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营宿密林落星沉
那老者微微一怔,随后哈哈大笑道:“不错,不知少侠有什么事可求,是问这山上有什么精怪么?”
齐御风听到他语带调侃之意,此时也看出这老人身上并无什么仙气,甚至衣着蔽旧,有不少邋遢的痕迹,当即不禁嘟囔道:“我就想从这里走出去……”
老者微微一笑,稳稳的坐在一方树桩上道:“难得在这百里之内都没有人迹的地方相逢,不如咱们喝上两盅?”
齐御风摇头叹息道:“可是我还有只老虎在等着我呢。”
老者略有些惊异道:“咦,你还有老虎相陪,小友可是姓史?”
齐御风听到这话,陡然眼前一亮,看了看那老者道:“你是说凉州的万兽山庄,看来你也是武林中人嘛,在下并不姓史,而是姓齐,你且等着,我去取些吃的来。”
说罢他转身要走,突然又回头道:“老丈,附近那湖怎么走?”
那老者微微一笑,指点了一个方向,齐御风迈步走出不出一炷香功夫,便看见雪怒靠在湖边,不断将爪子试探这拍击水面,而岸上却堆满了银白色的大鱼。
齐御风招呼一声,顺便拎起几条大鱼,对着雪怒笑道:“咱们碰见活人了,过去烤烤火,暖暖身子。”
他领着雪怒回转,只见那老者依旧坐在一边,身形未曾动得一下,便笑道:“老人家,咱们相逢便是有缘分,等下我烤鱼给你吃。”
那老者微微一笑。却不搭话,只是点头答应。略有些好奇的看着雪怒,齐御风转头看着雪怒道:“你放心。它乖的很,不会吃人的。”
那老者摇摇头道:“我只是好奇,这老虎怎么养得这么斯文有礼,他方才还知道对我点了点头,打声招呼哩,简直如同人一般。”
齐御风哈哈一笑,摇头道:“这老虎养成这样,也算一绝,不过我却不敢贪功。这是人家的宠物,只是陪我出来玩玩。”
当即他给那银鱼开膛破肚,清洗鳞片,用烧酒涂满内外过火,撒上调料,接着折下两根树枝一穿,架在那火堆之上,不一会儿,这林子里便生腾起一阵鱼香味道。
那老者好奇的看着齐御风。突然问道:“看你杀鱼这般熟捻,莫非你原本是个厨子?”
齐御风摇摇头:“林子里野惯了,要是吃的都不会做,可怎么活呀?”
那老者微微一叹。似乎深有感触道:“不错,若想在这雪山之中生活,确实得有这一身好本事才行。我年轻那会儿……我年轻那会儿还成,到了老了。便日渐懒散了。”
齐御风一边拨弄着架上的烤鱼,一边笑道:“你这年纪。正应该儿孙满堂,享受清福的时候,懒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怡儿弄孙才是正经。”
那老者听到这话,陡然双眼一鼓,不服气道:“那也未必。”
齐御风点头不语,当即烤好了鱼,先递给那老者道:“老人家,尝尝我的手艺?”
那老者微微一笑,摆手拒绝道:“老道平生吃素,不沾染荤腥。”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一愣,再仔细看他那件褴褛的衣衫,依稀是件道袍,不禁羞愧道:“未曾知晓道长身份,当真冒犯了,罪过罪过。”
老道哈哈大笑道:“不知者无过,你既然不问,我也不说,却也不全然是你的过错。”
齐御风这才想起问老道名号,当即道:“不知仙长在何方道观,尊号又是什么?”
老道上下看了他几眼,微笑道:“我道号通微,原本是辽东懿州人氏,眼下在王屋山紫微宫修行。”
齐御风点了点头,知道那王屋山位于河南济源,东依太行,西接中条,北连太岳,南临黄河,,集雄、奇、险、秀、幽于一体,是中国九大古代名山之一,也是道教十大洞天之首,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自南北朝起,便有无数道家人物在此采药炼丹,修身养性以求得道成仙。
当即他躬身再一次施礼道:“拜见通微道长。”
通微道人一笑道:“老道虽然戒了荤腥,却不戒酒,你这身上有酒,快点呈上来。”
齐御风心道这老头好不要脸,居然主动抢酒喝,当即却也点头答应,急忙将葫芦里装的烈酒奉上。
那通微老道闻了一闻,摇头道:“这天气太凉,须得热热再喝。”
齐御风用小棍挑了些火炭,将两个铁盒放在上面,葫芦中倒出酒来,烫了两盏酒,当即他一边吃着烤鱼,一边饮酒,那通微却取出干粮,慢慢咀嚼。
不一刻通微老道突然说道:“你这个小娃娃,跑到这等荒凉绝域,来做什么?”
齐御风微微摇头道:“我是来寻一个人。”
通微老道听到这话,陡然眼前一亮,问道:“什么人?”
齐御风道:“是个男的,约莫有三十多岁,相貌长的倒是不错,就是心眼有点坏。”
通微老道摇摇头,撇嘴道:“我像你这般年纪,也干过这般傻事,不过却是寻找姑娘,你为了一个男的,跑到这荒野来做什么。”
齐御风不愿意多谈,当即笑道:“你当年肯定是没找到那个姑娘,否则也不至于出家当了老道。”
通微老道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捋须点头道:“不错,不错……”
齐御风觉得这一句似乎刺中了老道心头的隐秘之处,当即心中微微有些愧疚,于是急忙打岔道:“那不知道长此来,却是为了何事?”
通微老道抬眼道:“喏,那便是了。”
齐御风抬眼一看,却见天空中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远方雪山,透露着清冷的光辉。高耸天际。
当即他吃了一惊,问道:“你要攀这座山?就这身装备?”
老道点点头。微微神往道:“我此时才来攀山,便已经迟了,那里还能来得及做什么准备。”
齐御风摇头道:“可是这珠穆朗玛峰可不是什么寻幽探胜、陶冶情操的好地方,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他虽然先前也动过攀山的念头,可是离这山越近,就越发觉得这山峰巍峨,高不可攀,直如神灵一般。不容冒犯,此时心中却那里还有那等愿望。
老道摇头道:“不错,所以我占了一课,这山上三日之内,必有雪崩,我要等雪后放晴,再探一次。”
齐御风上下看了他两眼,但见他除了一身衣物之外,身无别物。就这样的人,居然已经登过了一次这山峰?
当即他心中略有些不信,便问道:“你已经上去过一次了?”
通微老道点了点头道:“只是风雪太大,未曾到了山顶。”
齐御风心中接连感叹。心道这能人当真层出不穷,这人居然空手登山,除了干粮什么都没有。这等壮举,恐怕古往今来。都是从所未有,他再看这老道。但见他直起身子来,颀长而伟,龟形鹤背,大耳圆目,形貌也是非常雄壮,端地是一身好武功架势之人,心中又对他敬佩了三分。
当即他又烫了两盏酒道:“老人家,你武功通玄,在下远远不及,我再敬你一杯。”
那老道接过铁盒,目光却看着齐御风上下打量道:“却也未必,你这身武功,比我当年可强得多了,看你一身剑气惊鸿,神采绝伦,你这最厉害的武功,便是剑法了?”
齐御风身上虽然背负着长剑,但这许久却从未拿出来使用,当即他听到这句话,不禁面色一怔,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老道笑道:“你若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而然,也就看出来啦。”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眼下剑法是最厉害了,不过别的武功,慢慢也就追上来了,我眼下觉得这剑法甚是累赘,因为依赖太重,别的武功终究不如他便利,却又离不开它,真不知如何是好。”
他此时剑法之精微,已经远胜过明教法王水准,只是空手比照,拳脚却还是差达斯坦一截,这时段,他隐隐约约,觉察到其中奥秘,但一时却也不能尽心将长剑剥离出去。
老道点头笑道:“一法通,自然万法通,你剑法练到如此境界,学什么别的武功自然快捷,却还有什么累赘可言?”
齐御风低着头,摇头道:“我只觉得模模糊糊,似乎剑法、拳脚,本是一体,天下任何武功,都能殊途同归,但是眼下一动起手来,还是忍不住拔剑比较方便。”
那老道听到这话,陡然面色惊讶,他沉默片刻,问道:“你已经练到了这等境界了?”
齐御风摇摇头道:“我就是这么胡思乱想,道长你可别放在心里。”
通微老道摇头道:“齐小友,百余年前,江湖上有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绝,你可曾经听过?”
齐御风点头道:“这个自然知道。”
通微道又道:“那这五绝做下什么事最为有名?”
齐御风笑道:“要是五个人的话,他们这一辈子只合伙做过一件事,那就是华山论剑了。”
通微老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老道疏忽了。”
齐御风微微一笑,突然觉得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森林里听一个老道跟自己磨磨叨叨,讲些老掉牙的武林掌故,倒也十分有趣,他虽然已经年过二十,不过这老道却当他是孩子一般,而齐御风也觉得这老道说话原本就该如此。
他看着那火光渐渐微弱,不禁踢了两根柴火进去,心道:“只可惜我那苦命的非烟还在读高中,未能与同来,否则两人听这老道讲讲故事,岂不是好。”
可是他又一转念,此番来到这元末时节,尽是西风烈马,到处杀人放火,算计他人城池,那江南水葱一般的姑娘,可真受不了这份苦,却是不来也罢。
老道盯着那腾腾的火光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这华山论剑第一次论剑之时,无论南帝、北丐。五绝使的却都是剑法,只因为这长剑乃是‘百兵之君’。近搏之器,习练日久,自然道艺精深,入玄传奇,但凡剑法练好了,便可窥测天下武学至真之境。”
齐御风点了点头,问道:“可是他们后来动手,好像不都弃剑不用了么?”
老道点了点头,抿了一口酒。续道:“不错,五绝在一轮之后,都已经达到了剑法的巅峰,之后不约而同,弃剑不用,这是武学练到登堂入室之境,方有的感悟。”
齐御风沉寂半晌,站起身来,在地上行走了几步。看着黝黑的林子发了一会儿呆,好似那林中有一个未来的自己一般,才回头道:“估摸着我还要一两年。”
那老道惊奇道:“你看得见?”
齐御风心道,自己若将降龙十八掌学全。或者将现在新学的武功《九阳真经》与《大手印》等功夫融会贯通,武功自然登上了一个新境界,到时候这《长白剑经》无论用剑还是用手。却都差不多了。
当即他点点头道:“我自己琢磨的,也不知道准不准。”
老道感慨的叹息一声道:“我当年也是要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才大彻大悟,领悟到了你这样的境界。而武功却还差上了一筹,只是望的见,摸不着,如今你武功实在高明我那时太多,而心性上又能有这般造化,当真令我等汗颜。”
齐御风心中起疑,心道王屋山上一个随随便便的老道,就能有这样的武功见识?可是他也不便多问,当即低头又撕了一片鱼肉,一口咬下。
那老道抿了几口酒,脸色红润,又笑道:“看你愁眉紧锁,要不要占上一卦?”
齐御风一听,心说这老道武功定然不低,还干这种行当,当即问道:“你还会算命?”
老道笑道:“六爻占卜,每日一占,眼下闲着也是无聊,为人方便,便是为己方便。”
齐御风正感无聊,当即道:“那好,就烦请道长为我算一算。”他虽然如此说话,但却见这老道身边并无长物,心道他既然是六爻占卜,那怎么也得有根签子才行啊?
却见那老道伸手在树桩上一抹,抓起一大块硬木,放在双手之间一搓,登时如同变魔术一般,搓出一根根筷子一般整整齐齐,毫无半点瑕疵的卦签,齐御风陡然看见他显了这手神功,不由得惊讶万分,心道这比自己在卓千寺劈柴,可是强上不只十倍。
当即他不由得跳起来,指着这老道叫道:“你……你……你,你是张真人?”
那老道瞥他一眼,说道:“张三丰不过名望大了一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齐御风摇头道:“可是你这手功夫……”
老道淡淡道:“不过道家的小道而已,你从未见过,所以才觉得稀奇。”
齐御风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没见过,却也知道这功力精深,并非一般人所为,道长如此神功,齐御风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道呵呵笑了几声,似乎极为受用,但随后又道:“你再狂拍马屁,我也不收你当徒弟。”
齐御风摇头道:“道长如此神异之能,我又岂能痴心妄想,想当道长的徒弟,我看这等武功,只怕天下也只有寥寥数人才能做到。”
老道“咦”一声,问道:“你觉得都有那几个?”
齐御风道:“第一位便是武当派张真人。”
老道点头道:“嗯,张三丰自然能够做到。”
齐御风又道:“第二位便是明教先代教主张无忌。”
老道摇头道:“你这小子,眼光忒浅,别人说二张并列,你就当他二人武功差不多了,可是你武功练到这等地步,难道看不出张无忌武功可差上了张三丰一大截?”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心中一怔,原本还想要说的波巴拉杰大师和杨逍教主便都停口不说,心道连张无忌都做不到,这天下却还有那个人才行。
老道点头道:“莫说那些玄玄忽忽的,你可要算算姻缘?”
齐御风听到姻缘二字,无精打采的摇头道:“这个不用算啦。这件事烦得很。”
老道笑道:“我看你面相,命带桃花。这辈子桃花劫可不小,就算是下辈子。下下辈子,虽然两人倾心相慕,却也要受不少的苦楚呵。”
齐御风心道,自己这姻缘能受什么苦楚,明明家里房子都是现成的,也没有老丈人、丈母娘的困扰,她连娘家都回不去。
当即正色道:“算算我这辈子能做多大的官!”
老道微微点了点头,对着齐御风摊开一只手掌。
齐御风奇怪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道笑道:“五两。”
齐御风震惊道:“咱们在这山中相遇,我又请你喝酒。还带要钱的?”
老道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不给钱算的不灵。”
齐御风无奈,他这一路有韦一笑照顾,又有拉康等人请客,也未曾带了太多闲钱,当即捏了捏褡裢中的银子,似乎还有六七两的样子,于是掏出来五两银子道:“喏,那这银子就给你吧。”
老道摇了摇头道:“我要的是五两黄金。可不是银子。”
齐御风听到这话,勃然大怒道:“你这也太黑了,这荒山野岭,我去那里给你找金子。罢罢罢,不算也罢。”
老道笑道:“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倒也可以免了你的卦金。”
齐御风摇头道:“免啦。我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
老道微微一笑,当即不再做声。
齐御风停了半天。却又实在无聊,好奇心起。他这几日都是一个人沉默赶路,唯一能与他说话的,便是一只老虎,此时好容易冒出一个活人,焉能放过。
于是他沉默半天,又问道:“你要做什么事?”
老道笑道:“这雪山难以攀登,我内功虽强,筋骨却不如你们年轻人强壮,如今好容易碰到了你这样一个武林高手,就请你明日与我一同攀山,扶我一把如何?”
齐御风听到这话,眼看那远处尖石嶙峋的山峰,奇形怪样,莫可名状,高山峭峰玄冰白雪,不禁叹息道:“你这样年纪,怎么总惦记着登上这雪山呢?”
老道也抬起头看着那雪峰,道:“我这把年纪若不登山,等老的动不了再来么?”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暗暗佩服这老人的一股韧劲,心中也被他鼓舞,心道这样一位老人也想着登山,我一个年轻大小伙子,又岂能惧怕,当即点头道:“那好,我明日陪你一同上山便是。”
老道哈哈一笑,说道:“你姓齐名御风,这卦不用算了,你生就这番容貌,若非短命,便必然早生横祸,否则便否极泰来,成就天下伟业。你既然练成了这般武功,又没有早夭,看来你这辈子,想当多大官,就能当上多大官,想要多少富贵,便能得到多少富贵。”
齐御风眼见他也不用自己抽签,也不测字,只凭借名字便说出这等轻率的话,不禁大为懊悔道:“早知道你这么对付我,还不如不算了呢。”
两人嘻嘻哈哈,你一盏,我一盏,那老道似乎许久没喝过烈酒,当即逸兴横飞,不住往口中灌去,齐御风只好将铁盒逐个烫好,以备他食用。
正值这一老一少喝得兴起之际,突然那老道鼻端一嗅,沉声道:“有鞑子来了。”
齐御风惊讶的笑道:“不会罢,这荒山野岭之中,只怕周围千里都没有人烟,那里有什么鞑子?”
老道又一皱眉,点了点头道:“还有天竺人。”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惊讶,心道他这是练成了天眼通么?
老道哼了一声,笑道:“这几个天竺人腥不可闻,无可形状,铁面银牙,斜额如猪,直视如牛,满胸长毛,手足深黑,蠢若羊豕,性情恶劣,这等腥臊体味,便是几十里外,我都能闻到。”
齐御风听到这等激烈的言辞,不禁心道,这老道还是个种族主义者?
老道看出他目光颜色,解释道:“我说的是来的这一帮人。”
齐御风抬眼望去,却见四野空寂,哪有人踪迹,他此时内功深厚,便是周围几里之内一草一木的动静,也能分辨出来,可是如今只有林外呼呼风响,哪有什么声音?(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自古成败皆人杰
他回头看着老道,却见那老道端坐于前,手中持着铁盒,犹自慢条斯理的品酒,缓缓道:“他们只怕得小半个时辰才能来,咱们先再喝一盏再说。”
齐御风点点头,当即心道就算来人,有自己和这位通微道长在此,也没什么可惧的,于是放下心来,烤肉喝酒。
等到他又一条鱼堪堪吃完,只听得那道长突然冷冷一声道:“天竺三僧,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他声音远远传播出去,声若洪钟,又如沉雷远播,声震四野,齐御风心中暗暗吃惊,心道这人如此内功,竟然能传出几十里开外,而且清亮明澈,越到远处声音越响,看来这人武功,确实已经入通玄之境了,自己当很是望尘莫及。
那远远处一干人马,骑着骆驼,正在月光之下缓缓而行,突然听到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不由得个个心魂不定,只听那声音传来一阵响似一阵,当即许多人不由得心头说不出的惶恐惊惧,其中三人猛然一宣佛号,压住这声响,才使得众人安定起来。
只是那声音回旋,如焦雷阵阵,而其中又夹着狂风之声一般,如同蛟龙在身边翻腾一般,却是还令人心中不安。
当即这百余名人马,向那三僧请示了一番,缓缓调转骆驼,便朝着齐御风二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那三僧率先进一步迈入了林中,朝两人看了一看,却见只是一老一少两人在烤火。其中一名瘦弱的僧人,不禁奇怪的问道:“你……们是谁?”
老道缓缓抬起眼睛。目中精芒一闪,笑道:“且莫问我是谁。你三人是天竺那烂陀寺的龙喜、龙伽、龙耶三位是不是,此番前来,却是受元朝皇帝之邀,要对付中原武林的汉人,对不对?”
那三人对视一眼,目中都有惊诧之意,当即一位僧人上前一步,怒声喝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去中原?”
他踏上这一步。登时地面“砰”的一声,为止一震,齐御风手扶着烤架,却也一不小心,使烤架塌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方圆十几米之内的树木,尽皆向外歪斜,仿佛如天外掉下了一颗巨大的流星。这气浪朝外迸射一般。
当即他不由得心中一惊,抬眼看去,但见那天竺和尚相貌平常,身材不高。头顶油汪汪的,好似抹过了酥油一般,而且两边太阳穴凹陷下去。深达半寸,但他人虽然不算壮硕。却显得精壮结实,虎虎生威。脸上、手上、项颈之中,凡可见到肌肉处,尽皆盘根虬结,似乎周身都是精力,涨得要爆炸出来一般。
当即他心中不由得一惊,心说这人掌法倘若与内功一般精妙,我要与这人拼比武功,若不使剑,非得拼到五百招开外不可,到时候就看谁有力气了,不过看这人好似没什么脑子,张嘴就露馅,倒也好对付的很,而那先前说话的僧人,声音不急不缓,却不知功力如何。
老道呵呵一笑,抬首道:“你也别管我是何人,今日既然拦住了三位去路,便是劝三位早些归去才是,免得那烂陀寺千年宝刹,到你们这代,却断了香火。”
那三人相互说了两句,那僧人之中最为壮硕的一人道:“你……找死?”
老道摇头道:“龙耶,是你找死才对。”
那龙耶听到这话,猛然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往老道胸口打到,这一招神速如电,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的抢上,后发先至,撞击那老道面门之上,招数之诡异,实是罕见。
齐御风心中一惊,只见眼前一闪,那和尚便欺身过来,不禁心道,这人好高明的身法,我可远远不及。”
他心念刚转到此处,却见那老道盘膝坐在地上,也不动身,左掌挥出,“啪”的一声轻响,击在那龙耶的天灵盖上,这一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那龙耶登时脑骨粉碎,如一堆湿泥般瘫了下来,一声也没哼出,便即毙命。
剩余那两人看到,不禁齐齐一声大叫,他三人乃是印度佛门之中武功最高之人,胜过那黑教的东巴甚高,原本这一次收到元顺帝之邀请,要径直往中华扬名,谁想到还未等到了中原,刚出国门,却有一人已经死在了这无名山林之中。
当即龙伽猛然闪身而出,右掌疾向那老道胸口劈来,掌尖未至,齐御风便感觉内心微微不畅,急忙闪身退开,他知道这龙伽掌力极强,正担心这老道不是敌手,却见那老道又一挥手,“啪”的一声轻响,击在龙伽的天灵盖上。这一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阿二登时脑骨粉碎,如一堆湿泥般瘫了下来,一声也没哼出,便即毙命。
齐御风登时几乎惊讶的跳了起来,“我擦咧!同样的招数,竟然对圣斗士还有效果?”
正当此时,突然一人挺剑冲了过来,叫道:“怎么回事?”他低头一看,不禁大叫道:“是谁伤了圣僧?”
齐御风眼见这人身上穿了一身元廷官员的打扮,手中却持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眼见他步履轻捷,年纪约莫四五十岁上下,武功却也端的不弱,至少不亚于明教的任何一散人。
却见通微老道闭目眼神,口中却绽出三个字道:“狗鞑子!”
