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写字
华山派此时除了梁发和施戴子之外,旁人均不知即将大祸临头,眼见此次齐御风下山,除了领回了一大堆粮食之外,居然添丁进口,让这么多人加入了华山派,一时都喜不自胜,连声赞颂。
齐御风苦笑两声,吃过午饭,收罗了一些笔墨纸砚,便推开令狐冲昔rì故居,却见莫大先生正一个人自饮自斟,只是他不善饮酒,看样子喝了没几杯,便呼呼喘气,满脸通红,见到齐御风过来,忙道:“小子,他们都不肯跟我喝酒,你来陪上几杯,cāo他祖母地,这大白天睡觉,可当真寂寞无聊。”
齐御风笑道:“眼下有内伤不能练武,你便写几个字如何?”说罢摊开从各人之处搜集来的笔墨纸砚,放到桌面之上。
莫大先生看着桌子上的纸笔,沉吟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半晌后摇头道:“实不相瞒,这些字多半认识我,我却认不太清他们,我看看拳经剑谱尚可,要是念什么四书五经,多半就要抓瞎。”
齐御风道:“写字能修身养xìng,也不是坏事。”说罢,提起酒壶,蘸些酒化开墨,提笔便写了一个字“剑”字。
莫大先生低头一看,冷哼道:“这字写的跟臭虫爬似的,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
齐御风面上一红,微微一笑,接着却又继续写了一个“气”字,才停笔道:“莫师伯,剑法跟其他兵刃,不同之处在哪里?”
莫大醉醺醺斜睨了一眼他写的那两笔臭字,摇头道:“你现在就想练剑气,太远太远,虽然你剑法不错,悟xìng又高,可是内力一途,打不得半点马虎,多少人千辛万苦,到头来却还是水中捞月……”
齐御风拦住他话头道:“我问的是剑法跟其他兵刃的不同之处。”
莫大先生瞪他一眼道:“废话,人使刀使棍,那是天生的本事,即使没练过一天武功之人,手里拎着棍棒刀斧,自然会使,可是让他手里握着柄剑,大多数人便会手足无措;剑乃百兵之祖,练到极致自能由外而内,温养jīng神,生气勃勃。”
齐御风笑道:“眼下你练不了剑,就把这写字,当练剑不就成了?”说罢将砚台向他一推。
莫大摇摇头,像是打怵似的看着这笔墨,感慨道:“我小时候没学武的时候,那教书的先生脾气不行,动辄打骂,我学到第二年,终于忍耐不住,狂xìng大发,揪着他的胡子头发将他打了个鼻青脸肿,好不痛快,从那以后,我就入了武行,从此几乎从摸这玩意儿了。”
齐御风闻言,当即故意自言自语地摇头道:“哎呀,你要是不写字练剑,那这病可就治不好啦。”
莫大先生闻听当即一愣,忙道:“什么,这写字还能练剑不成?”
齐御风一笑,又持起笔来,说道:“莫师伯,你且看着。”说罢,刷刷点点,笔走龙蛇,在黄纸上写下“吹、呼、唏、呵、嘘、咽。”几个字。
莫大先生看了一眼道:“不错,比刚才那两字略强,不像臭虫,倒似蟑螂爬一般了。”
齐御风怫然道:“谁让你看字写得怎么样啦,我是让你看我运气引导,用笔之法。”
莫大先生心中郁闷,刚想再出言讥讽两句,可听他一说,不由得心中一动,再回思他写字之时,手腕纵横开阖,宛如使剑一般,当即便道:“这难道是一路剑法么?”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我觉得这路剑法,或可医治得了你身上的内伤。”
莫大先生撇撇嘴道:“写字要是能练功,那天下的书生,起步都成了武林高手?”
他嘴上虽然如此之说,却也当即朝纸上望去,只见齐御风这几个字虽然写的丑陋,却也颇见气势,其缩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纵也险劲,如狡兔之脱,淋漓酣畅,雄浑刚健,俊逸处如风飘,如雪舞,厚重处如虎蹲,如象步。
他虽然不懂书法,却懂得拳招剑法,当下依照着比划,片刻之后,便凛然一惊道:“这应该是我衡山派的剑法,你从何学来?”
齐御风故意装傻充愣道:“谁说这是你们衡山派的,这明明是黄海青龙派的判官笔法。”
莫大先生怒道:“这勾点抹刺,判官笔中哪有如此使法?”
齐御风笑道:“你且练着,养好伤再说,我既然在咱们衡山派任职,自然少不了衡山派的好处,rì后我再送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莫大先生点了点头,当即苦苦思索,他才智过人,不一会儿便将这几个字包含的招式尽皆学透,齐御风于是又写了七个字,直看得莫大先生目眩神驰,急忙潜心记忆。
当下两人都抓起笔来,一个写一个抄,过不了一个时辰,齐御风便将这路剑法尽皆写完,莫大先生在他写完之际,便悟得这剑法真髓,虽然两人写的字形不同、意境不同,气势不似而神亦不似,但其中剑意,剑骨却均是一般。
莫大先生写到最后,不由得蓦然心惊道:“这是由外及内,养气存神、胎息引导的剑招。”
齐御风点点头,也是深有感触,当即道:“这功夫不在其招,甚至不在其意,而尽在其神,当真玄妙得紧。”
莫大先生知道他所说“尽在其神”是指这剑路笔法,其中蕴含着一种微妙之感,无法用语言诉说。
招式尽可以使得糊里糊涂,歪歪扭扭,而意境甚至也可以轻灵写意,亦可以凝重如山,只要不失了那份若有若无的虚灵顶劲、拔气混元之感,心意相通,情致合一,招式便可在规矩之中自在挥洒。
两人当即翻覆演展,心神俱醉,沉浸在武功与书法相结合的剑术之中,物我两忘,一遍遍的抄写。
足足写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傍晚时分,月上梢头,曲非烟在门外叫他俩出门吃饭,两人才停住笔锋,再看之时,却见眼前桌面地上俱是写满黑字的黄纸,不由得胸怀大畅,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曲非烟听到笑声,大为奇怪,当即进屋一看,却见两人头脸黝黑,俱是墨迹,好几刀黄纸居被两人写尽。
她当即拾起几张飘落的黄纸,凝目望去,却只见那些字也是歪歪斜斜,看不出多美,只是有的字恣肆流动,逸兴横飞,飘忽不定,流转无方,一看就是少年人得意的手笔;另外一个人写的却劲贯中锋,笔致凝重,但锋芒角出,剑拔弩张,大有磊落波磔意态。
她当即笑道:“你们两个,是想中秀才,考状元么?我叫了这么半天叫也不答应。”
莫大先生叹息道:“这虽说是一套剑法,却不如说是由外而内养生疗伤的内功,我如此这般活动手脚,不牵动内脏便能聚敛jīng气,xìng命倒是无妨了。”
曲非烟惊奇道:“莫爷爷,你的病能治好了么?”
莫大先生摇头道:“我一个老头子,被打得口吐鲜血,一个‘好’字谈何容易,不过这功夫不错,你也不妨练练。”
曲非烟笑道:“正好我内功不行,剑法也不成,前几个月还跟他差不多,现在却被他落得老远了。”
莫大先生道:“这小子悟xìng很好,话却说不明白,你有什么不懂,尽管问我便是。”
当下曲非烟大喜,搀扶着莫大先生来到饭堂,与华山派众人见面,三人将山下所遇详尽说出,众人脸上登时的蓦然变sè。
梁发当即道:“眼下有三件大事,第一便是莫师伯受伤未愈,须得有人赶赴恒山派求援。”
“二则是嵩山派上下其手,华山派不rì便面临这一场大危机。”
“三则是大师兄久不归山,无人晓得他的去处,眼下山下嵩山派围攻之势已解,咱们倒也可派人到处打探打探。”
莫大先生却突然摇了摇头道:“这三件事都不着急,令狐冲既然没死,早晚有一天能回来;我这条老命,也吊住了一半,能否恢复武功,也凭天意了;至于那朱巴嘉错,也容了咱们吃完中秋的月饼,又有什么打紧。”
齐御风当即道:“那有什么事比这些更急?”
莫大先生点了点头道:“再有半月,就是六月初一啦。”
齐御风当即一愕,心道六月初一有什么打紧,难道五岳剑派还过“六一”儿童节么?还是要祭祀杨文理先生?
可是一边华山派众多弟子听到这“六月初一”,却一个个当即脸上变sè,若有所思。
曲非烟也莫名其妙,当即问道:“刘姐姐,六月初一,是什么rì子?”
刘语晴跟这***相处了半rì,早知道她和这位剑术如神的小师弟关系非比寻常,她又嘴甜得紧,是以相见之下,甚是亲热。
于是她不禁苦笑一声道:“每三年的六月初一,便是在泰山rì观峰举办五岳剑派大会的rì子了,三年一小较,五年一大较,今年便是五岳剑派大比剑的时候啦。”
齐御风听得此言,突然想起莫大先生说过让他暂代衡山派掌门之职一事,登时心道,这老头莫非在这里等着我不成?
他抬眼看去,却见莫大先生对他微微一笑,眼中闪出一丝狡狯的光芒。
第96章 心仪
齐御风登时醒悟过来,心想莫大先生如此安排,不管我将来答不答应替衡山派出战,这架衡山派的战车,总算是死死绑在华山派和自己身上了。
只要华山一rì不亡,衡山派便会与华山派共同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然他眼光不错,可是这般冒险,却不免有些太高看华山派和自己了。
梁发沉思半晌,忧心忡忡道:“眼下咱们同嵩山派势同水火,又人单势孤,要么今年这泰山一行,不去也罢。”
施戴子却摇头道:“上次咱们华山有丧事,便未曾出席,如若这次不去,左冷禅却正好借题发挥,昭告天下,将咱们从五岳剑派中除名,咱们守护先师这份基业,倘若自始至终龟缩不出,江湖之人不明其中道理,岂不是得耻笑咱们华山派。”
陶钧也自信满满地点点头道:“不错,我倒正想看看,是他们的嵩山剑法厉害,还是我的……”他撇一眼,突想起身边有莫大先生与曲非烟在,当即续道:“……华山剑法厉害。”
英白罗近rì苦修“灵狐剑法”,自觉出剑之时,已然达到齐御风所说的“如矢应机,霆不暇发,电不及飞”的境界,面对同辈他派之人,丝毫不惧,当即也道:“反正那些前辈高人,也不能出手,难道嵩山派同辈之中,还有人打得过咱们么?”
众人议论半晌,一想到现下武功不同往rì,当即摩拳擦掌,都热血激昂,纷纷请战。
梁发沉吟半晌,终究也点了点头。
莫大先生见到华山派弟子如此朝气蓬勃,人人自信,奋勇当先,不禁想到衡山派在嵩山派不断逼迫威压之下,死气沉沉,弟子各自流落,胸中不禁一阵感慨。
齐御风心道,嵩山派为筹备这等大事,近来必然无瑕再打华山派的主意。
而且现在华山众多弟子剑法有成,虽不个个都到了一流境界,却也已不是再来三五个前辈高手便能随随便便地抄家灭门的了。
想剿灭华山,除非左冷禅亲率众多jīng兵强将才行。
他学会独孤九剑之后,就下山呆了一天,便灰溜溜的回来,现在静极思动,索xìng心想,便再走上一趟好了。
于是他便开口道:“我与恒山派定逸师太有过一面之缘,承蒙她老人家传授过七花步法,莫大先生的伤势严峻,不如就由我去一趟恒山派求医如何?”
他此言一出,那边曲非烟也赶忙道:“还有我,我也去,定逸师太跟我的关系也很好,不管什么药,我一说准给。”
当即众人不禁都笑眯眯地抬头望向曲非烟,直给她盯了个大红脸,梁发才笑道:“曲大小姐,你在华山是客人,来去自如,咱们怎么能命令你去办事呢。”
莫大先生见这鬼jīng鬼灵的丫头,一遭见到齐御风这傻小子,便被蒙了心眼,连话都说不利索,也感好笑,他xìng命既然无忧,不由得心情也跟着舒畅,聊发狂态,脱口道:“你们两人面子加在一起,在定逸那个老尼姑哪里都抵不过那个卖馄饨的……”说到此处,他顿觉失言,当即住口。
齐御风未曾想到定逸师太跟雁荡山何三七还有什么八卦,当即不由得凑近了莫大先生偷偷问道:“老何跟定逸师太,他俩什么关系?”
莫大先生正自后悔,那肯再说,当机摇头不语,齐御风再三逼问,他才含混地说道:“都是年轻时候的糊涂事,你可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提起,否则莫大这条老命……可当真有点玄乎。”他天xìng豁达,天不怕地不怕,但一想到定逸那个暴脾气,不由得也一阵心悸。
众人吃过晚饭,计议已定,便各自散去,齐御风给众人抄写了一些练剑的规划心得,顺便到了朝阳峰上,与朱文、陈逊、杨秋三人比划了几招,依各人习练的兵刃,传授了一套华山派的基本刀法。
华山派原本有一套jīng妙刀法,唤作“反两仪刀法”,已然失传,在那洞中虽有记载,却也只有一鳞半爪,并不完全。
那少华山三个土匪,原本使刀就使得惯了,一时练剑也没多大进益,齐御风便寻思着若是这些人当真可靠,便可使其循序渐进,慢慢练成这套刀法,虽然那刀招不全,但凭借他此时修炼的“独孤九剑”的功夫,难道还不能推衍两仪三才四象五行**七星八卦什么的,逐渐补全不成?
待到晚上归来,齐御风又与曲非烟去了后宅,看望岳灵珊。
在早晨之时,刘语晴便将那颗子午醒神丹用热水化开,给她灌下。
虽未到了晚上,她还未转醒,但呼吸却也越来越是粗重,眼皮微动,脉搏越来越壮,想是再过几rì,便有可能复原还神。
曲非烟盯住她看了许久,出门时偷偷与齐御风说道:“这个华山派小师妹,可当真不如依琳姐姐好看呐,我听说她又刁蛮,又任xìng,令狐冲却把她宠得不像样子是不是?”
齐御风望望四周,看她一眼,悄声道:“你别瞎说,岳师姐处事得体,待人很好。仪琳乃是出家之人,这话传扬出去,有伤她清誉。”
曲非烟拉着他的手,两人走到崖边,曲非烟道:“仪琳姐姐想令狐冲想得就剩半条命啦,你看她那样子,是清誉重要,还是快活重要?”
齐御风摇头道:“就算是令狐冲肯,她自己一关也未必能过?”
曲非烟叹息道:“她就是个傻姑娘,对每个人都和和气气,唯独对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却从来只字不提,等我再见到令狐冲,非得跟他说道说道不可。”
齐御风道:“人家之间的事,你还是少管,免得夹在中间尴尬,没法子做人。”
曲非烟惆怅道:“我也知道啊,所以也就敢跟你说说。”她随意拍折下一段柳枝,不断拍打,过了一会儿又道:“你说说,定逸师太脾气那么不好,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错过了何三七的缘故?”
齐御风吓了一跳,心说我跟莫大先生说的那么小声,你居然都听到了?
当即他不由得瞪了曲非烟一眼道:“你别瞎说。”
曲非烟柳条一抽齐御风大腿,柳眉倒竖道:“咱们两个有甚么不能说的,仪琳姐姐长得那么美,真的好不甘心让她当尼姑啊……”她心中烦闷,当即手中柳枝凌空刺出,如风如絮,层层叠叠,清雅闲逸。
齐御风望见她使剑,不禁一惊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曲非烟道:“这是我家传的剑法啊,不过传到我爷爷这里,可就剩下这五六招啦。”
齐御风皱眉道:“你再使一招看看。”
曲非烟当即又一招使出,只见柳枝萦绕,连挽几个剑花,便好似落英缤纷,四散而下。
齐御风急切问道:“你这是桃花岛的武功?”
曲非烟点头道:“嗯,我说我是桃花岛传人,你不是不信么?”
齐御风一拍大腿道:“我见过这路剑法,那几个傻子应该是你们家亲戚。”
曲非烟登时大怒道:“你们家亲戚才全是傻子呢!”
齐御风道:“你先别忙,你看我使这路剑法。”
说罢,也折了一条柳枝,随手便将桃谷六仙所传的剑法一招招使出,曲非烟但见他招式之中,与自己家传的剑法似是而非,与自己所学颇有些不同,却显然又比原来剑法高明得多,不由得惊喜道:“你从哪里学全了这套剑法。”
齐御风当即收住招式,眼望山崖之外,摇头道:“他们几个,除了偶尔回yu女峰上吃饭、睡觉,旁的时候,可谁也找不见他们。”
那桃谷六仙自此来了华山派“做客”之后,原本齐御风和令狐冲还指望他们六人能够拱卫山门,为守护华山尽一份力,谁知他们整rì游山玩水,一走便是大半月都不回来一趟,即使归来,也是匆匆住上一宿,要吃要喝,然后拔腿便溜,华山之上,没一人能说出他们的去处。
曲非烟对认亲没那么上心,当即听了齐御风介绍这六人外貌,更不敢兴趣,当即只嚷着他将这套剑法教给自己。
齐御风当即点头答应,一跃起身,柳枝飞舞,东纵西跃,身法轻灵之极,便将这路剑法一一施展了开。
曲非烟心中默默暗记,等齐御风一套剑法使毕,她已会了一半。再经他点拨教导之后,不到一个时辰,一套六六三十六招的剑法已全数学会。最后她与齐御风同时发招,两人并肩而立,一个左起,一个右始,回旋往复,真似一只玉燕、一只大鹰翩翩飞舞一般。三十六招使完,两人同时落地,相视而笑。
曲非烟笑道:“你这呆子,叫你教你就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齐御风心道,这本来就是你家传的剑法,教给你又怎么了?
