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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寒羽青良     后武侠时代txt下载     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无相神功

    吴虹云突然见身后刺出一剑,不由得吃了一惊,忙使连枷招架,齐御风反手一抽,连枷锤头反弹,险些打在吴虹云脸上。

    他定睛一看,认出此人,不由得冷笑道:“好哇,原来是你小子。”

    齐御风也不答话,手上接连使出利害剑法,如惊雷闪电向吴虹云袭来。

    吴虹云见他招式jīng奇,一时招架不住,退在一旁,齐御风施展四象步法,钻进人群之中,一把将无尘子拉起,一手持剑,立在当场。

    那几人见来了个奇怪少年,不由得一愣,当即停下脚步,将他二人围得密不透风。

    那长须道人上下打量一番,沉声问道:“阁下何人?”

    齐御风掏出一枚药丸,递给无尘子,转头昂首说道:“长白山玉笔山庄,齐御风。”

    无尘子听闻玉笔山庄四个字,当即毫不犹豫,将药丸一吞,虽然神情依旧委顿,一口气却喘匀了些。

    围着那几人一听说长白山来人,却不禁一阵踌躇,大皱眉头,心道这苗人凤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威名甚大,能不惹还是不惹为好。

    当下那长须道人一皱眉头,开口道:“既然是玉笔山庄的人,为何不在山上好好呆着,等长白论剑之rì,再来相叙。”

    齐御风听不懂他什么”长白论剑“的话,当即道:“天下人走天下路,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况且诸位在我长白山下杀人越货,我岂有不管之理?”

    一边那持禅杖的和尚道:“我不管,这牛鼻子杀了我师弟,我要杀他报仇!”

    齐御风转头道:“这个和尚,你是何人?”

    那和尚虽怒气冲冲,却颇有礼数,当下单手行礼道:“小僧少林寺达摩堂智杖。这是我师兄智昆,死的那位,便是我师弟智忍。你这少年既然来自雪山飞狐门下,便来评评道理。我找他报同门之仇,有何不可?”

    这和尚见齐御风方才几招剑术高明,说不定还有强人伺机在侧,便想用道理堵住这少年的嘴。

    齐御风见周围各持兵刃围成一团,暗中虎视眈眈,当下只当没有看见,浑然不惧,当下沉吟片刻便道:“好,智杖大师,你是少林寺第二十三代传人,按道理来讲,还低着无尘子道长两辈,却又为何先舞刀弄枪,气势汹汹的一路追杀人家?”

    智杖心中一沉,他不知齐御风是偶尔路过还是在暗中藏了许久,心道这“无相神功”的事情,焉能被外人所知,当下道:“他崆峒掌派之位得来不正,我少林乃名门正派,自当为江湖同道清理门户,匡扶正义。”

    一边那长须道人道:“不错,我昆仑派也是如此,无尘子**掳掠,杀人焚尸,罪恶滔天,无恶不作。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齐御风眼光一转,看向周围那几人,那几人虽畏惧他玉笔山庄的名头,却也一个个点头。

    齐御风看了一圈又问几句,心中明了,这次追杀无尘子的阵仗可真不算小,那两名道人是昆仑派高手,二个女人却是点苍派门徒,另外智杖等三人是少林武僧,还有一名朝廷一等侍卫,再加上吴虹云这个崆峒掌门。

    这个阵仗,便是江湖前几名的高手,也未必能逃得出去。

    齐御风呵呵一笑:“智杖,你可知崆峒派共分为几门,门规如何商定,无尘子道长当年是怎么当上的崆峒掌门?”

    智杖和尚闻听,当即语塞,崆峒派一向行事隐秘,无尘子当上崆峒掌门之时,他还尚未出生。这其中的道道他哪里知道?

    他心下踌躇,不由得抬眼看着吴虹云。

    齐御风手上挽个剑花,漠然看着这几人一眼,心道,这些人果然并不知道崆峒派内中辛密,甚至都有可能不知道崆峒派在哪里,他们只知朝廷下令,便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在江湖造谣污蔑无尘子,来掩盖他们不可告人的利益和野心,并借以彰显他们的正义。这难道就是名门大派的公道和慈悲?

    转念一想,此时发生在长白山下,多半是无尘子想要寻求苗人凤的庇护,半路引来了这些人的追杀。

    他心下如此,当即说道:“如此我便先与无尘子道长回山,等“长白论剑”之时,请苗大侠再来与各位商讨这事如何?”苗人凤乃此时天下武林的泰山北斗,这道理明面上也摆得出。

    可是那些人哪里肯答应,当下智杖未及思索,开口便道:“不可!”

    齐御风转头奇道:“哦,有何不可?你觉得苗大侠不配与你做个中人?”

    智杖起先支吾说不出来,但随即便斩钉截铁道:“今rì他杀了我师弟,我与他不死不休。此中道理,不劳烦苗大侠也罢。”

    无尘子本来沉默良久,听闻此言,抬头冷笑道:“为你师弟个铲铲!你哄傻儿吧?是为了‘无相神功’的秘籍撒?”

    此言一出,那八个人都不禁一惊,面向齐御风的脸sè已有些不善。

    齐御风心道这是撕破脸啦,当下持剑缓缓后退一步。

    他暗念着新近所悟的剑法,也不知能击退几人。抬眼望去,见吴虹云面上带着冷笑,紧随那些人其后,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上了一条铁拂尘,心道:“这家伙倒是有点像有了任意门的多啦a梦,每见一次面,便换一次兵刃。”

    他实不知吴虹云早就被他那套反弹的剑法搞得怕了,不得已连换兵刃,想这拂尘柔软,看他怎么反弹?

    齐御风一手将无尘子推到身后,道:“道长,你且看着,我先来对付。”

    无尘子早已浑身yù碎,筋骨疼痛。起先杀那和尚之时已然拼了老命,此时听他这般说话,也就顺势点了点头,坐到后面树下。

    齐御风一摆长剑,大喝一声:“那个先来?”心说我这般说话挤兑一番,你们对付的又是一个年轻人,总不至于倚多为胜吧?

    那昆仑派的老道却是不傻,当下道:“大伙一起围住,这里是雪山飞狐家门口,夜长梦多,可别再生变故!”

    他这话一说完,登时剩下七人各持兵刃,团团将齐御风包围,大有密不透风之势。

    齐御风上前一步挺剑直刺,继而长剑一旋,施展雪山剑法中的太极功夫,与众人斗了起来。

    他这剑法本已练得纯熟,又加上近rì所悟的长白剑法“洗字诀”和“抹字诀”,只见在月光下青芒闪闪,矫夭如龙,那些人见了,都不禁暗暗吃惊,心道便是玉笔山庄的一个少年人都这么厉害,苗人凤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绰号,果然名不虚传。

    但那众人之中,除了吴虹云和那侍卫之外,却没一个人敢承担杀死苗人凤门下弟子的责任,当下一个个围而不攻,只等着别人来下杀手。

    齐御风一口剑舞得绵绵密密,与众人斗了百十来个回合,那些人见齐御风没有别的帮手,才逐渐放下心来,渐渐施展出各自的看家本领。

    齐御风打起十二分jīng神,剑法越来越是随心所yù,可他走了一天的山路,又同时面对这八个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却也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斗不多时,他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便yù摔倒。

    吴虹云眼见此破绽,当即拂尘抖开,耀眼生花,“嗤”的一声扫在他肩膀之上。

    齐御风只觉得肩膀火辣辣做疼,急刺两剑,逼得吴虹云退开一步,却不料那侍卫一声轻笑,横刀“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腰间。

    齐御风一个趔斜,右手撒剑,痛得弯腰蹲下身去。

    那侍卫哈哈大笑,这些人中,原本以他武功最低,却没想到得了先手,心中大为得意。当即一刀劈下,直奔齐御风头颅而来。

    齐御风抬眼见这人得意,心中顿时一股勇气涌起,心道死就死了,却不能死在你这等朝廷鹰爪手上。

    当即不顾疼痛,抓起长剑,抬手遥遥一点,可他剧战之下,却没那股向上挑刺的力气。

    正当此时,突然一只手摸上他的脚,登时一股热流自足底涌进,四肢百骸无不舒坦,如水银流泻一般。

    他登时力气倍增,jīng神百倍。当下单足一蹬地,长剑奋力一挑,如雁落平沙,斜斜飞出一丈,手上也是千变万幻,一连在空中劈出七剑,将那侍卫身子劈的七零八落。

    这一下变化,远超众人所料,便是齐御风本人,等到站定了身子,也是看着自己手中长剑,吃了一惊,他一生之中,从无一次施展过如此妙招,至于那般轻功能耐,更是做梦也没想过。

    回头望去,见那无尘子揉着手掌,冲他大骂:“哎呦呦,你个仙人板板,老子好心传你内功,你却踩我?”

    剩余那七人脸sè都是一沉,缓缓聚拢在一起,那长须道人面sè凝重,感慨道:“无相神功!”

    无尘子冷笑道:“是撒,无相神功!你们几个瓜娃子不就是为了这儿帮这个龟儿子,有本事就来抢撒?”

    那长须道人愤恨道:“先杀了这小子再说。”

    齐御风紧忙赶到老者身旁,轻声说道:“前辈,再传一下那个内功。”

    无尘子目光闪烁,有些愁眉苦脸,偷偷说道:“莫得了……”

第六十一章 雪山飞狐

    少林派、昆仑派、崆峒派、点苍派。

    这四大门派均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名门大派,享誉上千年之久。

    而现在这四大门派的弟子,一共七人,却在围杀一名未及弱冠的少年。

    此七人方才见这少年一剑西来,变幻无方,瞬间便杀了一名朝廷一等侍卫,此时皆惊疑不定,面面相窥,试探着向他走来。

    那少年一挺剑,剑身轻颤,发出一丝龙吟虎啸之音。那几人见状,犹豫半晌,又都慢慢地向后退了半步。

    齐御风见状稍安,深吸一口气,可胸中空荡荡,却无论如何提不起气来,实在是半点力气也无,一只手臂更是不断发颤。

    看着面前几人目中凶光四shè,一点点靠近,他不禁抬头仰望,但看漫天繁星,闪烁不已下心道:“看来合该我今rì命丧于此,这些星星,花儿,小松鼠,貂儿,还有李文秀,胡斐,苗人凤,白狐小飞……这些以后都看不着啦。”

    他胸口又吸了一口这山野中的清新空气,热血上涌,豪气充塞胸臆,勉强打点jīng神,心道今rì即使死在这里,也要拉几个垫背!

    抬眼看那吴虹云一脸jiān诈,渐渐逼近,立在他身前,他心中陡然升起鄙视之意,手腕轻颤,冲他抖了个剑花。

    那吴虹云看他对自己耍横,不怒反笑道:“看,他这个剑花颤抖得厉害,这小子脱了力啦!”

    一边点苍派的二个女弟子本来站得较远,见状也是点头,亮剑移步逼近齐御风。这“无相神功”的秘籍,几乎垂手可得,一时几人心中不禁都是心花怒放。

    正当此时,突然间只见一道白影闪过,一个点苍派弟子闷哼一声倒地。

    几人目光都盯在齐御风深上,一时未曾察觉,闻得声音,回头只见那女人咽喉上一个血窟窿,汩汩流血,眼看已然是活不成了。

    那长须道人大惊失sè道:“是暗器么?”

    其余几人惶然摇头,余下那点苍派弟子道:“是一道白影……”

    那长须道人又道:“是兵刃么?”

    那女人低下头,颤声说道:“好像是一条拂尘一扫……”

    那长须道人闻言,转头怒视吴虹云道:“你做什么?想杀人独吞不成?”

    吴虹云武功远不及这道人,当即平摊了拂尘解释道:“我没有哇……”

    便在此时,几人目光都在吴虹云身上之时,又见一道白影,如一团棉絮般飘出,横空冷电般shè向另一个昆仑派的道士。

    吴虹云正面对这道士,看得清清楚楚,当即狂叫道:“是雪,是雪山飞狐!”

    那长须道士怒骂道:“甚么雪山飞狐……我四大门派师傅师叔们正围攻玉笔峰,他忙着守山还来不及……”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师弟也是一声闷哼,倒在地上。

    这一下那长须道士也不禁闭口不言,悚然心惊。

    剩下几人当即围成一个圈子,面朝外,背朝里,一起盯着这树林中每个角落。

    吴虹云战战兢兢,缩成一团,颤声说道:“是雪山飞狐来啦,是雪山飞狐,,他看我了……方才他看了我一眼……他眼睛……好亮……”

    几人远望四周,但看空山寂寂,四野无声,哪有什么雪山飞狐?

    神情刚放松下来,便又听一声闷响,几人转头一看,吴虹云已然悄然无声的死去了。

    长须道人低头一看,却发现吴虹云咽喉上一道细小的伤痕,宛如刀剑所伤。

    这一下几人已有了提放,却还是如此,余下几人不禁背上升起一阵冷汗,心底有些发毛。

    那长须道人到底还有些胆气,当即高声道:“何方高人?鬼鬼祟祟算什么本事,为何不现身一见?”

    他喊了一遍又一遍,声音遥遥传了出去,四面却依旧是寂然无声,无人搭理。

    身边那点苍派弟子轻声道:“师兄……”

    长须道人转头,看那点苍派的师妹眼光盈盈,充满了恐惧,一双妙目直盯着前方那智杖和尚。

    长须道人不禁心中一动,心道此时只剩下我们四人,那两个少林和尚本是一伙,莫非一直是他俩装神弄鬼,想杀人夺宝不成?

    目光一转,便盯上了智杖和尚,

    那智杖转头见长须道人受那女人鼓惑,对自己目光不善,不由得心中大怒!

    当即破口大骂道:“你这狐媚子,看我作甚?”

    那长须道人听闻不由得心中一颤,陡然道:“和尚,真人不说假话,这些人被杀,是不是你所为?”

    智杖怒道:”你放屁!我少林名门正派,岂能做出那种事来。”

    长须道人嗤然冷笑:“名门正派,杀人越货,也是有的。”

    智杖不禁勃然大怒,头上青筋四起,抓起禅杖吼道:“师弟,与我一起宰了这畜生。老子今天……”

    话未说完,只见他面带惊恐之sè,手遥遥向前一指,口中叫道:“狐……狐……”

    长须道人冷笑道:“狐什么狐,点苍派便不是名门正派,这位师妹便是狐媚子,狐狸jīng?我看你着秃驴也好不到哪去?”

    他连说了几句,只见智杖目中惊骇莫名,也不觉有点背后发凉,回身一看,只觉得一团白sè绒毛起落飘忽,犹如鬼魅,迅捷无比扑到他身上,当即咽喉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后便是接连几声惨呼……

    明月当空,四下寂然无声。

    齐御风和无尘子坐在地上面面相窥,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几具尸体,他们的兵刃上还映着月光。

    另一边,白狐小飞轻描淡写的杀完了这几个人,嘴角带血,优哉游哉趴在地上,尾巴轻轻拂动。

    两人面sè平静,可胸中却有如怒涛狂涌,震惊无比。

    地上躺着的这几人,单拿出来,每一个都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此时却死的不明不白,便是连凶手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真是可笑,可悲。

    齐御风素来知晓,这小飞平rì颇为和善,即使旁人惹得它再不高兴,也不过戏弄一番而已。但像今天这样大开杀戒,就连胡斐,苗人凤也从未见过。

    好半天,见小飞没有敌意,无尘子才轻轻道:“这是何方神圣……?”

    齐御风当即介绍:“这是玉笔山庄所供养的极地青狐,名叫小飞。”

    无尘子沉吟半晌,悄声问道:“他平时也杀人吗?”

    齐御风摇摇头道:“从未见过。”

    无尘子又道:“那你跟他熟吗?”

    齐御风点点头道:“还算熟悉。”

    无尘子一哆嗦:“如此算了,我离他远点。”

    齐御风赶忙道:“挺熟,挺熟,天天见面。”

    无尘子一咬牙,一跺脚道:“那好罢。你跟他打个招呼,叫它别杀了我。”

    齐御风也踌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向前走去。

    临到近前,看见小飞那黑漆漆的一双圆眼,全身雪白,一切与平rì无异,齐御风才略微放下了心。

    而小飞见到齐御风到了近前,便张开小嘴,像是展露微笑般,只不过这一张嘴,便露出白森森的尖牙,两人看了,心底不禁又是一阵哆嗦。

    其实如无尘子这等高手,向来也并不怎么把一条命放在心上,可这小家伙鬼魅异常,行动如电,处处透露着一股邪门,令他这等江湖前辈,也不自觉的有点发毛。

    小飞见齐御风走到近前,站起身,把脸在他裤腿上蹭了一会儿,以示亲热。然后尾巴在他腿上拍了一拍,齐御风不解其意,当即低头问道:“你干什么?”

    小飞看他一眼,然后便咬住他衫角不放,一个劲的拉扯。

    齐御风心道:“它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当下指着无尘子道:“小飞,这位老前辈伤势严重,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小飞转头看了无尘子半晌,直到将无尘子看得全身哆嗦,鸡皮疙瘩起了一层,才转身跑开。

    齐御风与无尘子两人面面相窥,均是不解其意。

    过不多晌,只见小飞叼着一条枝叶归来,上面带着几个干枯的野果,放在无尘子面前,然后不管不顾,继续拉扯齐御风的裤脚。

    齐御风心道:“小飞往rì甚是温顺,何以此刻如此固执?”

    无尘子拿起那野果,看了一看,道:“这白狐至为神异,拉你前去,必有深意,我伤无碍,你跟他前往便是了。”

    齐御风听闻,只能陪个罪,陪着小飞,向东南方向而去。

    一人一狐从密林中穿行,转瞬便奔到林外,那小飞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快步如飞,齐御风呼呼带喘,难以跟上,小飞一路还得不时停留等待,一只尾巴摇来摇去,看样子十分不耐烦。

    两人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那大瀑布下面。小飞站在原地前扑一下,然后冲齐御风示意。

    齐御风迷惑不解,看那瀑布之下,浪涛汹涌,声闷如雷,心道小飞是想让我学紫龙在瀑布底下,练那“庐山升龙霸”不成?

    小飞见他不解,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又跳了一下,齐御风又看那瀑布下的水潭,深不见底,暗cháo翻涌,心道:“莫非绕来绕去,还是免不了学那南宋的‘九yīn不灭活死人,独臂yín魔老剑仙’杨过杨大侠,在水底练剑不成?”

    “这小飞仿那大雕故事,逼迫我练武来了?”