这一下那武官登时大怒道:“你这狗道人!”说罢他一剑刺到,青光闪处,发出嗤嗤声响,内力之强,实不下于那个齐御风先前之时。
齐御风一见到他这剑法,凛然而惊,心道这人却是个剑术好手,若能与他一战,可当真痛快,当即他正要拔剑出鞘,想要抢下这名敌人之时,却见那通微道人丝毫不理睬他手中长剑。仍是左掌挥出,拍的一声轻响。击在那官员的天灵盖上。这一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那官员登时脑骨粉碎,如一堆湿泥般瘫了下来,一声也没哼出,便即毙命。
那剩下的叫龙喜的僧人眼见顷刻之间,三人接连毙命在他眼前,又见到那老道目光敏锐,目光如冷电一般朝着他看来,当即虽然多年禅功,却也不由得心头一阵慌乱。摇头道:“罢了!老僧这就回便是。”
说罢他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身形慢慢倒退,就要走出树林。
却见那老道突然叫道:“且慢,你身上的降魔金刚杵,原是我中华的宝物,留下来!”
那龙喜身形微微停了一步,随即便如同未曾听到一般,快步疾走。那道人当即纵身而上,伸手往他肩头抓去。
那龙喜听到这声音,登时心中暗藏杀机,猛然从怀中掏出降魔金刚杵。使一杀招,咬牙要一命换命。
可怜那那龙喜和尚,本来乃是天竺一国第一大高手。名传国内,闻者无不战战兢兢。可那老道武功高明,早已经勘先天之境。他却如何是这老道的对手,当即他这一招尚未发出,便被那不世出的武学奇人轻轻一抓。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龙喜和尚登时脑骨粉碎,如一堆湿泥般瘫了下来,一声也没哼出,便 即毙命。
这老道眼见这一抓竟然如此轻易的击碎了龙喜的脑骨,心中却不由得也生出一股迷茫,我的武功,已经到了这等境界么?
天下已再无一人,能胜得过我,亦已无一人,能接得了我一招半式了么?他猛然叹息一声,回望雪山,心道这神女峰天下第一,虽然有睥睨天下的威风,却也寂寞与萧索。
正当此时,突然一声阴阳怪气的苍老声音道:“老道儿,四十年不见,好威风呐!”
老道微微一怔,正错愕间,突然一阵旋风刮来,一人现身当场,齐御风但见此人年岁甚长,相貌颇有些丑恶,但步履沉雄,远远胜过达斯坦数倍,却穿了一身天竺杂役的衣服,不禁微微一愕,心道这年头天竺就不靠谱到这等程度么?连一个杂役的武功也比他主人更高?
却见那通微道长微微一愕,然后点点头道:“确实四十多年了,百损,原来你没有死。”
那百损仰天哈哈一笑道:“不错,我隐姓埋名四十年,跑到天竺去当一个管家,为的就是要向你讨还这笔帐,所幸你虽然年过百岁,却是活得不错。”
通微道长点头道:“看的出来,你已经学通了天竺武功的精要之处,这番回返中原,便是要与我一战么?”
百损点头道:“不错,当世之上,除了你之外,还有那个值得我出手一战?”
通微道人抬眼看了一眼齐御风道:“你看这少年如何?”
齐御风听到这话,当即挺剑而立,生怕这百损一个闪身,自己便遭其毒手。
百损看了他一眼,也略微惊异,但随后还是摇摇头道:“太过年轻了,倘若加以年岁,还莫可知,如今却不是我的对手。”
通微道人一笑道:“那你觉得你现在,就是我的对手了?”
百损脸色登时为之错愕,上下又打量这通微道人一番,道:“半斤八两,差不多罢。”
通微道人脸上带着微微浅笑,像是同老友说话一般,问道:“既然差不多,那为何现在就来找我,怎么不多练几年,等胜过了我再说?”
百损脸色登时为之一沮,怅然道:“人力有穷尽,咱们年过百岁,那还有那许多时日好活?”
通微道人也点点头道:“不错,我自与你一战之后,这四十多年未曾与人动手,就知道今日破例,才多杀了几个,免得到了阎王殿的时候赔了帐。”
百损道人听到这话,不禁微微一愣,问道:“你知道我要来?”
通微道人看了他几眼,眼中却带着一丝寂寞,点头道:“不错,你若活着,又岂能甘心死在他人手上?”
百损听到这话,陡然一声长啸,在山间久久回荡,随后道:“多说无意,动手吧!”
两人相向而立,一边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宗师。一边是天下第一魔头,齐御风凝神静气。目光全然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但见他两人也相互打量,通微道人眼见这百损道人双眸炯炯。神光湛然,一看之下,竟似深得正宗内功精髓的一代宗师,要仔细观察,才瞧得出一两分邪气,心知他果然是参透了中原与天竺两地的上乘武学,另辟练功蹊径,达到了混尔合一,扭转阴阳的境界。不禁心中一动,低声叹道:“可惜,可惜!”
百损道人冷哼一声道:“你死在我受伤,岂不是同样可惜?天下可惜之事很多,那也不必多说了。”
通微道人点头道:“不错,来吧。”
却见百损道人一掌缓缓抬起,瞬息地上树叶松阵登时纷纷飞起,凝聚在他的掌心之中,接着他猛然一掌打出。齐御风只听得“波”一声轻响,但见树叶纷飞,凝成一条细线,中间蕴含着无比阴寒的气息。瞬息之间,便传到了通微道人身上,透过了他手少阳经脉。
通微道人“呼”吐出一口气。一口气喷将出来,百损道人但觉扑面冰寒。但这股寒流瞬即过去,接着便是春风拂面。好像一下子从肃杀的隆冬到了阳春三月,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温和潮湿起来。百损道人登时心头一震,想不到这老道的内功深厚,竟至如斯!
通微道人却是也心道,他果然是练成了这等扭转阴阳的内家功法。
但他绝顶玄功,功力已达先天,此时这侵入体内的阴寒气息,在他氤氲紫气催动之下,不过也如将一颗石子投入湖中,稍稍荡起波纹而已。
但见两人这一招交手过后,两人立刻行动如风,在树林之中穿插来去,齐御风但见眼前一片泼风似的交手之声,连成一片,密密麻麻,也分不清到底交手了多少招,而眼前人影瞬息不见,瞬息而出,却是看不清两人到底身处何方。
当即他心中不由得惊讶,心道这两人当真还是人类,武功之道,居然还能练到这等境界?
突然只听“嘭”一声,两人身形都慢了下来,彼此绕场游走,齐御风急忙紧紧盯住这二人不放,心道这等机缘,可不能错过,但能学上一招半式,可终身受用不尽。
过了片刻,只见百损道人首先发出一声大喊,身形飞起,一掌朝着通微道人磕下,通微道人单掌一挑,左掌拍击,那百损道人身在空中,却变招灵便,左掌划了个圈,也拍击而下。
但见两人双掌眼看就要相交,百损道人突然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倒纵跳出七丈开外,但通微道人却站在原地,身形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一样,摇摆不足,夜色灰暗,也看不清他到底是在凌空飞行,还是踏中了什么树枝上面。
原来两人掌力劈空而至,百损道人心有顾忌,不敢硬拼,这一掌便未曾使出。
一招过后,两人又都静止下来,但见百损道人汗水淋漓,通微道人的头顶如冒出热腾腾的白气。
原来他们二人,最初都想速战速决,但双方旗鼓相当。各有顾忌,结果还是不能不相持下去,彼此动用绝世神功,乘暇抵隙,袭击对方,这样一来,百损道人每发一掌,固然是要消耗不少真力,通微道人每次抵御他“玄冥神掌”的掌力,同样也要耗损真气来驱散侵入体内的阴寒邪毒,故此,双方在每次换了一招之后,最少都要等待过了一盏茶的时刻,方能再度交手。
这时形势表面上虽似缓慢许多,其实却是外弛内紧,不但在每一次过招的时候,都有生命的危险,即在“松”下来的时候、也是充满危机,谁若稍微疏忽,敌人就必定会乘虑而入,教你命丧当场。
两人站到此时,但见百损道人发如乱草,根根倒竖,额上青筋暴露,颈下短须如朝,再加上一身天竺人服饰,形状端的十分稀奇古怪;而通微道人头顶的白气也是越来越浓,亦同样是惊心动魄!
寂静中忽然传来了骆驼的嘶鸣,刀枪碰击的声音,声音随着山风飘来,最初只是隐约可闻,渐渐便越来越听得清楚了。
齐御风知道这是山下那伙天竺人起了事端,可是这场中也是斗到了最紧张的时刻,对于学武之人。这当真是百世难得一见的好戏,因此虽然山下厮杀之声。不绝于耳,他却也目中转睛。注视场中。
心道那天竺人队伍,纵然有上千人也无关紧要,未必要得了自己的性命,错过了这一场不看,那可就是终身遗憾,死也不能瞑目了!”
此时这百损道人与通微道人,却已经对外界的一切,却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两人相向而立,彼此目不转睛的注视对方。他们的距离约有五六丈光景,这时忽然双方同时举步,一步一步的紧紧向对方行来,百损道人每走过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深深的足印,通微道人虽然神情严肃,但走过之后,却是点尘不扬。齐御风登时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通微道长定然可以赢得这场!那百损道人已是紧张到了极点,而这通微道人却是举重若轻,不改平日从容的风度,定然是游刃有余之举了。”
他心中有所想。目光便有偏移,此时急忙抬眼细看,却见两人站定。距离已经不过三尺,那百损道人满脸杀气。通微道人嘴角却含着一丝悲悯的笑容一般。但两人都好像在运劲蓄势,等待这最后的一击。
就在此时。百损道人突然双目圆睁,大喝一声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说罢他伸出双掌,但见两股无声无息的掌风分自左右 向通微道人击到,事先竟没半点朕兆。
通微道人双掌一翻,左手接了接了右边 击来的一掌,左手接了从左边击来的一掌,四掌同时相碰,只觉来劲奇 强,掌力中竟夹着一股阴冷无比的寒气。
这股寒气自己熟悉之至,正是“玄冥神掌”的掌力。他心念一动,疾忙运起”太极拳“借力用力的法门,让过来拳。
百损道人只觉得对手掌力忽然变得空空荡荡,似有若无,心中不由得惊讶道:“这是什么功夫?”
正当此时,却见通微道人双掌挥出,啪啪两声轻响, 击在他天灵盖上。这两掌其软如绵,其坚胜铁,登时百损道人脑骨粉碎, 如一堆湿泥般瘫了下来,半声也没哼出,便即败北。
正当齐御风惊魂稍定,要欢呼之际,突然见百损道人坐在地上,却突然伸出一掌,向前袭来,这一下动作快如电光石火,那里容他提醒。
那通微道人眼见如此,不由得叹息一声,盘膝坐地,也伸出一掌,与百损道人双掌相抵,两人动也不动,如同两尊石像一般。
原来通微道人知道百损道人心意,他若不了解自己这身武功来历,必然死不瞑目,为了成全他一番心愿,当即伸出一掌,接受他临死一击。
齐御风不明其中道理,当即虽然他对这个玄玄乎乎的通微道人大有信心,此时也不禁惊惶起来,谁知道这人临死反噬,又能有什么恶毒招数?
只听得两人骨节格格作响,周围劲气激荡,回旋宛转,不断发出怪啸之声,犹如山哭鬼号,动人心魄。
那百损道人与通微接掌,当即感受他掌心之中各处大穴不住跳动,便如同演练了一套神奇的武功心法一般,而且招数源源而来,竟然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他虽然练了天竺武功与原本的“玄冥神掌”功夫,可是却那里及得上这通微的武功神妙至极,他这才知道,即使自己再练三十年、四十年、一百年,也不及这开创武林一派新天新地,自创了神妙功法的对手厉害,当即争雄之心一灰,全身软了下来,睁开眼道:“这便是你自创的武功么?”
通微道人缓缓点了点头,百损道人枯涩道:“佩服佩服,百损如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当真不自量力,可笑可笑。”
他一句话说完,长叹一声,仰头到底,真气一散,阖眼而逝。
通微道人怔了半晌,才叹息一声道:“百损,你好生去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霜峰独立凌穹苍
齐御风静静的看着这两大高手的激战,只见匝地寒光,漫天幻影,真比先前所见的任何争斗都要强上十倍,而这两大绝世高手,当真是静如江海凝光,动如雷霆疾发,顷刻之间,便已经决出了胜负。
良久之后,不禁一声感叹,心中只道,原来武功居然能练到这般境界,与之相比,就算那传他《长白剑经》的人,能做到的,恐怕也不过如此罢了吧?
却见通微道人呆立半晌,感慨一声,回转过来,随手向下一拍,气浪翻卷,在地上挖了一个深坑,将百损道人埋葬其中。
他站立看着百损道人沉思半晌,才对着百损道人的尸身说道:“你已经很不甘心吧?能将天竺武学与中原武学汇合为一,距离超凡入圣也只不过差了一步而已,只可惜这一步终究是迈不得……”
他随手翻卷泥土,将这一代武林奇人葬了,连同他身上的物事,也一起埋入,齐御风眼见那百损道人折断的树木,打碎的石块犹在身边,躯体却已经埋入了黄土之中,回思方才情景,不禁心头一阵惘然,心道就算这百损道人这般惊世骇俗的武功,到头来却也难逃一死,武者的武功在强,终究也打不破这宿命轮回,甚么荣名,甚么威风,也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他上前一步道:“道长,你没事么?”
通微回首微笑道:“百损道人是我平生劲敌,不过这些年的长进却远不如我,我原本以为他能从天竺武学之中。汲取精粹,自成一门。没想到他只是将两地武功相融合,并并未有什么创举。可当真遗憾,原本我以为这一仗还能打得痛快些,没想到匆匆收场,想起来真是……”
他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余韵未尽之感,齐御风心中叹息道:“你上来一抓,一拍,敌手登时脑浆崩裂,无论武功多高之人。都是一招便倒,有这等当世无敌的功夫,也就这百损能支应两招,换成那天竺三僧,连半招都没拦住,跟人打架,还有什么意思?”
他心中一边想着,手里便比划了起来,刚才通微道人连杀五人。几乎使的都是这样平平淡淡的一招,但这等武功,看似平常,却奥妙无穷。以他心力,却也一时不能解其中意蕴。
通微道人微微一笑,说道:“这一招我使的颇快。招式之中的细微变化,你可能看不清楚。来,你看好了。”
齐御风抬头望去。但见通微道人单手在胸前画了三个圆圈,将一般内息,随著峰势运转成圆,但见他袖裾激扬,如波浪一般,千山重叠,绵延不尽,而他一掌运转舒展如绵,动作连而不断,掌法运行成环,一掌击出,如清风拂面,能浑身生出一股柔而无匹的狂飙罡气,既纯且柔。
这是太极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奥妙拳法的第一式,无中生有。齐御风知道这等机会不可再得,当即瞪大了眼睛观看,心道《道德经》中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无不知,莫能行。”
这等掌法,刚柔并济,已堪无上顶点,却如何躲避?
正当此时,他突然赶到一股雄浑精淳的气流压迫而来,却是通微道人以这一掌缓缓向他攻来,齐御风心中一凛,不敢大意,当即跃后一步,双掌齐发,左掌是飞龙在天,右掌是神龙摆尾。二人的掌力在空中相遇,强大的内力冲击将二人旁边的巨石碎裂成万千石块。齐御风胸口巨痛,当即接连退后几步。
他一停住脚步,便低头沉思,却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拳法变化的道理,只觉得与先前所学的太极理论,似乎是似而非,当即低着头一动不动。
通微道人微微惊诧道:“难道以你之能,还猜不出这一掌的变化?”
齐御风脸色一红,拱手道:“恕我鲁钝无知,当真看不出其中变化。”
通微道人摇头道:“你所学明明就是明教一路,先前起手都是‘大九天手’的路数,而且内力也是‘九阳’一脉,怎么能……?”
他一言未曾说完,身形一闪,手一搭在齐御风肩头之上,齐御风只觉得肩头一痛,登时体内神功自转,击发而上。
通微道人只觉得一股弹力自他身上而起,手掌微微一抬,点头道:“好精纯的道家内功,咦,怪不得,怪不得……”
齐御风心中迷惑,连忙问道:“道长,我这功夫怎么了?”
通微道人缓缓坐在树桩之上,抬首道:“你这功夫,似乎是全真派的纯阳一路,却有似是而非,夹杂了一脉霸道的练法,身上别处虽然化解如绵,但顶门、心口、丹田三路却又是坚硬无比,使的不是先天紫气,如此虽然能激发体内潜能,自身功力可在瞬息之见陡增数倍,但却使得真气强凶霸道,不再是纯阳正气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怔了一怔,随后点头道:“不错,我先前所练的功法,却唤作‘紫霞神功’,原本就是道家功法参杂了其他功法所创出的武学。”
通微点了点头道:“这功法倒也别开生面,蓄劲极韧,若功力低微之时,进展神速,可是全真派本来的玄门罡气,练到至顶之际,至阴至柔,却又是练就高明武学的必经之路,你眼下已达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界,这等功夫,虽然你眼下年轻气盛之时,能使你内力充沛,绵延不尽,但年老力衰之日,这强横霸道的功力反噬,却对身子损害极大,有害无益,也就无须练了。”
齐御风心道,这“紫霞神功”原本就是‘葵花宝典’之中汲取出来的精华,与全真派郝大通的武学结合而来,其中若有弊端。其他人看不出来,这老道武功如此神妙。而且讲得头头是道,应该不假。
可是除了这套功法。他那“九阳神功”残缺不全,都是两位法王与五散人依据自身武功与心得相结合而来的经验,自己却怎么能融会贯通,重新将这九阳神功梳理一番呢?
正自他思索之际,突然听到那通微道人说道:“今日咱们两人在这天下第一高峰下相遇,也是难得有缘,你这九阳功夫既成,我教你一套周天搬运,阴阳互转的法子。你依此习练,不出一年半载,必当能化解了顶门、心口和丹田这三块淤垒,有所成就。”
齐御风听得大喜,心道这老道人若能传授自己武功,当真是再好不过,自己道家功法已经有所根底,只要通晓了一种周天搬运的功夫,九阳功力顺其自然而行。那内力激发出来,光凭一双肉掌,也胜过先前剑法之威了。
当即只听得通微道人说了几句练法与口诀,齐御风一听之下。那口诀尽是九阳神功之中记载的妙法,而那练法却变化繁复,非一言可尽。
简言之。初步功夫是练“大周天搬运”,使一股暖烘烘的真气。从丹田向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轿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然后分两支上行,经腰脊第十四椎两旁的辘轳关,上行经背、肩、颈而至玉枕关,此即《九阳真经》之中所谓的“逆运真气通三关”。
然后真气向上越过头顶的百会穴,分五路下行,与全身气脉大会于臏中穴,再分主从两支,还合于丹田,入窍归元。如此循环一周,身子便如灌甘露,既非至阳,亦非至阴,而是阴阳互济,调和混元,丹田里的真气似香烟缭绕,悠游自在,那就是所谓“氤氳紫气”。这氤氳紫气练到相当火候,便能化除他身上的三块淤垒。
虽然那紫霞神功不复存在,但真气精纯,尽化为先天紫气,却远比先前强上数倍。各派内功的道理无多分别,练法却截然不同,他自达斯坦那里所得,便远比五散人所学精妙上数倍,而这通微道人所授,更是胜过了达斯坦索传授的练法为甚,齐御风直至今日,才明白了这内功之道,原来有如此多的神奇奥妙,心中喜不自胜,不断感慨。
齐御风当即依法修炼,凝神运息、万虑俱绝,将内息运转一周,只觉得睁开眼睛,仿佛天地都为止一轻,身子便轻飘飘地凌虚欲起,但似乎什么地方差了一点,以致没法离地。
正当此时,却见那通微道人微微一笑道:“天已经大亮,你随我上山罢?”
齐御风这才发觉,自己运行这功法,居然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此时他对这通微道人早已心悦诚服,对这人身份也早已经有所醒悟,但见他不说破,却也不能当面拆穿,当即他略有些迷惑不解道:“你武功已经练到如此随心所欲的境界,怎么还要带我一个累赘?”