他这几年,已不知教过多少人武功,早已养成了一副“好为人师”的习惯,除了一些“独孤九剑”这样的大杀器传也传不出去,一向予求予给,绝不吝惜,是以曲非烟想学剑法,他便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当即他道:“这剑法之中,还有几招,须得内力深湛,才能发挥妙用,我内力不够,你听我讲……”
曲非烟脸sè娇羞道:“傻蛋,这剑法是有口诀的,我累啦,明儿再听。”说罢轻摆腰肢,便兴冲冲回房洗漱睡觉去了。
齐御风此时尚还jīng神,当即便站在当场,细细回思总结,他每教出去一套武功,便也等于自己给自己讲解了一遍,于jīng要之处,便也愈加理解加深了一层,他今天传给莫大先生那套无名的衡山剑法之时,只觉得不过是内外双修之功,倒也没什么特别,既然莫大先生年纪老迈,体力衰弱,便将这气功化入书法中练习便可,可谁知他一上手才知道这路内功博大jīng深,与他修炼《长白剑经》和“独孤九剑”都大有启发,当即喜不自胜,便一路写个不停。
此时无人sāo扰,他却也不敢去睡,生怕一觉醒来,那些领悟的jīng妙之处便会就此忘了。
他当即凝神苦思,一笔一划,一招一式的默默记忆,当兴之所至,便起身试演几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将那套剑法的腾挪变化一一记录在心。
当即他跃起身来,捡起那根树枝又习练一遍,只觉得扬波搏击,雁飞雕振,延颈协翼,势似凌云,全身都是轻飘飘的,有如腾云驾雾一般,体内真气一改平时醇厚之意,变得锐意异常,亢奋不已。
他心下惊喜,蓦然抬头,才发现rì头高挂,已然到了白昼,当即他揉揉双眼,打个哈欠,便回房睡觉去了。
第97章 出山
齐御风正要回房睡觉,走到莫大先生房前,却听得里面有人吵吵闹闹。
他当即推门一看,却见莫大先生正满头大汗,一边写字,一边听着曲非烟给他讲解书法。
莫大先生虽号称武林中文雅之士,但却也只精于胡琴,斗大的字识不了几筐,更别提书画之道。
他清早起来,自己想练那写字养气的功夫,便顿觉头大无比,提笔不知如何开始,而昨天演字的草纸,却已经尽付灶下当了柴火,无奈之下,只能招来曲非烟,虚心请教。
书法由上古演变至今,由篆而隶,由隶而章,以至于真书、行书,楷书,其间名家辈出,琳琅满目,辉煌竞秀,又那是一时半会便说的清。
曲非烟听他讲解了这功夫的要诀,细一琢磨,便觉察出了这武功的真意,在于养气的意境,当即便教了他一套结体浑圆,宽扁相宜的隶书。
这隶书字体方正,高浑凝整,丰厚温润,写起来舒缓平和,最宜养气而用。
当即她凭着记忆,临摹出一副《汉鲁相乙瑛请置孔庙百石卒吏碑》,让莫大先生加以模仿。
曲非烟家学渊源,一副书法写的秀逸清丽、骨肉相宜,工整均匀,笔法极有法度,可莫大先生看了半天,自己写来,却总是别别扭扭,十分吃力。
曲非烟看他着急的模样,心中暗笑,却也不着恼,问了几句,才知道他对写字的技法一窍不通。什么方笔、圆笔,藏锋、露锋、提笔、转笔都丝毫不知。当即又从一点一横从头教起,当齐御风进来只时。堪堪教到“捺”的“浮鹅”一变。
齐御风见状哈哈一笑,当即也将笔墨铺开,随手写下“笑傲江湖”四个字,他这四个字写的气脉贯通,顾盼生姿,圆润饱满,当真有“八面出锋”之势。
莫大先生虽然对书法不同,可看他笔意,却知道他跟昨日相比。内功上又有心得,当即不由得怒道:“你这是气死我这个老头子了?”
曲非烟瞪了齐御风一眼,续道:“咱们不理他,这起笔要束得紧、颈部要铺的满,拓得开,所谓比划有一波三折之势,下笔不能太快,否则浮而不实;却也不能太慢,否则呆滞无神……”
齐御风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当即道:“我要下山啦,你跟不跟我去?”
曲非烟登时心中一动,抬眼望他。却见他双眼通红,就知道他肯定是琢磨这武功,一夜没睡。便道:“你先睡一会儿,我把《石门颂》、《曹全碑》、《张迁碑》、和《史晨碑》这样的名家名作给莫爷爷写出来。让他以后也有的写。”
齐御风当即点头,回到房中大睡一场。等到了傍晚,再去寻曲非烟时,却已见莫大先生一笔字已写的有模有样,字体间笔力遒劲,庄严雄伟,气韵颇为舒展超逸。
当即他不禁赞道:“莫师伯,你这一天的功夫,字就写的比我好啦。”
莫大先生一边临摹曲非烟的字体,一边得意洋洋道:“待这套功夫练成,估计咱也算是书法家啦。”
曲非烟却颦着眉头道:“好什么呀,他总是把楷书的写法用到隶书里面,俗气死了。要是让我爷爷看到,非得皱眉不可。”
莫大先生不服气道:“你爷爷无非也就比我多了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女儿,就他他弹得那破琴,我听了就头疼!”
曲非烟听见莫大说自己爷爷坏话,当即张牙舞爪,一脸的气愤。
齐御风笑嘻嘻将两人劝开,笑道:“反正咱们也不是练字考状元,这剑术之道,存乎之妙,在于一心。老爷子玩得高兴,能用于修习内功就行了。”
他见莫大先生习字之后,气定神闲,精神也较昨日有所健旺,当即心中很是欢喜。
莫大先生不愿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也点头道:“你们且去,不用管我。”一边说着,一边依旧UU小说不停,依旧专心致志地写字。
曲非烟见此,当即便与齐御风对视一眼,准备出门,谁知此时莫大先生又咳嗽一声道:“且慢,待我给定闲师太修书一封,免得定逸师太说我不会求人……”
说罢,他精选出一张宣纸,人生之中第一次郑重其事,亲手给人写一封书信。
两人领了书信,走出屋子,各自回房,齐御风收拾了两套换洗衣衫,随身兵刃,拿了几十两银子,唤过小雪球儿,与梁发知会了一声,便到门前与曲非烟集合。
到了大门口,曲非烟未至,英白罗和舒奇却嘻嘻哈哈凑了过来。
英白罗神神秘秘道:“齐师弟,你此去恒山,据说是给咱华山派结亲?那我俩的生辰八字,你都跟三师兄打听了没有?”
齐御风忽而想起他曾跟梁发、施戴子谈起,要让几个华山派的男弟子跟恒山派的俗家女弟子结亲,当时只是他异想天开之举,却不料被有心人记了下来。
当即他不由得冲这舒奇笑道:“英白罗对这事上心也就算啦,你怎么也着急起来了?”
舒奇与他年纪相同,今年都是十九,按照江湖之上男子晚婚晚育的惯例,此时并不算大。
舒奇叹道:“看着你跟曲大小姐,并肩行走江湖,晚上还一起躲到山上去练剑,咱们又哪能不眼热心潮,求你在恒山派中,千万给咱介绍一个,咱也不求貌美如花,只要年纪相当,家资豪富的就成。”
英白罗却挺挺胸笑道:“那个貌美如花的,你就尽情往我身上推吧。”
齐御风此时却不禁一阵默然,心道若是因为此事让他二人动了心思,从此习武不专,可真大大不妙,若是令狐冲回来知晓,定然心中不喜。
前几日梁发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故事,说这华阴县原来有个秀才,年方十九,正当婚配的那一天,却传来了他高中举人的消息,两方亲家一合计,硬把他从洞房里拖了出来,教他好好读书,只有中了进士才允许洞房花烛。
只因男女之事,一旦沉迷进去,未免就会对别的事,敷衍应付,用心不纯,那秀才经此一变,登时醒悟,后来果然高中进士,入朝为官,其父和其岳每逢遇客,便谈及此事,言语中对自己当时勇猛果决,当机立断,颇为沾沾自喜。
英白罗见他低头沉吟,不禁怒道:“你还寻思什么?记得到了恒山派,多说我俩好话便是。”说罢,伸手在他怀里塞了一大堆青桃。
齐御风见那些桃子还未完全成熟,一个个青不楞登,不由的哭笑不得,心说就依据这两人送礼这情商,给他找个姑娘估计也够呛能成。
当即他道:“你们好好练剑,等到了半月之后,去泰山聚会之时,露上几手,不愁没人倾心。”
两人听到此话,都微微点头,当即又转头离去。
一边曲非烟徐徐走来,见状问道:“他们两个,找你什么事情?”
齐御风随口道:“哦,他们拜托我给他们找几个姑娘。”
曲非烟当即勃然奋起,向院中往了一眼,见没几个人注意,便上前揪住齐御风的耳朵,走出大门,才开始痛斥道:“你才多大岁数,就寻思找姑娘啦?我原以为你思虑纯净,华山派也是道德高深之所……”
齐御风冷不防被她一把抓住耳朵,此时反应过来,当即轻轻一挣,脱开了身,解释道:“不是啊,他们让我去恒山派给他们找姑娘。”
曲非烟闻言更是大怒,叫道:“你们还欺负到尼姑头上来了!”说罢伸手一抓,便又要扯向齐御风的耳朵。
齐御风一身剑术之外,拳脚功夫颇有些不如曲非烟,他当即向后一跃,忙叫道:“是让恒山华山两派结亲啊。”
曲非烟听闻当即一愣,手脚不由得停了下来,当即“媒婆”性子发作,禁不住便给华山之人和恒山派的几个未婚姑娘配对起来。
她想了半天,觉得英白罗性子跳脱,而舒奇年纪又小,颇有些配不上她郑萼姐姐和秦娟姐姐,当即她下山路上叽叽喳喳,尽说这这事。
齐御风撇着嘴巴,颇有些不以为然。
两人行时天色已晚,便在华阴县城之内住了一夜,次日起身,只行了几十里路,便发现天空乌云密布,接着便下起倾盆大雨,这一场雨越下越大,一直落到晚间。
两人忙着赶路,却也顾忌不了这么多,当即在路上寻店家买了蓑衣笠帽,冒雨赶路,但见四下里雾气茫茫,耳中听得沙沙雨响,大雨之中,虽然道路泥泞湿滑,但两人俱是武功高绝,当即依然奔驰迅捷。
一直赶到黄河边上,但见黄浪浑浊,江流滚滚,水势极为凶险,船家没一个肯过河,两人早已淋得狼狈不堪,当即不得不又寻了店家住下。
因客栈条件简陋,两人共居只能一室,齐御风有点尴尬,当即倒头躺下便睡,寻了把破蒲扇盖住了脸。
曲非烟却折腾半天,找了干净的木盆洗脸洗脚,又将头发打散,从怀中取出一柄小小的镶金玉梳,细细梳妆,她沉吟半晌,突然道:“我嫁给了你,是不是就要生孩子?”(未完待续。。)
第98章 夜话
齐御风与曲非烟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同居一室,但先前都是历经艰险,又有林平之这个第三者在场,是以也不觉得什么。
但此时隔着蒲扇的孔洞,见她梳洗打扮,她脸色清新娇美,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心中不由得也生出一股旖念。
他又听到这话,便忍不住觉得这屋内实在狭小,有些气闷,不禁咳了两声道:“你问那些干嘛?”
曲非烟气鼓鼓道:“谁叫你你明明都有了我了,还惦记恒山派的师姐。”
齐御风拿开脸上蒲扇,瞧着她道:“我都说啦,我寻思这两派联盟,对付左冷禅,可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你是被迫无奈,咱们不都说好了么?”
曲非烟瞥他一眼道:“说好了甚么?我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被日月神教教主下令嫁给你这个浑小子,你就想拿着强迫当借口,去找别的姑娘么?”
齐御风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困乏的不行,当即摇头道:“嗯嗯,我不找别的姑娘。”
曲非烟当即得意一笑,过了一会儿,又疑惑道:“那你说他们找别的姑娘,都干些什么呀?”
她与齐御风相识,,在一起时便有说不完的话,打不完的嘴杖,不肯与他分开,但要说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却也并非如此,只是懵懵懂懂之际,觉得这小子颇为有趣,对他有些好感。
但向问天既然传下了东方不败的命令,她却也不得不遵从,是以这几日一直都在猜测。结成夫妻有什么好?难道就像现在这样,一辈子在一起么?这齐御风看着倒不讨厌。可是一辈子对着他,他能对自己能一直这般容忍大方么?
是以她近日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男女之事。
齐御风迷惘道:“什么姑娘?”
曲非烟脸色一红,但她素来胆大包天,无所顾忌,当即道:“就是那些窑子里的妓女,男人找他们,就是一个被窝睡觉么?床上有了旁人,那该有多难受。”
齐御风哭笑不得,问道:“你什么时候还去过窑子啦?”
曲非烟抬起眼睛,望着窗外道:“就是三年之前。在衡山群玉院中,我看见田伯光搂着几个姑娘吃吃喝喝,也没什么有趣的。”
齐御风双眼一翻,不禁啐道:“你还真敢看。”
曲非烟白他一眼道:“看看又能怎么着。”说罢又道:“你还没说呢,你们男人,找了姑娘都干些什么呀?”
她虽然不明男女之事,但也知说这种话给人听去甚是羞耻,是以一直藏在心头,不敢去问别人。此时和齐御风单独相处,才敢相问。
齐御风甚为尴尬,但眼见曲非烟眼中澄澈明亮,尽是好奇。不含一丝杂滓,不禁苦恼心道:“这个可怎么跟她说?”
想了半天,他才开口道:“应该就是睡觉。至于别的,回家问你妈去。”
曲非烟白他一眼道:“我妈妈早死啦。爷爷也不肯说,我现在大了也不敢再问他。你居然也不告诉我。”
说罢鼓起两个小腮帮子,脸蛋儿胀得飞红,斜眼看着齐御风。
齐御风觉得她天真可爱,当即一笑置之,拾起破蒲扇便要继续睡觉。
曲非烟上前一步,劈手夺过蒲扇道:“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小孩子怎么生下来的?”
齐御风见曲非烟的脸颊近在咫尺,当即心中一荡,正色道:“我五岁那年,听我妈说是街道办事处送的,结婚就给。”
曲非烟颦了一下眉头,问道:“街道办事处是什么?”
齐御风不理她,又道:“可是我后来上学,我妈又改口说我是超市打折促销时候赠送的。”
曲非烟又是一愣,问道:“超市又是什么?”
齐御风见她清新可喜,吐气如兰,一张小脸俏丽难言,如白玉凝脂,近在眼前,早已心乱如麻,当即抬手一搭她的腰肢,笑道:“可是她全是骗我,只有这样,才能生小孩子。”
曲非烟见他呼吸粗重,吐气喷在自己脸上,手上一用强,一股男子的热气登时从背脊传到心里,荡心动魄,不由得全身酸软,满脸通红,有些心慌意乱。
她虽然不识夫妻闺房之事,却也知道齐御风使坏,当即她勉力反手一推,跃回到自己床上,躲在被窝里嗔道:“你是坏蛋,我不依你。”
齐御风微微一笑,心道这下可不用再听她问东问西的呱噪了,当即如释重负,呼了一口气,就此阖眼。
曲非烟辗转反侧,在被窝里想了半天,想到方才齐御风搂抱他之时,心头一阵害怕、一阵喜悦甜美,终于也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齐御风突然惊醒,听得门外有人叫门:“店家,店家,快你妈的开门。”
齐御风听得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当即眉头一皱,翻身跃起,却见曲非烟粉腮红润,秀眸惺忪,揉揉眼睛,也坐了起来。
齐御风低声道:“这声音好熟,想是咱们遇到了故人。”
曲非烟也点点头,笑道:“上次让他逃了,这次可就跑不掉啦。”
齐御风问道:“是谁?”
曲非烟道:“听这嗓子,应该塞北明驼,木高峰。”
齐御风登时一惊,起身穿鞋,握住长剑,便要推门出去,却见曲非烟懒洋洋坐在被窝里,却是动也不动,不由得疑惑回头望她。
曲非烟打个哈欠道:“听这动静,只有他一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将他擒住,我有话问他。”
齐御风不满道:“公主病也是病,得治。”
当即他推门而出,见门外一个身材肥矮的驼子堪堪进门,一身泥水,狼狈不堪,正对着店小二连声喝骂,那小二点头哈腰,不断陪着不是。
齐御风认出此人正是当初与那青海一枭合伙,要抢他手中双剑的木高峰,当即迈上几步,走到近前,出剑道:“木高峰,你看我是谁?”