    小飞见他不解自己苦心,当下跃起,给齐御风“啪”一个耳光。这一下迅如闪电,只把齐御风打得耳朵嗡嗡直响。所幸小飞知道这是亲近之人,否则它这利爪伸出,齐御风一张脸,免不了就成了血丝葫芦。

    不过这一耳光,迅捷有力,却也把齐御风打得心底透亮,终于知道,这小飞是要亲自传他武艺来啦。

第六十二章 白狐传艺

    方才白狐小飞掴他这一巴掌,猛然将齐御风打醒。

    他自立下了“抄袭借鉴”借以创立武功的宏伟志向,每rì无不痴痴呆呆,幻想能从山水风光,自然人情,鸟飞鱼走中悟出点武功道理来。

    那rì在江中大战胖和尚,俯仰流水之间便有所领悟,豁然贯通,领悟了长白剑经中“抹字诀”和“洗字诀”的奥妙,更是他人生中一大jīng彩转折,得意之笔。

    是以他自那天之后,他这一路走来,每rì都是逢水必观,逢山必瞻,企图再度领会点什么武功中的至理,成为一位承先启后、继往开来的大宗师,中国武学史上不世出的奇人。

    他都想得好了,一旦要是领悟了上层武学,咱也学张君宝改个名字,他改叫张三丰,咱就改叫齐彻仁!

    只可惜一连几天的胡思乱想,直想得他脑子纷乱,却也没悟出什么道理来。

    路途中,他吃碗牛肉面的时候都在想:看这牛肉脉络分明,沟壑纵横,从中隐隐约约,似乎能创出一十二路古朴雄浑的拳法出来?继而又想这面条绵延悠长,劲力不断,是否剑法也应当如此?最后扒两瓣大蒜,一口咬下,不禁又心生感慨,这剑法必当如大蒜一般,老辣犀利,后味无穷!

    他这般疯疯癫癫已有数rì,可惜剑法尚未参透,倒是因为不好好吃饭,人反而憔悴了不少。

    此时见小飞那般认真的比划,脑中灵光一闪,登时便想找个轮椅,一头撞死。

    身边放着小飞这般天下无敌的高明师傅,每天琢磨什么牛肉、面条、大蒜啊,莫非自己有病不成?

    心有所悟,当下抽出长剑,模仿着小飞方才那一扑,向前刺去。

    小飞微微点头,向旁一侧身,单爪又是一挥,齐御风在一旁细细琢磨了一阵,当下模仿他摇头摆尾时的动作神态,也劈出一剑。

    小飞见了,吱吱叫了两声,看情形甚是不满,又耐心给他重新演示了一遍。

    齐御风看完之后,又在心中回想了半天,尽量心静体松,姿态舒展,重新挥了一剑,这一次小飞点了点头,用大尾巴“扑拉”“扑拉”拍拍他的小腿,以示嘉许。

    就这样一人一兽,一个教一个学,齐御风依照自己可怜的仿生学常识,将小飞所传授的扑、击、抓、咬、挠一一化在剑法当中。

    虽夜已深,小飞却毫无怠意,督责甚严,齐御风一个动作做不周全,便上前连踢带踹,齐御风学武畅快之余,也是苦不堪言。

    他心中却又是感激,又是惭愧,暗想:“我若练不成这剑法,如何对得住小飞一番美意?而这番旷世难逢的奇缘,又怎能任他白白错过?”因此竭力思索如何避招出招,如何学小飞那般昂然挺拔,悠然自得。

    一个晚上过去,直到天sè大白,小飞才满意点点头,放过了他,转身离开。

    齐御风早已疲惫不堪,便在瀑布下接水洗了把脸,准备回转无尘子所在树林。

    未及走开,便看到瀑布大石之上,放了几颗干枯的野果,想是小飞所赠,便随口吃下,只觉得入口甘甜,汁液馨美,当下走了一路,居然不困不累,更加神采奕奕。

    回转到那山下树林之中,发现无尘子道长酣睡未醒,他静坐了半天,只觉得浑身燥热,体力激荡,不吐不快,便又拾起长剑,在树林中练了起来。

    过不到半个时辰,无尘子悠然转醒,看他剑法轻灵矫捷,不觉大吃一惊道:“你这啥子剑术?”

    齐御风急忙回身,将小飞传艺之事讲诉了一遍。无尘子不由得悠然向往道:“这真是旷世难逢的奇缘了。”

    随即又问道:“小娃,你学的啥子内功?”

    齐御风仔细心想,自己所学的胡家内功,尽是些粗浅功夫,自己所学的也不jīng,远不如武当派所传授的无极玄功jīng妙,便道:“承蒙武当掌门无青子道长所授,学了无极玄功拳的一些皮毛。”

    无尘子点点头,沉吟半晌道:“是我道家一脉的武功,如此正好,娃儿,你想不想当我崆峒派的掌派人?”

    齐御风吓了一跳,当即摆手道:“小子才疏学浅,哪有能耐执掌崆峒。”

    无尘子不以为然道:“你这个娃好滴很,我很喜欢,我现在老咯,掌派之位非让出去不可,这‘无相神功’向来非崆峒掌派不传,你若是不当,我可教不了你撒。”

    齐御风道:“崆峒派高手如云,我一个年轻人那能执掌崆峒,这消息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崆峒派。”

    无尘子“嗤”一声笑道:“你是苗人凤的徒孙,谁敢说算辱没了崆峒。少废话,想不想当?”

    齐御风摇了摇头,无尘子一脸失望,就此不提。

    当下两人休息了半晌,吃了些干粮,便准备上路进山。

    谁知走到半路,小飞居然又冒了出来,径直咬住齐御风裤脚不放,要赶赴那大瀑布之畔。

    这一次无尘子看得清楚,小飞肚腹微鼓,显然是有了身孕,他见多识广,知道这珍禽异兽有孕之时,为保护腹中胎儿,xìng格往往残暴易怒,而此时母xìng萌发,却又往往喜爱帮助熟人。

    当下他不由心道,说不定就是因为它怀了孩子,才一怒杀了昨晚那些人,也早就了齐御风这番机缘。

    齐御风推辞不过,只能邀无尘子同去,可无尘子哪有那种胆量,当下推辞,问明路径,自己径往长白山而去。

    当下一人一兽到了瀑布之前的水潭边,齐御风便坐在石头上,等着小飞传艺。

    他先前所练剑法刀法,都是讲究以慢打快,后发制人,虽然以前他也涉猎过无尘道长的七十二路追魂剑,但小飞的路数却完全不同,所传却都是快逾闪电,以他人意想不到之姿发起攻击。

    当下他一边回想昨rì所得,一边看着小飞。谁知小飞突然跃起,一爪向他扫来,齐御风没加防备,险些被扫中,当即纵身跃起相避,只感觉头上一凉,额头已被它爪子碰了一碰。

    两人一追一逃,闹了半天,齐御风知小飞无伤害之意,登时便停了下来,只见小飞不再进击,却吱吱低鸣,神sè间竟有些不屑之意。

    齐御风心想:“你进退若神,爪尖齿利,若是与你抗衡,只能侧避闪跃,乘隙还击。”当下寻了一根木棍,当成长剑,又主动和小飞斗了起来。小飞左闪右避,并不进攻,见他剑术之中,领悟了昨天所学,点头称许,过了半个时辰,便放过了他,又摘些野果给他充饥。

    一连三rì,小飞都不许他上山,只在这瀑布之畔,习武练剑,与他比斗。

    齐御风纵在睡梦之中,也在思索如何避招出招,与小飞相抗。这三rì过去,只觉得力气大了许多,体格rì壮,身手更见灵活,当是小飞教导和那野果的功劳。

    到了第四rì,齐御风思念胡斐,便yù告别,谁知无论他如何作揖打拱,小飞咬住他衣衫,总是不放,无奈之下,只能依着他继续在此习武。所幸此时天sè变暖,在外露宿也不是太过辛苦了。

    当夜,小飞再来时,却领来了一位朋友。

    齐御风一看,不觉有些好笑,他在这山上住了大半年,从未见过小飞领过别的动物,而此时小飞却领着一只肥硕无比的山猫,看两人磨磨擦擦,显然感情已然极好。

    这小飞领着山猫看完齐御风舞剑,山猫大模大样,站在齐御风面前,猛然一个翻身,在空中横着翻了一个筋斗,然后挑衅式的仰头看着齐御风。

    齐御风不禁咂舌心道:“常说猫走狸行,若人的翻腾跳跃,能练到猫这般势如闪电,矫夭灵活,便是不练任何武功,也能天下无敌了。”当下恭恭敬敬,向山猫行了一礼。

    那山猫颇通人xìng,当下对这谦恭的齐御风甚是满意。

    于是便一抓一挠,一扑一咬的将自己的招数使了出来。

    齐御风顺着这山猫行动的路径,一点一点的模仿,那山猫一抓一咬之间,与白狐小飞颇有相仿之处,却又有些细微的不同,齐御风辨认其中微妙之处,与其中理解便更深了一层。

    过不多时,小飞跑出去抓了一只麻雀归来,交给那山猫,山猫将麻雀放出,任那麻雀东飞西扑,只要它纵身跃起,便立刻能抓回,如此反复,身法各异,令齐御风大开眼界,当下凝神观看,暗暗记忆那山猫窜高扑低、挥抓拿捏的法门,那山猫虽动作极快,但它也有意炫耀,一招一式,都使得清清楚楚,齐御风虽有时不明其中道理,但也囫囵吞枣的硬记了下来,暗暗融合在自己的剑法之中。

    如此数rì,在好为人师的一狐一猫强行教学之下,齐御风只觉得自己力气大增,腰脚灵活,jīng神健旺,周身内息绵绵流转,绝无阻滞。

    剑术的境界更是一rì千里,渐渐登堂入室,击刺挥掠,渐感得心应手。一根木棒挥舞开去,有时那山猫也不得不躲避开来。

    又过得数rì,齐御风竟勉强已可与小飞相抗十几招而不至于落败,发剑击刺,呼呼风响,不自禁的大感欣慰。武功到此地步,便似登泰山而小天下,回想昔rì所学,颇有渺不足道之感。转念又想,若无先前胡苗二人教导,今rì纵有奇遇,也决不能达此境地,小飞和加菲(齐御风给山猫起的名字)都是通灵神兽,指教点拨一些进退扑击的招式则可,运劲出剑的法门可教不会,当下便要辞别小飞,上山而去。

    小飞见他执意离开,颇有些不悦,但见他武功已成,自己也教不了什么东西,便不理不睬任他去了。

    齐御风上山行至半山腰时,见加菲飞跑入林,矫夭灵巧,仿佛樊鸟出笼,得意非凡,当下不由得目瞪口呆,原来它也是被捉来的啊?

第六十三章 技压崆峒

    齐御风一人一剑,缓缓沿着山路攀援而上。

    想起当初与胡斐两人一同下山,满腹豪气,一心想杀了福康安,而现在回顾之时,却情不自禁多了几份感慨。

    一路chūn风拂过,遍地鲜花含苞吐蕊,争奇斗妍,原来的雪山已化作一片翠绿,他当即解开衣襟,纵声长啸,这才清爽了些。

    他脚步轻捷,大步迈出,不一会儿便走出了大半路程,想是到了晚上,便可回到玉笔山庄。

    眼看离家已近,人既疲累,腹中也有些饥饿,干粮又已经吃完,他不由得寻思:“却到哪里去找些吃的?”

    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七八人自后方奔来,都是劲装结束,身负兵刃,奔行甚急。齐御风心想:“这些人也不知是敌是友,我且先默不作声再说。”

    他这一去经月,对山上情况十分焦急,却也不知期间那福康安到底使了什么yīn谋诡计。

    那几名汉子起码经过到他身前时,向他瞧了一眼,先前一人便问道:“少侠是哪一派的高徒,可是来参加‘长白论剑’的?”

    齐御风不愿回山之前再生事端,当即立在道边,一拱手:“请。”

    那几人见他不答,也没难为与他,各自一拱手,打了声招呼,便奔得远了。

    齐御风心道:“这长白论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得想方设法,看上一看才行。”

    这几人脚步声方歇,身后又来一阵蹄声,五乘马如风般驰至,从他身旁掠过。驰出十余丈后,忽然一乘马兜了转来,马上是个中年妇人,说道:“客官,借问一声,你可见到一个使软鞭的女子?这人身材苗条,骑着一匹白马。”

    齐御风听闻猛然心中一震,心道这是阿秀来长白山找我来啦?

    他不动声sè,当下摇了摇头。

    那妇人更不打话,圈转马头,追赶另外四骑而去。

    齐御风心想:“他们去寻找阿秀多半没什么好事,我得去看看才行。”当下折而东行。走不到一顿饭时分,身后又有十余人追了上来。

    一行人越过他身畔后,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回头问道:“兄弟,你可见到一个使软鞭的女子?这人身材苗条,骑着一匹白马。”齐御风道:“没瞧见。”表面依然不露声sè,可是一而再听到这般消息,肚子里却已心急如焚。

    又走了一会,来到一处三岔路口,西北角上鸾铃声响,三骑马疾奔而至,乘者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当先一人手扬马鞭,说道:“喂,借问一声,你可见到一个……”齐御风接口道:“你要问一个使软鞭的女子,这人身材苗条,骑着一匹白马,是不是?”

    三人脸露喜sè,齐声道:“是啊,这人在哪里?”齐御风叹道:“我没见过。”当先那青年大怒,喝者:“没的来消遣老子!你既没见过,怎么知道?”齐御风微笑道:“没见过的,便不能知道么?”那青年提起马鞭,便要向齐御风头顶劈落。另一个青年道:“二弟,别多生枝节,咱们快追。”

    那手扬马鞭的青年哼的一声,将鞭子在空中虚挥一记,纵马奔驰而去。齐御风心想:“这些人一起去追寻阿秀,不知为了何事?阿秀一向细心妥帖、行事稳重,却不知如何结下这么多仇人。”言念及此,不由得有些害怕,心里又是一阵焦急。

    当即随着那三匹马激起的烟尘,向前行去。

    齐御风心想:“这些人追赶阿秀,都不知他在何处,走的却是同一方向,倒也奇怪。”

    又行出里许,穿过一片松林,这时已到了山顶那天池的所在。

    齐御风见那山顶上天池之畔,已造了一些的亭台楼阁,构筑虽然颇为简陋,可在这险峰之上,已算得上难得了。

    一座亭子边,黑压压的站着许多人,少说也有百十来个人,只是这山顶实在太大,那百人置身其间,也不过占了中间小小的一点。

    亭子里坐着一名白衣女子,手拿银丝软鞭,孤身一人,旁边有一匹白马。

    那女子虽然背对着齐御风的方向,可他一颗心却不住凉了下来,毕竟背影虽然也窈窕有致,那女子却不是他rì夜所思之人。

    那百余人围着亭子,剑拔弩张,相距有数丈之远,却也不逼得太近。

    齐御风见这女子在群敌围困之下,居然仍是好整以暇,不由得心生敬仰,生平所见所闻的英雄人物,极少有人如此这般豪气干云。他慢慢行前,挤入了人群。

    那些人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瞧着那白衣女子,对齐御风的过来丝毫没加留神。

    齐御风凝神向那女人瞧去,只见她容貌秀美,双眉修长,极为俏丽,当真可称得上娇美如花,容光照人。

    看她年纪约莫有三十多岁,面上颇有些风霜之sè。虽然身后众人包围,她却连正眼也不瞧上一眼,一双眼睛颇有些感慨,直盯着玉笔峰的方向。

    齐御风原不知这女子姓名来历,也不知为何这许多人要和她为难,但看她手中银丝软鞭,脸上有些哀怨凄苦的神sè,心中不由得一动,猛然浮起一个名字来,不由得摇头感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谁知那女子耳力非常,虽然他身藏人群之中,又距离那女子有几丈之远,这声音居然也传到了那女子耳朵当中,只见她轻转妙目,在人群中寻了一番,看到齐御风的打扮,情不自禁便瞪了他一眼。

    那女子开口道:“那小子,你过来。”声音爽脆清亮,入得耳中,人人均觉得动听之至。

    齐御风已猜这女子底细,当下也不惶恐,大踏步走进亭子,那女子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鬓角露着长发,不结辫子,腰跨长剑,便伸手一挥,软鞭如灵蛇矫夭,向他心口大穴打来,齐御风一提剑,却使了招“云龙三现”的刀法将软鞭逼开。

    那女子轻轻“咦”了一声,收了软鞭,秀眉微颦,面上却不露声sè,轻声问道:“你是雪山飞狐的徒弟?”

    齐御风轻叹一声,答了一声:“是。”

    那女子低头沉默半晌,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旁人见这女子转头,便有一人上前喊道:“兀那女子,你将我掌派掳去,现在何处?我等崆峒八门俱在此处,你若不将我掌派交出,管教你碎尸万段!”

    那女子听了,淡淡一笑道:“崆峒掌派现就在玉笔峰做客,有胆子的,尽管前去。”

    齐御风听了,不禁有些好笑,原来那无尘子老头居然半路又碰见了乱打注意的不肖子弟,还好已被这人送到了玉笔山庄,这些崆峒八门的各家子弟不敢去玉笔山庄找茬,便寻了她开刀。

    那人又道:“你先使jiān计害我掌派,又投入虎穴之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大伙一起上,把他斩成肉酱!”

    他这一番鼓动,当时周围人便往前一涌,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比斗。

    那女子转头望向天池以及彼端的玉笔峰,轻声说道:”这些人我看着厌烦,你去把他们赶走。”

    齐御风一拱手道:“是,师叔。”

    然后转身下了亭子道:“这位乃是本人师叔,诸位若是想与她动手,可得先过我这一关。”

    刚才带头的那人疑道:“你是谁?”

    齐御风轻轻哼了一声:“诸位来我长白山撒野,都不打听打听主人么?”

    那些人一听他是玉笔山庄的人,当即都是一惊,面面相窥之际,那带头的汉子又喊道:“怕他作甚,现下长白论剑将至,料他雪山飞狐也不敢怎么样。”

    众人轰然点头称是,却还是忌惮雪山飞狐的威名了得,谁也不敢便此冲到前面。

    齐御风心道,你们不上来,我便上去,身影一闪,便朝那群崆峒弟子冲了过去,霎时间刀光耀眼,十余件兵刃齐向他砍去。

    齐御风使出那山猫所传的步法,斜斜向边上一躲避,然后刺穿而出,向那领头之人欺近。

    那人挺剑刺出,齐御风身形一晃,绕到他背后,左肘反撞,“乒”一声,撞中那人后心,然后双手一挥,将那人一甩在地,右足一点,又跃回亭前。

    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崆峒众人待要阻截,哪里还来得及?

