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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寒羽青良     后武侠时代txt下载     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四章 碳烤嫩煨满室香

    齐御风连问几遍,那人始终闭口不答,无奈之下,齐御风只能将此人穴道点住,捡出一根绳子,将此人捆得如同一根大粽子一般,单肩扛着,沿着道路,缓缓走回山寨。

    那山寨原本山门甚为简陋,此时在田再镖的帮衬下,才打造了一座大门,此时大门两边上,乃是田再镖新立的哨塔,几名兵卒站在哨塔上,远远眼见齐御风出门片刻,便抓回一人,急忙从门上下来,上前道:“寨主,此人是何人?”

    齐御风笑着将这人丢在地上,笑道:“我也不知道,随手抓来的,待会儿审审看。”

    他们几人抓住那人,与齐御风并肩而回,操场上原本有几百人正在操练,此时眼见众人捆住一人,都聚拢过来,不住发问,齐御风摇摇头不答,却教人招呼茅老八和杜百八过来,认认此人。

    茅老八两人过来,见此人紧紧抿住嘴唇,闭住眼睛,脸色铁青,一声不吭,看了半天,都摇头说自己不知,齐御风一连问了几声,那人都甚为倨傲,当即笑道:“你再不说话,那就把你扔在窑洞里,关上十天半月的再说。”

    那人本来自负武功高强,谁知道齐御风这毛孩子竟然轻描淡写的将他击败,心中实在引为平生奇耻大辱,索性也不吭声,便任由他安置,被投入了一所简陋的牢房之中。

    齐御风见兵卒押解那大汉过去,心中倒有了一丝畅快,原本郁闷的心情陡然生出了一种自豪之感。

    他既无统兵之能。又无韬略之智,可方才这一出门。却让他找到了做寨主的感觉,当强盗首领嘛。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的干啥,只要学会打劫砍人,不就够了。

    当即他对着杜百八道:“明天帮我准备二十个兄弟,你们在这里练兵,我出去打野。”

    “打野?”杜百八听闻就是一愣,“打野,是什么意思?”

    “就是打劫。”齐御风哈哈一笑,与他解释道,正当此时。他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周围呈三角之势,似乎有几道倩影出现,正隔着不远,俱偷眼望着自己。

    左边长身玉立的,玉颊微瘦,眉弯鼻挺,一笑时左颊上浅浅一个梨涡,远观之似是个风流俊俏的公子的。便是段蔷奴,此时她正代替阿盖出头露面,正忙着整肃山寨大营,此时见他从寨外回归。便有意的靠拢了过来;

    而一边一位少女,身后带着两个帐房伙计的,一对圆圆的眼珠骨溜溜的转动。甚是灵活,双颊晕红。容貌娟秀,却是曹采萧。她此时正带着苟先生等人抄写账册,到处盘点物资,干的却是曹三多本应该干的活。

    至于当场在庭院之中埋锅做饭,自顾自烧野鸡吃的,则便是韩羽娘了,说起来这厮也当真胆大妄为,居然就自顾自的充做流民,择了一间窑洞住下,而白天起来,还能自己打菜做饭,收拾屋子,自己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在这土匪窝里,混的游刃自如。

    齐御风一边与杜百八谈话,一边暗暗窥见这三人不断向自己看来,正要闷头溜走,却突然听得曹采萧走到他近前,道:“齐公子,今日我父亲要设宴,谢你当日救命之恩,请你晚上务必……”她说道一半,搅着双手,脸色红晕荡漾,却有些说不下去了。

    就连杜百八都看出,心道莫非这曹老头是想把姑娘许配给寨主?

    他略一回思,心道却也不错,这山寨上上下下,这曹姑娘为人刚毅勇决,又精细伶俐,确实没第二个人配得上。

    齐御风尚未说完,却听得段蔷奴在远处听到这话,似乎吃了一惊,拿出一把折扇,当一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哎呦,姨娘还说,今天要你过去跟我们一起吃饭,这可如何是好。”

    曹采萧眼看段蔷奴耍赖,自己说是什么,她便说什么,却也无可奈何,她虽是大富之家,却不谙武艺,也并无权势傍身,当即微微退敛,笑中含刺道:“吾等岂敢跟郡王家相争,那我就明日再来吧。”

    齐御风摇头道:你别听他胡说,晚上一起吃算了。”说罢他看着这两人,一个脑袋登时有两个那么大,拱一拱手,提足便走,他知道五散人占据了聚义厅,无人轻易敢进,便迈步而去。

    刚走到一半,却见得风声飒起,那韩羽娘丢过一只烤好的鸡腿,也不说话,就势身形一摆,转了回去,齐御风微微一怔,接过鸡腿,闻见烤的喷香,当即食指大动,赞道:“好香,谢谢啦。”说罢,匆匆忙忙,走进了聚义厅内。

    那曹采萧和段蔷奴眼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姑娘,居然有这份能耐,当即不由得同仇敌忾,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交错,又一同朝着韩羽娘望去……

    韩羽娘提着半只鸡,转头看了两人一眼,仰着脖子,自顾自钻回了窑洞之中。

    齐御风一边吃着鸡腿,一边走进厅内,周颠回头一看,当即道:“好香的鸡腿,给俺来一个。”

    齐御风看着自己啃了一半的鸡腿,笑道:“门外正在烤着,你自己要去,我可不要意思了……”

    周颠面色一怔,随即笑道:“看来必是那家姑娘所为,这风流孽债,当年我们张教主可就……”

    一边说不得听到这话,忙岔开话题,道:“来,小子,你是一寨之主,你说说,咱们是该先攻银川,还是先攻武威?”

    齐御风疑惑道:“难道咱们不是先行练兵度日,等攒够了人手在动手么?”他心道就自己这些人手,严格训练之下,能求自保已算不错了,难道还想着靠这一千乡民,打下江山来不成?

    说不得皱眉道:“咱们都有武艺在身,又何必拘那些小节。什么兵不兵的,我五散人若是身体将养好了。夺一座城池又有何难。”

    齐御风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看地图。约莫估计了一下,问道:“彭大师,这银川和武威,都有什么好?”

    彭莹玉道:“银川一地,有两座大仓库,粮草充足,又临近黄河岸边,明教有漕运可以周济,如今国内百姓多不事耕耘。这西北之地尤甚,咱们就算集全了再多兵马,如果没有粮食,也是不堪一击,而且就算能出外劫掠,也不是长久之计,但凡占了银川,便是占了一处军事扼要之地,也便有了粮食。”

    齐御风点了点头。问道:“那武威呢?”

    彭莹玉道:“若银川是地利,则武威便是人和了,段氏一门原本就出自武威,在此地经营颇久。还有些人脉,而且武威与我明教也有些干系,武威城池虽小。但位置关键,想要拿下武威。也较为容易。”

    齐御风沉吟道:“彭大师,你说这些都有道理。可是银川四通八达,又是军事扼要之地,距离榆林、兰州、大同三处兵家咸集之地,都不甚远,咱们就算使巧计将这城池诓了来,那晋地的王保保、陕西行省的李思齐,又岂能善罢甘休?这地方正在李思齐、张思道和王保保三人的势力交错之地,只要这三路人马齐头进发,只怕咱们想要抗拒,也是力所不及,不如还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先占了咱们左近的黑水城,再攻武威,屯田农耕,兴修水利,以图边角之地稳定,与明教大队人马连成一片,再图中原。”

    彭莹玉听到这话,目光闪过一丝惊诧,点头道:“你说的极是,尤其这‘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个字,可以说将我这辈子之败都总结出来了。”

    他一生辅佐过周子旺、徐寿辉两位君主,这两人虽然能拥兵割据,但却都胸无大志,一旦有了方寸之地,便只知道抢掠妇女财物,称王称霸,须不知天下大势,瞬息万变,今日之霸主明日往往变成人阶下之囚,不图长远,终究不过是昙花一放。

    齐御风一怔,随即想到,这九个字可好像是朱元璋的保命法诀,立身之本,怎么却被自己说出来了,当即他道:“这不明摆着么,夺下武威,其利胜过银川百倍,想必五位也是这么想的吧?”

    几人哈哈一笑,周颠却怒道:“你也忒不给面子,我就是想去银川,看看西夏国故地,那个什么天下无敌的灵鹫宫主人虚竹子什么的呆过的地方,哪有怎么了?”

    笑过之后,彭莹玉对着齐御风赞道:“我看你这人性子貌似粗疏,实则粗中有细,往往一句话就令人茅塞顿开,实在比我聪明得多。”

    齐御风汗颜道:“我怎们能跟彭师傅相比。”

    彭莹玉叹口气道:“我不过比你多活了几十年,胜过得无非是经验而已,可是我这一辈子做事自持聪明,却多反被聪明而误,可你从未打过仗,却能如此分析,当真难得。”

    齐御风摇头道:“我不过胡乱猜测,算不得数。”

    彭莹玉道:“你胡乱猜测,便胜过我们五人在这里辩论上了大半天,还说不是生具慧根?来来,眼下咱们正巧有空,你对那《九阳真经》上有何不解之处,尽可问来。”

    齐御风当即大喜,忙一股脑儿的将自己揣摩不出的经文一一念出,详问其意,他看过那本《玄功要诀》,对《九阳真经》的理解已经更进一步,此时问询的问题,却都是义理极为精深的刁钻之处。

    好在这五人之中,僧、道、俗、儒俱全,不论齐御风问出何方典籍中的典故道理,这五人都能勉强解答得出,但齐御风思路清晰,对于武功变化,越问越深,渐渐却已经超出五散人所能理解范围之外。

    这一次不过几句,五散人都面面相窥,已经有些说不出话来,彭莹玉大惊道:“我那本《玄功要诀》,也没记载这么多,你却是从那里得到的《九阳真经》原文了?”