那木高峰一抬头,便见到齐御风手中长剑颤动不绝,光华流溢,长剑舞得如一条金蛇疾疾向他刺来,他武功原来就不如齐御风,此时齐御风学了独孤九剑,更是一招便摄住了他的魂魄,令其心胆俱裂。
当即他想也不想,后足一点地,身形急退,倒飞出客栈,转身便要离去。
却不料刚一转身,便看见眼前俏生生站着一位少女,身形在黑夜的风雨中摇曳,便仿佛一朵白芍药花一般,肩头上盘踞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兽,也是通体雪白。
而最令他心中一冷的却是,这少女手中持着三尺青锋,隐隐透出玄光,尽管四下黑漆漆一片,并无月亮,这剑光却也耀眼夺目,清冽逼人,正是他以前见过的长白宝剑。
木高峰见此情景,一抹寒意渗入骨髓,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少女秀眉微扬,笑道:“你赶快束手就擒,我不杀你。”
木高峰冷哼一声,当下闭气凝息,发掌推出,却见眼前一花,一道金光闪过,自己手掌登时被刺了个对穿,那齐御风本来在他身后,却在刻不容缓之际,身形变幻,一剑刺出,后发先至,刺中了他的手掌。
木高峰眼见剑尖从右掌的手背透入五寸有余,而这一招自己居然也没能看得清楚,也不知是他用剑刺中自己手掌,还是自己将掌击到他的剑尖之上。
他心中一急,当即拔出手掌,左手在腰间一掏,抽出一柄剑。他这把剑的模样可奇特得紧,剑尖变成一个弧形,人驼剑亦驼,乃是一柄驼剑。
齐御风微微一笑,一步步向他走去。
突然间木高峰大吼一声,有如狼嗥,身子扑前,驼剑划了个弧形,向齐御风胁下勾到。
齐御风也不躲闪,当即反刺他前胸,这一剑后发先至,即狠且准,木高峰又是一声大吼,身子向后弹了出去,只见他胸前破了一道大缝,露出胸膛上的一丛黑毛。齐御风这一剑只须再递前两寸,木高峰便是破胸开膛之祸。
木高峰这一招死里逃生,可是这人凶悍之极,竟无丝毫畏惧之意,吼声连连,连人和剑的向齐御风扑去。
齐御风连刺两剑,当当两声,上下翻飞,将他驼剑击成碎片,继而又是两剑齐出,连挑他双肩上的筋脉。
这四剑一气呵成,木高峰只觉眼前一花,便已无一丝反击之能,站在当场,不由得目瞪口呆,回想这少年固然占了一些兵刃之便利,可他剑招剑势,尽皆奇幻诡异,匪夷所思,自己却是连看也看不明白。
他惊异不定,想来想去,觉得这少年剑术实在高过自己太多,当即他不由得抬头望天,合上双眼,深深一叹。(未完待续。。)
第99章 屠戮
齐曲二人将木高峰的穴道点中,拖回屋中,其余房中之人听见这般舞刀弄枪,喊杀震天,早把房门关的死死,也没一个敢出来相问。
木高峰委顿在地上,呆呆出神,仿佛骨肉都僵瘫了一般。
曲非烟觉得他虽然在齐御风剑下,绝无反击之力,只能束手待毙,但看他刚才神色如狂,十分骁勇,绝非如此一败便灰心丧气之人,不禁微微有些奇怪。
当即她见木高峰肩头依旧汩汩出血,当即指示齐御风给他包裹伤口,齐御风一拉开他上身衣服,两人却不由得霍然一惊。
原来木高峰身上除了齐御风所刺的的两道伤痕之外,另外尚有数道伤痕,狰狞蜿蜒,深可见骨,每一道伤痕如果再深几分,非得将他开膛破肚不可。
齐御风看那些伤口被刚才搏斗所震裂,都还渗着鲜血,当即也顾不了此人是好人坏人,急忙叫店小二送来热水,一阵清洁包扎上药,直将这塞北明驼裹成了一只大白骆驼。
曲非烟见他收拾停当,当即伸出袖子裹住手指,在木高峰下颚穴道上轻轻一点,那木高峰情不自禁,便张开大口。
正当此时,曲非烟伸手入怀,掏出一个晶莹明亮的红色药丸,直弹到他口中。
木高峰神色一怔,但那药丸入口即化,他却也无其他办法可想,当即只是默然。
曲非烟回转到床边坐下,凛然道:“木高峰,你已吃了我的‘九死问心丹’。我问你什么,你便须如实回答。否则口不对心,那问心丹内的毒虫必将钻入你的五脏六腑。教你全身失血穿孔而死。”
齐御风心中暗暗好笑,知道曲非烟并非善于用毒用药,她这药丸乃是用蜂蜜和山楂等物调制而成,半路消遣买来的零食而已,先前对付嵩山派的“秃鹰”沙天江,亦是如此吓唬人。
江湖之上,人人闻魔教的种种剧毒而变色,她借此心理,屡次捉弄旁人。也是百试不爽。
想到这里,齐御风不禁心想初见令狐冲之时,他用粘了红砖面的年糕丸子吓唬余沧海,居然也一举功成,这江湖中人,既能杀人不眨眼,也能畏惧一颗小小的药丸,到底胆大胆小,却也说不清楚。
当即他持着长剑。板了面孔,也不说破,只看着木高峰的脸色,只见他起初惊疑不定。渐渐脸色转和,却又风轻云淡,似乎已将生死看破。万事不萦于怀一般。
曲非烟沉默片刻,突然厉声问道:“我且问你。你这是从何而来?”
木高峰痴痴呆呆,当即沉声道:“从洛阳。”
曲非烟一皱眉头。急问道:“去干什么?”
木高峰怪眼一翻,冷哼一声,道:“还能去干什么?你们把那小子送到了洛阳金刀王家,我自然去寻他找那《辟邪剑谱》了。”
曲非烟和齐御风两人对视一眼,心道这人倒也厉害,咱们一路改换装扮,昼伏夜行,居然还是让他跟了过去。
曲非烟又道:“那你寻到了么?”
木高峰摇摇头,心灰意懒道:“我连你们二人都打不过,那金刀王家人多势众,保护得林平之那小子甚为周全,我围着王家转了一个多月,也未曾得手。”
齐御风问道:“那你这伤势从何而来?”
木高峰意乱神迷,惨然叹息道:“死啦,都死啦,若非他老人家不屑杀我,我也留不下这一条性命。”
两人当即神色一动,齐御风赶忙道:“谁死了,你说明白些。”
木高峰道:“还能有谁,整个王家全都死得干干净净,整座庄子,早已烧成一片白地,此事就算我不说,你们过几天也就全知道了。”
齐御风忙问道:“那林平之呢?”
木高峰道:“那小子又能有什么例外?想是也已死了。”
齐御风和曲非烟对视一眼,不禁都一阵怃然,他二人虽与林平之只有一路之缘,但也念他身世可怜,传授了他不少武艺,而且他谦恭有礼,两人对他总有些朋友之谊。这时惊闻恶耗,心中忍不住一阵伤痛之极。
曲非烟问道:“是谁杀的?”
木高峰叹口气道:”还能有谁?跟三年前一样,东方教主又出山杀人来啦。”
曲非烟闻听此言,凛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当即道:“你这话可有证据?”
木高峰道:“还有什么证据,中原腹地一带的江湖人物现在那个不知,那个不晓,先前诋毁日月神教的人物,现在几乎都遭了抄家灭门之祸。”
曲非烟问道:“都有谁?”
木高峰道:“我在洛阳呆着,所知也不甚多,除了金刀王家,就知道江西于老拳师一家二十三口;济南府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一家老小;汉阳郝老英雄;泰山派的纪大先生,还有开封的华老镖头、海老拳师、豫中三英,这些人家都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齐御风不禁打了个寒噤,忙问道:“那日月神教出了多少兵马?”
木高峰斜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连他老人家杀人的习惯也不知道么?”
曲非烟忙解释道:“东方叔叔出手向来都是单独一人,从不带任何亲信手下。”
齐御风登时目瞪口呆,当即道:“那当年十三太保……。”他凛然想起那十三太保可是天南海北,并不聚集在一起,他居然能一夜之间,纵横大江南北,将这些人杀得干干净净,可当真可怖。
曲非烟点点头道:“否则怎么称得上天下第一高手。”
齐御风心中不禁又惊又羡,心道不说旁的,这东方不败的轻功肯定是天下一绝。
曲非烟又道:“这些人缘何而死?难道都是因为诋毁了日月神教么?”
木高峰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人自不量力,都曾在公开场面之时。出言讽刺日月神教,在半月之前。便一一都接到通知,让他们准备好棺木,静候死期。”
曲非烟道:“他们没人肯信,是不是?”
木高峰沉吟片刻,又点了点头道:“不错,本来此事太过荒谬,他又已经三年多没有出手,很多人都传言东方教主已经死了。是以我本来也是不信,依旧在洛阳到处闲逛。寻找机会。若非我平素与中原武林交往不多,并无诋毁日月神教的劣迹……恐怕……”
他越说越慢,语气中渐渐满是恐惧后怕,簌簌发抖,不断望着窗户的方向,仿佛那东方不败,随时能破窗而出,杀了他一般。
齐御风给他端了一碗热水,教他喝下。待他神色平缓,齐御风问道:“你见过东方不败出手?”
木高峰一碗热水下肚,感觉身子舒服了些,当即点了点头。
齐御风陡然生出一股好胜之心。当即道:“你觉得我比他如何?”
木高峰抬眼盯着齐御风看了几眼,摇了摇头道:“他在洛阳城中当街杀人,只要看上谁一眼。谁立刻当场横死,绝不用第二招。洛阳万人大城。他纵横来去,倏忽之间便能飞出百丈开外。数千官兵加上几百个江湖人士也拦之不住。”
齐御风听闻,不禁心生沮丧,心说莫说几千官兵,就是一千官兵在城中围困一人,那都是极为难以逃脱之事。
木高峰又叹一声道:“东方教主在洛阳明言,他与这些人本来无仇无怨,但是这些人却不断造谣传谣,将日月神教说的污秽不堪,既然他们说的,神教却缘何做不得,此次只是他杀一儆百,日后再又污蔑圣教者,必将严惩不贷。”
齐御风心道,江湖上没事闲的大骂东方不败和日月神教的,肯定不在少数,看来这造谣传谣,却真能惹来杀身之祸。
当即两人又细问几句,也问不出其余,又看他身受重伤,手脚筋脉被挑之后,一身武功已然尽废,两人当即对视一眼,都有些心生不忍,心道若是现在杀了这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岂不是跟东方不败一样。
当即齐御风道:“现下你意欲何往?如若怕仇家追寻,我写一封书信,你可带到华山派中,让他们安排你在朝阳峰养老。”
木高峰摇头道:“如若两位大人大量,放了我这条老命,我要赶回漠北,这中原武林之事,我是再也参合不起了。”
齐御风当即点点头,心道这木高峰从此也再不能作恶,便放了他也无妨,他耳闻江湖之上,如此之多人一夜惨死,不知不觉之间,便也忘了这些人的坏处。
当即齐御风便要为他安排住处,曲非烟却突然道:“黄河上风高浪急,你从哪里寻到的渡船?”
木高峰道:“后半夜风浪缓了,下游江面宽广之处,便可渡河。”
两人当即点头,又歇了两个时辰,便已天明,两人在客栈吃了早饭,来到黄河岸边,此时风浪早已停歇,黄河之上浩浩荡荡,烟波浩淼,水势虽然依旧甚急,却已然能渡船过河了。
走了几步,却见一条渡船停靠码头,十几个白衣人宽袍大袖,排成一列,一人手上扶着一条长杆,一步步地摸索下船,看样子都是盲人。
齐御风不知这些人是何来历,当即转头看向曲非烟,曲非烟想了一想道:“应该是昆仑派的。”
齐御风忙上前一步,尽管对方看不见甚么,却也一拱手恭敬道:“几位可是昆仑派的前辈高人,小子华山派齐御风,不知……?”
其中一个人,年约二十出头,侧耳听见这声音,便皱眉叫道:“华山派齐御风,没听说过这名字。”
齐御风点了点头道:“在下入华山门户不久,是以诸位可能未曾听闻,不知贵派意欲何往?”
那年轻人人惨然一笑道:“……还意欲何往,咱们洛阳一行,眼睛都被东方不败刺瞎了,当然是回家了此残生。”(未完待续。。)
第100章 传闻
齐御风未曾想到居然昆仑派这等名门大派,居然都被东方不败挑了,当即他不由的“啊”地一声,惊讶非常。
曲非烟心念转动,当即道:“这位师兄,东方不败在洛阳行凶,那嵩山派现下如何?”
那人眼睛看不见,只当曲非烟是华山弟子,当即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咱们怎么比的了你们五岳剑派,嵩山派现下却没听说有谁受伤,怎么,你们是替嵩山派趁火打劫来的么?”
曲非烟心道三年之前,嵩山派十三太保都被东方不败杀了,这次他大展神威,又怎么能放过嵩山一派,这其中却有些古怪。
当下她用手肘拱了拱齐御风,齐御风会意,当即道:“咱们华山派跟嵩山派近来也有些过节,是以打探一番,兄台切莫误会。”
闻听此言,那年轻人身后突然有个老者叫道:“听说嵩山派掌门之子左飞英死在了华山,此事是否属实?”
齐御风沉吟片刻,道:“左飞英勾结华拳门,想要灭了华山派的门户,此事却是有的。”
那人沉默半晌,突然道:“你就是一剑杀了青海一枭,继而挑了丐帮分舵的齐御风?”
齐御风凛然一惊,心说这事十分隐秘,也没几个人在场,怎么这人现下都知道了?
不过面对一群盲人,他却也丝毫不惧,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就是齐御风,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那老者点点头道:“华山派名字之中带个风字之人。果然都非同凡响。我是昆仑派掌门震山子,江湖上有个绰号。叫做‘乾坤一剑’。”
齐御风听说这老者居然是昆仑派的掌门,登时大惊。心道昆仑派乃江湖大派之一,单凭一派的声势,便几乎不弱于五岳剑派,又有掌门在场,东方不败居然还能将这些人眼睛一一刺瞎,而这些人身上却毫无半点受伤的迹象,当真神乎其技。
两人见此人乃是一派掌门,急忙上前拜见,那震山子却苦笑摇了摇头道:“我听见你那包裹之中。有狐狸叫声,又听见你们方位只有二人身负武功,一男一女,才猜测是你,丐帮前些日子,到处捉拿你,你不知道?”
齐御风与他相交甚浅,当即也不便明言,含含糊糊道:“我与丐帮的确是生了些误会。正想前去解释清楚,想解风帮主英明神武,定然不会为难我这等小辈。”
他寻思,这震山子居然听声音便知道他二人方位只有一男一女身负武功。小雪球儿打鼾睡觉,便是连自己都不能听闻,居然被他察觉。这份内功,当真可敬可佩。
震山子摇了摇头道:“近来江湖之上。没有你的消息,我也差点一时忘了。我与何三七、张金鳌俱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这回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那青莲白莲两位使者,前些日子便被解帮主痛骂了一顿,眼下说不定还在面壁思过之中。”
齐御风又惊又喜,心道,这必定是张副帮主和何三七从中说合所致,他虽然不惧丐帮那些乌合之众,倒却也欠下了这两位一个人情。
震山子又道:“你们此去,所为何往?”
齐御风见此人不是外人,当即便把自己行程和莫大先生受伤一事说了一遍。
震山子喟然长叹道:“嵩山派死了十三太保之后,原以为能就此偃旗息鼓一阵子。谁知现在却又风生水起,这些年在中原腹地,声势极大,杀人越货,无恶不作,起先还只是勾结官府,现下愈来愈狠,竟然挟持了一些朝廷官员入了嵩山派,自己就当了土皇帝。更可恨的是这次居然私通西域外国,里应外合,竟然将西域威震一方的活佛朱巴嘉错引入了中原,从此可真流毒无穷矣。”
曲非烟心道,你们昆仑派,难道就不是西域人士了?可她知道这震山子眼睛虽瞎,耳朵却甚灵,当即也不出声。
震山子停顿了片刻,又道:“你们华山派杀了那左飞英和几个嵩山派的高手,灭了嵩山派的气焰,固然痛快至极,但也须提防那朱巴嘉错的三月之约,他武功出神入化,早已不可以常理度之。我们昆仑派,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齐御风听闻朱巴嘉错的消息,心情烦躁之极,当即也无话可说。
曲非烟道:“震山子道长,你们来到中原,便是为了这个朱巴嘉错之事么?”
