞”一声,飞快的奔袭而至,齐御风急忙将手中断枝一丢,射向它的眼睛,身形一纵而起,在旁边树上攀援而上,想要再抓起一根树枝抵挡。

    正当此时,达斯坦醒悟过来,高叫道:“剑!”

    齐御风心道,咱们现在隔得如此之远,我却怎么过去拿剑?

    达斯坦随手一挥,只见一道银光飞射,一剑信空飞来,齐御风没想到达斯坦一掷之力,居然如此之远,且准,不由得又惊又喜,当即伸手一捉。

    却不料达斯坦激动之下,力气太大,他本来想要将这长剑射在齐御风所在的树上,可那长白剑锋锐无匹,齐御风一捉扑了个空,径直透树而没,飞出老远。

    正自齐御风惊愕间,猛然只觉得身体一倾,却是那牦牛已经将大树推倒,他急忙身形一跃,在空中连跳两下,落下地来,未及牦牛近身,便接连翻了几个筋斗,疾奔而去。

    他一边奔跑,一边心中暗暗懊悔,心道若非有小飞、雪球在此,我岂能被你一个大怪物困住?

    可是那牦牛似乎甚有灵性,知道那长白剑厉害,便故意挡着他的去路,不让他过去拾捡,齐御风一时无法,当即施展轻功,蹿蹦跃跳,无所不施,但听的身旁牦牛不断扑来之势,迅猛如电,与他兜着圈子,自己足下却越来越是无力。

    他此时猛劲乍过,四下树木石头几乎都被那牦牛击倒,无处躲藏隐蔽,当即又随手捡拾起一截树干,向前一递,却不料那牦牛早有准备,张开大口,一口咬断了树干。

    齐御风无奈,只能立时纵身一跃闪向旁侧,暗中把功力运集右掌,等待牦牛在身边经过,运功一挥劈出,自己身形借力,远远飞出。

    可是他这一次落地足有三四丈远,刚一喘息,却有觉得一股强猛的力道,浪翻波涌般斜撞过来,地上轰轰作响,虽然只是一头牦牛,却如同万马奔腾一般。

    正当此时,突然见达斯坦一声怒吼,气劲冲天而起,上身衣衫破开,人仿佛增高了一尺有余,就连手臂也是粗了一大圈。

    他几步奔到齐御风近前,劈手一掌,打在牛头之上,将那足有大象般的牦牛打得一趔趄,口中叫道:“我来缠住它,你去拿剑!”

    齐御风心道你手无寸铁,有什么招数缠它,与它近身肉搏,只怕三五招便被它顶死了,但此危机之刻,却也不容他多加争辩,当即他转身便奔,只盼得早一刻拿到长剑,回身好宰了这恶牛。

    达斯坦眼见那牦牛双目红光,闪烁不定,径直朝他看来,又是一声哞叫,冲了过来,当即冷笑一声,左掌一翻,不闪不避,朝它一拳打去。

    但见他这一拳击出,那牦牛头一歪,小山似的身形几乎站不住,像是要跌倒了一般,但随即它稳住身形,便朝着达斯坦低头一袭,剩下的尖角,扎向达斯坦而来。

    达斯坦一闪身避过,屁股一扭,腾空而起,径直坐在了牛背之上,两只大手一抓,铁钳般的抓住那牦牛尾巴,就是一掀。

    那牦牛吃痛,陡然惊叫一声,远远传播开去。扭着身子,就要向后冲刺,可是达斯坦骑在它臀尖之上,却那里容它够得着,当即只能使劲用力,不断扭着屁股,想要用尾巴将他赶下背去。

    达斯坦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猛然一声大叫,死死抓住这比正常男子胳膊还要粗上一大圈的牛尾巴。不使它翻腾起来。

    那牦牛左冲右突,不断扭腰伸蹄,达斯坦双腿只是紧紧夹住它的后脊梁,不使自己落下去,只是那牛尾巴甚长。却也不断来回抽打,当即也是苦不堪言。

    齐御风划空狂飙而去。周围激荡起强烈的呼啸之声。去寻自己的长剑,只是那达斯坦一掷之下,那长剑飞得甚远,一路之上,却不见光芒闪烁,当即他心中不禁抱怨。又不是标枪,使那么大劲干嘛?

    一直奔出了百丈有余,他才发现前面剑光锋芒毕露,一道剑气冲天而起。泛着丝丝的寒光,当即大喜过往,上前抓起宝剑,回头便跑。

    那达斯坦运起的一脉神功,乃是波斯国阿萨辛派秘传的内功心法,阿萨辛派的《大光明典》所记载的绝学:缚穴术。

    这功法可以让人于瞬间陡增数倍潜能,对敌一击必杀,是一种被逼到万分紧要的关头时,为求和敌人同归于尽而使用的霸道武功。

    天下各家各派的武功心法虽略有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要打通穴道和经脉,让真气在体内畅通无阻,让潜能源源而出。

    但此门武功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需要封住各处穴道和经脉,让真气锁在其中,将全身内力积聚于身体某一部位爆发,积聚越多威力越强,可在瞬间重创乃至消灭敌人。但如果使用者内力未臻化境,贸然使用此招后必身受内力反噬之苦,极易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尽废,重则命在旦夕。

    在唐朝年间,波斯国的祆教出了个两个才智超绝的人物,在波斯并称为“绝代双骄”,其中一个唤作阿萨辛,绘画、技击、宗教、医学、幻术、天文、数术诸多才能,旁人专精一门已是极难,阿萨辛心无旁骛,钻研数年后,博古通今,竟能件件冠盖波斯,他年未及三旬,已被波斯人誉为“波斯之宝”。阿萨辛自幼信奉祆教,他称雄国内之后,被祆教奉为四大长老之首,阿萨辛却并未自满,更曾游学中华、埃及诸国。

    但他见识越为广博,便越加对自己信奉多年的祆教教义生疑,这却与祆教教义有关,沃教产生的背景是多神的,但祆教则只信奉一个神,叫作“万事得”。祆教教义最紧要之处,就是二元论,“万事得”虽是至高无上的,但在它之下,一切均落在真与假二灵的对立和抗争之中。真假二灵作一选择之时,真理之灵因为选对了,方才成为正确的思想、言语和行为,这是沃教信徒一生要学效跟随的。

    阿萨辛逐渐感到,祆教太重命数之说,令世人对自己之未来大感悲观,沃教信徒多活在惶惑与哀愁中,实是大不合理,此时,祆教另一位长老——穆萨.哈贾尼,也同样地对祆教产生怀疑。于是两人约定一同离开祆教,传扬各自的真理。他们选择到大唐中土。

    阿萨辛到了中华之地,读到了《周易》中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恍然大悟,明白了世间各物,本是阴生阳,阳生阴,老阴为少阳,老阳为少阴,独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相生相互转化的道理,于是便自立教派,成为阿萨辛派,并将阴阳互存,万物不存中性定为教义中坚。

    而后他回归之后,更以绝大智慧,创下了《大光明典》心法,这心法兼有阳刚之美与阴柔之和,正合阴阳相融之理,虽然传到了后世,已经残缺不全,但达斯坦的第一位师傅,却有幸得之,并传给了他。

    他当年传授这功法之时,便说过这功法最为耗损元气,再三告诫他,要他非在万不得已之时,决不可轻易使用,达斯坦先前武功虽然不高,却也从未遇见过要使用这等绝命之术的对手,一直遇见了今天,这才迫不得已,一怒之下,决意与其两败俱伤。

    齐御风持剑回击,只见达斯坦再也吃不住劲,手中一松,那牛尾巴如长鞭一般击打在他的胸口,登时他口吐鲜血,身子猛然高飞而起,齐御风当即目嗔欲裂,长剑如同活蛇般一蹿,霎时灵动起来,起手便势如闪电,凌厉无匹一刺,当真如雄鹰敛翅,风云激荡一般,那牦牛被他这一刺,登时瞎了一只眼睛。

    却见齐御风身形不动,长剑微微一折,将剑光收敛藏掖起来,只留一丝锋芒在外,那牦牛本来已经有些灵智,否则也活不到今天,当即他看着齐御风手中长剑锋芒隐没,顾不得脸上鲜血横流,怒吼一声,劈头冲上。

    却见齐御风猛然身形半转,一剑如晓月东升,随之翱翔,当真是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只见他剑势雄浑,宛如银河自九天直落,又如同一条势不可挡的大瀑布飞泻而下,剑意变幻无常,如水云,如烟雾,其间又有水珠四溅开来,当真壮观无比。

    那牦牛离他不过一尺有余,便再也冲不过去,只见它尽管躲避得再快,却也处处都在齐御风剑招笼罩之下,当即无数剑招,倾泻而下,顿时一只硕大的牛头,化成百千碎块,四下崩飞而去。

    齐御风浑身浴血,犹自昂然挺立,冲着达斯坦微微点了点头,他心潮澎湃,猛然一声大喊:“为了联盟!”(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来日未卜凶与吉

    齐御风猛然喊出这一声,回头一见,却又看达斯坦仰天吐了一口血,急忙上前握住他的双手问道:“如何?”

    达斯坦脸色苍白,仰躺在地,略微喘息了两口气,摇头道:“暂且还死不了。”

    他先前发了狠劲,硬生生拖住了那头牦牛,明知己力不敌,非败不可,但实逼处此,别无他途,此时乍然松懈下来,只觉得全身大汗淋漓,已经深受重伤。

    齐御风见他脉搏极为微弱,似乎有无数股丝线般的内力强行乱窜,不可收拾,当即道:“你先别说话,我替你疗伤。”

    达斯坦摇头道:“我死之后,你将这枚令牌……”他勉力要从怀中掏出一物,正当此时,只觉得胸口一紧,一股热流传送了过来,当即他不由得心中吃了一惊,心说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内功已经如此高明,立刻吸了一口气,入定运功,运劲通脉。

    齐御风连运几下,都觉得功效甚微,睁眼一看,眼见达斯坦面色青紫,心中不禁忐忑,心道只要这内劲再乱窜一会儿,他非得经脉俱碎,浑身瘫痪不可。

    当即他一咬牙,对着雪怒说道:“你替我们守着,无论谁来,都不可让他靠近!”

    雪怒似懂非懂,微微点了点硕大的头颅。

    齐御风又沉吟片刻,深吸一口气,忽地跃起,左掌抚胸,抬手一指,一阳指霎时间迸射而出,点中了他的头顶的百会穴,达斯坦本来屏住呼吸。全身已经入寂灭之境,这一点过来。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一跳,只觉得一股热气从顶门上直透过来。心中不由得想到,这少年是什么功夫,这点穴手法可当真奇妙。

    齐御风一指点完,立刻缩回,身子未动,第二指已点向他百会穴后一寸五分处的后顶穴,接着强间、脑户、风府、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一路点将下来,不到半炷香功夫,已将他督脉的三十大穴顺次点到。

    他此时历经数十次战阵搏杀。武功见识俱已经大非昔日可比,身子强健,远胜过原来养尊处优之时,但这“一阳指”为人疗伤,最为耗费内劲,他点完这三十六个穴道,却也不禁累的摇摇欲坠,浑身大汗淋漓。

    他坐下修习片刻,只觉得口渴得不行。一时却也寻不到水源,便也不管不顾,就着那牦牛血管喝了几口,这才精神一震。随后又起身在他任脉二十处穴道上点了一番,这一番却全是快手,但见他手臂颤动。犹如蜻蜓点水,一口气尚未换过。已点完任脉各穴,这二十五招虽快似闪电。但着指之处,竟没分毫偏差。

    那达斯坦受了这二十五指,心中登时惊讶无比,心道这指功传来的内力如此正大洪沛,纯是一股纯阳正气,自己这内功虽然威猛强悍,但对比之精纯程度,却远远不如,而且他每一招又均堂庑开廓,各具气象,真乃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登时对这少年惊佩无已,心道:“咳,天下竟有这等功夫!”

    齐御风点完这几处,已经是浑身精力涣散,累得不行,便连站也站不安稳,当即左摇右晃,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口中沸腾,口渴异常,当即又趴在地上,捧起一手牦牛血喝了下去,心中直道:“这位乃是明教的金毛狮王,对我复兴大业日后当有无尽的好处,今日若是救他不活,回去可怎么对韦蝠王交待?”

    “而且一个外国人,毫不利已的动机,把汉人的复兴的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种人若就此在自己眼前逝世,日后若见到张无忌,可怎么跟人家解释交代?”

    他此时眼前模糊,手上无力,当即运起紫霞神功,稍微调养了一番,接着又慢慢腾腾点他阴维脉的一十四穴,待这一十四穴点完,他只觉得困倦无比,直想躺在地上,就此丝毫不理,大睡一场,但他头脑中却紧绷着一根弦,不能睡,不能睡……

    只听扑哧一声,齐御风吐出一口鲜血,却是在他身子歪斜快倒了的时候,咬破舌尖,刺激了自己一番,当即他只觉得浑身一震,登时快捷无伦连点他阳维脉三十二穴,这一次他运劲全身力气,搏命一发,倏忽之间,三十二穴已经点完,自己也终于倒地不起,一头栽倒在那死去的牦牛身上。

    他身子一弓,团成一团,就想要就此睡去,可脑子里却似乎还有些事情未了一般,当即他竭力驱逐,想诸事不理,就此睡去,可是那事情却如同一只讨厌的苍蝇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昏昏沉沉,眼看就要迷失了神智,这时那事情却如同黑夜里的闪电一般照亮了他的脑海。

    还有带脉八穴……

    那奇经七脉都上下交流,带脉却环身一周,络腰而过,状如束带,是以称为带脉。

    带脉不通,先前之功又有何用?当即他勉力支撑起身,爬到了达斯坦身边,摩挲着一点而去,这一指之功,登时如消耗了他全身功力一般,只觉得身形一抖,便举不起手来。

    接着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爬起,侧过身子,那雪怒看出的他心意,似乎要转到达斯坦身侧另外一边,当即凑了过来,叼起他的身子,将他轻轻放了下去。

    齐御风冲着它微微一笑,心说这雪怒倒是心细,那雪怒得他嘉奖,心中欢悦,当即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齐御风休息片刻,再一指伸出,他出手极为缓慢,这八个穴道也点得甚为艰难,口中呼呼喘气,身子摇摇晃晃,大有支撑不住之态。

    这一连八个穴道,却比先前几十个穴道更为艰难,齐御风只觉得大汗淋漓。浑身衣衫湿透,冷风一吹。似乎都结成了冰雪一般,当即只能苦苦支持。颦眉咬唇,竭力忍住。

    他点过最后一个穴道,勉力一掌在他章门穴上一拍,心中只道:“成了……”

    这带脉一通,全身周天穴道自动打开,一阳指的功力渗透其中,便是他想要死,也没那么容易了。

    齐御风嘴角带着一丝微笑,阖眼仰头。就此昏迷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听得忽喇一声,接着一股血腥之气冲向鼻端,他刚要睁眼,却听得一个沉雄的声音喊道:“先莫睁眼,一口干了。”

    齐御风只觉得触唇之处,似乎有一碗热汤,当即张开嘴巴,登时只见那人一抬手。一碗热气腾腾的血液参杂着些许固体,便倒入了他的咽喉之中。

    齐御风只觉得这股血腥之气,臭烘烘的,端的让人无法接受。正要呕吐之际,那人在他胸口一拍一顺,登时一股热流径直入胃。却是想吐都吐不出来了。

    他喘息片刻,轻声问道:“达……。你内伤好了么?”