    齐御风暗骂自己一声,得意忘形,居然漏了本相,当即诚恳道:“这是在下师傅教的。我不能解其中意思,所以便想向诸位大师请教。”

    周颠摇头道:“这还请教个屁。只怕不出三五年,我等皆得向你请教才是了。小子。我手上没劲,你方才说一招,我约莫便是如此,你看清楚了……”

    说着他沉吟片刻,依着自己的解释,一边比划,一边说明,给齐御风比划了一式,而旁边说不得却依据自己的理解。同样手势变幻,使出了自己的一招心得。

    齐御风看来看去,只觉得两人招数似乎都大有道理,一时不禁陷入了沉吟当中。

    五散人当年得张无忌之帮助,功力大进,但数年不得交往,对武学之途的理解也各生迥异,众人与齐御风相谈至晚,在他启发之下也都似有所悟。而对于齐御风来说,他将这《九阳真经》开解出来,却是更生了许多疑窦,只觉得武道一途。当真博大精深,眼前虽然开解了一道道问题,但却如同又增添了无数谜团一般。真不知当年张无忌一个小小少年,并无其他资料典籍参照之下。却是怎么学会的这门繁复深奥的神功。

    当即他觉得这番际遇,甚至不亚于当年巧得独孤九剑之时。自己甚至要闭关数月,才能将其一一消化吸收。

    正当他低头苦吟之时,彭莹玉却感慨万千,笑道:“看见这齐小兄弟武功如此高明,当真有一种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之感,只怕过不了多久,咱们就教不了他什么了。”

    一边说不得点点头,心中不禁想起了张无忌初出茅庐的样子,随即心中一动,道:“小兄弟,你若想以后带兵打仗,倒可以和杨渊海多学习,那小子沉稳老练,用兵不亚于当世一流名将,只是可惜地处南疆,一直没有多少机会,一展抱负。”

    齐御风一边想着《九阳真经》中的变化,一边摇头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我能于武道上更进一步,已经是喜出望外,可不敢贪多嚼不烂。”他心道,当初只是为了好玩当上这个寨主,可万不料发展到眼下这个程度,居然便已经是自己控制不了之局面,早知道就学些什么领导科学、厚黑学,薄白学,当可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锐不可挡、所向披靡,可是如今,自己还是只能先将武功练好再说。

    当夜他辞别五散人,回到新安置的房间,放眼望去,只见房中整整齐齐,竟然叠放着一床崭新铺面的被子,炕上放着一张矮桌,桌面上一盏油灯,几许茶具,虽然四壁萧然,却是一尘不染,清幽绝俗,居然还挂了几幅字画。

    齐御风眼见到此,便心道这必定是段蔷奴的手笔,难为她居然在一日之中,收拾得如此周全,还在这破烂得穷的叮当响的山寨之中,弄到了这些家什,当真殊为不易,眼见不禁浮现出她苗条背影,想她虽然有时过于热情,但细腰一搦,甚是娇美,也是不错之人。

    正当他上炕抿了一口茶水,发现茶汤余温,有些胡思乱想之际,突然门上“啄啄”两声,随即寂然一片。

    齐御风心道,若是五散人,段思邪等人,一准喊上一嗓子便直闯了进来,其余山中土匪,更是可能练喊都不喊,直接走进,那会是谁来找自己呢?

    他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便走到门前,轻轻拉开房门,然后却见到曹采萧端着一碗羹汤,一张脸红的如同花朵一般。

    “曹姑娘,是你。”齐御风热情的说道。

    “是,是,是我。”虽是乱世,曹采萧却也是第一次在这夜深之时,单独出门去找一个男子,心中不免紧张不已。

    “有事?”齐御风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托盘,当即叫道:“哎呦,有好吃的来啦,快请进。”

    曹采萧本来听到他说“有事”的时候,便已经准备说一句“没事”退却而去,谁知道事情进展竟然如此顺利,当即暗暗长呼了一口气,跟着他走进了房门。

    齐御风回头见她微微低着头,跟着自己亦步亦趋,紧张兮兮,鼻头竟然沾满了汗水,不禁觉得好笑,当即道:“这房中太热,门就这么开着吧。”

    说罢他也不关门,便与曹采萧一人坐在了炕头的一端。

    齐御风自来熟的接过汤盆,掀开一闻。笑道:“这是什么汤,好香啊。”

    曹采萧腼腆道:“这是养心醍醐羹。我新学汤煎之术,做得不好。还望见谅。”

    齐御风笑道:“有得吃就不错了,我要感谢你才对,见什么谅,况且这什么羹除了现在太烫不能入口之外,就没别的毛病,你又有什么错了?”

    他看着曹采萧战战兢兢,十分勉强的样子,心道,你寻死觅活时候英勇刚烈。似乎并无这样腼腆,怎么这一会儿就脸红得如此厉害。

    当即他没话找话道:“隐隐有腥膻之气,是羊肉?”

    曹采萧喜笑道:“不错,这道养心醍醐羹,养心二字,就是将羊心炙了,用醍醐油浸泡腌制,等到什么时候用了,再取出来。佐以葱、陈皮,生姜,盐等搬运,浇入滚水搅熟。加入红小豆、砂糖、琼脂、栗子……”

    齐御风笑道:“你不用说那么详细,就算我我学会了,估计也没时间做。”

    曹采萧听到这句。“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抬眼看着齐御风目光随和,才平心静气。长呼了一口气,好像一下子解脱了开来。

    本来她受到父亲之命,捧着这碗羹汤来到齐御风门前,她平日精明稳重,做事果断,可偏生这时候却婆婆妈妈,瞻前顾后起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的是什么。

    而且进了门中,一听见他的声音,便只觉得自己好像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放到何处似的。

    一直看到了齐御风说话平平淡淡,就仿佛如邻家的男孩一般,她才放松了些,心道什么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而已嘛,还不也是普通人。

    当即她收了拘束,点点头微笑道:“也是,不过你要是吃的好,以后就找我做就好了。”

    齐御风端起羹匙吹一口气,喝一口汤,摇头道:“吃不起,吃不起,这一碗调羹,就是一颗羊心,咱们现在山寨中羊可没几头了,如果被我吃光了,杜百八他们,可该恨死我了。”

    曹采萧听到这话,眼神微微黯淡,点点头道:“哦,也是。”

    齐御风又道:“不过等将来咱们羊多了,再做这什么养心羹倒也无妨,莫要因为节俭度日,从此就少了一桩美味。”

    曹采萧听到这话,微微一笑道:“喂,你是那里人啊?”

    齐御风道:“我是山东人,怎么,说话听起来不像?”

    曹采萧笑道:“你是山东,我是山西,倒是离得不远。”

    齐御风摇头叹道:“你这一句话,可直将河南、河北,王屋、太行,都小窥了。”

    曹采萧欢快的笑道:“本来就是么,既然叫山东山西,为什么不接壤,挨在一起,反而中间隔了那么多地方,你看河南河北、湖南湖北、广东广西、全都挨在一起,为什么就是山东山西不成呢?”

    齐御风一拍桌子,赞道:“这个主意不错,他年等我当了皇帝,就叫山西省和山东省挨在一起。”

    曹采萧笑道:“现在哪有什么山西省、山东省?你这名号起的好怪?”

    齐御风微微一怔,奇怪道:“那现在却叫做什么?”

    曹采萧眨眨眼睛,道:“咱们都算是中书省的老乡啊。”

    齐御风摇头道:“什么中暑省,中毒省的,这名字不好听,将来非改不可。”

    曹采萧又笑几句,两人谈论些山寨中的风物,过了一阵,曹采萧觉得觉得时间已经过得太久,却还有些恋恋不舍,当即小声问道:“我爹爹教我问你,昨天这些人中,是明教的五位仙长说了算,还是那位美丽的郡主说了算啊?”

    齐御风疑惑道:“这还有什么说的么?”

    曹采萧摇头道:“鸟无头不飞,蛇无头不行,爹爹要问的是,要是他们这些大人物争执起来,咱们该听谁的啊,我爹爹看了一天,也没看明白,到底谁是咱们山寨的东家啊?”

    齐御风哭笑不得,暗自思忖,原以为人家看上了自己,是以深宵之夜,素手调羹汤,含羞侍君尝,没想到自己以为人家自作多情,而自己其实也是自作多情……

    当即他神色一怔道:“曹老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吗?”

    曹采萧点点头道:“嗯,不过我有三个哥哥。你都见到啦。”

    “你们曹家一直就在大同一带经商?”齐御风东拉西扯,尽量找她熟悉的话题说着。

    曹采萧点了点头。道:““是呀,我家世代经商地。家父也想让他们继承祖业,只是现在天下不怎么太平,在北地经商也经营不下去了……怎么了?”

    她一边说着,却看到齐御风脸色凝重,不禁微微有些迷惑。

    齐御风摇摇头,他只是觉得脑中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点什么,但随即一抹而过,却是未能想起来。只能含含糊糊道:“嗯,是晋商。”

    曹采萧听到他这一句,突而惊讶道:“你都知道了?”

    齐御风奇怪道:“我知道什么?”

    曹采萧摇摇头,心中犹豫了一下道:“齐大哥,这些话父亲不让我对外人说起。”

    齐御风也不在意,便随口道:“既然如此,你就当我没问过好了。”

    曹采萧抿嘴一笑道:“可是齐大哥你拯救我们一家性命于虎口,实在算不得外人。”他说道这里,脸上又是闪过一阵红晕。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

    齐御风心中好奇,却也欲擒故纵,当即摇头道:“曹老伯既然有别的打算,我自然尊重他的行为……”

    曹采萧惊讶道:“你可错怪我父亲啦。我爹爹说,你若胸有大志,揭竿而起。这打仗就是打钱,他要联系凉州附近的山西商人。联手为你筹措银钱。”

    齐御风哈哈一笑道:“我何德何能,能受如此大礼。打却还是要打,不过可不能依照我的名义,如今江南势力雄厚,只要有一支北上,便可将鞑子赶出中原,还有别人什么事?咱们能做多少,便做多少,无愧于心便可。”

    曹采萧摇摇头道:“并非如此,江南张士诚、朱元璋两强相争,必有一伤,将来必要休整一番,我父亲说,元朝虽然衰败,但雄兵犹存,又有王保保等名将。江南雄兵,三五年只怕也未必能攻得下大都,如想恢复汉人江山,一举消灭元廷残部,至少还有准备十年,这过去十年之前,谁又能想到一个放牛的牛倌儿当上了吴王呢?”