    一个汉子提起单刀,迈上前两步,急急向齐御风砍落,齐御风听得声响,竟不回头,左脚反足踢出,脚底踹中那人胸膛。

    那人大叫一声,直飞出去,右手单刀这一砍之势力道正猛,擦的一响,竟将自己右腿砍中,鲜血不住涌出。

    登时崆峒诸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抬头望向齐御风。心道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武功居然如此厉害。

    当下又有一个掌门人心思细腻,又自持武功高强,立刻站出,心道只要打倒这小子,便可收拢人望,伺机入主崆峒。

    登时他招呼了两名门下弟子,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三剑并起,指向齐御风。一剑指住他背心,两剑指住他后腰,相距均不到一尺。

    那掌门大喝道:“小子,给我跪下!”

    这一声喝过,长剑挺前,剑尖离齐御风之身已不过半寸。

    齐御风眉头一皱,身形虽已在三剑笼罩之下,却毫不慌张,当即右膝微屈,右手长剑回手一挥,颤了三颤,在三人手腕上一点,这三人长剑登时一起落地。

    三人脸上登无血sè,真难相信世上居然会有此事,惶然失措片刻,这才向后跃开。

    那掌门人沉吟片刻,叫道:“小子,我是崆峒飞龙门刘语锡,你且报上名来,教我知道败于何人之手。”

    齐御风拱了拱手道:“在下玉笔山庄胡大侠之徒,齐御风。”

    刘语锡面sè惨然道:“雪山飞狐,当真名不虚传,咱们飞龙门认栽啦。”说罢,也不拾取长剑,便领着几个徒弟,飘然而去。

    其余各门之人面面相窥了一阵,当下又有一名黑衣汉子站出,喝道:“咱奇兵门贺双喜,来领教下雪山飞狐高徒的绝招。”说罢向前一扑,手上一对铁牌,攻向齐御风。

    齐御风向后一闪,伸手yù抢他铁牌,那人知他手上功夫厉害,忙挥舞铁板,护住周身要害。

    又听得连声呼叱,又有二名奇兵门人上前。这两人其一使翻天印,直上直下的猛砸,一人使风火五行扇,专打穴道。二人上来夹攻,那使铁牌的便转守为攻。

    齐御风穿来插去,身法灵动之极,看着这仨人各施妙招,争雄斗狠。

    堪堪斗了十余招,那三人交换一下眼神,翻天印砸他胸腹,风火五行扇点他腿上穴道,两块铁牌向他脸面击到,各奋平生之力,下手毫不容情。

    齐御风一声轻叹,左腿微蹲,长剑刺出,刺在那名使翻天印之人的腰间。那人“啊”的一声大叫,急忙后退。

    长剑再闪,啪啪两点,只见风火五行扇和两块铁牌同时跌落,却只发出当啷一响,几乎是同时落地。

    齐御风一剑分刺两人手腕,自有先后之别,只是剑势实在太快,两人便似同时中剑一般。

    那奇兵门掌门贺双喜脸sè死灰,摇了摇头,转头离开。

第六十四章 震惊四座

    剩下的崆峒诸门众人,见齐御风站立当场,全身犹如渊停岳峙,气度凝重;动则迅如电闪鸿飞,如鬼如魅,当下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沉寂片刻,一人高声叫道:“诸位掌门,可有破敌之法?”

    众人抬头一看,原是夺命门的掌门李仲华。

    另一边醉门掌门张雄茂见夺命门不出头,反而大声喧哗,当自己是崆峒掌派一般,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你们不行,我来试试!”说罢一闪身,跳入亭前空地,对齐御风道:“小子,我看你‘跃、翻、仆、腾、宕’之际颇与我醉门武功相似,我有一路醉剑拳,乃是我醉门的镇门之宝,你可敢接?”

    这张雄茂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却也粗中有细,他寻思这少年剑法太高,不如激他弃剑使拳,说不定便能一举成功。

    齐御风听闻他说这“跃、翻、仆、腾、宕”五个字,登时心中一亮,心道这五字当真巧妙,恰好总结出小飞传他的扑杀之技。当即随手将长剑向后一掷,插进亭子的立柱当中,对张雄茂拱了拱手。

    张雄茂见他既不回头,便轻描淡写的掷出这一剑,居然插进硬木一尺多深,不由得暗赞了一声。

    当下他鼓起勇气,一拳打去,齐御风正自思量小飞所传的招数,不及细想,便抬手划圈,穿过他胳臂,一拳轻轻打在他肩头之上。登时将张雄茂轻轻推开一尺。

    张雄茂见一招失手,不禁惊奇道:“这招叫什么?”

    齐御风心道小飞也不能说话,我怎么知道这招式叫什么名目,当即略一皱眉,随即舒展笑答道:“这是暗勾手。”

    张雄茂一举大拇指道:“好拳法。”揉身再上,他这路拳法与一般醉拳不同,乃是以剑意入拳,看似拳法,其实使得都是阳刚的剑招家数,一般人有所不知,便容易中招。

    当即他窜蹦跳跃上前,正手上撩,然后一招“崩打江山”,反手劈向齐御风腰眼。

    齐御风丝毫不惧他正手虚招,双手一擒,犹如飞狐扑猎,抓住他右手,猛然向上一撩,将张雄茂身子抬起,向前一送。

    张雄茂退在一旁,不由得暗中咧嘴,只觉得肩膀生疼。

    方才齐御风一撩,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已然将他胳膊撅了起来,全身重量都集在肩窝之中,若不是齐御风向前一送,放脱了劲力,他这只膀子,此时说不定已经掉了。

    张雄茂情不自禁又道:“这是什么招式?”

    齐御风哈哈大笑,又做个双手狠抓的姿势道:“这一式叫做‘荒咬’。”

    接着单手向前方一拂,跃高几尺,仿佛如山猫腾空抓鸟一般,姿势美妙至极,去抓张雄茂的下巴,齐御风叫道:“看清楚啦,这招叫‘擒跃扬’!”

    张雄茂心道:“这一招,暗含擒拿、轻功、太极云手在内,叫‘擒跃扬’当真合适不过。”

    当即向后一闪,躲了开去。

    接着齐御风落在地上,势如闪电般探低身子,单手又是一抓,直奔张雄茂下盘而来,口中叫道:“这一招叫做‘擒跃yīn’。”

    张雄茂那“擒跃扬”尚且抵挡不过,这“擒跃yīn”招式更为凌厉狠辣,又何尝能挡?当下一错步,躲开这一抓。

    他心道我可不能让这少年压着打,一退之后接着便接连踏上几步,右拳向齐御风头顶打将过来。

    这一拳自腕至指,伸得笔直,犹如长剑宁折不弯一般,劲道凌厉已极,正是醉剑拳的绝招。

    齐御风身形一侧,轻飘飘的让了开去。张雄茂一拳不中,左拳随至,这一招来势更加迅捷刚猛。齐御风斜身又向左侧闪避。张雄茂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呼呼发出,瞬息之间,他的双拳便似变成了数柄长剑,剑影飞空,双拳急舞,将齐御风压制得无处躲闪。

    张雄茂眼见占据先手,纵身而起,又扑将过来,威势非凡。他这路拳法施展开来,如癫似狂,快极狠极,当真不愧为崆峒山醉门之宝。

    齐御风一边躲避,一边暗暗称赞,心道这崆峒派除了无尘子之外,倒数这家伙武功最好。

    他yù看清楚这人拳路,便不施杀手,倒退跃开。

    张雄茂眼见一拳落空,随即一拳又至,如狂风暴雨,源源而出,齐御风又即纵身后退。两人面对着面,一个扑击,一个后跃。始终相距两尺有余,虽然张雄茂连续急攻,齐御风未有还手,但两人步法上的造诣,却极明显的分了高下。

    齐御风察看他醉剑拳中招数中的秘奥,看到第三十九招时,只见他左手疾扑面前,右手自上而下同抓,方位虽变,姿式却和先前所用的招数相同。

    这些招式的名称,齐御风自是一无所知,但出手姿式,却每一招都看得分明,记得清楚。当下心道:“这门拳法也就三十九招了?”

    张雄茂连使三十九招醉剑拳,仍未能制服敌人,不由得心浮气躁,心道这小子剑法高明,拳法上定也不赖,稍一放松,便说不定被他抓了空隙。

    当下手上功夫越来越快,双拳犹如狂风骤雨,急攻而上。齐御风神定气闲,见他拳法中已没了什么新花样,当即一抖手,学着他拳法中的剑意加上小飞所传的抓挠之法,双手成抓急舞,瞬间使出六七招爪法、拳法,将他双拳架开。

    待到张雄茂门户大开,他又单腕反手一推,正推在张雄茂胸口。

    张雄茂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三步,不由得有点恍然,只觉得方才那少年拳法似是而非,倒有些他醉剑拳的意味,当即问道:“这招叫什么?”

    齐御风双手成爪,比划了个架势,一边温习招数,一边随口答道:“葵花——八稚女!”

    张雄茂一生自负拳法了得,纵横甘陕,从未输过一招半式,见此情景,不由得低叹一声,便yù转身离去。

    齐御风学了人家拳法,颇有些不好意思,便问道:“阁下这套拳法当真威猛无铸,不知高姓大名……?”

    张雄茂听闻,不觉心中一动,回头笑道:“我是醉门掌门张雄茂。小兄弟,你以为崆峒诸门之中,谁的武功最高?”

    先前奇兵门和飞龙门人都是几招即败,他这般说话,自然是给在侧的其他门人听音。

    齐御风心道,这崆峒派倒也有点意思,起的名字怎么都是“红云”、“玉溪”、“双喜”、“熊猫”之类的。

    他心底高兴,当即回答道:“当然是张掌门最高了。”

    此言一出,边上其余几门掌门脸sè立变,当下夺命门掌门李仲华道:“小兄弟,你武功再高,当上武林盟主了么?何德何能评判我崆峒武人?我夺命门倒要领教一下。”

    说罢手持一柄长剑,闪身出来。剩余那两门神拳门掌门赵苏言和花架门掌门柳芙蓉也对视一眼,站出圈外。

    那赵苏言一抹长髯,朗声说道:“小兄弟,你擅评我崆峒武人,真当我神拳门无人不成,赵某不才,冒死也要领教一二。”说罢缓缓举起一对双鞭。

    花架门全是女流,一直依附神拳门,当即柳芙蓉也点了点头。拿起龙凤双钩,目视齐御风。

    齐御风见这三门掌门,剑拔弩张。心中不觉苦笑,真是“问者有意,答着无心。”

    他以为这张雄茂长相粗豪,拳法刚烈,没想到居然也能yīn了他一把。

    虽然如此,但他自忖武功大进,正是“蛟龙得**,鹰隼出风尘”之时,也是丝毫不惧,当即沉思片刻,淡淡一笑:“一起来吧,我赶时间。”

    此言一出,便是连亭中那女子都是微微一惊,心道这少年武功自有过人之处,可要说同时面对三派掌门,难道他自娘胎里便练功不成?

    那三派掌门闻言,也是一惊,面面相觑之下,赵苏言沉声喝道:“好,如此便领教雪山飞狐徒弟的高招,你亮兵刃吧。”

    齐御风转头到小亭立柱上拔出长剑,冲三位点了点头。

    那三派掌门见此,立刻攻上,李仲华一剑点他肩头,柳芙蓉勾他后腰,赵苏言双鞭拍他双腿,三人招数俱是极快,且攻守兼备,不失大家风范。

    齐御风见这三人武功,守是守得牢固严密,攻亦攻得淋漓酣畅。他看不清来路,当即连退了四步。

    三人见他后退,急忙上前几步,三般兵刃再向前一击。

    齐御风见三人这一次有先有后,露出了破绽,斜刺一剑,这一剑剑势飘忽,正中那柳芙蓉的手腕,他口中大喊:“撒手罢!”

    谁知却听得当的一声,长剑一弯,柳芙蓉手中钩子竟不跌落,反而向前再度一钩。

    齐御风一惊,随即省悟:“她腕上有jīng钢护腕,剑刺不入。”手腕微翻,长剑挑上,啪的一声,在她左手掌上便是一拍。柳芙蓉猛然一痛,单钩落地。但她极为勇悍,手上虽然剧痛,右手钩却依旧递了上来。

    齐御风长剑再挑,又在她右手掌上一拍,她兵刃再也拿捏不住,使劲将右手钩向齐御风掷出,但手臂使不出力道,只掷出一尺,便即落地。

    齐御风瞬息之间,便已得手,登时展开太极剑法,防御得绵绵密密,看着柳掌门。柳芙蓉面红耳赤,退回人群之中。

    齐御风刚将那妇人制服,李仲华见形势不好,默念心法、杀招立出,只见他挺剑向齐御风当胸刺到,剑光闪烁,长剑发出嗡嗡之声,单只这一剑便罩住了齐御风胸口七处大穴,不论他闪向何处,总有一穴会被剑尖刺中。

    他这门名唤“夺命”,所研修的自然是夺人xìng命不留余地的绝招,这一式名唤“夺命连环十三剑”。这一剑七出,后面却还包含着六招连环杀招。

    倘若敌人这一招避开,却不退到丈许开外,他那六招后手也能接踵而至,招招致命,不留活路。

    李仲华眼见齐御风剑法厉害,便下定决心使上了这招。自从崆峒派前辈创了这招剑招以来,如此之快便使用此招,只怕从所未有。

    齐御风见李仲华来势凶猛,剑气森森,将及于体,更无思索余暇,当即挺剑直刺他小腹。

    其实崆峒派这招“夺命连环十三剑”共分三节,第一节分刺敌人胸口七大要穴,当敌人惊慌失措之时,再使“上三招”上前进攻,倘若“上三招”不成,还有“下三招”定局。

    这十三剑一气呵成,连绵不绝,尤其后两节这“上三招”和“下三招”一着狠似一着,连环相生,实所难当。任你武功再强,也难以对付了这般行云流水般的进攻。

    可齐御风这一刺,李仲华毕竟不想一命换一命,当即顾不得杀招,挥剑格挡,气息一岔,那“夺命连环十三剑”后两节便使不出来。

    他又见齐御风这剑来势奇诡,慌乱之下,大惊失sè,胡乱的挡了一下,也不知道挡没挡住,自己肚子被刺穿了没有,登时往后一退,掀开衣襟,摸着自己的肚子。

    其实齐御风剑尖将及他小腹之时,便即凝招不发,不料李仲华大惊之下,竟尔闹出这般洋相。

    一边赵苏言本已伺机待发,也要使出绝招配合李仲华的“连环夺命十三剑”,可是见到他面sè惊慌,退到如此之远的地方翻弄着肚皮,当下不由得大皱眉头。

第六十五章 缁衣芒鞋

    齐御风看赵苏言和李仲华俱已后退,当下横剑当胸,上前一步问道:“还打不打?”

    赵苏言看一眼李仲华,愤恨说道:“还打个屁!小子,你武艺高强,咱们崆峒派今rì认栽了!”

    继而转头向那女子凝视一番,朗声道:“今rì崆峒七门技不如人,情愿认栽,还望女侠留个姓名,以待他rì上门讨教一二。”

    那女人也不回头,脆声说道:“他rì若想报仇,尽管来峨眉山找我便是。”

    赵苏言闻听此言,眉头一皱,突然面sè大惊道:“你……你是……?”

    那女子扬声道:“不错,我接任峨眉掌门,已有一年之久,诸位看这银丝软鞭,难道还不知道吗?”

    此言一出,当即群雄皆惊,那峨眉乃名门大派,比上崆峒派,还要强上几分,崆峒诸人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居然跟这等天下第一女强人结下了梁子,当下不由得都有点惴惴不安。

    李仲华清醒过来,当即上前一拜道:“在下不知您老人家出手,先前多有冒犯,望请见谅!”

    一边张雄茂,赵苏言,柳芙蓉也恭恭敬敬,上前行礼。

    那女子听完,转过身来,双目清冷如冰,盯在谁的脸上,谁都不禁心中一阵战栗。

    她轻哼一声道:“无尘子道长年纪大了,又喜欢云游四海,你们就都打上了这个掌派的位置对不对?”

    几人赶紧辩解道:“在下不敢……”

    那女子也不听辩解,继续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本不应插手此事,可崆峒派上一代掌派人眉姑和这一代掌派人无尘子都是我四川人士,眉姑前辈更与我峨眉派大有牵连,此事我若不管,你们几个却不是要闹翻了天?”

    当下那几人心想,你若插手也就插手,又何必强词夺理,寻找借口。崆峒派与峨眉派一在甘肃,一在川内,风马牛不相及,眉姑掌派更是死了几十年的人,何必拿她做遮掩。

    心里腹诽,嘴上却不敢说,当下一个比一个恭敬,都规规矩矩的站好,聆听峨眉掌门训示。

    那女子续道:“此事我已与各大掌门商议过了,明rì‘长白论剑’之时,无尘子道长自会宣布下一届的崆峒掌派,并传下掌派大印和‘无相神功’的秘籍,到时候那一个不服,自可在天下英雄面前说出来,倘若再有哪一个鬼鬼祟祟,暗中下手……哼,小心得罪了少林、武当和峨眉!”

    几人听了“少林、武当、峨眉”这六个字,一个个都吓得汗流浃背,心道当时暗算无尘子好在没有成功,否则成为天下武林公敌,岂不是得不偿失?

    正当此时,那女子一个大喘气之后又道:“还有红花会!”

    几人又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把红花会这个更狠的藏在后面。相对先前的名门大派,红花会劫持帝王、逼迫大帅,横行天下毫无顾忌,比那些立了门户的更为骇人。

    那女子又再每个人面上看了一遍,说道:“把这些话传给其他三门掌门,就说我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小心天下之大,却没一处能让你容身。”

    当下几人点头称是,连连答应。

    那女子说教完毕,颇为不耐烦,当即道:“知道了就滚吧。”

    崆峒一行原本百余人,此时只剩下六七十号,当即一个个蹑手蹑脚,灰溜溜走开。

    齐御风见了,不禁又惊又羡,心道这大派掌门果然威风八面,几句话说的居然就让这些掌门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女子见周围人走了个jīng光,转头朝齐御风看去,皱眉道:“你这武功……怎么练的?”

    齐御风略有些不好意思,遂将灵狐小飞传艺之事一一说出,那女子抓起抓起软鞭,向前一递,正是仿照他刺柳芙蓉那一剑,随即她秀眉微皱道:“这便是仿着小飞扑击咬人的动作了?”

    齐御风见这女子未曾回头,却将他武功家数看得明明白白,当时心下大为佩服,不由得称赞道:“师叔果然高明,小飞这一咬教了我二天,我才勉强能将其化在剑法当中。”

    那女子笑道:“少年人也切莫太过谦虚,得狂且狂上一番又如何,想当年……我与你师傅行走江湖之时,可都没你这般大的本事。”

    她提起胡斐,目光中情不自禁便带了一份温柔娴静,一句话说完,登时又是神sè一黯,低头观心,沉默不语。

    齐御风呆立半晌,待得无趣,便道:“师叔,我刚从山下归来,请师叔同我一起到玉笔山庄做客如何?”