    达斯坦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阵感动。久久不言,当即虎目含泪,点头道:“你已经为我理顺了经脉,《九阳真经》之中更有疗伤之法,我没有事了。”

    齐御风微弱的点点头道:“那……就好。”

    达斯坦听到这话,再不迟疑,当即双手握紧他的脉门道:“你全身放松,不论如何痛痒异状,千万不可运气抵御,记住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齐御风迷迷糊糊,忽地打个寒战,身子微颤,脸色霎时间苍白起来,当即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达斯坦见状,吸一口气,收摄心神,一股暖气从丹田中升上,劲贯双臂,两道内气从双掌之上,沁入齐御风的体内,齐御风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入,登时体内枯萎的经脉为之滋润,心神一宽,精神便稍微振作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达斯坦头顶笼罩氤氳白气,显已出了全力,汗气上蒸,而齐御风却通体通红,犹如蒸熟了的螃蟹一般,那雪怒看着这般奇景,不禁甚是奇怪,当即睁大了眼睛,抬眼望去。

    稍等了一会儿,达斯坦道:“你已绝顶武功为我疗伤,眼下功力用尽,消耗极大,非得一年半载,身体才能恢复,而且能不能恢复旧观,却也难说,眼下这黑火宝血却是神物,火劲极大,虽然烧灼经脉,却可帮你冲破枯萎的经脉,眼下咱们手掌一刻不可离开,你须谨记。”

    齐御风此时心中已经清明,当即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头脑之中困倦犹存,却睁不开眼睛。

    达斯坦道:“我说一句,你在心中默念一句,切不可半点有错。”

    接着他说道:“天有五气,见之者昌。五气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精气混一,玄关一窍,咱们先攻第一窍,空于下焦,精不妄泻,铅花生矣。”

    齐御风只觉得他一句话说完,一掌拍击在自己的胸口之上,自己陡然身体一空,似乎心肺一时全都消失,只剩下了个空壳一般,然后从达斯坦双臂之中,似乎传来了一道内气,登时如同引燃了体内的滚油一样,无尽烈火,升腾而起,焚烧体内,这炽怒来袭,齐御风当即运功镇慑心神,调匀内息,可越是运功,四肢百骸越是难受,只觉全身燥热,有如火焚。

    他只觉得全身如同在油锅里打滚一般,全身肌肤焦干欲裂,等他觉得再也支撑不住,只欲朝天狂啸以解痛苦之时,却听得那达斯坦道:“忍着些,再来一碗。”接着却见他又在身边火堆上的锅子中舀了一碗热血,也不顾滚烫,当即倒在了齐御风口中。

    齐御风又被他强迫喝了一碗热血,只觉得这一碗热血喝下,浑身燥热无比,犹如身处火炉中一般,那一滴滴热血,仿佛如同一块块烧红的铁块,不断烙印在他的心肝脾肺之上。

    但是那粗壮的臂膀牢牢抓住他的双手,却又使他动弹不得,等过一会儿稍微凉了下来,他正自苟延喘息,达斯坦却惊异的说了一声:“咦,貌似还不够?”

    说罢他一拍齐御风下巴,这可怜人自动张开了嘴巴。又被他灌了一碗热血进去。

    齐御风连喝三碗之后,身体复而变红。接着又复而变黑,如此三沉三降。达斯坦才说了几句口诀,教他如何空于下焦,一边以内功度过去,帮他打通经脉。

    齐御风一身奇经八脉早已打通,此时火劲沿着经脉乱窜,运转在体内一周,不一会儿便汇入丹田,袅然无息,齐御风只觉得那股热火之气。只到了丹田之中,那股狂暴之气才逐渐沉降了下来。每过一刻,身体便舒服一份,仿佛有一股清泉浸润,待到后来只觉得清凉舒泰,说不出的舒畅惬意。

    正当他觉得自己似乎活了过来之际,达斯坦又道:“再来!”说罢也不理他是否愿意,抬手捞起一碗血,又灌在了齐御风嘴里。

    齐御风不断吞咽。只觉得自己是在吞咽岩浆一般,痛楚难当,好在此时口舌早已麻木,倒也不虞更多痛苦。当即一连被他连灌了九碗热血,肚子高高隆起,这才算罢。

    达斯坦道:“你先前所聚拢。不过练精化气之道,现下体内真气充沛。便可化而神之,人之生存赖以气。心必空於下焦,无惊无恐,无忿无怨,则气平顺,道畅通,中气足而不思食,银花生矣,你现在就当自己死了一般,出现什么异状,你都别在乎。”

    齐御风此时觉得自己涨得如同一个皮球一般,那里还能在乎什么,当即哼哼唧唧,点头答应,却见达斯坦一掌拍击在他脑门之上,登时浑身又是一片热火焚烧,只觉得肚子似乎要冒烟了一般,当即只想就地打滚,嚎叫,才能解除这等无穷无尽的苦难。

    可是达斯坦却伸出双手,如两根铁钳一般,牢牢捆住他的四肢,令他无法动弹,而他虽然想要张口发声,却也嚎叫不出一丝声音,只听得达斯坦不断劝慰道:“忍住,忍住,须心中空明,什么都不要想,只当是一场虚妄,这身子不是你的。”

    可他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哪有那么简单,齐御风齐御风只觉得那股热流炙热之极,突然复又涌起,激荡威势,充溢激荡,仿佛如破体而出一般,心中只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达斯坦渐渐觉得他冲突越来越是力大,自己已然有些困他不住,当即喝道:“此生原赖造化功,冥冥天意恨未通。一朝身与名俱灭,刹时成幻刹时空。”

    齐御风猛然听到他如此大声的呼喝出几句诗,声传四野,不禁一怔,心道这却是什么意思,我通读过诸多诗词册子,怎么这诗似乎我从未听过?

    当即他心有别念,这痛楚便减弱了一份,手脚便也忘记了挣扎,但等他回思过来,却又觉得一股岩浆拍在了他的心头,登时浑身疼痛欲裂,复而又手蹬脚刨起来。

    达斯坦见他刚才念诗有些作用,便又道:“这乃是我波斯大诗人峨默所做的诗歌,乃是波斯总教之中,信仰的归宿,灵魂的良药,与我等安定心神,大有裨益,我再与你念一首,你品评一番。”

    齐御风心道:“这什么峨默,似乎在那里听说过,好像是什么山中老人的师兄弟,明教波斯总坛之中的功夫,多半为这山中老人所创。”他心中存着别的念头,这火势似乎便消退了几分。

    达斯坦趁热打铁,当即又吟道:“

    前生惘然如烟逝,来日未卜凶与吉。

    前尘已逝来未知,莫付今朝与岑寂。

    如此江山信多娇,遗世仙袂自飘飘。

    人物风流俱往矣,尚有王孙梦未了。”

    齐御风寻思,那峨默本是波斯人,定然不会汉文,这等文雅的诗词,却不知谁所创出。

    他害怕那痛楚,当即心中细思那诗中的意思,只觉得这人豪放不羁,迎风且吟,充满想象力和才气,而且咏叹所致,尽是人生在世的短暂渺小、宇宙时空的浩瀚伟大,确实功力不凡。

    达斯坦见他身形不动,脑袋微微晃动,似乎在想着什么,当即道:“飘飘入世,如水之不得不流, 不知何故来,也不知来自何处; 飘飘出世,如风之不得不吹, 风过漠地又不知吹向何许。”说着便轻轻放开他,叹息道:“你能悟了这话,今日便可功成。”

    齐御风听他说到这话,微微摇头道:“这句译的不好,我听韦蝠王说过,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跟这句是不是一个意思?”

    达斯坦笑道:“我不懂你们中原诗词中的信达雅韵,不过是自己听来的而已,你若理解的这意思,现在就心中不存他想,做到无惊无恐,无忿无怨。”

    齐御风当即点头,收敛心神,安神守窍,沉息坠肩、开眼吐气,默念这那两首诗,不一会儿,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杂事不生,渐渐的静定下去,便是连这两首诗也都尽数忘却了,他肺脏吐故纳新,交接内外表里,全身内气经过进火而升华,最后聚于泥丸宫。(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遥看天际火云遮

    好半天,齐御风才恢复了元神,只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已经渐渐似乎忘记了身体的感觉,而且周身如婴儿似的柔和轻软,非常安适妥贴,若存若亡。此时,唯一还有感觉的便是心中的反映。

    他觉得似乎心神随时都可能出窍一般,但心中却不慌乱,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而且反而入静更深进入了一个寂静、细微的精神状态。

    当即他感觉到头脑冷静无比,就好比大夏天突然洗了个冷水澡一般,似乎有清清凉凉的感觉,不禁心道:“难道我要成仙了不成?”

    正当此时,突然一声暴喝道:“成仙?还早的很呢!”说罢齐御风陡然觉得全身滚烫,心神恢复过来,却见达斯坦提起大锅,已经将一头滚沸的牦牛热血,浇到了他的头上。

    齐御风措不及防,却也知道不能躲避,当即咬牙承受,达斯坦道:“你眼下内劲充沛,精气充足,而且练就了化气为神的本事,不过若要脱壳还虚,却还需‘醍醐灌顶’,才能达到归于虚空,三花聚顶之境。”

    “我传你一套功法,你现在就依此而行。”达斯坦说完这一句,当即默念起一套运功的法门来。

    齐御风这一次周身滚烫,心中却是清明,当即咬牙挺住,在心中暗诵经文,但觉这套功法的吞吐真气之法,似乎与他所学《九阳真经》依稀有些相合,不过那经文尽管得了五散人的解释,他却也未曾理解的如此通透。当即达斯坦现身说法,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入宝山而空归,这《九阳真经》之中平平淡淡的经文。居然有如此种种神奇巧妙之处,可是都被他错过了。

    这却也怪不得五散人不尽心尽力,只是那真经玄妙,他所学甚浅,有许多妙法,都是得自己从艰涩的经文之中体悟出来,方可揭晓,若是自己不察,任人说上千遍万遍。自己若是不能亲眼看到那般境界的神通,却是也难以成功。

    当年张无忌有张三丰亲传的“武当九阳功”的底子,这才所学飞快,而五散人武功各有妙处,与自己招式相结合,这也才得以窥测到了属于自己的武学真谛。

    齐御风所研《九阳真经》的时间不过一年,而且这一年之中,杂事纷纷,南征北战。却又哪有功夫静下心来,体悟这真经的奥妙。

    当即他听达斯坦说完这套功法,却已经对《九阳真经》之中的妙旨,大有领悟。当即先是将自己内劲蛰伏,积蓄养分,培厚气力。接着再从气海之中分为两道真气,左右猛然激发出来。在体内循环不息,随着这股热气在体内循环得越来越快。周身渐渐变得滚烫,光明透亮,接着猛然两气一撞,如电闪雷鸣,轰一声巨响,顿时这一股内劲势不可挡,破体而出,真气四处激荡,连在他身边达斯坦也忍不住被这一股热浪推得向后晃了一晃,

    齐御风只觉得这一股内气喷薄而出,绵绵不断,稍息之后,突然感觉呼吸之气似乎完全停止,周身绵软如婴儿一般,温暖怡适,犹如在风和日丽的湖边懒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般,四下微风不动,水波不兴,身心内外,天地人物,无一不处于安定祥和的状态,更不知道有我身的存在或无我身的存在。

    接着他心念一动,抬头望去,只觉得一轮圆圆的明月如银照射在宁静的山谷中,便有飘飘欲仙的之态,似乎自己已经轻飘飘地腾空而起,飘浮于天地之间,

    在恍惚之间,自己周身似乎闪烁着一道道银光,笼罩这周围的身体,一会儿眼前以及整个世界好似都变成了银色光芒,慢慢的自觉自身的形体不存在了,随后天地万物都消失了……

    下意识一看周身透亮,看见五脏犹如夜色中闪亮的星星,再一看自身经络雪白透亮犹如星星运行的轨迹,一个个雪白透亮,光彩宜人节点如同一颗颗闪亮的珍珠一般,在自己的体内运行,循环不息,周而反复。

    慢慢的,他只觉得那股火热澎湃的热力消退下来,似乎变成了潺潺的流水一般,至善至柔;水性绵绵密密,微则无声,巨则汹涌;无人无争却又容纳万物。

    正当此时,那达斯坦突然哈哈大笑道:“成矣,成矣。水火求济、龙虎交会,如今你已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界,恐怕千古以来,也没有人如此神速。”

    齐御风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恍然不可思议,他缓缓站起身来,看着自己的双掌,只觉得体内正经十二脉,奇经八脉,循环运转,似乎并不用自己如何运气,便能自行扩宽经脉的轨道,周身气机运行的如同一条条水银一般,上下飞舞,先前嬴弱无力的感觉早已无影无踪,似乎全身都充满了精气,便是永远都不会觉得困倦一般。

    他缓缓闭上双眼,探查内视,但见自己心、肝、肺、肾五脏,清晰而透明,似乎自己想要命令这五脏六腑,也如同手指一般灵活,微微吸一口气,吐纳一番,只觉得凉气侵入心扉,感觉如天窗开启,阳光透射进来,豁然开朗而呈现无比的清凉之感。犹如乘虚而下的一股清虚之气,下降而遍洒及于全身。

    再看看自己的双手,肤色红嫩,宛如婴儿新生出的皮肉一般,当即他不由得大喜道:“这是什么功夫?”

    达斯坦面色有些憔悴,体力似乎有所不支,但远较他重伤之际,却强得多了,当即他笑道:“这是我从九阳真经之中所悟出的功法,起名叫做“大光明神功”,我这大半年在这雪山之上,苦苦思索这套功夫的修炼之法,想不到我自己尚未练成,却让你抢了先。不过你须持盈保泰,恒常如此。勤加修炼,否则神功日渐消退。可就大不妙矣。”

    齐御风连连点头道:“正当如此。”接着他又体察一番,复而问道:“这三花聚顶,是个什么境界?我怎么感觉一不运功,这身体混混沌沌,好似自己就运转了一样?”

    达斯坦笑道:“打通了奇经八脉,便可堪当今天下的一流高手,这等人物我所见过的,也不过三四十人罢,而进而‘炼精化气’、就是去肾水中的癸。而升壬;‘炼气化神’就是去肺金中的辛,而升庚;‘炼神返虚’,也就是去心火中的丁,而升丙。其壬、庚、丙,象征精气神中的‘三阳’,经过进火而升华,最后聚于泥丸宫,这就叫做‘三花聚顶’。我以这黑火牦牛的热血外火代替内火,却没想到一次功成。当真难得可贵。”

    齐御风心道:“这厮是将我当成孙猴子炼丹了么?怎么都是道家之言?”当即他不禁道:“可是你说什么醍醐灌顶……?”

    达斯坦点头道:“最后那一搏,看似容易,其实最为凶险,若无这等黑火宝血。将你全身覆盖,令你真气无处宣泄,你所蕴精气一击发出来。便四散而开,不能向身上反向冲击回来。却又怎么能引导打破最后一个大关?这《九阳真经》本来就是佛道两参,相互借鉴一下。也是无妨。”

    齐御风当即点了点头,心说说不得曾经与他讲过,当年张无忌修炼九阳真经,这最后一关,便是从乾坤一气袋中引发了出来,想不到乾坤袋一破,这等是修道练气之士一生之中最艰难、最凶险的关头,自己居然稀里糊涂的就过关了。

    当即他看着达斯坦笑吟吟的样子,显然是事先胸有成竹,毫不担心自己死活,不禁问道:“你既然没练成,却怎知这功法可行?”

    达斯坦丝毫不以为意道:“我虽然没练成,可有人却早已依照此诀,凭借天材地宝,练成了类似的神功,而且不止一人呐。”

    齐御风听他刚才说话,引章据典,堪堪而谈,显然对道家经典十分熟悉,而他所说,入中原不过五六年,当即心中大悟道:“是张教主……?”

    达斯坦点头道:“不错,张教主与我相交莫逆,传了我《九阳真经>中的要诀和佛道两门的功夫,这《大光明神功》草创,倒是有他一大半的功劳,听他所言,这类似的法子,已经不止用过一次啦。”

    齐御风感慨两声,当即拜谢,达斯坦摇头笑道:“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场造化,也是应当,你若非因为救我,误引了这黑血,我也是无法可施。”

    齐御风又道:“达斯坦大哥,你既然还没练成这大光明神功,咱们不如再操练一回?”

    达斯坦摇头道:“你眼下已经打通了我体内的正经十二脉,我不出三年,便可臻此境界,这大光明神功,不练也罢,况且眼下已经过了三天三夜,这血灵性已失,也没什么用了。”

    齐御风惊讶道:“原来都过去了三天?”他想到这三日达斯坦寸步不离,为他守护,这份恩情当真难以报答,心中感动不已,当即不由得又是躬身一拜。

    达斯坦笑道:“弄这些虚礼作甚,咱们大丈夫但凭一心,如此你拜我,我拜你,岂不是耽误了喝酒的功夫?”

    齐御风也点点头,两人哈哈一笑,登时莫逆于心。

    达斯坦又问道:“你这指法,如此神妙,可就是天南段家的一阳指功夫?”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我也是初学乍练,功力不足以施展,险些害了你的性命。”

    达斯坦摇头道:“若非我一味逞强,想要和这野牛单打独斗,由你上去,只怕三招五式,你便将这野牛宰了,日后这兵刃上的功夫,我可得跟你学学。”

    齐御风扬眉一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即两人虽然精神奕奕,但达斯坦腹中却饥饿不堪,当即他又寻了些柴火,点燃起来,这一场人牛大战,周围几十里内的走兽飞禽早已逃得不知踪迹,齐御风两人寻了半天,却也只是捡到了先前达斯坦所杀的几具狼尸,回来蒸煮吃下。

    这狼肉甚是腥膻。当即达斯坦取酒去膻,淀粉上浆。忙得不亦乐乎,齐御风眼见这人虽然长相颇为英俊。但神情粗豪,而且做饭之能,远比自己熟练上百倍,不由得心中叹息道:“这明教之中,却都是单身汉子。”

    齐御风心中好奇,当即在那黑牦牛身上,削了一块牛肉,投到锅里,却发现那牛肉经煮不烂。坚硬粗砺,难以入口,只能作罢,投给了雪怒。

    但见雪怒却不以为然,大口撕咬,如同吃鸡肉一般,它这三日也一直不吃不喝,守御得甚为忠诚,此时有肉吃。登时精神大振。

    两人酒足肉饱,又睡了半夜,等到第二日天明,便收拾出发。齐御风眼见这黑火牦牛甚为珍奇,却不能食用,当即觉得十分可惜。

    达斯坦笑道:“这牦牛肉虽然不怎么好吃。可这皮毛就连‘大九天手’的招式,都打不烂一丝一毫。一般利剑也抵不穿它,倒是一件宝物。”

    齐御风点头道:“剥皮干走!”