通微道人摇头道:“谁说我早已随心所欲了?武学之道,越是精进,便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这百损道人与我一生纠缠,我为了使他死得心服口服,硬接了他第十三重的‘玄冥神掌’,眼下已经受了内伤,若没你相陪,恐怕这番又是徒劳无功啦。”
齐御风惊讶道:“你受了伤?”此时天空通明,他放眼望去,却见那通微道人脸色果然有微微碧绿颜色,似乎有些憔悴瘦削,当即点头道:“好,我陪你上山便是。”
当即两人一虎,吃了早饭,在湖边洗了把脸,齐御风又烤了些鱼干,充做干粮。
此时两人已经在这绝域高原之上,呆了足足有大半越,都已然是形容枯槁,衣衫破烂不堪,两人又好好收拾了一番,将那群天竺人的衣物剥了一些,穿在身上,接着便朝着那雪峰进军而去。
齐御风走了半日,望见眼前一望无尽千万座山峰,都是白雪皑皑,好像神话中的琉璃世界,而期间不时有雪豹、棕熊出没,不禁感慨道:“这喜马拉雅山当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通微道人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听到这话却笑道:“你叫它喜马拉雅山么?那是什么怪名字。梵文通译过来的么?我听说这山却唤作圣母山,其中最为高大的五座山峰。叫做祥寿峰、翠颜峰、贞慧峰、冠咏峰、施仁峰,咱们所要登上的。便是这最为高大的翠颜峰了。”
“翠颜峰?这不是叫做珠穆朗玛峰么?”齐御风转过头来,对着通微道人说话,此时山际已高,纵然他功力深厚,却已经赶到有些呼吸困难了一些。
通微道人点头一笑:“这珠穆朗玛峰的名头,我倒是也听说过。”他听说郭襄女侠提及珠穆朗玛的名头,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齐御风眼见那山峰插云,高耸雄踞,当即迫不及待。接连而上,两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却临到了一处十几丈高的山崖下面,山壁如镜,光溜溜的,竟然几无攀援之处,齐御风乍舌道:“这地方可难办得很。”
通微道人一笑,几个起落,已纵到那高高的峭壁之上。齐御风见山势陡峭,略有些迟疑,随后也咬一咬牙,飞身蹿上。他内功既然深厚,指尖都有偌大的力道,当即蹿到了一半。才醒悟过来,回头对雪怒说道:“你先回卓千寺中等我。等我抓到了段子羽那厮,再去与你汇合。”
雪怒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但眼见这高山却是并非它所能爬得上去,一不小心,若是踏一个空,势必掉在万仞深谷中,便会粉身碎骨,而且这山巅高耸,道路崎岖,纵然它骨骼强健,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当即点了点头,转头而返。
齐御风眼见雪怒离开,回头上望,胆气一壮,轻功施展时便更圆转如意,紧紧跟在通微道人之后,十分险峻滑溜之处,居然也给他攀了上去。
那通微道人见他登上山崖,却又皱了皱眉头道:“你这轻身功夫,倒也有独得之妙,不过却跟你的剑术武功一比,有些不相配。”
齐御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当即道:“我只记得练习拳剑,却对这轻功一途,有些疏忽了。”
通微点了点头,接着一路之上,两人攀山越岭之际,便对他轻功略微指点几句,齐御风登时知道,原来轻功还有这许多微妙之处,当即两人越攀越快,不一会儿候骤寒,铅云低压,北风渐紧,接着天空竟飘下一片片的雪花。
齐御风有内功护身,当即也不在乎,两人依旧是昂首直上,眼见那山巅渐渐接近,心中愈发是热血沸腾。
齐御风眼见山风卷起雪花,飘落在他的身上,身子处在这万丈雪域之中,心中陡然涌起一阵奇妙的波澜,突然想起这一世认识的那些人,那些事,无数杂乱无章、片片段段的回忆,都似那满天飞舞的雪花,刹那之间,便又随风而逝。
正自他魂不守舍之际,突然听得通微道人沉声道:“守住心神,不可乱想。”
齐御风微微一怔,随后一手搭在一处冰块之上,那冰块本就摇摇欲坠,给他一用力,登时“轰隆隆”的飞滚下来。齐御风只觉得手中一空,那石块却应手而碎,他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万丈深渊之中。
当即他心中一惊,心道:“眼下天下还有许多大事未做,而且自己终究还是要回返到后世,可不能死在这里。”
当即他抖一抖身上的雪花,专心致志,向上攀登,不一刻,天色渐近黄昏,两人翻越而上,却又登上了一处平台。
齐御风远望雪越下越大,天色渐近黄昏,紫色的晚霞抹在满山交错的冰川上,蔚成七彩,奇丽无 俦,他二人却也无心观赏,只是想找一个岩穴,今晚可以栖身,走了一会,忽觉冷风之中,有一 股温暖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抬头一看,原来前面有一股喷泉,灼热的水花被风吹散,映着 阳光,形成一圈圈橙色的、淡紫和浅红的花朵。
西藏各地本多温泉,但在这高插入云、冰川遍布的喜马拉雅山山峰上见到灼热的喷泉,却是一大奇景。
两人当即大喜过望,将四下用冰雪盖了一处小屋,挡住风雪,团坐其中,打开干粮,细嚼慢咽起来,齐御风抬头望去,却见那喷泉旁边,有一株黄绿相见的植物,开着淡紫的的花朵,不禁问道:“那是甚么?圆白菜么?”
通微笑道:“哪有这般毛茸茸的白菜,那是雪莲,原本在天山一带极为常见,所以又叫做天山雪莲。”
齐御风惊讶道:“听说这可是稀世宝物,滋补之功,不亚于百年雪参?”他一边说着,一边便走出雪屋,上前要将雪莲摘下。
通微道人笑道:“哪有那般神奇,不过这雪莲入酒,倒是极为甘醇,咱们今日以它佐味,到也算没白来了一回。”
他两人功力已经达到如此境地,皆已经无须外物滋补,就算是灵芝、山参等物品,也不过只是尝尝味道而已。
当即齐御风看着那朵玉琢似的雪莲,好奇的看了半天,眼见它根部扎入岩隙间,汲取着雪水,承受着雪光,柔静多姿,洁白晶莹,一直看了好半天,才将它轻轻摘下,放进了酒葫芦当中。
这半日之行,两人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眼看明日起身,便可行到山巅,是以也不着急,只是慢慢享受登山之乐,齐御风还略有些疲惫之感,但见那通微道人,骨格坚朗,髯眉如雪,面上却隐泛红光,哪有一点疲惫的神色,当即齐御风不禁心中暗暗嘀咕,这珠穆朗玛峰也没那么难登嘛,这老头为啥非得拽着我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烟云如骤雪茫茫
次日,两人起身再行,齐御风渐渐看那雪峰明明离开自己已经不远,可是提手抬足,却仿佛都有千斤坠住了一般,使不出力气。
这等高山之上,愈往高处,空气便愈加稀薄,齐御风起初不以为意,但渐渐有些头痛,眼花,气喘无力,行动愈发艰难,才觉察到这缺乏氧气的不妙之处。
面前又是一道垂直而光滑的岩壁,他蹲在岩缝下面,双手冻得青紫,猛然施力,向上一蹿,攀住了岩石缝隙,放眼看去,却见一边那通微道人也双腿颤抖,慢慢攀爬,呼吸似乎也有些沉重,当即才心中知道,原来居然这登峰居然是越到最后,越是困难,原来最为困难的不是道路崎岖,而是大风、严寒、疲劳,赤手攀山的冻伤和缺氧。
正值他心神摇曳之际,突然听得通微道人一声轻笑,扬袖一拂,问道:“怎么,登不动了么?”
他这挥袖劲风一拂,咕咯一声,齐御风顿时觉得胸口一松,登时一股力气涌起,也不多话,急忙翻翻滚滚,便爬上了山崖。
他那曾受过这等轻蔑,当即坐在了山崖边缘,看着下面的通微老道,不服气道:“咱们要不要赛上一赛,看谁先到山顶?”话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因为缺氧的缘故,此时早已嗓子沙哑,嘴巴全裂开了口。
通微道人低声道:“莫高声说话,须知天威难测,引发了雪崩,可怎么办?”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一凛,当即也不提比赛之事。眼看这季候风无遮无拦,越来越是强劲。他尽管穿着厚厚的衣服,却也如同裸露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一般,不禁又叹息一声道:“这鬼风怎么这么大?”
通微道人也爬上了平台,点了点头道:“按理说每年春夏之交,季风转向,才是攀登这山峰的最好时机,眼下暴雪频繁,云雾弥漫,冰雪肆虐无常。确实不是什么好时候,不过也只有这个时节,这雪山风光绚烂无常,这顶峰才更加值得一攀,。”
齐御风点点头,心道两人均不知道这山峰的特征、结构,对路段也不熟识,甚至气候规律,什么地方容易发生雪崩。裂缝也不知道,若两人没有绝世轻功,早就淹没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冰缝之中了,而且两人手头除了一柄长剑。连个镐头都没有,相对于后世武装到了牙齿,甚至有卫星监控的登山客而言。可算是简陋至极,不过这等赤手空拳的登山之法。也算是前无古人了吧?
两人休息片刻,随即又向上攀去。这一次齐御风屏住呼吸,尽量节省体力,足跟牢牢钉在地上,犹如打了桩一般,任凭那狂风疾吼,雪花翻飞,只见他身上衣袂随着长风烈烈飘动,但脚步却始终未曾踏错了分毫。
可是又过了几座山崖,两人又登高了几百丈,这道路却愈发难走,任凭通微道人与齐御风内功通玄,这速度却已经大不如前,另外便是这高山上的寒风,越到高处,风力越大,往往一阵骤然的狂风,便足以将几百斤的重物刮飞,齐御风有好几次措不及防,身躯略微晃动,只能运起神力,贯通双足,以为抵挡。
以他现在之功力,这一足之力,足有开碑裂石之能,但迎风而上,有时候身躯却也依然不由自己的向后连退几步,待得风止之后,又要耗掉许多气力,方能爬至原处。
当即他心中不禁道:“若是没有这大风,这登山可容易十倍不止。”
他抬头遥望那巅峰之处高耸入云,珠穆朗玛峰就像一个硕大无朋的宝石,在蓝天白云之中晶莹耀目,是那样的诱人,却又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即!
突然间,两人身形一转,绕过一处山壁,奇景骤然在眼前出现,但见冰川交错,遍布在雪白的山坡上,蔚蓝得像翡翠一般,无数 冰川汇到一处,突然好似平地上涌起许多宝塔,那是像蔚蓝色水晶的“冰塔群”!“成群结队”的连成一大片,在阳光之下闪着寒光!
齐御风陡然哈的一声,欢笑起来,心道:“就算不能今日攀登上这山峰,得见此人间胜景,也算值得。”
通微道人却轻喘一口气,向着“冰塔群”奔去,齐御风脚步一抬,接连跟上,踏碎冰块,忽然触着一 样东西,低头一看,却原来是一个人的尸体,在积雪里不知埋了多少年,尸体旁边有许多登山的用具,铁链冰镐,一应俱全,远比他二人空手而来,周密得多,只是那人身上所缠绕的绳索,衣裳都已风化腐烂了,触手即成碎粉,只留下面目仍是栩栩如生,当即两人面面相窥,都是心中叹息一声,对这人心生敬佩。
两人走不多远, 又发现一个尸体,通微道人不禁叹口气说道:“千百年来,知多少人因为攀登这天下第一高峰而埋尸雪地,这等豪迈壮烈之人,当真恨不能与其同生一世,相识一场。”
齐御风默默无声,也是点了点头,他心道这些人在这时候能登上山峰,必然也是身怀绝高武功之人,有心想要翻翻他们怀中有没有武林秘籍之类的东西,只是觉得此举有亵渎先烈之嫌,当即忍住,不去想他。
那“冰塔群”看来不远,走了大半天仍未走到,两人寻了个背风的地方,点燃了带来的木炭,生了堆火,吃了些干粮,复而上前,这高山之上,火势极为衰弱,齐御风双手双足都冻得麻木,径直放在火上烤了半天,都没有半点感觉,直到掌心刺痛,那手指上还带着霜寒雪花,两人足足歇息了一个时辰,那火架上的冰块犹未曾滚开,无奈之下,只能喝了些温水,力气稍微恢复。又向前行。
迎面之处,却是一条大冰川。那冰川之上,有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石。被一座小山般的冰块支撑着,看似犹如一个巨大的蘑菇一般,齐御风看到那蘑菇下面,也坐着两个人的尸首,已然被镶嵌在冰块之中,神色宛然,面上一条条的血痕犹能清晰可见,,显得十分狰狞可怕。不禁无奈的感慨一声,心道这两人定然是到了这里,没了力气,想要歇息一阵。
可是这一松懈下来,这等高山之上,也没有什么护目镜,若无高深内功为凭,这白茫茫一片,对人的心智可当真是一极大的煎熬。
想必这两人一歇息下来。无可比拟的想要睡觉休息,尽管这两人拼命抽打自己,却也没能恢复清醒,这一坐下。便不知世界已经过了几十,几百年。
齐御风看那两人服色,并非中土之人。若是在平日,他定然对这两人绝不会起半点同情之心。但此时在高山之上,见到这尸体。却不禁有些令人伤感。
正自他伤神之际,突然听得通微道长一声叫道:“快走!”齐御风只觉得脚下似乎一沉,当即眼见一阵狂风刮来,不假思索,急忙身形一跃,飞过冰川,但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回头一望,只见那块“大蘑菇”晃了几下,下面浮冰哗啦啦响动,骤然咧开一条大缝,那两人尸身被浮冰一挤,瞬间沉没在裂缝之中,永世深埋在这冰封雪域之中。
齐御风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悲凉,心道:“这两人有此绝大勇力,能攀登到如此高度,武功亦非寻常之辈,这两人不辞冒雪冲寒,到此亘古无人的冰峰,做下这等伟业,只可惜居然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当真可悲可叹。”
他与通微两人再行,但见狂风被一处山壁索挡,阳光反射在冰川之上,泛出千百道霞辉丽彩,他心中一片茫然,沿着冰岩走去,走不多久,但见冰层越发透明起来,雪花在冰层之中映衬得美轮美奂,当真比开在枝头的梅花还要绚烂,眼前一片雪醉冰迷,不禁贪恋风光,几乎迈不动脚步起来。
此时太阳西斜,雪峰之上,映衬着一片幽绝清冷的寒光,齐御风沉浸在这雪光月景之中,周围数里的景物,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翡翠般的冰川,宝石般的冰塔,构成了绝妙的图画,当真绮丽无铸!
那是天公的大手笔,幻出了这人世间的神仙境界!然而这神仙的境界,却又是何其凄寂,何其清冷!齐御风除了静听自己的呼吸之外,眼前白茫茫一片,完全看不到有生命的东西,他只感到自己也快要窒息了一般。
好半天,他才听到通微道人的声音,抬头一看,却见眼前一片冰壁,足有百丈之高,光滑无比,高不可攀,而且周围几无道路可行,他微微心头一震,回头看向了通微道人,只听他问道:“你觉得该当如何?”
齐御风见到眼前无路,不禁叹息一声道:“看来这条道路,便是到了这雪峰登山的尽头了。”他指点地上那石头上刻着的几行印记,但见那冰壁之上有数把冰镐,此外还有些许铁钉,铁链镶嵌其中,这定然便是先人想要搭山为梯,径直往上,可是无论铁钉,铁链却无一人能钉的上百尺多高。
这些人处心积虑、梦想攀登这世界第一高峰,定然在这喜马拉雅山勘查过无数次,所以登山工具带得甚为齐全,但即使如此,却也只能徒劳而返,或者冻死山峰之上。
通微道人沉吟半晌,突然指着前方道:“你看。”
齐御风但见那冰壁旁边一块平滑的大石之上,似乎有字迹出现,当即抹去浮雪,仔细看之,却见上面龙飞凤舞,刻有“人天绝界”四个大字,下面还有题记。
文道: 写道:“庚子之秋,余赴藏边,以赴大食之国,途中欲穷珠峰之险,至此受阻,力竭精疲,寸步难进,几丧我生,嗟呼,今始知人力有时而穷,天险绝难飞度也!余虽出师门以来,挟剑漫游,天下无所抗手,自以为世间无艰难险阻之事,孰知坐井观天,今乃俯首神女之峰,为岭上白云所笑矣!呜呼,胜人易,胜天难,此事诚足令天下英雄抚剑长叹者也!”
落款却是:独孤求败。
通微道人指着碑文道:”听说当年杨过大侠,所学便多从独孤求败前辈中来,以他之能,却也只是到了此处,咱们眼下跟他一般境界,也算荣幸了。”
齐御风看了看那“天人绝界”四个字,除了一会神,怅然叹道:“不错,我也是独孤前辈的后辈,蒙受他大恩良多,今日见到他的字迹,心中当真激动的很。”他一言说罢,俯身跪倒,对着这石碑跪拜了一番,叩谢独孤求败当年创下独孤九剑,才使得他武功精进,从此经历了那许多精彩的人生。
通微道人听到他说道这话,不禁微微有些好奇,却也不便详问,等到他起身,却不禁又问道:“今日咱们来到此处,想要再上,那真是难于登天了,咱们都是血肉凡人,到了此等天人交界之处,已是尽头了么?”
齐御风眼见独孤求败的字迹,心中热血沸腾,心道我等虽然比之后人装备有所不足,所处环境也更为恶劣,可是后人登上这山的有那么多人,自己如此修为,还征服不了这一座高山么?
当即他斩钉截铁的摇头道:“独孤求败前辈虽然武功强横,恐怕我眼下也有所不及,但他这话却也说得太满,焉知后辈就没有能开山裂石,铺路登顶之人?”
通微摇头道:“以独孤前辈那样的绝世武功,这天下还有谁能比的过他?”
齐御风很想说一句,你创武当一派武功已经练到天人之境,难道还不自信?
但他知道通微道人是在激励自己,当即点头道:“天下武功,天差地别,独孤前辈剑法虽精,已达无剑胜有剑的境界,可是他当时只不过是中途起意,才来登这座山峰,未必有我们这般准备得周全,况且这登山的人之中,可没有一人会得降龙十八掌……”
通微道人陡然一愣,随后道:“你要劈山!”
齐御风点点头道:“不错,既然已经无路可走,那咱们便自创一条道路,如此一来我二人可登临绝顶,创不世功业;二来,也能恩惠后世,令后人也可登临绝顶,见到这般绝美的风光。”
通微道人目光灼灼放光,看着齐御风半天无言,好半天,他才口中吐气,点点头道:“好,就依你所言。”(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我以神芒开天堑
齐御风盘膝坐在那百丈石壁之下的一片悬岩之上,休息片刻,调匀呼吸,运气御寒,他两人行到这里,由于高山空气稀薄,缺氧的缘故,一呼一吸已经极为艰难,只觉得眼前不停的迸发金星,胸口疼痛胀塞,幸而两人内功深湛,在当今武林中已是顶儿尖儿的人物,即算完全闭了呼吸,也可勉强支持一时三刻,要是换了稍差一点的,到了这个高度,早已窒息而死!
稍待片刻,他直立起身子,拔出长剑,与通微道长对视一眼,凝望面前山崖,提起左足,在地面上划了一个圆圈,突然以剑代掌,手中长剑一抖,只见他剑势雄浑,宛如银河自九天直落,又如同一条势不可挡的大瀑布飞泻而下,剑意变幻无常,如水云,如烟雾,其间又有水珠四溅开来,当真壮观无比。
他这一招,乃是“降龙十八掌”之中的“亢龙有悔”,这全力一击,青芒四溅,直击山崖之上。
只听得一声清亮的龙吟,在风雪之中掠过,当真震耳发聩,,惊心荡魄!
他这一剑击出,剑气迸发,劲风骤起,降龙十八掌的掌力使到了极处,实有开山裂石之能,只听得大风骤然刮起,吹得人身躯微微晃动,通微道人不自觉的握住一条直立而起的石笋,耳边只听的冰裂之声,咔咔不绝于耳,那声音越来越密,犹如大小珍珠落入了玉盘一般,而于此同时,那块千载未曾开化的大片厚冰。也终于碎裂成块,不堪重负。落了下来,只听得轰隆一声。似乎整个山谷都要震动了起来。
那一望无边的巨崖突然绽射出四四裂痕,层冰震裂,整座雪峰好像笼罩在了一层薄雾轻绢之中,阳光透射下来,眼前一片白漾漾的景象,只听得冰块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幸亏有巨大的悬岩横在前面,冰块碰着悬岩,体积重的就像滚珠一样。遇到阻碍便飞腾起来,向两人身侧的山谷中抛射而下,体积轻的炸成无数碎裂的冰块,有如殒星, 一时纷落如雨。
通微道人紧紧抓着凸出来的石笋,身子如箭疾射,将身体倒挂在悬空的岩石下面,但觉无数巨大的冰块, 在狂风中呼啸、炸裂。从头顶上滚过,从身边飞过……这真是人世上难逢的奇景,是那样的可怕,又是那样的壮丽无伦!他饶是盖世英雄。也觉心头颤震。
这雪峰之上,堆积着深不可测的万年冰雪,尤其以两人所在之处。尤为险峻陡峭,齐御风这运起神力。开辟山道,自然而然便引起了巨大的雪崩。只见千万吨冰岩雪块瞬息如火山喷发一样喷射而下,就算百里之外都听得到这种声音,这雪崩一落,几十里内之人,若想活命,当真比登天还难。
两人所引起的雪崩,与珠峰史上,实在微不足道,但就是这样轻微的雪崩,却已经显现出了自然之威,不可轻辱,令通微道人这样的盖世豪杰,一时也不禁失神,感到了各人的渺小不及。
眼前白茫茫一片,玉树琼花,纷纷而落,通微道人定睛注视,却也看不见齐御风的身影,只觉得脚下崩塌不尽,不断震颤,身形早已悬空,当即运使绝顶轻功,向上飞出十几丈高,在一处大岩石下躲避,使冰雪石块伤害不到他。
齐御风一剑刺出,百千劲气刺入岩石雪壁之中,耳听的这声响,却也大吃一惊,不知他这全力一剑,居然能有这种威能,当即他大雪之中,也看不见通微道人,便一手抓紧一根铁链,挂在岩壁之上,随着风舞雪摇,不断躲避气势汹汹滚来的雪球岩石,心中也极为惶恐。
正当此时,突然眼见悬崖上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冰块坠落下来,正直直朝他奔来。
那块冰块大得惊人,像一座小山似的骤然从天外飞来,落在冰面之上,惊天动地的一声
巨响,炸裂成无数碎块,震撼得那横凸出来的百丈悬岩也摇动起来,通微道人拼命抓紧岩山,
眼睛也被狂风刮得不能张开,但觉冰块飕飕的从四边飞过,触体如刀,他一生之中,不
知经过多次大阵仗,却从无一次像现在的奇险!生命系于一线,就像到了悬岩的边沿,只要
稍一松劲,便会从万丈高峰跌下!
他略微一睁眼,却在飘飞的雪花之中齐御风正挺剑而刺,一剑要刺穿头顶那块巨冰,当即心中一凛,暗叫一声:“胡闹。”
他陡然运起纯阳无极神功,氤氲紫气在手臂上升腾一起,手掌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烧透了的铁块一般,伸出手臂,在身前厚厚的冰层中一抓,那坚冰虽硬如坚石,但在他手掌中散发的热气之下,却如同阳春三月的春水一般,瞬间融化,便如同豆腐一般被他抓透。
他在那巨冰之中抓出一条不知何年何月有人遗留在此处的铁链,随手一扬,大喝一声道:“抓着!”