    齐御风微微一怔,点头道:“不错,当年张无忌横扫天下,也不过五六年光景,就打下了偌大的基业,这番造化,当真令人称羡。”

    曹采萧又道:“这凉州一地,虽然划归元土,但不事生产,农耕游牧混杂,若能有一首领,依山筑城、垦田游猎,招募豪勇,进能远攻,退而守城,以正奇相合,自成一方,也不是难事。”

    齐御风微微意动,点头道:“你这样说来,我才明白彭大师他们所谋,原来是为了此事,就算咱们不成,也总能牵扯元兵的部分兵力,使他们不能南下,总算也是为国为民,尽一份力气,不过这事情实在太大,约莫着我可当不了首领,还得是彭大师他们声望卓著,登高一呼,必定从者云集,堪成大事。”

    曹采萧心中微微有些失望,点头小声道:“如此我父亲可能不愿意,咱们还是将来再说罢。”

    说罢她敛身退去,齐御风送她出门,洗漱之后,便运了一会儿功,倒头睡下,临睡之前,居然又见门户一闪,飞进来一只鸡腿,正落在桌案之上,当即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又过了数日,齐御风闲来无事,便向明教五散人请教武学疑难,每日练功不缀,那边杨渊海与田再镖整顿兵马,练兵排阵,将山上的青壮之士改编完竣,渐渐令行畅通,而五散人则疗伤的疗伤,其余三人每日到处游行打探,搜集情报。

    这一日,齐御风出得门来,却见彭莹玉寻到了他道:“今天该咱们出去散散心啦,田再镖所说的黑风寨,有三千余众,兵精粮足,去招降了如何?”

    齐御风惊讶道:“咱们尚未安歇下来,兵卒也没训练完全,就这样的队伍,也能打仗……?”

    他心道,这山寨中的兵员,俱是土匪、流民,甚至还有地痞、流氓,虽然对元朝同仇敌忾,但如果真的上阵厮杀,恐怕旋踵即被扑灭罢。

    彭莹玉摇头道:“这几天我四处查探,有一支元兵总是在四下出没,想来攻寨之日,也就是这几天罢,咱们若是不引蛇出洞,恐怕就晚啦。”

    齐御风道:“那咱们不如故技重施,打探出他们的方位,趁夜间将他们首领或擒或杀……”

    彭莹玉摇摇头道:“这支队伍乃是河南王部下的精锐,如果不能尽数除去,恐怕再来的时候,就不是这么多人,而是千军万马了,到那个时候,咱们小小的山寨,又岂能挡得住?”

    齐御风感叹心道,所谓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而他心中还是倾向于布衣之怒一些,对带兵打仗殊无兴致,只是身在局中,身不由已,面对暴元,又岂能无所响应。

    于是他点点头道:“可是这跟那黑风寨,又有什么关系?”

    彭莹玉道:“黑风寨也是咱们汉人所建,咱们好言相商,料他们也不能不归顺;如果不然,咱们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划下道来,教他们自择便是。”

    齐御风听他说的自信,不禁也点点头,心道明教此时如日中天,为天下教门魁首,麾下有百万豪雄,那一个黑风寨倘若动粗,就得与举世群雄为敌,料他们也知道轻重。

    而片刻之后彭莹玉又笑道:“那黑风寨的寨主,我也打探了出来,其实与我明教也甚有渊源,你猜那是那一路的英雄?”(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山光西落剑兰现

    齐御风沉思片刻,问道:“是吴一氓一系的人马?”

    彭莹玉摇头笑道:“黑风寨史氏昆仲名扬天下的时候,吴一氓还未出生呢,你再猜?”

    齐御风实在根蒂尚浅,猜不出西凉还有那路英豪,当即摇头不语。

    彭莹玉道:“你可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万兽山庄?”

    齐御风摇摇头道:“实在不知。”

    彭莹玉笑道:“你这孩子,也忒地不知掌故,万兽山庄乃是西凉道上一等一的大户,当年史家五兄弟辅佐神雕侠杨过,抗蒙有功,在江湖上大大有名。”

    齐御风灵光乍现,突然道:“哎呦,是金甲狮王史叔刚!”

    彭莹玉点头道:“不错,万兽山庄后来被蒙古人围剿,精英丧尽,元气大伤,其中两支流入中原,却也好生兴旺,后来大力神史季的后人还当上了丐帮帮主,便是前任的史火龙史帮主了,史帮主死于成昆之手,但也是一世英雄,响当当的好汉,只不过这女儿嘛……”

    他说道这里,摇摇头,似乎对现任帮主史红石并不想深谈。

    齐御风听得有趣,便问道:“那这位黑风寨的英雄,却是那一支的后裔?”

    彭莹玉道:“这位史云豹史英雄是当年史家兄弟的二哥,史仲猛的后人,虽然与我们尚未谋面,但神交已久,咱们前去说和,料定他也不能拒绝。”

    齐御风点了点头,又道:“那这史家怎么又和明教有了瓜葛?”

    彭莹玉哈哈笑道:“史家现任老祖的白猿王史孟达当年蒙受了张教主的恩惠,后来加入明教。现在乃是现任我教的四大护教法王之一,论起来还是史云豹的爷爷。你说咱们是不是一家人?”

    齐御风听得大喜过望,笑道:“既然如此。咱们怎么不早点去寻他。”

    彭莹玉摇头道:“这山寨无人值守,空有个架子,一攻即破,咱们又怎么能轻易出头,何况史云豹也是一方枭雄,咱们空手赚他的山寨,却总是有些说不过去,须得有些基业才行。”

    齐御风哭笑不得,心道这山寨之中。尽是乌合之众,却有什么威势基业了?

    当即齐御风便要田再镖调集一部分兵马一同出行,彭莹玉却摇头道:“咱们这一次去试探虚实,也不知成是不成,须小心为上,先礼后兵,有咱们两人,也就够了。”

    齐御风想了一想,也点点头。心道就算发生意外,凭自己与彭莹玉的功夫,逃脱却也不难,带上兵卒。反而显的累赘,当即他吩咐田再镖等人守紧寨门,便与他一人一骑。一同赶赴黑风寨。

    两人行了一日,到得次日。齐御风远见天外有大山雄起,山势雄伟。莽莽苍苍,若群马奔腾,不禁赞叹的问道:“这是什么山?”

    彭莹玉笑道:“前朝岳元帅有云: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这里便是那贺兰山了。”

    齐御风赞道:“果然是雄壮至极。”

    彭莹玉道:“想当年岳元帅还只能在汴梁远望此山兴叹,慨然作词,而现在我们做了人家的奴隶,却已经有不少汉人能在此垦殖土地了。”言谈之中,甚多感慨。

    齐御风想了一想问道:“如此说来,那异族入侵,对我们是好还是不好?”

    彭莹玉扬鞭指着贺兰山道:“无论后世评说如何,眼下盖元人猖獗,荼毒中原,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手中不知有多少汉、回、苗人的鲜血,我们受尽屈辱,民不聊生,我等现下奔走,都是为了黎民百姓,胸中又又何愧?”

    齐御风肃然点了点头,想到后世虽然江山更改,大汉衣冠得复,也有人为福康安这个刽子手,摇唇鼓舌,涂脂抹粉,夸他是个天底下少有的英雄豪杰。而将岳飞抹黑的无可附加,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两人又行片刻,彭莹玉道:“此山西接武威,南临黑水城,我们若要在此有所作为,非占此地不可,否则必生祸端。”

    齐御风这几日跟随田再镖学习兵书韬略,虽然似懂非懂,却也对山川地理有了一些明悟,当即点头道:“这山峪交通东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显然这史云豹也是很有眼光。”

    彭莹玉点头道:“不错,但愿我们这五散人的名头还有些用处,教咱们一次功成。”

    两人上得山来,正行之间,突然前面黑沉沉的一座大叔林中传来几声虎啸之声,顿时两匹马惊嘶起来,转身欲逃。

    一人大声问道:“什么人闯我黑风寨,报上号来?”

    彭莹玉朗声道:“明教散人彭莹玉,携小友齐御风前来登门拜访,还望史当家前来一会。”

    那林中之人惊讶的”咦“了一声,说道:”你当真是彭天王?“

    彭莹玉笑道:”彭莹玉这名号又有什么了不起,料来也无人肯冒充罢。“

    那声音沉寂半晌,似乎思虑了半晌,突然道:”史当家现在不在山上,请诸位改日再来。“

    彭莹玉一拱手道:”今日彭和尚前来,实在有要事相商,即使史当家不在,也可寻二当家说话,还请劳烦大驾,移步通禀。“

    那人又沉吟了半晌,说道:”实不相瞒,眼下山上不便见客,两位还是请回罢。”他这次语气说的硬气十足,语带不善,听得彭莹玉不禁纳闷,心道我明教眼下已得了近半的天下,就算我彭和尚不才,人家看不起我,怎么却有人如此不识抬举,得罪了明教?

    莫非,这山上有什么变故不成?

    当即他开口问道:“请问这位朋友,史当家临走的时候,说是什么时候能够回山?”

    那人一经破口。当即懒懒洋洋道:“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吧。”

    彭莹玉闻言怫然不悦。冷笑道:“莫非你是消遣大和尚来了?”他当初年轻起兵时,曾为僧为道。但后来又改为俗家身份,语气之中,却仍不脱旧日习性,称呼自己为大和尚。

    那人怒道:“消遣你又如何!黑风寨又岂是你说来便来的么?”他一言说罢,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鹰鸣,紧接着一头纯白色的猛禽就像一道白色闪电,眨眼间扑向了二人,那雄鹰在两人面前一掠而过,随即钻上了云霄之中。显然是在威吓两人。

    彭莹玉抬头一瞥,突然笑道:“史云豹养得一手虎豹,却从未见过养鹰,阁下当真是黑风寨的人物?请问如何称呼?”