    他说干就干。当即将这牦牛一层皮毛剥了下来,接着掏开内腹,想再寻个牛黄什么的东西,这牦牛虽然让他得益不少,却也害他不浅,自然不能让他安生。

    达斯坦捡起那牦牛硕大的心脏,闻了一闻,摇头道:“这牦牛内脏之中有毒,不能食用。”

    齐御风寻了半天,也不知道牛黄在那里,当即摇头叹息道:“就这么便宜了它?”

    达斯坦转头,绕着牦牛尸体琢磨一圈,点头道:“这牦牛角不错,如此硕大的牛角绝对罕为人见,咱们既然去看那波巴拉杰,便将此物给他,做一法器,也算接个善缘。”

    齐御风叹息道:“我准备了上千两银子的礼物,人家看都不看,眼下还在客舍之中放着呢。”

    达斯坦微笑道:“他三天避而不见,也未必是什么坏事,眼下你三四天没回去,说不定那边倒是先着慌了。”

    齐御风点头道:“说什么也不能让韦法王再担心了,咱们这就走罢。”说罢他一剑贴根部割下那剩余的牦牛犄角,又寻了半天,找到了先前达斯坦与牦牛打斗时,割下那大半截牛角,用绳子与那带血的牦牛皮绑在一起,背负在身上,两人寻了太阳认路,便经行下山。

    两人这一番都有造化,自然心情愉悦,踏步如飞,只有那雪怒望着红黑色的牦牛尸体,就留在那荒山雪岭之中,神色不由得黯然,忍不住的跳来跳去,最后还是跟着两人一同离开。

    不到一个时辰,两人攀上一座峰顶,但见金光照耀这无数白云缭绕的山峰,幻出幻出奇丽耀目的景色,心中不由的一阵爽快。

    齐御风回头望见雪怒依旧恋恋不舍,回望着那谷中的牦牛,神情依依不舍,不由得笑道:“你个贪吃鬼,将来打得过这些牦牛,自己来猎不就是了?”

    雪怒似乎听懂了他这句话,当即目光中光亮一闪,张口咆哮一声,磨爪霍霍,向四下望去。

    两人正要歇息片刻,欣赏这壮美的景色,达斯坦却猛然叫道:“齐兄弟,你看那边?”

    齐御风随口望去,却见正东方向的群山之中,有一股浓烈的火焰,在日光之下显得威势惊人,但见火星爆飞,浓烟弥空,火势不断地增大扩展。

    当即他不由得一惊,脱口道:“那正是卓千寺的所在。”

    达斯坦微微皱眉道:“看来有敌人上门,咱们快去。”

    这边看似虽然近,中间不知相隔着多少山岭,越过多少峭壁深涧,两人一虎脚程虽快,却也要走上一两个时辰才行。

    当即两人展开轻功,绕过无数嵯峨怪石,杂树矮松,尽行直道,饶是他两人功力通玄,却也觉得这道路难行,好在那火势越来越大,腾空烈焰,浓烟滚滚,照红了半边天色,有那火光引路,还不致走错方向。

    正当两人行进到一处平缓的山坡之际,突然听得一声大喊,若龙吟狮吼一般,震得山谷回音,回环荡漾,长鸣不绝。

    两人不禁一惊,对望一眼,心说这人武功高绝,当不在二人之下,再抬头望那火势,只见烈焰冲天,火蛇飞舞,较前时不知猛烈了有多少倍。

    当即两人顾不得再收敛行藏,飞快而去,雪怒虽然身子疲惫,却也亦步亦趋,紧紧跟随,蓦然闻又得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啸传来,这声音难听至极,但却长短有序,暗合节奏,似是由人躁纵一般。

    齐御风听到这异乎寻常的怪啸声,有点阴森得摄人魂魄,不禁朝达斯坦看去。

    达斯坦面带忧色,说道:“我听杨教主说过,这是是一种吐蕃一处道上鬼哨传音方法,这鬼哨有用五金制成,有用人骨兽骨制成,静夜中可传至几十里开外,这声音却远播,如此功力当真不可小窥,你再听一阵,必然另有鬼哨声音接合呼应。”

    过了不久,果然那怪哨声停了下来,间隔不过一刻时间,另一个怪哨声音响起,这次听来十分遥远,只隐隐闻得而已。

    达斯坦听到这声音,皱眉道:“这是苯教之人,他们不是在天竺国行事么,怎么跑到吐蕃来了?”

    齐御风皱眉道:“那苯教是不是就是藏密中的黑教?”

    达斯坦点了点头道:“不错,只是这苯教在吐蕃势微,趋于消亡,反倒在天竺佐帕尔一带分外兴盛,他们与吐蕃一向并无什么来往,怎么却在这里烧山放火?”

    齐御风道:“他们早都来了,我一年前还遇见过一个叫做东巴的和尚,非得说贺兰山是他们佛祖的诞生之地,要抢夺黑风寨的地盘,我跟他大打了一架,他还留下了不少金子赔罪。”

    达斯坦脸上绽出一丝微笑道:“他们这一次对上了波巴拉杰大师,可算是触了霉头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少年好勇复知机

    齐御风经营西凉,对本地藏密各宗派也算有所粗解,那“萨迦”二字在藏文的意思是白土,因为寺庙建筑与灰白色的土地之上,故名“萨迦”,又因为萨迦寺院围墙常饰以白、红、蓝三色条纹,故俗称为“花教”。

    萨迦五祖当年统领西藏,法教在教理上和实修上亦是至为甚深广博,绵延后世。

    而波巴拉杰大师这一派则称为噶举派,“噶举”在藏文的意思是“口耳传承”盖密法口诀须口耳相传,以是得名。又因噶居几位初祖皆是着白裙行者,故俗称“白教”。其教法以“大手印”功夫为主。

    北宋年间,玛尔巴上师从牛古垅寺学梵语,后变卖家产,多次赴印度、尼泊尔学密教“喜金刚”法“密集”、“大印”等密法和经典。返藏后,在卓窝垅定居,汇集各家大成,终于创出了噶举一派。

    这玛尔巴的弟子叫做米拉日巴以凡夫身成就的,其先前曾以恶咒杀人,而后忏悔苦修,终至解脱。他一生的传奇事迹最为藏人所称颂。

    这些大教派史实渊深,就算是汉人也能颇为了解,可是这苯教却似乎成了被遗忘的一角,埋没于历史之中,就连许多虔诚的藏人,说起来也语焉不详,不知这苯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唐朝以前,吐蕃一带文字不兴,记载甚少,一只到松赞干布崛起,才有详细的史料记录下来,据传说先前苯教本是吐蕃国教,松赞干布之前三十二位吐蕃首领都是由苯教认定加冕。

    而且苯教自有一国。名为象雄国,上与克什米尔相连。北接于阗雪山及松巴黄牛部之静雪地区,南抵印度和尼泊尔。最初的土蕃。只限于雅垅部落,不过只是是象雄的藩属部落,到了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时代,吐蕃公主与象雄王李迷甲通婚,松赞干布利用吐蕃公主提供的情报,得知李迷甲仅带少量随从去象雄与吐蕃毗邻的边陲地区视察,遂用一万兵马设伏杀死了李迷甲。后期苏毗崛起,切断了象雄王室与东部象雄的联系,后世吐蕃国主不断传播佛教、压制苯教。通用藏语文,将象雄文明逐步同化,而后吐蕃日益强盛并逐步成为青藏高原的霸主,这苯教,便在吐蕃地域上,不见了踪迹。

    但苯教虽然与佛教并非一家,千年以来,却也互相排斥,又互相渗透;既互相借鉴。到了今日,就连一般藏人也认为他不过是佛教的一支,而并非独立与外的宗教了。

    齐御风两人奔到当场,却大吃一惊。但见寺墙百米之外,黑压压的,约有几百名人物。高高矮矮,或肥或瘦。服装各异,手中各持兵刃。正在吆喝斥骂,而那围墙四周,却不知什么时候显出了一丈多宽的沟壑,里面尽是黑油,浓烟滚滚,烟火燎天。

    齐御风暗暗纳闷,心道原来这火却是卓千寺的人自己放的,这招倒是妙得很,火油一放,任凭敌人千军万马,也绝对跳不过去,而落入火油之中,即可便死,却也无人敢试。只是不知道这卓千寺地处偏僻,却为何要设下这等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机关,当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了么?

    他定睛看去,一瞥之间,却见寺庙中的和尚,各持禅杖,站在庙门口,一言不发,而对面这几百人之中,也隐隐分成数派,有的首领骑马,有的首领坐轿,甚至有人坐在滑竿肩舆之上,身上裹着厚重的皮毛大衣,冷眼看着面前的大火,身后都跟着几十上百的好手。

    齐御风微微皱了皱眉头,心道这火势虽大,而且这大坑颇深,可是如此燃烧下去,却纵有烧完的一天,两人对视一眼,心道但凡这火势一消,来人武功不弱,人数又多,卓千寺守御再严,却也得立刻落入下风。

    正当此时,却见那群和尚老道俗家人群之中,走出一名道士,破口道:“老禅师,我等今日都是诚心诚意拜寺而来,恳求波巴拉杰大师为我等指点迷径,点化佛法,为何你却以烈火拦路,不让我等入寺一求真解?“

    那平日对齐御风一连和善的老和尚,此时面容严肃,摇头道:”波巴拉杰大师现在并不在寺庙之中,还请诸位居士,同道尽快归去,他日大师归来,我等必定扫榻以待。我等隐居深山,本就是图清静之人,还望诸位行个方便则个。“

    尚未及那道士搭话,身边一名番僧,身穿红袍,抢出来道:”你是图清静的佛门中人,难道我们就不是?你们终日围绕在波巴拉杰大师周围,常听教诲,我们千里迢迢而来,你却将大师藏了起来,避而不见,这是安的什么心?“

    那老和尚脸色淡漠道:”我说不在,即是不在,你本是苯教一脉,与我等所学,并非一路,便是求也求不到什么解释。“

    那番僧一怔,随后大怒道:”你……你……,只是这面前地面滚烫,他却也实在无法,不能飞掠而过。

    先前那道士轻蔑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番僧,对着卓千寺大和尚叫道:“就算大师不在,请高僧放开烈火禁置,我等进去歇歇脚如何?”

    大和尚摇头道:“敝寺简陋,招待不了诸多贵客,还请宽恕。”

    那道士冷哼一声,叫道:“若我非要进去呢?”

    大和尚一言不发,挺立当场。

    那道士站在沟壑边缘,只见那烈火火苗上窜,舔噬着他的道袍,一角已经焦黑,却也不以为意,只是眯着眼睛,直直的看着对方。

    众人当即都不言不语,直想看这道士到底如何过法?就连几个土司,也是好奇的盯着那道人,心道此人轻功据说高明无比,在江湖上几乎没几个对手,今日见他显露。却是难得一见。

    齐御风回头问道:“此人是谁?”

    达斯坦看了一眼道:“这人应该是青海派的高手,看他根底不错。在轻功上当有不小的造诣。”

    齐御风躲在树后,在心中丈量了一下那深沟的距离。着急道:“那他跳过去了怎么办?”

    达斯坦微微一笑,摇头道:“他跳不过去。”

    齐御风一愣,随后突然想到些什么,一点头笑道:“不错,他跳不过去。”

    正当此时,但见那道士长剑一拔,径直朝天扔去,光芒闪烁,随后身形一跃而起。扶摇直上,蹿上了三丈多高,在剑上微微一点,身形一转,便朝着卓千寺门飞去。

    齐御风心中暗道:“这人功力虽不如我,但一手轻身功夫,却是比我强得多,我只使蛮力跳跃,加上飞天神行轻功。快则快矣,却是没有这般巧妙灵活。”

    而身后江湖中人看了,也不由得啧啧称赞,见他轻飘飘飞去。身形过处,只是微风飒

    然,。如燕子穿帘,飞身直入。在场之人,却是没几人能做到。

    正当众人惊叹之时。却只见那人惊叫一声,身形如同一块石头一般直坠而下,落入了火坑之中,众人眼见他由斜飞转而急坠,不由得同声惊讶,向前狂奔两步,探头一看。

    却只见那道士落于滚油之中,登时“啊”一声惨叫,随后滋滋一股烤肉香气传来,冒出几股黑烟,随即消散不见。

    当即众人面面相窥,脸色都须有些不好看,先前那番僧指着卓千寺的那大和尚,大叫道:“好哇,你们居然暗箭伤人!”

    大和尚摇头道:“寺中现下的沙弥,并无一人会武,哪有杀人之能,这位道兄依仗武力,强入我陋寺,如此无礼之人,受了佛祖责罚,又有什么好说?”

    那番僧听到这话,半信半疑,他也未曾见到天空中有什么影子,却见那人就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了一般,心中恐惧,当即一言不发,回头而去。

    一名土司本来悠闲的坐在四人抬着的高轿之上,看到那道士惨死,不禁怒道:“你们卓千寺受我们的牛羊供养,咱们我现在进寺都不成么?左右,快拿水来灭火。”

    他一言说出,登时左右发出一阵哄堂大笑,一个挨着他的道人为难的解释道:“大人,这黑油比水要轻,能够漂浮在水面之上,就算再多的水,却也灭不了这火。”

    那土司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眼一横道:“那还等着什么,你们师兄都死了,还不放箭?”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几名身怀武功的高手,当即一名带着红帽的藏僧上前道:“尔等若再不灭火,我可就要用火箭烧了你们的寺院了。”

    那大和尚脸色阴沉道:“这寺庙本名卓千,你要是有毁寺谤僧之举,也请自便。”

    那藏僧听到这话,不禁十分为难,他虽然对杀几个僧人,没有太多顾忌,可是若真毁了这寺庙,却定然留下千古骂名,这卓千寺庙本是他们宁玛派的祖产,后来宁玛派先代法王为修习九乘三部,云游西去,将这寺庙让给了波巴拉杰清修,他若是真敢动这寺中一草一木,日后传扬出去,便再也别想在这吐蕃呆下去了。

    正当此时,突然一名黑衣僧人站了出来,说道:“如此啰嗦下去,便是再过十日,也说不完,你们等着,我去将火灭了。”

    齐御风见到这人身穿黑袍,头戴僧帽,形貌十分凶恶,不由得“哎呦”一声,道:“这个人我认识。”

    达斯坦道:“他便是那个什么东巴么?”

    齐御风点点头道:“不错,先前他混迹在人群之中,我还未曾发觉,这人武功颇为高明,可如何是好?”

    达斯坦看向当场,略微停顿片刻,说道:“又能怎么样,凭你我二人武功,再接引上韦蝠王,咱们三人合力,还打不退这几人么?”

    齐御风心下琢磨,心道当日遇见东巴之时,自己虽然功力不及,剑法对付他,却是绰绰有余,而眼下“九阳神功”大成,就算对付两个东巴,又有何惧,当即点了点头。问道:“可是你没有兵刃……”

    达斯坦从他后背上拔出两根牛角,握住了角尖。笑道:“这两根牛角一长一短,正合我用。”

    齐御风没想到这达斯坦还是个双刀流。当即点了点头,两人沿着树林,渐渐朝前面蹿去。

    但见东巴踏步上前,他虽然一步一步走的缓慢,但气度沉穆,功力精深,一看就比刚才那道人强上不少,他盯住了烈火对面的人高声叫道:“韦蝠王,还请现身一见。”

    齐御风陡然心中一动。心说这东巴眼神当真锋锐,就连他都没看清韦一笑刚才如何出手,这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并且知道是韦一笑的手笔。

    韦一笑从门板后面,悠闲的走了出来,笑道:“你个杂毛秃驴,吐蕃乃是我中华领土,你一个天竺人,来凑什么热闹?”

    东巴冷声道:“久闻韦法王大名。今日得见实在幸会,刚才这位道兄坠入火坑,想必便是阁下的手笔了?”