    那女子本来微闭双眼,低头口占佛偈,听闻此言,冷冷道:“玉笔山庄有什么去头,那里现在乱乱糟糟,到处是人,你且在这里呆着,等明rì一同参加‘长白论剑’,岂不是好?”

    齐御风急道:“但是……”

    那女子抢断他的话头道:“你放心,你师傅他们都好得很,福康安有什么计谋,也得等大会之后才能施展。”

    齐御风心下稍安,又问道:“那个什么‘长白论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道:“还不是当年天龙门走漏了消息,传出这里有什么‘闯王宝藏’,皇帝老儿近些年钱不够花,就把主意打到这头上来了,福康安本来带兵征讨你玉笔山庄,可后来看这玉笔峰易守难攻,岂能是带上几千个普通人就能讨伐得了的?”

    “于是他就求皇帝四下征集武林高手,说开什么‘长白论剑’的大会,其实这大会还不是跟当年天下掌门人大会一样,闹个名堂,实质还是为了对付你玉笔山庄。”

    齐御风笑道:“那师叔便是准备明rì到这大会上闹上一闹了?”

    那女子也呵呵一笑,眉宇之间神采飞扬,道:“少林寺大仁禅师韬光养晦,不肯出面,那也只好由我们这些小辈充一充门面了。”

    说到此时,情不自禁又想起当年天下掌门人大会时候的故事,眉头一皱,沉默起来。

    齐御风走开两步,望着远远的长白山天池,想着这女子,花容犹存,月貌依旧,只是眉上闲愁,郁郁不可解。

    她本应是与青灯古佛一生相随之人。只可惜当年遇到了胡斐这样的天下奇男子,从此一生尼姑不像尼姑,俗家人不像俗家人,注定蹉跎。

    不禁长叹一声:“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正自感叹之间,谁知那女子耳目颇为灵力,听他吟诗,啪一鞭甩个响,见齐御风回头,便冷笑问道:“小子,你感慨什么呢?”

    齐御风见此人发怒,当下心中发毛,便顺口愁眉苦脸道:“我想起我喜欢那个人啦。”

    那女子被他一拐带,登时八卦心起,连忙问道:“谁家闺女,什么时候认识的?”

    齐御风赶紧上前,将李文秀的故事说了一遍,那女子听闻不由得感叹,片刻后答道:“正好我还没有传衣钵之人,等再见到她,问她愿不愿意与我做个徒弟,也好继承我峨眉道统。”

    齐御风心道,这峨眉派掌门怎么都有这个毛病,当年灭绝如此,这女人的师傅如此,现在她当了峨眉掌门,怎么也喜欢拉人家姑娘出家,当即愁眉苦脸道:“师叔,万万使不得啊。”

    那女子扑哧一声笑道:“峨眉掌门也未必当尼姑啊,倘若她资质真如你说的那般好,便是不出家当了峨眉掌门,又能如何?”实质在她心中,实在希望这天下灵秀的姑娘,一个都不出家才好。

    齐御风这才心下稍安。

    那女子看着手边银丝长鞭又道:“我这‘白蟒鞭法’从南宋传到现在,也不知只剩下几成,倘若后辈再不能发扬光大,这路绝学,便也就断了。”言语之中,竟然有些唏嘘之意。

    齐御风听得“白蟒鞭法”登时砰然心动,张口道:“师叔,你会《九yīn真经》吗?”

    那女子听得困惑,问道:“什么《九yīn真经》?我怎么没有听过?赶紧去弄点吃食,咱们今天便在这天池边上过夜。”

    齐御风大为失望,当下转头去天池里用剑刺了两条虹鳟鱼,劈了亭子上几块木头,烧火做饭。

    当天夜里,齐御风躺着沙滩睡觉之时,看那女子依旧看着玉笔山庄的方向,久久凝望,眼角晶莹,似有泪珠。

    当下不由得感慨,心道她一生孤苦无依,命运多舛,偏偏一副神采飞扬,俏皮伶俐的xìng子,还投入了峨眉某个老尼姑的门下,所以自来格格不入。

    后来好不容易摆脱了佛家岁月的单调沉闷,涉足江湖之际却又碰到了胡斐,从此情苗暗茁,芳心可可,共同度过了一段浪漫的时光。

    倘若她不是尼姑,自可以与胡斐痴缠苦恋,携手共闯江湖,可偏偏命运如此造化,却也无可奈何。

    想着胡斐现在娇妻爱子,也算先苦后甜,她却注定在痛苦中左右摇摆,相思难遣,两厢无靠,不禁暗暗为她难过。

    其实,还是她——这个曾名为袁紫衣的女人——最可怜。

    齐御风长叹一声,翻身睡去。

    夜已深沉,袁紫衣翻身而起,换过衣衫,摘下假发,见一轮明月映照天池,水平如镜,便信步走去,看着水中那倒影依旧是娇脸凝脂,眉目如画,宛然是昔年好女儿颜sè,身上却是缁衣芒鞋,留着一个光头,不由得一声感叹,黯然神伤。

第六十六章 武林盟主

    次rì齐御风起身之时,天sè尚黑,看见远远白云峰下,有无数灯笼火把,照的天池西岸,通明瓦亮,不由得心想:“想必那边,就是甚么‘长白论剑’的举办之地了。”

    他看天sè尚早,便在这天池之畔,练了几趟无极玄功拳,直到额头冒出轻汗,这才罢手。

    这套拳虽说是拳法,其实却主要为修习内功之用,自外而内,于练拳时修习内力,这功夫虽绵绵密密,练的时候慢得出奇,可练成时却威力极大,又是正宗的道家内功,无走火入魔之虞。实在是内外双修的武当绝学。

    等到东方泛白,峨眉掌门圆xìng(即袁紫衣)才打个哈欠醒来,从凉亭中一跃而起。她在天池畔洗了把脸,便道:“吃些干粮,这便走吧,与我一同去参加那什么‘长白论剑’。”

    齐御风点头答应,当下两人吃了早饭,便从天池北走到天池之西,见远远平地上用栅栏围了一圈,里面都是新建的亭台楼阁,但是连漆都没刷上一层,显然便是这大会的所在。

    走到近前,便有知客上前拦住,圆xìng亮出请柬,那几名知客见峨眉掌门亲至,都吃了一惊,便恭恭敬敬将他二人迎了进去,坐在一个专门为江湖大派搭建的阁楼之前。

    齐御风游目四顾,见这大门派果然有所不同,不光给每个掌门人预留了席位,身后还留了几排座椅,想是给门下弟子使用。

    而那些小门小派可就惨得多了,只给掌门人留了一排座椅,那些门下弟子,便只能远远站着。

    他抬头望去,见少林、武当、崆峒、昆仑、点苍、华山等大派均未曾列席,四下只有些小门小派的人物和官兵侍卫守候。

    下首席间此时乱糟糟的,已聚满了不少人物,此时见峨眉派来人,不觉jīng神都为之一振,当下议论纷纷。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人数越来越多,纷扰间,下首席面已渐渐坐满了一大半。每个门派进场,便有知客大声通告,在木板上写上门派名字,贴在掌门人座前,颇有些类似后世的运动会开幕式的情景。

    齐御风暗中一点数,一共是来了一百多家小门派和镖局子,加上弟子共约有千人之多。

    再仔细看,那昔rì朝廷力捧的黑龙门赫然在列,只不过十余年前,黑龙门还敢号称江湖四大派之一,现在没了门主,便只能规规矩矩的扛着一面大旗,坐在下首的席面当中。

    等到了己时,突然人声传来:“来了,来了。”人群登时鼎沸起来,纷纷抬头看去,约莫一盏茶功夫,才听见卫士们大喊:“请各大掌门入席。”

    这声音一路传来,由远及近,不一会儿,便看见几个老头,在迎宾知客的引领下,带着门下弟子,一个个向正席走来。

    为首一人是个白眉老僧,看上去颤颤巍巍,走路都有些艰难,约莫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九。他须发虽白,一身皮肤却焦黄发黑,齐御风咋一看,还以为是甘地再世,安南重生。

    圆xìng轻声道:“你别看这大勇方丈年老体衰,若不是大智方丈涅槃,少林寺群龙无首,他现在还在达摩院里参禅练功呢。他所修炼少林寺绝技,心意气混元功已有五十多年,据说已经达到了无相无我的境界,他这身焦黑皮肤据说是心火外放烧的。你说厉害不厉害?”

    齐御风咂舌不已,心到了乾隆年间这末武时代,居然还能有如此厉害之人,真是难得,倘若将心火释放干净,无yù无求,岂不是能成佛作祖了不成?

    次一位是个是个老道,看上去约莫五六十岁,发须均黑,jīng神矍铄,看上去颇为儒雅。齐御风看他坐在武当掌门的位子上,不由得心下疑惑,武当派掌门不是无青子道长吗?

    圆xìng见他迷惘,微微一笑道:“武当山上小庙林立,道观甚多,太和宫、古铜殿、玉虚宫哪个对外不是自称武当掌门?福康安请不到无青子道长出山,便随便找个道观的观主,充个数罢。”

    齐御风当即点头,暗暗觉得好笑。

    第三人又是个jīng神矍铄的老道,六七十余岁年纪,双目炯炯闪光,两边太阳穴高高鼓起,显是内功深厚,此人坐到圆xìng右手边,不断冲两边点头致意。这位便是昆仑掌门,正心道人。

    继而崆峒派掌派无尘子,点苍派掌门沧浪道人,俱坐上了位子。

    江湖大派之中,只有华山派断了传承,无人到场,众人想起一百多年前,华山派掌门神剑仙猿穆人清天下无敌,此时却连个撑场面的后辈弟子都没有出现,一时也不禁慨然。

    齐御风见这位也是个老道,那个也是老道,整座上首席间的掌门就没有一个不是出家之人,当下不由得心生忧虑。

    他心道:“若是想练成绝世武功,莫非都得发愿出家不成?”他深思不属,脸上登现苦sè。

    圆xìng知他心思,当下不觉莞尔一笑道:“你师傅可不是出家人。”说完此话,不觉又在心中为自己而轻声感叹了一声。

    齐御风没看见她脸上神sè,听得当即一乐,心道,这天下英雄虽多,却未必有一个是胡斐的对手。当下也不禁放松起来。

    正当此时,突然只听得一位武官站在场中喝道:“斟酒!”

    在各席伺候的仆役急忙提壶给各人斟满了酒。那武官举起杯来,朗声说道:“天下各门各派的英雄豪杰,远道来到我国朝龙兴之地,福大帅极是欢迎。现下兄弟先敬各位一杯,待会福大帅亲自来向各位敬酒。”说着举杯一饮而尽。众人也均干杯,上首席的各位,有的默念阿弥陀佛,有的口称无量天尊,便把这一环略了过去。

    那武官也不为难那些出家人,当即命厨役送菜上来。便在这荒山野岭,开席吃饭。

    未等菜上全,便听得一声喊:“福大帅到!”

    顿时满堂觥筹交错立刻停止,大伙都抬着脖子看向辕门方向。

    只见一人领着几名侍卫,快步上山,坐在了正首之位。

    齐御风听这名字听得耳朵起茧,却从未看过,也急忙抬头看去,只见此人身材消瘦,三络长须,神sè冲淡谦和、恂恂儒雅,颇有君子之风范。长得不似个大帅,反倒像个书生。

    圆xìng远远看着福康安,不觉“咦”了一声。

    只见福康安坐定,台下侍卫武官,齐声喝道:“参见大帅!”然后整齐划一,一起俯身跪下。

    福康安摆了摆手道:“起来罢。”

    众人道:“谢大帅。”一个个啪啪站起。

    各门派之人均是武林豪客,没见过如此军纪肃穆的样子,不觉都有些吃惊。

    齐御风见他轻车简从,只不过带了十几个人,居然便敢来这高手环伺的武林盛会之中,不觉也有些佩服,又见众武官军容严整,心道毕竟是带兵的将军,便再是草包,整御手下的手段还是有的,比这一盘散沙的江湖中人可强得多了。

    当下他不觉又对胡斐等人的造反之事,有了一丝忧虑。

    福康安敬了群豪一杯酒,朗声说道:“今rì天下英雄咸集与此,是举国从所未有的盛事。”

    “历年来红花会作乱,又有胡斐等匪类纵横天下,视朝廷于无物,惹出无穷的祸患,天下人被他们这些叛党所诱,自相残杀,刀光血影,也是苦不堪言。”

    此话一说,登时群雄便觉得有点不对,“纵横天下”云云,岂能用在匪类身上?齐御风听了,也觉得这个福康安到底骄横跋扈惯了,连话也说不明白。

    只听福康安又道:“当今万岁,不忍臣民遭此涂炭,所以特命我管束江湖,可我却哪有那个本事,无奈只能推辞。所以皇上特地下旨,予我玄金剑一柄,诏书一封。期我寻访江湖有德之士,担当武林盟主,领袖群雄,对抗这些邪魔外道。”

    说罢,身边几人呈上一柄长剑,一只锦盒。

    福康安将那长剑缓缓高举,众人只见那长剑之上雕龙画凤,甚是jīng美考究,剑鞘周身均呈黄金颜sè,当真有一股子唯我独尊的皇家气派。

    他示众完毕,缓缓抽出长剑,只见剑身辉光灿烂,古朴典雅,也同外面是一般的黄金颜sè,整柄长剑,仿佛便是由黄金铸造的一般,当真富贵逼人。

    前面侍卫拿着一只八角六棱的紫金锤,高举头顶。

    福康安长剑轻轻一抹,众人只见一道金光闪烁,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那八角六棱锤登时变成两瓣。

    当下众人不由得都大声喝彩,均知道这是一柄切金断玉的好剑。

    福康安道:“这柄剑乃天赐jīng金所铸,坚硬无比,世间万物莫能与敌。”

    当下收起宝剑,命侍卫传下去供众人展览,那几名侍卫紧紧护着持剑之人,绕着场地走了一圈。

    齐御风远远看着,心道:“也不知是我的那柄无名宝剑厉害,还是这柄玄金剑厉害。”他那柄神剑因为太过锋利,自上山之rì便一直留在玉笔山庄,不再使用。

    福康安等宝剑传回,再拿起那诏书说道:“现下我念一下皇上的诏书,大伙在这山上,也不必拘礼,听听便罢。”

    众人有不愿意跪的,当即站着听旨,也有深惧皇家威严的,当即跪倒在地。

    继而他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欣闻长白之巅,天下英雄论剑于此,今草莽江湖之中,多有忧国忧民之义士,朕心甚慰,岂吝于褒贶哉。望诸位择贤良有德之士为一盟主。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江湖奇人亦朝廷砥柱,国家之干城也。兹特授盟主为一等长白公,锡之敕命于戏,功宣华夏,永锡天宠。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当下又把诏书传下,令众人观看。

    群豪看到那诏书两端织成两条提花翻飞的银龙,“奉天诰命”四个篆字端庄古朴,望之令人顿生威严肃穆之感。

    里面的文字更是端庄小楷,气度雍容,圆润飘逸,用满汉两种文字行款,都不由得大为心动。心道若是能得到这柄玄金剑和这诏书,便可真是算得上威名盖世,光宗耀祖了。

    当下一双双眼睛不由的都紧紧盯住,若不是有侍卫白花花闪光的钢刀利剑提醒,几乎便有人yù上前行抢。

    福康安等诏书传回,又笑道:“今rì在此决出了武林盟主,从此各门各派有了大有威望之人管束,武林中便可少了许多纷争。也是一件幸事。”

    “至于这盟主如何决出……”福康安目光淡淡一转,看向台上的六位掌门,“还得请诸位武林同道,拿个主意。”

第六十七章 回风舞柳

    福康安一席话说完,便把目光看向了台上那六人。

    这底下门派之人却都想着,这武林盟主多半还是要着落在那些拥有尼姑老道和尚的大门大派之中,他们所能捞到的,不过是一饱眼福,看一场龙争虎斗罢了。

    当下地下众人心中不由得都有些悻悻之感。

    福康安话音刚撂,一台下之人便挺身而出道:“今天长白山上来的都是学武之人,自古有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伙下场比划比划也就是了。”

    此言一出,当即有不少人点头,心道反正自己武功肯定不是天下第一,要看热闹,那是越快越好。

    福康安点头道:”如此,皇帝也有吩咐,说今rì但凡下场献艺者,无论胜负,但凡武功高强者,均按其名次赐予武进士,武举人出身。如若有所损伤,朝廷每人拨一百两银子养伤,依次递增。还请诸位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此言一出,议论之声更是喧嚣而起,心道看来这般还能有点甜头,只要下场拿了一个武举人出身,也算是光耀门楣了。当下不少自认武功高强之人不由得都摩拳擦掌,跃跃yù试。

    又有人喊道:“比武须立个规矩才成,不然车轮战谁受得了?”

    此言一出,又有不少人随声附和,连连称是。一时大会上议论纷纷,吵闹不停。

    突然间,大会正席站起一人,冷冷叫道:“三招五式的事,还要什么规矩?”说罢一挥软鞭,右脚一蹬,犹如rǔ燕投林,翩然落在场中,她这等绝妙的轻功一现,登时便有不少人喝起彩来。

    众人一看,正是峨眉山新任掌门圆xìng师傅。

    圆xìng站定,转头看向少林寺方向脆声喊道:“武学后进峨眉山圆xìng向少林寺大勇方丈请教。”

    她这一出场,登时满场哗然,谁都没料到这高高在上的峨眉派居然这么沉不住气,而且这女人如此火爆,居然当即便向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少林派挑战。

    少林僧众登时面面相觑,也是惊诧莫名,大勇方丈便像是没听见似的,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圆xìng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可大勇方丈便好似泥胎木塑的佛像,一动不动。

    当即圆xìng又道:“如此,这武林盟主之位,少林一派便弃权了是不是?”她此言一出,便有人猜忖,莫非这大勇方丈老了,不敢挑战不成?

    当下便有不少人,对着少林派的方向,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一边有和尚焦急,急忙向方丈请教道:“方丈,峨眉派向我派挑战,接还是不接?”

    他一连问了三遍,大勇方丈却依旧一言不发,连看他一眼都是不看。

    那人无奈,站起身朗声道:“大勇方丈身体不适,便由我来会会峨眉派的高招。”

    说罢一个翻身跳入当场,姿势也是干脆利落至极。

    圆xìng见此人身材魁伟,生得却有点愁眉苦脸,当即一笑道:“这位便是达摩堂首座湛空大师了?”