    齐御风听得此言,便知道此行必定不再平静,他虽然不惧干戈,但身在他人的地盘,到底结果如何,殊难预料。当即打起精神,四下探望,却见密林如织,那里看得清路数?

    彭莹玉喊了一声。少待片刻,又问一句,却听得对方无人应答。两人不由得都有些纳闷,当即彭莹玉大手一挥道:“走。上山去看看。”

    两人沿着路途,又行片刻。却又在一颗苍松下见到一人,身穿青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根黝黑的长笛,彭莹玉上前问答,那人冷冰冰看了二人一眼,转头道:“寨中诸公俱在闭门清修,恕不见客。

    齐御风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惊,心说你们一群土匪流氓,清修个屁。

    彭莹玉双手合十,躬身道:“老僧乃是为天下大计,代表明教而来,还望贵寨主拨允一见。”

    那人神色倨傲,便是连站都不站气一步,漠然道:“便是明教教主张无忌来了,也是不见。”

    彭莹玉又上前一步,笑道:“倘若我们是带来了,史老庄主的信笺呢,就算见不到史头领,见见旁人,也是一样。”

    那人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似乎眼中并无彭莹玉这个人一般,口中只是淡淡道:“不见。”

    彭莹玉回头微微一点头,示意齐御风一眼,齐御风登时犹如乍了毛的狮子,大叫一声道:“当真不见?”说罢手中电光一闪,身形一蹿,一口长剑千回百折,萦绕回旋,便将这一颗古树,顷刻之间,连枝带叶,剃得光光溜溜,只剩下一枝树干,依旧垂天而立。

    那人眼见齐御风神剑如此之能,眼中掠过一抹惧色,他掸了掸身上松针,站了起来,拱手道:“两位远道而来,本应克礼以待,只是诸位头领现在俱不在家中,各位还是下次再来罢。”

    说着他一拱手,便要转身离去。

    彭莹玉身型一晃,上前拦住他的去路,笑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眼见彭莹玉站在他身前不到三尺之地,身高八尺,凛凛生威,想着他名贯大江南北,种种神奇传说,不由得心中有些气馁,当即摇头道:“小人姓名,不说也罢。”

    彭莹玉笑道:“很好,此节暂且不提,只是和尚有一节不明,还请赐教,我历代汉人,均推崇周礼,礼仪衣冠皆象天法地而千年不变,而炎黄之后,垂衣裳而天下治,向来皆为右衽,怎么尊驾你这长袍却是左衽,难道是家里死了人了么?”

    他一句话说出,那人不由得脸色一变,顿时一惊。

    所谓左手为东,为日出,所以为阳;右手为西,为日落,所以为阴,生人以阳压阴,便是右衽,自汉唐以来,此节愈发讲究,如果汉人衣装之上穿着为左衽,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丧服。

    而除此之外,汉人之外的胡人为区别华夏,所穿长袍则一般也为左衽,所谓“披发左衽”,便是作为区别汉人的特征。

    此时元末时节,此礼节已经传承足有千年已久,除了蒙古人与汉人右衽,其余胡人,皆为左衽。

    那人听到这句话,当即吓得双股战战,强自忍耐道:“小人今日下山心急,一时穿得错了。”说罢,匆匆绕过彭莹玉,转头上山。

    彭莹玉远远望去,叹口气道:“此人功力不正,练的不是史家一脉的功夫。咱们跟上去瞧瞧。”

    齐御风心道,这一个山寨之中。鱼龙混杂,那又能功夫出自一家。彭莹玉此举,倒是有些小心太过了些。

    当即他心想这山上必定有了其他事端,今日这一场斗争,在所难免,当即振奋精神,与彭莹玉快步上山,心道史家与段氏、陆家、同为崖山一战的后裔,定然高手如云,且看他们传下来的功夫。到底还有几成。

    不过一炷香时间,两人便来到黑风寨门前,却见此处虽然号称山寨,却甚为清幽,有好大一处宅院,位于深山之中,当真让人乐极忘返。

    齐御风看着那门前大门之上有几处刀砍斧斫的痕迹,几处景观也东倒西歪,不成样子。心中想,到底还是不脱山寨风气,硬生生将这一处绝美的风光弄的如此狼藉不堪。

    彭莹玉却脸色郑重,摆手令他噤声。往前探去,就地一抹,在鼻端一闻。沉声道:“是血!”

    齐御风登时一惊,忙擎剑在手。彭莹玉一抓他手腕,盯着黑黝黝的大门。想了半天,摇头道:“咱们从后面过去。”

    当即两人绕过正门,从山侧拐过去,没走出几步,却见面前一片黑幽幽的林地,举步踏到之处,尽是矮树长草,每走一步,荆棘都钩刺到小腿,哪里有路?不过到处却都是伞状的蘑菇,奇大无比,倒也蔚为壮观。

    两人走了一路,彭莹玉渐渐觉得呼吸不畅,只能仗着精湛的内功压制,当即他不由得叹息道:“没想到这黑风寨如此精细,居然在此地种下了毒瘴黑雾,这山寨若是一般庸手,又岂能闯得进来?”

    齐御风看见四下越来越黑,觉得前途甚是凶险,道路之上的草木虽然越来越稀疏,那蘑菇却越来越大,几乎有半人之高,当即心道,这莫非来到了赞加沼泽?

    连忙问道:“你怎么样?”

    彭莹玉道:“我还挺得住,这蘑菇毒性虽然猛烈,但这季节不对,我暂且无妨,你却如何?”

    齐御风摇摇头道:“我懂得驱毒之法,没有大碍。”

    彭莹玉听得他居然能自行驱毒,微微惊诧,但此时却也不便深谈,当即两人尽力前行,一步一步走的越来越慢,彭莹玉渐渐呼吸困难,脸红得如猪肝一样,只能停下步伐,从怀中掏出丹药,择几粒服下,这才和缓了过来。

    他放眼看去,只见齐御风神采奕奕,浑若无事,当即好奇的问道:“你这个驱毒的法子,是什么功夫?”

    齐御风笑道:“是藏传佛法中的菩提琉璃功法,只要运转此功,任何毒质皆氤氲散去,对身体无碍。”

    彭莹玉惊讶道:“那你能不能传上我两手?”

    齐御风低头沉吟片刻,为难道:“这功法倒是不难,不过得须童子之身,不知道您……”

    彭莹玉闻言轻咳一声,一摆手道:“眼下行路要紧,咱们继续!”说罢他站起身来,当先走去。

    齐御风在一边偷笑,突然想起当年岳不群投毒盐,天下英雄尽遭毒手,尽管少林武当一干德高望重之人俱在,他这功法却也是也传不出去,没一人过得了这第一关……

    两人越走这林子越是漆黑,到得后来,纵然是尽力睁大眼睛,也是难以见物,两人只怕黑风寨上有蹊跷,当即虽然越走越慢,也是尽力支持,如此苦苦又走了二里多地,突然眼前前面似乎一片白亮亮的,闪闪发光,当即两人对视一眼,继续迈步前行。

    两人穿过树林,单间面前一片夕阳,殷红如血,原来却已经时近黄昏,只见金光反射之下,地面一大片雪白的兰花,灿然生辉,而绿叶白花,漫无边际,当真美轮美奂,但花朵虽茂,却殊无一丝香味,原来他们所见的白光,便是由此而生。

    彭莹玉见到这片兰花,却不由得皱起了老脸,愁眉苦脸道:“苦也,苦也,才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齐御风奇怪问道:“这是什么花?”

    彭莹玉摇头道:“这不是花,是剑,这种冰剑兰甚为少有,一向只产在西域昆仑山脉之中,我明教也有少量培养。这花看似柔弱,其实边缘生有倒刺,锋锐无比,而且挨上一下,流出一滴血,管教你蹬腿抽筋而死,尤其此时寒冷,毒性尤大。”

    齐御风心中起疑,点点头蹲下身子,突然抬头道:“你看,这里有人拔了几颗,虽然放在原地,但叶子却枯萎了。”

    彭莹玉也仔细观察片刻,看每隔几丈,便有一处花草枯萎,虽然不显眼,却也可凭借轻功度过,当即沉吟道:“不错,看来这山寨必然是有外敌入侵,他素知这花毒险恶,所以破除了一些。”

    齐御风道:“咱们能否沿着这路途走过去?”

    彭莹玉点点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已经到了这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当即两人展开轻功,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飞渡而过,尽力不碰上那冰剑兰的枝叶,但那花种的漫无崖际,这一路却也凶险无比。

    等夜色渐浓之时,两人终于跨越过一片白亮亮的冰剑兰田,俱是松了一口气,眼见前面不远一片树林掩映之处,便是山庄后山所在,心中稍有安慰。(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驿路何曾是两乡

    两人小心翼翼再走几步,突然一阵徐风吹来,却又闻的一股异香扑鼻,甚是甜美,两人俱微微吃了一惊,接着便如同醉倒了一般,有些手脚发软。

    两人急忙退后几步,齐御风运转菩提琉璃功,气息鼓荡,双手猛然提到眉心,将周身毒质,运于膻中大穴,随后缓慢按到腹部,左脚轻轻朝地面一踩,一条长长的白气从他口中笔直的射来出来,仿佛一支突然射出的气箭一般,有形有质。

    待运功完结,他自觉周身无碍,便轻声问道:“着了道了?”

    彭莹玉轻轻坐在地上,运功半晌,皱眉道:“怎么也须半个时辰才能排解,真不知这股子骚气是什么东西。”

    齐御风振眉道:“我进庄去探一探。”

    彭莹玉摇头道:“不可轻敌,你赶到树边,折一枝叶给我看看。”

    齐御风点头称是,当即动身,他这一次已有了准备,当即闭住口鼻,纵身一跃,接连几下跃到了树边,看树上也没什么倒刺,只有几多梨花开放,甚是娇美,当即轻轻折了一枝,随即转头而返。

    他这一来一去,虽然快捷,但却也有一丝泄气,顿时生出昏昏欲睡之感,当即他将树枝交由彭莹玉手中,便又一次运功驱毒,如此数遍,这才神采奕奕,重复恢复过来。

    彭莹玉手中持着那枝梨花,看那花枝上疏落落生着十来朵梨花,其中半数兀自含苞未放,娇艳欲滴。犹如沾着雨露一般,不由得半晌不语。好半天看齐御风好奇的看着他,才慨然道:“我只知道万兽山庄。善于驭百兽,鼓勇力,内功拳掌,尤有独到之处,怎么却学那待字闺中的黄毛丫头,搬弄起花草来了!”