    韦一笑摇头道:“他走路不小心,蹦那么高。就算不掉进坑里,也难免被鸟捉了去了,怎么怨得上我?况且他这轻功高则高矣。但飘行不定,如无根浮萍。早一天摔死,也早一天省心。”

    东巴点头道:“能得天下轻功第一人亲口点评。这位一鹤冲天,鲁道长也算死得瞑目了。”

    这一句话说出,身边青海派诸人当即大怒拔剑,他们本来就心疼无比,但限于情势,未曾言明,但眼下东巴这般说话,却再也忍不住,一名道士上前持剑指着东巴,道:“你什么意思,你会不会说话,你长嘴就是为了喷粪的么?”

    东巴一言不发,便是连看都不看上那人一眼,继续对着韦一笑道:“今日与韦兄良唔,实在难得,不如我们一人一掌,临空交接,谁若是后退半步,就自己跳下这火坑如何?”

    韦一笑听到这话,微微一惊,心道这和尚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有其信心所在,看这人额头形状,瑜伽密承当修习到了绝顶境界,也不知他掌上功夫,比之自己这寒冰绵掌,却能差上多少?

    正在他踌躇之际,突然见得两人一虎,行了过来,一人口中叫道:“东巴,你既然爱赌,这一次咱们再赌一场如何,我赌我三剑便能削下你的脑袋,你信还是不信?”

    众人抬头一望,却见齐御风手持长白剑,身后跟着一名彪形大汉,背着一个偌大的“皮质背囊”,快步而来。

    那东巴皱着眉头,转头行礼道:“齐少侠,一年不见,一向可安好?”

    齐御风点头笑道:“看在钱的份上,还算不错。”

    东巴见他目中神采飞扬,似乎比一年前更有精进,当即微微沉吟一声,就此不言。

    身后那几名土司,见到齐御风到来,相互对视一眼,面色阴沉,一名土司当即派人传话问道:“卓千寺的人听了,这人可就是你们请来的客人?”

    卓千寺大和尚点头道:“不错,这位便是武威王齐御风居士,波巴拉杰大师此来,是与他有要事相商。”

    一名土司黑着脸道:“干什么,是将我们卖给汉人一个好价钱么?”

    齐御风知道这次吞并吐蕃,最首要的问题就是处置这些与元廷勾结的土司,当即冷笑插话道:“那得看你值不值一个好价钱。”

    那土司登时大怒道:“将他砍了,尸首喂给我畜生!”

    齐御风眼见如此便能撕破脸,不由得大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但见那土司身后走出十几人人,僧俗各半,齐御风淡淡看了这几人一眼,但见其中有汉人、有色目人、也有蒙古人,不由得在心中一叹,抬眼望向身边道:“就这么几位?还有没有其他不服气我来吐蕃的,也请一块出来。”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少年号称小剑仙,听说在剑法之上有些惊人的造诣,可是也不能如此狂法,这五百多人,今番此来,都是为了吐蕃不能与西凉和谈而来,他首当其冲,难道今日还想活得长远些么?

    那土司手下人一声冷笑道:“不必了,今日我们喀木九星,要是连一个娃娃都拿不下来,还怎么在江湖上露面。”

    齐御风点头道:“你们本来就无须露什么面。”他眼见那九人连带着其他几人一同围攻上来,“嗤”一声长剑出鞘,登时众人尚未来得及看清他的剑路,便见光华一闪,两道人影同时扑地,而接着齐御风手中长剑一转,在天空中画出一朵银色的寒梅,流光溢彩,众人堪堪想到,他这长剑怎么使的如此好看,就见到他身边又是一死三伤,全都躺在了地上。

    当即众人惊魂未定,那土司手下转头要走,却见齐御风唰唰唰三剑连环,将众人平定得干干净净,一脚一个踢向火坑。

    然后飞跃而起,抓起那名土司,随后身形一闪,临到了坑边,他这一来一去,迅如闪电,众人只觉得他似乎并未动身,那土司便已经被他拿下,不禁大吃一惊。

    但见齐御风对着土司亲切笑道:“听说我来吐蕃,你不欢迎我?”

    那土司吓的毛骨悚然,实在想不到天下居然还有这等高手,他惊讶之际,结结巴巴也说不上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仗剑杀人逢合围

    一名藏僧见到齐御风如此嚣张,当即在首领暗示之下,悄然无息,走到齐御风身边,一掌拍下,他这一招本是围魏救赵之举,想要借此将那土司救下。

    谁知道他一掌临到空中,却见齐御风头也不回,一剑向后刺出,正中他手掌之上,当即鲜血淋漓,这藏僧登时如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齐御风回头淡淡道:“你也不欢迎?”

    那藏僧知道齐御风这一剑实在是警告之举,若是他真心想杀了自己,便是十个自己,也绝非他的对手,当即颤声点头道:“欢迎,欢迎……”

    齐御风摇头叹息道:“没人

    齐御风正在戏弄这二人,无暇他顾,这时只听一声炸雷一般的喊声叫道:“小子,你也忒不将人放在眼里!”

    说罢只见得一人纵身一跃,飞跳而至,手中一杆金色禅杖,朝着齐御风头顶猛然打来。

    这一声怒吼,登时那五六百人之中,有一大半人齐声欢呼起来,都叫道:“法王出手了!”

    齐御风微微一怔,心说这里怎么还有个法王?当即他放脱了那二人,使了一招“阳关三叠”,单掌凝聚全身内力,猛然向前一拍,直冲那人小腹而来。

    这一掌使出,直如冰河开冻,天山雪崩,劲风直泄而下,当真有排山倒海之势,怒潮汹涌之威。

    那人临在空中,眼见齐御风这一掌,掌力未到。劲风先起,刮得他脸面生疼,当即心知不好,翻身一跃,退了回去,大声道:“大伙合力,先将这小子和这黄头发的宰了。”

    这人乃是宁玛宗的一位法王,虽然不及波巴拉杰大师名誉为大,但却也是一派的高僧,信者甚众。当即众人鼓舞。一起上前,便要将这齐御风压退而去。

    齐御风眼见一个红面老头,虬髯如戟,一刀率先向他砍来。他正想试探自己功力如何。当即一抽宝剑。如燕子穿帘,飞身直入。

    两人这一交错,不过是电光石火般瞬息之事。但只听得那老头一声惨号,陡然落地,却原来齐御风剑势迅捷,一剑刺中了那人肋下三寸,不差毫厘。

    那老者身后两人,见到齐御风出剑如此之快,不禁咦了一声,心中微微恐惧,当即一击不中,当即身形笔直窜起,长剑一格,想要就此后退而去。

    可齐御风哪能容得他二人后退,当即身形未落,就竟而一个盘旋,先踢左足,后踢右足,使出飞天神行之中的“连环夺命鸳鸯脚”与“流星赶月追风剑”两个绝招的联合动用,身形一番,长剑一拦,便将这两人挡下,一剑毙命。

    他落地之后,却见四名青海派的人物上得前来,手中长剑横披,倏上倏下,瞬息之间,连进四招,招招都是杀手。

    这青海派原本出自全真,剑法也好生了得,四柄剑一分一合,竟然把门户封得十分严密,瞬息之间,竟然将齐御风逼退了一步。

    齐御风怒道:“里通外国,死不足惜。”当即一步退后之后,飘身直进,连环四剑,一同刺出,那四人未曾听闻金刃劈风之声,就只见眼前一花,登时咽喉中剑,倒地气绝。

    本来在那四人身后,有十几个番僧凶神恶煞一般大踏步上前,可是见到齐御风轻描淡写,便将这好容易请来助阵的青海派高手撂倒,却不由得一阵踌躇,站定了脚步。

    齐御风暗道:“今日之局,势必难了,这些人既然已经逼到了卓千寺门前,就是想要致我于死地,想来对西凉一点好感也没有,今日若不杀人立威,定然叫人小窥了我西凉。”

    当即他长剑一摆,反手刺出,登时朝着那一个白发苍苍的道人杀去,但见那道人手中拂尘一展,迎面一拂,如此一勾一拉,却是没将那拂尘割断。

    齐御风登时吃了一惊,只觉得他那拂尘软绵绵、松散散的全不受力,原来这位老者的银丝拂尘,也是武林中罕见的异宝,可柔可刚,齐御风这一剑力道不足,便未曾砍得动。

    登时他见那道士将拂尘趁势向他手臂一缠,攀援而上,不由得大喝一声道:“松手!”

    他手臂在拂尘上一抓,将劲力全运到右臂之上,那道士本拟他一个少年,能有多大能耐,便与他较劲,却不了齐御风一抓之下,劲力澎湃,登时他心中一惊,这拂尘便抓之不住,他心中知道不好,足尖一动,身形飞退,却不料齐御风上前一掌,拍在他胸口之上,这老者登时口中鲜血崩飞,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地上。

    正当此时,突然形势突变,齐御风身后三口长剑同时转了过来,向他冲刺而来,齐御风耳中听到风声,横里一跃,手一抄,右足一卷扫地,接连踢这三人下盘,他这一条腿,此时运上功力,何止有千钧之力,登时那三人腿骨接连折断,惨叫一声,退了下去。

    齐御风接连劈了三剑,身形滴溜溜一转,眼看四下七八名敌人围了过来,当即闪开闪开了第一个武士的突袭,长剑一挥,又把第二个武士的宝刀荡开,猛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那两个蒙古武士忽地改了目标,双刀同时向齐御风腿上急刺。

    齐御风反手一剑,在这两个人咽喉上一抹,那两人登时气绝,齐御风抬眼见到眼前黑压压一片,一个个俱是面带不善,自己背靠火池,长剑施展不开,当即起身一跃,如风驰电掣,形如一条灰龙行经天际,刹那间便背靠着松林,与达斯坦和雪怒站在一处。

    不过片刻,身后有六七人接踵而至,齐御风长剑左落,信手一划,长剑曲曲折折,划过一道弧线,登时四人下巴接连被削去,接着盘旋一舞,护着身躯,沉肩坠肘,扑在一人怀中。

    那肩膀之力本就比手掌大上数倍,他这肩膀一磕,那人登时如离弦之箭,一飞冲天,落入了火池之中。

    他起落之际,手掌不停,使出“大手印”的功夫,对着剩下两人劈面一人一掌,这时候其余之人赶来,齐御风剑似游龙,游走不停,叮叮铛铛的此来彼往,便与这些人杀得个难解难分。

    这些人虽然都是高手,但若以一敌一,个个都不是齐御风的对手,他们虽然不敢近身齐御风一丈之内,但各自携起手来,防御严密,却也是步步为营,一步一步向前推进,只不过齐御风这时候身后也无火池,他们想要将齐御风活活逼死,却至少也要到印度洋才行。

    但见众武士、僧人越攻越急,齐御风也没有这般同时面对百余高手的时候,不禁大喝一场,上得前来,唰唰两剑,冒险杀了两人,那些人一见,登时像那种犹疑不决,有些胆寒,脚步逐渐向后退去。

    他们等都已经看出,这少年一口神剑,神妙无双,今日盯上了谁,谁就遭殃到底,直是想杀谁就杀谁,当即诸多吐蕃本地人与僧人,不禁都有些黯然气馁,那东巴自齐御风第一次拔剑而出的时候,便觉得手指一疼,又想起了当日断指之恨,他这手指虽然日后接好,几乎天衣无缝,没人看得出来,但自己使用的时候却不甚灵便。

    当即也顾不得韦一笑等人,早就逃之夭夭,不再回转。

    齐御风挡了几招,渐渐悟到些窍门,于是眼睛一瞪,敌者心胆俱寒,向后一退,齐御风便猛然抢上一步,呼的一掌,径直朝着那方向劈去。

    正当此时,突然一声怪笑,尖锐之际,笑声未停,人影倏地出现,齐御风定睛一看,

    却见一道青影,只见他旋风般直卷进来,手中一根几丈有余的长棍,两头都是火光,呼呼挟风,扫到谁的跟前,谁就要被迫得退后几步。

    众人当即一愣回头看去,都叫道:“韦一笑,是青翼蝠王!”他这一加入战团,众人不由得心中都是一惊,心说这一个少年就这样厉害,再有一个法王,可如何是好。

    韦一笑上前一步,贴近了齐御风耳边道:“几个老家伙尚未动手,暂且别费那么多力气。”

    齐御风微微一惊,点了点头。

    先前只有齐御风说话,是以众人丝毫不见这身边魁伟的大汉长什么样子,只觉得他双手持着的东西,又粗又长,乌漆抹黑,甚是奇怪。

    可到了这时候,两伙人被韦一笑推开,,突然有人抬眼看着齐御风身后那人,却不禁惊叫了一声道:“……是……金毛狮王!”

    这一声叫,众人不由得呆了一呆,齐御风与达斯坦两人在山林之中爬冰窝雪三四天,此时早已邋遢的不成样子,齐御风若不开口,众人也谁想不到这人居然能是近日威名赫赫的武威王,而这大汉一直沉默寡言,站在他身后,犹如一个破败的猎户一般,却是更没人能相信,这人居然是明教的金毛狮王。

    此时达斯坦见有人认出他来,不禁微微侧脸,将额头一缕黄发掀开,抬头一笑,他身材高大,此时露出面目来,极容易分辨,众人当即不由得向后一退,气息为之一窒。

    那法王战战兢兢,勉力上前一步喝道:“你便是甚么叫做达斯坦的?”

    达斯坦点头道:“不错。”

    这一句话说出,登时围攻之众俱面色死灰,露出了一丝绝望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末法之机千寻起

    齐御风眼见面前之人都露出绝望的神色,不由得惊讶起来,转头轻声对着达斯坦问道:“他们这么怕你?”

    达斯坦哈哈一笑,目中也有些得意的神色,笑道:“昔年吐蕃这些土司不怎么老实,想要联合进攻中原,夺取明玉珍的地盘,我受杨教主之命一个个杀了过去,大个的防护严密,我杀他不过,不过这些土司的武功,可甚是平常,我一口气连杀了十多个郡县,这才压住了吐蕃联合要向中原腹地增兵的念头。”

    他解释一句,看到韦一笑走了几步,已经站在身边,急忙上前施礼道:“韦蝠王!”

    那韦一笑虽然位列紫白金青四**王末端,但年纪却比他大上许多,是以他却要先行见礼。

    韦一笑点了点头,也依照平辈之礼见之,长话短说道:“波巴拉杰大师现在并不在寺中,这些人却不知是谁蛊惑,明显是冲着咱们明教而来,咱们须小心行事。”

    齐御风眼睛望着那几个蒙古土司道:“这几个人能宰了么?”他长剑一指,那几个体形肥大的土司被他这一看,俱都身形一颤,险些从马背、轿子上一头栽下来。

    那群人见到众人出手,便是连一个齐御风都拿之不下,当即那宁玛派法王脸色难看,一瘸一拐的走到一个轿子前面,跪倒在地上道:“老祖宗,还得请你出手才行。”

    齐御风不由得心中一震惊,心说这位宁玛派的法王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怎么却在这什么“老祖宗”面前。如此谦恭?

    他将脑袋朝达斯坦和韦一笑看去,却见两人均是摇头不语。片刻之后,齐御风才从耳中听到细细的声音道:噶举派有波巴拉杰大师坐镇。这宁玛派自然也有武林高手,这轿中之人,名唤索琼,乃是宁玛派的阿巴,专靠念经念咒在社会上活动,不注重学习佛经,也无佛教理论,地位不如波巴拉杰大师,但一身藏传武功。却也是出神入化,被封为宁玛派的护教使者。

    齐御风听过达斯坦这一解释,登时恍然大悟,这等阿巴并不出家为僧,只是信仰佛教,因而甚至没有穿僧袍的资格,但阿巴往往历代信仰佛教,家传不息,武功却是能练到了极致。虽无法王,活佛之名,却也有一派长老之实。

    但见那索琼叹息一声,在轿中缓缓说道:“波巴拉杰不愿意见到咱们。咱们改日再来拜访便是,又何必动刀动枪,坏了一处宝刹的祥和。”

    那宁玛派法王道:“索琼大师。如今汉人欺压到咱们头上,咱们宁死也不能投降。还望您老人家做主。”

    索琼默然无声,叹息道:“可是今日明教四**王。已到其二,我就算出手,又能有什么作为?”

    齐御风见到这索琼推三阻四,但言辞之中颇为清冷,似乎并非与人和善之人,当即不由得心道,这老家伙来者不善,必然要出手,还须谨慎以待。

    那法王沉默良久,叹息道:“空行神殿眼下已经要竣工,眼下正缺一位得道高人主持,老祖宗却以为谁驻锡才好?”

    齐御风心道,眼下正忙着打仗,你说这些干什么?有一点关系么?