齐御风慌乱之中,身体剧烈摇摆,不辨东西南北,只听得疾风袭到,随手一抓,通微手臂一荡,当即齐御风半空中划了个圆圈,就如一头大鸟般飞在半空,飘荡了过来,恰好躲过了那块巨冰落下。
通微心中一松,回手一带,但正值那铁链笔直之际,突然只听得极其轻微的喀嚓一声,那早已腐朽不堪的铁链突然从中折断,齐御风的身躯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陡然从高空飞坠而下,落入万丈深渊之中,转瞬之间,那身形便被风雪卷没了。
在这自然天威之下,即令通微道人武功通玄,面对这种情景,却也无能为力,当即他眼睁睁看着齐御风埋没在风雪之中,心头不由得惋惜无比。
不一刻,那风力渐渐减轻。雪崩也停止了,一切又恢复往常。雪崩过后,身边冰斗、冰川都变幻了模样。连绵不断,犹如玉龙伸延,冰雪耀眼夺目,通微道人身侧之处,从千米悬崖之上,不断倾泻出一条雪带,如同长龙瀑布一般,洋洋洒洒,飘落而下。阳光照射,那雪雾蒸腾而起,有若云雾,而云雾又将阳光映衬为彩虹,尤为神奇壮观。
只有一贯的风声,犹然向西刮去,通微道人无奈的叹息几声,飞身来到了齐御风先前所躲避的地方,眼见那条铁链尚自挂在悬崖上面。往来摇摆,铁链上血迹殷红,想来齐御风的手指被磨损所导致,他心头犹自颤栗。想不到这武功如此惊艳绝伦的一个少年侠客,竟然是这种收场。
正当他抚链思人,老眼之中。洒出几滴英雄之泪的时候,突然听得下面远远足有百丈之遥之处。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笑声:“啊哈!”
接着那声音连续“呸呸”两声,吐出口中雪水。叫道:“可吓死我了,老头儿,你还在吗!”
通微道人心中猛然一热,抬眼望去,却见山下之下,雪堆之中露出一个小小的黑影,一人身体被埋藏在大雪堆之中,浑身上下,俱被大雪所盖,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得意的望着自己。
原来齐御风身在空中,发出勇力,竟然一连踏了三块巨冰,一头扑在了岩壁之上,只是那岩壁光溜溜的,他只能以长剑划出一道浅浅的印痕,如壁虎一般挂在上面,只是那长剑也实在太过锋锐,划出来的印痕,经雪一冲,立刻又光滑无比,齐御风手蹬脚刨,最后还是被大雪淹没,只是未曾坠入冰缝之中,倒也算逃过了一劫。
通微见到此时,不禁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此时此际,饶是他绝世武功,亦已筋疲力竭,而且手无寸铁,几乎寸步难行,。俯首下望,但见峭壁冰岩,脚下云气弥漫,看来下山救他亦大不易。
当即他看到那风雪过后,身边裸露的岩石坡地,露出土黄色的山石,不禁精神一震,心道从远山之处看时,这山峰下面皆是灰色岩石,只有快到了至高之处,才变幻成黄色,莫非我等已经快到了山顶了?
当即他不禁大声道:“你能自己上来么?”
齐御风闭目养神片刻,才叫道:“手脚都冻得僵了,看来是够呛。”
通微道人点头道:“我刚才躲避风雪,所费真气也是颇多,你现在栽在雪堆里,越挣扎陷得越深,我传你一套轻身功法,你缓和一下,试着慢慢攀爬过来。”
齐御风知道他救人为难是假,借机传功是真,当即点头答应,通微道人当即以传音入密的功夫,缓缓对他说了几句话,那搬运气血,提纵转折的轻身功夫,原本对两人这等内功之人而言,并非难事,通微这几句话,也不过寥寥几百字,便能说清,只是其中巧妙之处,却与齐御风先前所练的轻功不可同日而语,当即齐御风不禁喜不自胜,心道这老头先前所教我的基本轻身功法,却原来都能综合到这功夫中去,当即便对自己攀上岩石,更添信心。
他将全身真气凝聚于会阴穴,气经右脉上行百汇穴,再经左脉下行至会阴穴,如此往复转圈,身子慢慢暖和,当即运使通微道人所教习的轻身功法,猛然一蹿,钻出了雪堆。
接着他在雪地里打一个滚,纵高窜低,在空中接连转折,原先猛蹿猛冲之势,尽皆化成了轻轻巧巧的柔和力道,他搭着岩石角落,先后使出“云龙折”、招数,在空中连环变幻身形,身子轻轻搭在悬崖之上,接着又运使通微道人传授的“上天梯”功夫,一点一点的爬到了通微道人身边,却见那通微道人,正手持一根铁链,关切的看着自己,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便要纵身而下,去营救自己。
他心中感激,劈头便问道:“这便是‘梯云纵’么?”
通微微微一笑,随后点了点头道:“不错,只不过小友日后行走江湖,却只能说这是通微老道所传,却不能说是张三丰所教。”
齐御风面色一怔,随后想到,自己是武威王的身份,这张三丰定然早已知道,他不愿因为支持西凉而得罪了其他势力,倒也情有可原。
当即两人回到了齐御风刚才劈山之处,但见那百丈高的悬崖,已经劈落得七零八散,从中露出了一条狭窄的坳口,若是以他二人功力,登上去却也不难,只是武功稍差之人,却依旧难以攀援。
齐御风心道,这道冰墙不除,天下终究无几个人能从这珠峰北坡攀登上这山峰,当即两人从坳口之中攀登至顶之后,齐御风提剑一划,剑气迸射,登时又将两侧的冰墙划塌,只听得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响声连绵不绝,山体颤抖,轰轰烈烈,如同一场大地震一般。
只不过他二人在站那悬崖之上,此时山峰挺立,已近峰顶,却已经并没有多少冰雪,都是岩石,所以也并不担心。
但见烟云散去,那原来百丈多高的悬崖尽皆坍塌了下去,只剩下了两丈多高,就算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已经算不得上什么天险,但即使如此,这山峰高绝之处,却也并非一般人所能征服,后世欺名盗世之人,往往借以攀登珠峰为名,走什么心灵之旅,涤荡灵魂,而实际上这世上百分之八十的冒险家,不过是在当地走惯了登山之路的土人的搀扶,甚至背负之下,一边吸着氧气,一边颤颤巍巍的拍着照片,踩着前人钉下的铁链、钢梯,一边上传博客而已,其中大半为寻死之人,身体孱弱不堪,客死他乡,也时常有之。
这条北坡天险的山路,原本在齐御风与张三丰登临之前,一向无人得上,就算齐御风将这百丈玄冰尽毁,这条线路也被攀登者成为第二台阶,视为攀登珠峰的最大难关之一。
一直到了五百九十多年后,才有王富洲、屈银华、贡布、刘连满四人搭建人梯,花费了三个多小时,首次登上了这“第二台阶”,为此刘连满因做人梯底座体力消耗过大而放弃登顶,王富洲等三人成为近代以来,首次从北坡登上珠穆朗玛峰的人物。
又过十五年后,中国登山队再次攀登珠峰,携带了四节金属梯组合在一起固定在陡壁上,从此天堑变成通途,雪山北坡才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商业之地,每日上山下山络绎不绝,人人皆以攀登过珠峰为傲,甚至攀登这北坳冰墙,已经成为了成熟的商业项目。(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乾坤混沌岁月长
两人歇了一会,气力稍稍恢复,这时风雪已止,天朗气清,翘首望上去,珠穆朗玛峰
的顶峰亦清晰可见,白雪点缀着狭窄的裂缝,就像树叶的脉络一样,遍布在冰坡上,两人眼前面前并无险情,当即提纵神行,穿云而上,那山路看着虽近,但行进起来,却也得走上半天才行,虽然齐御风几次立足不稳,摇摇晃晃,犹如风中之烛,但每次再踏前一步,却也总是能尽力支撑起来,咬牙前行。
突然之间,他脚下一滑,陡然踏在了一处冰缝之上,只听“哗”的一声,那层层碎冰成片断裂,裂缝瞬时被猛的一下撕开,粉碎的冰晶如浮尘般缓缓升起,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缤纷。
“啊~~!”齐御风一声长叫,整个人没入裂缝中!
这道被积雪粉饰得像小水沟般无害的冰裂缝,竟是一条能取人性命的深沟。此刻它正露出骇人的獠牙,张开大嘴吞噬着掉入其中的齐御风。
通微道人陡然一回身,长袖甩出,在齐御风身上一缠,将他带了回来,但见齐御风坐在地上,衣裳蓬乱不堪,额头上有一点点血迹,不问可知,那是被冰雪岩石刮损了所导致,当即低声问道:“小子,还成不成?”
他武功当世天下第一,而且年过百岁,内功甚至远比前人更精纯一些,平日使用传音入密的功夫,百丈之外,亦也可与齐御风谈话,如同面对面一般。可是如今两人相距不过一丈,他这一句话说出口。却也陡然觉得口中嘶哑,声音听来已是微弱之极。显然也已是精疲力竭的了。
齐御风坐在地上,摇摇头,只觉得浑身骨架似乎都散了一般,不禁沮丧的叹息道:“我觉得我是不成了。”
通微道人故意佯怒道:“没种的小子,饶你到了今日这种地步?”
齐御风脸色青紫,嘴角干涩,在寒风中颤抖道:“我不是没种,而是无能,咱们眼下已经比独孤求败登得更高。还不够么?”
通微道人摇摇头,回身坐在了齐御风身边,抬头眼往一片苍茫云海,不禁悠悠道:“我少年之时,师傅觉远大师圆寂,少林僧众视我为叛徒,放我不过,天涯海角,居然无我一处容身之所在。我那时候本领低微,人人都能来为难我,只有峨嵋派的郭襄郭女侠看我可怜,给了我这个金丝镯儿。叫我去投奔襄阳郭大侠。”
他抬手从怀中掏出一枚镯子,虽然历经百余年,可是那镯子却依旧熠熠生辉。颜色不改,想来必然是勤加以抚拭。
齐御风看了那精致的镯子一眼。心道你当时可是没去,否则这一辈子做了郭靖的女婿。也不用念念不忘,痴痴想了一辈子。
当即他心中虽然这般思想,却不敢付诸于口,那通微道人停了一阵,收起镯子,又道:“我当时也并无大志,浑浑噩噩,便想去襄阳一行,不过半路之上,却听得一个夫人教训她丈夫,说男子汉大丈夫,当自立门户,又何必向人低声下气,委曲求全?”
“我听说那郭襄女侠的姊姊脾气不好,说话不留情面,便想到我好好一个男子汉,这对乡下夫妇尚能发奋图强,我张君宝何必寄人篱下,瞧人眼色?”
“于是我心念及此,心意已决,当下便上武当山去,找了一个岩穴,渴饮山泉,饥餐野果,孜孜不歇的修习觉远所授的九阳真经,此后北游宝鸣、东下崂山、遍历诸山,搜奇览胜,但我资质愚钝,一直到了七十岁的时候,才创下了这武当一派。”
“你年纪轻轻,武功就已经如此高明,不出三五年,必定能进入水火兼容之境,况且甚为一方霸主,他日提三尺剑取天下,奋布衣以登皇极,繇数朞而创万世,今日这等挫折,你就受不了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震动,心想他十几岁就下定心智,自立一门,一直到了六七十岁才成功,这其中真不知要经过了多少困难波折,从多少尸山血海中走出,一直到了今日,他所创武功大放光彩,天下已无一人能与之相抗,谁知动一动这念头的人都没有,这等壮举,若我坚定的心智,又岂能成功?
自己若无这份心劲儿,连攀登一个珠峰都是三分钟热血,劳碌一番,麻木了就倒下,又岂能功成,练成盖世神功?
当即他虽然精神力气,俱已经精疲力竭,却也只能勉强坐起道:“道长教训得是,我再努力一番。”
通微道人笑道:“原本今日我是想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天下事,有可为之事,亦有不可为之事;不过你劈山开路,却又给我上了一课,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当属应当之事,只是习武之人,往往太过骄傲,却忘记了那些普通之人的想法,凉州若有你主持,当为大幸矣。”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心中又惊又喜,心道我西凉若多了一个武当派为生力军,可当真令人大喜过望,眼下天下武林,谁还敢多武当派说一个不字?
他两人又歇了一会儿,吃了些干粮,眼见天色将晚,齐御风纵然不想登上,却也下不得山,尽管他手足酸软,四肢无力,可是他眼见通微道人也是是面色惨白,气喘吁吁,显然精力尚未恢复,但他年过百岁,精力却胜过自己这个少年,比之自己强过十倍,不由得从心底里生出佩服之情。
行到这步田地,两人可以说临到珠峰至顶,也不过几个时辰之遥,但两人亦已感到呼吸困难,精疲力竭,当即只能是缓缓行步,不能再尽情的施展轻身功夫。
如此到了最后,两人在悬岩峭壁上踏进,端的难如登天,要不是各以绝顶的内功相互扶持,决计移不动脚步。
通微道人到了此处,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才对着齐御风笑道:“小子,这会知道我找你来干嘛了吧?”
齐御风毕竟比他年轻百岁有余,精力恢复得快,他此时搀扶这通微道人,两人掌心交接,一步一挪,各自施展九阳神功,在体内交接,两人相互扶持,手牵着手,两股内家真力合在一处,果然比一人爬山省力得多。
如此一直到了明月在天,繁星笼罩的时候,两人突然发现,眼前再无可攀登之悬崖,亦已经无比此时脚下再高的山峰。
两人站在此处,世上便已再无一座山峰,可供二人抬头仰望。
齐御风尽管呼吸不畅,却也心中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居然就在这麻木与困苦之间,成功便已经悄悄走来。
二人从珠峰上向下俯览,但见云气弥漫,夜色之下,天蓝色的冰川,像彩缎一样,从峰顶向四面八方撒下来, 镶嵌在洁白的山坡上,显得分外的晶莹灿烂,两人登时忘却了疲惫,只觉得这原本凶恶奇险的冰雪世界,在二人登顶的那一刻,都化成了旖旎风光!
齐御风回想起这一路惊险,波折起伏,不禁思涌如潮,却也精神焕发,再远望远处一座座山峰如同宝塔流辉,冰光映月,端的似冰峰上突然涌现的蓬莱仙境,齐御风喜极而呼,心
旌摇荡,如痴如醉,登时口中长啸席卷而出,如龙吟一般远远传播开去,但见声音所致,远山之中的积雪,受此声音激荡,当即便有大片大片的雪块噼啪落下,溅射出无数烟尘。
通微道人眼见面前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苍茫一片,天际之中,云蒸霞蔚,似乎有一条玉龙时隐时现,尽管此时是深夜,但月光皎洁,群峰晶莹耀眼,却也使他老怀大畅。
当即两人已经疲惫不堪,便围拢雪堆石块,铸成一座冰屋取暖,接着点燃了带来的木炭,煮了一锅雪水,尽管齐御风干嚼着肉片,喝着半开的雪水,却也已经觉得此时大为愉悦,幸福远胜之前前辈。
两人吃饱之后,当即在雪屋之中睡熟,这雪山峰顶,山风甚大,若非两人功力非凡,此时又困倦得不行,断然无法在这冰雪之中睡觉。
齐御风头脑之中又是兴奋,又是混乱,好容易熬到了天明,一个翻身跳起,揉揉眼睛,迎着射入来的晨曦,仰天笑道:“且让我看看这天亮之后的风光。”
他走出雪屋,却见日光之下,通微道人长身而立,面朝东方,背对于他,足踏蔼蔼云海,身后被初升的太阳渲染成一片金色的轮廓,齐御风眼见四周云渡雾飞,只是忽有几缕弧光穿过云缝雾隙,自崖畔划过,,在日光下面,这通微道人竟然显得也刺目耀眼,好像全身都在闪闪发光一般。
齐御风眼见面前这许多雄伟豪迈的山脉,只觉这山脉鬼斧神工,而脚下云雾波涛滚滚,登时有飘飘若飞之感,齐御风心旌飘摇,神舒意爽,而正当此时,一片璀璨光华,也从张三丰身边漫无边际的四射开来,犹如金蛇万道,闪烁不定。
齐御风不由得心惊肉跳,看他这这架势,莫非要成仙了不成?
正当这时,只听得那名为通微显化道人的张三丰哈哈大笑,顿时身前云浪翻滚,雪雾汹涌,沟壑间见声呼啸,万籁齐鸣,大地之间,顿时犹如一条长龙经行萦绕一般,久久不息。
这一番大笑,这一位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大宗师,终于以他绝顶智慧,在世界最高的山峰之上,体悟到了武学之极致,终于达到了天人合一,破碎虚空的境界。(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群峰云壑觅仙踪
齐御风站在高山之巅,俯首云层,只见漫无边际的云,如临大海之滨,波起峰涌,浪花飞溅,惊涛拍岸,而这云层似海非海,山峰云雾互为幻化,意象万千,飘渺无极,此时曙光初照,浮光跃金,翻腾跳跃,这云海更是艳丽不可方物,犹如蓬莱仙境一般。
而张三丰迎风伫立,纵声长啸,四下里山谷鸣响,长风席卷,云气聚合,齐御风但见四下浓密的雪雾云海缓缓流转,瞬息万变,映在日光之下,灿然生辉,犹如紫电青霜,矫夭变幻,顷刻之间,那云海逐渐沉降分合,便化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形,阴阳双鱼缓缓徜徉在天际之中。
齐御风看见云雾从足底升起,云天一色,四下波涛起伏,不由得神为之移,神思飞越,浮想联翩,仿佛进入梦幻世界,心道:这般引发天地变色,莫非张真人已经要成仙了不成?
抬眼望去,但见飞云弥漫舒展,那太极图案愈发惟妙惟肖,清晰可见,只是飘忽不定,浓淡恰到好处,而群山之中失去云层,那白雪一映,顿时披上了斑斓的锦衣,璀璨夺目,瞬息万变。
他直直的看着那太极图案,不禁心道,这太极图扑朔迷离,时隐时现,似真似幻,,虚虚实实,令观者捉摸不定,给人予无尽幽邃、神秘、玄妙之感,似乎可以从中体悟到一种奇绝的武学来,眼看那云飘动,山峰似乎也在移动,变幻无常。不禁悠然而神往。
只听得张三丰朗声吟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齐御风听他所吟者,乃是《庄子》之中的一篇《逍遥游》,心道莫非这南冥“天池”便是长白山上的天池么?
他神不守舍,只觉得张三丰此时,全身似乎绽放着无限光彩,光艳照耀。翳而未明,有如神灵一般,比之天上的太阳,仿佛还要夺目耀眼,接着又听张三丰继续道:“……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且适南冥也。”而他此时一身青袍素布,在雪山顶峰,缓步吟来。英风胜昔,光采彻发,足以曜日映川。却又那里像个年过百岁的老人?
他吟诵一会儿,回头笑道:“齐小友。当今天下窥测到这种境界之人,不过寥寥三五人。你乃是天外化龙,降生此境,他日升则飞龙在天,贵尊九五,隐则见龙在田、蓄势而发。方今盛秋,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必得大道,可解我之道乎?”
说罢他一指着那天外的太极图案,齐御风眼望着这壮美的景观,茫然不解,只能摇头道:“实有未知。”
张三丰微微一笑:“时当武学末世,典籍流散,天下人多自大狂妄,专横骄傲 ;干大事而好高骛远,算小利而熟视无睹,无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不能进退自如、行止得宜,退而求进,似你我等不受先人桎梏之人,只怕后不见来者了,今当远别,来日自当相见。”
可见,这个天才少年真是天赋奇才,却非凡器。
原来这元末时节,上古武功多失传已久,残缺不全,几乎无人再能打破境界,步入先天之境,但张三丰乃是天赋奇才,却非凡器,他胸襟广博,赤手孤身,硬是打出了一个武林中的超级大派,成了天下名门正派的领袖人物,这等一世而成之功,与武林史上乃是绝无仅有。
而他学究天人,师法自然,他自幼学习九阳残本,领悟了上乘武功的境界,其后多读道藏,于道家练气之术更深有心得;待得道家功法有成,仰望浮云,俯视流水,由动而静,才终于豁然贯通,领会了武功中以柔克刚的至理,创造了辉映千古的绝世武学——太极拳。
这太极拳含着太极式的阴阳变化,精微奥妙,实是开辟了武学中从所未有的新天新地,但就此时而言,张三丰自身武功,却也并未因此而能更进一步。
只因为他从道藏中所学,早已超出了昔年《九阳真经》中所记载的武学道理,创出了混沌无极的至高功法,但可惜体内九阳真气作祟,只能妥协于纯阳之气,多年未曾解脱。
此时他站在这世界上最高山峰,眼见这屹立于世数十亿年的大山,在风雪相映之中,旭日东升之下,气势磅礴, 这等光景世人从所未见,不知不觉之中与天地精神往来,融通万物,与武功交相印证,便已然领悟了天地太极阴阳变化之妙,宇宙变迁之奥义,终脱桎梏,天人合一,大道得成。
齐御风此时早已迷迷糊糊,听到这话,猛然心中一惊,急忙跪倒在地,恳求道:“恳请真人指点迷径。”
张三丰微笑道:“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太虚之道,非语言所能及,齐小友,你当体悟世间百态,处万民之疾苦悲欢,方可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他说完这一句,猛然身形一动,缓缓从云海之中,向山下那缓缓流转的太极图形之中飘荡而去,当真如御风而行 泠然善也。
齐御风怅然若失,呆呆的看着这般奇景,心中震撼莫名,正当此时,突然山下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我诸徒儿皆碌碌无为,难以大进,这《纯阳无极功》乃我修身之本,盼你好自修之。”
说罢,齐御风只听“啪”一声。一册书卷落在脚畔,急忙低头拾起。抬眼望去,却见鸿飞冥冥。那张三丰的身影早已隐没在了云海之中,只有隐隐的声音传来“……谁与共,一带青山送。乘风列子,列子乘风……”显示着这位一代武学宗师心中的欢喜与寂寥。
不一刻,风清匪歇,幽音凝空,张三丰的音容笑貌,终于完全不见。
他与这老头同攀登高山,形影相依。突然分手,甚感黯然,但回想张三丰终于能破立虚空,得享大道,心中又不禁为他感到欣慰。
当即他呆立半晌,打开手中书卷,却见开篇写道:“武当山有南岩者,其间数亩之田,吾少年之时。常耕而食之。有日,登神钲山,四望迥迹,入大岩扉。苔径露水,怪石祥烟,疾进其处。皆古松也。中独为大者,皮老苍藓翔鳞乘空。蟠虬之势,欲附云汉。成林者。爽气重荣;不能者,抱节自屈。或迥根出土,或偃截巨流,挂岸盘溪.披苔裂石。因惊其异,遍而赏之。明日,携笔复就写之,凡树万本,方如其真。”
“然仪形野人不知笔法,玩笔取与,终不得其妙,待年岁渐长,寻师访友,求真悟道,方得其真。”
这话中的意思,竟然是武当山上有块田,我过去常在那里种地,见到那里风景不错,就想要画画将风景画下来,可是我这人不怎么懂画,只能寻师访友,慢慢得到了其中真谛。
齐御风细看下去,下面居然说的都是什么画有六要,笔有四势,都是山水的画法,不禁心中大为怀疑,心道这老头是不是拿错了秘籍,丢给了自己一本无关紧要的山水笔记?