震山子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在西域听闻他奔赴中原,知道必生祸端,便一路跟随而来,直到少室山告知了方证大师,谁知正要回转之际,却碰上了东方不败这般绝世高手,昆仑派这次,可栽的厉害啦。”
常人见到东方不败之后,俱为他神鬼莫测的武功所慑服,而后便噤若寒蝉,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轻易提起,这震山子却并不惧怕,也不同江湖一般莽汉一般对他破口大骂,虽然整个昆仑派俱被东方不败所刺瞎,他依然如往常一般,神色若定。
齐御风与他交谈半晌,见他颏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眼中只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血痕,但与他这后辈交谈,也是有一说一,如故人叙旧契阔,和蔼可亲,丝毫不摆出一派掌门、高人一等的架子来。心中感叹,这震山子内功如此高深,脾气又好,当真是道德精严之士,只可惜一身武功,却尽数废了。
当下齐曲二人又与昆仑派诸人谈论半晌,眼看渡船将行,齐御风两人便辞别而去。
两人坐在船上,观黄河两岸,浩浩荡荡,波涛万顷,夹岸群山环列拱屹,真是缥渺峥嵘,巍乎大观。
但一想到江湖各派,门户相争,也不知这把火是否会再烧到华山派头上,不禁都有些黯然,都垂首不语。
曲非烟突然道:“刚才有件事,我一直未能问出口,你帮我猜度猜度。”
齐御风心中正自烦闷,当即道:“你比我聪明多了,你想不明白,我又怎么会知道?”
曲非烟登时愀然蹙眉,口中道:“你果然是这样的人,我算看透你了,你根本不在乎我这个未婚妻子。”
齐御风听她如此胡搅蛮缠,当即哭笑不得,无奈道:“你说罢,到底什么事情?”
曲非烟见他入了正题,当即也顾得责怪于他,颦着眉头道:“昆仑派在洛阳遇袭,他们既然都好好的活着,怎么不去求助少林,这一群瞎子,准备就这样自己走回昆仑山么?”
齐御风听闻也不禁低头思索,那昆仑派一向与少林寺交好,这次又不远万里前来中原送信,怎么出了事以后少林寺连个护卫送行的人都没有?这番事传扬出去,岂不让中原武林为之心寒?
他对少林寺没什么太好的印象,是以方才说话之际,也未曾想到,此时听曲非烟说起,不禁也是一阵纳闷。
当即两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条渡船载着数十人,不到一个时辰,便渡过了黄河。
两人上岸,在附近市集买了马匹,一路向东奔驰,沿途遇见了好几拨江湖人士,都是个个带伤,甚至有的门派死伤较多,都是披麻戴孝,扶棺号啕而行。
愈是临近洛阳,两人所见的死伤人士便是愈多,便愈是心惊,两人中午之际,便故意找了间武林人士较多的酒楼吃饭,借以打探消息。
这一打探,却令两人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声音,原来这一日江湖中,居然又有传言,说西域神僧朱巴嘉错已然单枪匹马杀上少林,少林寺满寺无人能敌,这享誉千年的名门大派,已然让他一人一虎杀了个干干净净。(未完待续。。)
第101章 扯淡
齐御风和曲非烟肚子饿,刚上到这酒楼的三楼顶层,却见到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眉目通挑,面目颇为俊秀的年轻男子正在大声道:
“那朱巴嘉错武功虽高,但从不履足中土,只是和海外西域、荒野蛮夷的旁门异士打交道,因此这大轮寺‘活佛’之名,诸位可能都是首次听到。就算听人过,估计诸位也是不明底细。”
“而少林寺却是咱们中原的千年大派,乃禅宗祖庭,天下第一名刹,达摩祖师当年传易筋、洗髓二经,先天罗汉拳多式,十三棍僧保唐王,自前朝福裕和尚住持少林以来,更是名家辈出,僧众云集,演武礼佛,到现在也有二百年啦,其中种种传故事,咱们都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啦。”
“可就是这么一个西域蛮夷的番僧,却竟然连挑少林寺舍利院、药王院、菩提院、达摩院几大高,险些令整个少林寺倾灭,你这少林寺……唉。”道到此处,他神情痛惜,似乎有恨铁不成钢之感。
两人忙找地方坐下,众人看他二人身上带着兵刃武器,当即也无人找他二人麻烦,但都忙着听那青年话,是以也无人招呼与他两人。
一边有人叫道:“扯淡,你亲眼看见的不成?”
那年轻人露齿一笑,当即道:“可不是,我前天正为情所困,寻思着娶了雪雪,花花不高兴;要是跟了花花,雪雪却又得难过的要死。想来想,觉得这人生唯独情一字,实在麻烦透顶。便突然打车的,想要断发出家。”
旁人笑道:“你要是出家,除非天底下没了女人才行。”
那年轻人神情甚是潇洒,摆一笑,敲打着扇子,继续道:“我心里寻思着,便无意中走到少林寺山门之外,却听得钟声镗镗大响,连续不断,拿是召集全寺僧众的讯号。咱们常年在这一带晃荡的都知道,除了每年佛诞、达摩祖师诞辰等几rì之外,寺中向来极少召集全体僧众。这般既无节rì,便必然是有要事发生。”
罢,这青年自斟自饮,喝了口茶,持起扇子扇了扇风。
一边旁人看他好整以暇,当即不耐烦道:“后来呢?你听见少林寺的钟声,便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赶回来吹牛么?”
周围群豪闻言,不禁都一阵大笑。
那青年侧目看他一眼,却也不动真火,当即笑道:“这位兄弟想是等得着急,却又不知道我陆扯淡的规矩。”罢将扇子合拢,用扇头在桌面轻轻磕了两下,冲那位一拱。
那人闻言登时恍然大悟,叫道:“原来咱们这是听人书呢。”罢从怀中掏出几枚大钱,随抛出,那大钱平平飞起,到了那人桌面之上,却突然下落,众人见他显了这功夫,登时都齐声喝彩。
那青年捡起桌面上的大钱一扬,笑嘻嘻叫道:“承惠、承惠。”
众人只见那大钱虽也是圆形方孔,却远比一般铜钱为大,而且明晃晃,金灿灿,竟然是金子铸成,当即有人不由得叫道:“原来是三峡神女峰的人。”
当时天下民间之人最为富庶之人,多为往来贩运私盐渔利者,而江湖门派之中,川鄂交接的三峡神女峰一门挟交通地利,来往收钱,黑白通吃,甚至自己私自铸钱,最为豪阔。
当时有种法,叫做“扬气”,意思就是扬州味儿,什么东西奢华、讲究到极致,就是扬气,而江湖上最为扬气之人,则莫非神女峰主人的儿子铁少爷了。
当即不少人都心想,这是神女峰的人到了。
那陆扯淡清清嗓子,继续道:“我见那和尚开会,便也忘记了剃度出家一事,赶着凑这份热闹,于是便趴在大雄宝殿的墙头,看那些和尚不断赶来,分行辈排列,各个却鸦雀无声,一个个神sè庄重肃穆。”
“我寻思着,莫非这少林寺要有什么秘密宣布,我陆扯淡虽非江湖大侠,却也秉承正道,他们这秘密万一被我得知,我不小心出怎么办?”
一边有帮闲儿叫道:“什么话听到你的耳朵里,不被传出才是奇怪。”
陆扯淡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脸sè一变道:“可是我看这人越来越多,足足有两三千人,黑压压一片……光头。除了方字辈、觉字辈的,就连那宗字辈的老家伙都站出来好几个,却也不断心忧,瞧这声势,势必是全寺僧人都集合在一起,用腿肚子想都知道将有大事发生,倘若我在这种场合,若是一不小心放了个屁或者打个喷嚏,这些和尚非得活剐了我不可。”
“可是我已经藏在哪里,一时却也无法可想,只能静静听着那方证大师小声着什么。正栗栗危惧间,只听钟声三响,诸僧齐宣佛号:‘南无释迦如来佛!’这才正式开场。”
到此处,他当即一拍桌面,兴奋的左顾右盼,以示**开始。那铁公子“嗤”一声笑,当即又甩出几枚金叶子丢了过。
陆扯淡拱称谢,收好了金叶子,这才快嘴道:“只见少林寺方丈方证大师,方生大师陪着一个年约四旬开外的僧人出来,那僧人身披红袍,与中原和尚的打扮不太相似,不过这相貌么,倒不是如何粗黑丑陋,反而神采飞扬,面上宝光莹玉,双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际极具威严。看样子不似和尚,到好似是个有威仪有学识的大官员一般,就如同……就如同……吏部天官,八府巡按一般。”
在做之人,也有深谙朝堂之事,当即那人便开口讽刺道:“陆扯淡,论及谈论江湖人物,我不及你,可你见过八府巡按么?”
其实这“八府巡按”的官职名声,听起来威风赫赫,但却只是戏文上编造的官职,历朝历代,都不曾设下这等奇怪的官职。现朝虽然在都察院下有十三省巡按一职,但是却也只是七品芝麻小官,多由升不上知府的知县升授。
陆扯淡摇头道:“这个我还真没见过,姓陆的见不得场面,眼皮子浅,看的戏文不多,你多担待啦。”
那人见他也不着恼,且谦恭有礼,当即投了半锭银子过,住口不言。
陆扯淡道:“当即那方证大师便向众人宣布,这位便是西域大乘法王,札什伦布寺主持,朱巴嘉错。咳,咱么书中暗表……”
一边有人骂道:“你暗表个屁,赶紧正题!”
陆扯淡脸sè悻悻,当即硬气帮帮地道:“为了这几个字,我特意问了好几位博学多闻的老先生,怎可不表?这大乘法王,乃是番僧之中职位中的最高者,番僧的三**王,都是咱们永乐皇帝所封,三**王的封号,均由师徒或转世相传承,无须再听朝命。这三**王之首,本应是大宝法王,不过现在投胎转世的大宝法王年纪尚幼,在民间威信不高,他所在的教派也不如昔rì辉煌,所以这朱巴嘉错,已隐隐是当世番僧之中的第一人。”
有人笑道:“再强的番子,也只是番子,如何能跟少林寺相比。”
陆扯淡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边荒之地政教合一,这朱巴嘉错,不是皇帝,也差不多了。”
那人道:“莫别的,他们就这样客客气气介绍来介绍,那还怎么打架?”
陆扯淡冲他一拱,深有同感道:“可不是,除了这朱巴嘉错和少林寺各堂各院的和尚之外,另外还有开封府大相国寺,长安净影寺,五台山清凉寺,等一大堆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老和尚,光上得了台面的,就有好几百人。这个躬身行礼,那个再起身还礼,大伙儿都是一个光头两只耳朵,有时,未免还会拜错几个,这一忙活,就是一个多时辰。我这腰肢,在墙上,都要趴得折断了。”
那人奇道:“那照你这么,这朱巴嘉错,是诵经交友的不成?”
陆扯淡摇头道:“先礼后兵,行完了礼节,人家就开始动刀子啦。”
“那些人见面一毕,方证大师便立刻道:‘大乘法王乃是佛门的有道大德。今rì降临蒙本寺,实是本寺大大的光宠,故此召集大家出来见见。甚盼朱巴嘉错大师开坛法,宏扬佛义,合寺众僧,同受教益。””谁知那朱巴嘉错却淡淡一笑,亲切谦和,彬彬有礼道:‘我自七岁受沙弥之戒,受止公寺阿仁波切大德听受大乘发心仪轨、大印五法、拿热六法;以后又到极乐寺,从吉祥狮子后人弟子学习闻经论。又学《现观庄严论》;依曼殊宝听受《大乘庄严论》等及弥勒菩萨所造诸论,与十九岁那年终有所心得。”
“‘现在方证大师让我弘扬佛法,我自然不能避讳。我以为……汉土佛学,乏一贯传承,修证方法,皆不足取。禅宗亦为邪见,我看这少林寺,不如到了今rì,就散了吧!”
酒楼上众人都是一惊,一人问道:“那朱巴嘉错,就这样直接叫少林寺散伙?”
陆扯淡点了点头续道:“方证大师当即道:‘上师何处此言?今rì上师来此本是沟通学术,互资观摩,佛法之道,一门深入,各擅胜场,容有可供审别抉择于其间,未可率尔妄断,遽分轩轻也。’”
“那朱巴嘉错却双眼朝天一翻,强凶霸横道:‘我就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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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辨法
齐御风听到这一句,不禁微微一怔,心说这位朱巴嘉错好大的口气,居然将自己说成在世之佛,不过转而想想,汉人不解密宗语言的含义,多将他们叫成活佛,他这般自诩,倒也不算大错。
其实活佛一词的原文乃是“呼毕勒罕“,意思是“转世者”或者“化身”,活佛之说,与佛教教义之上,甚为不通。
继而见场中的陆扯淡摇摇手中纸扇,又续道:
方证大师合手道:‘尊驾既然为我佛化生下界,转世之大德,又怎能做这无聊之举,毁僧灭门,乃是我佛门大过。’
朱巴嘉错道:‘我乃佛教大乘法王,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是天下修佛之人首领,我想做什么,什么便是对的,又有何过?’
方证大师登时心生不悦,转头看着大雄宝殿之内的如来佛像,说道:‘我佛在上,‘妄语’乃是佛门重戒!师兄不可妄言。’”
朱巴嘉错冷哼一声道:“少林庄严宝刹,谁知却是欺名盗世,名不副实,都是一群饭桶,旁人不敢妄言也就罢了,我佛门地位在你之上,有什么说不得?”
方证道:“我少林寺固然没有如师兄这般天资颖悟,识见卓超的人物,说是一群饭桶,也无不可,但师兄乃是西域密宗领袖,我少林寺却是禅宗,双方互不统属,说我等欺名盗世,名不副实,却是不该。”
朱巴嘉错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佛眼中,众生无别,西域、中原。皆是虚幻假名。你既然说你少林寺不是欺名盗世,那于佛法造诣上有何神通。不妨讲来?”
诸位看官,这西域密宗。传入汉地,早在宋末,而元一朝,定密宗为国家之本,最为鼎盛。
咱们现在表面上密宗佛学销声匿迹,其时也未曾根绝,近年多有西域臧僧来汉地弘化,各地僧俗随之入藏者,风起云涌。就是诸位豪杰的亲戚朋友,想必也有不少练那密宗武功的罢?
陆扯淡这般说话,当即便有人心中暗暗点头,自元朝大兴密宗佛教,中原年深rì久,被渗透其中,什么大手印,铜钹手,可不就是密宗的功夫?
当即那方证方丈道:“我禅宗一脉。皆持律綦严,不以神通为尚,恐乱世人知见。”
朱巴嘉错呵呵笑道:“想当年,你禅宗好生发达。六祖展衣布山,有四天王坐镇四方,复如引头就刃。如击木石。邓隐峰禅师,飞锡腾空。倒身立化。普化禅师,振择归空。即身超脱。怎么我这真佛一来你少林,便不以神通为尚了?不是欺名盗世,又是什么?”
方证点头道:“大和尚说是欺名盗世,那便是欺名盗世罢。”当即他也不已上师之名称呼朱巴嘉错,只叫他大和尚罢了。
朱巴嘉错也不在意,当即道:“既然浪得虚名,诸位在少林寺中苟且偷安,又怎合我佛本意?还是散了罢。”
这时突然有人起身叫道:“吾闻学佛乃大丈夫之事,非帝王将相之所能为,无论志学何宗,要当以证悟无上菩提为归。若yù达此,首当自廓其胸襟,广其识见,穷理于诸说,行脚遍天下,然后以教乘戒行,滋茂福德,使能自成法器,方有相应之分。”
这句话乃是少林寺方空大师所说,他研习经典,在少林寺中最为博学,这几句话的意思便是:“我学我的禅,你修你的佛,咱们要是证悟正果,首先要心胸宽大,增长见识,然后才能成功,你好好的在西域当你的太上皇,跑到中原作甚?”
朱巴嘉错当即也朗声答道:“华严以万行庄严,纳诸圆觉,事非佛智,难以窥测。疑谤互从,不如自省,偏执之争,正见其未达也。我佛远古法源,皆出于一途,源流枝蔓,传于后世,何有密宗禅宗之争。若目光如豆,心窄似拳,先入之见塞其胸中,门户之争堵其智思。无论习教学禅,若显若密,皆非所望矣!”
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是佛陀转世,你也敢跟我讲论佛法?你先说别人,不如先自己反省反省,佛学发源都是一途,那有什么密宗禅宗之争?若是始终持着这种门户之见,又怎能修成正果?