    “这玉露梨花,原是云南哀牢山玉露派所产,怎么到了这西北凉州,却也能存活。还种下了这么多……”

    他叹息两声,摇头道:“此物虽是无害,但我若要过去,也得一两个时辰,使不得力气,咱们且偷偷潜入过去,寻一个通风的地方,呆上一阵,再做打算。”

    正当此时。突然两人听得远处一阵叮叮当当声响,显然是兵刃交鸣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惨呼,两人脸色登时一变。忙起身奔去,这一次两人使衣衫捂住口鼻,却又走近了不少。只是虽然过得了梨花阵,但到了墙边。却也是气虚喘喘,手足无力。全身筋骨酸软,只觉得全身刺痛,睁开眼来,但见漫天雪白的梨花,好似在周身飞舞来去,跟着越来越白,整个面上白茫茫一边,不知是幻是真,几欲晕倒了过去。

    齐御风正要瞌睡之际,急忙运转“紫霞神功”,顿时周身气息急转,霎时间力气增长十倍,他内力透体而发,所到之处,周围空气噼啪不断爆响,内息随着招数运转,衣袂鼓荡,突然卷扬起来,这袖裾激扬,如波浪一般,登时带起一阵清风,吹进了他的鼻端。

    齐御风鼻头微痒,当即“啊欠”一声打了一个喷嚏,借此时机,运转起“菩提琉璃功法”,化解毒质。

    那墙后此时的屋宇之前,已经有几十人相互兵刃相交,黑压压一片挤满了人群,正自要激斗一场。

    突然听得身后几丈高墙后有人大声打了一个喷嚏,当即两伙人不由得都是一惊,一人登时高喊道:“谁在后面,去几个人,捉他回来。”

    齐御风运转神功,登时神智清明,眼看彭莹玉气息奄奄,睡得如同一滩烂泥一般,当即高声叫道:“不必,我自过来。”

    说罢他双足一蹬,跃上高墙,边看见眼前局势,却见一群男女老少,全家上阵,围在屋前,结成了一个阵法,正在与百名敌人相抗,而那些敌人高高矮矮,或肥或瘦,一瞥之下,但见这些人武功派别居然大相迥异,但三四十个红衣番僧站在庭中,却是极为刺眼。

    齐御风当即想到,是了,先前那个左衽之人,手中那个黑黝黝的长笛便是以鹫鹰翅骨制成,听曲非烟说过,这等笛子与她训老虎雪风的骨笛类似,都流传与藏边青海一带,看来这场阵势,便是由这些藏僧而起了?

    他定睛看去,却见两方显然已经打过了一架,地上血迹斑斑,几处木质楼阁也被推倒,场面上那些护阁之人,已经个个带伤,落入下风。

    只是他们依靠这这个阵法相互呼应,守御严密,才抵挡到了现在。

    那些人抬眼望他,但见明月之下,一个少年额头上蒸汽冲天,浓而不散,好似蒸笼一般,手持一柄长剑,不禁都是纳闷,心道这是何方来的少年高手?

    齐御风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当即道:“敢问哪一位是史家的主事?”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站身出来,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厉声道:“老朽便是,你是何人?”

    齐御风见她似乎辨认不出自己是敌是友,当即朗声道:“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龙凤天。”

    那老妪听到这话,微微惊讶道:“你是明教中人?”

    齐御风也不便多加解释,便点点头道:“不错!”

    一名胖大的番僧听到这话,登时吃了一惊道:“小子,莫非你便是那个明教的教主张无忌?”

    齐御风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见过这么年轻的张无忌么?

    当即他摇头道:“却不知诸位为何侵扰黑风寨,到我汉家故地,前来撒野?”

    那番僧愣笑道:“小子,你管的也太宽了一点吧,今日就算你是张无忌,也要杀给你看!”

    齐御风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他当即站在墙头,施施然拔剑,剑一出鞘。众人只觉眼前一弧清光,瞬间绽放开来。那清冽逼人的剑光,如同流水般沁人心脾。笼罩了周围几十丈的空间。

    众人眼见这三尺青锋,隐隐透出炫光,在月色笼罩之下,竟然有些耀眼夺目,不禁精神为都之一震,一抹寒意渗入骨髓,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周围立刻鸦雀无声。

    那番僧咧开大嘴,目瞪口呆。过了好半晌,才一声大叫道:“倚天剑!抢!”

    齐御风冷笑道:“那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当即他跳下墙来,不及抬头,便听得身前呼呼风响,随手斜斜一抹,眼前七柄兵刃挥来,登时无声无息的断开,犹如切豆腐朽木一般。

    再一挥手,运转长剑。舒展如棉,展开独孤九剑,动作连环不断,运行成环。劲力内蓄钢劲,每一剑刺出,便有一人倒地。接连便杀了七人。

    那群番僧与众贼寇登时大骇,纷纷挺起兵刃。连环进击,齐御风斜身侧进。东一幌、西一窜,剑锋所致,当真所向披靡。

    众人见他长剑锋利,当即使短兵刃之人纷纷退却,一干人挥舞长枪、禅杖并肩上前,使勾抹点刺之术,攒刺齐御风右臂,使他得不出空来。

    齐御风接连两下,都被人逼回自救,当即一弯腰,使出地堂剑法,剑花连挽,连削六七人膝盖,那些人正守御他刺胸抹喉的奇妙剑招,不意他蓦然变招,这一扫之下,登时人人跪地,阵势大破。

    当即敌众的首领,眼见对方骤然来了高手,呼喝一声,派出两名高手相抗,齐御风毫不理会,但见两人轻捷灵巧,就地一翻,站起身来,长剑疾疾点刺,那两人躲闪不及,一人登时咽喉中剑,倒地身亡,而另外一人眼见他长剑势入闪电,危机之中,腾跃而起,向后蹿去,却还是咽喉上带着一抹血花,侥幸逃得性命。

    齐御风却心中一凛,心说这人居然能于千钧一发之间,逃得我一剑,武功端地不弱,却不知那后面黑衣长身的首领,究竟如何。

    那白发老妪眼见齐御风剑术如神,霎时间便杀退了十余人,登时心中一宽,神色有些恍惚,心道,此人当真如飞将军一般,我一家老小,性命无忧矣。

    齐御风这瞬息几招,当者立毙,众人心中不由得大为震慑,一时五人再敢上前邀斗,那黑衣老者振振衣袖,上前道:“小子,你是何人?”

    齐御风抬起头来,却见那人身穿黑袍,头戴僧帽,形貌十分凶恶,却也是个中年的僧人。他气度沉穆,与甚余敌人大不相同,当即道:“老小子,你却是何人?”

    那人微微一笑道:“你剑法很好,却也当得如此一问,我叫东巴,你叫我东巴法王便是。”

    齐御风持剑笑道:“你怎么不叫京巴?”

    那人虽然汉语说得不甚流利,平平仄仄,不甚通畅,但看他面目表情,却也知道他这句乃是调笑轻蔑之言,当即心中大怒道:“你又是谁?到这里干甚么来着?”

    齐御风道:“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乃明教弟子,凡是有火光照耀之处,太阳覆盖之地,我便尽数去得。”

    东巴点了点头,脸色甚是古怪道:“明教,我们乃是邻居,怎么没有听说明教有你这样的少年高手?”

    齐御风道:“你没见过的事情很多,你见过六条腿的鳄鱼,长着翅膀的飞马吗?”

    东巴脸色一怔,摇头道:“惭愧,惭愧,我的确是没有见过。”

    齐御风微微点了点头,道:“我也没有见过。”

    东巴怒道:“原来你是在欺骗我!”

    齐御风摇头道:“没有见过,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东巴听到这话,觉得似乎颇有禅理,当即道:“不错,你这句话说的很好。”

    齐御风道:“敢问京巴道长,你率领这些人来到这地方,究竟是要干什么?”

    东巴摇头道:“我叫东巴,不叫京巴,也不是什么道长,我是个比丘,你也可以叫我东巴和尚。”

    齐御风道:“那你可是从西藏而来?”

    东巴摇头道:“不,我来自天竺,佛陀诞生的地方。”

    齐御风心道,这僧人深目卷发。皮色黝黑,早疑心他不是中土僧人。却原来他居然是来自天竺的外国和尚。

    齐御风又道:“所来何干?”

    东巴道:“这座贺兰山,在我们天竺文中。叫做破多罗山,乃是我们饶弥沃如来佛祖诞生的地方,是我们的圣地,所以我们要夺回他来。”

    “这便如……这便如你们对于昆仑山的光明顶,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

    齐御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我听说如来佛祖不是在两千多年前,生在恒河边上吗?这里五千年前就是我们中国人的属地,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

    东巴摇头道:“不是如来佛祖。那是释迦摩尼佛,我教所敬拜的乃是幸饶弥沃如来佛祖,也叫辛饶世尊,是在一万七千多年前的正月十五诞生在这破多罗山的百花苑美朵林中的。他当时降生的时候,宇宙光明遍照、天上百鸟齐鸣、祥乐繁花飘坠,万象更新。落地后,不扶而行,所踏过之处纷纷涌出兰花,所以才有了这里的冰剑兰花。”

    一边老妪再也忍不住。破口道:“兀那贼秃,切莫信口胡言,这冰剑兰花乃是我和夫君从西域雪山移栽而来,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年。二十年前,你那里寻得到一株兰花?”