可是他细看下去,却见那画工的要求上面尽是“气质俱盛”“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要求:神、妙、奇、巧,当于“有法中无法,无法中有法”,不受规矩法则所束缚,心中恍然大悟,这是将武功要诀融入了作画的概念之中,借喻说出那些说不清楚的武功秘法来。
当即他便不顾风寒,坐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眼看那些字句,尽是心随笔运,取象不惑;隐迹立形,备仪不俗;删拨大要,凝想形物;制度时因,搜妙创真;虽依法则,运转变通,不质不形,如飞如动;高低晕淡,品物浅深。
说的虽然好似笔法要诀,但实则却是内功修养之法,武学变化之道,当即他一步一步看去,虽然理解不多,但有书法的根蒂,却也与自己所学交相印证,猜度出一些精要之处,登时他心中便大悟得解,心道这种内功修养之法,华不足而实有余,当真有君子之德风也,而自己先前所学,则如飞龙蟠虬,狂生枝叶者,当真非松之气韵;而出剑多狂,譬如断线,无片浪高低者,亦非太极圆熟之道也。
当即他看过前番引文,心中便有所领悟,仔细再看,却见后面,尽是炼气之法,与先前张三丰所传如出一辄,其定名为《纯阳无极功》。
这无极纯阳功法,原是张三丰自《九阳神功》之中领悟而来,几度增删之后,却又与原本九阳似是而非。
齐御风得到《九阳真经》秘籍之后,日夜参悟,加上五散人所传,原本已是极高,但五散人得真经妙解较晚,武功早已定型,练得却是由“九阳神功”延伸出来的自家武功,这便如先前觉远大师在圆寂之际讲经,共分成三家,少林寺得其高、峨嵋派得其博、而武当派得其纯,三派武功各有所长,但也可说各有所短。
齐御风所得这一部分,也不过锤身炼体、易筋洗髓的法门和一些上乘武学的诀窍,自身劲力却还是雄浑霸道的紫霞真气,而五散人所得真经也是不全,况且修为浅薄,一时也未曾参透真经秘奥,自然不能教他太多。
但就算是如此,他却也筑下根基,受益匪浅,以待“金毛狮王”达斯坦因缘际会,传了他与“九阳真经”同源而生的“大光明神功”,又服食黑火宝血,一举打破玄关,龙虎交汇,以少年之身,达成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百余年来,却也只有张无忌一人。
不过这大光明神功,虽然进境神速,但毕竟只是达斯坦与张无忌两人参悟佛道两门武学。自己琢磨而成,过于刚强霸道。并不完美,比之原版的《九阳真经》“呼翕九阳。抱一含元”的境界却还差上了一筹。
而这“纯阳无极功”,原本出于“武当九阳功”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已胜过全本《九阳神功》的境界,而是按照张三丰自己的哲学创制而成。
他原本在山下之时,便已然想到将这功法传给齐御风,若非他亲传功法,齐御风练了大半夜,此时却也无这等韧劲,能够登得到这顶峰之上。
此时齐御风再看这功法书册。上面详详细细,将这套纯阳无极功法讲得通透无比,登时眼前便如同延展出了一条康庄大道,这一年多积累的对《九阳真经》的疑难之处,登时一扫而空。
他若要修炼这“纯阳无极功”虽然不免要将体内紫霞真气尽数散去,不能像先前一般兼容,但这“纯阳无极功”却远比紫霞神功玄妙数倍,一身氤氲紫气若是练成,自然生生不息。内功便可达到人力至极之境地。
当即他顾不得下山,将这书册一连看了三四遍,只道一闭眼睛,都明白自己要走的路径。这才欢欢喜喜,逐步下峰而去。
这一番登山,虽然他吃了不少皮肉之苦。但在这脱离的人世喧嚣的地方,却也能涤荡心灵。同时也洗刷掉了身上的惰性,意志一点一点凝练得如钢铁一般坚定。
眼往那一轮红日高挂天空。把所有的轻雾都一扫而空,照耀出了身前来时的道路,令人感觉似真似幻。
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澎湃的豪迈之感,似乎比昨天多了一些空灵和沉稳。
这下山的路途,并不比上山更容易些,他自己一人走路,孤寂无味,攀爬之际,只觉得冰雪浸透进了心肺,冷冰冰的,尚未到了山底的时候,手脚便已经麻木。
所幸因为道路熟悉,而且愈到了山下,空气便愈发甜美清新,体内精力也是愈发旺盛,倒也能尽力坚持。
一直到了晚上,他才慢慢爬到了山底,只觉得全身感觉到寒冷无比,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好像要僵硬成了冰雕,于是他便找到原先的山林之中,生了一堆火,哆哆嗦嗦的从地上先前天竺人遗留的尸体上抓起一片披风,围在了身上。
孤寂,寒冷,狂风,等待,黑夜,疲劳,这些却也丝毫困不住他的想法,头脑之中始终有一个念头,我能练成像张真人那般的武功么?这《长白剑经》何时能催动出几尺长的剑芒?
正在他围着火堆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得风中似乎有人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当即心中不禁好奇,心道这等荒野之中,却有什么人在外面?
他内力深厚,虽然身上疲惫,耳力不减,听得那声音,远远在十几里开外的地方,当即心中好奇,不禁撑起宝剑,缓缓走了过去。
他之“缓缓”却也较一般人快上甚多,当即走到那大湖旁边,却见三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嘴里犹自喋喋不休。
一人高声道:“前朝北宋年间,有二人号称“北乔峰南慕容”,那三姓家奴的契丹狗贼,乔峰的“降龙十八掌”据说七成功力,尚且打不死一头老虎,比之咱们神拳门前掌门过三拳的“横扫千军,直摧万马”一招尚且不及,我说他不及武当派俞二侠,我有错吗?”
这人脸红脖子粗,一脸的慷慨激昂,义正言辞,虽然嘴巴干裂,却也压抑不住面色的亢奋之情。
旁边两个跪着的人听到这话,连忙点头拍掌道:“客观,客观!这萧峰的掌力,的确弱了些。”
接着第二人又道:“前朝有北侠郭靖,号称武功天下第一,乃是武林盟主,天下人人敬仰,不过他为国守边虽然有功,咱们自然不能黑得太过。不过这武功嘛,其实也大可商榷,据说他当年在襄阳城墙之外,险些被金**王一箭射下,这等‘上天梯’的功夫,连一个城墙都爬不上去,却又怎么及得上武当派的神门玄功‘梯云纵’来的神妙。”
旁边两人听到这话,也纷纷点头,一名身穿昆仑派弟子服饰的人深表同意道:“客观,客观!郭大侠为国为民,那是人人敬仰,不过武功一途,确实不如当代,大约也就与明教张教主持平罢。”
另外一人却摇头道:“非也,非也,我看郭大侠资质鲁钝,武功与武当派俞三侠的徒弟谷虚子也就是伯仲之间。”
这人一言既出,那两人思忖片刻,随后点头道:“不错,不错,孙兄弟所言甚是客观。”
当即那姓孙的得意洋洋,三人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又一番贬损古人,从三皇五帝,到尧舜禹汤、秦皇唐宗,文则孔孟,武则关岳,不论哪一个大圣贤大英雄,都得加上一句远不如武当派某某人,齐御风在一边听得奇怪,心说这三人大半夜无聊,在这里比赛吹牛么?可是却怎么又都要加上远不如武当派。
但这三人说得有理有据,这一番贬损,齐御风倒也听得甚有兴味。
接着又听三人越说越厉害,日渐玄幻,什么西方佛祖、东海观音、天上玉皇、地下阎罗仿佛都不如武当派的一根汗毛一般。
这时只听得那孙姓之人道:“据说三百多年前,少林寺大战之时,曾有一位扫地神僧,通晓佛经,精研佛理,能联手对抗当时的两大绝世高手,有护体气墙神功,诸位以为这位神僧,与武当派清风、明月两位道长任意一位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一边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怔了一怔,随后脸色郑重道:“这位扫地神僧,来历近乎玄奇,若少林寺的传言并无虚假,我觉得他虽然不及清风道长,却与明月道长,各有优势,能够一争短长。”
一边两人相识看了一眼,都点点头,一举大拇指道:“客观!”(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参辰出没各不同
齐御风躲藏在树林背后,听到此处,心中便一个忍不住,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三人也未曾想得到这荒山绝域中,或许数百里都没有人家,此时居然有人近在咫尺,当即脸色连变,三人接连跳起,大声回头问道:“谁?”
齐御风施施然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对着三人拱一拱手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吃的?”
那三人听到这话,陡然道:“你是什么人?”
齐御风上下看了这三人几眼,见一人道士打扮,约有二十多岁年纪,手持一柄长剑,长得倒也眉清目秀,文质彬彬,只是人处在这荒凉高原之上,却也免不了有些蓬头垢面;而另外那名姓孙之人,却是薄薄的嘴唇,其貌不扬 ,一副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的模样;至于第三人则身上背着一副流星锤,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身高比那两人足足高了一头有余。
当即他点头笑道:“过路之人罢了,一时犯懒,还望三位行个方便。”
那三人见到齐御风踏上前一步过来,陡然神色紧张,齐声一呼喝,前后左右风声飒然,三人抢上围攻,齐御风急忙斜身跃开。
黑暗之中他只见白光微闪,风声响起,见这三人手中都拿着兵刃。他一个左拗步,抢到了西首,右掌自左向右平平横扫,啪的一声,打在一人的胸口上,登时将那人击得坐倒在地,跟着左手自右上角斜挥左下角,击中了另一人的腰肋。这两下却都是太极拳中的功夫。只是掌力之中蕴劲极厚,那两人一旦坐倒。便说什么也站不起来。
他两击得手,左手直钩。右拳砰的一拍,击打在那第三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的肚子上面,那壮汉登时如腾云驾雾一般,飞跃出一丈多远,远远落在了地上。
他眉头一皱,坐在火堆旁边,径直拿起那三人烤好的白鱼,叫道:“别扯蛋啊,累死你们三个也不是我的对手。有什么话,等我吃完了再说。”
他一言说罢,呼呼对着那大鱼,吹了几口气,一尝之下,咸淡正好,当即心中大喜,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原本这三人暴起伤人,是犯了武林大忌。但他也苦于有些时日未曾与人交谈,此时心中极为无聊,更何况将心比心,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若当真冒出一个大活人来,确实也让人心惊肉跳的很。
那三人心中惊惧不已,心道那里来了这样一个疯子。齐御风先前出手用意并不在伤人性命,是以毫不沉重。每一招都之是使出了三分力气,那三人探查一下身上。见并未受伤,当即又围拢了过来,却不敢进攻,当即拱手问道:“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就别鬼鬼祟祟伤人,且留下姓名?”
齐御风嘴里塞满了东西,白了这三人一眼,嘟嘟囔囔道:“我若真施辣手,你们三个吹牛大王哪里还有命在?在下凉州齐御风便是。”
那三人听到这话,齐声“咦”了一声,似乎甚为惊讶,当即那道士上前问道:“你当真是武威王齐御风……可不是冒名吧?”
齐御风微微一笑,舌头疾卷,将一整条鱼刺从口中跩了出去,随手抓了一个酒葫芦,痛快的喝了一大口,这才爽利了些,便起身道:“就让三位见识见识。”
说罢他闭上双眼,站得笔直,挺立如松,继而微微一转头,登时脖颈咔嚓一声脆响,继而从上至下,一节节脊椎,接二连三的炸响接连迸发,筋骨齐鸣,就如同鞭炮一样。
接着他展开双手,猛然身形发劲,立刻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如雷鸣般鼓动。
在场三人惊讶的发现,他身形不动,但是在身前三尺之外,却已经有一股劲风带着丝丝缕缕的黄尘,围着他旋绕起来。
齐御风睁开双眼,在身上声音停止的一刹那,带着无匹的气势,足卷罡风,猛然向前踏上两步,抢到了那一池湖水的旁边。
接着他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一掌,袭上湖面。
这一掌他无论功力、气势,都运到了顶点,一掌轰击而出,登时声如霹雳,直如龙吟虎啸一般。
只见那平静的湖面之上,那水面突然炸开,水下传来滚滚沉闷的吼声,一道水柱猛然冲天而起,直如一条玉龙翻江倒海一般,但见水石相激,发出震天巨响,烟雾腾起一片,那撼天动地的磅礴气势,简直令人惊心动魄。
三人眼见这一条水柱冲上高空,不禁呆呆向上望去,突然见大片激流从天际倾泻而下,势如千山飞崩,四海倾倒,三人身上衣衫,俱淋湿了一大片,不由得相顾无言,目瞪口呆。
那孙姓的剑客眼看着地上乱蹦的银鱼,眼前丝丝水雾飘浮升空,激起的雪沫烟雾,漫天浮游,竟似处于纷飞的细雨之中一般。不禁几乎怀疑自己犹然在梦中,当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齐御风却转回火堆旁边,皱眉道:“还呆着干嘛,我瞧你们肚子也饿啦,咱们吃饱了再说,你们谁手脚麻利,赶快收拾收拾,熬碗鱼汤喝喝。”
那三人听到这话,猛然如同在睡梦之中醒来一般,急忙检拾柴枝,将地上银鱼刮鳞去头,只见那高壮之人,取出小刀,将银鱼斩去头尾,只露出雪白透明的肉来,甚是美观,接着又取出大锅,将鱼肉洗刷干净,拿出油盐酱醋之类,起了油锅,登时香气扑鼻,齐御风不由得赞道:“好手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边低头煎鱼,一边呵呵笑道:“回大侠的话,在下叫做朱雄,乃是昆仑派的弟子。”
齐御风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着那紧忙着剥蒜的道士,问道:“你呢?”
那道士回过头,陪着笑脸道:“小的唤作沙真子,乃是崆峒派的二代弟子。”
接着那孙姓之人不等齐御风问及,便主动说道:“小人是塞北长白山人氏,唤作孙瑞来。”
齐御风知道长白山此时有一中原武林支系,孙老爷子正直无私,武功威震辽东,乃是江湖上颇具声望的豪杰,当年“屠狮大会”,便有人推举他为公证,这人既然姓孙,想必同那孙正义必然有所牵连,或为侄孙,或为直系,不一而足,否则以他出身,又岂能与这崆峒派、昆仑派的弟子称兄道弟?
当即他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好笑,道:“一个姓朱、一个姓沙、一个姓孙,我这是要发啊……”
只见那朱雄停顿了一会儿,犹疑的问道:“大侠……你当真是……武威王阁下?”
齐御风奇怪道:“这还有什么说的,我这名头很值得人冒充么?”
那三人聚在一团,那孙瑞来叹息道:“阁下这武功不说天下无敌,却已经比我们先前所见到那个‘武威王’厉害多了……”
齐御风眼见这三人与自己年纪相仿,当即也毫不客气道:“什么先前所见到的‘武威王’,莫非叫这名号的人还有许多?”
孙瑞来点了点头,叹息道:“我们三人这一路西来,就至少见到了三个自称‘武威王’齐御风的人。”
齐御风登时心中一惊,心说我这杆大旗才立起了多久,怎么这么快就有假冒伪劣登场了?
当即他不禁问道:“那两人武功如何?”
关雄与沙真子对视一眼,关雄道:“我们在山西所遇见的那位,无论剑术武功都远胜我等,不过比之阁下这惊天动地的一掌相比,那自然差得远了。”
齐御风一听,不禁皱眉,心说那山西本是王保保的地盘,那地方出什么人物,必然与他有关,当即点了点头。
只听得孙瑞来又道:“另外一个,便是我们前些日子,在此地方见过的一人了,那人一身白衣,约莫有三十多岁,比阁下却体面得多了,就是仿佛受了点伤……”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心中一动,急忙问起那人体貌形态,等三人七嘴八舌说了个通透之际,便点了点头道:“嗯,那人叫做段子羽,我这次出来,便是要亲手格杀于他。”
那三人一听,身体同时转了过来,正当齐御风略有些奇怪之时,却听得孙瑞来颤声道:“此话当真?”
齐御风点头拍拍手中长剑道:“一百个当真!”
那三人听到这话,再不迟疑,急忙上前拜倒道:“齐大侠若要铲除此人,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道:“你们……怎么了?”
那三人听到这话,都有点不好意思,俱是愁眉苦脸,孙瑞来支支吾吾道:“我们三个……已经与他打过了。”
沙真子也默然道:“确切的说,是我们三个,已经‘被’他打过了。”
只有朱雄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他说他是武威王齐御风,叫咱们三个帮他去天竺一行,咱们看出破绽,想抢他的马匹银两,结果没打过他,幸亏他身上有重伤,否则依咱三个的武功,却是一个也逃不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绝漠干戈飘不起
齐御风心道这三人居然被段子羽耍了一圈,心中着实郁闷,当即他不禁问道:“那段子羽说要去天竺,没说要干什么吗?”
沙贞子道:“他说他认识一个,什么图格鲁克的菲鲁兹, 能从天竺国请来高人救兵,进袭中原,恢复汉家江山,我们三个都认为这种冒失之举,无异于开门辑盗,反而会为祸中原,苦劝不听,这才与他闹得僵了,咱们深夜想偷了他的马一走了之,谁知道那人惊醒的很,我们三人联手,反而被他发觉,幸亏昨日这神女峰山顶传来一声巨响,天色生出异变,吓坏了他,这才让他跑了。”
齐御风心道那山顶的巨响,必然就是张三丰大笑时所为,当即问道:“那你们三人,跪在这里,却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这话,三人不由得同时眼中生出倾慕的光芒来,只听得孙瑞来叫道:“齐大侠,你猜我们几个,今日一早起来,却见到谁了?”
齐御风眼看他一脸痴痴呆呆的模样,心道直道奇怪,当即摇了摇头。
那孙瑞来正一正色,还尚未开口,就听得沙贞子抢过话头道:“实不相瞒,我等这次看见的,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他两人还欲卖个关子,但一边朱雄却迫不及待,未等齐御风开口,便急忙说道:“武当派张真人踏云而行,百日飞升了!”
那孙瑞来,沙贞子听到这话,不禁一起恶狠狠的看了朱雄一眼。恨他说话太快,却见那朱雄直愣愣的。面带微笑,却似乎以为自己说话比那两人快了一份。胜过了那二人一筹,心中有些沾沾自喜。
这三人说完这话,同时看着齐御风,想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却见齐御风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啊,当时我就在他身边。”
三人听到这话,不禁大为惊叹,沙贞子颤声道:“你亲眼目睹了张真人成仙?”
齐御风点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成仙没有。不过我们两人一起爬山上去,他到了顶峰,大笑两声,随即从山上飘然而下,这等绝世轻功,确实是练到了仙人的境界。”
这三人听说齐御风居然能与张真人一同爬上这绝世山巅,当即心中不由的惊骇无比,一时都有些发愣。
“你们三个……?”齐御风思忖了一会儿,一低头。刚要发问,可是自己却已经恍然大悟,心道这三人无意之中见到了张三丰的行迹,自然要讨些仙气。说些武当派的好话,所以才跪在地上信口胡说,以讨得真人喜欢。
当即他看着面前三人。与三人商谈片刻,那三人渐渐听他对武威城中甚为熟悉。便也确信了他的确是武威王齐御风这一事实。
齐御风眼看这面前三人平行站立,当真是挺胸抬头。特别严肃活泼,特别积极向上。嗓门那叫一个嘹亮,精神那叫一个挺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禁叹息一声,心道在武威城中,怎么没人这样畏惧与我呢?
当即他问道:“眼下我要继续去追击这逆贼,三位意欲何往?”
那三人面色一红,都略有些不好意思,片刻之后,还是孙瑞来说道:“我等千里迢迢,结伴西来,其实都是投奔明教与武威王而来,想在战阵上立功,杀鞑子求个功名,谁想竟然生出这样的波折,眼下便随着齐大侠一同杀了此贼,再一起回返武威罢?”