    湛空单手施礼道:“不敢,小僧湛空见过峨眉掌门。”

    圆xìng又问道:“你不使兵刃么?”

    湛空道:“舞刀弄枪,难免伤了和气。”

    圆xìng想了想道:“那好罢,我便与你比划一下拳法。”当即收了软鞭,脚下轻盈翩逸,向湛空身边飘了过去。

    湛空不敢怠慢,当即施展大金刚拳法迎去。

    两人这一动起手来,当真便是满堂华彩,接连有交好之声,有多少人一生之中,也从未见到如此高明的武功。

    两人拳路一人正大阳刚,一人沉脆轻柔,顿足发力之间都快逾闪电,丝毫不留空隙,圆xìng来去纵横,步履翩翩,姿态婀娜多姿,直如织女穿梭,灵姝翻袖,哪里还像个出家之人,简直便如凌波美眷,瑶池仙子一般。

    湛空的拳路大开大合,每一招似乎都能迸岩裂石,但圆xìng缩首斜钻,体若无骨,身形倏忽神奇,变化万方,他这般威猛无铸的拳法却每一式都打在了空处。

    斗不多时,湛空只觉得满头大汗,气喘不定,他这大金刚拳法,劲力至猛至刚,无与伦比。

    每一拳打下,都有千钧之力,但这拳法十分损耗内家真力,若然如此发力猛攻,打上几百个回合,事后必得大病一场。他自知对方轻身功夫远胜自己,已不能取胜,当即跳出圈外,叫道:“圆xìng大师武功jīng妙,小僧一败涂地,佩服佩服。”

    圆xìng也当即住手道:“湛空师傅拳术高明,我也佩服的紧。”

    湛空不敢多话,当即双手合十,又施了一礼。

    圆xìng追问道:“那少林派还打不打啦?”

    湛空摇了摇头,苦笑不语,当即回转。他少林派打了一场,也算对朝廷有所交代,至于这武林盟主之位,树大招风,少林派也并非多感兴趣。

    圆xìng又看向其余那几门,说道:“不知哪位道长还要赐教?”

    一边点苍派掌门沧浪见到这两人圈中搏杀,打得好不激烈,结果却如此客客气气,你谦我让,当下不由得大皱眉头,心道:“那湛空禅师武功何等jīng深,他这大金刚拳法,雄浑豪壮,有裂石破云之势,怎么却每次都偏之毫厘,恰巧让那女子躲了过去?这女子年纪轻轻,又没甚么名气,能有多大能耐?这两人莫非合演了这一出,诓骗我等不成?”

    他却不想自己地处滇南,常年不问中原武林之事,对红花会和峨眉一事,多少有些孤陋寡闻。

    只见这女子秀丽绝俗,虽然一身尼姑打扮,却豪气飞扬,丝毫不见出家人的持重,便是越看越不顺眼。

    他心有所想,当下一提长剑,几步走到场中,道:“圆xìng师太,我来与你比试。”

    圆xìng见此人步履飞扬,几步便迈到几丈的距离,当即也是暗暗佩服,心道这点苍派掌门虽足迹一向不履中原,却也的确有独到之处。

    当下转头看了齐御风一眼,使了个眼sè,回首一拱手道:“沧浪掌门,请!”

    沧浪道人却不不回礼,当下点点头,半阖眼帘,等着她上前进攻。

    圆xìng见沧浪道人如此傲慢,当下心中略有不悦,一抖长鞭,面无表情道:“点苍山乃边界夷民之境,峨眉山却是千年大派,不敢欺负了你,请进招罢。”

    沧浪道人闻听,不由得心中大怒。

    他点苍派虽不似少林那样泰山北斗的地位,也没有武当玄门正宗的名分,但奇人辈出,即使在穆人清纵横江湖,天下无敌的年代,也有峨嵋、昆仑、华山、点苍,武林中称为四大剑派之说,这女子何德何能,敢这般污蔑点苍?

    他心中虽怒,涵养却好,当下不便发作,便冷哼一声,手中长剑颤了一颤,“哗啦啦”一声轻响,朝圆xìng刺了过来。

    圆xìng也不防守,软鞭如长蛇吐芯,径直以攻对攻,朝沧浪道人面门攻来。

    沧浪一见这一鞭,劲头急猛,隐隐带着啸声,当下不敢怠慢,当即轻转长剑,使出点苍山回风舞柳剑法的绝招,化解开来。

    点苍派素以剑法、轻功名扬天下,轻功轻灵飘动,专走轻、柔、快、变等路线。

    而剑法则招数古朴,内藏其变,以诡异多变著称。其中这路七十二式回风舞柳剑,经多年点苍派高手呕心沥血多年删改,在明末时更是与武当剑法、峨眉剑法并称三绝,冠冕武林。

    他这路剑法一经展开,齐御风便不觉心中砰砰直跳,急忙盯住不放,只觉得他抽、提、带、格之间的动作,与《长白剑经》之中的动作两相参照,许多疑难不明之处,一步步的在心中出现了解答。

    若是以他现在武功而论,自然是灵狐小飞和山猫加菲手把手所传的剑术拳法最高,虽然他只知其用,不知其理,但这些招数都干脆利落,方位诡异,令人匪夷所思。只要是用得好了,难保天下英雄不败。

    可是若讲究剑理jīng深,内蕴无穷,自然还是得是《长白剑经》的武功,这剑经上的武功似乎绵绵不绝,从无穷尽,你领会了一招的用法,便得一份的体会,练到后来,几乎天下剑法俯仰可用,那已是另一层境界的武学了。

    天下剑法皆是一脉相通,只不过剑经上的功夫,更为高深奥妙而已。

    齐御风此时尚未达到这般境界,可他却也恍恍惚惚,觉察到了什么,

    只不过他悟心太差,一直到与那南少林的疯和尚在船上比斗,才隐隐约约的想到了。

    当下沧浪道人与圆xìng比斗,他便在一旁全神贯注的观看沧浪的剑法,他已将那《长白剑经》上的武功招式记得烂熟,此时一经比对,登时便有恍然大悟之感。

    过不多时,那边沧浪见久攻不下,心中反而沉稳了下来。手上加劲,一招一式使得更为鲜明。

    当真是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静似崖间苍松、擎天玉柱,彻底将这套回风舞柳剑jīng髓之处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

    圆xìng将一条软鞭舞得密不透风,似乎有所不敌,但她这银鞭遒劲有力,鞭圈越转越小,沧浪道人一时也是无可奈何。

    两人窜高伏地,劲气横飞,手上兵刃舞成两团银光,直看得那些地方上的小门小派的掌门们面红耳赤,胆战心惊。

    心中都觉得自己手上这点微末功夫,简直都不敢说是练武之人。

    两人过了半个多时辰,依然未曾决出胜负,正当众人焦急之际,突然圆xìng转头冲齐御风喊道:“喂,你看清楚了吗?”

    齐御风经此一喊,犹如在梦中醒来一般,急忙点点头,经此一战,他已对《长白剑经》中的功夫大有领悟,此时沧浪剑招已老,没什么再看的了。

    圆xìng点点头转过头来,对着沧浪娇笑一声道:“沧浪掌门,我可要变招啦。”

第六十八章 此言大善

    沧浪道人听闻,不觉冷哼一声,心道我剑招虽已被你看透,你这鞭法也落在了我的眼里,纵然你再变什么招数,却又能有什么花样?

    但他一向生xìng深沉,近年来年事渐高,修为rì益jīng湛,心下虽是不屑,脸上仍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只是手中长剑,招式却越来越是凌厉,当下一剑惊雷闪电一般,奋力刺出。

    圆xìng长鞭一转,划个螺旋状的圆圈,辫梢便犹如一条柔丝般缠住长剑,将他剑中的急劲尽数化去,这一下以鞭驳剑,招式实在柔到了极处,登时叫人大开眼界。

    沧浪道人见圆xìng一招便将他长剑缠住带歪,不禁吃了一惊,正要反击,谁知圆xìng得理不饶人,长鞭一抖,上圈下钩、左旋右转,连变了七八般花样,疾风暴雨般向他打来,沧浪一个招架不住,不由得连连后退。

    圆xìng这鞭法一变,旁观群雄登时一怔,只见她身子忽东忽西,忽进忽退,在沧浪身边飘荡不定,行动快捷之极,宛然带了三分邪气,诡异非常。

    齐御风看得惊奇,心道:“她这路鞭法,与李文秀所学截然不同,如风吹柳絮,水送浮萍,实非人间气象,便应该是圆xìng师叔所言的‘白蟒鞭法’了。”

    两人又斗了半晌,只见圆xìng长鞭变幻无方,沧浪的长剑流光闪烁,两人此进彼退,快速无伦的攻拒来去,地上黄土飞扬,渐渐化成一团浓雾,将二人身影裹住。

    众人但见尘沙越扬越高,影影绰绰只看得见剑光鞭影,身形闪烁,却看不见细微之处,不由得都大为着急,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向前看去。

    蓦然间,只听一声闷哼,两个身影一合即分,各自飞退出几丈开外。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沧浪道人衣襟破开,胸前好大一条鞭痕,鲜血淋漓,几可见骨。圆xìng却安然无恙,气定神闲,提着长鞭端凝不语,显然是胜负已分。

    沧浪道人长叹一声,向圆xìng拱了拱手。面sè沉重转身朝大门外走去,想是受了挫折,便连这大会也不想参合了。

    门口侍卫见他走来,顿觉得为难,忙看向福康安。

    福康安漫无表情,挥了挥手,侍卫便只当没看见这掌门闯出,那沧浪道人便自行下山去了。

    他余下弟子坐在高台后面,本来一个个挺直了胸膛,此时却面面相窥,忙请示师叔,云阳、龙泉两位道长思虑片刻,便决定继续留在此地,由云阳长老继续主持。

    又稍待片刻,圆xìng喘匀了气息,便道:“贫尼还有一战之力,不知那一位高手能前来赐教?”

    目光滚来滚去,灵动至极,看似盯着那六大掌门之位,其实一双妙目却紧盯住武当派掌门之位的那位道士。

    哪位武当派“掌门”给她看得发毛,当下心道:“这峨眉掌门如此年轻,却有这般jīng强的武艺。我不过前来走个过场而已,可得想个法子解了面前这局面不可。”

    当下他沉吟片刻,朗声说道:“圆xìng师太,我等都是出家之人,当谨言慎行,戒急用忍,今rì是武林中百余年所未逢的盛会,我等俱为一派之主,再动刀动枪,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说罢转头看向点苍派,昆仑派两位掌门道长道:“两位掌门,我说的是也不是?”

    一边昆仑掌门正心道长看了圆xìng这路奇幻的鞭法,心下也正自忐忑,听闻此言,当即点头道:“我等均立派千年,向来友好,如此如寻常武人一般厮杀,的确不好,不好。”

    崆峒派掌派无尘子也点点头道:“此言大善。”

    圆xìng又道:“可今rì群雄相聚,原不是诗酒风流之会,大伙都是练武之人,不动兵刃拳脚,却又如何称得上‘长白论剑’?”

    那武当派伪掌门急智甚多,当下道:“不如我等大派各派弟子出战,切磋一番,谁若赢了,便由掌门领这圣旨金剑,成为武林盟主如何?”

    一边无尘子听了,点点头道:“此言大善。”

    昆仑派掌门正心道长闻听,也觉得有理,他门下弟子众多,有些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已得了他七八分火候,况且真对上这峨眉掌门,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又何必像沧浪一样,将好容易树起来的名头,在这大会上毁于一旦。

    便随口道:“如此也好,但其他门派却又如何处理?”说道此时,便情不自禁向下首席间看了看。

    武当派伪掌门心道:“我这徒弟,武功比我高明多了,想是这门那帮的门主,帮主也未必打得过他。”当下便冲着正心道人淡淡一笑,道:“余子碌碌,但凭其所愿罢了。”

    当即无尘子又点了点头说道:“此言大善。”

    圆xìng道:“既然如此,湛空大师怎么看?”

    少林寺湛空苦笑道:“我少林派已败,单凭各位做主便是。”

    云阳道长坐在一边,气息不定,看着圆xìng。

    圆xìng微微一笑,收起软鞭道:“如此便听从各位道长吩咐。”说罢便信步走回,坐到台上。

    当下台下议论纷纷,便如一锅粥开锅了一般。

    有个矮胖的老者站起喊道:“诸位高人深藏内敛,不与我等争锋,自然是好。但今rì门派众多,比来比去,却甚么时候是头?”

    又有一人瘦瘦高高,从人群中站出喊道:“今rì有千余人在此,怎么比武,却是要立个规矩。”

    先前那人回头一看,不由得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冯兄弟。”

    那喊出规矩之人也回头看向那人道:“哈哈,原来是牛兄。别来无恙乎?”

    那姓牛的胖子,微微一笑道:“前年一别,我一直十分想念冯兄弟啊。”

    那姓冯的也高笑道:“牛兄,我都想死你啦。”

    两人大声说说笑笑,丝毫不顾及周围之人,当下越走越近,携手哈哈一笑。

    众人听得这两人讲话,都不由得惊诧不已,这两人从人群中走出,有如行云流水,凌波步虚,几步便晃到了场边,轻身功夫自然高明,听这二人说话中气充沛,声达八方,场中千余人,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是内家高手气派,却缘何蹲在小门小派之后,连个座位都没有混到?

    姓牛的道:“今rì长白论剑,乃是百余年从所未有的盛事,当真教人大开眼界。”

    姓冯的道:“如此天下武林盛事,却不能没了规矩。”

    姓牛的道:“如此我二人便为这比武订立一套规矩,请天下英雄品评修订如何?”

    姓冯的道:“兄之言大善。”

    姓牛的又道:“说道比武,便免不了死伤,可咱们江湖中人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rì子,若真是技不如人,也就算了,就怕是什么yīn谋诡计,火枪炸药,可大大不妥。所以第一条,便是不能使用火药暗器伤人。”

    姓冯的道:“兄此言大善。”

    姓牛的道:“其二,刀枪无眼,人却有心,咱们比个武林盟主,也不能闹得血流成河,种下恩怨,所必须点到为止,胜败一分,便不可继续纠缠。”

    姓冯的道:“兄此言大善。”

    姓牛的道:“其三,诸派人数众多,在座的便有上百家门派,上千号英雄豪杰,若是挨个厮打,便是比上三五个月,也比不完。所以当订立规矩,每家门派只能有一人出战即可,更不能倚多为胜。”

    姓冯的道:“兄此言大善。”

    姓牛的道:“其四,咱们虽说点到为止,但兵刃拳脚上不生眼睛,若有失手,那也是各安天命。同门同派的师友,可不许出来挑战报复,否则纠缠不清,势必斗个没有了局。”

    姓冯的道:“兄此言大善。”

    姓牛的道:”不论何人连胜两阵之后,便须下场休息,以便恢复内力元气。否则车轮战的干将起来,任你通天本事,也不能一口气从头胜到尾。

    姓冯的道:“兄此言大善。”

    姓牛的道:“既然六大派掌门都均不出战,咱们便推举这六位作为公证,以免你说你赢,我说我赢,争执个不休。”

    姓冯的道:“兄此言大善。”

    姓牛的道:“如此便差不多啦,大勇方丈,您以为如何?”最后一句,却是冲着台上的少林派喊去。

    原本那大勇方丈在台上一言不发,低头闭目,许多人都担心他受不得山风,圆寂在台上。谁知听闻此言,大勇禅师立时双目一睁,朗声说道:“此言大善。”

    那姓冯的本来眉飞sè舞给牛某捧哏,谁知这一句接口之人却不是他,禁不住一阵惊愕,直直看向那姓牛的,面sè表情接连变幻,十分jīng彩。

    群雄见他幽怨的模样,不由得都哈哈大笑,欢乐之余,又觉得先前峨眉派向大勇禅师挑战之时,他闭目塞听,装聋作哑,听说让他做了裁判,却又如此jīng神,禁不住有些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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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先来后到

    众人又议论一番,喧嚣渐熄,福康安道:“既然如此,大伙儿计议已定,无人再有异议,那便由哪一位英雄先来比划两下?不过先说好,伤着碰着都无所谓,咱们在这祖宗福地,可别失手打死了人。”

    众人见他不挑拨纷争,反而一再劝和,不觉都有些奇怪,又想此次朝廷举办这“长白论剑”,目的是为了利用江湖人士抢夺闯王宝藏,而非存心挑起武林中各门派的纷争,便不由得有点恍然大悟,都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齐御风见这位福康安大帅,在会场只安排了几百名亲兵卫士戒备,上山之时,更是只带了十余人匆匆而来,心中不觉倒有点佩服,心道在这雪山飞狐的老窝,他居然敢摆下如此阵仗,倒也算是有点胆sè。

    福康安等了一会儿,见无人答应,不觉有点尴尬,便又道:“只要功夫好的,不管打上几场,只要由六位评判评定通过,朝廷自有封赏。”

    话虽如此,但沧浪道人前鉴不远,大伙儿心里都有惴惴不安,心道只要在这较量中失手,自己在江湖这碗饭便不太吃得下去了。尤其各位掌门,都心道:自己若是输了,以后弟子却怎么在江湖上抬得起头来?自己又有何面目见人?只怕这掌门之位回去也不太好当了。

    若是输给六大掌门也还算好,倘若冒出一个无名之辈灭了自己一辈子树起的威名,岂不是比杀了自己还令人难过?

    当下都心道,若不出手便罢,要是出手,必然先得找个胜得过的名门高手,如此一则能扬名,二能得利,岂不是好。就算后面输了,面子也好看些。

    福康安见四下沉寂,还是无人答应,不由得苦笑一声,又道:“既然如此,每赢两场的,便赏赐一百两白银,赢四场的赏五百两,赢上十场不败的,便赏赐一千两。如何?”

    话音一落,好汉们见福大帅如此豪阔,许下重利,下首席上立刻烧开了锅,便有一人喊道:“如此我赚这银子!”

    只见这一个大汉身如铁塔,面sè黑黝黝的,抱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急忙忙来到场中,这大汉站定,笑道:“这武林盟主我得不来,不过这银子是个好东西,如此小弟便献个丑,先来打上两场。”

    福康安看这汉子长得魁梧,周身黑黝黝的发亮,不由得赞了一声道:“好一条大汉!如若你能赢上个三五场,我便保举你做个武举人。”

    这黑大汉一躬身笑道:“如此谢过老爷。”然后回头喊道:“但不知那一位来跟俺挣这银子?”