    东巴微微一笑,躬身合十道:“你一定是受了佛祖的感召。才重新布下了这百花阵,重现了佛祖当年修得无上正果的地方。”

    齐御风心中暗暗好笑。又激愤无比,心道若是跟这等无耻之人讲什么“自古以来”。怕是要自取其辱,当即又道:“此地明明是太阳照耀过的地方,乃是我明尊的属地,休得胡言乱语,你若是不信,就是辱我明教千万教众,想与我明教为敌么?”

    东巴微微一错愕,抬头看着齐御风,对他这柄锋锐无匹的长剑也好生忌惮,当即不由得一皱眉,沉吟半晌道:“你这柄剑,可就是是中土最有名的倚天剑,能否借我一看?”

    齐御风摇头道:“这不是倚天剑,不过是我在江南一个叫米兰的小铁匠随便打造的,三两银子一柄,多买还有优惠,不必多看。”

    东巴犹疑半天,始终不能相信,但眼见此剑似乎与倚天剑并不符合,却也只能将信将疑,当即道:“你们中土的铸剑虽然厉害,我们未来一定会超越你们。”

    齐御风摇头道:“那等到未来再说。”

    东巴琢磨了半天,终究觉得他若出手,倒也有可能拿下这少年,只是未免损失太大,当即又道:“今天这些人,都是我带来的,你要替黑风寨出头,要是能空手接下我三掌,我便离去如何?”他寻思自己多练了几十年内功,掌力必定比他深厚,如果他能接掌,那无边内力一旦使将出来,则必定让他元气大伤。

    齐御风眉毛一抬,摇头惊讶道:“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当即他看见身边几人藏头露尾,渐渐凑了上来,只要那东巴一呼喝,要上前擒拿他的双臂,突然长剑一探,急如闪电,瞬息点瞎了几人眼目。

    那群敌手,见他如此毫不讲道理,不禁纷纷退却,一时离开的老远。

    东巴愤然道:“我们正在和谈,寻找一个通向慈悲的办法,你为什么要突然破坏这局面?”

    齐御风笑道:“如此不如你将双手双足捆住,我再跟你和谈如何?”

    东巴忿忿不平,一连说了几句无人听懂的话,只觉得这少年年纪虽小,但剑法却深不可测,当真棘手。

    当即他想了一想又道:“你武功惊人,我也极为佩服,想要和你切磋一番,不如你打我三掌,如果能逼退我走出三步,我便告辞如何?”

    齐御风思忖这许多人在场,自己却也一时不能尽杀,而且彭莹玉功力未伏,若一群人围攻上来,自己就算逃得性命,只怕史家人也未必得保,当即他寻思着东拉西扯,想拖够了时间,等待彭莹玉恢复,只要两人联手,这百余人又何足道哉。

    于是他假装深思了片刻,抬头真诚的问道:“不如改为刺三剑如何,我三剑刺不穿你,掉头便走,再不管此间俗务。”

    东巴摇头道:“不行,不行,你们汉人的剑太锋利,比的不是真实武功,就你和我,单对单,比上三掌。”

    齐御风转头朝身边虎视眈眈看着他的众人看了一眼,迈出几步,问道:“他们确定不上?”

    东巴摇头道:“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关他们的事。”

    齐御风接连轻踱几步,似乎在沉思东巴的提议,片刻之际,他突然又抬剑指向那群人道:“我听说你们天竺人十分狡猾,我不太放心,不如你先将他们杀了,咱们再比试如何?”

    东巴气的怒发冲冠,脸色铁青道:“我敬重你是兵刃上的奇人,才如此再三容让,你要是再不动手,就须别怪我无情无义。”

    齐御风抬剑一指着他道:“你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明明这是我明教的地盘,你却还想参上一腿!

    东巴听他这话说的甚为押韵,他初学汉语,最喜欢学人说话,当即也学着道:“我怎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这是我们苯教的圣地!”

    齐御风走到他近前道:“你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那里都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你走遍天下都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吾以蚍蜉撼大树

    东巴听到齐御风叽哩咕噜的一阵抢白,登时微微一怔,随即道:“你这是无情无义,胡搅蛮缠……”

    话音未落,只听得齐御风大喝一声道:“第一掌,大九天手!”

    说罢他单掌凝聚全身内力,猛然向前一拍,直冲东巴小腹而来。

    这一掌使出,直如冰河开冻,天山雪崩,劲风直泄而下,当真有排山倒海之势,怒潮汹涌之威,乃是彭莹玉所传的一招“苍黄翻覆”。

    这招“苍黄翻覆”出自明教世传武学“大九天手”,乃是当年明教第三十三代教主阳顶天最为得意的武功,他当年凭此绝艺,行走江湖,未尝一败,自信天下除张三丰之外,无第二人是他的敌手,更令得明教诸使者、法王、散人,无不心服口服,江湖各大门派敢怒而不敢言,纵然吃了明教大亏,也无人敢进袭明教。

    当年彭莹玉年少之时,从阳顶天手上习的这门绝艺,但他功力未臻绝顶之境界,是以并未练成,一直到了张无忌统领明教之后,提点他武功要诀,使得他功力大进,才得以窥测到了大九天手的神妙之处,这些年他在江湖上纵横无敌,也多亏了这门武功傍身。

    这路“苍黄翻覆”虽然只是一招,但掌力实在太过雄浑,直是当无可当,避无可避,想要在这一式下近身脱解,实非人力之所能。

    东巴只觉得他掌力未到,便已经胸口呼吸不畅,顷刻之间。凛冽的劲风吹至,在空中激荡起层层风声碎影。四下燃起的火把灯烛,也随之暴长。一时威势赫赫,当真有万夫不敌之勇。

    东巴在危机之中,猛吸一口气,胸口微微一低陷,向前踏上了一步,齐御风一掌击出,尚未及身,乘其不备,当即左掌凝力又至。绵软有质,这一下如回光幻电,峰回路转,便是要借他回气之机,再印上一掌。

    这一掌名为“苍黄翻覆”自然不是平平一掌而已,如此双掌齐发,一若苍流怒海,一如玄黄喷薄,如此辰星乱逆。阴阳舛错。有如天地发挥,阴阳交激,万物混而同波兮,玄黄浩其无质。才算是得了“大九天手”掌法的精髓。

    这两掌接踵而至,前后相差不过一刹那,只听“砰”一声巨响。齐御风只觉得双掌如中金石,震得他手腕发麻。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肺欲裂,腾腾疼向后连退了七八步。背后那老妪在他后心一撑,这才站住。

    他大吃一惊,只感觉全身乏力,抬头一看,只见夜色之中,那东巴身上隐隐绽出一片如烟如雾的紫气,有如云蒸霞蔚,蔚为壮观,当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张口问道:“这是什么武功?”

    那老妪沉声道:“少侠,这是黑教的瑜珈不坏体,你须得小心。”

    她一边说话,一边暗运真气,十指轻弹,嘴角微张,点中齐御风身后诸大穴道,登时齐御风只觉得一股丝丝缕缕的真气透体而来,泊泊然、绵绵然,为自己梳理散乱的真气。

    当即他提一口气,只觉得身形无碍,便摇摇头谢道:“多谢婆婆提醒,我便再来领教一下这位东巴上人的绝学。”他见这老和尚虽然有些滑稽可笑,不谙世事,但却是有一身过硬的武功,当下不敢轻慢,言谈之中,便也客气了些。

    说罢他上前迈出两步,笑道:“第一掌已经打完,现在可否打第二掌,你要运气疗伤,那也随你。”

    东巴神色不定,微微点了点头,他方才运足了内力,原拟这少年不过血肉之躯,受他无上神功反弹,还不内脏震裂,骨骼尽数折断?谁知他居然只是退后几步,并无大碍,自己胸口反而隐隐生疼,当即不由的也是惊诧莫名,心道这中土之地,当真人杰地灵,区区一个未成年的小子,居然也有这般雄浑的内力。

    齐御风思忖片刻,回头问道:“婆婆, 这瑜伽不坏体,跟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系出同源么?”

    那老妪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这身功夫,不亚于当年空见神僧,你……你还有帮手没有?”

    她虽然见得齐御风神剑惊人,但内功一途,实在无半点捷径可走,这位东巴和尚虽然不履中原,但却也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凭借这一个少年,实在无半点把握。

    齐御风听到这话,微微一惊,心道当年空见神僧大智大慧,内功外功均趋绝顶之境界,一身“金刚不坏体”绝学,乃是古今五大神功之一,尤其令人惊叹。

    若非谢逊使诈,他又岂能轻易杀得了此人,而且就算他死去多年之后,紫衫龙王黛绮丝都怀疑金毛狮王谢逊到底有没有本事杀得了空见,可见他武功出神入化,雄风远迈当世豪杰。

    这人若是不亚于当年空见,岂不是他从所未见过的强敌,齐御风抬眼看去,只见此人黑不出溜,面目十分猥琐凶恶,可当真不像一个得道的高僧。

    当即他微微点了点头,准备再上前胡说八道一番,拖延时间,岂料东巴眼见他上前,便挺胸道:“好,你发第二掌罢。”

    他这说话声音并不甚响亮,但内力浑厚,展露无疑,只听得周围房宇空山,受到这话声激荡,同时发出回声,嗡嗡声响,久久不觉。

    齐御风心下湛然,不禁心道,这人内力之深,实在骇人听闻,就算伽玺真等人,也是远远有所不及,他又兼身怀这等绝世神功,看来今日此赌约,我必败无疑了。

    原来这东巴的内功,远在齐御风之上,已经由实返虚、自真归朴,无论举止,眼光,脚步,处处深藏不露,只有他亲自展露,方得以窥测。齐御风先前并未看得出来,是以便有所大意了。

    当即他心中好生为难。心道若是使剑破敌,当有五五之数。可是此人练就的一身“挨打神功”,却是他生平所未遇到过的切磋好手,这一次错过,可不知还有没有下回,而且眼前局势,也未必得解,可如何是好?