他这一句话说出,那方空大师心神为之一震,当即住口不语。
这时突然又有人叫道:“久闻大和尚武功通玄,我等少林和尚,也不知大师是不是欺名盗世,后学末进,愿求赐教。”
说罢一人从人群中站出,深施一礼,正是少林寺方字辈的方舟大师,这位大师乃是少林方字辈中xìng情最为激烈的一个,常观点犀利,不留情面,且武功高强,当年与白衣尊者萧传国一战,轰动京城。
朱巴嘉错哈哈笑道:“好,听闻少林寺有七十二绝技,易筋、洗髓神功,当世无匹,我倒也想见识见识这武功是否也是欺名盗世。”
方舟大师叫道:“你这番僧装神弄鬼,未必便有什么真实本领,待本人来会你一会。”
说罢,提步上前,便要与朱巴嘉错放对。
朱巴嘉错笑道:“不错,我这装神弄鬼的本事,还要请这位方舟大师前来拆穿。”
那方舟大师上前一步,摆个架势,身上骨骼中发出劈劈拍拍的轻微爆裂之声,如炒豆般的响声未绝,口中叫道:“你既然想见识少林寺七十二绝技,那我今rì便以须弥山掌与大和尚过招。”
朱巴嘉错听闻须弥山掌之名,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值此末世,武学衰微至此,也只有这个可看了。”说罢抬头遥遥一叹,竟然毫不理睬。
咱们河洛一带的英雄,多少都与少林寺高僧打过些交道,都知道这方舟大师一向都是个暴脾气,当即看这朱巴嘉错居然仰头不理睬自己,当即手上使劲,双掌之中带著浩浩真气,当真便如大水滔滔,东流赴海一般,向他袭击而来。
说道这里,陆扯淡定睛四望,口中道:“诸位可知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中,有那些掌法武功为最?”
当即有人沉吟道:“有大金刚掌,刚猛雄浑,据说百年难有人练成。”
陆扯淡点点头道:“不错,大金刚掌威猛异常,如金刚出掌,能够隔空打出凌厉之极的掌力,算是一绝。”
又有人道:“有般若掌法,掌力越练越强,招数愈练愈纯,那是学无止境,永远都练不完的神功。”
陆扯淡又点点头道:“不错,般若掌法博大jīng深,越练越纯,乃是佛门第一掌法。可是几百年来,凭借此技威震江湖者,那是一个也没有啦。”
当即有人又说,推山掌、追风掌功,却一一被他否决,这样一来,想说什么铁砂掌、金砂掌的便再也说不出口,众人都在凝思苦想,少林寺究竟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拳掌功夫。
陆扯淡抿一口茶水,笑道:“依大金刚掌和般若掌这样的功夫所算,拳掌的武功,除了这须弥山掌之外,可就再也没有能与之相比的啦。”
有人叫道:“你说无法相比就无法相比?这三门掌法,你都练成了么?我倒是觉得这须弥山掌法,也数平常。”
陆扯淡笑道:“这须弥山掌法,我虽未练成,却有缘见过方舟大师所使,这掌力劈空所至,一丈之内掌力丝毫不减,你说厉害不厉害?”
那人素来知道陆扯淡有一说一,从不胡说,而且武功神奇,据说不在当世任何高手之下,当即闭口不言。
陆扯淡续道:“方舟大师这一掌是少林寺须弥山掌法的绝学,叫做“三千世界”任何掌法剑法总是连绵成套,多则数百招,最少也有三五式,但不论三式或是五式,定然每一式中再藏变化,一式抵得数招乃至十余招。
可是这“三千世界”的掌法便只一招,而且这一招也无其他变化,、一招拍出,击向敌人胸口也好,背心也好,肩头也好,面门也好,招式平平淡淡,一成不变,其威力之生,全在于蓄力于虚,如掌中藏着三千须弥世界。一掌既出,敌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当今少林派中,除了方舟大师一人之外,再无第二人会使。
陆扯淡在这里说的吐沫横飞,一边人再也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这一掌叫做三千世界,难道那方舟大师告诉过你?”
陆扯淡笑道:“方舟大师虽未亲口说过,不过论及中原武林博闻强记之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何人?他若不使‘三千世界’这一招,还有谁能会使?”
那人道:“莫扯别的,这一掌如何?”
陆扯淡道:“扯淡扯淡,不扯别的,谁又给我送钱……他这一掌直直向朱巴嘉错胸口击去,听得砰然一声大响,旁观众人齐声惊呼,只道朱巴嘉错定然全身骨骼粉碎,说不定竟被这排山倒海般的一击将身子打成了两截。哪知一掌过去,朱巴嘉错浑若无事,竟好端端的站着,方舟大师却是脸如死灰,手掌微微发抖。”(未完待续……)
第103 铁壁
“原来那一掌正要袭到朱巴嘉错身上之时,他当即闭住口鼻,身上僧衣便即微微鼓起,真气流转,护住了全身。这一绝技倒是与少林不传之秘、古今五大神功之一的‘金刚不坏体’有所相似。”
有人听他如此之,当即问道:“姓陆的,什么叫古今五大神功?”
陆扯淡当即一笑道:“起这古今五大神功,大家常有好奇之心,其实这古今五大神功前面却最好加上一个定语,那便是少林派古今五大神功。”
那人道:“即使少林派的,也要听听那五个?”
陆扯淡一双眼珠晶莹澄澈,望着那人,举起茶杯喝茶,却不开口,那人怔了一怔,随即苦笑一声,抬掷起一锭金子。
陆扯淡伸接过金子,清脆叫道:“所谓五大神功,即是指少林派的龙象般若禅功、心意气混元功、金刚不坏神功、易筋经、洗髓经。不过这神功也有争议,不一而足。诸位姑妄听之。”
众人见那人一锭黄金才换了个“姑妄听之”,不禁都是一笑,却也知道这陆扯淡的xìng子,当即继续听他讲话。
齐御风却心道,原来那心意气混元功乃是少林寺五大神功之一,想当年大勇禅师便是修炼此功,却不得其法,他他这路功夫已入歧路,却无可改变,心魔不净,终无法成就大道。
不知这时候的这神功,是否有人修炼成功,是什么样子?
回头一想,自己内功实在平平,便是在座的许多人,看面sè都比自己强上不少,那少林寺戒备森严,况且与自己又有微妙纠纷,自己还是少打主意的好神展开系统之炮灰被推倒最新章节。
此时陆扯淡又道:“那方舟大师一击不成,登时大惊,道:‘老衲今rì始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老衲数十年苦学,原来在法王眼中,实是不足一哂。’”
“朱巴嘉错喘一口气,却道:‘你这一掌足以开碑裂石,将常人的胸骨击成齑粉,算是练的不错。”
那方舟闻听此言,面sè稍有缓和,便退了下。
谁知朱巴嘉错转头却对方证方丈道:“不过千年以来,少林寺享誉天下,执中原武学之牛耳,就是凭借这样的功夫么?”
方舟大师登时脸sè通红,呐呐口不能言,当即yīn晴不定,退到身后。
一边群僧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是好,过一阵子,才有两人联袂而出,却是方兴、方滨两位神僧。
众所周知,这方兴、方滨两位高僧,防御之能天下无双,便是连少林方丈都要稍逊一筹,传闻中更有人过,即使东方不败亲至,也未必在这两人联的铁壁神功之下,讨得什么好处。”
陆扯淡这般话,一边酒楼之上的众人不禁也是啧啧点头,看样子对这对神僧都是颇为熟悉。有人不禁叫道:“他二人联防御,那确实是天下无敌,这门四百零四铁壁神功不死,咱们学的进攻之术,永无用处。”
又有人道:“不错,不错,早年听这两位得了重病,我沧州周围的武林世家都燃放了好些时rì爆竹庆祝,他俩那铁壁神功,确实无法破解。”
“他二人重病?果然公道自在人心,愿病魔得胜,战胜这铁壁二老。”
“……”
陆扯淡见众纷纭,七嘴八舌,不禁有些着慌,一边用扇子敲着桌子一边道:“哎哎,静坐常思已过,闲谈莫论人非,而且人家病早就好啦,而此时武功也更上一层楼。”众人听他这般,当即又转过头来,听着陆扯淡继续扯淡。
“他二人这一出场,那朱巴嘉错也不禁也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二人便是铁壁二老?据你二人联施展铁壁神功,天下几无敌,若是单人使用这武功,却是如何?”
方兴道:“我们这套武功,至重至灵,凝重与灵巧兼收,森然万有,包罗极广,决非一人之力所能同时施为。倘若两人施展这套武功,则相辅相成,攻守兼备,威力大增。我二人练成这套武功之后,面对强敌,无论是一人还是千军万马,都是两人同时出。”
朱巴嘉错冷哼一声道:“那你二人来吧。”
两人当即对视一眼,相互遥遥一掌,一人出铁壁地载拳,另外一人却使风扬拳,一人进攻,一人守御,朱巴嘉错如穿花蝴蝶般在二人周围萦绕了一圈,看了几招,不禁转头对着方证大师笑道:“就这点本事?”罢衣袖一挥,似乎随意拂袖一般,潇洒自在,而他口中谈笑风生,袍袖已动,竟不怕发声而泄了真气。
铁壁二老见此袖子拂来,当即阵势一变,变化成一人使天复拳、一人却使云垂拳。两人翻翻滚滚,不断变幻拳路,那朱巴嘉错,却大袖连挥,风轻云淡,仿佛神游太虚,不断在两人拳招之中来自如,神态潇洒似凌虚而行。
三人斗在一起,不过十几招,那铁壁二老便变幻了七八套阵势。列位,这铁壁二老的阵法我等都甚为清楚,共有四百零四种变化,但其中拳路,却无非天复、地载、风扬、云垂、龙飞、
虎翼、鸟翔、蛇蟠八种而已。
便是在这片刻之间,两人便已将八种拳法使尽,已有些接不住朱巴嘉错的袖风,朱巴嘉错却开口问道:“就这么几种变化?”
方滨神僧当时神sè一凝,便点了点头,随即未等他再发一招,脚下一斜,便已被朱巴嘉错一袖扫飞婚婚闹离婚全文阅读。
继他之后,方兴神僧也被朱巴嘉错一袖拂飞,他鼓荡双袖,嘿嘿一笑,才朗声道:“本法王孤身来到中土,本意想见识一下少林寺的风范,且看这号称中原武林泰山北斗之地,是怎样一副庄严宏伟的气象。但听了诸位高僧的言语,看了各位高僧的举止,嘿嘿嘿,似乎还及不上僻处西疆的诸多密宗庙宇。唉!这可令小僧大大失望了。”
这时又有一位方字辈的高僧出言道:“西域之地,佛法源深,凡我释氏弟子,无不仰慕。出家人早无竞胜争强之念,国师我少林不及贵地,岂足介意?”
朱巴嘉错冷笑道:“但今rì若无人能胜得了本人一招半式,我瞧着这少林寺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诸位高僧分投清凉、普渡诸处寺院托庇安身,各奔前程,岂非胜在浪得虚名的少林寺中苟且偷安?”他此言一出,少林群僧涵养再好,也都忍耐不住,纷纷大声呵斥。
那先前话的和尚想了一想,缓步而出,乃是个满面红光的老僧。他右藏在袖中,脸露微笑,神sè温和。
朱巴嘉错看看这老僧,倒也不敢轻慢,忙问道:“敢问和尚法号?”
那和尚道:“我只是个无名之辈,万万不敢与大乘法王相比,我只想问上一句,是否任何绝技,但凡胜了法王一招半式,都算是我少林赢了?”
朱巴嘉错见那和尚从所未见,一时不禁也皱起眉头,想了一想道:“不错,无论你会什么武功,咱们都可以比划一番,若是你赢了,我转头就走。”
那和尚躬身行礼道:“小僧名为方心,乃少林寺药王院所属,愿与大师比试毒功。”
陆扯淡这话一出,满座皆惊,登时有人道:“少林寺还有人研究毒药么?”
“许你家研究,就不许少林寺研究?”
“可是少林寺毕竟都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哼,什么慈悲,那些秃驴所杀之人,也未必比你少了。而且少林俗家弟子,不更是有那么几位喜好滥杀无辜的阎王?”
一时众人又是议论纷纷,不一而足。
陆扯淡叫道:“此番言论,都是道听途,如有不信,概不解释,他rì有人找上门来,我也是概不承认。”
众人寻思陆扯淡这番解释,只为了不得罪少林。又心道,那少林寺各堂各院甚多,除了寺庙高层,往往也不知各院真意,也未必便无人研究毒药。
陆扯淡等众人平靖,又道:“这人一言既出,朱巴嘉错登时也仿佛吃了一惊,未曾想到少林寺中,居然还有这等人才。哎,起这朱巴嘉错,他天生睿智,自少年时起便迭逢奇缘,生平从未败于人,一离吐蕃,在甘陕一带便赢了不少高,据还与华山派打过照面。此番来到少林,原是想凭一身武功,单枪匹马的斗倒这座千年古刹,可未曾想到,少林寺居然独辟奇径,派上这用毒的高与他相较。”
道此时,他目光淡淡,转头看了齐御风和曲非烟一眼。
齐御风上得楼来,一直坐在远远的角落之中,那陆扯淡忙着四方讨好,一直也未曾看他一眼,此时到华山派,却一眼便朝着齐御风望来。
只见他目光之中,明亮澄澈,齐御风不禁心中暗道,这人看似平常,但一身武功,竟似丝毫不弱于江湖上的一流高。
而且这人一身气质,虽然有些故意做作的絮絮叨叨,贪财好论,但风流随意,潇洒自如,其浪子情怀,昭然若揭,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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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试毒
朱巴嘉错想了一想,便开口说道:“好,如何比法?”
那方心和尚笑道:“上师武功高强,神鬼莫测,我等深自钦佩,不如我便在上师面前施毒,如若我手段用尽,上师还尚未中毒,便算是我输了如何?”
朱巴嘉错冷笑道:“倘若是你手段无穷无尽,难道还比之不完了么?咱们以十种手段为尽,若是你还不能让我中毒,便算我赢如何?”
方心道:“上师武功通玄,深湛如海,我等万不可比,莫非还怕这小小毒道么?”
朱巴嘉错道:“你一个方字辈的无名之辈,也想在我面前尽情卖弄?我不知有多少大事要做,岂能与你纠纠缠缠。”
齐御风心道,在对方身上施展十种手段,已是占尽了大便宜,那少林和尚仍旧不满足,看来不是他这毒术不jīng,就是这朱巴嘉错给他的压力实在太大。
继而陆扯淡又道:“两方商议不停,那方心禅师不断争争讲讲,仿佛街头小贩一般,朱巴嘉错无奈之下,也只好同意他施展十五种毒术,若是没一种毒得倒朱巴嘉错,便算是少林寺输掉。
有人哈哈大笑道:“真是笨蛋,不管他是活佛还是法王,如此比法,我倒有一种毒功,包赢不赔。”
齐御风回头一看,见那人看似像个衣衫褴褛的落魄书生,右手摇着一柄破扇。他五十来岁年纪,焦黄面皮,一个酒糟鼻。双眼无神,疏疏落落的几根胡子。衣襟上一片油光,两只手伸了出来。十根手指甲中都是黑黑的污泥。他身材瘦削,却挺着个大肚子。
此时酒楼上众人都在听着陆扯淡讲这大故事,只有他一人一边听着一边却自斟自饮,绝不停口,像是个十分贪杯之人。
当即便有人问道:“祖千秋,你有什么法子?”
那祖千秋摇着破扇子,笑道:“十五种毒药,一种五十斤,教他连番吃下。任凭他大罗金仙,不信吃他不死。”
齐御风当即不禁莫名惊诧,心道这位就是祖千秋了,不知与他齐名成为黄河老祖的“老头子”在哪里。
众人听到祖千秋这个主意,当即都哈哈大笑。
继而陆扯淡道:“平时咱们只听说鹤顶红、孔雀胆、竹叶青,这一次却是不然,只见那方心和尚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叫四下之人散开,当即便道:‘法王。此七绝索命水,乃是从你大雪山中的七种毒物中炼制成水,平时盛在在瓶中,要用之时。只要拨开瓶塞,毒水化气冒出,便如同微风拂过。任你何等武功之人都得双目刺痛,毒气冲入头脑。全身不能动弹,你敢不敢喝上一口?”说罢一抬手。将瓶塞打开。
朱巴嘉错上前一步,接过那水瓶,看了一眼,笑道:“这东西无sè无味,倒也难得。”接着便仰头将一瓶七绝索命水尽数喝下,过了一炷香时间,众人见他已然神sè如常,那方心和尚便道:“大和尚,这一局是我败了。”
朱巴嘉错点头一笑,道:“你这毒水很强。”
说罢口中毒水如箭shè出,溅在一边梅花桩之上,登时便shè出一个个细小的窟窿,就如同虫蛀一般。
祖千秋听罢,皱眉道:“这闭气功夫,原是人人都会,可是将那般腐蚀肌肤的毒水养在肚子一柱香功夫,却也太过惊世骇俗了吧?”
有人叫道:“什么叫人人都会,这闭气反刍的功夫,我就不会,养到肚子里一柱香,恐怕我早就化作脓水而死了。”
祖千秋道:“你不会,自然有都是人会,不过倘若是毒水,我估计就没几个人会了。”
齐御风心道,这门功夫听起来简单,但要是一边说话,一边还能不让胃里的毒水腐蚀肌肤,那已是千难万险,并非自己这般年轻人所能领悟的境界了。
陆扯淡又道:“继而那方心禅师又拿出一物,称为‘断筋腐骨丸’,教朱巴嘉错服下,朱巴嘉错一吃下去,手脚之上便生出殷红如血的朱斑。”
“紧跟着他气运丹田,要将腹中的毒物逼出,那只不提气还罢了,只见他一提气,顿时便眉头一皱,坐在地上,像是痛到了极点,四肢无力。”
有人道:“那他便这般输了?”