齐御风刚才问明方位,那段子羽乃是翻山一路西去,不禁摇了摇头道:“这山路遥远,不知道那贼究竟到了什么地方,眼下武威攻打银川城也是吃紧,不如我修一封书信,你们回去交给五散人任何一位,都可做得校尉,今后如能立得战功,我必保举三位为将军之职。”
那三人见到这年纪轻轻就称了王侯的正主,那里肯只做个将军,当即朱雄首先摇头道:“咱们既然到了齐大侠身边,鞍前马后,自然愿意服伺齐公子,况且咱们也跟那段子羽有仇,今日说什么也要将这贼子擒住才甘心。”
那两人也点头表示正当如此,齐御风推辞不过,心道这路途遥远,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那段子羽,路上有个照应也好,当即便也答应了下来。
听到他答应的话,三人顿时喜悦起来,这明教虽然原来与中原武林六大派有隙,但近年随着声威日益显赫,普通六大派高手哪能同明教相比,如今他三人流落江湖,俱想混出一番名堂,其他派别对武林中人都是又爱又恨,欲拒还迎,这最好的去处,倒也只有西凉一军。
当即沙贞子径行奔出几步,叫道:“先前这里有些天竺人在此行营,教我们三人看见,此时还有几匹马留在了这山林里闲逛,正好充为坐骑。”
他牵出马匹,齐御风连声叫好,当即人一边喝着朱雄炖煮的鱼汤,一边说话,待得天色明亮,齐御风力气恢复过来,三人便跨马寻路,向西而去。
这三人所骑的马匹尽是天竺百里挑一的好马,当即四人拨开雪堆,采了些干草喂马,那马儿脚力飞快,不一会儿便奔出老远。
齐御风生怕那段子羽走失,心中焦急,更是不住的催促,不到正午,便已奔出百里之遥,这时雪漫江山,但见一路之上人马脚印杂沓,车辙纵横,却全然是那天竺人一路来时的痕迹,放眼但见一片茫茫白雪,雪地里只有一道马蹄印记笔直向西。
看那印痕模样,约莫是已经有一两天的功夫,当即齐御风心中甚是欢喜,心道:“这马脚程甚快,那段子羽受了重伤,一两个月休想复原,必然缓缓而行,不出一两日,必可追上这厮。”
当即四人又奔出一日。但见那马蹄印转而向北,蹄印之旁突然多了一道行人的足印。这足印甚是奇特。双脚之间相距几有四尺,步子迈得如此之大。而落地却轻,只陷入雪中数寸。齐御风吃了一惊:“这人轻身功夫好厉害。”
随即想到:“难道是这段子羽的帮手到了?看这人轻身功夫,天下可少有人及。”
他心中想到此处,虽在寒风之下,不由得全身出汗,为之一震。忙追踪蹄印,控缰指示,顺着蹄印一路奔了下去。只见那足印始终是在蹄印之旁,但数里之后。这一对印痕在雪地中忽尔折西,忽尔转南,弯来绕去,竟无一段路是直行的。齐御风心道:“这贼子定然发现有人在后面追赶,故意绕路,但雪中蹄印痕迹,又岂是轻易能将人绕进去的?”
他与这崆峒、昆仑、长白山弟子四人紧追不舍,不出第三日,便发现蹄印与足印突然与另外一道蹄印足形重叠交叉。
齐御风心中大为惊讶。下马查探,四人面面相窥,瞧出一道在先,一道在后。望着雪地中远远伸出去的两道印痕,陡然醒悟,这段子羽却是绕了一大圈之后。,故意东绕西转地迷惑他四人。叫他兜了一阵,又回上老路。
当即齐御风再跃上马背。不禁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印痕尚未追丢,荒凉大漠之上,不怕追不到这段子羽,忧的却是这贼子如此狡猾,眼前风光已经与中原绝不类似,这贼子到底是要去了那里?
当即四人一起寻了段子羽的行走的方位,奔驰良久,不过一个时辰,果然足印再现,接着又过了一天,又见远处青天与雪地相交之处有个人影。
齐御风纵马上前,望见那地上燃着一个火堆,架上烤着一只大鸟,一人身上穿着一身破衣,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把剑,看面貌便是段子羽的模样。
他登时精神一震,双腿一夹,马匹如箭般疾冲而前。待离段子羽数十丈处,只感到马蹄忽沉,踏到的不再是坚实硬地,似乎白雪之下是一片泥沼。那马儿也知不妙,忙拔足斜奔,但这软泥之地,却那里容它使出力道,当即四蹄挣扎,便陷入了沼泽泥土之中。
段子羽眼见齐御风陷入,登时抬起头,哈哈大笑道:“咱们奔出这么远,你还不死心,今日我这设伏之地,地下是沼泽软泥,一停足立即陷下,看你如何不死!”
齐御风眼望他得意模样,一转念间,不由得心中有些慌乱,心道:这人果然诡计多端,他料定我离开他身近必定怀疑,小心谨慎,所以特意在沼泽的几十丈外生火,我千料万料,却也想不到他居然在这么远的地方,设下了埋伏。
当即他沉声喝道:“段子羽,你跑到国外来,又有什么阴谋?”他此时虽然不辨此地风光,却也知道自己早已经不在中华版图之内,若说段子羽故意将他引出国门,却也并不尽然,显然这厮定然有别的事情,非要出国不可。
段子羽冷笑不语,叹息道:“一年之前,你剑术无双无对,几乎堪称天下第二;没想到一年之后,你居然内功也这般高明了,天下的好事占尽,就别管得那么宽了吧?”
那沙贞子等三人眼见齐御风骑着马越陷越深,不由得焦急起来,可是他几人也不知道这沼泽的范围,当即也不敢靠近,只能不住吆喝,跺脚不已。
齐御风道:“武功好坏,原本只是细枝末节,可是我人品却比你这娶了三四房妻子的人强。”
段子羽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脸色阴沉,“嘿”一声不语,突然道:“我胸怀大志,你们明教鼠目寸光,怎么能知道。”
齐御风端坐在马上,也不挣扎,当即反讽道:“不过是皇帝梦罢了,算得什么大志,凭借娶丑老婆当皇帝,也就只有你这种人稀罕。”
段子羽怔怔出神,看着眼前火堆之中,不时轻微的暴出火花,似乎对齐御风所说闻所未闻一般,齐御风看到他这落寞的样子,心中不禁也有些一酸,心道这人面皮长的虽然好,可是对人有所求,平日未免便受了不少气罢?
正当此时,突然段子羽问道:“你眼下平定了吐蕃,再拥兵西凉。云南、川蜀也尽在掌握之中,天下便可有一半在手。可是想当皇帝?”
齐御风微微一怔,他对杀鞑子感兴趣。对汉人恢复江山,自己当个假模假式的武威王也挺得意,可是当皇帝这事,他却还真没认真考虑过。
当即他微微沉吟片刻,便抬头道:“不错,我西凉安居乐业,远胜其他地域百倍,我堂堂正正,也是大汉男儿。一城一地,皆是从鞑子之手中夺取而来,为什么不能当这个皇帝?”
段子羽微微冷笑道:“你要当皇帝,能过得了杨逍那一关么?”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心中也是一凛,心道那明教总坛对他凉州事务,不冷不热,如以后真的做大,开始争夺天下。杨逍能不能出来夺权?
但随后他心中突然一畅,心道若杨逍、范遥不服气,叫他们与自己打上一场也就罢了,他却不信那“乾坤大挪移”。便能胜过自己这“纯阳无极功”,而且若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也非杨逍这等人所长。便是武当派和张无忌恐怕也不允许。
当即他哈哈大笑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杨教主若想夺取天下。我自然也欢迎,大伙各凭本事便是。不过联络外族,却未免失之道义了吧。”
段子羽陡然一皱眉,随后眼见齐御风跳下马来,登时稀泥灌入到了腰际,他双手抱住马身,往外一丢,竟然把那马儿掷出了烂泥坑,而他自己却也因此一沉,登时只剩下了个肩膀,头颅,还留在外面。本来这沼泽杀人,也不是一时半刻,有时候甚至要几个时辰才行,但齐御风这一举动,却足以令他要早死好几个时辰了。
当时他眼前齐御风将“死”,当即从身后抽出一根长绳,迫不及待道:“我救你出来,我们合作如何?你帮我驱逐了梁王,恢复大理,我帮你攻打大都,立不世功业。”
他眼中充满热切,看向身体缓缓下降的齐御风,却见他双目如冰,摇头道:“大理是我徒儿段宝的天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杂种恢复了?”
段子羽听到这话,不禁勃然大怒道:“你叫谁杂种?”
齐御风冷哼道:“看你面色,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能干出劫持自己侄女这种荒唐之事的人,我可没心情与他合作。”
段子羽一咬牙,怒道:“那你就去死罢!”说罢手中一摆,发出几道飞星,接连朝着齐御风头脸扑来,齐御风认得那正是他先前使用过的霹雳雷火弹,当即大喝一声,身形一旋,飞身窜起足有三四丈高,躲过了这一劫。
那孙瑞来等人眼见齐御风从沼泽之中飞出,如同炮弹一般,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小点,不由得惊叹不已,却见齐御风随后如长风一般落在地上,身体三起三落,朝向段子羽,右掌一拍,使一招“见龙在田”,与段子羽手掌相交,两人都是出了全力,却见那段子羽向后倒退了两步,由于齐御风这一推之力,落脚重了,左脚竟深陷入泥,直没至膝。
他当即大惊,知道在这流沙沼泽之地,左脚陷了,倘出力上拔提出左脚,必致将右脚陷入泥中,如此愈陷愈深,他可没有齐御风方才那等“上天梯”的轻功本事,必然难以逃脱。
情急之下,他横身倒卧,着地滚转,同时右脚用力向空踢出,一招“连环鸳鸯腿”,凭着右脚这上踢之势,左足跟着上踢,泥沙飞溅,已从陷坑中拔出。
齐御风这一掌击出,却不免有些奇怪,心道他先前中自己一掌,便已经足以吐血,可是眼下自己虽然初学“纯阳无极功”,而且行路多日,身子疲惫,气息弱了半丝,怎么他这气息却强势了许多呢?他眼下身上有内伤,却缘何能接住了自己这一掌,却只是退了两步而已?
当即他抬眼看去,却见那段子羽在沼泽之中一个翻身,陡然口中哨声响起,一匹白马从长草之中蹿了出来,段子羽一人一骑,已经在数里之外,遥遥看见那白马跑的甚是稳实,看来已经走出了沼泽。
当即他也顾不得骑马,跟着蹄印,向前疾追,他一生之中,只不过见到这段子羽三次,每次都觉得这段子羽阴森恐惧,似乎总有些什么怪名堂,虽然不至于让他施展开来,可是总觉得留下此人,终究有一日必成祸害。
今日就是纵冒奇险,也决不肯错此良机,好歹也要报此大仇,决不能就此罢休,施展轻功,提气直追。
这番轻功施展开来,数里之内,当真疾逾奔马。段子羽听得背后踏雪之声,猛回头,见齐御风离马尾已不过数丈,一惊之下,急忙催马。
一人一骑,顷刻间奔出十多里路。那白马早知危险,足底愈软,起步愈快,到得后来竟四蹄如飞,犹似凌空御风一般。这马这般风驰电掣般全速而行,齐御风轻功再好,时刻一长,终于呼吸急促,腿劲消减,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荒裔戎衣离猿丛
待驰到天色全黑,齐御风已奔出沼泽,却早把段子羽抛得不知去向。
齐御风心想:“这地方荒凉无比,四野无人,就算他跑的再快,也终究有一日要被我抓住,只要没有大市镇,终究走不了他。”
当即他稍停了片刻,等过了一个多时辰,那三人牵着齐御风的马儿赶来,见他早已生了一堆火,打了两只野羊,烤食起来。
当即朱雄赶紧上前接手,抹料涂油,忙碌不已,齐御风拍了拍手,却有些迷惑道:“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天竺么?”
沙贞子和孙瑞来面面相窥,都摇了摇头道:“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今生也未曾走过这么远。”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也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不错,我也从未走得这么远过,这段子羽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齐御风心说那天竺三僧已经被张三丰杀得干干净净,此时段子羽难道还能再变出什么高人来不成?而且众人这一路跋涉,走出没有三千里也有两千里,若是去加德满都,此时早已经过了,那么下一个地方……?
他知道自己目前所在,应该是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察合台汗国,此国乃是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及其儿子哈剌旭烈的属地。
这察合台汗国,初领有西辽旧地,包括天山南、北麓与裕勒都斯河和玛纳斯河流域及阿姆河、锡尔河之间的地区。
这汗国近年势力微弱,分为东西两个部分,东部称为‘蒙兀儿斯坦‘。西部称为‘马维兰纳儿‘。
其实他武威一地,却也是从这‘蒙兀儿斯坦‘中取得。不过西察合台汗国此时据说已经快要消亡,而东察合台汗国也好不到那里。早已无力管辖武威这等遥远之地了。
当即他呆呆望着眼前黑夜之中的风光出神,极目远眺,心摇神驰,突觉身后传来马蹄之声,待得惊觉,急欲回身,猛然听得““呜哗”一声大叫,却是有人模仿虎啸之声,对他大声叫喊。
齐御风听到人声。心中欢喜,当即抬头看去,却见一行两骑,从雪地中奔驰而来,随即又听到吆喝之声,似是有人在追逐野兽一般。
不过片刻,便看到两名大汉身披兽皮,骑着快马,赶到两人身旁。那两人身手极快,未曾马儿停住,便跳下马来,其中一人对着四人一阵大叫。
四人听了那猎手模样的人。长长的一番慷慨陈词,都摇了摇头,便是听不明白。那大汉皱了皱眉头,看齐御风昂首挺胸。毫不畏惧,应该是这四人之中的头领。当即又哇啦哇啦,对着齐御风一阵解释。
齐御风眼看这两人穿着羊毛织成的白色短袖外套,沿边镶有黑色羊毛,。腰间插着一把弯月形砍刀,打扮与藏边、西凉的百姓类似,但语言却绝不相同,当即不由得想了半天,双手合十,对着那两人行了一礼。
那两人猛然见到齐御风行佛礼,都微微有些惊讶,急忙还礼,那年岁较大者,上前一步,口齿生硬的说道:“中原……人?”
齐御风听到汉语,如闻天籁,当即点头道:“对,对,中原过来的。”
那人上下看了齐御风几眼,又戒备的问道:“中原……那里?”
齐御风当即指了指自己道:“凉州。”
那人听到这话,不禁睁大了眼珠,旁边那位丝毫不会汉语之人好像也听懂了“凉州”这两个字,当即也点头道:“凉州?”
齐御风点头道:“凉州、武威、黑水、银川。”
那两人面色登时露出喜悦的表情,那年岁较大者,嘴一咧笑道:“我们……银川。”
齐御风听得这话,不禁纳闷,心道你们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这还是哪门子银川人呢?
正当此时,突然齐御风只闻得一股臊臭的气味,不禁一怔,心说这两人这是吃了多少山羊?怎么尽是这股骚味,可是又好像那里不对?
那两人起初还与齐御风说个不停,但看他脸色不善,也是脸色一怔,同时鼻子一皱,口中大叫道:“夜帝!”接着这二人同时拔出单刀,向身后看去。
正当此时,突然齐御风感觉微风撩动,那两个人所骑的马匹其中之一,竟然无声无息的摔倒在地。
齐御风放眼望去,但见一道黑影突然站起,身躯高大,介于人与猿之间,口中塞着一只马腿,正转身欲逃。
那一名年岁约莫有三十左右的大汉,当即挺起手中长刀,急步追逐,对着那黑影砍去,那黑影跳跃几下,那大汉也接连跟上,手中刀招,却始终不停。
齐御风眼见这大汉步履精微,神速如电,不禁惊讶道,这山中猎户,居然也能有这样的功夫?
只见那黑影逃之不及,回头咆哮,朝着那汉子扑去,那汉子长刀一摆,双手一扬,长刀接连使出,对着那黑影身上招呼过去,那黑影行动便捷,一掉头,便避开了他手中长刀,正当此时,突然地上又冒出了一个黑影,向那人扑去。
这第二个黑影任谁都始料未及,齐御风对于周围几十丈内的鸟兽呼吸之声尽皆掌握,却也未曾发觉这地上居然还潜伏这一个黑影,此时他走到近处,借月光看去,眼见那怪兽红发披顶,全身裹满灰黄色的长毛,足有两人多高,双腿直立,就犹如一个大号的狗熊一样。
当即齐御风眼看那汉子失手,居然被那畜生索诈,当即他掌中真气奔腾,双手一扬,一截树枝分成十二段,啪啪啪啪击向了那巨大的怪兽,只听得嘭嘭几声响,那怪兽吃痛,登时翻身摔倒,纵声大吼。仰天倒在地上。
这一下那大汉不由得心中惊讶,当即倒转长刀。啪的一声,重重的击在了另外一头怪兽身上。那怪兽好似心有灵智,十分胆小,当即知道来了高手,不能硬敌,当即一声低吼,夹着尾巴,掉头便奔。另一头怪兽虽然被齐御风击倒在地上,却也并未受伤,当即也不再恋战。跟着走了。
齐御风眼看这大汉使出的几招刀法,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这刀法虽然以刀喻剑,却与他所学“独孤九剑”有些略微相同,都是不着形相,无迹可寻,而且在刀法之中含蕴有剑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化繁多,虽然这汉子武功低微。使不出来,但创制这刀法之人,却必定知晓。
当即那大汉此时再看着齐御风,不禁好生敬佩。双手大拇指竖起,叫道:“好……武功!”
齐御风笑笑道:“好……刀法!”
那人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手里比划起来,似乎问他来意。
齐御风也忙比划。说自己是追一个对头到了此处。
两人鸡同鸭讲,半天也讲不明白。那汉子索性也断了念头,哈哈一声大笑,亲热的搂过齐御风的肩膀,便要带他去做客。
齐御风心中哭笑不得,看向那三人的眼神,却有跃跃欲试,对这两人都有些好奇,而且几人长期在林中住宿,这身体却也已经有些吃不消。
当即齐御风眼往这天色茫茫,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大汉哈哈一笑,便牵引着马匹,数人回转到了这两人的部落之中。
那年岁较大之人,看着齐御风笑眯眯,指着自己道:“丹增!”
齐御风有样学样,当即也指着自己道:“齐御风!”
那丹增哈哈大笑,似乎极为快活。他对这一带地势似乎甚为熟悉,当即不过一个时辰,齐御风便看见雪地中脚印甚多,转过两个山坳,便看见一排木头营帐之中,黑压压的聚集了不少房屋。
齐御风跟随丹增进去,却见尽管已经是深夜,那最大的房屋之中,还有人正自饮酒,只见那房屋人字形顶,上盖鱼鳞板,四周用石块垒成厚墙,就在墙上架梁造楼,虽然陈设简朴,却也物尽其用,而且透露着齐御风熟悉的味道。
齐御风跟随这丹增进屋,放眼望去,但见房中之人,无不是黑眼黑发,与中原人无疑,但口中所说的语言,却一个字都听不懂。
丹增大声说了两句,其中一名盘膝坐在地上的老者便抬头道:“你是中原人?”
齐御风乍一听到这口齿清晰的官话,不由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点头道:“不错。”
那老者道:“你是汉人,还是蒙古人。”
齐御风笑道:“我自然是汉人。”
那老者叹息道:“我这辈子若再遇不到汉人,便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来会说这汉话了。”
齐御风当即问道:“老丈,不知宝地是什么地方,诸位保留着西凉的传统,又是什么人?”
那老者道:“我叫翁巴,我等一族原本是中原北宋末年,辽金、蒙古相继崛起,我等西夏党项人最后的皇裔,只能远遁大漠,来到这荒僻山野之中,艰难求存。”
“现在有人叫我们雪山党项,也有人直接称呼我们叫做雪巴人。”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啊”了一声,心道北宋末年,蒙古铁骑驰骋在茫茫草原,北方的西夏王朝也消失在历史的云烟深处,空渺无迹,不知去向,给后人留下了一个个悬念,原来他们居然逃到了这里,怪不得仍保持着许多内地汉族人的生活习俗。
当即他一行四人和那老者谈起话头,原来翁巴便是这雪巴人的族长,而丹增却是族长的二儿子,那丹增精明干练,极得父亲喜爱,族人对他也甚爱戴,他生平最敬佩的是英雄好汉。精明干练,极得父亲喜爱,族人对他也甚爱戴,他既没口子地赞誉齐御风,族人便也不以齐御风是外族人,待以上宾之礼。
齐御风问了半天,才知道大概位置,原来自己一行人,早已走出天竺国境内,再往前走,便已经到达中亚,已是旧日花剌子模的地盘。
齐御风不禁心中感叹,心说当年郭靖大侠,便曾经征服此地。这些人自北宋年间就隐藏在这里,居然没被别人发现,当真也算得上是好运气。
正当他接过一碗热酒,准备歇息一阵的时候,突然只听得门外一声怪叫,犹如鬼神夜啼,当即房中十几人不禁同时脸色一变,齐齐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一边动身,一边手中持起兵刃,看起来熟悉至极。
齐御风与孙瑞来、沙贞子、朱雄三人眼神一错,也跟将出来,他看着那翁巴年纪如此老迈,手中也提着一根长矛,不禁开口问道:”是什么?“
一边丹增道:“夜帝!”
正当此时,齐御风突然眼见门外栅栏旁边,又一道黑影闪过,当即大声叫道:“我来帮你们杀了这怪物!”
他斜刺里冲将过去,拦住了一头怪兽的去路,提起右手,对准了那头怪兽的脑门重重一掌,只听砰的一声响,那头怪兽翻身摔了个筋斗,吼声如雷,又向齐御风扑来。
齐御风一直看不清楚这怪兽的模样,当即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力气,但就是这样一掌,纵是武功高强之士,受在身上也非脑浆迸裂不可,但这“夜帝”头坚骨粗,这一记裂石开碑的掌力打在头上,居然只不过摔了个筋斗,又即扑上。齐御风赞道:“好家伙,真有你的!”