    当即他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心道。我有紫霞真气护体,他这功夫反震之力,却也伤不了,不试试却如何甘心,便道:“好,那你接招罢。”

    东巴面色郑重,点了点头,双臂一展,衣袂无风自动。显然刚才齐御风这一掌,他却也吃亏不小,所以这一次将“瑜伽不坏体”遍布全身,以为防御。当真动静随心,身化琉璃,如一尊佛像一般。

    齐御风凝神望着他的面孔。看了半晌,微微耸动肩膀。气如脊骨,呼吸片刻。牵动往来气息,气沉丹田,双足紧紧贴住地面,劲贯全身,接着慢慢左腿微屈,右臂内弯,缓缓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只听得空气中噼啪有声,四下里气旋回荡,显然是将内力已经催发到了极致。

    这一下那东巴看到他运劲模样,心头一动,登时一惊,口中叫道:“这……这是降龙十八掌!”

    齐御风猛一吸蓄气,在体内运转一周,喷薄而出,他上前一步,劲起于脚,变幻于腿,以腰为主宰,发力与脊背之间,当真蓄劲如张弓,发劲如放箭,大喝一声道:“不错,这就是我中原武学中的降龙十八掌!”

    只见他一掌沛然而发,一股纯阳之气汹涌而出,劲风鼓荡之下,长空之中风雷隐隐,凛冽无匹。

    那东巴不敢大意,但限于赌约,却不能抬手硬接,当即他暗暗懊悔自己托大,没有料到这少年居然会得这中原武林天下第一阳刚的掌法,只能将气息鼓荡全身,周而复始,辗转反复,以硬撼齐御风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齐御风一掌印在他胸膛之上,只听得两人之间,犹如爆炸了一般,发出“轰”一声巨响,东巴立足不定,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只觉得胸口犹如遭受了铁锤重重一击,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神色登时委顿下来。

    旁边史家之人看见,不禁同声惊异,心中又惊又喜,心道这少年当真武功通玄,便是这天竺号称第一高手的和尚,居然也能被他打得如此狼狈,看来这一次史家合该不衰,天下居然降下这么个奇怪的少年来,脱得此处劫难。

    齐御风一掌发出,当即谨守武林规矩,后退三步,缓缓运气,转头道:“大和尚,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东巴弯腰躬身,双目紧紧盯着齐御风不放,双掌缓缓合十,似乎要向齐御风行礼朝拜一般,但他受伤之下,动作似乎十分艰难,只见他双掌合拢,立于鼻端,突然沉重的哼出一声梵音:“唵~”

    这一声响如雷,清彻远播,当真闻而悦乐,听者无厌。

    接着他以拇指、小指交抵,其余六指分开,做大莲花手印状,启唇念道:“嘛~”伴随着这一声响,他双眼陡然睁开,原本灰暗的脸色登时一亮,整个人似乎圣洁无比,几欲使人倾心下拜。

    继而他双膝微屈,做下座状,手印举顶,口中轻呼:“呢~”

    “叭~”

    “咪~”

    “吽~”

    每一字发出,都如同黄钟大吕,震人心魄,而随着他不断念出这六字大明咒语,东巴身形也逐渐恢复,立起身来,当真如实觉照如同一尊真佛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只见他抬起头来,双眸之中发出摄人的光彩,神采奕奕,说道:“小子,还有最后一掌。”

    齐御风看他如此功法,不禁大吃一惊,心道他就凭借这六个字,恢复的居然如此之快,这人佛学内功,当真精湛无比,已所不及。

    当即他摇头道:“大和尚,你神功奥秘,武学深湛,佛法如此精深,怎么还起兴夺人田产,杀人放火,不如早早归去,勤修功德,早成正果,才是正业。”

    东巴摇头笑道:“如此不劳居士挂心,此地乃我苯教一脉兴盛之所在的圣地,今日非夺回不可。”

    齐御风摇头道:“你是得道高僧,岂能在为这等俗事萦怀。须知佛经有云……那个,那个。行止无定,随遇而安。心安乐出,便是身安乐出。你家那个佛祖如果知道你为了他杀人,心中定然不喜。”

    东巴摇头道:“你以为佛祖便不杀人么?”

    齐御风微微一怔,道:“不难道佛家五戒条不是戒偷盗、戒邪淫、戒妄语、戒饮酒、戒杀生么?”

    东巴一脸不以为然道:“此五戒乃是你们中原佛门所持,与我等又有何干,《如幻三味经》中,曾有文殊菩萨,持剑杀佛之语,而乃大圣。慈悲喜舍,世俗之欲,无不徇焉。”

    “请问无魔又何来佛,无魔又安知佛?我今以大慈悲心,为救护天下故,卫护莲花宝台,恢复圣之所在,除魔卫道,自手当杀。虽有业报,但能复大德之所,与有荣焉,又何惧身坠地狱。烈焰焚烧之苦。”

    齐御风听了这话,半晌无语,甚是无奈。但他一转念,却又道:“大和尚。你这几句话,说的甚是流畅。是谁教给你的?”

    东巴摇头道:“还有一掌,只要我接下了,此地便与你无干。”

    齐御风点了点头道:“好,如此你如果连退三步,今日便走?”

    东巴点头道:“不错,不过你武艺虽强,却是击退不了我,我看你年纪轻轻,还有广大前途,还是快些离开罢。”

    齐御风看着面前此人,心道就算以“降龙十八掌”全力出击,都是奈何不了他,这人跟个乌龟壳子一般,这却如何是好?

    当即他凝着眉头沉吟不语,抬眼望见对方手下,刀枪剑戟,秉持而立,心中不由得嘀咕,这些人有中原武林之人,也有西域和尚,更有这天竺匪僧,当真是个大杂烩,这一个天竺人,却如何联络了这许多人物,一并来到了这黑风寨中呢?

    他这边不言不语,思索破解之法,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东巴养气功夫颇好,这一次却也不上前发问,只是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来回踱步。

    那边厢,有一人的朋友被齐御风刺瞎了双眼,此时见他气馁,不由得义愤填膺,上前道:“喂,小子,你要是不行,就趁早离去,别在这里丢人。”

    齐御风见到此人汉话说的甚为流利,不禁一双冷电似的目光盯向于他,叫道:“你是什么人?凑到近前说话。”

    那人知道齐御风长剑一出,便要人命,哪敢上前,只是躲在几丈之遥的地方,听到这话,不禁脖子缩了一缩,暗地咒骂一声,闭嘴不言。

    那边那位老妪听到这话,也不禁抬眼道:“香儿,把这些人图形记忆下来,咱们今日只要脱得大难,就召集武林同道,报仇雪恨,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她身后一名女童,当即点头答应下来,口中清脆道:“姥姥,这些人中有青海派、五凤刀、西域金刚门、千叶派、佐海寺,其中青海派、金刚门几位都是高手,其余碌碌,我不识得名字。”

    那老妪道:“好,但只要有咱们一口气在,就务必教这些门户挫骨扬灰,永世不得翻身,史家儿女,你们须一个一个,将这些人的面目认清,免得到时候杀错了人,绝错了人家的门户。”

    当即她身后诸多男女皆把目光望向来犯的众人,一双双眼睛从左至右,缓缓的横扫一遍,那域外的天竺僧人们还不觉得什么,可是那几十名中原武林人士,却心中不由得都是剧震,心道史家在江湖上人面的确不小,难道今日此来却是闯了大祸不成?

    当即一个个心中惴惴不安,听着这冷冰冰的话语,想起齐御风那口切金断玉,神妙莫测的长剑,背上都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寒意。

    正当此时,齐御风却心中一动,看向一边那几位身穿灰袍的僧人,但见那几人生得人高马大,头顶无发,一连几人都是两边太阳穴深陷足有半寸,显然内功颇为精深,当即他不由得心道:这西域金刚门居然还没死绝么?

    这门派与元廷合作,几乎灭了六大派,又重伤了张三丰,与武当派、明教结下如此深仇大恨,居然还能存到今日?

    他想起金刚门,不禁想起那“大力金刚指”的功夫,想起那一指戳出,石屑纷飞,就算金子也要抓出印痕,当真不知怎么练的,若比之降龙十八掌的硬功,倒是不知谁更加强横一些。

    他想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叫道:“大和尚,你再来接我一掌。”

    那东巴微微一笑道:“老衲久候多时了。”

    齐御风兴致盎然,迈开大步,便要前行,却听得那老妪轻声道:“少侠,歇一歇,等一等,却也不妨。”

    齐御风听她话中意思,显然是预料到身后必有强援,或者她耳目聪健,听到了彭莹玉的呼吸之声,当即摇头道:“不妨,我虽然不能一掌打死了他,但使他退后三步,却也不难。”

    当即他大踏步上前,站定方位,搂膝拗步,单手舒展开来,迎风一招,有如白鹤晾翅,叫道:“大和尚,请!”

    东巴看他架势,自己从所未见,奇怪道:“这是什么功夫?”(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君之狡伎化一壶

    齐御风一笑不答,突然猱身而上,右臂内弯,在空中划了半个圈子,右手化掌,猛然向前一击,东巴眼看他故技重施,又是一招“亢龙有悔”的功夫,当即脸色一正,不敢大意,运起气来,任凭他一掌砸在胸口。

    他心中想着,先前我以十分之力防御,这一次我却以五分防御,五分进击,当可一招令他受到重创,接着我只要接下这一掌,便胜了赌约,但这小子武功卓绝,对我大事有碍,必然留他不得,只要双掌齐出,同样打在他胸口之上,便可教这小子毙命身亡。

    他凝神观看,却只见齐御风这一掌袭来,到了他胸口,却突然手掌一低,边如同一尾滑溜无比,迅捷无伦的游鱼一般,在他胸前轻轻一抹,随后袭向他的肋下。

    东巴心道,他临时变招,功力不纯,而且自己这“瑜伽不坏体”的功夫,一经运行起来,周身绵绵密密,无所不至,他换一个地方进攻,便能破得了我这这佛祖所传的绝世神功么?