    却听那索琼听到这话,陡然“噢”了一声,却似乎大有意动,想了片刻道:“卓浦巴禅思敏捷,正为合适。”

    那法王点头斩钉截铁道:“就依老祖宗所言。”

    那索琼听到这话,只听得铁器之声一响,却从轿子之中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齐御风定睛一看,见到这索琼身材矮小,身上衣着十分肮脏,却是个年老的瘸子,他一出轿门,便侧头看向齐御风,但见冷电般的双目,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齐御风不由得心中一凛,心道这人看似武功不弱,比之先前这些脓包,可强上太多。

    韦一笑轻声为他解释道:“卓浦巴是这个索琼的侄子。”

    齐御风点了点头,心说这宁玛派倒也并非铁板一块。

    但见那索琼撑着铁拐,一步一晃的向前走来,齐御风自持已练好上乘内功, 绝妙剑法,也并不怎样放在心上,当即拱手道:“见过索琼大师。”

    索琼哈哈一笑,声音尖利道:“我今日不是来助拳,却是来挨打的,你今日杀了我这么多藏人,若想再杀一个,却须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齐御风心道,你这老家伙,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三人,便想借以彰显自己多伟大么,当即道:“索琼大师,所谓己所不欲,岂可重施于人,先前诸位围攻我之时,你怎么没出来?”

    韦一笑也笑道:“索琼,听说你这条腿,乃是当年在西凉道上做马贼的时候被人砍断的,你今日是想操起老本行,再来一次么?”

    那索琼听到韦一笑说话,句句暗含嘲讽,正戳中他的疮疤之上,不禁勃然大怒,喝道: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今日我便来领教韦法王的高招,看招!”

    出手如电,那拐杖一竖,只听得“陷” 的一声,火花飞溅,与韦一笑手中长剑过了一招,韦一笑的身躯弹到半空,就在空中一招“鹏搏九霄”,凌空下刺,剑势 仍是凌厉之极,索琼喝声好,随手一抖,铁拐倏地直弹直来,杖尖指向韦一笑丹田要穴。

    韦一笑 一个筋斗翻了下来,长剑点到索琼的“肩井穴”,索琼微一缩肩,杖头稍偏,韦一笑的长剑与索琼的铁拐交擦而过,这一招,双方都是险极,拿捏时候,妙到毫巅。

    齐御风看 了,不禁暗暗叹服,心道这两人兵刃上的功夫,当真都有一番造诣。只见索琼铁拐一抽,顺势反展。疾如骇电奔雷,砸剑刺穴。咄咄迫人。齐御风一剑刺出,左掌一拍。借着铁拐弹剑之力,身形歪过一边,左掌拍下,恰好拍到索琼后颈的“天柱穴”。索琼又喝了声:“好!”竟像背后长着眼睛一样,肩头一撞, 反拐一抽,以攻对攻,将韦一笑的招数化解开去。

    韦一笑弹剑退开一步,笑道:“你在藏边称王称霸。养尊处优,助纣为虐,不知害了多少边民,我却要在你的背脊打上三拐,教训教训你这小子。”

    索琼大怒道:“你以为你是明教法王,便可天下无敌了么?”一招“野火春风”,杖尖一挑,又刺过去。

    韦一笑霍地一跳,长剑一扫。迅即还招,这一来斗得更烈,但见杖影如山,剑光似练。杀得个难解难分,那索穷腕力惊人,碗 口般的铁拐舞弄起来、如拈灯草。挥洒自如,杖风所至。沙飞石走,好不惊人。而韦一笑剑 走轻灵。剑势如虹,也是变化莫测。

    齐御风看得目眩神摇,只见剑来杖往,双方都是一派进手招数,任何一方,只要稍一不

    慎,就要血洒黄沙。当即齐御风手按长剑,达斯坦双手拎着两根牛角,一面注目斗场,一面互相防备,都 是动也不敢一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但见韦一笑的头上已冒出热腾腾的白气,索琼脚踏混元方位,攻势渐渐缓慢下来。齐御风松了口气,心道:“究竟是韦法王稍胜一筹。”

    可是那索琼的杖势虽缓,力道却是比前沉重得多,韦一笑的剑势已渐渐的被他的杖力迫住,圈子越缩越小,形势也好似越来越险了。

    齐御风看了片刻,先是皱眉,但随即便发现韦一笑剑上功力,实在胜过那索琼太多,只不过是想耗干他的力气而已,当即他便不放在心上,放眼朝一边看去。

    几人交战之处旁边,有一大湖,面积极大,正是齐御风先前在诗中称赞过的,他发现在湖的西北角,有一条冰川,有如天河倒挂,从山顶上直泻 下来,想是因为地气温暖之故,冰层并不似其他冰川的凝结不化,冰层的下面虽然仍似一座座的小冰山,上面却有一大半碎裂成为冰塘,有的如磨盘,有的如云石片,随着融化了的雪水,哗啦啦的冲泻而下,注入湖水之中,湖中的浮冰,就是这样来的。

    齐御风看到这大湖,心中想到,如此安谧祥和之地,今日却也要大开杀戒了。

    正当此时,突然听得脚步声紧,齐御风回头一看,却见又一伙人攀登而上,最前面的三人,一列并行,两侧均是本地牧民打扮之人,腰间挎着长刀,中间那人却是个披着大红袈裟的藏僧,带着一顶黄色的桃形僧帽,这两个牧民一到湖边,看了斗场一眼,一声不响,径直不动声色,缓缓停了下来。

    只有那中间的藏僧,见到烈火包围的卓千寺,却手捧藏香,一脸虔敬的样子,看也不看斗场,就走到卓千寺前,口中念念有辞,燃起藏香,竟然对着寺庙方向跪了下来,好像在作虔诚的祷告一般。

    再接着上来的一伙人,人数最多。约有五六个人,有的是油头粉面的少年,有的是状貌

    粗豪的汉子,有的似是天竺僧人,有的却又装扮中原武士。这伙人邪形邪相,一上到来,见

    韦一笑与索琼酣斗,似乎颇为惊奇,有的指手划脚的评论招数得失,有的却在风言风语的

    谈笑。

    “哈,这两个家伙功夫平常,也配在这里打斗,他们竟先我们而来,腿脚倒是颇为麻利。”

    话声未了,索琼一拐横挑,呼的挑起一块石头, 向说话那人飞去,那人叫了一声:“好家伙!”双掌一托,将那块石头掷下山谷,轰然有 声。

    试想索琼是何等功力,他挑起这块石头,重逾百斤,飞过去又劲又急,那人竟然能轻

    描淡写地一托托开,足见武功亦筹是不弱。齐御风心内暗暗嘀咕: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武

    艺高强、奇形怪相的人物。

    那一伙人见索琼显了这手功夫,不敢再招惹他,一窝蜂自都朝着卓千寺方向看去。风中隐隐约约送来谈笑之声:“波巴拉杰不知是什么模样?”

    “怎么这寺庙被大火包围起来了?”

    “今日只要咱们拔得头筹,这上师之位。便不属他们噶举派了。”

    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个不清。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渐渐也听不清楚了。

    齐御风心中暗暗吃惊,心说这却又不知道那一派的人物,眼下花教(萨迦派)、白教(噶举派)、红教(宁玛派)三派相争,已经够乱的一团的了,这些人物竟然联络了中原武林高手与天竺教派,却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当即他回头看向场中,却见韦一笑对刚才所发生的种种之事,竟好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专心致志的注视着场中的恶斗。这时优劣更明显了,索琼越战越勇,那碗口般粗大的拐杖,施展开来,就如怪蟒毒龙,凌空飞舞,每一拐都挟着劲风,呼呼轰轰的作响。使到疾时,但见四面八方都是索琼的身影,一根铁拐就如同化了数十百根,拐影如山。把韦一笑罩在当中,端的是风雨不透。

    但见韦一笑所施剑招,圈子越缩越小。到了后来,就只见一团银光。有如星丸跳跃,跳

    荡不休。但他的剑法也确有独到之处,虽然如此,索琼兀是不能穿过那团银光,看来韦一笑虽是处在下风,却仍然守得十分严密。

    齐御风无心多看,聚拢目光,仍朝着山下注视,忽然异声骤起,三匹健马奔驰而来,虽然面容还看不清楚,但看身上服色,其中两人却是噶举派的僧人无疑,而另外一人,却是穿着萨迦派的服饰。

    那一群人,除了那黄帽红袍的藏僧还在跪着膜拜之外,其他的人见到这上山的僧人,不禁一齐欢呼,纷勿挤到山下入口之处探望。

    齐御风心中一动,想到:“莫非是波巴拉杰大师回来了?”

    凝神看去,但见那三匹马越来越近,虽然地势高低起伏,但那三人身形竟然十分平稳,如同平地一般,但见突然中间那僧人身形拔起,在空中抓住了身边的两人,三人凌空斜斜而落,不疾不徐,犹如一根羽毛一般,临风缓缓而落。

    齐御风见此情景,不禁佩服这僧人武功高强,轻功实在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好奇之心,越发炽盛。

    但见那三人越飘跃近,那三人面容已经看的清清楚楚,齐御风一眼撇去,看清楚了那中间之人的脸孔,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冷意直透心头。

    那身旁两人,便是仁波切和拉康,这两人自从陪同韦一笑和齐御风上山之后,一直不见踪影,也未曾与齐、韦二人招呼,就连韦一笑也不知他二人去了何处,此时重现,倒也不觉得什么。

    可是那中间的僧人,看年纪约莫也不过五十多岁,长身玉立,恂恂儒雅,若非光头僧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略一睁眼,目中露出晶莹光润之意,在日光下灼灼发亮,不是先前与齐御风曾连番大战的朱巴嘉措,又是何人?

    齐御风心道,他被东方不败一掌打的四分五裂,死得不能再死,身上异宝也被少林、武当、以及自己和曲非烟瓜分,就连雪风都成了自家护院的神兽,怎么今日他却好模样的出现在了这里?

    这时光交错,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才行,却原来除了任盈盈之外,天下还有人能穿越时光么?

    当即他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恍惚之感。

    而且看这朱巴嘉措方才露的这一手武功,居然更比原来胜过一筹,他将我引到此地,是想偷学我《长白剑经》和夺取我的宝剑么?还是另有图谋,对西凉意有所指。

    却见那“朱巴嘉措”脸色苍白,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方一落地,不顾百姓僧侣跪拜,便于几百人之中,先看了齐御风一眼,齐御风只觉得心中一寒,登时有些不寒而栗,紧紧抓住了手中的长剑。

    他心中实在又惊又奇,心道这“朱巴嘉措”死而复生,却是个什么缘故,他正自思疑之际,突然听的那索琼一声惊叫,抬眼望去,却见索琼面色如纸。手脚颤抖,接连退了三步。韦一笑好整以暇,站在当场。却是瞬息之间,两人便已经分了胜负。

    齐御风回头望道:“此人是谁?”

    达斯坦道:“这不就是波巴拉杰大师么?”

    齐御风叹一口气,心中直道这波巴拉杰居然与朱巴嘉措容貌一模一样,当真是一场纠缠不清的冤孽。

    正当此时,突然一名一直在马上不动,宛如蜡像一般的喇嘛大声道:“波巴拉杰大师,三十年不见,你可安好?”

    齐御风听到这声音,猛然心中一震。心说这人内气功夫,竟然不亚于达斯坦,却也是一劲敌。

    波巴拉杰对着那人笑道:“朗日塘巴大师,一向安好?”

    朗日塘巴大师陡然跳下马匹,上前道:“我听说你要将吐蕃交予汉人之手,效仿当年萨迦班智达宗师的故事,我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他说过这一句,也不多言,当即飞身而起。足不点地,在天空中经行而过,一手向波巴拉杰大师抓去,这一手轻功。当真超群拔类,齐御风的眼光,也不禁朝着那人看去。正当此时,却见那头戴黄帽的跪拜在地的僧人从地上起来。陡然身形一闪,疾如风雷。对着朗日塘巴大师便是一掌,那朗日塘巴大师眼看自己这一手就要抓到了波巴拉杰,此时却不禁“呵呀”一声惊叫起来,反身而退。

    齐御风目光敏锐,先前看那僧人身上穿得窝窝囊囊,面色焦黑,也不知多大年纪,可是如今他转过面来,却见他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像是比自己还年轻一些,而掌上功夫,正是藏密之中的“大手印”神功,他这一掌虽然是偷袭而来,但举手投足,足见大家风范,这一掌竟然比之自己使得还要精妙不少。

    那朗日塘巴大师回身之后,冷冷一笑,弹了弹身上灰尘,问道:“波巴拉杰,这是你的徒弟?”

    波巴拉杰大师摇头道:“我怎么能当得了他的师傅?”

    朗日塘巴大师道:“既然并非你的徒弟,他贸然袭击上师,便是犯了死罪,我先结果了他,再来与你算账。”

    说罢他手指一弹,快捷如电,一指头弹向那红衣年轻僧人的心窝,那僧人不慌不忙,抬手三掌,连绵而至,朗日塘巴大师武功虽高,却是一时也不能攻上。

    齐御风在一边看着,不禁惊骇至极,心道这大手印的功夫,须得多年锤炼,或者像自己这般有高明的内功武功,见识颇多,才能练得到极致,而这青年不过跟自己年纪相仿,这一手功夫,怎么如此精纯?

    那两人战在一处,但见内劲来回盘旋,犹如水流湍急,周围之人皆未曾见过这名年轻僧人,但依照他所显的几手功夫,足见是个高手,不禁议论纷纷起来,都揣测这僧人的来历。

    那几百人之中,除了青海派的道人,若干中原、天竺助拳之人,都是本地人物,此时见到朗日塘巴大师向波巴拉杰大师挑战,却被这青年僧人接下,不禁都停了膜拜,转头看着这两人对打。

    却见波巴拉杰抬眼看了一眼寺庙,点头道:“停了火罢。”

    那寺庙之中的和尚听到,登时搬动绞盘,断了火油供给,波巴拉杰叹息一声,口中默念啊弥陀佛,回头目光精芒闪烁,道:“诸位来到我寺庙之中,可有何贵干?”

    那波巴拉杰大师在吐蕃之中,号为武功第一,原本这些人受人挑拨,以为他不在,都想来抢功杀了明教使者,为元廷献媚,谁知道这明教使者固然不好惹,波巴拉杰却也回归,当即众人有一大半不禁都吓得慌乱起来,。有的牙齿打战,手酸脚软,吓得不能走动,有的较为胆大,还想群殴,有的则转过身来、便想逃走。

    那寺庙之中的大和尚叫道:“上师,一切皆因宁玛派和噶当派而起。”

    波巴拉杰点点头,回头看见那宁玛派的法王面无人色,形如僵尸一般,转头要走,当即抬手遥遥连弹三指,只见一道青光闪过,那宁玛派的法王登时倒地不起,晕死地上。

    片刻之际,这山中身穿宁玛派和噶当派的衣饰的,除了若干上师,活佛之外,全都给他劈空指力打中,倒在地上,不能发一言。

    这一手随手打到了上百多人,直是惊心骇目,不光是齐御风和达斯坦等人移目而视,就算那场中打斗的朗日塘巴大师与那青年藏僧,也不约而同,缓和了下来,斜目窥视,但朗日塘巴大师虽然步步紧逼,占了上风,可是那青年封闭住面前门户,攻势却也未曾减弱多少。

    那朗日塘巴大师眼见波巴拉杰武功如此神妙,内心却不由得一凉,心中想到我原以为三十年苦练,今日便能胜过他一筹,没想到一出手却被这一个青年困住,而眼见到他武功已经练到如此境界,我今生便是再修习也是追之不及,波巴拉杰,你当真是佛陀化身么?

    当即他心灰意懒,也不想再打,叹息一声,缓缓后退,那青年藏僧知道他心意,也缓缓收掌,向后退去,朗日塘巴大师抬眼看了波巴拉杰一眼,目光与他接触,只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似乎点了点头,这一刹那,他心中羞惭交集,想要出声打个招呼,却喉头嘎咽,竟然叫不出来。

    波巴拉杰却对他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中央。

    眼见波巴拉杰越走越近,那群宁玛派和噶当派不禁心中吓得抖抖索索,忽然听得他一声笑道:“齐居士,咱们又见面啦。”

    这一句话听得韦一笑和达斯坦心中都甚是不解,转头看向齐御风,却见他面色严肃,点了点头道:“经此一别,岁月悠悠,大师一向可好?”

    波巴拉杰点头道:“好,好!”他转头看了一眼雪怒,点头道:“终于恢复了昔日威风,齐居士当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齐御风呵呵一笑道:“畜生不听话,揍一顿就好了。”他心道,他说见过我,莫非他当真就是朱巴嘉措,随着我穿越了过来?要么怎么这人做派,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熟悉之感?

    一边仁波切和拉康过来上前见礼,齐御风一一招呼,正当此时,却见得朗日塘巴大师身边站了三名长相枯萎,看上去没有一百岁岁,也有七八十岁的僧人,其中一人一顿手中禅杖道:“波巴拉杰,你是想灭了我们宁玛派和噶当派,唯你噶举派称王么?”