他正待上前,猛然只见,却见一个猎人冲出来,对着那“夜帝”虚晃一刀,将他逼走,随后回过头来,对着齐御风大声呼喝叫嚷,说的不是汉人语言。齐御风不懂他说些什么,当下转头看向族长。
那翁巴族长摇头道:“驱赶便是,不能杀。”
齐御风不明所以,却也点了点头,当即一侧身,双掌翻飞,猛然向前劈出,那“夜帝”全身长毛,登时如同被一阵强风刮过一般,瞬间向后背伏,齐御风放眼看去,但见那“夜帝”与人绝像类似,只是身高几乎高过了一倍,体形粗大,面目可憎,此时露出光秃秃的胸膛,肌肉虬结,甚是雄伟。。
当即那“夜帝”眼见齐御风武功高强,不由得没命价纵跃奔逃,丹增上前几步,不住的持刀吆喝,“夜帝”抱头鼠窜,没出几步,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地险悠悠天险长
当即众人将“夜帝”赶走,众人重整宴席,欢迎齐御风等人入场,他方才两掌,运使如风,端的是豪气逼人,雪巴族人人人敬佩,当即各种珍物摆上桌面,齐御风等四人这些时日风餐露宿,几乎没几顿热饭可吃,这时一皮袋、一皮袋的烈酒取将出来,珍馐美味,数不尽的肉食,齐御风喝了一袋又一袋,肚皮隆起,不禁意兴酣畅。
雪巴人所酿的酒入口辛辣,酒味极劣,但性子猛烈,常人喝不到小半袋便就醉了,齐御风连尽十余袋,仍面不改色。雪巴人以酒量宏大为真好汉,他先前如何厉害,众人并不亲见,但这般喝酒,便十个雪巴大汉加起来也比不过,自是人人敬畏。
齐御风喝得酣畅,便与族长谈起左近风土人情,原来这支雪巴人却是西夏国李氏后裔,当年因为国家衰败,蒙元逼得紧,不得不走,眼下流落在外的各部族,却足足有三四万人。
齐御风道:“眼下我一路义军,正要攻打银川,恢复江山,老丈若不嫌弃,何不东归中原,免得受这流离之苦。”
翁巴神色一动,便向他问中原之事,齐御风一一道明,那翁巴听说齐御风居然以弱冠之年统领凉州,心中极为不信,齐御风也不着急,便劝说翁巴,大可派遣人手,前去中原吐蕃、西凉打探一番,再做决定。
翁巴当即也点点头,他所处之地,也属四战之地。向来极不好受,当即心中便存了主意。想要派人到东方一探。
齐御风喝了大半夜,犹自眼神明亮。清醒无比,当清晨来临之际,与那翁巴与丹增一说,便要告别这雪巴人,继续上路追逐段子羽。
丹增难得见识到这样一个武林高手,自然恋恋不舍,可是听齐御风说明情况,却也知道这等高手之争,并非自己等人所能及得上。当即赠了两头骆驼,几壶烧酒,一大篮子干肉,齐御风许诺等追击回来之日,必定再到雪巴人府上做客,便叫醒了睡熟的孙瑞来等三人,又继续踏上路途。
他这一路有雪巴人指点的路径,按图索骥,很快又追到了那段子羽的行踪。但一路西去,路上脚印却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连行了三日。竟然也未曾见得到这段子羽人踪,齐御风不由得暗暗叫苦,眼见天色也日渐暖和。从天寒地冻,地上积雪数尺之地。眼看森林长草,高坡流水。却有如何寻找那人的踪迹?
行到第三日上,齐御风但见天色阴沉,一场大风雪便要刮起,不由得四顾茫然,便如同处身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风声尖锐,在耳边呼啸来去。
四人到了此时,早已迷路,几次他四人跃上大树瞭望,却见远处尽是覆盖的森林,又怎分得出东西南北?
齐御风心中越来越是焦急,心道自己未曾找到段子羽,反而把自己一行四人走得丢了,可当真丢人。
当即无奈之下,天色渐黑,四人只能埋锅做饭,寻了个山洞,直起帐篷来睡觉,半夜里,齐御风忽然醒来,才觉得寒气逼人,刺入肌骨,浑身打着颤把雪巴人赠送的毯子卷得更紧些,把身子蜷起来,还是睡不着。
他望见天上闪烁的星星好象黑色幕上缀着的宝石,好像从所未有接近自己,远远的山峰象巨人一样矗立在面前。四围的山把这山谷包围得象一口井。
洞口之处,留有一堆火没有熄灭,却是冻醒了的朱雄和孙瑞来正围着火堆小声地谈着话。除此以外,就是寂静。耳杂里有不可捉摸的声响,极远的又是极近的,极洪大的又是极细切的,象春蚕在咀嚼桑叶,象野马在平原上奔驰,象山泉在呜咽,象波涛在澎湃。
齐御风怔了一怔,侧耳细听,只听得似乎无边的静谧之中,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当即不由得心中皱眉道:“这是什么声音?”
正当此时,突然那两头骆驼“嗷嗷”大叫起来,不住想要站起,向外冲去,朱雄一把抓回道:“外面要下雨拉,还是别出去了。”可是那骆驼不依不饶,却还是死命挣扎不已。
齐御风心道,这骆驼熟知天候,定然是有异状,急忙站起道:“咱们出去看看!”
说罢他叫醒了沙真子,四人走出洞门,抬头却只见天空遮天蔽日,满是昏黄的浮云,纵然天色黑暗,却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当即齐御风不由得心想,这时候就有沙尘暴了?
他刚要问问孙瑞来等人这天气如何解释,当即一转头,却看到天空之中,有一个漏斗状的云柱涡旋,相貌奇特之际,当即不由得惨然变色道:“快跑,是龙卷风!”
那三人眼看天空飞沙走石,一起向这边冲来,声音如山呼海啸,震耳欲聋,那龙卷风临到了近处,登时一颗大树冲天而起,扶摇直上,瞬息便没了影踪,四人那里敢再停留在原地,忙迎着腥风血雨,一路逃窜而出。
但见身边无数树枝乱石飞起,一行四人,纵马狂奔,身后两匹骆驼也紧追不已,齐御风只觉得身边无数大树接连被刮到,碎石如同飞箭一般,到处纵横,不由得心道:“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还能有龙卷风?”
此时这天色瞬息万变,齐御风双足一点,使开轻功,眼看一块岩石正要打在朱雄身后,手中长剑猛然抖出一朵剑花,将那块石头劈碎。
而正在此时,却见那狂风席卷而来,不知何物接连撞击在他身上,顿时他与这漫天飞舞的冰雪,撞成一团,发出“砰砰”的碰撞声,清脆至极!
“轰!”
四人刚跑过一片山坡,在暴风之下,那本来就不堪重负的陡峭雪坡立刻崩塌,就像是一座竖立起来的大海掀起了惊涛骇浪,大雪瞬间就把整个山坳连同四人狠狠地拍了进去!
齐御风一声长啸,冲天而起,但在自然之威下,却终究还是没能逃得过那铺天盖的风霜,瞬息被那狂风一卷,落入了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谷之中。
短暂的轰鸣之后,那狂风席卷而去,大山深处又陷入清冷的寂静,鹅毛大雪很快把一切都覆盖起来,白茫茫一片大地,空旷,安宁,寂寥。
一炷香之后,一只雪兔壮着胆子从洞里蹦蹦跳跳的爬出来,开始搜寻这一场大风,带给这雪谷有什么礼物。
正当它颤动着鼻头,不住嗅探之时,突然一道寒光从雪堆之中,直刺出来,雪兔悚然一惊,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齐御风动了动手指,从雪堆里探出头来,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原上,张大了嘴,哈出一团团拳头大的白气,喘息片刻,叫道:“还有活着的没有?”
他一句话说话,身边陡然隆起一个雪包,从中钻出一个满身瓶瓶罐灌的胖子,正是朱雄,只见他尚未扫清面上积雪,便大叫一声道:“这他娘的什么鬼地方?”
随后一名道士也慢悠悠从雪堆之中钻出来,摇头叹息道:“据《玄庆风会录》所记载,当年邱处机道长,应郭靖大侠与成吉思汗之邀,万里赴诏,一言止杀,据说曾到了撒马尔罕,那地方去嘉峪关足足九千六百里,今日看来,咱们行走的,却已经远超古人了。”
孙瑞来也从雪堆里钻了出来,点头道:“不错,这次就算未曾抓得住段子羽那厮,这万里迢迢,却也足以大书特书了。”
齐御风仰望着星空,却摇摇头道:“当年丘处机道长学究天人,悲天悯人,想要制止一场祸端,此今咱们到了这大漠深处,定然也有所缘由。”
孙瑞来道:“什么缘由?”
齐御风忧心忡忡道:“这段子羽既然走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必然有所打算,我听说这边蒙古兵力强盛,唤作伊尔汗国,他是不是想要从这里借兵回去?”
孙瑞来哈哈大笑道:“齐大侠,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吧,这万里迢迢,运兵何等困难,再说咱们行了一路,也从未见过人烟,你说的那个伊尔汗国,只怕早已泯灭了吧?”
齐御风摇摇头,指着前方道:“你看。”
孙瑞来抬头望去,却见那山谷的角落之中,落着几个石质柱子,尽管此时早已斑驳不堪,但却能依稀看出,那地方原本是一个小型的祭祀之所,那柱子下面几阶台阶,上面刻有浮雕群像,美轮美奂,而柱身之上,更刻有无数凹槽,柱头由覆钟、仰钵、几对竖立的涡卷和一对相背而跪的雄牛像组成。
孙瑞来登时脸色一沉,怔怔道:“这……似乎是个土地庙?”
齐御风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曾经见过这样的玩意儿。”
孙瑞来等几人这一路西行,也未曾见得多少人迹,当即不由得正色问道:“在那里……?”
齐御风摇摇头,叹息不语,心中道:“我能告诉你,我是在动画片《圣斗士星矢》里面看过类似的建筑么?”
正当几人感慨之时,齐御风突然一个激灵,回身朝山崖上望去,登时脸色不由得苍白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夷狄异域滞一乡
齐御风等人身处雪谷之中,但见那山崖之上,密密麻麻,此时有数十个个头矮小的脑袋探了出来,在月色之下,眼看那些人物似乎十分矮小,个头只有两尺多高,而且其中大多秃头,手中提着兵刃,面带凶猛疯狂之色,齐御风眼睛一眯,不禁心中纳闷,这大晚上的,怎么来了一群秃头侏儒,莫非是什么特殊的和尚不成?
可是不等那些人及近,他便发现这些人物身上,一股臭气实在难闻,头发胡须尽皆蓬乱,身上穿着树皮,兽皮,也俱是肮脏无比,仿佛未曾开化一般,只是个个手中提着一柄砍刀,倒是最为夺目。
当即他一声轻咳,也不管这些人能不能听得懂,便上前一步,拱手高声叫道:“诸位,我等四人前来,自极东之处而来,路过贵宝地……”
他说道这里,却突然发现,那些矮小的侏儒眼中流露出呆滞狠毒的眼神,似乎丝毫没有听到他在说话,只是将他四人视为了要捕猎的野兽一般,几人一组,手中提着大网,慢慢凑近。
朱雄看着那些侏儒,觉得甚是有趣,当即上前一步道:“哈,这些……”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只见那四个侏儒做了一个手势,手中同时拉开一掌大渔网,兜头朝着他面上罩落,那四人手法熟练无比,又是古怪万分,饶是朱雄武功不错,给那**一罩住,却也登时手足唔错,只听他大呼小叫。却给四人提着渔网东绕西转,绑了个结结实实。
这四个侏儒兜网的手法十分奇特迅捷,交叉走位,遮天蔽地的撒将过来,纵是极强的高手也难应付。
两个侏儒将他负在肩头,余下四人持着兵刃在旁相护,向后飞奔而去。
齐御风吃了一惊,心道这是什么手法?当即心道:“我等同来,非救他不可。”
当即他提气追去,叫道:“喂。喂!你们捉他到那里去?”
那几十个侏儒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子就如同轻烟一般快速飞了过来,不禁微微有些惊讶,齐御风身子一抖,上来拉扯那渔网。却见此时又是四名侏儒从阴影中走出。渔网一兜。便朝着他面门扫来。
齐御风此时功力,随手一崩,便是金铁也定然为之断折。可是他双手一扯渔网,竟然未曾划开,不禁心中一惊,心说这渔网怎么如此结实?
当即他不由得怒斥一声:“贼子尔敢!”手中长剑一摆,便要朝着那渔网划去。
那些侏儒眼见他长剑雪亮,登时尖细的嗓门炒成一片,只见四个侏儒将朱雄高举过头,迈开双腿,一路朝后方奔驰而去,而那剩下之人,或四人一组,或六人一组,或驱使鬣狗,或手持飞刀,更多人则手中提着渔网,一点点的围了上来。
齐御风有心大杀一场,可是他此时大半心思,却还是琢磨这地方究竟是那里,当即并不主动上前,只是等着那些侏儒上前进攻。
那沙真子与孙瑞来略微迟疑一下,也断然出手,他二人武功比朱雄稍强一些,当即并肩站在齐御风身旁。
正当此时,突然只听得“唰”“唰”两声响,沙真子与孙瑞来齐齐被困入了渔网之中,那领头的侏儒咧嘴而笑,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齐御风第一次见到这种行动快捷,丑陋无比的小东西,心中也是提着小心,当即他看着这侏儒一笑,骇国骇城,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但方一后退,他就觉得脑中一晕,神情有些恍惚,正当此时,突然身后四名侏儒突然蹿出,急收渔网,这一下虚虚实实,声东击西,端的神出鬼没,齐御风措不及防,当即便也被收入了渔网之中。
齐御风虽然也被擒获,但脑中一点清明未散,当即运起“菩提琉璃功”,缓缓排出毒气,他探查这毒气似乎并不猛烈,只是当时自己疲惫交集,又是恶臭难当,才一不小心着了道,此时手持了长剑,随时可以将这渔网划破,当即心中也不慌乱,只是晃晃悠悠,让四人背负着他行走。
他抬头看去,但见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明亮起来,身前身后俱是黄白相接细碎的黄沙,一行侏儒捆着他四人,兴高采烈的在沙漠之中行走。
他 放眼朝远处看去,眼见似乎有巨大的石头雕塑,矗立在天边之处,空气之中依稀可以闻到仙人掌那青涩的味道,脸颊上好像被夹着黄沙的风吹过……
齐御风不由得头脑错乱起来,心道这莫非是到了埃及?还是波斯?
当即又走了半晌,他眼看那三人虽然昏迷,却也无大碍,只是众人从沙漠之中走过,又经过一处绿洲,上了一条山径,那山径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岖,突然眼前一黑,却转入了一处洞穴之中。
齐御风心中一凛,心说若在平地之上,自己身入险地,只要手持长剑,天下也没几人可挡,可是如今这山体之中漆黑无比,若有凶险,这三人与我乃是同来,却是有些护不周全。
但虽然他此时存了戒心,却也丝毫没有惧意,只见那些十几个侏儒行了一会儿,眼前却有一个极大的火堆熊熊而燃,周围似乎有无数人的呼吸,齐御风看着那大山洞之中的顶处,心中却平静了下来。
他虽然没有亲见,却也听得这山洞之中,似乎足有数百人呼吸之声,而且步调颇为一致,颇为急促,似乎是修习了同一种功法一般。
只见那几个侏儒将他四人往地上一摔,也不理其他,便朝着一个身穿白袍之人吱吱的说了起来,似乎在讨价还价一般,那白袍人点了点头,招呼属下,说了几句,片刻之后,便看见那属下抱了几个椰子出来,递给那些侏儒,那一群侏儒见到椰子,登时欢天喜地,齐声叫了起来,为首一人,吱吱唔唔又跟那白袍人一阵比划。
那白袍老者看了齐御风一眼,点了点头,随后他属下又抱了两个椰子过来,齐御风眼看着那群侏儒小心翼翼的举着六个椰子,脸上充满了神圣、满足、喜悦的表情,不由得心中泪流满面,心道原来自己四个,居然只卖了六个椰子价,这也忒不值钱!
而且他鼻子灵敏,早已闻出那椰子之中有一股淡淡的酒味,想来那椰子早就不能吃了,这几位可当真大大的被这白袍人坑了一把。
那白袍之人看了他四人一眼,随口说出一句话,齐御风并未听懂,当即丝毫不动,那白袍人不恼不急,一连说了七八种语言,直到他说出:“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孙瑞来却早已忍不住,问道:“你会说我们中华之言?”
那白袍之人,约莫也不过三四十岁,面色极为温和,只是一头黑发,微微有些银白之色,而一双瞳孔却呈碧绿之色,当即他微微一笑,看着四人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幽明未曦香风举
那白袍人鉴明了四人身份,转过头去,对身后之人说了几句,便就此离去。
齐御风抬眼望去,见这山洞足有几十丈高,陈设甚为简陋,仿佛如同挖空了一座大山一般,但大火堆周围,却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足有上千人之众,都是一言不发,身穿宽大的袍子,头戴各色头巾,整个山洞之中,透露着一股诡秘的气息。
齐御风心中一动,便向身后随手摸去,这一摸之下,却不由得大惊,原来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他的长白剑竟然早已不翼而飞。
他额头上登时冒出一阵冷汗,回头轻声问道:“你们见到我的剑了么?”
孙瑞来莫名其妙道:“剑……咦,你的剑那里去了?”他困在渔网之中,行动不便,当即只是勉强一瞥,却见齐御风背后的长剑早已不知什么时候不见。
齐御风低声道:“此地处处透着邪门,须小心为是。”
孙瑞来摇头苦笑道:“如今咱们再怎么小心,也还不是着了人家的道?”说罢他抬起手腕,齐御风只见他双手腕上锁了一条细铁链,双足之间也同样系着一条。
当即他皱了皱眉头,略微转动手腕,却发现自己手脚之上,居然也各系着一条,心中不由得有些惊悚,心说我这一身功力,纵然一羽加身也有知觉,却是什么时候被人按上这手脚铁链?
当即他也不做声,只等着这些人如何安置他等,心道若是想要将我四人一剑砍了。也不用费劲运送到这里,一会儿定要有所安排。只要我脱离这黏糊糊的渔网,脱身出去。这区区铁链自然困不住自己。
他技艺已成,当即也不害怕,只是微微阖眼假寐一会儿,过不多事,一边沙真子与朱雄也各自醒来,骂骂咧咧,齐御风苦笑道:“这一次都是我连累了三位,但凡咱们若能出去,日后定有后报。”
那朱雄两人虽然被困。但一身武功,却也并非害怕,看着这些人灰头土脸,心中倒是有说不尽的鄙夷,他三人均知道齐御风武功高强,当世几无几人能及,这些带着长袍头巾的色目人,也并非要立即杀他们而后快,所以不慌不忙。都静静等待。
过不多时,只见几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人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将四人拖出渔网。却并不解开铁链,齐御风有心问上几句,但那四人面色表情冷冰冰的。看上去也听不懂齐御风说些什么,径自丢下几张大饼充做干粮。还留下一袋清水,便转身走到一旁别的山洞之中。
齐御风四人舒展手脚。相互看了一眼,眼见那山洞洞口有人守护,一旁黑压压屏息坐着的人,当即也不好立刻发难。
他四人腹中皆十分饥饿,当即从地上拿起大饼就吃,齐御风不知道深浅,当即看旁边放有通红的酱料,当即捏了一撮塞进嘴里……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齐御风本来盘腿坐在地上,吃了这一口,陡然浑身打了个突,站了起来,那三人不知就里,当即孙瑞来很机警的抬眼问道:“动手么?”
齐御风双眼通红,绽出几滴泪水,吐了吐辣成火炭一般的舌头,别过头去,微微摇了摇,低声道:“咱们……吃完再说……”
孙瑞来见状点了点头,也在大饼上蘸了些酱料,咬了一口,咀嚼几口,不动声色的将头埋入了裤裆之中,含混的说道:“不错……这羊肉酱一点都不膻。”
一边朱雄撇了撇嘴,略有些不屑道:“羊肉不膻,还有个什么吃头?那还不如吃猪肉……”他一边熟捻的卷起一张饼,在里面倒入了厚厚的一层辣酱,张开大口,狠狠咬下了半张饼。
眼泪一滴一滴的留了下来,朱雄双眼泛着泪花,转头对着沙真子认真的说道:“味道还真行……你也尝尝?”
沙真子看着这三人微微一笑,随后也卷起一张饼,摇头道:“朱兄弟忘记了?贫道是吃素的。”
四人将几张大饼吃完,又轮流喝完了慢慢一袋子清水,齐御风见外面守卫似乎并不注意他这个方向,当即缓缓运转九阳神功心法,微一运劲,手上铁链只听轧轧声响,微微晃动。
三人听到这声音,知道他要运功崩断铁链,急忙起身为他掩饰,齐御风一手拉住另一只手腕旁边的铁链,运一个崩字诀,就要将其拽断。
可就在此时,那手腕之上的铁环之中,陡然钻出一枚极细的尖针来,在他手上一扎,这一下刺痛突如其来,齐御风只觉得腕上一痛,直达内心,登时浑身一僵,摔倒在地,险些叫出声音来,登时全身劲力一松,这铁链便崩之不断。
当即他这一次起身,却是货真价实的满头大汗,和缓了半天才能说出话来,沉思半晌,说道:“这手腕上有机关,使得力气稍大,就有尖针扎人穴道,当真匪夷所思。”
孙瑞来反转手腕,只见那手铐靠近脉搏之处有一柄细剑的浮雕,看起来甚为精致,只不过这手铐边缘磨损甚多,说不定已经给多少人用过,当即他想起这洞中人物诡秘阴毒,不由得不寒而栗。
齐御风喘息片刻,又道:“有一门缩骨功夫,我从未练过,也不知能不能成,我试一试罢。”
那九阳神功之中,原本就有缩骨之法,可运用内气将骨骼之间的间隙、以及肌肉、皮肤随心所欲地收缩重叠,齐御风虽然从未练过,不过这么功法却是已经记得精熟,而他内功既然已经大成,全身均可收放自如,当即心中一念,便抻筋软骨,将五指并拢。缩成了寸许宽的模样。
当即他心中大喜,左手摁住右手的手铐。右手向后一缩,就想从那手铐中解脱出来。谁知道那手铐向前一划,陡然又生出刃刺,牢牢抓住他的手腕,越是拖动,那刃刺便越陷入越深,显然这制作手铐的巧匠,心中对这等会缩骨术的高人早有对案,这手铐紧紧帖子手腕之上,既不能移动。也不能运力崩开。
四人想了半天办法,始终一筹莫展,正当此时,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喊叫,洞中众人都纷纷拿起屁股下面的垫子移动,做到那大火堆的前面,四人听不懂那些人的语言,当即都有些奇怪。
朱雄久在昆仑山行事,却多少懂得一些色目人的语言。听得这些人不断重复,渐渐便与自己所学对上了号,当即他低声道:“他们好像要讲经论法?”