    话音未落,人丛中同时响起两个声音道:“我来跟你打。”

    众人一看,这两人俱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之人,衣着华贵,两人都急忙忙赶到场中。

    黑大汉看这两人同时发声,又一起到场,不由得笑道:“做生意还讲究个先来后到,你俩这一起发声,可叫我如何是好?”

    那其中一人道:“自然是我先跟你打。”

    另外一位急忙争辩道:“明明是我先来。”

    这两人看着黑大汉长相粗陋,手脚粗大,心底都道这家伙估计也就是有几百斤的蛮力,身上必然没有什么高明武功,是个小试身手的好对手。

    这黑大汉见两人争辩不休,不由得笑道:“你二人一起前来,若是我与任一人先行动手,你俩谁都不愿意。”

    ”若是你二人先比试一番,再与我打过,我这第一场比试,就要与你们中间厉害的那个人打过。对我也是不公。”

    “刚才这位大人说了,只要我赢上三场,便能得个武举出身,若是跟你俩中间那厉害的打过,便得再赢两人才算三场,万一第三人比我还狠,岂不是耽误我前程不是?”

    那两人听他这粗汉居然如此jīng明算计,登时便是一呆,一人便问道:“你待如何?”

    那黑大汉嘿嘿一笑道:“我也不知,还得请公证人做主。”

    未及台上之人有什么反应,只见方才那冯牛二人的一对搭档走过来,那姓牛的喊道:“福大帅,六位掌门,如此小事不劳您等大驾费心,便由我与冯兄弟做个场中评判如何?”

    几位老道和福康安都是纷纷点头,圆xìng不置可否,那入定的老僧大勇方丈却突然开口扬声问道:“牛施主,不知你现在哪门哪派,现居何职?”

    姓牛的愣了一愣,随即恭恭敬敬施礼道:“在下现任浙北三河帮执事。”言语之间,似乎颇为得意。

    大勇方丈又道:“这位冯施主……?”

    姓冯的赶紧上前施礼道:“在下现任晋阳镖局副总镖头。”说话的口气,也俨然十分骄傲。

    众人一听,不觉都有点鄙视,心道这两人若是一门之主也还算凑合,芝麻绿豆的帮派镖局,还不是个一把手,在这长白山上,此时随便一剑劈下,死的也得有十个八个比这两人地位为高。

    怎么这两人当得那么津津有味?还居然跑到这“长白论剑”的武林大会上出风头来了。

    正当大伙觉得这二人资格太低,实在不值得一晒之际。大勇方丈闻言突然双眼一睁,宛如铜铃,猛一拍桌子,冲着那二人怒喝道:“也不干点正事!”一语说罢,顿觉失言,当下双掌合十,低下头去,又继续装他的活死人。

    台下千余人见大勇方丈突然发怒,顿时都吓了一跳,这一喝声传数里,远远群山回声激荡,良久不绝。

    都心道这老僧看上去老态龙钟,发起威来可当真吓人,当真不愧为天下第一武僧。

    齐御风原以为这老人也是垂垂等死之年,可见他方才发威的一瞬,周身jīng气流转,英华四shè,便如同一只充满活力的豹子一般,看上去活到改革开放都没问题!

    他不由得心道:“莫非这老僧所练的甚么心意气混元功与天秤座黄金圣斗士童虎的女神假死**一样,能返老还童不成?

    大伙各揣心思,都不知这方丈和这两位是何关系,那两位听了方丈叱责,当下一施礼,随即便自顾自回头便开始做起了他们这场中评判。看他二人嘻嘻哈哈,浑然没将老僧的金玉良言当回事。

    当下有心人便暗暗揣摩:他二位与大勇方丈有旧,武功又高,这必定是游戏风尘的武林高人,当下不由得都为之侧目。

    那姓牛的站在场中看了看,指手画脚,官气十足,思忖了半天,然后随意指着一人道:“你先跟这黑大个儿打过。”

    那人是穿青袍的京腔青年,听闻不觉惊喜,反而一愣道:“为何是我先打?”

    姓牛的两眼一翻看向姓冯的评判道:“世上偏有这般人这般不厚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机会让给他反得问个子午卯酉。”

    姓冯点头道:“兄之言大善。”

    姓牛又道:“如此也罢,那边你先与这大个儿打过。待决出胜者,再劳这位大驾。”说着一指另一位上场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上前。

    那京腔青年闻言又是一楞,登时不觉怒道:“又为何是他先打了?”

    牛姓之人也不是善茬,当即转头看向他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想怎样?”

    姓冯的赶紧帮腔上前咋呼道:“兄之言甚是,你到底想怎样?”

    那京腔青年眼见牛冯二人齐齐看向他,目中jīng光四shè,料想这二位内力高深,当下便有些胆寒,随即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倔劲萌发,大声道:“评判如此儿戏,必有重重内幕,天理何在?”

    姓冯的斜眼看他两眼,“嗤”一声冷笑道:“这贱人就是矫情。”

    姓牛的见他手舞足蹈,指天画地,口中污言秽语说个不停,面上十分愤慨,十足一股子来自天子脚下的优越感。便上前挥挥手,不耐烦道:“不比就滚,唧唧歪歪,说三道四,是不是一会儿打输了还得给你换个草皮?”

    姓冯的道:“说不定还得埋怨今天不冷不热,不能给对手造成麻烦。”

    姓牛的也道:“兄弟之言甚是,也说不定嫌弃前几场银子太少,提不起jīng神哩。”

    两人一唱一和,直讽刺的那京腔青年面红耳赤,猛上前向二人扑去,冯姓之人一抬手,将他推得噔噔噔倒退几步,大声道:“攻击评判,取消你朱丘门与会资格!”

    那人又待上前比划,一边福康安挥了挥手,几名侍卫便将他架了出去。

    牛冯二人这番立威,余人心中不由得都心下惴惴,心道看来这俩评判颇不好惹,还是不为难的好。

    当下那黑铁塔一般的大汉便与那另一位动手,只三拳两脚,便将那人摔出场外,好半天爬不起来。

    那黑大汉赢了一场,得意洋洋,四下拱手,这时只听台下一人暴雷似的喝道:“俺来与你赚这银子!”说罢一个身影,奔跃而出,站在场中。

    众人看时,都吃了一惊,但见此人又高又胖,足足有三百来斤,手持双锤,足有西瓜大小。两人站在场中,都是一般的高大魁梧,一黑一白,当真各擅胜场。

    那人抱拳行礼道:“俺叫詹尚峰,使的双锤,俺与你打过。”

    说罢呼的一声,一锤子朝那黑大个轮去,那黑大个嘿嘿一笑,后跃避开,道:“真是巧了,咱俩倒是个本家,你叫占上风,咱叫占便宜。”

    说罢,也提着狼牙棒,舞成一片黑光,风声呼呼,向那大个打来。

    两人这般力气的大汉打起来,当真好看。只见飞沙走石之间,两人都一般的力大招沉,狠打猛砸,招式虽然不jīng,场面却甚是惊险。

    登时底下连连叫好之声,不绝于耳,虽然众人都觉得这两人武功虽然不高,热闹却是十足。

    齐御风看了一会儿,见两人招式浅陋,感觉颇为无聊,便把目光转到福康安身上,这一位乃是此次大会主使,会后也必将与他玉笔山庄有一番不死不休的决战。

    但此时见之,他却觉得这位福大帅,颇有些风度翩翩,与人为善的意味,心中不由得对他也存了些好感。

    他抬头望去,却见福康安坐在椅子上,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然后眼角一扫,便转头看向自己,似笑非笑,冲他点了点头,眼中含义颇为值得玩味。

    齐御风登时觉得身上一凉,吃了一惊,心道:“莫非我泄露了行藏不成?”

第七十章 点苍弟子

    一边那黑大汉与使双锤的詹尚峰斗了半天,虽然呼呼风响,煞是好看。但时间一长,终究狂风不终朝,骤雨不终夕,两人都呼呼带喘,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过不多时,黑大汉寻了一个破绽,一招地堂扫腿,将詹尚峰单足击伤,詹尚峰骂骂咧咧,瘸着脚持锤猛追。

    黑大汉听了一会儿,一边还击,一边忍不住悄声回嘴道:“独眼龙,单翅凤;三条腿的蛤蟆,一条腿蹦!”

    那詹尚峰闻言,怒不可遏,当下脏话连篇,如疯似狂,听得群豪大皱眉头,最终被牛冯二位评判使用暴力驱逐出场,判决黑大汉胜利。

    黑大汉赢了两场,嘿嘿直笑。

    这时只见正席后一人身子一跃从高台上跳下,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落在场中。众人只见这人衣饰修洁,长眉俊目,年纪尚轻,只约莫有二十左右岁数,身穿着点苍派弟子的服饰。

    大伙见他方才轻飘飘落地,宛如没几两分量一般,心中不约而同都暗暗说一句话:“点苍派这是来找面子来啦。”

    当下便有准备上场的暗暗后悔,原本只想着隔岸观火,等场中之人没了力气再上,却没想到这些大门大派居然如此快便耐不住了寂寞,派了这般高手上场。

    众人不禁心中一阵哀叹:自己的举人,进士,和白花花的银子看来要付之东流啦。

    这点苍派弟子上前,也不多话,四下拱了拱手,双掌翻飞,便朝那黑大汉攻来。

    黑大汉本想抵挡,却不料敌招却倏忽已至,抬手踢足都已来不及,不由得大吃一惊,向后一闪。

    谁知此时,那冯姓的评判唰一下出现在他前面,那点苍派之人收掌不及,啪啪两掌都打在评判身上,当下不由得大惊失sè,生怕两掌将这评判打出个好歹。

    谁知那冯评判浑若无事,也不着恼,掸了掸胸口,便转头向那持狼牙棒的黑大汉皱着眉头道:“这个黑大个儿……喂,黑大个儿,你叫什么名字?”

    黑大汉见那点苍派来的青年武功如此之高,面有惧sè,登时便老老实实拱手回答道:“回前辈,在下姓詹,名詹铸。”

    那冯评判“哦”了一声,扬了扬下巴道:“詹铸,你已赢了两场,可下场休息啦。”

    詹铸闻言大喜,登时抱着狼牙棒回到门派驻地,那一片登时激起一阵欢呼之声。

    冯评判自言自语道:“小门小户,也不容易。”随即转头对那新来的点苍派弟子装腔作势道:“你点苍派先前输了一场,此时再来,也不知合不合规矩,我且与各位评判商议一番。”

    说罢打量那那点苍弟子两眼,径直与那姓牛的大声商量起来。

    姓冯的道:“六大派弟子一上,这稀里哗啦,打上几场咱哥俩儿可就收工啦。”

    姓牛的道:“是啊,本来还想这长白山多蹭几顿饭,过过这评判的瘾。谁知这六大派也忒不给人家小门小户活路了。”

    姓冯的道:”是啊,让人家先拿几百两银子花花,混个出身,他们再出手不好么?这场大会百年难得一遇,可惜啊,马上这天下英雄们就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啦。”

    姓牛的又道:“那你说点苍派掌门方才落败,咱们到底给他算不算是占用了这比斗名额呢?”

    姓冯的叹一口气道:“如此还是不算罢,人家名门大派,又是夷民,便是想多一个名额你又能如何?你们三河帮惹得起人家么?”

    姓牛的道:“兄弟说的也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还是缩着尾巴做人,免得将来官差上门查户口罢。”

    众人见这冯评判说得冠冕堂皇,要与各位评判商议,其实也只是他兄弟两人一唱一和,做了决定,不觉莞尔一笑。但点苍派这一出场坏了大家赚钱的买卖,众人都心中有气,当下也无人起来呱噪抗议。

    那点苍派弟子本来傲然昂立,侧首斜睨,听闻此言,不由得冷哼一声道:“如此我点苍派不比也罢!”说罢一甩袍袖,扬起一阵沙尘,便要扬长而去。

    他原本想是上去找几个三流武人给点苍派出一口气,顺便扬名,此时见评判如此不公,便想这不比也罢,反正rì后消息传出,都说这评判不敢让他比试,于自己名声无损。临走时显一显功夫,更见其潇洒。

    那牛姓之人目光流转,见他转身要走,当即一闪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便已经站在了那点苍派弟子面前,大喝一声道:“站住!”

    那詹铸本来坐在一边与同帮之人有说有笑,听得场中石破天惊的的一声喊叫,连忙站起大声道:“前辈何事?詹铸在此。”

    那牛姓之人摆摆手道:“没你事,我叫他站住。”

    詹铸奇道:“天下居然有与我同名同姓之人,方才遇见一位本家,我都当巧的了不得了哩。”说罢便恭恭敬敬走到场边道:“我是周宣王封庶子于詹的詹国后裔,不知兄台源流那一家?”

    那点苍派弟子眉头紧皱,不耐烦道:“滚开,我不姓詹。”

    詹铸道:“可方才评判前辈分明叫你詹铸,咱兄弟俩同名同姓,今rì相逢也算难得有缘分……”

    台下众人听得詹铸话语,都哈哈大笑,喊声震天,可詹铸却浑然不觉,依旧磨磨唧唧在那人身前说个不停。

    那人见詹铸在左边唠唠叨叨,牛评判在右边虎视眈眈,忍不住感叹一声,直将无语问苍天。

    本来他想着闪亮登场,一举震惊四座,从此天下成名,却未成想一来二去,落了个这般尴尬的场面。

    姓冯的评判好容易将詹铸劝到台边,此时那点苍派弟子也被牛评判的武功慑服,乖乖回转,唯独台上点苍派“代理掌门”云阳,脸sè铁青,颇为不好看。

    待四下安静下来,姓牛的评判一拍手,朝六大派席位方向大叫道:“哪一位英雄与这点苍派高手一战,来个狠点的!”

    群豪见这评判直接叫六大派高手上场,其意必定是想让人盖过这点苍弟子,不禁又是一阵哄笑。

    圆xìng略一思索,便回应道:“我峨眉派来!”随即转头说道:“御风,你去将这玄金剑抢过来。”

    然后声音转低:“用灵狐剑法强攻,一刻不可停步。”

    齐御风闻言一怔,也悄声说道:“师叔……”他心道,自己若是藏在这里还好,若是一上场,还不被这福康安认出来?

    圆xìng不耐烦道:“快去,快去,若是不赢回玄金剑,我便不收李文秀这个弟子。”

    齐御风闻言苦笑,只好持了长剑,下了高台,进了场中。

    众人见方才峨眉派掌门大展神威,连败两位当世高手,此时她唯一在场的“弟子”又出手来挑点苍派,忍不住又大声鼓噪起来。

    齐御风走到场中,见过两位评判,然后双手一拱手道:“长……峨眉派弟子圆xìng师太门下齐御风。”

    那点苍派弟子好容易摆脱尴尬,当即傲然一拱手道:“点苍派云阳道长门下巴天虎。”

    齐御风闻言差点扑哧一笑,强自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心道:“我前几rì方yù改名齐彻仁(汽车人),你这就冒出个霸天虎,这是摆明了要与我过不去啊。”

    巴天虎见他脸上笑意荡漾,似乎不屑于自己,当下怒火暗藏,不露声sè,便想在出手之际,便一举将此人拿下。

    当即两人“请”,“请”两声,巴天虎抽剑如虹,一连抖了七个剑花,然后势如闪电,直刺向齐御风肩头。

    他这一式名唤“炎天赤rì”,乃是回风舞柳剑法中的绝招,这一式既出,当真如雷霆震怒,蛟龙出海,威势赫赫,直有裂天破地之势。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这一招既出,登时场边便有无数掌门镖头都为之一振,闻声而立,急忙向场中看去。

    巴天虎这一招“炎天赤rì”,行走江湖五六年来从未有失,正自自信满满间,突然见眼前一花,一柄长剑不知何时居然放在自己双眉之前,剑尖及眉已不过寸许,他不觉大吃一惊,当下沉肩坠肘,将重心转移到脚底,然后腾空侧翻,躲过了这一剑。

    他自五岁开始练剑,十多年来,打遍云南同辈无敌手,自非平常之辈,当下未曾落地之际,又一招“云弄随风”斜斜刺向齐御风脖颈,这一招,身子后仰,反手穿过左腋刺出,十分难练,更难得他身子尚在空中也能随手使出,一时不少人又禁不住一阵赞叹,千年大派,自有其jīng奇古蕴。

    可这一招刚刚递出,却见齐御风不闪不避,手上长剑随着他身子也划了条弧线,寒光闪烁,依旧朝他双眉之间点来。

    巴天虎心中大惊,急忙抽剑回挡,齐御风得势不饶人,如狂风骤雨般,一连刺出十几剑。

    巴天虎单脚刚一落地,便反仰着身子摇摇晃晃地挥舞长剑,一连接了齐御风这十几剑的进攻,接着剑尖点地,以剑为弓弦,反手一弹,身子径直窜出几丈开外。

    两人相隔几丈,不由得都点了点头,暗暗佩服。

    这时候场外突然一阵暴雷般的喝彩之声响起,越来越是响亮。不住有人叫道:“好,好,好功夫!”