    波巴拉杰回头一见,点头施礼道:“见过三位噶当法王。”

    那三人都是噶当派的法王,眼见宁玛派两位高手先后失势,当即挺身而出,要从口头上讨回这个便宜。

    波巴拉杰摇头道:“今日我寺中被诸位围困,又不是我去桑浦寺讨教,三位法王此言,未免有失偏颇。”

    那三位法王名为丹典、丹授,丹诫,当即丹典道:“可是我等若是不来,你却要将吐蕃卖与了汉人,这等事由,未曾与我等商议,这总不假罢?”(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无量劫前发菩提

    波巴拉杰摇头道:“自来吐蕃四教分立,先以萨迦派为首,现在却以我噶举派为先,当年萨迦法王迎蒙古汗国忽必烈的皇子阔端进藏,其他三派谁有说过不字,此乃旧例,不需尔等答应。”

    那丹典摇头道:“时局不同,自然不能行此惯例,眼下中原不兴,正是我吐蕃大举之机,你却行此引狼入室之举,莫说你不是噶举派的首领,便是你身为佛教统领,也不能不听我等的意见。”

    波巴拉杰微微一笑,指着拉康道:“这位是昆氏家族的传人,现今萨迦派首领,我已经与他商议过,有我两派支持,又有什么不行?”

    那丹典微微一怔,道:“你是昆家的弟子?”

    拉康点头道:“小僧便是昆.贡却杰布家族第十代传人,昆.拉康达。”

    丹典摇头道:“可是如此大事,当四派公举,就算你们昆家也不能一手遮天。”

    波巴拉杰摇头道:“这吐蕃本来就是昆氏一脉所有,眼下萨迦式微,由我噶举派代管,你等在宁玛派和噶当派中的地位,远在我二人之下,何以称得上一派之音?”

    丹典犹豫半晌,摇头道:“如此我三人便向大师挑战,夺取这噶举派的话事权如何?”

    波巴拉杰眉毛一挑,脸色突然郑重起来,这四派绵延已久,自来有以武夺权的规矩,却想不到这三人居然冒险一搏,想要与他挑战,这等宗教之争。往往便是双方信徒互相攻伐,此后绵延不尽。可不是儿戏,而他虽然有必胜之心。但三人凭借自己辈分较小,联手攻来,自己纵然胜了,这两派也必将决裂,却一时也难以决断。

    正当此时,突然那带着黄帽的年轻僧人道:“不如我向大师挑战,夺取这开宗之权如何?”

    这一句话说出,丹典登时为之一愣,问道:“小子。你要开宗立派?好大的口气,你是谁?”

    那年轻僧人不慌不忙,开口道:“小僧名为宗喀巴。”

    他这一句话说出,登时旁边丹诫一阵哈哈大笑道:“宗喀巴,吐蕃四派绵延千年,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却也未免太过狂妄些了罢,现下俱是我密宗大师会谈,那里有你说话的份。你还是尽快回去,找你师傅再读几册经文,听受教诲,等你学完了《释量论》。再来与我等会商。”

    他言语之中,颇为瞧不起这青年僧人,眼见他武功虽高。可是一个青年僧人,妄想开宗立派。却也太过与异想天开了罢。

    可是正在此时,一边丹授却拉住他的手。摇头道:“不是,他有这个资格。”

    丹诫微微一怔,满不在乎的说道:“他一个屁股上香灰还没抹净的小沙弥……”

    丹授郑重的摇头道:“他是敦珠仁钦的弟子。”

    丹诫听到这话,猛然眼中迸发出神异的色彩,瞳孔不由得一缩,叫道:“他便是那个不空金刚?”

    丹授点头道:“不错。”

    丹诫这才郑重起来,回头看了看宗喀巴几眼,点头道:“听说你三岁得近事戒、五岁灌顶,七岁受沙弥戒,在止公寺在阿仁波切座前听受了大乘发心仪轨、大印五法、拿热六法,可有此事?”

    宗喀巴点了点头道:“不错。”

    丹诫又问道:“那你现下学到了那里?”

    宗喀巴恭敬的双手合十施礼道:“在下从吉祥狮子和善满听闻经论。又奉功德海和乌锦巴为正副阿阇黎学习《现观庄严论》,又依曼殊宝听受《大乘庄严论》等及弥勒菩萨所造诸论。这几年在那塘,又学了《现观庄严论》,由于论中多引《俱舍》原文,深奥难懂,因此又发心学《俱舍》。”

    丹诫瞳孔一缩道:“你居然学了《俱舍》?”

    宗喀巴点点头,面孔上无喜无波,继续道:“在下从义贤译师听受意乐贤的《俱舍释》,泽钦请庆喜祥讲《现观庄严论》,眼下由庆喜祥禅师介绍,到卓千寺学《毗奈耶根本经》。”

    丹诫点了点头,脸色郑重道:“若你学完了《毗奈耶根本经》,闭关专修,兼阅经论,确实有了立派的资格。”

    他武功虽强,但藏密精妙,一生之中,却也只是学到了《俱舍》,眼见这人竟然受如此多的禅师推荐,又有敦珠仁钦这等恩师,学到了如此精妙繁多的佛法,却也不由得心中感佩起来。

    当即他思索片刻,沉声道:“藏密四派的话事权,本来就是老祖宗定下的,千年未曾改变,如今倒有你这等奇才,不待封赏,便自行修为正果,好,我佛法上比不过你,咱们拳脚上定下输赢,如果你能胜得了我,便可自立门户,修筑庙宇,传道轮回。”

    齐御风在一边听了,不禁又是惊讶,又是钦佩,心道这宗喀巴是什么人物,怎么如此之猛,听到这两人谈话,似乎他修为已经胜过这许多和尚,众人推举,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资格,只是这四派的位置定了下来,他要想在藏地自成一家,却还得夺取一番?

    这人不过二十岁上下年纪,若是能开宗立派,岂不是比张三丰还要猛?

    他抬眼看去,却见那丹诫冷冷道:“如果你今日胜不了我,却须给我磕三个响头,日后入我噶举派门下,从此不得叛出。”

    宗喀巴点头道:“正当如此。”

    当即丹诫道:“你是要与我比兵刃,还是拳脚?”

    宗喀巴道:“但凭大师所愿。”

    丹诫点点头,心道这人是千年不出的人杰,他方才掌力雄厚,就连朗日塘巴大师也不能敌,自己还是别跟他比试拳脚为好,当即道:“我便用这禅杖,与你过一过招。你来吧。”

    宗喀巴躬身行礼,接着回头拾捡了一截铁木树干。信手一抹,登时化成一根长棍。这树干虽然不是什么坚硬的东西,但是他如此随心所欲,随手一削,树皮尽蜕,却也是足使人骇人听闻。

    丹诫心中一凛,点头道:“你若能在百招之内,与我打成平手,日后密宗香火,便有你的一份。”

    其时正是中午时分。日光直射下来,两人各自挺起手中兵刃,一边藏人心中惊骇不已不提,就连许多汉人,也知道这一刻便是一个门派的兴衰与否,都默不作声,静静观看。

    宗喀巴对着波巴拉杰大师一行礼,接着给各位法王、活佛见礼过后,回身对着丹诫一躬身。唰的一棍,立刻横削过去。

    丹典在旁高声数道:“第一 招!”

    这一剑快捷之极,更加上宗喀巴潜修了十多年的内功,休说是一条木质禅杖。就是钢刀铁剑,给他截着,只怕也要被削为两段。但丹诫微微一笑。说声:“好!”禅杖一指,竟然是从他

    绝对料想不到的方位。指到了他胸口的“玄机穴”。

    这乃是人身死穴之一,宗喀巴大吃一惊。急忙一个扭身,硬生圣地将身形扭曲。将攻出去的劲力也收了回来,横棍回削,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丹诫这一狠招化了。

    丹诫却是好整以暇,微微冷笑一声,一掠而过,将禅杖又收了回来。

    齐御风放眼看去,心道这宗喀巴掌法不错,这棍子上的功夫,却是有些马马虎虎。

    宗喀巴重整门户,长棍横胸一立,想道:“我以一掌护胸,一棍迎敌,且杀你个措手不

    及。”

    主意打定、攻势突发,一连三棍,这是密宗之中内的金刚棍法,一招紧似一招,实是十分难以抵敌。

    只听丹诫冷笑道:“你的本门棍法还差得远哪!”

    但见他身形起处,袈裟轻飘、霎眼之间,也还三杖,每一杖都是中途变招,奇诡之极,宗喀巴连他的衣裳也沾不着,只觉他的禅杖之上一点金光闪 闪,在自己的面门闪来闪去,耀眼欲花,被迫得连连后退,只听得丹典已数到第四招了。

    宗喀巴这一惊非同小可,丹诫的杖法怪异绝伦,竟然是密宗的大乘罗汉杖法!

    他听自己师傅说过,这杖法在许多教派之中,早已失传,想不到在噶当派之中,居然还得以保留,当即他细心拆解,便 将这掌法之中的一招一式,尽皆记忆下来。

    丹诫见他手脚慌乱,当即嘴角带着冷笑,歪着眼睛看他,心道这小子佛法虽然扬名吐蕃,功夫却还不到火候,当即气定神闲,杖尖斜斜指着对手,并不抢先出手,一派德高长辈面对小辈的神器。

    这样缓和了一缓,宗喀巴渐渐得以有余暇,他不理不睬,当即挥棍而上,一味抢攻,正在此时,他突然觉得膝盖上似乎有人轻轻一触,当即陡然觉得眼前一花,朦胧之中,但见丹诫突然使出怪招,一杖已经逼至自己的咽喉,不自觉的一棍撩去,这也是学武之人,防身攻帝的习性。

    可是这一棍既出,突然觉得中计,想要撤回,已经是不及,正当此时,他突然觉得膝盖猛然不由自主,向前一踢,那丹诫被他一脚正踹中了胸口,当即向后退去。

    这一下宗巴喀,不由得又惊又喜,心道自己却是有些小窥这丹诫法王了,不过方才有人在他膝盖上一触,却是料敌先机,这一手比他二人的武功可强上太多,当即他回顾四望,想要找到那个暗中帮忙他的人,但四下望去,但见身边百米之外,占满了人群,一时却又不知道是谁出手相助。

    正当他迷惑不解之际,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你棍法不行,当以棍代掌,使大手印功夫中的招数与其相抗。”

    宗巴喀出师以来,从未与这等高手接战,所以也有些心高气傲,吃了大亏,但听到这声音,却不由得也有些心中生疑,心道,这人怎么知道我会这大手印功夫?

    正当此时,但见丹诫和尚,手中挥舞禅杖。接连而上,他心中正自迷惑。耳边那声音又响起道:“快,使王子夜行。”

    当即他想也不想。随后以棍代掌,使出一招王子夜行,但见丹诫禅杖凶猛搏击,却被他一招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开去。

    那丹诫心中惊讶,心说他本来这棍法粗陋,怎么却突然巧妙了起来,但他历经战阵,也不畏惧,当即越斗越勇。碗口般粗大的拐杖舞得呼呼挟风,拐杖抡圆,就如一片杖林,将宗喀巴困在当中。

    双杖交击,更如鸣钟击需,震得周围人耳朵之中,耳鼓都嗡嗡作响,霎眼之间,又斗了三五十招。

    陡然听得双杖相交。一阵金铁交鸣,嗡嗡之声,不绝于耳,只见那宗喀巴忽然坐在地上。长棍慢慢挥动,丹诫却须眉俱张,狠狠扑击。

    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心说这宗喀巴也太过托大,怎么居然坐在地上。与这高僧相争?

    却不知宗喀巴此时,心中正在叫苦不迭!他是一代高僧的末徒。生下来通明智慧,无所不会,功力之高,纵横吐蕃,从未有人接的下他一招半式。

    谁知碰着了这丹诫法王,他使出这棍法,竟然讨不了便宜,任他金刚大力,狠攻猛扑,却被这番僧化解于无形,只能依照那耳中传来的细细声音指点,才能勉力支撑,那声音指点他坐下,他又岂敢不坐?

    那丹诫心中也是如此,他五六十年的功力,今番还是第一次遭逢这等劲敌,只觉得这青年和尚棍法越来越是精微,迫得施展最厉害的大乘罗汉杖法,这大乘罗汉杖法乃是当年密宗一位高僧所创,经过历代和尚精研,再加以增益,演成一百零八路的招 数,每一仗打下,都有千钧之力,而且杖头杖尾都可用以打穴,其中还夹有刀剑的路数,端 的是厉害无比,但却最消耗内家真力,若然演完一百零八路杖法,非卧床静养三日,不能复原,所以若非这等压上本派尊严之事,从来不用。

    他此时将这大乘罗汉杖法展开,果然非同小可,可是数着一过,却发现那宗喀巴甚是镇定,虽然手忙脚乱,却也尽心抵挡得住,

    丹诫加重内力,正拟将他一拐击倒,那宗喀巴却打了一个盘旋,忽然 跌坐地上,双膝一盘,瞑目垂首,状如坐禅,手中的长棍却仍是缓缀挥动。

    丹诫虽是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怔了一怔,心道:“这是什么打法?”陡觉自己的攻势

    被他封着,而且隐隐有一股反击之力,攻势愈猛,反击之力也就愈大,那禅杖虽是缓缓挥

    动,却如在面前布了一道铁壁铜墙,摧之不毁,攻之不入。

    丹诫大吃一惊,攻势催紧,霎眼间已使了三十六招,一百零八路大乘罗汉杖法分为三段,

    第一段三十六招是金钢猛扑的功夫,攻之不入,第二段三十六招又连接而来,这三十六招用

    的全是内家真力,就是石头捱了一杖,也会打成粉碎,而且前三十六招,发杖之时有风雷之

    声,这三十六招,却是来无踪去无迹,用力虽沉,却无声响,更难防备。可怪的是那宗喀巴仍 是瞑目垂首,但却似背后都长着眼睛,不管丹诫从什么地方打来,他长棍一挥,就恰好挡住,而且反击之力比前更大,有好几次丹诫的铁拐,都几乎给他震得脱手飞去!

    原来这宗喀巴年纪虽轻,但一身密宗功夫,却已经颇为精深,他这功夫虽然与中土的法门不同,但经练五脏六腑为主,功夫深的,可以被关闭在铜棺里面,沉之海底,过了三日,再打捞上来,仍然不死。内功中紧难练的是屏绝呼吸,能到达那种境界,身体就几乎成了金刚不坏之躯。这宗喀巴虽然未到这个境界,但较之丹诫的内力,却是胜了一筹。

    所以丹诫的大乘罗汉杖法,虽然一段胜似一段,但对方反击之力,也相应加强,丹诫力不从心,感到更吃力了。

    看看第二段的三十六路大乘罗汉仗法又快使完,丹诫头上已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当即他心中焦急,心道这七十二招一过,就算胜了,我却哪有面目见人?

    当即他沉思片刻,打定主意,不展第三段杖法。虚晃一招,便想退出圈子。

    他将禅杖一抽。正想挑出圈子,却不了此时那宗喀巴突然长棍一抖。竟似带有一股极大的吸

    力,将他的禅杖牢牢吸着,往里牵引,竟是脱不了身。

    丹诫又惊又怒,急运内家真力,将拐一摆,虽然也能摆动,但那股吸力却越来越紧,

    毫不放松。只得运劲与他相抗,施展出大乘罗汉杖法的第三段三十六招来。

    这杖法一段强过一段,最后的一段三十六招,最是消耗内家真力,众人在旁观看,

    只见两人的招式都是越放越慢,那宗喀巴仍然是闭目垂首,盘膝跌坐,头上也已冒出热腾腾的白气。喘息之声微微可闻,但再看丹诫时,则更见狼狈,只见他衣裳尽湿。汗珠似黄豆粒

    般大小,一颗颗地滴下来,禅杖每一挥动。骨节就“格勒”地作响,有如爆豆一般。就算是丝毫不动武功之人,见到这般情景。也已经知道这宗喀巴不可小窥,今日这噶当派,就算是胜了,脸面也非常难看。

    只见那宗喀巴双眼忽地张开,摹然喝道:“倒!”丹诫脚步踉跄,上身摇了两摇,咬着牙

    很,将禅杖挥了半个圆孤,往下直压,接声说道:“不见得!”

    他正使到第九十六招“降龙伏虎”把内家真力全都贯注拐头,刚劲之极。

    宗喀巴一见,当即长棍慢慢上指,与他禅杖顶了个正着,只见他这一顶甚为巧妙,丹诫的禅杖与他长棍一碰之下,登时身体一震,向后退了三步,当即缓缓坐倒。

    宗喀巴见到这般情景,心中猛然一松,倏然跳起,倒跃几步,长棍垂下,恭敬肃立。

    丹诫闭目半晌,不发一声,突然睁开眼睛,猛然破口道:“这是大手印的掌法,是谁将这掌法化入了棍法之中?”