陆扯淡摇摇头道:“他那会这般容易便输,只听他大喝一声,震得整座山门都微微颤抖,七八个年纪小的和尚,为之晕倒。接着他头顶上立刻冒出滚滚白烟,不过一刻钟功夫,这毒便让他解了。”
那人惊异道:“这是什么功夫?”
陆扯淡道:“他内功通玄,深厚无比,既然逼迫不出这股毒气来,便索xìng将毒气运行在奇经八脉之中,绵绵不绝的地流转。他内功即纯,jīng气之间自然不容外物,顷刻之间,真气流转越来越快,便将这毒水压迫出了体外,只是这般解毒,所受的苦楚,却也颇重。”
酒楼之上,许多人想起若是在体内奇经八脉之中,俱含毒气,那是何等痛楚,当即不禁也摇头感慨。
陆扯淡又道:“那朱巴嘉错反一般武学之道而行之,当时包括哪些老和尚在内,人人惊异,唯独方心和尚微微一笑,像是早已猜出了一般,当即他又命人取来一个药丸,那药丸一经打开,浓香扑鼻,即使我远在百丈开外,也闻得到那股异香。”
“方心和尚笑道:‘这药丸名为升天丸,用与常人,刹那之间便可毒发身亡,但法王金刚不坏之躯,却应无妨;我这另有“入地丸”掺和,不知大和尚敢吃否?”
朱巴嘉错冷笑道:“我等修佛之人,秉持密法,修习无上瑜伽,这一身臭皮囊虽是无用,却也绝非人间毒药可毁。”
当即他连吃两个丸药,站在场中,不到一刻钟功夫,我便模模糊糊觉得,他身子陡然好像长高了几分;又过一会儿,才发现他身子竟然长了半尺有余;此时整个场中三千余人,人人得见,不禁都顾不得什么佛门规矩,纷纷议论起来。
那朱巴嘉错在场中乱走,不断绕着圈子,脸上也不断浮现狰狞浮肿之sè,脚下越来越是沉重,想是那升天丸的名字虽好,吃起来却也应该不太舒服。
陆扯淡说道这里,当即有人大叫道:“岂止是不太舒服,简直就是难受的要死!”
众人抬眼朝他望去,见那人长得如同一个竹竿一般,不禁都心道,难道这人吃过那药丸不成?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那人怒道:“我是没有吃过,不过你想,若一个人凭空拔高半尺,那肌肉撕裂,骨骼移位,该有多难受。”
众人看他手中拎着一柄宝刀,一脸地咬牙切齿,苦大仇深,当即也不yù与他为难,便转头不语。
陆扯淡续道:“他一边绕着圈子,身子一直长高,到了后来,居然长了足足有一尺之高,头顶白气氤氲,渐聚渐浓,便似蒸笼一般,显是正在运转内劲,相抗这股药力。约莫一顿饭功夫,他这增高的势头,才慢慢缓和下来。身子缩小,越来越矮,同时身上不断发出嗤嗤轻响,一股柔和的气流不断向四面八方涌出,便好像……便好像……便好像是个漏气的猪尿泡一般。”
“他这一边漏气,一边缩小,渐渐竟然只有大半个人高,而后又突然长大,竟而恢复正常,如此反复,连续数次,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毒才算完全解掉。”
“那方心和尚见他连这般毒药居然都能解了,登时脸sè郑重,向朱巴嘉错拜了几拜,说道:’法王当世活佛,一身内功,当真当世无匹。”
“朱巴嘉错也有些疲惫,当即道:‘我乘愿而来,吉祥天成,即使毫无内力,也自马到功成。’他这话中的意思,说是自己乃是天命之人,佛陀转世投胎。
那少林和尚无法可辩,当即道:“我这里又有败血腐肌丸,大和尚可敢吃否?
朱巴嘉错道:‘有何不敢?’当即也不休息,一口吞下。
曲非烟听到这里,忍不住一拍桌子道:“这大和尚简直就是个棒槌,让他吃他就吃,倘若让他吃一肚子铁钉,他也照做么?”
祖千秋偏头看他二人一眼,笑道:“小姑娘说哪里话来,倘若他吃上一肚子铁钉,凭借这和尚的内力,想来应也无妨。”
齐御风看见此地居然有个见过的名人,忙笑道:“但不知吃了铁钉,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一根根消化了不成。”
祖千秋道:“他不能消化我不知道,但控制铁钉一根根顺肠胃而下,应是不难。”
齐御风心道,这些人功力比那朱巴嘉错相差甚远,居然也有这般神奇技艺,自己这内功可差得也有些忒远了些,内视之时,居然练这些也从未想过。
这便譬如山间野猴,自然敢对高树之上的野果有非分之想,纵然一时够不到,也模模糊糊有个概念;但倘若一只山羊,便肯定没有这般想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啃草吃菜。
齐御风思忖这朱巴嘉错内功如此神奇,不禁感慨万分。(未完待续……)
第105章 冰火
陆扯淡又道:“这个败血腐肌丸,诸位之中,有人可能也曾听过。”
祖千秋道:“不错,原来我听说那是百药门的独门药物,没想到少林寺药王院中也有留存。”
陆扯淡点了点头道:“百药门的败血腐肌丸什么效果,我不知道,不过这少林寺的败血腐肌丸,我算是开了眼啦。那朱巴嘉措吃了药丸,不过一会儿,顿时周身恶臭弥漫四溢,越来越浓,一旁的少林和尚都呕吐了好几个,当即被抬下治疗,这药物古怪诡异,当真令人匪夷所思,先前几味药物,我细推其理,倒也能揣摩一二,但这药物吃下之后如此之臭,其诡秘奇特,实在非常理多能测度。”
有人笑道:“莫不是加了黄白之物不成?”
陆扯淡摇头道:“比那臭上千倍,况且这药物据我所查,不在瘴、蛊之列,当真让人好生费解……”
说到这里,他不禁也单手支起下巴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一声,摇摇头道:“咱们先不说这些,单说这朱巴嘉措吃了这药丸,恶臭弥漫,不一会儿便周身黑气纵横,不断排出,身上竟然生出一股异香之气,不断冲淡那臭气。他当时盘膝坐地,右手食中两指也是轻轻搭住,作拈花之状,温颜微笑。那又是什么武功?”
说到这里,他不禁抬头一望,看向角落中的一个和尚,那和尚看似年纪也不算甚大,约莫只有三十多岁年纪,一身破烂僧袍,十分肮脏,人倒是规规矩矩坐在那里,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仿佛要从那双破草鞋之中,寻求点什么答案似的。
他身旁的武林中人,都离他甚远,好像生怕他身上的虱子会爬到自己身上来一般。
那和尚觉察出陆扯淡一双眼睛盯向他,当即老老实实说道:“莫非是迦叶尊者所传的拈花指?……不对,不对,这拈花指是少林武功,对运气吐纳也没什么效用,他这法门。我实在不知。”说罢一偏头,看向旁边一人道:“小偷儿,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功?”
那被叫做小偷的人一直低着头不出声,旁人也看不见他面目,此时见有人叫他。便瓮声瓮气道:“我不知道,但是陆小鸡肯定知道。便是他不知道。他也打探得出来。”
陆扯淡扇子在桌面一拍,不满道:“你又叫我小鸡!”但抬眼看见众人眼光尽皆集中于他,不由得也忍住气,说道:“好吧,这是什么武功,我原来的确不知。不过我有个朋友,叫做老头子,他倒是猜到了一些,这功夫可能便是菩提琉璃功。炼成之后百毒不侵,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乃是西域密宗的无上瑜伽密乘。”
曲非烟叫道:“他炼成了这样的功夫,少林寺还怎么跟他比毒功?”
陆扯淡斜睨了一眼曲非烟,似乎对她插话有所不满,当即扬声续道:“少林寺的僧人见此情景,也不由得面面相觑,商议了好一会儿,那方心和尚才退了下去,由一位宗字辈的高僧下场。”
“那高僧满脸都是皱纹,走路颤颤巍巍,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九,早已老迈不堪,他上来也不通名道姓,是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名字。只见他伸手一招,眼前一片空地之上,便突然落了一个柴堆……”
那先前被叫做小偷的人听闻不禁叫道:“奇怪,奇怪,少林寺这莫非是想夺了我的饭碗不成?”
旁边有人笑道:“天底下耍戏法出身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衡山派也有高手。”
那小偷嗤笑了一声,像是对衡山派的戏法颇为不屑,当即却也住口不言。
陆扯淡趁他二人说话之际,偷闲喝口茶水,又道:“那老和尚袍袖鼓荡,说了声‘得罪’,便看见一片静寂之中,那柴堆登时燃起火光,火堆上片刻之际便升起两股袅袅的烟雾,一白一红,那两股烟雾无风自动,像两条火蛇一般,不住伸缩颤动,便自两旁向朱巴嘉措游去,好似两条大蟒蛇张口吐舌,向他咬去一般。”
“那两道烟雾在空中交游,相互撞击,发出嗤嗤的轻响,我在黑暗之中睁大了眼睛观看,却也只隐隐见到那火堆两旁各有一个立柱,那两股烟雾,便是从那立柱之上发出。”
“那老和尚不断挥舞袍袖,这样一摆一撇,一来一回……”他怕众人看不明白,当即起身挥舞着袖子模仿,只见他收放藏露之间、偃仰向背之际,居然将那一套功夫模仿的有模有样。
登时楼中便有人叫道:“这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中的‘袈裟伏魔功’。”
陆扯淡当即一笑,停了脚步,冲那人一翘大拇指道:“好见识,我只觉得这功夫甚不平常,却真不知是甚么功夫。”
那人却并不得意,只是叹息一声道:“家父乃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当年按照门规,出师之际可以选一门绝技,当时家父年幼受欺,便是选的这门练上三五十年,临敌之际也没什么用的功夫,但是若如你所说,他以袖子施展这功夫控制烟雾升腾,这一拂之纯,当足可独步天下了。”
陆扯淡摇头道:“恐怕也并非如此,那朱巴嘉措有一门功夫叫做‘狂风迅雷功’,也专以袖风伤人,虽然使时候叱咤雷鸣,口中不住吆喝,但威势却也的确不小。”
齐御风登时心中一动,心道这“狂风迅雷功”想必就是他在那华拳门所遇上的和尚所使得武功了,那朱巴嘉措的徒弟使招尚且如此厉害,真不知朱巴嘉措若是使出来,却是何等神威。
祖千秋在一边打着酒嗝,翻着白眼道:“莫说别的,这宗字辈的高人使毒,朱巴嘉措挡住了么?”
陆扯淡停顿片刻,艰涩的点点头道:“这两股烟雾一阴一阳,我处在那白烟方向百丈之外。都觉得寒气扑面,而那道红烟所到之处,那些老和尚也是眉毛胡子,俱被烤焦,更别提临近的少林后辈和尚了。这两道烟雾一出,场中三千余人,登时散去大半,算上别派的高僧,也只剩下二百多人还能处于三十丈之内……”
那穿着草鞋的和尚听闻,当即长眉一挑道:“善哉善哉。这玄冰离火一出,居然还有二百多人不惧其煎熬,少林寺当真藏龙卧虎,不可小窥。”
齐御风心道,这酒楼上的客人。知道的倒是颇多,看起来武功也俱是不俗。真不知这许多怪客。是怎么凑到一起来的。
陆扯淡惊奇地一挑眉毛,说道:“这便是玄冰离火么?原来真有这套玩意儿,我还以为逍遥派的东西,全都是生捏硬造的无稽之谈。”
那和尚淡淡点头道:“玄冰离火,却还是有的。”
陆扯淡点了点头,不再纠缠。当即又道:“这……玄冰离火烧到了那朱巴嘉措身上,在他身上不断萦绕回旋,便好似一白一红两条长龙一般,越来越长。旋绕也越来越快,不一会儿,便将他身子淹没其中。”
”我见到这般情景,只觉得若是看不仔细,当真白活一回,于是也顾不得被人发现,当即沿着墙脚悄悄溜过去,到了那大雄宝殿外的一处屏风之处停住,只觉得那白烟偶尔回旋到我身前,便是一阵奇寒彻骨,冻的我全身血液都似乎要凝固起来,脑袋疼痛难忍;而那红烟要是飘过来一丝,却又是白烟冒起,焦臭四散,我这身袍子,就是被那一丝红烟给烧得烂啦。”
说罢陆扯淡翻过身上长袍的一衽,众人观瞧,果然上面有一道焦黄的痕迹。
“我站的如此之远,都是如此下场,那些老和尚更是别提,他们一半人身上全身雪白,结满冰霜,衣衫冻的僵硬;另外一半却如烈焰烧炙,胡须都烧的焦黄。一个个双手合十,都运起内功,相抗不已。”
一人听到这里,不禁叫道:“那在其中的朱巴嘉措,这样还不死?”
陆扯淡点点头道:“密宗修行的成就神通,实在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解,那朱巴嘉措被冰火两重天困了足足半个时辰,却依旧中气十足,泰然自若,谈笑风生。”
“他与几位和尚不停地辨法论道,说了半晌,见烟雾不再变浓加重,便笑道:‘这就完了么?袈裟伏魔功,也不过如此。’”
“说罢,他当即一挥袖子,真气鼓荡,向那火堆推去,只听得嗤嗤嗤声响,火堆中那股红烟,遇到他掌风中的奇寒之气,霎时间熄灭,接着他又一袖扬起,眼前三尺之处,无风自动,地上黄沙柴枝便如同一条黄龙席卷而来,将那股白烟也自压灭于无形。”
“那宗字辈的老和尚一见,登时仰天“啊”一声大叫,吐出一口鲜血,坐倒在地,闭目蹙眉,当即圆寂。”
众人听闻少林寺宗字辈的人物,居然就此圆寂,都不尽大吃一惊,祖千秋不禁皱眉道:“那少林寺宗字辈的人物,想来也不过寥寥几人,少林寺岂能就此罢休?”
陆扯淡道:“岂止是不肯罢休,简直就是不能罢休。少林寺的老和尚见到这般情景,也都顾不得什么慈眉善目的修行规矩,群情激愤,当即将朱巴嘉措围了起来,便要倚多取胜……”
祖千秋摇头道:“朱巴嘉措武功练到如此地步,便是人多,又能如何?”
陆扯淡道:“可不是,那些和尚须眉俱焦,衣服也烧得破破烂烂,狼狈之极,想来武功也不如大乘法王远矣,不过你却是漏了一人。”
祖千秋凝神思索半晌,拿破扇子敲了敲脑门,犹疑道:“方证大师?”
陆扯淡拇指一翘,当即笑道:“酒坛子当真见识渊博,方证大师乃少林寺‘易筋经’传人,一身内功渊深博大,出神入化,他若是不能胜敌,这少林恐也不存矣。当时……”
正当他说到了一半,突然狂风一卷,一人闪进酒楼之中,提起酒壶,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冷冷道:“可是即便是他,也未必能赢得了老衲。”
众人皆觉得眼前一花,便看见此人突然进到房中,当即不禁都是一愣,却见此人是个中年和尚,却长身玉立,恂恂儒雅,若非光头僧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当真在书生气质之中,又有一股威严之色,只是他现在面带煞气,一双眼睛晶莹光润,即使在这室内之中,也是灼灼发亮。
陆扯淡见到此人,当即不敢怠慢,忙起身拱手道:“恭迎大乘法王。”(未完待续。。)
第106章 援手
众人听到陆扯淡这般说,当即心中大惊,心说咱们正在议论这朱巴嘉措,这和尚便一阵风般的飞到了这酒楼之上,莫非他已练到了佛家的“天耳通”神功不成?
朱巴嘉措说完这一句,目似冷电,当即举头四望,顾盼之际,那目光撞到谁的眼睛,那人不禁都心头一跳,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惶恐惊俱,有功力浅薄的,都几欲瘫倒在地。
众人都心道,这人身形魁伟,神威凛凛,眉目间不怒自威,在那里随随便便地一站,就足可压倒周围的一切,让其他任何人也不能逼视。
他扫视一周,最后看到坐在门口位置上的齐御风两人,不禁一愣,当即对着他点点头道:“你也来了?”
齐御风见他来时,便心头大振,当即接过了曲非烟递过来的长白宝剑,凭借着心头激荡的一股昂然剑气,强挺着稳住了心神,听他问话,当即也点点头道:“不错。”
朱巴嘉措微微一皱眉头,口中道:“好小子,三日不见,居然又有这般进益,居然能够抵挡得住我的‘虹化神功’。”
齐御风闭口不言,当即又点了点头。
席间众人虽然在江湖之上,声名不显,但也都是一方豪强,有数的隐逸高手。
听闻此言,不禁都心道,这朱巴嘉措一来,居然跟这貌不惊人的毛头小子说了半天,也不知他是何门何派,居然有这般能耐。咱们这些老江湖,却没这般待遇。
朱巴嘉措沉寂片刻道:“三月之约,已经有人替你赴了,算是你华山派,躲过这灭门一劫。”
齐御风闻言不由得一怔。当即只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道:“谁?”