    原来两人交手,不过一瞬,便已变了如此多招,其中巴天虎翻身躲剑、空中斜刺、仰面接剑、接着荡剑弹出几丈开外,一气呵成,不过三五个刹那,当真难得一见。

    众人只瞧得神眩目驰,热血沸腾,许多人若非今rì亲眼目睹,决不信世间竟能有这般轻功剑术。

    唯独巴天虎面上脸sè变幻,惊疑不定,呼呼带喘的盯着面前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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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飞狐神剑

    巴天虎听得周围响声如雷,自己却浑然不觉,目光如剑,望着齐御风,越来越是凝重。

    方才他那几招兔起鹘落,捷疾若神,看上去十分jīng彩,可他自己却心里明白,那已是他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才勉强从齐御风剑光下逃离了出去。

    此时回思,若是他稍有些放纵,此时便早已败在这少年手上,又想齐御风剑路,觉得他方才似乎还有些漫不经心,任意挥洒,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齐御风见这巴天虎面sè十分难看,也不觉苦笑,他方才几剑,其实也已经尽力而为,却未能伤了这点苍派弟子,心中也有些遗憾。

    至于那漫不经心的神气,实在是这剑法模仿了小飞“静若处子,动如脱兔”的神态所导致,师傅总是从容不迫,淡定自若的摇着尾巴,懒趴趴的样子,徒弟虽不能得其神,但已得其形,自然也是如此。

    齐御风原本所学剑法,花样甚多,而灵狐小飞所传,却均是一招制敌的绝招,圆xìng告诉他只使用灵狐剑法自有道理,他便只使用这种剑法迎敌,那灵狐小飞到底也只是一只小兽,又能教什么格挡,拆解之术?是以他这路剑法,倒也暗合了某种高明剑法的真髓:有进无退,招招都是进攻,攻敌之不得不守。

    两人对视良久,心中都是暗暗佩服。巴天虎定一定神,复又上前进攻,他虽惊讶于这少年的剑法jīng妙,但他修习剑法已有十五六年,心志稳如泰山,脚步身法丝毫不乱,蓦然长剑一吐,点苍派绝技自剑尖涌出,剑招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

    齐御风聚jīng会神,见招拆招,一连接下巴天虎十余招快攻,众人见这两位少年人神采飞扬,攻来拒往,不由得都屏声凝气,看出了神。

    巴天虎这一轮快攻,只将齐御风接连逼退七八步远,气息一窒,不免缓了下来,抬眼只见齐御风微微一笑,手中长剑急如闪电,奔袭刺来,不由得暗叹一声,忙凝神接招。

    齐御风长剑如影随形,直刺他左腕,巴天虎左手一缩,右手剑直递出去,挥剑挡格,双剑相交,火花迸发。

    齐御风未及他撤剑,刷刷刷三剑,都是进攻招数,巴天虎连挡三招,不住倒退。

    两人均是剑法jīng奇,堪称一时瑜亮,斗在一处,仿佛每一招都能置对方于死地,而每一人却也都能以奇诡神妙的招数破解,比上先前圆xìng与沧浪道长比武更是惊险了几份。周围人看得心惊肉跳,仿佛每一剑都刺在自己身上一般,不由得都焦急站起,随着形势一惊一乍。

    齐御风自学会这灵狐所传剑法之后,还是第一次同这般剑法高超之人比斗,也是jīng神抖擞,接连施展妙招,数招之间已将巴天虎逼得连连倒退。

    他占得先手,见时机稍纵即逝,遂剑招越来越快,直舞成一片银光,将这套灵狐剑法淋漓尽致的使了出来。

    他这套剑法不求繁复狠辣,也并无守势,全是简洁奇诡、以快打快的进攻杀着,正合他少年人心xìng。当下横砍、直削、斜抹、顺挑,手上越来越快,剑锋渐渐逼近巴天虎身前几寸之内。

    巴天虎被他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若要招架,赶不上对手迅捷;若不招架,却抢不得先手,此时他学的什么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的道理,在这无双无对的快剑面前都丝毫不管用。

    齐御风剑招越使越是爽快,当下弯腰上弓步挺剑刺来,巴天虎只觉得眼前数朵剑花一起绽放,脑中一乱,只能转身逃开。

    这边厢,周围群雄见齐御风再次将巴天虎逼迫开来,剑招优雅轻灵,巧妙之极,顿时掌声如cháo,山呼海啸般齐声喊了一声:“好!”

    众人连绵不绝的惊叹之余,不禁也偷眼看一眼座上纹丝不动,漠无表情的圆xìng师太,心道这师太这般年轻,收的徒弟剑法却能练到这样的地步,真不知怎么教出来的。

    另一边云阳道人却再也坐不住,当下站起身大声喊道:“天虎,用‘花溪十九剑’!”

    巴天虎闻言,心中不由得苦笑,他若一上前进攻,扑面而来便是齐御风的击、刺、点、崩,哪里还有闲暇使什么剑招。但师命不得不从,当下一定神,长剑颤动,使出一招“莲花三现”,脚下踏出黄尘滚滚,向齐御风奔袭而来。

    原来点苍山共有十九峰,雄峙嵯峨,幽深秀美,每两峰之间都有一条溪水奔泻而下,流入洱海之中,这就是著名的点苍山十九峰,十八溪。点苍派在明朝有一位先贤高人,见此景独特多姿,于武学中有所领悟,便创下了一套剑法,共十九招,以苍山十九峰命名,依次为:云弄、沧浪、五台、莲花、白云、鹤云、三阳、兰峰、雪人、应乐、观音、中和、龙泉、玉局、马龙、圣应、佛顶、马耳、斜阳。

    这套剑法雄浑无铸,如岳凝山峙,不求招式繁复奇诡,专以内力灌注长剑,震荡激发,以气驭剑,当真无往而不利,一向是点苍山不传之宝,向来不轻易动用。

    齐御风见他远远而来,招数突变,不觉有些踌躇,这一剑力大沉猛,大巧不工,躲开虽是容易,破开却难,而且若是以攻对攻,看巴天虎眼神中凄厉决绝,怕是要拼命。而剑法中差于厘毫之间,往往失之与千里之外,接这一剑……风险颇大,有些不值。

    眼见剑光越来越近,齐御风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气,拼命就拼命,难道我这灵狐剑法就怕他不成,

    当下回思初见小飞时,它与那蟒蛇相斗时的灵姿妙招,脑中灵光一闪,便有了制敌之法。

    只见巴天虎踏沙如飞,身后扬起一条烟尘黄龙,手中长剑青芒闪烁,势如奔马直直朝他胸口刺来,齐御风凝神不动,双目紧盯住前方,待他长剑递到自己胸前一尺,突然长剑就地一划,扬起一片沙尘,然后斜身一抹,转到他身后,揉身再上,两人身躯”轰“一声撞在一起。

    烟雾弥漫,四散天空,两人在空中各自飞退,尘土散开,两人分别落地,背对而立。

    众人久久不言,只等着黄雾散尽,定睛一瞧,只见齐御风岿然不动,雄姿英发,巴天虎却身后一条剑痕,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群豪不由得都一声长叹,感慨这场少年英豪的龙争虎斗,终于算是落下了帷幕。

    方才齐御风所施展的招数,倒也不是甚奇,只不过在千钧一发之机,以半边身子迎上对方,受力借力一旋,身子便转到了巴天虎的身后,同时手中出剑,在他背后划了一道,昔rì小飞调戏那大蛇时,常用此招。只是小飞何等机灵敏锐,却不是齐御风、巴天虎等少年所及。

    齐御风也是修习太极拳中的乱环诀rì久,深谙借力使力之道;加上吃过小飞所赠的无名果实,身子灵巧,才敢于如此弄险。

    两人久久不动,场上一时噤若寒蝉,只有隐隐风声呼啸,过得良久,巴天虎哈哈一笑,声音饱蕴了凄苦苍凉,转回头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齐御风怜他剑法高明,几乎是他平生仅见的几个高手,思忖了一番,便如是回答道:“这是飞狐剑法。”

    巴天虎若有所思,口中念叨:“飞狐,飞狐……”

    巴天虎自幼得遇高人指点,剑术jīng湛,人又长得英俊,可谓滇南年轻一辈里面顶尖的少年英杰,不免有些骄纵肆意,但此rì一败,却彻底击碎了他的自尊。

    此时在他心中,齐御风是谁的徒弟全然无关紧要,这是这等剑术被人压制,却令他万般难受,不免伤心不已。

    然后看向齐御风道:“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真名不虚传……”话未说完,已是长泪滚滚,当下一抹脸拱手道:“今rì败在齐兄弟,巴天虎心服口服,无话可说。”说罢,也不理身上伤口,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门口侍卫已习惯了点苍派中人的不辞而别,当下也不阻拦,便任他下山,一边云阳道长目瞪口呆,又是怜惜,又是恼怒,当下急忙派人追去。

    齐御风见他扬长而去,周围群豪都随之感慨不已,不由得心道,这巴天虎不愧是我汽车人的宿敌,连败都败得如此之潇洒。

    他历经这一战,当下对他命名为飞狐剑法的招数又添一层感悟,当下低头凝眉,细细思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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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柔弱少年

    方才一战,他体悟到不少妙招,只是这新学的剑招尽管jīng妙,总是不免生疏,至少也得练上一番,临敌时方能得心应手,熟极而流。

    正自他思忖时,突然人群中一声喊叫:“我来与你相斗!”

    众人转头一瞧,却又是一个身穿青袍的少年人,施施然走出人群,上前一礼。

    那牛评判呵呵一笑,上前问道:“来将——通名!”

    这少年人长得眉清目秀,十分耐看,当下恭恭敬敬向牛评判一施礼,笑呵呵答道:“在下姓刁,名唤刁思。”

    这牛评判看这少年神采飞扬、十分清雅俊秀,又是一副和善模样,不像那巴天虎眼睛抬到天上那般高傲,不禁心生好感。

    当下又问道:“小伙子那一派的?”

    刁思低头琢磨了一下,脸sè微红道:“……鸭形门,对,鸭形门的。”

    牛评判听他一言,不觉好笑,天底下居然还有将自己门派名字都忘记,别人问起都要想半天的人吗?

    另外见他手侧长满老茧,分明是修炼刚猛的外家拳术所致。绝非鸭形拳这种偏门的象形拳术。

    他当下也不说破,便点了点头,笑道:“好哇,少年人勇气可嘉。你去打过。”

    刁思上前见过齐御风,恭恭敬敬行礼道:“齐兄技艺超凡,今rì得见这般剑法,当真不虚此行。”

    齐御风见这少年与自己年纪相仿,眉目如画,长得如同女孩子一般,当下也大为高兴,他自穿越至此之后,结交的年轻人中虽有墨心、书砚、田树言等几人,但他们也都比自己大上个五六岁,真正见到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倒是面前这个美少年。

    当下他兴冲冲上前问道:“你几岁?”

    刁思略微惊讶了一下,他原以为这位剑术jīng强的高手会就势谦虚一番,或者假模假式的客气一下,没想到齐御风不按常理出牌,居然一上来便问他年龄。

    当下躬身回答道:“在下虚度了十八年光yīn。”

    齐御风闻听,面sè又是一喜,道:“你几月份生的?”

    刁思一听不觉有点郁闷,心道这齐御风练功练傻了不成,怎么仿佛变成了朝廷的户籍官员,问这问哪,哎呦,他是峨眉出身,莫非他是女扮男装,想招我为夫婿不成?

    当下不由得羞红了脸,低头道:“我是十月二十一,申时生的。”

    齐御风哈哈一笑道:“哈,我是七月生的,那你比我还小哇。”

    齐御风见他出场步履,便知是个高手,心道,总跟一群老男人在一起,现在总算碰到个比我年纪还小的少年高手了。

    他心底高兴,当下道:“你想怎么比?”

    刁思听他说话,只觉得云山雾罩,不着边际,闻听比武这才回过神来道:“齐兄弟武艺高超,同辈之中,从所未见,咱们先比拳脚,再比剑术如何?”

    齐御风一听有人主动为他灵狐拳法喂招,当下大为舒畅,反手将长剑掷出,刺在地上,亮出双掌道:“正合我意。”

    刁思又一拱手,双臂倏张,状如鸭子拍翅,“呷”的一声叫,一拳就朝着齐御风的面门直捣过去,这一招有个名堂叫做“chūn江水暖”,柔中寓刚,是鸭形拳中一记十分厉害招数。

    齐御风纹丝不动,待他的长拳堪堪打到面前之际,猛然一拧头一侧身,横掌往上一削,“蓬”的一声,击着对方手腕,把他震退三步。

    刁思疼得一咧嘴,揉揉手腕,笑着赞了一声:“好拳法!”

    他接着又一个盘旋,看似脚步蹒跚,但一进一晃之间,已欺近齐御风身前,上面虚晃一招,把齐御风眼神往上带了一带,连环步往前一冲,突然飞向一腿,直奔齐御风胸口而来。

    这一踢腿名为“窝心脚”,似拙实巧,比他刚才那招“chūn江水暖”更为厉害。

    先前众人看他这拳法动作滑稽,慢吞吞晃来晃去,还不免有些不屑,可这一脚飞出,直如风雷电闪,却又轻盈飘逸,当下不由得都看得目眩星驰,都大声喝起彩来。

    便在此时,齐御风突然平平侧翻了一个筋斗,身体宛如巨蟒翻身,在空中双爪齐出,打向刁思的大腿。

    刁思一见,大吃一惊,急忙弯腰收腿,在空中翻了一个小巧的空翻,落在地上。

    这两下兔起鹘落,众人又是禁不住的喝彩。

    刁思落地自后,身形晃动,甩动双臂,前撩后拨,动作轻盈,仿佛如鸭子戏水一般,向齐御风前胸打来。齐御风单脚落地,身子前倾摇摇摆摆,使出小飞所传的抓挠之法,双手成抓急舞,瞬间使出六七招爪法、拳法,将他双拳架开。正是昨天他与崆峒派醉门掌门张雄茂比武时所悟的奥义“葵花——八稚女”。

    刁思接不住这爪法,当下连退三步,不觉一惊道:“这是什么爪法。”

    齐御风收腿并立,双手成爪便yù吓他一吓,于是便yīn森森道:“九yīn白骨爪!”

    刁思一笑,嗔道:“齐兄骗我。”齐御风见他目光纯净,丝毫没有恶意,当下也是微微一笑。

    刁思当下模仿鸭子行走、拍翅、抖翎、磨水的姿态,手臂挥舞,勾、搂、托、插,向齐御风身上欺来。齐御风也展开灵狐拳法,一招一式的与他强攻。

    台下有识之士见这柔弱的少年,稚气未脱却能将这路古拙雄奇的鸭形拳练到如此地步,当下不由得连连感叹。更有老者们感叹,几十年都没见过鸭形拳的传人啦。

    又斗了一会儿,刁思见鸭形拳无功,便笑道:“齐兄,我可要换招嘞,你小心些。”

    齐御风呵呵一笑,左爪右掌摆个架势道:“尽管放马过来。”

    刁思神sè一凝,拳路陡然,运劲发力变得刚猛有力,虽只使了三招两式,却又有一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

    齐御风与他拆了两掌,发现他这拳法一变,煞气凛然,居然迫得自己有点不敢近身,当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又使几招,他突然眉头一皱,觉得这掌法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但对敌之际,也不容他细想,当下展开灵狐拳法,扑、击、抓、挠,与他强攻起来。

    他自前几rì跟随灵狐小飞习武,吃了那无名果子之后,力气已然变得不小,可这面前少年虽然瘦弱,一招一式刚猛无俦,却仿佛力气更见浑厚,当下他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一边拼斗,一边回想与巴天虎一战所领悟的诀窍,虽然一心二用,手上未免慢了些,可他这路灵狐掌法却越来越是jīng妙,刁思抵挡不住,便逐渐落在了下风。

    两人拆了有五六十招,刁思呼呼带喘,大汗淋漓,只感觉手臂酸疼,渐渐使不上力气,他这路掌法虽然威力奇大,但却太过耗费真元,刁思毕竟年轻,内力不继,当下便已经扛不住齐御风的掌风。

    齐御风一见,当即微微一笑,向后一跃道:“休息休息,咱们比剑。”

    刁思脸憋得通红,当即蹲在地上,呼呼喘气,勉力抬手举起一只大拇指道:“齐兄……这拳法……真是厉害……其实……我……早已不敌,都是齐兄……让我……”

    齐御风哈哈笑道:“行啦行啦,好好待一会儿,咱么比剑法。”

    刁思“嗯”点了一下头,然后扬起衣袖,擦擦脸上汗水,闭口不言。

    台下群豪见这两人比斗还带中场休息的,不禁议论纷纷,不过两位评判未曾发言,也就无人抗议。

    约莫休息了半刻钟,刁思猛然站起道:“齐兄,行啦,咱们再打。”说罢从一边拾起长剑,向场zhōng yāng走去。

    一边冯评判溜溜达达,像遛弯儿似的走到他身边,也不看他,随口说道:“这小子境遇非凡,松风剑法可是够呛。”

    刁思闻言凝立思索片刻,立刻鞠身拜谢,却也不发一言。

    当下两人再次动手,只见剑气森森,纵横来去,两人提纵奔跃,身法均是矫夭如龙,迅猛如虎,从场zhōng yāng一直打到场边,再从场边打到辕门,而复又从辕门打到场中,一时场中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尽是烟尘黄土。

    群雄却顾不了空气污染,一双双眼睛直盯着场中两个少年人的身影,接连交好之声响起,遇有jīng妙之处,更是一连串的掌声,经久不息。

    刁思这路剑法,当真如松之劲,如风之迅,却也不失一味的刚猛迅捷,亢奋凌厉,其间刚柔并济,劲力忽强忽弱,忽吞忽吐,当真不愧是名家剑术。

    齐御风一边比拼一边赞叹,学他这剑法学得津津有味。

    此时他初悟得至理,看上什么武功都要感慨一番,但与刁思斗了五百多个回合之后,先前所得心得更是已得心应手,随心所yù。

    但此时他一抬头,却发现刁思劲力不济,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齐御风暗道一声可惜不能尽兴,当下道:“刁兄弟,我要换招啦。”

    刁思早料到有如此结果,当下不由得苦笑道:“看来齐兄弟是不想和我继续打啦。”

    齐御风移形换位,绕到他身边,两剑一拼,齐御风凑到他近前悄悄说道:“等着长白论剑完事,咱们到了山上,有都是时间打嘛。”

    刁思未及预料他居然也看破了自己的行藏,当下微微愕然,随即运劲一带,轻飘飘向后荡去,大声道:“如此我便来接一下齐兄的高招。”

    齐御风一声清啸,招数倏变,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持剑刺、抹、点、戳,剑光闪耀,连连进招!

    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刁思小小的身影俱被剑影笼罩,噼里啪啦几声金铁交鸣之声过后,只见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向天空。

    两人也随之倏地分开一丈多远。

    烟雾散去,刁思空着双手向齐御风深施一礼。齐御风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还礼。

    刁思道:“今rì一战,得益良多,多谢齐兄赐教之德。”

    齐御风腼腆道:“其实我也学了不少啊。有交流才有进步嘛。”

    刁思却突然神秘一笑悄声道:“哈,你今天赢了我,我两位师兄可要找你梁子啦。”

    齐御风自信满满道:“我早惦记上他们俩啦,只不过好久没见了,他们还好吗?”

    刁思“嗯嗯”点了两下头,黑漆漆的眼珠看看周围,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都好,大家都没事,今天晚上,嗯,可能下午就能见到了。”

    齐御风不由得大喜。

    当下刁思施施然下场,群豪看向齐御风的眼神之中,不由得都多了一丝敬畏。

第七十三章 崆峒内战

    当下牛评判见久久无人上场,便大声喊道:“还有没有人要与齐少侠比较一番的?”

    四下议论纷纷,可半天却无一人上场。

    牛评判连问几声,都无人答应,于是便道:“如此这武林盟主之位,可就要花落峨眉啦。”他故意慢慢说话,显然也是不愿这场盛会就此草草收场。

    他这一言既出,当下四下里群豪不由得感慨,峨眉派虽是名门大派,近几十年却从不显山漏水,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真可畏。

    牛评判停了一停,待四下喧嚣渐稀,便高声喊道:“我再数三声,咱们这事可就定啦,再想反悔,可就没机会啦。”

    袖手又等了一阵,他转头看向齐御风,心道:“莫非上天注定,这武林盟主之位,便被这无名小子夺走了不成。”

    心中有些感叹,却又不能不按流程继续,当下懒洋洋伸手喊道:“三!”