    四下几位高僧也极为诧异,心说这大手印的功夫,一向是萨迦派与噶举派派的功法,向来未曾听说过谁能将这掌法融入棍法之中,莫非这宗喀巴不光佛法上有创建,就连武功,也是天生便会么?

    而且有识之士,也甚为奇怪,心说这宗喀巴开始的时候明明棍法不甚高明,丹诫即可取胜,缘何后来突然棍法一变,就立刻厉害了起来?

    波巴拉杰大师缓缓走到两人中间,面朝众人道:“如今宗喀巴也成为一代宗祖,得以轮回,成正果,证肉身,宗喀巴,你是否愿意迎接总护法进藏?”

    宗喀巴惊魂未定,心中只道:“方才却是谁助我,这人传音入密,显然内功极深,而且我两人一招一式,好似都在他算计之中,在他眼中,我两人如此拼斗,却如同顽童玩耍一般,这人声音稚嫩,年纪却是不大,究竟是谁?”

    波巴拉杰连问了两句,却听得旁边齐御风道:“宗喀巴大师年纪不大,却有这般好身手,当真难得可贵。”

    宗喀巴听到这声音,登时心中疑惑,一朝得解,心道居然是这汉人助了我一臂之力,这人好高明的武功,简直如能看透了人心一般,忙朝着齐御风一施礼道:“萨迦法王慧眼如炬,堪为天下表率,如今他法谕传出,说说武威王齐居士乃是帝释天转世为人,探察天下万民之善恶邪正,兹理天下佛教总护法之职,我等自然遵从。”

    波巴拉杰点了点头,对着那三位法王说道:“如今吐蕃五派已成,有三派都遵从萨迦法王旨意,你等还有何话说?”

    丹诫等三人听到这话,都面如死灰,脸上由通红变得铁青,显得十分尴尬,更加可怖,当即宗喀巴暗中观察,不由得心道:“这三老却要恼羞成怒了。”

    这三人都是养尊处优,在藏边十分尊贵之人,那曾受过如此屈辱,当即只听得丹典猛然向天打了一个哈哈,叫道:“如此我三人却还是要向波巴拉杰大师请教!”

    波巴拉杰冷冷道:“如今我言五派,已经是给你留了一丝情面,只要几位日后勤修佛法,噶当派又岂能没有重来之日,你们还不知足么?

    丹典脸色淡然道:”听闻波巴拉杰大师武功已经尽得中华与吐蕃之长,我等愿意开开眼界。“

    波巴拉杰大师点头道:“是么?”

    他略一转身,突然昂首朝天道:“若你等一败,噶当派的寺庙可就尽归我噶举派所有。”

    那三人此时进退两难,早已将这些置之度外,当即不理不睬,更不搭话,只是起身上前,就要将波巴拉杰围住,这波巴拉杰成名几十年,武功吐蕃第一,甚至远比中原武当派的张三丰时日更早,这三人此时将生死置之度外,不怒自威,满心悲壮,却也是冒了极大的勇气。

    波巴拉杰突然叹息一声道:“不动上一手,你等始终不甘心。”

    丹典冷笑道:“呵,原来你是不屑和我动手,不过我噶举派之人,向来不知进退之处,还望波巴拉杰大师海量包涵。”

    当波巴拉杰却不理他,他对着宗喀巴点头道:“你看好了,这便是我日后要教你的《毗奈耶根本经》中的武功。”

    当即他突然身形一正,不怒自威,与方才大不相同,那三人将他围在中间,立了一个门户,原本是想保持身份,尚未进招,恪守陡然见波巴拉杰双手合十,这三人登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就像堕在冰 谷之中一样,冷得牙关打战,一边齐御风眼见这几人动手,便转身离去,这背上却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正当此时,突然见波巴拉杰手臂一抬,手指迅捷如闪电一般,向面前这三人各自一弹,但见他手上有型有质,似乎冒出了三股冰线一般,射在这三人身上。

    齐御风一回头只见,不禁吓了一跳,心说这波巴拉杰竟然是练成了“六脉神剑”了么?

    那三人被他这手指一点,只觉得浑身如触电,甚是酸麻难受,但瞬息之间,便觉有一

    股热气从丹田直透出来,流行全身,心跳加剧,血流加快,就如在严寒之下,经过了急促的

    跑步一般,外面虽然寒冷,体内却是发热,但如此外冷内热,身子却甚是难受,直是苦不堪言。

    当即三人心中吃了一惊,但他三人内功精纯,在如此冷热交加之下,却也并不畏惧,当即一声呐喊,三人首尾相连,布成一道密密的围墙,向波巴拉杰大师身边慢慢收缩。

    波巴拉杰忍耐不住,当即随手一摆,只听得砰砰砰三声,这三人各自中了一掌,向后退了三步。

    这三人知道波巴拉杰武功通玄,内功自然登峰造极,当即吃了这一掌,心中不由得一惊,但体察一番,发现自己居然抵受得住,不禁好生惊异,心道这波巴拉杰故弄玄虚,原来却也不过如此。

    当即三人倏的分开,又倏的向前,三人同时进招,端的是 怪异之极,敏捷无伦,只见波巴拉杰一个闪身,左掌一震,避开了后面的一掌,接着又震歪了前面的一掌,但丹诫的一掌,却是躲避不开。

    当即丹诫鼓起勇力,大喝一声,将全身功力运于掌上,排山倒海般地直劈过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移锋横云惊电起

    丹诫这一掌,拍中了波巴拉杰后心,登时便竭尽全力之劲,将掌力不绝地催送过来,见他脸白如纸,嘴角却带着一丝狞笑。

    只见波巴拉杰中了这一掌,猛然身形一抖,丹诫心中喜悦,知道一掌见功,手心登时又绽起一丝刚劲,但这一掌触及波巴拉杰身体,却好似打在了千载寒冰之上,只觉得波巴拉杰的身子又硬又冰,好似不似活人一般,这一掌竟然拍击不进。

    他大吃一惊,身形飞退,却见那波巴拉杰左手挥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身材高大,那丹诫身形却矮小,这拎起来一抖,如同拎一只野兽一般,登时将他全身骨架抖散,再也发不出半点力气。

    身边丹典、丹授两人眼见如此,大吃一惊,正要上前相救,却听得波巴拉杰暴喝一声,身形飞快退后一丈,抬手道:“慢!你瞧这是什么掌法?”

    那两人一呆,看见波巴拉杰慢慢放下了丹诫,反手撕下了一块背心上的袈裟,露出皮肉来,缓缓转身,两人上前一看,不禁怔怔发愣,只见那一道掌印青紫,印在波巴拉杰的后背之上,就算波巴拉杰武功通玄,竟然也凹陷了半寸,清晰可见,五指分明,这等武功却是他密宗所无,当即两人不由得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一同看向了丹诫。

    齐御风站在远处,看到这掌印,猛然想起前几日在森林之中,那空法和尚所用的掌功,当即破口叫道:“这是金刚门的‘金刚般若掌’!”

    丹典听到这话。不禁转头怒道:“你一个小娃娃,懂什么。不要乱说。”这金刚门乃是邪派,与武林同道之中敌人甚多。他们要是惹上这金刚门,势必与中原武林和明教为敌,是以就算是噶当派也不敢惹下这个麻烦。

    波巴拉杰手中拎着丹诫,却冷哼一声道:“是与不是,叫他自己来说。”

    却见丹诫面色苍白,冷哼一声道:“是又怎样?这金刚般若掌出自中原武学,我从少林寺高僧手中学来,不成么?”

    波巴拉杰道:“这金刚般若掌法传入西域,已经几百年的时光。少林寺有少林寺的练法,金刚门却有金刚门的修行,两者又怎可混而为一,在场这许多高手在场,只要有人看出我这掌迹是少林一路的武功,我今日便无话可说。”

    丹诫仰天哈哈笑道:“就算是金刚门又怎样,我使他们的武功打你,怎么,你不服气么?”

    波巴拉杰冷声道:“怕的就是你未必只是学了他们的武功。而是被人用武功收买,坏我吐蕃大计,说,你收了宣政院和达花鲁赤多少好处。才使我们自相挑拨?”他身材魁梧,一把白须随风飞舞,四顾群雄。双目炯炯有神,形相威严。

    丹诫看到他目露凶光。心中不由得一紧,急忙道:“我没。我怎么能……?”

    一边丹典和丹授听到这话,不禁面色一怔,心道这汉人到了卓千寺的消息,却是是丹诫传回来的风声,他二人以吐蕃为重,才同意他一并上山,来找波巴拉杰发难,却不知他其中有什么猫腻,当即两人心中忐忑,也不替他求情,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低头沉默了起来。

    波巴拉杰眼见他气势已经压过了丹诫一头,当即缓声道:“此番西凉军前来,乃是与我等通商议和,交易铁器、黑茶,并非征兵纳粮,你虽然散布了谣言,有过在先,但你今日若说出幕后指使,我也不怪你。”

    波巴拉杰在西域几乎犹如中原武林之中张三丰的地位,可以称之为佛教界与武术界的盟主宗师,他这一句话说出,断然说不杀便是不杀,自然不能反悔,那丹诫听到这话,不由得便心中一松,身边丹典和丹授,也是同时舒了一口气。

    波巴拉杰声若洪钟,叫道:“索琼大师,朗日塘巴大师、宗喀巴、拉康你四人为我作证。”

    这三人之中,索琼大师,朗日塘巴大师乃是宁玛派的坐镇高僧,而宗喀巴为一代宗祖,地位与其相当,拉康更是认定的下任萨迦派法王,这吐蕃五派之中,若有三派作证,这丹诫今日便必然死不了。

    这四人听到这话,都点了点头,上前走了几步,站在波巴拉杰身旁,丹诫眼见到吐蕃高手尽皆守护在自己身边,当即心中安定,点头道:“大师吩咐,自当遵命,我这消息确实是一位金刚门的僧人传来的,不过他却也是……”

    他说到一半,突然眼见波巴拉杰身形一闪,蹿到了他的身前,猛然身躯一震,软软坐在地上。

    登时众僧人心中一惊,都叫道:“波巴拉杰……”

    波巴拉杰手一挥,一掌拍击在自己胸口之上,登时手中一道白光闪烁,一道冰雪凝结成团,护住了心脉,他虽然以无上神功凝出寒霜,但这一招之后,脸色却也登时一片苍白。

    齐御风眼见这般惊变,陡然一惊,他目光敏锐,眼看那一道寒光闪过,细如牛毛,若非此时生变,就连他或许也都错过了,以为只是灰尘在日光下泛射出一丝光亮而已,此时抬头望去,却见那一道寒光乃是从一群中原打扮的人群之中发出,那其中有人俗家打扮,有人扮作老道,和尚,还有人臭烘烘的,一身花子打扮,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分清到底是谁所发。

    达斯坦抢先一步,抓住波巴拉杰的手腕,却觉得脉搏微弱,几不可闻,当即一撕他衣襟,却发现他胸口之上,有一个针尖般大小的黑点,竟然是中了绝毒的暗器。

    当即他大声喝道:“各位英雄明鉴,波巴拉杰大师中了绝毒暗器,这等阴毒之人,不过是想让丹诫说出他心中所想而已。”

    一边众人登时大加哗然。本来众人上山之时,都是团结一致。一心来找这位波巴拉杰大师的麻烦,可是眼见他武功通神。人又慈悲,不由得同心佩服,而且似乎其中还有什么曲折,汉人们自是无关紧要,但吐蕃人却人人心中焦急,心道究竟是什么人要害了我等?

    一边拉康突然抢上一步,大声道:“这番我与波巴拉杰大师下山,就是为了此事,蒙元宣政院阴谋要驱我等吐蕃人为奴。为他拿下西康,四川,是以散布谣言,说波巴拉杰大师要出卖了吐蕃,眼下这宣政院总制院使桑哥的书信在此,大家尽可一观。”

    说罢他从口袋之中,拿出一沓书信,交给索琼大师,朗日塘巴大师与丹典等人。这几人接了书信,都点了点头,却没一个人拆看,心说波巴拉杰做事。一向是谋定而动,三思后行,他说这宣政院有干系。那定然假不了,不过这蒙元设在吐蕃的宣政院。此时早已势微,若无武林高人在其中搅合。却断然不能联络上三派之人,同上卓千寺,闹出这等洋相。

    拉康发放完书信之后,便站在波巴拉杰大师面前,为他抵挡住可能的暗算,背对着丹诫道:“丹诫大师,你可以说了。”

    丹诫此时耳中轰鸣,目瞪口呆,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舔了舔嘴唇道:“是……”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突然只听得“嗖”“嗖”二声,破空之声大作,竟然有两枚念珠般大小的圆球疾射而至,打向众人,达斯坦一见不好,当即猛然使劲全身力气,朝天空推出两掌,只听得嘭嘭两响,两枚念珠炸上天空,燃烧成好大一个火球。

    这一下奇变犹如晴空打了个焦雷,群雄中不乏见多识广之士,可是谁也没见过如此迅速厉害的暗器。

    齐御风刚要发声,却听得拉康道:“是霹雳雷火弹,大家闪开!”

    齐御风心道,他怎么知道这玩意儿,随后一想,他听从那周颠说过,这物本来出自西域大食国,所以吐蕃人知道,也不算稀奇。

    正自他盯住了那投掷雷火弹之人的时候,却见一名灰袍番僧,早已长身而起,形如一条灰龙,袭向了一名乞丐,两人各自挥舞手中兵刃,只见寒光疾射,冷气森森,却早已战成了一团。

    当即齐御风不禁寻思,这今日武功出奇的藏僧已经见得够多了,这么这里又冒出一个?他但见此人手中一条金刚杵上下翻飞,声若龙吟,疾如电掣,那对面的乞丐剑光在他脚底下一掠而过,不由得微微“噫”了一声,心道这人武功好高,却不知道是藏密之中那一个门派的。

    拉康站在当场,叫道:“三叔,将他擒下来!”

    齐御风这才醒悟,原来萨迦派有一人名叫罗索嘉措,先前萨迦法王也曾经跟他提过的,文采武功,俱为上乘,说是萨迦派的法王人选,只不过后来来的却是叫拉康的这位青年。

    这萨迦法王对他来说也无非是一个招牌,于是他头脑之中,便自动将这人略过了,想不到今日这聚会之上,这罗索嘉措,竟然不声不响,第一个找到了敌人。

    当即但见那乞丐已凭空拔起数尺,一招之间,分刺敌人三大命门要穴,齐御风眼见他这一剑,陡然惊讶道:“段家剑法?”

    他当即再不顾得他人,拔剑上前,就要与罗索嘉措一同将这人拿下,他这一剑既出,剑光冲天而起,威势赫赫,却见那人轻轻一转,斜飞向一边树林之中,陡然喝道:“齐御风,你看这是谁?”

    齐御风抬眼一看,却见他手中擒着一人,身穿一身破烂的灰色布衣,满头满脸都是泥土灰尘,污秽之极,脸色苍白,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眉弯嘴小,正带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自己。

    不是段蔷奴,更是何人?

    当即他不由得破口道:“段子羽,你擒你的侄女防身,不害臊么?”

    那人在脸上轻轻一抹,揭去一片浮泥,摇头道:“齐御风,一年不见,想不到你武功进步竟然如此神速?”

    他上下打量齐御风几眼,不由得厌恶道:“你这小子,究竟有什么好?居然有这许多人帮你。还霸占了西凉一州,当起了武威王。今番若不是你。我吐蕃大业早定,你坏我大事要坏到什么时候?”

    齐御风眼见他一手持着长剑。逼在段蔷奴白嫩的脖颈之上,一时不由得气极道:“你知道个毛,你个没卵子的玩意儿,有种就与我单挑一决生死!夹持女人,算什么本事?”

    段子羽冷笑道:“你当我不敢么?”