朱巴嘉措冷冷道:“你日后武功虽然不可限量,可是现下却还不是我的对手,问那么多干什么,嫌命长么?”
齐御风听他话中之意,好像对自己并无杀意,不由得心头一松,当即暗中长吁一口气,住口不言。
只觉得不用和他打架,心头不由得又是一阵狂喜。
朱巴嘉措转头看向陆扯淡道:“附近两省的武林人物。尽皆集结在此了么?”
陆扯淡站在一旁,剑眉一挑,朗声道:“虽未到齐,却也有十之七八矣。”
朱巴嘉措又扫视一周,淡淡道:“不错。中原武林人才鼎盛,远非我西域可比。”
陆扯淡一笑:“法王谬赞了。你神功通玄。我们谁也比不过你。”
朱巴嘉措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澄澈温润,问道:“你姓陆?”
陆扯淡道:“不错,在下正是姓陆。”
朱巴嘉措上下打量他一番,不禁赞道:“我看也就是你,其他人也不配姓这个‘陆’字。”
齐御风闻言。不禁心道:“莫非这姓陆还有什么说道?”旁边曲非烟见他皱眉,却不禁得意一笑,小嘴一努,对着他用口型说了个“曲”、“黄”。
齐御风见了更是纳闷。心道:“曲阳黄?是酒么?这跟陈太忠有有什么关系?”
片刻之后,那朱巴嘉措却替他解开了谜团,只听他道:“据说当年中原之中,有五绝神功盖世,其余四家均已埋没,唯独东邪黄药师的桃花岛武功分为陆、曲两家,还有传人留在江湖之中,所谓陆家灵犀一指,天下间再没有第二根指头比得上,便是你么?”
齐御风心道:“原来这人却也是桃花岛的传人,这‘灵犀一指’,应该便是从‘弹指神通’中化来,……慢着……灵犀一指?姓陆?要不要这么巧合?”
陆扯淡当即淡淡一笑,说道:“那都是江湖中朋友的抬爱,小人实在愧不敢当,在坐的人中,便有两人的武功,我这指头便说什么也接之不住。”
在坐群豪闻之不禁一惊,心说这第一人说的便是朱巴嘉措,第二人却又是何人?看那华山派的小子在朱巴嘉措心中颇有地位,莫非是他不成?这江湖之中,什么时候又出了这样一位少年高手?
当即这些江湖之中的隐逸之士,一个个目光不由得都朝着齐御风看来。
朱巴嘉措故意装作听不出他的谦逊之辞,当即向后一靠,大喇喇仰头道:“既然你接之不住,那姓曲的有传人留在世上么?”
陆扯淡笑道:“这位剑术通神的朋友身边这个小姑娘,便是曲家的传人。”
齐御风心中一动,心道,原来这姓陆的却认识曲非烟,他们怎么刚才还拌嘴吵架?
曲非烟嘴一撇,苦着脸道:“你们要打便打,可别连累到我,我可打不过他。”
陆扯淡笑道:“你带了朋友来听白书,又不给钱,提你一句,又能怎地?”
曲非烟道:“你既然打不过我朋友,以后就别想着欺负我啦。赶紧对付敌人才是,若是你觉得打不过人家,就先把你这指头上的功夫,传给我罢。”
陆扯淡笑道:“也不必忙。”
朱巴嘉措扫了曲非烟一眼,便知道这女孩武功太低,实在不值一提,当即也没兴致撩拨,只直直瞪视着陆扯淡道:“今日这满座宾客,皆非老衲之敌,还请陆家公子,赐教这一指。”
陆扯淡听闻,登时也久久凝视着朱巴嘉措,良久无言,好半天才叹息道:“此时我并无把握,不若三五年之后……”
朱巴嘉措冷声道:“若是我非逼你出手呢?”
陆扯淡道:“大师来中原,不过以求一窥中原博大精深的各种武学,我此时功力并不精纯,大师又何必苦苦相逼。”
朱巴嘉措也不看他,只是将眼前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眼睛望着楼外,口中道:“我今日非看不可。”
陆扯淡拂袖敛眉,面色似乎十分不悦。
朱巴嘉措也不吭声,只是提起酒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周围之人,此时大气也不敢吭上一声,当即都看着场中两人。
陆扯淡默默沉思了一会,似乎十分为难,抬眼望了望着酒楼中的群豪,突然两眼发亮,当即在桌上用力一拍,走到齐御风跟前,对曲非烟深深一躬,说道:“今日师兄蒙难,还望小师妹看在同门赐予援手,大德难忘。”言语之中,嬉皮笑脸,殊不诚恳。
曲非烟当即皱眉哼了一声,却不答话。
陆扯淡见她不答,当即也不恼怒,立刻转头对齐御风道:“小师妹若是不帮,还请妹夫抬一抬手。”(未完待续。。)
第107章 合力
陆扯淡这一张口求援,齐御风登时大感为难,他觉得就算这人武功跟自己差不多,与他联手,战胜朱巴嘉措,也实在毫无把握,却不知这位看起来很像是穿越过来的人物,却缘何要将自己也拖下这一滩浑水之中?
他抬眼看着眼前这陆扯淡,长得风流俊秀,十分潇洒,当可称之为人中龙凤。却怎么行事如此扯淡?
只见陆扯淡眼中温润,含着一丝狡黠亲切的微笑,却殊无恶意,他当即想到:是了,这朱巴嘉措先前便表示已没有杀自己之意,而他又不愿意和这藏僧比武,便企图拖上自己,为难一下这老和尚,以图蒙混过关。
正当此时曲非烟却道:“你不是总号称自己最聪明么,无论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逢凶化吉么?怎么还拉别人下水。”
陆扯淡笑道:“今日之事,想要逢凶化吉,难道我还能在这酒楼之上,找到第二个剑术如此高明的帮手么?若无这位华山派的高手帮忙,我陆散淡可就要变成死鸡蛋啦。”说罢,又向齐御风郑重地拱一拱手,目中带笑,丝毫不见紧张神色。
酒楼上众人,其中不乏玲珑剔透之士,起初也以为这朱巴嘉措与这少年时旧识,是以陆扯淡才求援于他,想让他当个挡箭牌,但陆扯淡此言一出,却不禁又都大出意料之外,当即不由得都心道:“难道这小子真的有什么门道不成?”
齐御风却寻思,这人又叫陆扯淡,陆散淡。还有人叫他“小鸡”,究竟叫什么名字?
曲非烟道:“你就算打不过他。逃也逃得掉了,我才不信你会死。齐御风,你不许帮他,如若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陆散淡笑道:“原来这位小兄弟姓齐么?齐兄弟,为兄有一句良言相告,不知当讲不当讲?”
齐御风见他谦恭有礼,又是武林之中的大高手,急忙站起身道:“陆兄请讲。”
陆散淡斜眼看着曲非烟,故意冷冷说道:“其实天下女子言语无味。面目可憎,最好是远而避之,真正无法躲避,才只有极力容忍,虚与委蛇……”
曲非烟听得这话,当即眉毛耸起,秋波如电,娇腮雪白,嘴里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按在桌面,仿佛一只小刺猬一般,随时就要炸毛。
“不过——像曲妹妹这样的人物,艳绝天下。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多才多艺,博古通今。精通琴棋书画,厨艺了得。此等人物,五百年才出现一个。齐兄弟,你可千万好好把握,切不要错过!”
曲非烟噗哧一笑,笑靥生春,她本来就长得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众人听见她这一笑,不禁都觉得这室中似乎也一下子光亮了许多。
只听她抿嘴笑道:“你好话说尽,我也不许他帮你打架。齐御风,你听不听我话?”说到此处,她心中却也殊无底气,心道这齐御风平时就跟他不对付,自己说不让帮,说不定他还非帮忙不可。
陆散淡并不答话,只是走到齐御风近前,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圈转,齐御风登时便觉得仿佛有人用手指在胸口划了一个大圈一般,当即不由得心惊,心道:“这般以内劲激发指力破空的功夫,那在内家高手身上,倒也不算难,但是他这指力如此醇厚博大,仿佛真如手指出没一般,竟无一丝强横霸道之气,可当真难得。”
在他心中,其实又何尝不想与朱巴嘉措一战,但只因实力太过悬殊,毫无希望,这念头才渐渐压抑。
他所学的独孤九剑,本来就是遇强则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他这许多精要之处,也就用不上,只有不断遭遇高手妙招的激发,许多奥妙精微之处,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使这“独孤九剑”,除了精熟剑诀剑术之外,有极大一部分依赖的便是使剑者临敌之际的领悟,一到了自由发挥,更无规范的境界,使剑者见识越广,体悟越多,剑术也就越高,每一场高手比拼,便如同多学了一门奇诡变幻的上乘剑法一般。
齐御风学得这绝世的剑法之后,一直未遇到过强敌,上次与朱巴嘉措匆匆一战,也草草收尾,是以他若是与朱巴嘉措好好的打上一架,必能丰富经历,体会到武功剑法之中更深一层的要旨。
当下他见到这人如此精妙的指力,不由得心中一动,想着凭借这人浑厚的内力与自己招式相结合,说不定也未必便输。
可又一想,朱巴嘉措有言在先,早已放过他一马,这可得实现说好才行。
于是他低头沉吟片刻,便道:“大和尚,我二人与你一起比一场,行不行?”
曲非烟闻言,不禁叹息一声,嘟着嘴道:“说来说去,还是要打,我一辈子不理你!”说罢便收拾起玄金长剑,以及包裹背囊,躲到了门口。
他们几人说了半天,朱巴嘉措一直身形不动,只顾着低头喝酒,闻听此言,当即停杯,冷冷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陆公子以天下第一等的轻功指功对抗老衲,也毫无信心么?”
陆散淡摇头苦笑道:“你功力早已炼神还虚,窥得先天之境的门径,我自己一人,怎么是你的对手。”
朱巴嘉措慢慢回身看着两人,见一人翩翩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却指力通玄,神妙莫测;另一人未及弱冠,更是剑术若神,已渐渐窥测到了“以无招胜有招”的境界,更是自己这样以内功著称之人所不及。
当即他不禁叹道:“你二人合力,行走天下确实没几个敌手,不过想胜过老衲,却也得二十年功夫。”
陆散淡笑道:“那也未必,不如咱们就试上一试如何?”
朱巴嘉措道:“好,那老衲就领教一番这天下第一的剑术与天下第一的指功,老衲归期在即,如若临行之前,不能与两位的其中一位,讲武论剑,实乃天下第一憾事,求两位当不吝伸手,指点迷津,深恩厚德,无敢或忘。”
说罢,他长袖一甩,似长风动地,云气聚合,登时以他脚下为心,刮起一阵旋风,那旋风越转越快,越转越是猛烈,只听的乒乒乓乓几声,四下里桌椅板凳,俱被这一袖之风吹拂,打个盘旋,如同被水流冲击一般,顺着窗子滚落下楼。
而这股罡风刮过,四下里三山五岳的英雄好汉,除了早已躲得远远的曲非烟之外,也都尽皆中招,众人禁受不住,一个个靠到墙边之处。
齐御风躲过这股长风,便跃至场中,手中青芒一闪,抽出长白宝剑,登时青气四溢,映得每个人都觉得遍体一寒,当即众人不由得暗忖,这少年的一口长剑,一看就不是凡品,他能护住这等宝贝,想来武功应该也是极强。
齐御风摆个苗家剑法中的“腾蛟起凤势”,斜斜指向朱巴嘉措左胸,这一招攻中带守,守中有攻,乃是一招攻守兼备的凌厉剑法,在齐御风此时融合百家之长,深研打磨之下,这一式威势更甚。
众人见这少年摆个剑势,气韵十足,端凝厚重,看起来似乎平平无奇,但劲、功、式、力,都恰到好处,毫无半点瑕疵,登时觉得眼前一亮,有大开眼界之感,当即有人不由得叫道:“好剑法!”
这在场人中,不乏有使剑的行家,方才听朱巴嘉措说这人深具天下第一的剑术,未免还有些不服,但此时见这一招,若是自己使来,便因为天资所限,积一世之功也未必能成,当即也不由得叹服。
陆散淡擎出两根指头,斜倚胸前,走到齐御风近前道:“小兄弟,你善攻还是善守?”
齐御风所学的“独孤九剑”有进无退,最善进攻,他当即不假思索,脱口便道:“攻!”
陆散淡点点头道:“正好,我这‘灵犀一指’的功夫,是从‘弹指神通’和‘一阳指’神功化来,最为善守,倘若你信的过我,我便替你防守如何?“
齐御风看着眼前端坐的朱巴嘉措也面色凝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根尺许长的骨笛,乌漆墨黑,不知是什么用法。
他当即笑道:“那还有什么信不过,天下除了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剑,难道还有灵犀一指夹不住、夹不紧的兵器?”
陆散淡惊奇道:“叶孤城是谁?西门吹雪,你居然也认识他?哎呦,他若是见了你这样的剑术天才,必然欢喜不尽,可是他现在剑法尚未练成……”
朱巴嘉措冷声道:“要打便打,还啰嗦什么?”当即长袖一挥,便攻向两人,他这股袖风与先前凌厉的长风不同,十分柔和,似乎便是有一股微风轻轻托起了他的袖子一般,飘荡无定,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齐御风避开这慢吞吞飘来的袖子,当即长剑疾刺,一招如蛟龙腾空,凤鸣九渊,剑尖带着一股清啸,便刺向朱巴嘉措的眉心。
陆散淡却擎出双指,凌空一划,一条气流划为弧形,激射而出,指向身前那袖子,之间那飘忽无定的袖子受这道内力一逼,迅速无比的向朱巴嘉措倒射回去,射到他身前五尺有余之时,便停住不动,无法前行。(未完待续。。)
第108章 攻守
朱巴嘉措右手骨笛划成一道弧线,挡开齐御风手中长剑,继而左手一推,长袖所至,又挡住陆散淡一指进攻,对着陆散淡点了点头道:“灵犀一指,果然名不虚传,老衲在你这般年纪之时,便没有这般功力。”
他两人交错而过,看似平静无痕,其实暗中内力激荡,已经交手了数招,陆散淡内力远不如朱巴嘉措那般深湛如海,但他以虚应实,运空当强,这样一来,虽教他的浑厚内力,也无用武之地,若要伤敌,却也有几分为难。
朱巴嘉措坐在满室唯一剩下的一把椅子上,手掌外拨,挥舞长袖,不断进招,看似好整以暇,心中却也不禁暗暗惊讶。
陆散淡一身家传武学,号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后一句说的是他家祖传的“灵犀一指”,前一句确实说他的轻功也同样高绝。
朱巴嘉措自忖,但若是长途奔袭,此人定然不如自己,但在这酒楼之上,于方寸之地闪躲趋避,他身法却有如泥鳅,往往三扭两曲,便能躲过自己的一拂,极其古怪异常,不由得也令他大有新奇之感。
陆散淡与他过了几招,却也震惊莫名,知道如不竭尽全力施展轻功,说不定那一下便会抵挡不住,被他一袖拂中。
当即他向左斜行三步,再款款后退,纵横来去,晃出十多个人影,指力嗤嗤有声,复而急速上前,与朱巴嘉措的一条衣袖斗在一处。
齐御风转过身来。长剑一荡,飞扬而出。这一剑飘逸神骏,若有若无。一剑之中,如雨淋漓,如风变幻,乃是他从“破箭式”之中,领悟的绝招。
朱巴嘉措侧目一看,口中喝道:“好剑法!”提起右手骨笛,一阵狂风乱打,布成一道骨墙挡住,以一敌二。毫不见怯。
陆散淡斜身侧目,凝神观看,见此时朱巴嘉措抵挡齐御风妙招,身形略有空隙,当即抬手一指,如箭离弦,迅捷无伦,刺向朱巴嘉措左腕,他这一下大开大阖。气势雄迈,与先前忽来忽去,变化精微的小巧功夫迥然不同。
朱巴嘉措刚抵挡住了齐御风这一招连环快剑,将其击退。突然听得嗤嗤轻响,便觉得一股柔和的气流吹拂向自己的手腕。
他原来以为这青年内功再深,也难以与自己相抗。无非是学了一门巧劲功夫,借力打力而已。
而此时这气流吹拂道身上。却觉得那股罡气实在温醇平和,沛然雄厚。虽然并无自己这般高深,但这内力精纯博大,实在不亚于自己的无上瑜珈神功。
他当即一惊,刻不容发之间,急忙翻腕避让,长袖向后退了一退,继而又是一拂,轻飘飘向陆散淡面门袭去。
陆散淡知道他这袖功,看似平常,实则刚猛之极,且刚柔并济,自成一家,当即也不敢相接,倒退数步,躲避开来。
两人一位是中原隐逸世家的杰出人物,一位是西域无上密宗的护教法王,此时交换了一招,都心有余悸,算是打了个平手。
齐御风趁此良机,当即出剑,一口长剑如追星逐月,吞云吐电,不断攻向朱巴嘉措双眼、咽喉,膻中、下阴等要害之处,只见青芒闪耀,剑锋所至,缭绕得满室都是清光。
众人见他使剑,只觉得眼前一花,便看见长剑如雪,剑招纷纷而落,登时都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心道这小子剑术原来如此高明得吓人,莫说这许多招数,连番使出,就算随意这其中一招若是向我攻来,我却又如何抵挡?只怕第一招便会被这少年点瞎了双眼,任凭宰割。
其实这也是众人对这独孤九剑有所误会,。“独孤九剑”是敌强愈强,敌人如果武功不高,“独孤九剑”的精要处也就用不上。
实在是这朱巴嘉措武功太高,一经他的激发,“独孤九剑”中种种奥妙精微借以《长白剑经》的运用之法,这才发挥得淋漓尽致。
齐御风连番出击,如行云流水,越来越是顺手,许多他先前并未领会的妙诣,都自然而然的应运而生,他有陆散淡为其防御,丝毫不用顾及自身安危,当即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尽去,全心倾注于进攻之中,甚至偶得妙手,都没有欢喜的余暇。
他接连变换招式,有时攻势凌厉,有时招数连绵,有时小巧迅捷,有时威猛沉稳,看得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心旷神怡,三人之中,倒属他功夫最为好看。
但不论他如何变幻招数,朱巴嘉措手中的骨笛却始终比他更快上一分,应付十分裕如,外人看来,倒好似齐御风的剑招专门往他所想防守之地刺去一般。
齐御风暗暗皱眉,心道,我这长白剑自出道以来,切金碎玉,无所不断,他这根骨笛,黑不溜秋,毫不起眼,怎么却割之不断?