齐御风莫名其妙道:“讲什么经?他们难道还是什么教派的不成?”
他四人被擒到这山洞之中后,只觉得这些人行事都怪异无比。官不像官,民不像民,现下一说讲经。这才有所顿悟,莫非是什么邪教?要拿咱们几个做活祭了不成?
当即四人正满心恐怖。却听得那么门外一人对他四人不断比划呼喝,话语之意。居然是让这四人也过去听讲,齐御风看那几人一眼,心中都暗暗自庆,当即四人便捡了一处方位,也没有羊皮垫子,就坐在地上,准备听人论法。
直过了好长功夫,齐御风见四下人坐在这晦暗幽深的山洞之中,均凝立不动,便是连大声呼吸都见不到一个,心中不由得暗暗起疑,正值他四人都有些烦躁不安之际,突然旁边洞中一行人排成两列,举着火把,中间一名女子,身穿白袍,带着面纱,缓缓走到了火堆前面。
那女子身穿一身白色的大氅,角上赫然绣着一个火焰之形,齐御风一见不由得心中一震,心道这是明教的标记,怎么在这里看见了?
他转头看去,却见那女子身后两人,一个黄发碧眼的老者,另外一个却是一头黑发,微微有银白之色,正是自己先前所见到的那名会华语的中年人,这两人同样身穿白袍,可身上却袖着一枚细剑,勾以金线描画,看上去甚是耀眼。
但只听得那女子低低叹息一声,掀开大氅,只见她站在山洞的中央,身穿着一件华美的长袍,颈部缀着白色的花边,如盛开的鲜花般映衬着她的脸颊。合身的上衣之下,带有裙环的古典式拖地长裙向后延伸出足足有三尺多长,铺在地上。她迈着高雅的步调缓缓前行,因为裙子遮住双脚的关系,看起来如浮在云端一般。
她的出现,简直就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一般,照亮了这昏暗破败的山洞。
四下的信徒都忍不住惊叹,呼吸开始粗重了起来,不由有吞咽口水的声音发出,就连齐御风四人,一时也忍不住目中震惊,几乎怀疑自己此时正身处梦中。
那女子略微停顿了片刻,美目之中隐隐有海水之蓝意,她麻木的看了看场中之人,接着轻轻掀开了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脸来,齐御风等人一望之下,但见她肤色皎洁胜雪,修眉端鼻,直是秀美无伦,可当真谓是晓露芙蓉,清新脱俗,如春花之初绽,如秋月之静美。
当即众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只盼那面纱永远都不要垂下,可以望她望到水止云停,海枯石烂。
这女子一经现身完毕,当即众人之中,有人把持不住,便口中“嗬嗬”摸索上前而去,正当此时,却见那黄发碧眼的老者上得前来,将那明艳绝伦的身影遮住,口中大叫了几声,将那几名缥渺恍惚,如梦如醉的登徒子叫醒,接着他又举起手臂,大声喊叫了几句口号,登时群人振奋,众人齐齐振奋起来,都举起右臂齐声呐喊。
四人百无聊赖的举起手臂跟随叫喊,齐御风随口问向朱雄道:“他在说什么?”
朱雄双目炯炯,盯视着前方的美女,神情激奋的说道:“他说只要我们听从山中老人的召唤,每个人就都可以分到七十二个这样的美女享用!”(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大漠流膏染锋铓
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齐御风坐在群山环绕后的峡谷中间的池塘边,眼望着眼前一片大好风光,不禁怔怔发愣。
他先前所在山林之中,还是雪域高山,莽苍无际,而经过一片沙漠,来到这诡异的山洞之中,却不知怎么暖和了起来,而他一行人听完了那祭司讲解经文,浑浑噩噩的跟随众教徒来到这山谷之中闲坐,却不料此地竟然有如许明媚的景色。
他方才听朱雄解释那祭司话中之意,心中震荡,良久不绝,那“山中老人”四个字如雷贯耳,可是不是已经死去了多年了么,怎么到了现在,却还有什么山中老人一派?
直到此时,他才想起去年同五散人闲谈之中,彭莹玉等人与他说过的波斯一带的掌故传奇。
二百多余年前,波斯大哲野芒设帐授徒,门下出了三个杰出的弟子:峨默长于文学,尼若牟擅于政事,而霍山武功精强。
三人意气相投,相互誓约,他年祸福与共,富贵不忘。后来尼若牟青云得意,做到伊斯兰教教王的首相。他两个旧友前来投奔,尼若牟请于教王,授了霍山官职。峨默不愿居官,只求一笔年金,以便静居研习天文历数,饮酒吟诗。尼若牟一一依从,相待甚厚。
不料霍山雄心勃勃,不甘久居人下,阴谋叛变。他事败之后,结党据山,成为一个宗派首领,该派专以杀人为务,名为依斯美良派。即西方所传的暗杀派,又名阿萨辛派。
阿萨辛派在波斯西北阿拉木图建国。史称阿拉木图谢赫朝,其统治者被称作谢赫。而霍山本人就是第一任谢赫。
由于霍山在山中立国,因此被称为“山中老人”或“山中长老”。他的继承人和他一样在山中神秘的生活,因此每一代谢赫都被称作“山中老人”。
当十字军东征之时,西域提起“山中老人”霍山之名,无不心惊色变,其时西域各国君王与西欧各国人物丧生于山中老人手下者不计其数。
不但霍姆斯和大马士革的长官、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阿米尔、十字军的黎波里国王雷蒙二世和耶路撒冷国王康德拉被暗杀,就连伊斯兰世界的超级英雄,骑士精神的化身萨拉丁,也两次遭遇山中老人出手。只是萨拉丁身边也有能人异士,严密防护,当时的山中老人阿尔莫林,才未曾得手。
而同时期与萨拉丁交战的英格兰国王狮心王理查,也在耶路撒冷城下险遭山中老人阿尔莫林的袭击丧命,幸亏他军中有一神箭手,名为罗宾汉,运使弓箭百发百中,他以长箭将山中老人惊走。这才使这位传奇人物逃过了一劫。
至于鲍德温四世,这位十六岁便能三千兵卒打败萨拉丁三万精兵的耶路撒冷之王,也曾因军事之能引起山中老人的不安,屡下杀手。
幸亏鲍德温四世手下有一骄雄。即伊贝林家族中的医院骑士团首领“铁匠”巴里安,巴里安剑技无双,人又机敏。能与山中老人相抗,才使鲍德温四世活过了二十四岁。最终因疾而亡。
至于德皇腓特烈一世、法王腓力二世,乃至后世的英王长腿爱德华等在欧洲不可一世的人物。其远征中东之时,无不在阿萨辛派的刺杀之列,从开罗到大马士革,再从叙利亚到蒙古王庭所在的曲雕阿兰,都笼罩在阿萨辛派的阴影之下,其中阿尔莫林的传人阿泰尔-伊本-拉阿哈德更是一连杀了九名圣殿骑士团、医院骑士团、条顿骑士团的大团长与首领,名震天下,被称为阿萨辛最伟大的领袖。
后来阿萨辛一派武功为波斯明教中人习得,当年与张无忌大打出手的波斯三使武功诡异古怪,便出于这暗杀之国。
只不过这阿萨辛派过于热衷暗杀,直将暗杀变成了一门艺术,对于军力扩张却不热衷,后蒙古兴起,先后征服里海布噶尔王国、斯拉夫各族,进而灭亡位于东欧大平原境内的基辅罗斯,而后击溃波兰和神圣罗马帝国联军、大败匈牙利、征服保加利亚,远征势力远达意大利半岛的威尼斯东北,打到了多瑙河畔。
当时“山中老人”鲁铿丁闻之惊悚,曾前后派出四百多人远赴蒙古汗国,刺杀忽必烈长兄蒙哥,蒙哥一怒之下,派出其弟旭烈兀前去征讨阿拉木图。
彼时蒙古威震天下,铁骑锋芒无人能挡,旭烈兀率蒙古铁骑挺进加沙,一路所向披靡,灭阿拔斯王朝,叙利亚,驻巴格达,不断掳掠杀伐,留下座座空城,那些十字军二百年未曾打下的王国,在蒙古铁骑下不堪一击,霎时间灰飞烟灭,旭烈兀将这些国家尽皆收入囊中,建立了包括后世伊朗和伊拉克大部分领土的伊尔汗国。
鲁铿丁武艺不精,又乏谋略,而阿萨辛派此时又已无当年声势,他等那曾见过这等声势威武的军队,他命令部下五万兵力死守阿拉莫德绝壁,不主动挑衅蒙古人,而旭烈兀部下大将,郭宝玉之孙郭侃,架炮攻之,悬梯上下,鲁铿丁不能敌,当即被迫屈服,率国投降。
而旭烈兀哪能轻易饶过这等人,在解除他们的武装之后,将山中老人历代所居的“鹫巢”劫掠一空,接着便违背诺言,下令将阿萨辛派全部处死。曾威震西域二百年暗杀组织“阿萨辛派”便在刹那间崩溃了。
怎么时至今日,就连昔日天下无敌的蒙古帝国都奄奄一息,分崩离析了,而这阿萨辛派,却又一次复活了?还以美女为诱饵,令众人前去赴死。
齐御风想到这里,眼前不禁又出现了方才那位女子的的绝美脸庞,这女子如此明媚绝伦,天下殊为少见,却又怎么成了这邪教的禁脔,这方天地到底是什么地方,而这阿萨辛派又是何人所重建?
齐御风眼看着眼前怔怔发呆的三人,犹自沉浸在对那美貌女子的惊艳之中,一时不禁心中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他看见此地之人皆宽袍大袖,身形甚高,行动说不出的诡异,料定了此时必然是到了波斯的地界,昔日阿萨辛派的地盘,沉默良久,想到飘飘流年,实如江河流水,竟然将自己带到了这么远的地方,直如清风之不知吹向何处,不知不禁低低叹息道:“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
这几句本来是明教之人教过他的,倒是正和此景。
他功力深厚,一经吟出,突然觉察身后有异,便猛然转过身来,那身后原本乱哄哄的,都是容留在此地的教徒,到处三五成群,席地而坐,踏青赏景,或谈论教义,或祈祷有声,没有七八百人,也有三五百人,但却独有一人因他声音而动。
齐御风转过身来,却见方才那两名祭司正陪着那名女子正在他身后走过,其中那一头黑银相杂的中年男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而那波斯女子却低着头,大氅盖在头上,秀美的容颜被完全遮住,一言不发。
齐御风掌中一动,摸索到了那铁链之上,心中一动,心道这人是会得华文的,莫非他瞧出了我几人的来路不成?
他虽然为人所制,但一身功夫尤在,却也并不畏惧,当即也只是抬头看着一行人渐渐远去,身边孙、朱、沙等人,皆痴痴呆呆,望着那秀美窈窕的身影。
过不多时,突然有人一声吆喝,整个池塘边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只见有人搬出大锅,分发饭食,众教徒皆排队上前,各自领取,纵然齐御风等,似乎也可以领取。
沙真子见状,摸了摸肚皮,对着身旁的三人笑道:“又吃饭?看来这里伙食倒是供应的足。”说罢摆摆手,以示自己吃不下了。
一边孙瑞来和齐御风对方才的大饼也甚是心有余悸,当即也都摇摇头。
朱雄见这三人不吃,却大为不以为然道:“吃饱喝足就是福,我等既然身处绝域,更应该吃好喝好,养足精神才行。”当即自己上前,领了一碗汤,三张饼,回头坐下。
正当四人小声商议日后出路之时,突然一人缓步行了过来,扬起袖子指着齐御风等人,口中朗声道:“你们几个,跟我过来。”这正是他等先前所见的中年男子祭祀,他先前低声说话,尤不觉得什么,可是这声音一大,便凸显他话声语调不准,显得极是生硬。
尚未来得及齐御风等人答话,突然那人身后有一个纤细的身形晃动,欺近他身边,左手一身,往他身上抓去,那中年男子手腕一抖,向后横扫过去,却不了那人脚下一抹,身形早变,他一爪击空,险些给那人抓住后领,急忙手掌向下一抹,斜掠一击,继而如游蛇一般一波三折,向上急窜,端的是狠辣至极。
这中年祭祀一出手,齐御风便已经看出,此人武功之强,便是于中原之中,也算一流高手,饶是五散人、韦一笑、达斯坦等人,恐怕也不过比他只强过了一筹,但他身后那人步法极怪,出手快捷刁钻无比,仿佛于绝不可能之处凭空生出手臂来一般,两人一经交手,瞬息便以快打快,一连过了七八招数,招招都是狠辣歹毒的怪招,若有一个不慎,恐怕便有人要死于非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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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来如流水逝如风
齐御风见到这两人武功,其中法门俱是借力打力的妙招,力道游走不定,一旦激发,便势不可挡,情不自禁的“咦”了一声,心道,这便是波斯的武学么,果然有些门道。听说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心法原本就出自波斯,在数百年前才传入中土,波斯一国反而流存不多,看这两人武功,虽然武功与九阳神功和太极拳等中原绝学不能相提并论,但运用之道却是极为巧妙,却也足堪称另一派天地。
当即他看着两人交手,便开始揣摩其中武功门道,与自己所学,相互印证,那两人交手极快,噼啪交手之声响成一片,犹如水落玉盘一般,这两人身形在池塘边不断移动,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原来偷袭那中年祭祀的,却是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穿白袍,袖上描画着一枚金色的细剑,看上去甚是耀眼,一身打扮,与那中年人无异,想来也是这教派的祭祀之一,她眸子湛蓝,一头银灰色的长发,瓜子脸型,约莫三四十岁年纪,虽然看来诡异,相貌却是甚有威严,至于他二人为何在此争斗,却又不为齐御风所知了。
这两人围着池塘纵起纵落,时而腾身而起,时而连绵进击,如云上之舞,如风中藏刀,孙瑞来等人见到其中神异之处,脸色不禁变得十分难看起来,原本他等料这个破落的教派纵有高手,凭借齐御风之能,也可轻易解决,是以在这里大吃大喝,观赏美女。可如今见到这两人轻功如此诡异,心中却不仅有些忐忑了起来。
当即三人看了一会儿。都侧过头,看向齐御风。目中略带着犹疑之色,齐御风虽然对这等武学一时不能尽解,但自忖以自己之能,纵然空手对付这两人也绰绰有余,当即不动声色,微微一颔首,三人这才心中暗舒一口气,定下神来。
正待此时,突然见那女子双掌合击。发出噗的一声响,声音非金非玉,十分古怪,接着猛然直欺而进,抓向那中年男子的咽喉,那中年男子横掌封挡,跟着弯转手臂,手肘竟然向后弯折,径直刺向那女子胸膛。
齐御风借此时机。看那女子手指,却发现她手指之上,居然带着十枚戒指,或金或石、造型各不相同。方才怪声,便是这十枚戒指相互撞击而来。
那女子见男子招数下流,陡然大怒。脸带薄愠,突然间腾身而起。向后一闪,闪出三尺开外。而后在空中似乎被绳子用力拉扯一般,猛然向前一窜,突然自男子身后闪出,转身抓住男子的后心,一掌将他拍击了出去。
那男子也不慌乱,顺着她一掌拍出,在空中如风火轮般陡然翻了四五个筋斗,才翩然落地,接着一声长笑,头也不回,就此渐渐走远。
齐御风目光敏锐,看得出来,虽然女子轻功诡异,但真实武功,却始终差着那男子一线,那男子不过就势让她一筹,不与其相争罢了,而他最后显露的绝妙武功,显然是那女子所不能及。
那女子虽然得胜,却也并没多大喜悦,只是神色古怪的望了那男子远去的方向一眼,才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齐御风四人一番,点点头道:“你们……跟我走。”语气之中,华语也是极为生硬。
齐御风四人面面相觑,当即却也只能依言跟从。
那女子带着几人,沿着池塘岸边,穿过山谷,来到一处洞窟之外,远远望去,便可见那洞窟之外扎着栅栏,有数名弟子正在闲谈,而洞窟之中床榻,桌椅,无不齐备,想来是这女祭祀的安居之所。
不待几人走近,那几名教徒便赶了过来,对着女祭祀躬身行礼道:“麻葛。”
那女祭祀似乎极不耐烦,挥了挥手,那几名教徒便退后站定,好奇的看着齐御风四人,女祭祀径直带着四人走进山洞之中,大声喊叫了一声,一名少女登时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走了出来,慌忙对着女祭司行礼。
齐御风四人一看,却见那女子身影曼妙,秀发飘拂,肤若白玉,居然正是先前在山体洞窟中所见的波斯少女。
那女祭司对着那少女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波斯话,那少女接连点头,不时往齐御风四人身上打量,双颊晕红,甚是腼腆,又好似甚是好奇。
接着女祭司见到少女答应下来,便回头看了齐御风等人一眼,转身离去,神色中颇为不屑,这四人方才见她拼命将自己等人收入帐下,但转眼之间,却又弃如蔽履,心中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但见那少女待女祭司走进洞中,才缓缓上前,盯着四人问道:“你们……是从东方而来?”
齐御风等人乍闻得这女子口吐中华之言,口音方正至极,远比那中年男子纯熟,孙瑞来不禁惊诧道:“小妹子,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
少女听到这话,不禁一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目光始终不与众人相接,显得甚是腼腆脸上一红,众人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生怕惊动了她,她似乎想了半天,才细声细气道:“女主人教我问明白了你们的身份来历,我就说你们是行商贩茶之人好么?”
她仪态千娇百媚,容貌幼稚端丽,如此款款商量,实在教人骨头都听得酥了,可偏偏有人不解风情,一边沙真子呵呵笑道:“姑娘,你既然懂得中华之言,就自然知道我们中原的掌故,你瞧我这身衣裳,明明就是个出家礼教之人,却又怎么能行商买卖?”说罢他还扑了扑身上灰尘,抖了抖大襟,使那早已看不清模样的道袍显露出了一丝颜色。
那女子听到这话,眉头轻颦,却又不知如何应付,只是娇怯怯的似乎有些发愁,好像知道这个回答不妥当一般,齐御风心中奇怪,心道我等与她初次相逢,她却又为我等操的那门子心。
他细一回想,陡然心中一动,想起初见之时,那几名祭司身上所绣的,都是金色小剑,独这名少女的大氅之上,却绣了一枚飞腾的火焰,而方才他吟诗之际,身后有人身形一颤,想来却并非那中年祭祀,而是这名精通汉语的女子,当即他破口问道:“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姑娘,你是明教中人么,被他们抓到这里来的?”
那少女听到这话,身形陡然一动,睁大了眼睛,泪眼汪汪的望着齐御风,湛蓝色的眼珠满是恐惧,她瘪了瘪嘴,终究忍住了眼泪,上前一步,低声道:“若言你们为他派信众,恐生祸患,须戒急用忍,为大于细,方得解脱。”
齐御风微微一怔,看了看自己一干人手脚上的铁链,过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料想此地之人,对汉语大多一知半解,只有这少女才精通,所以那女祭司才派了她与这四人沟通,而她若文绉绉的跩上几句,恐怕便是那中年男祭司,也难以听懂,她这般说话,却是为了安危起见。
当即他点了点头道:“好。”
那女子见到齐御风等人点头,眼神之中复而又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不住偷偷打量几人的衣着打扮,一边悄声说道:“此地危极,容后稍叙,你们先到那边帐篷之中更衣洗漱,到晚饭时间,我再去找你们。”
齐御风听得她指点,当即转身到了栅栏外面的一处远远的帐篷之中,里面却有备好的长袍,四人各持一件,当即寻了池塘边缘一处无人之际,洗漱干净,换上了白麻布的兜帽长袍,系上羊毛编织而成的腰带,这才回转了帐篷,等候那少女的到来。
不多时,日落黄昏,天色渐暗,但见那少女挽着一个篮子,身形婀娜,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但见她脸色清新可喜,仿佛带着无尽喜悦,再加上相貌明艳娇媚,莫可名状,孙瑞来,朱雄等人登时神魂飞荡,出神良久,半晌说不出话来。唯独齐御风看出,这女子约莫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但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出步甚小,行走却极迅捷,显然也是身怀正宗内家功力之人,只不过不得其法,是以并未有多大成就。
少女从所带着的篮子里面拿出熟牛肉和面食,清水,分给四人,便坐在毛毯上,睁着澄澈的眼睛,神秘兮兮的轻声问道:“你们是中华明教张教主的属下么?”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一跳,急忙上前问道:“怎么,你当真是明教中人?”
那少女一言即出,顿觉得失言,当即收敛不语,只是长着澄澈的双目,看着齐御风,似乎是在分辨他要说的话是真是假一般。
齐御风怔怔的看了她半晌,看她不似作伪之人,当即一眼不发,只是从脖子上随手一挣,丝绦断开,那丝绦尽头结着一块铁牌,牌上金丝镂出火焰之形,正是达斯坦送给他的明教“铁焰令”。
他将“铁焰令”递到那少女手中,那少女用肤如凝脂的纤手接过令牌,身躯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她跪坐在毛毯上,低下头,不住亲吻这铁焰令,大颗大颗的泪珠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喃喃道:“明尊保佑,圣女姐姐这下可有救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睁大了眼睛,问道:“圣女?是……小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