    “二!”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声音喊道:“慢!我来会会这少年。”

    接着便从人群中闪出一人,大伙定睛一瞧,原来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穿着一身锦缎的蓝袍,身材矮小,一张马脸倒是颇为修长。

    齐御风转头看去,只见他出来的人群方向,也同时涌出几十号人马,其中三人颇为熟悉,正是崆峒派的李仲华,赵苏言和柳芙蓉三位掌门。其余各门掌门却是不见踪影。

    这矮老头看似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踱步,每一步却迈出老远,带起几点烟尘,瞬间便到了场zhōng yāng,众人见他轻功如此高明,都心下一沉道:终究有这忍不住的武林名宿出手啦。

    那马评判见此人虽然矮小,却jīng气内敛,目中英华四shè,却也不敢怠慢,当下一拱手道:“不知先生姓氏名谁,何门何派?”

    那矮子尚未回答,只听高台上已有人一声叫道:“余则成,你来干什么?”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崆峒掌门无尘子大袖飘飘,已然挺立在台上,须发戟张,显然十分激动。

    那余则成冷哼一声,抬头望着无尘子道:“经同门商议,我现已回归崆峒派,担任追魂门掌门一职,今rì来此,便是当抢这武林盟主,顺便向你讨回这崆峒掌派一职了。”

    无尘子一声冷哼道:“余则成,你为非作歹,已被先师革出门墙,只恨我当年杀你不死,居然现在还敢在我面前现身?我道那逆徒吴虹云吃了狼心豹子胆,其实一直都是你居中策划,对不对?现在他已死了,你便迫不及待,接掌了追魂门,对不对?”

    齐御风听了,不觉暗中嘀咕,这无尘子原来也会说普通话啊,就是“对不对”这口头禅有点多。

    无尘子目光一闪,看向远处那几十号人马,随即转头问道:“为何只有夺命,神拳,花架三门弟子在此,你一直暗中潜伏算计,不是将七门弟子都收尽了么?”

    余则成闻言冷冷一笑道:“那几个昨天夜里听说你有峨眉派相助,便突然改了主意,我已替掌派你清理了门户,这下你放心了罢?”

    无尘子一听此言,登时宛如雷劈了一般,瞪圆了双眼,茫然不知所措,在他心中,实不知这消息是坏是好,却总难掩一丝哀恸。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缓缓道:“好,好,余则成,你为了崆峒掌派这个位子,多年来煞费苦心逼迫于我,今rì你终于要图穷匕见了么?”

    说罢,一个鹞子翻身,跳到台下,众人见他如此年纪,轻功还能如此年轻人一般矫健,不觉都暗暗点头。

    无尘子上前一步,拔剑出鞘,怒喝道:“如此我成全你!”

    余则成斜睨了他一眼,轻笑道:“先且别忙,等我夺得这武林盟主之位,咱们再算家事。”

    无尘子又上前一步,便yù递剑,说道:“我现在还是崆峒掌派,让谁参加武林大会,还由不得你做主。”

    余则成上下打量他一番,口气中带点怜悯说道:“掌派的玄空门中,现下可有一个成器的弟子?”

    无尘子脸sè一喑,叹了口气,复而刚硬道:“那我也是崆峒掌派!”

    余则成与他中间间隔着两位评判,小心翼翼的走上两步道:“崆峒八门,我已掌握其七,除了你玄空门之外,无一人听你号令,这崆峒掌门,还说不上是谁呢?”

    无尘子怒道:“少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此时冯评判不知从那里掏出个扇子,一抽一带,拦在两人中间,道:“二位,此时乃‘长白论剑’之会,非你崆峒派内部之争,若是推举崆峒出赛之人,我等便听五位公证人安排,若是争这掌派之位,还请另寻别处。”

    余则成道:“非也,非也,此会乃朝廷所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崆峒由谁出赛,自然要听福大人安排。”

    说罢,朝福康安座位拱了拱手,行动之中,颇见得意。

    一时之间,无尘子突觉一惊,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yīn谋之中。他抬眼看去,见那余则成笑意盈盈,成竹在胸。当下不禁脸sè一阵yīn郁,眉心隆起,内心起伏不定。

    他本就不擅长这般yīn谋诡计,否则也不会十多年收拢不了崆峒诸门,但此时见余则成故意激怒与他,内心却总是感觉一丝不妥。

    冯评判听了余则成这一言,当下也是一皱眉头,看向牛评判,两人目光一对,冯评判便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如此我们便听听天下英雄的意见如何?”

    他这声音一出,余则成脸sè立变,只听得周围群豪山呼海啸,都叫道:“让他们两个打,谁赢谁说了算。”

    “余则成已被革除门墙,臭不要脸!”

    “无尘子道长才是眉姑前辈钦定的掌门!”

    尽管也有些人支持余则成,可是人小力微,嗓门又不够响亮,当下便被支持无尘子的声音盖了过去。

    齐御风听了,不禁暗暗摇头,心想不管到哪里,群众都是最不怕看热闹的。

    冯评判静等了一会儿,见支持两边的声音渐渐熄灭,叫嚣一战以决出胜负的人越来越多,当下一挥手,回头道:“还请福大帅和五位公证人决断!”

    他这一声喊得响亮,居然盖过了场中千人的声音,众人不由得都为之一怔,当下声音渐悄,都闭口不言。

    福康安喝一口茶水,懒洋洋歪着脑袋看向大勇方丈问道:“五位公证人有何妙策?”

    当下众人目光又都向那余下的五位掌门看去,只见大勇方丈依旧一言不发,低头闭目;武当派掌门神sè不定,似乎主意游移不定;点苍派代理掌门云阳早就被徒弟惨败气得半死,老脸惨白,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昆仑派掌门正心道长,左看右看,没一人有主意,刚要发话,便听得峨眉掌门圆xìng已脱口道:“大家都是武林人士,反正二位注定都要你死我活,何必改在他rì,不如尽早了结,也算痛快。这掌派之争,出赛人选,谁胜了就全是谁的,岂不干净利落?”

    福康安闻言点头,一挥手道:“就依师太之言。”

    余则成闻言,不觉惊疑不定,上前一步道:“大帅……”

    福康安抬头凝望,不悦道:“怎么,你并无胜过你师兄的把握么?如若不能,朝廷又要你何用?”

    余则成略一思虑,觉得自己这几年得有奇遇,进境颇快,无尘子倒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当下一横心,回身抽剑在手,大喊道:“无尘子,你进招罢!”

    无尘子早已等得不耐烦,当下也不多话,一挥剑向余则成攻去,余则成反手一挡,顺势回身一抹,这两个当世崆峒派武功最高之人,就此提纵跳跃,打在一起。

    这两人俱是一模一样的崆峒剑术,吞吐闪烁,变幻百端,舒展柔美,飘逸如飞;又都是内功深湛,剑中灌注内力,剑荡之处,隐隐带着风声,如龙吟虎啸,良久不绝。

    两人翻翻滚滚,如两条青龙,时而飞天吞云,时而落渊取水,斗不多时,已是尘沙漫天,四处弥漫,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即使身在场边之人,远远几十丈外,也偶尔能感觉两人剑气纵横,如清风拂体,柔丝抚身,吹在众人身上,当下都不由得有点咂舌,没想到这宗匠级的人物拼起命来,一剑挥出居然能如此厉害。

    场中两位评判也都躲得远远,皱着眉头,唯恐被这两人误伤,群豪见烟尘越来越大,都站起身形,扼腕叹息,这一场难得的宗师之战,居然因为场地的原因,而不能看的清清楚楚。

    过不多时,只听“啊”一声惨叫,双剑格挡点刺之声顿歇,烟雾停止了旋转,渐渐露出一个白发老人的身影。

    余则成躺在地上,仰天长笑:“无相神功,无相神功……师傅把甚么都给了你!”

    无尘子一剑点在他咽喉之上,回思二十年同窗生涯,不禁有些感慨。

    当他听闻说这番话,心境居然慢慢平复了下来,不觉轻笑道:“你以为那是因为无相神功么?”

    余则成知道他这师兄最是心软,当下便挤出一副委屈模样,悲怆道:“不是无相神功,你凭什么这么大岁数还如此矫健灵活,你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你我先后入门,间隔不过一年,所学的剑招都是一模一样,你凭什么就比我厉害?”

    一席话说完,已是满腹悲怆,将他自己都感动得几乎落泪。

    无尘子看着眼前躺在地上的师弟,不由得感慨道:“是啊,你我都这把年纪,却依然存着争强好胜之心,直把一个好好的崆峒派,落得如此田地。”

    余则成见计策成功,心中一喜,心道我再叫一声师兄,这老糊涂必能放我一条生路,当下开口悲愤道:“还不是当年师父偏心……”

    谁知无尘子势如闪电,一剑又逼至他的咽喉,说道:“师弟,你这辈子便是因为攀比嫉妒,害人不浅,没想到老来仍是如此,你这剑法中另有古蕴,我本是打不过你,可是前几rì我被你派人追杀,途中偶食仙果,一夜之间便龙jīng虎猛,jīng力健旺,你说这是否天意使然?”

    “须知人比人,气死人呐!”说罢,长剑一抹一削,余则成由喉至胸,被划出一道剑痕,鲜血激shè而出,登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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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昆仑太上

    群豪见无尘子杀伐果断,虽隐隐约约听他二人讲了些其中内情,却不禁也为之震惊,看向他的眼神不由也变得有点异样。

    一时场中鸦雀无声,会场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无尘子闭目长叹一声,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大声道:“天下英雄俱在此处,我无尘子有几句话要说。”

    众人都是心道,你人都杀了,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尘子道:“四十多年前,余则成被我师傅逐出门墙,通告了天下各大门派,这是老一辈人都知道的。但其中原委,却稍有隐瞒,一直未曾告知诸位。”

    “当年我有一小师妹,年方二八韶华,与我已有了白头之约,可是这贼子却趁我出门办事,污辱了她……”

    “这贼子好话说尽,连蒙带骗,我师傅眉姑师太心软,便放了他一条xìng命。但后来小师妹不堪受辱自尽,我得知以后也一气之下蓄发出家,当了道士,后来便当上了这个崆峒掌派。”

    “无尘子无德无能,这些年看着其他门派风生水起,崆峒派却rì渐凋零,心中有愧。现大仇得报……”

    说到此,他望着自己手中还带着鲜血的长剑,深叹一口气,“啪”一声伸指弹去,指力到处,长剑立折成两段,剑尖掉落于尘埃当中。而他一只手却也被震得鲜血淋漓,受伤不轻。

    “无尘子今rì起,便封剑归隐,从此江湖之事,再与我无关,崆峒掌派大印和这无相神功秘籍,我已于昨rì交由五大掌门人监管,待择出当今的武林盟主,你们便商议着定罢。”

    说罢,抬手将半截断剑投之于地,转身扬长而去。

    众人见他以一指之力,便能将长剑断为两截,内功jīng纯,几可说天下寥寥,不禁又惊又羡;而他将这前因后果道出,随即又潇洒而去,群豪思之,不禁也有些怅然。

    未等他走出几步,只听身后一声道:“道长请留步。”

    无尘子回眸一看,却是牛评判叫住了他,牛评判一拱手道:“请问道长,这崆峒派现下出赛之人,定为何人?”

    无尘子沉吟片刻道:“我先前受这贼子追杀,这条xìng命还是齐御风小友所救,崆峒派怎能与他相争,不比也罢。”说罢转身走出辕门,身影不见。

    众人听了无尘子之言,更感惊讶,这连挫几位少年高手的齐御风,武功究竟练到了何等地步?连无尘子这样的高手都需要他救援?

    当下群豪看向一边蹲地上数石头玩的齐御风,眼神中情不自禁多了一丝敬仰。

    牛评判转过头来,看有人上来将余则成尸体搬开,正在清理残血。

    便溜溜达达走到齐御风身边,他此时对齐御风也是大感兴趣,上下两眼,目中带着激赏,笑道:“小伙子,还用稍微休息一会儿不?”

    齐御风见众人看他,便已乖乖站立起来,听闻此言,登时活动活动身子道:“有都是力气哩。”

    牛评判情不自禁赞了一声:“好!年轻人果然有朝气,rì后江湖中年轻翘楚,非你莫属。可你若是想今rì名动江湖,还是得小心那几个不要脸的老家伙。”说道最后一句,已凑近了齐御风身边,悄声细说。

    齐御风当即点头称谢,牛评判拍怕他肩膀以示嘉许,接着便高声说道:“峨眉派齐少侠,已休息完毕,还有那一路英雄前来挑战?”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沉雄的声音喝道:“我来!”

    众人抬眼一看不觉大惊,原来此时站起的非是旁人,乃是昆仑派长老一心道人。

    这一心道人是昆仑掌门正心的师兄,据说是个武痴,武功比正心道人还高。

    因他一心习武,不喜打理门派事务,当年才没被师傅选为掌门。

    可是据传现下昆仑派中,他本人在门派事务中却也是一言九鼎。连掌门人,也要给他七八分面子,几乎算得上是太上掌门。

    当下有人不由得心中嘀咕,这一心道人要是拿了武林盟主之位,掌门正心道人坐不坐得上,恐怕都是未知之数。

    一心道人说完站起,脚一点地,猛然朝天一蹿,直如飞箭升空,腾空跳起一丈多高,当真如龙飞九天一般。众人登时眼睛发直,若不是亲眼看见,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凡人所能及。

    只见他在空中腾起之势将竭之时,轻轻打了一个回旋,大袖翩翩,宛如一只大鸟朝台下场中飞来,待落地之际,又是一个转折,轻飘飘落地,便是连一点烟尘都没有激起。

    这轻功一现,登时便盖过了先前所有人的武功,场下愣了一愣,接着便是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不住有人叫好。

    冯评判也凑到近前,上前拱手赞叹道:“云龙三折,果然名不虚传。”

    一心道人漠然点点头,心中却陡然一动,心道,我这轻功乃昆仑不传之秘,这人何以得知这绝学的名字?

    他养气功夫深湛,人又年老深沉,当下也没什么动作,便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齐御风,疑云又起,这少年眉目清秀,轩昂气度,略带三分稚气,怎么一身武功如此厉害?

    当下目光炯炯,盯着他略一拱手道:“我来领教下少侠的飞狐剑术。”

    齐御风听闻,点了点头,心道:“这老道耳朵倒灵,我悄悄将剑法名字说给那巴天虎听,他居然也能听到。”当下施礼一躬,缓缓拔剑,他侧眼看去,六大派除了武当派已俱已出过一次手,这个老头,便已经是夺取这玄金剑上,最后一个障碍了。

    一心道人见齐御风拔剑,也缓缓抽剑出鞘,将剑尖递到自己双眉之间,手上轻轻一颤,只听剑身嗡嗡连响,显然是已经灌注了深厚的内力,他盯着手中长剑,看也不看向齐御风,口中说道:“年轻一辈中,以你剑术最高,可惜,可惜。”

    说着手上长剑连晃七下,挽了七个剑花,快得异乎寻常,但每一晃却又都清清楚楚。那剑花一绽,剑尖距离他眼睛只差了毫厘,可他却浑然不惧,便是连眨眼都没有眨一下。

    齐御风见他施展如此jīng妙剑法,不由得心中剧跳,掌心出汗,心道这老道剑法轻功,便是与武当派无青子道长相比,恐怕也是不相伯仲。

    一心道长施展妙招,复而转头看向齐御风冷笑道:“小子,还打么?”

    本来齐御风已颇有些胆寒,但闻听此言,陡然激起他心中一股英风豪气,心道你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跑来欺负我一个年轻人算什么本事,我今天到是要看看你昆仑派有何能耐。

    当下也不答话,略一点头,看他大大咧咧站在面前,十分倨傲无礼,便寻思着施展连环快剑,攻他一个措手不及。

    正要运劲发力间,突然听见圆xìng叫道:“徒儿,你过来。”

    齐御风不解其意,当即朝台上看了一眼,见她目中似有忧sè,便赶紧告了个罪,走到台上。

    圆xìng待他走到身边,略有些为难地低声说道:“这老头剑术通神,我先前也是低估了他,要不,就算了吧。”

    齐御风一挺胸膛,道:“这家伙对我峨眉派倨傲无礼,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圆xìng不由得心中暗笑,你又算什么峨眉派了,还不是少年人不服输的xìng子作怪。当下又心道,齐御风剑术jīng微奇奥,却没受过什么挫折,让他败上一场也好。

    实在不行,有她在身侧看护,也伤不了xìng命。

    便道:“那便由你也罢,记住我先前的话,与他强攻,脚下步法一刻不可停留,另外我峨眉派中原也有一套以狐化形的剑法,只可惜早已失传,只留剑诀。你现下记好,说不定用得着。”

    当下便在他耳边说了七言四句,齐御风记在心中,点点头下了高台。

    一心道人见这少年人居然去而复返,倒也有些惊诧,他一向自认为全天下学武的人中,北有苗人凤、胡斐;南有点苍三剑;中原有少林寺、武当山的几个和尚老道;剩下的无非就是他和红花会等寥寥几人。

    今rì这甚么“长白论剑”,武功值得他放在眼中的无非也就是那个峨眉派的年轻掌门。

    这等毛头小子见过他的剑法,居然还敢挑衅与他这般当今武林的十大高手,当真让他觉得昆仑派隐居已久,一些人已经将他这一脉渐渐淡忘了。

    当下不由得怒气冲冲的想到,看来我昆仑派若是不在这江湖上掀起点腥风血雨,这帮年轻的小崽子,当真是不知天多高,地多厚了。

    齐御风心无旁骛,当下再次抽出长剑,使一招“苍松迎客”见过了这位武林前辈,然后长剑蓄劲弹出,轻翔灵动,向一心道人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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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介绍:
90后大学生齐御风本是一名现代破落的武侠世家子弟。一次意外之旅将他穿越到了武侠的世界中。 可是人家穿越后都能随时随地紧跟着小说剧情发展,我穿越怎么这么坑爹啊,胡斐已经马上不惑之年;郭靖眼已垂垂老矣;张无忌早就撂了挑子,不知何处;令狐冲,唉,令狐冲就不说了…… 好在江湖犹存,处处龙腾虎跃! 你方唱罢我登场,天下英雄,草莽异士,民间豪杰,一时纷至沓来! 那慷慨悲歌,白衣飘飘的武侠年代,我来了! 求推荐票,收藏,谢谢各位的支持!后武侠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武侠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