虽然纵使有三个齐御风或者两个陆散淡都未必是这和尚的对手,但我二人武功,正好相互取长补短,能和这和尚战个平手,倘若时候一长,我二人内力不济,可如何是好?
当即他心中一急,剑势不禁越来越快,他想起莫大先生的那套以字蕴剑的剑法,加以模仿,手中长剑便如同泼墨披麻一般射出,身前登时溅射起百余点剑光,宛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其实他有所不知,密宗一派,向来有以人骨作为法器的传统,所谓嘎巴拉,就是人的头盖骨;所谓冈凌,就是用人胫骨做的号;在元代,王室对藏传佛教格外偏爱。据说藏僧杨琏真伽还曾勾结宰相桑哥盗掘南宋帝后卿相陵寝一百多座,以宋理宗头盖骨奉给帝师为饮器。
而这密宗的骨笛,一般却是以人的小腿骨制成,包以银铁。吹起来声音尖利刺耳,给人以恐怖之感。
朱巴嘉措手中持着的这根。更是大有来头,乃是大雪山大轮寺的镇派之宝。是由上代修持有成的活佛胫骨所制,包裹以西方精金,经历代高僧喇嘛加持,坚硬无匹;齐御风又内力平平,发挥不了长白神剑的全数神威,倘若他有陆散淡那般内力浑厚,以此剑断笛,便绝无半点问题。
三人越斗越快,剑锋缭绕。嗤嗤有声,指力横空,沛然无俦;而朱巴嘉措手中一根骨笛、一条长袖,如长空云敛,风云激荡;又如晓月东升,鹰隼翱翔。这一场大战,当真看得众人目眩神驰,心思紊乱。
四面的各路英雄先前还仗着经历丰富,武功深湛。对其中种种匪夷所思之处,不胜击掌赞叹;到得后来,三人奇招怪式,总总匪夷所思的武功。已经使众人对于三人武功的妙处无法领略,有时看了一招,苦苦思索。想了良久,方始大致领会了使这一招的含义。但此时三人早已使出了十七八招,甚至三五十招。这些招式到底如何,便全然视而不见了。
惊骇之余,众人不由得心想,华山派自岳不群去世,已然凋零得不像样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少年剑术高手,可当真教人费解,倘若这少年出世,五岳剑派,又岂能容得下左冷禅肆意妄为?
齐御风见两人围攻之下,虽然偶得先手,却始终占不到上风,心道这朱巴嘉措武功通玄,时候一长,可莫让他看出了什么纰漏,当即他手上一缓,一边进攻,一边却又暗中观察朱巴嘉措的发招痕迹。
朱巴嘉措始终抵御陆散淡的“灵犀一指”,对他剑法只是防御,几乎无暇进攻,即使偶有几手,也都由陆散淡接下。
这样一来,齐御风便有空慢慢琢磨他一袖一笛发力使劲的关窍。
但三五招一过,他这边对朱巴嘉措的压力一减,陆散淡登时便有些吃不住劲,闷哼一声,噔噔噔倒退三步,踏破了三块地板。
齐御风陡然一惊,见朱巴嘉措正欲对陆散淡使以重手,当即长剑一挑,以一招苍松迎客,斜斜刺向朱巴嘉措左腕。
他这一剑似缓实快,方位极其古怪,那朱巴嘉措身形一凝,登时向后一退,居然缓缓地站了起来。
齐御风一剑立了奇功,自己也觉得甚微惊讶,当即又是连环三剑,接连递上,心中却是回想刚才那一招苍松迎客,却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使出了朱巴嘉措施展骨笛的招数意蕴。
陆散淡见朱巴嘉措站起身形,小腿被椅子一挡,略有些拙滞,他见此良机,当即双手连弹,揉身而上,直扑朱巴嘉措面门。
朱巴嘉措腿上一用劲,那椅子便被弹飞在几丈开外,摔得粉碎,又一挥袖,便于他战到了一处。
陆散淡叫道:“良机莫失!”
齐御风点一点头,当即上前,又是一剑刺出。
旁观之人,都以为这一句“良机莫失”,说的是趁朱巴嘉措此时稍有破绽,上前夹攻,以占据先手,齐御风却知道,这是令他仔细观察朱巴嘉措的招式,凝神求其破解之法。
当即他又改剑风,使出一套拙滞古朴的剑招来,剑法上虽然也有工、拙、捷、缓之分。但“拙”并非不佳,“缓”也并不减少威力,只是奇正有别而已。
他这路剑法,乃取材于泰山派五大夫剑与“岱宗如何”,每一剑的剑招皆虬枝斜出,苍翠相掩,有苍然古意,内藏奇变,更兼包涵了左手屈指计算,的是敌人所处方位、武功门派、身形长短、兵刃大小,以及日光所照高低等等,计算极为繁复,一经算准,挺剑击出,无不中的。
齐御风一边使招,一边定睛观察,不一会儿,便已看出朱巴嘉措招式之中,蕴含的破绽所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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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招式
朱巴嘉措乃是密宗首领,大乘法王,一身内功深湛博大,天下几乎没有几人可以匹敌,可若论及种种精妙繁复的奇招妙式,在他施展的武功之上,却并不多见。
本来有这般深厚内力的绝世高手,学什么招数都特别灵便,天下武功,一经领会,俯仰之际,便可垂手而得。
可齐御风与他斗了半天,看来看去,却只见他出手固然奇捷无比,招式之快,实在不可思议,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便是纵有一丝破绽也飞快被淹没其中,难以加以利用捉摸。
但双方此时交手来来回回,已有五百招开外,他右手骨笛的招数,却不免终于开始有了些单调重复。
齐御风学得“独孤九剑”的剑理剑意,于天下武学兵刃上的招数变化,已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可以说在剑招之上,他已可以使得无穷无尽,永不重复,即使同样一招,也可依据当前形势,蕴含不同的变化意蕴。
而此时朱巴嘉措的骨笛招数,一抽一缠、一带一格,在他眼中,却已经显得有些粗陋笨拙。
当即他纳闷之余,不由得心道:是了,这人内力精深无比,出手奇快,便是在招式上强过他的,也未必能从他手上讨得好处,是以他骄纵得意,对于招数变化并未深加研究。这骨笛招数,尽管博大精妙,但来来回回,却也无非便那么几招。
其实齐御风有所不知,密宗一派,远在边陲苦寒之地。尚处于奴隶制度,蒙昧不化。并不似中原的江湖那般人杰地灵、名家辈出。百花齐放。朱巴嘉措虽然以大智慧,大毅力修得了无上神通。远迈先辈,一身武功也固然震古烁今,但苦无身边并无相应的敌手,无法参研更多的武功,是以来来回回,所修的招式变化便也只有前代流传下的那几套武功。
他虽因武功精纯,不似中原之士那般驳杂,所以遇见敌手之时,凭借一个纯字。占了不少便宜,但苦于见识短浅,对于中原武学繁复华美的招数不能尽识,遇见陆散淡这般高手出招,便不时有惊讶诧异之感。
这便譬如一个天生异人,力大无穷,动若闪电,但使刀弄枪,却不知缠、滑、绞、擦。抽、截、展、抹的奥妙,便只能走以力破巧的路数,只是他内功实在太高,旁人“巧”的却还不够精妙。自然打之不过。
但倘若遇见“灵犀一指”和“独孤九剑”这般古今独步,天下至“巧”的武学,不免就有些束手束脚。
齐御风又攻了七八十招。却始终见不到机会所在,只见三人周身剑气纵横。劲风激荡,三人步履所至。划成一个大圆,楼板渐渐向下凹陷了一大块,他不禁暗暗焦急,心道:“他这路骨笛招数,我已经摸清,可是这般如鬼似魅的使招,我却哪能跟得上他的路数?”
他心中一急,长剑便如疾风骤雨般狂刺乱劈,那朱巴嘉措手上骨笛翻飞,上勾下点,左崩右压,便将他连环数招,一一破解。
齐御风见他招数与先前相同,打的依旧是“以一招应万招,以不变应万变”的主意,心中一动,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既然他招式奇快无比,毫无破绽,那我便造点破绽给他。
当即他喘息片刻,稳定下心神,猱身再上,斜斜一抹,如裁云抚柳,空灵飘忽,十分轻柔,那朱巴嘉措手上骨笛转了半圈,向外一荡,便将他长剑磕飞。
齐御风早知他必然这般使招,早已在剑招之中留了余力,当即长剑圈转,已在身前连划三个圆圈,幻作三个光圈,继而一剑如闪电横空,惊心动魄,从那光圈之中,急射而出。
他这剑势连绵不断,前半截乃是取太极剑意,令他有所防范,后半截却截然相反,使得乃是半招华山派剑法“太岳三青峰”。
朱巴嘉措一边防范着陆散淡的指力,搭眼一撇他手中长剑,手中骨笛便摆了个架势,欲防范他那太极剑招,却不料后来他突然变势,措不及防,当即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
齐御风一招抢先,一剑正自左而右急掠而过,剑尖锋芒划过一条条闪亮的弧线,粘、引、挤、按,使得依旧是太极剑法,朱巴嘉措未及抵挡,他便又突而变招,长剑突刺,换成长白剑经之中的“截剑式”,朱巴嘉措见他前招后式大为迥异,当即不由得一呆,心随力至,手上一点一划,便要破解了齐御风这招“截剑式”,可是这刹那之间,骨笛力道便不能尽透,招式变稍有不纯。
只见齐御风长剑如风云席间而来,寒芒吞吐,凌厉无匹,朱巴嘉措只觉得寒风袭体,手上一凉,低头看去,只见手腕上鲜血一点点的滴在地下,当即不由得一愣,竟不信世间有这等事。
室内群豪见齐御风方才使出太极剑法,连绵有致,剑气满室,剑上的功力,竟似不在武当派冲虚道长之下,都惊得张大了嘴,这时又见他奇招迭起,一剑之下,居然有点点鲜血如寒梅飞溅而出,登时“嗡”的一声,都轰然叫好。
齐御风一剑见功,并不得意,当即一剑接着一剑,又朝他右手腕受伤之处攻去,却见朱巴嘉措左抵右挡,却总是禁不住他这半招半招的循环变招。
本来天下剑法,绝无此等使法,但齐御风与他相搏了半天,只攻不守,将这“独孤九剑”使得酣畅淋漓,他在汗流浃背之余,于“独孤九剑”的真实精义,“无招胜有招”已领悟得颇多。
起初他一招一式,还有迹可循,论及战力,只能占上三分,而另外七分,却都由陆散淡承担,但现在他越斗头脑之中越是清明。对“无招胜有招”的剑理感悟得越深,一柄剑已经使得空灵无痕。令人无可捉摸,便已占上了五成。
这剑势双分之道。便已是独孤九剑的剑诀剑理之中,也从未说过的道理了。
他这剑法与天山派的“三分剑法”还有所不同,三分剑术只是剑招分为三折,剑意却贯穿始终如一,而他这剑法忽而凝重,忽而轻灵,忽而雄浑豪壮,有裂石破云之势;忽而绵软巧脆,犹若燕落雀飞。前半截与后半截截然不同,却又都可实化为虚,虚化为实,千变万化,令人无可猜度。
只见他使半招泰山派剑法,再使半招华山派剑法,连番变换,反正他长白剑锋锐无匹,朱巴嘉措也不敢空手来接。无论使什么招数,都有偌大的威力。
朱巴嘉措右手腕使不得大力,在两人夹攻之下,连番后退了七步。他身后之人急忙避开,只见他神色一凝,突然一声大吼。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所有人都震聋了一般。周围登时风云激荡,所有人不由得都心神一慌。胸腹之气为之一窒,顿觉得压抑无比。
陆散淡忙抢步站在齐御风身前,中指一翻,一道沛然指力,激射而出,这指力正大醇厚,便如同一枝快箭撕破了一条破布一般,齐御风顿时觉得心肺一松,呼吸无比甜美畅快。
当即他足尖一点地,向前一跃,也一声清啸,长剑倏地劈出,在空中变势,转而斜剑刺向朱巴嘉措的左胸。
却见朱巴嘉措仰头傲然冷哼一声,也不躲闪,足下一用劲,只听喀喇喇、喀喇喇响声不绝,一大片楼板居然从他足底之处碎裂断折,他这“千斤坠”功夫已臻化境,余劲绵绵不绝,居然蔓延开来,几丈方圆的楼面,俱成了窟窿。
齐御风尚在空中之时,便已见朱巴嘉措跟着陆散淡相继坠楼,接着便看见足下一空,自己原本算好的落地之处,早成一片虚空。
他闪避不及,当即心中一慌,身子登时朝着二楼方向,笔直的堕了下去。
齐御风唯恐长白剑锋利,伤及无辜。在空中便持剑当胸,想要向前纵跃几分,停靠在墙壁之上。
只是人在半空,虚虚晃晃,实是身不由己,全无半分着力处,但听得身边“哎呦”“哎呦”之声,不断有豪客跟着掉落,木针碎芒不住打在脸上,一阵阵刺痛。
他“噗通”一声,掉落地面,只觉得双腿一阵剧痛,便就势跪倒在地,卸下余劲。饶是如此,却也疼得不由得一咧嘴,他随之抬眼,向四周望去。
此时楼下酒客早已散的干干净净,楼板的碎木残块飞溅而下,尘土飞扬,噼里啪啦的到处乱飞,四下也看不真切,他见四下里烟尘弥漫,也不知有多少人死伤,当即不由得叫道:“非烟,非烟!”
却听得一个女声脆生生叫道:“傻子,你叫我干什么,小心后面!”
齐御风凛然回头,却见烟雾弥漫之中,一道长袖翩然而至,蜿蜒曲折,似一条活蛇一般,朝自己游来。
齐御风腿脚依旧麻木不仁,哪能躲得了这一招,当即他使出乱劈风剑法,将自己前身防护得绵绵密密,绝无半点缝隙,那长袖轻轻碰触了一下长白剑,当即“嗤”一声被扯下了一块,继而它一个转身,竟然转了个弯,朝齐御风后方袭来。
齐御风只见长袖,却看不见人影,当即专心致志,使剑尖跟着那长袖的袖口,轻挽剑花,追踪而去。
正当此时,突然他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如鬼哭夜啼,冲天而起,动人心魄,接着眼前烟尘之中,一道黄尘滚滚,有如怒海狂涛般,便向他席卷涌来。
齐御风当即大惊,心道,我只一口长剑,挡得住这袖子,便挡不住这道劈空气劲,不对,不对,我这“破气式”尚未练成,这如箭一般的气流,却又如何挡法?
值此危机之际,他知道生死之别,便系于这一刻关头,当即奋起一股勇气,足下生力,一跃而起,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身形斜斜划了道弧线,向那气劲的来源之处扑去。
他虽然不辨敌踪,却也知道大概方位,一经飞起,手中长剑立刻挽起层层叠叠的剑招,如同在空中绣了一朵银色牡丹一般,剑气四溢,凌厉逼人,而这下落之时,他却万剑归一,使一招《长白剑经》中的“刺字诀”功夫,向目标刺去,这一剑看似平平淡淡,其势却也凌厉无比。
齐御风自信,便是风清扬复生,在他锋锐无匹的神剑面前,也绝难接下这一式。
正当此时,突然那怪声又一次响起,使人心神摇荡,弥漫杂乱的烟尘之中,一道黄尘斜斜冲天而上,如长箭一般,向齐御风胸前激射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