    他这一年来暗中打探那使剑少年的来历,早已对齐御风一切尽行知晓,见齐御风这一年来春风得意,早就恼怒异常,当即一手抓住段蔷奴脖颈。单手一劈,便朝着齐御风打去。

    这一年之中,他武功也有不少奇遇,远比先前高明数倍,当即他鼓起勇力,大喝一声,将全身功力运于掌上,排山倒海般地直劈过去,自信这一掌。定然能将这碍眼的小子,劈成两半。

    齐御风一边说话,一边试探着向前走去,眼见他这一下突如其来。对自己忽施袭击,但他内功之深,远远胜过先前数倍。当即也同样一掌,后发先至。只听得两人交掌,“啪”一声轻响。齐御风这一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那段子羽猛然心头如同被一柄大锤敲击了一般,瞪着眼珠道:“你……”

    他原本以为以自己之长,攻对方之短,原本自己内功就比这小子精深不少,此时功力更胜上往昔,怎么也不至于输招,却不了齐御风内力如同汪洋大海一般,催发而至,他只说了这一个字,登时真气一泄,便喷出几口鲜血,身形萎顿了下来。

    齐御风眼见他身躯一阵,急忙移形换位,上前一步,劈头朝着他面门就是一拳,那段子羽不敢再挡,身形飞退,齐御风手一搭,一把抓过他的肩膀,略一用力,将段蔷奴卸下,但见段子羽却还是如兔子一般,接连跳跃几下,飞跃在了几十丈开外。

    齐御风救下段蔷奴,冷眼看了段子羽逃窜的方向,知道这厮狡兔三窟,此时追之,未免有什么埋伏。

    当即他思忖片刻,回首看着众人朗声道:“今日之事,已经明了,都是这贼子所为,此人乃是大理段家的叛徒,约同金刚门行事,今日全是……误会一场,大家罢斗如何?”

    他心中只道,若是往日脾气,这山上至少有一半的人心术不正,不能留下性命,不过眼下吐蕃纷乱,却还是要以怀柔为主,才能安定人心,收服吐蕃,以为己用。

    齐御风看了一眼众僧人,又道:“我西凉若与吐蕃联盟,当公平交易,绝不纳贡,今生今世不征吐蕃一兵一卒,但凡吐蕃有他人垂涎,我西凉为其平定之,有违此誓,便如此树。”

    他一抬剑,指向旁边一颗参天大树,大伙见到那大树根茎如同磨盘般粗细,根深叶茂,不禁心道,这大树活得可是挺好的。

    但见齐御风突然一跃,跃上树巅,接着如一条长龙一般倒悬而下,浸没在树叶当中,正值诸人皆纳闷之时,突然只听得一声炸雷般的响声,但见那大树从中间崩裂,顷刻四分五裂,飞上天际,如同烟花散落一般,原来齐御风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钻进了树干之中,运掌力将这大树迸开。

    这功力一现,众人不由得都吃了一惊,心道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功力如此高深,这等内功,恐怕也只有波巴拉杰大师能与其相提并论。

    却见齐御风陡然发声长啸,手起剑落,左刺两剑,有刺两剑,中间又疾刺一剑,出手五招,用 了五种不同的剑法,式式不同,众人看得目眩心驰,不由得齐声大叫一声:“好!”

    却见齐御风剑光横空一掠,剑锋自 左而右,中途一变,剑势陡然逆转,出手如此之快,而竟能使剑势随心转换,这等剑术,在场之人,却是无一能及。

    那几派的大师,法王,更是心中诧异,心道这少年如此剑法,我等若不同意他入主吐蕃,他要是偷偷杀了我们,岂不是跟杀鸡宰羊一般容易?

    而后却见齐御风一声长啸,身剑合一,来得有如骇电奔雷,轻灵处又似行云 流水。剑光四展,有如水银泻地,花雨缤 纷,只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但见这一名少年在剑光之中飘来晃去,有如一叶轻舟, 在狂涛骇浪之中挣扎。身法越展越快,不一一会只见寒光一片,绸带飘飘,已分不出人影,剑影。

    但见剑气缭绕,人影幢幢,此去彼来,眼花镣乱。他一个人使剑,却如数十百人相斗一般!

    等到齐御风落地,众人抬头见之,不禁心下惊惶,但见那颗大树此时已经整整齐齐,码成了一座柴堆,俱成一尺多长的短木,堆放成一堆,严严整整,任谁也想不到,这居然是一个少年,一口气一呵而成,而不是数个樵夫辛劳几天的结果。

    达斯坦也是心中一凛然,心道这齐御风的剑法之能,我原本就以为极高,却没想到他当真发起狂来,却比我想象的更要厉害一些。(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转战西峰与君决

    当即齐御风收剑而立,转头看向索琼大师问道:“西凉、吐蕃两地携手,通商贸易,大师可同意?”

    索琼见他第一个问自己,不禁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可是眼下若他不同意,则必然被打成了蒙元与段子羽的一党,他捏了捏手中那蒙元罪证的书信,点点头道:“我同意。”

    齐御风点了点头道:“如此我等回去之后,便向大师驻锡之所,每年奉送一万斤的茶叶,以表示亲近之意。”

    索琼很想为他解释一番,说自己并非真正的僧人,没有什么驻锡之所,只不过闲居在家,统领一地,可是听到这一万斤茶叶,却不由得咽了一口吐沫,这些茶叶,就算是先前并非兵荒马乱的时候,却也能换几百匹好马了,如今年景,更是值钱的很。

    这中原通藏之路,除跋山涉水之外,还要经过许多人烟稀少的草原,森林,平原,要攀登陡削的岩壁,马队相逢之时,进退无路,只得双方协商作价,将瘦弱马匹丢入悬岩之下,而让对方马匹通过。

    而其中汹涌泡哮的河流,巍峨的雪峰。长途运输,风雨侵袭,骡马驮牛,以草为饲,更是苦不堪言,民谚说:“正二三,雪封山;四五六,淋得哭;七**,稍好走;十冬腊,学狗爬,”便是如此而来。

    而今中原战乱,这与吐蕃互市的买卖早已停了多年,若是给他一万斤茶叶,岂不是再也不用喝那陈年宿货,而且还能用来收买人心。增添他的财富?

    如今入藏之路,只有明玉珍与这西凉军两条。眼下明玉珍已死,他儿子明升无能。朝政纷乱,就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若是想通商,恐怕也只有西凉这一条路了。

    当即他心中大喜,急忙双手合十,鞠躬感谢。

    齐御风又转头看着朗日塘巴问道:“朗日塘巴大师,你意下如何?”

    这朗日塘巴本来与索琼都是宁玛派中人,一向一个鼻孔出气,只不过一僧一俗而已。当即他听到这惊天的好消息,忙不迭点头道:“居士对佛家有大公德,自然无所不从。”

    齐御风问过宁玛派,又许了一万斤茶叶,又向噶当派丹典、丹授,丹诫三人看了一眼,叹息一声,走了过去,丹典当即不及他说话。便抢先道:“护法但有所求,我等无往不应,只是先前我噶当派被人蒙蔽……”

    齐御风摇头道:“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吐蕃定然平安喜乐,欣欣向荣。”

    接着他又问道:“宗……喀巴,你已经开宗立派。却是唤作什么名头?”

    宗喀巴知道齐御风方才暗助于他,这才令他赢得了一派的地位。而齐御风从掌法之中变化出的棍法,对他启迪极大。料想不出三年,必定能自创出一门新的武学,当即他也对齐御风极为恭敬,合十道:“我派当严守戒律,故名格鲁。”

    齐御风喃喃道:“格鲁派,这个格鲁吉亚什么关系?好,我也给你一万斤茶叶,你创教有功,再给你在凉州、吐蕃,各修一座庙宇。”

    一边噶当派三老听见这话,都对宗喀巴又羡又嫉,不过这宗喀巴的师傅乃是噶当派的故人,他虽然自成一派,却也是噶当派的延伸,这建庙之举对他噶当派传播也有益处,当即心中也是喜悦无比。

    齐御风又与拉康、罗索嘉措两人说了一番,心道,这吐蕃千条万绪,原本极难化解,五散人出了那许多主意,到头来全无用处,还是以武压服,以利诱之为妙。

    他眼见段蔷奴并无大碍,便与达斯坦两人目光一错,各自点了点头,来到波巴拉杰身后,各伸出一掌,抵住他的后背,肌肤相贴之际不禁打了个冷战,便似怀中抱了一块寒冰相似。

    齐御风心道,这人不知道练的什么内功,怎么这般寒冷。

    当即两人以内气缓缓帮助波巴拉杰通走三关,相互缓缓点一点头,吸一口气,收摄心神,一股暖气从丹田中升上,劲贯手臂,便逼向那暗器所在。

    不过一会儿,但见两人头顶笼罩氤氳白气,显已出了全力,汗气上蒸。周围僧人都心中感激,知道这是疗毒的紧要关头,生恐分了他二人心神,几乎不敢喘息一声。

    过一会儿,只听波一声,一枚极为细小的银针弹了出来,跃出丈余,跟着一缕黑血,从伤口中激射而出,黑血渐渐转红。

    韦一笑上前一把捻住,举在日光下一看,沉声道:“是古墓派的玉蜂针!”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心头一跳,正当此时,却见那波巴拉杰大师头顶冒出丝丝白气,猛地里口一张,喷出几口鲜血。

    齐御风登时心头一震,,知道这波巴拉杰实在受伤着实不轻,倘若他吐出的是紫黑瘀血,凭他深厚无比的内功,三数日即可平复,但他所吐的却是鲜血,又是狂喷而出,那么脏腑已受重伤。

    正当此时,却听得波巴拉杰摇了摇头,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道:“我先前已用寒冰封住了经脉,所以性命无碍,齐居士,去杀了这个段子羽,否则将来,必生祸端。”

    齐御风点点头,心中也觉得委实如此,当即道:“好,你好好养伤,我去杀了此人。”他心道这藏边广漠无垠,无处藏身,就算这段子羽先逃了半天,要追上也不是甚难。

    当即他吩咐韦一笑两人代他留在寺庙之中,看护波巴拉杰,传话给西凉,自己牵了一匹马,沿着段子羽出山的踪迹,一路追寻而去。

    齐御风走了半天,出了群山,却见一片广漠草原,无边无际,却那里还有段子羽的影子。当即他正在怅然若失之际,却突然听得一声虎啸。回头一看,却是雪怒追了过来。

    齐御风当即大喜道:“你能闻到我的气味。就能闻到那恶贼的气味,你来说说,咱们该走哪条路?”

    雪怒闻了半天,仰头朝西方咆哮,齐御风当即眉头一扬,点头道:“好,就算咱们追到多瑙河,也要将这恶贼碎尸万段。”

    他心中对着段子羽的阴险狡诈,实在印象深刻。天下武功再强之人,他此时也未必有一丝畏惧之心,可是这等每日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时坏他好事之人,却是断然不能留下。

    他与雪怒走了大半日,那道路艰难,马匹已经有些走不动了,无奈之下,齐御风只能下马歇息一阵。才又赶路,如此停停歇歇,到了晚上,齐御风眼见一处河边略有些血迹。像是重伤之人咳出来的,才安心点了点头。

    第二日,他一人一虎还是在荒山野岭中乱窜。四下里狼嗥枭啼,却也是浑然不惧。等到饿了,便打些猎物充饥。

    临到了第三日正午。他才走出这一片森林,眼见面前又是一片高原,远远处便是一处雪山,不由得心中惊讶道:“听说那喜马拉雅山就在日喀则,难道我却是来到了这里,这段子羽受伤之后,想要到深山老林中隐居不出么?”

    但见眼前一片广漠,天空碧蓝,雪山壮观,有着史诗般的美丽,他胸襟不觉一畅,雄心陡起,心道:“就算他登上了珠峰,我今日也要将他揪出来不可。”

    当即他放弃了马匹,任由它自行归去,由雪怒指路,朝着那山峰之处,不断跋涉而去。

    那山峰看着虽近,但行起路来,却日渐艰难,齐御风直走了一夜,也丝毫不见山底,当即织草为席,覆木为盖,大睡了一夜,第二日起身再走。

    这一日那老虎走了正午,到了一处断崖边上,突然停止了嗅探,对着齐御风无辜的瞪着眼睛,齐御风心中一慌,不禁开口问道:“怎么,找不到了?”

    雪怒沮丧的点了点头,趴伏在山崖上一动不动,肚皮如同风箱一般来回忽闪着。

    齐御风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也要到山崖下看看再说。”

    当即一人一虎另寻路径,走下山崖,却见那山谷虽然在高原雪域之中,却瘴气甚重,暖和异常,中间奇花异草,俱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齐御风知道这是有地下火山的缘故,当即不由得皱眉。

    两人来到那山崖之下,细细探查,雪怒几乎将鼻子都嗅得缩了回去,却也闻不到一丝段子羽的气息。

    齐御风叹息一声,摇头道:“这也不怪你,专业的事情,就要由专业的人办,他既然来到了这里,估摸着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定然是藏在了这雪山之中,咱们就上山去寻找一番吧。”

    当下他在这山谷之中,寻了几道结实的藤条,拢了一堆火,将身上肉食烤干,便与雪怒一同出谷,直奔那最高的山峰而去。

    他离山越近,便愈发觉得这山之巍峨,实在难以言表,想到这喜玛拉雅山千峰万壑,绵延数千里,寻觅一个人等如海底捞针, 真是渺茫得很,不过眼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那只有听天由命了。

    他远望那雪山,就如同一个说大无边的宝石,在蓝天白云之中晶莹耀目,是那样的诱人,却又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

    他九阳神功大成,此时可以说打遍天下,也几乎无几个抗手,此时遥望这雪峰,却也不禁感到有些气馁,但还是拄着长剑,鼓勇而行。

    临到那峰下不远,齐御风陡然眼前一亮,却见到前面一片绿油油的,居然还有尚未枯干的草丛,他当即大喜过往,心道这雪峰之下,怎么还有这样的好地方?

    他急忙奔过去,却见那草丛之中,居然还有一个大湖,清澈见底,蔚蓝如碧,他此时与达斯坦在森林中住了四天,又行了这许多道路,身上早已油腻腻的,痒得要命,当即哈一声喊,脱下衣服,痛快的在这冰凉刺骨的湖水中洗了个澡。

    等到将衣物清洗干净,他穿上湿衣,运起功来,登时周身如云蒸霞蔚,蒸腾而起,齐御风眼见这波光浮动,日斜夕阳,隐入了湖光山色之中,在这刀光剑影、腥风血雨的江湖,突然能遇上这等缈旖旎的风光,当真是难得的福气。

    他在湖边站立良久,不由得思如潮涌,感慨万千。

    他见到那雪怒跟了他几日,形状早已萎靡,当即给它喂了一些肉干,笑道:“咱们今日且不忙登山,你在这里守着,我上前探查一番再说。”

    那雪怒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当即依在一处山石的角落之中沉沉睡去,齐御风等衣物干透,便站起身来,快步向那山下的密林之中走去。

    他心道这处既然有一绿洲,如果在此登山,再好不过,那段子羽若是逃到了这里,当可寻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可是行了半天,却也未曾看到有什么人的踪迹。

    等到天色将黑,齐御风有些困倦,便要反身而行,可是这林中怪石嶙峋,草木丰茂,他却已然不辨东南西北,寻不到了路径。

    当即他心中不由得慌乱,心道,齐御风啊齐御风,你自已为武功练得好了,就能无所不能,却不知道天地之中,有都是你算计不到的人和事,就凭你这份冒失,还想一统中原,与朱元璋放对么?

    他恍惚走了半天,看到到处都是古木参天,青藤缠绕,不禁想起当年在长白山之中迷路的情景,那时候他菜鸟一只,乱碰乱撞,眼下武功虽然高明许多,却也还是乱碰乱撞。

    当即他沉吟一会儿,看着山上那黑黝黝的林子,心下凛然,思虑半天,决定放弃乱走,自己找了空旷的地方,倚在一颗歪脖树下,坐了下来。

    这一沉定下来,他心中回忆起来时的路径,鼻端突然问道一股焦糊的味道,当即心中一动,寻风闻去,他脚程虽快,但绕木穿林,却也走了小半个时辰。

    但见一片空地之中,堆着一堆篝火,却是无半点人的声息,当即他不由得放声叫道:“有人么?有人么?”

    不过片刻,一个声音陡然从他身后传来:“小娃娃,你是在找我么?”

    齐御风回头一看,却吃了一惊,但见身后一名老者,蹲坐在篝火旁边,须发如银,脸上红润光滑,笑眯眯的甚是可亲,一件青布衣衫却污秽不堪,十分邋遢,看不出是什么模样。

    齐御风眼见这人倒也有三分仙风道骨,不过脸长得却甚为圆润,又有些弥勒佛的亲切模样,不禁又惊又疑,心道这人孤身入这荒无人迹的大山之中突然出现,到底是人是鬼?

    当即他不由得问道:“你是……此地的土地公公?”(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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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介绍:
90后大学生齐御风本是一名现代破落的武侠世家子弟。一次意外之旅将他穿越到了武侠的世界中。 可是人家穿越后都能随时随地紧跟着小说剧情发展,我穿越怎么这么坑爹啊,胡斐已经马上不惑之年;郭靖眼已垂垂老矣;张无忌早就撂了挑子,不知何处;令狐冲,唉,令狐冲就不说了…… 好在江湖犹存,处处龙腾虎跃! 你方唱罢我登场,天下英雄,草莽异士,民间豪杰,一时纷至沓来! 那慷慨悲歌,白衣飘飘的武侠年代,我来了! 求推荐票,收藏,谢谢各位的支持!后武侠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武侠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