    当即他微微一笑,不萦胸怀,只是任由他施为,只是在心中存着一口真气,自岿然不动。

    却只见齐御风一掌在他肋下内劲将触未撞、方遇未接之际,突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盘旋一带,如此右捺左收,如行云流水,潇洒无比,在他身前划了一个漩涡。

    他一个漩涡未停,另外一个漩涡又至,如此掌力在他身前急转七八下,东巴顿时觉得身形有所飘忽。似乎如踩在水中一般,使不得力气。当即急忙使出千斤坠,定住身形。

    但就在这一刹那。齐御风掌力忽吞忽吐,闪烁不定,突而发力,一掌劈向他的肩头,便如同一条玉龙盘旋,但却于此时却展开身形,化成一道飞虹,横于天际一般。

    他这般以太极之力,引开敌人内力。然后再行发力,实在是内家武学之中精奥之极处,若非五散人日夜教导,断然无此功劳,旁观众人之中,不乏武学深湛之士,眼见他这一掌出袭,漩涡飞舞,实在柔到了极处。而一掌打出,如石破天惊,刚柔相济,不由得都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东巴只觉得这一掌如棉似絮。似乎并无甚威力,但一经着身,身躯却忍不住一歪。几乎便要跌倒,当即他迈出右腿。向后退了半步,想要抵消这一掌之功。却不料这一退之后,只觉得对方掌力绵绵密密,势不可挡,便如同一股飓风一般将他缠绕其间,情不自禁的左腿也向后一迈,双步交替,一连退出了七八步,却还感觉到似乎余劲未消,腿膝一麻,便要摔倒,急忙双膝微屈,定住了身形,却已满脸胀得通红,狼狈万状。

    他这一下大为惊奇,几乎怀疑对方使出的是妖法邪术,当即伸出一指,急刺如电,劈手向齐御风刺去。

    齐御风遥遥见他指如寒星,如电石火光般向自己袭来,抬手一把从背后擎出长白剑,心使臂、臂使指、指使剑、在月光下一道光华闪耀,剑气凛然,一道青光如离弦之箭,疾射如电。

    他习练九阳神功,此时已有所心得,再加上他紫霞神功内蕴深厚,此时这道剑光激发出来,当真有形有质,摄人眼目心魄,加上杀气弥漫肆意,观着无不心惊胆战。

    东巴本来想要上前一跃,一指头点中他的要穴,就此将他毙命,但眼见这一道青光射来,却也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就此一跃而退,直扑三丈开外,才就此站定。

    众人定眼观瞧,只见月色之下,齐御风手持长剑,青芒隐隐,流光闪耀,而东巴却手持一根手指,低头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儿,有眼目伶俐的,登时看出,东巴手指之上,却缓缓滴下了一滴鲜血。

    齐御风喘息片刻,定眼望去,冷笑道:“我还道你一个天竺和尚,为什么好端端的跑到中土来撒野,却原来是我那个手下败将,蛊惑你来的。怎么样,你这一阳指功夫,使出来的滋味如何?”

    东巴身形原本一动不动,静如塑像,听到这话却微微一颤,只见他尚未开口说话,一截手指却悄然无声,滑落在地。

    群匪本来稀里糊涂,都是贪图了东巴大笔赏银,再多加是亡命之徒,才来黑风寨行险,此时听到东巴居然是受了传他“一阳指”功夫的人的蛊惑,不由得群情耸动,心道这“一阳指”神功,乃是大理段家不传之秘,怎么刚才这大和尚使的,却是这门神功?

    跟这盖世绝学相比,自己领了这些许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当即众人不由得都心生怨怼,默然无声的看着东巴,觉得这一次的买卖做得甚是亏本。

    东巴叹一口气,低头捡起断指头,摇头道:“从此这一指功力不复纯矣。”他抬手将断指接在远处,一偏头,咬下一块衣领,缠绕其上,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凝视着齐御风半晌,说道:“二百年多前,有人名孤独求败,自号剑魔,在中土之地,以一口神剑天下无敌,遂往西去,到我天竺国,败尽全国力士尊者,无一敌手,遂飘然而去。”

    “当适时,他一口长剑锋芒闪烁,剑气锋芒所致,隔空激发,远可及三丈开外,人皆以为神,看来你便是他的传人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蓦然一呆,心说这独孤求败还去过印度?

    当即他心道,自己这剑芒功夫,虽然是从《长白剑经》中自然而然的参悟而来,但自己学了独孤九剑,也算是独孤九剑的半个传人,当即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就独孤前辈的传人。”

    东巴点了点头,说道:“既见得剑芒,此行无憾。和尚心服口服,先前鲁莽无礼。还望居士海涵。”

    他对着齐御风拜了一拜,又对着史家人双手合十。鞠躬行礼,随后一转身,便要飘然而去。

    齐御风怔了一怔,心说这人虽然有些凶恶狡猾,脑子也不是很清楚,但还算是个人物,只可惜双方是敌非友,却是不能相交,他望着对方背影。感慨两声,突然道:“喂,你还没说清楚,你这‘一阳指’功夫,是不是段子羽传给你的?”

    东巴转过头来,点头道:“不错,我做客吐番大轮寺之时,结识了这一位姓段的施主,他武功高明。与我相交数日,指点了我不少迷径,生平疑义,颇有所解。此等深恩厚德,无敢或忘。”

    齐御风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位段施主究竟是什么人?”

    东巴道:“他是大轮寺主持的座上之宾。其余我却不知。”

    齐御风道:“就是他跟你说的,这贺兰山是你们黑教发源之地。佛祖诞生之所了?”

    东巴正色道:“不错,段施主生于妙香佛国。得赞陀崛多衣钵教诲,对佛理、佛史颇有研究,老僧有所不及。”

    齐御风曾经听段思邪等人说过,大理一向崇佛,与西藏一样修的都是密宗佛法,甚至历代皇帝,都有不少出家为僧之人,所谓“叶榆三百六十寺,寺寺半夜皆鸣钟”一句,便是形容当年大理佛教之昌盛了。

    这段子羽知道一些佛门典故,倒也不足为奇。

    齐御风当即道:“然后你就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东巴道:“这个自然。”

    齐御风摇头道:“据我所知,你们黑教的圣山好像叫什么冈底斯山,位于念青唐古拉山脉,你回去查查。这座山贯通东西,乃是现在中华打仗的必经要道,你觉得就算你夺了这山,能挡得住千军万马来回奔沓么?段子羽现在野心膨胀,与吐番合作,想要图霸中土,他只不过是想借你之力,为他扫平敌人罢了。”

    东巴将信将疑,膛目结舌,正当此时,突然一声笑道:“不错,啊弥陀佛,黑教立身之本,远在西方,你却向东寻来,无异于缘木求鱼,可笑可笑。”

    齐御风回头一看,却是彭莹玉终于苏醒了过来,正站在他身后,拱手而谈,只是他现在一头长发,俗家打扮,并非昔日和尚装扮,如此作为,倒是显得不伦不类,有些好笑。

    东巴抬首道:“你是何人?”

    彭莹玉道:“老衲彭莹玉。”

    东巴微微惊诧道:“你便是弥勒化身之佛?”彭莹玉起义之际,自号彭祖,立弥勒教派,世人皆以弥勒老祖相称,这等做法,在西域之人眼中,无疑于活佛降世,在人间有极大地位。

    而一般活佛,虽然是前代高僧应化,不过也是普通僧人,也会退转犯错,而这弥勒佛化身,地位自然大大不同。

    彭莹玉道:“我即我,并非弥勒。”

    东巴面色犹疑不定,开口道:“还请高僧明示,我苯教立身之本,究竟是在何处?”

    彭莹玉微微一笑,从身上解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冲东巴一展,却见里面空无一物,随后他收起布袋,用绳子系上,却又一次鼓鼓囊囊,好似装满了东西一般。

    东巴登时大为惊奇,他直着眼睛看了半天,却也无所领悟,当即摇头道:“小僧不解,还请高僧细说端详。”

    彭莹玉提起布袋,摇头不语,径直向后走去。

    东巴苦思半晌,终究无解,当即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说道:“如此小僧告辞,这些俗物,算是以酬叨扰之罪。”他一挥手,门下十几名僧人解下背囊,丢在地上,放在一堆,就此离去。

    那身边其他三山五岳的人物,见到头面人物离开,也只能含恨而去,心道这一次得罪了黑风寨与明教,回去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齐御风惊奇的看着彭莹玉,问道:“你这个戏法是怎么变的?”

    彭莹玉做莫测高深之状,笑道:“行走江湖,若没有两个戏法傍身,岂不是等于没了吃饭的饭碗。”

    齐御风道:“我明明看见你从那布袋里拿出东西,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彭莹玉哈哈笑道:“说不得那里有都是戏法,你若是想学。去找他去,可莫拆穿了我的老底。”

    齐御风心道。说不得在后世创下衡山一脉,便是以走江湖变戏法为生。这点小伎俩,对他来说,当真算不得什么。

    正当此时,那老妪领着一干人上前拜见,道:“老妇人拜见彭天王,齐少侠。今次多谢二位援手之德……”

    彭莹玉连忙阻止了他道:“莫说,莫说,我与尊夫有同门之谊,这些小事。算得了什么?”

    齐御风心中腹诽,心道你不过是来睡了一觉,最后出面变了个戏法,所有战仗,还不是我打下来的。

    彭莹玉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这山上机关重重,虎豹上千,况且有三千军马,怎么却被人轻易的上了山来?”

    史婆婆道:“唉。还不是家门不幸,出了变故,本来我在雪山凌霄城安度晚年,听说了此事。急忙忙赶来,却还是着了这些人的道,此事不提也罢。”说着他转头看向齐御风笑道:“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哪一位的高徒。武功当真出神入化,只怕咱们这些老骨头。也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彭莹玉笑道:“这是我们五散人新教出来的徒弟,你看怎么样?”

    史婆婆啐道:“你胡吹大气。这少年武功纯属道家一脉,并非佛道兼通,剑术更是出神入化,你们五个人合在一起,也未必能挡住他的一剑。”

    彭莹玉哈哈一笑,也不以为意,道:“本来我拳脚内功比他强上一些,不过他要是使出剑来,就比我强上半筹了。”

    史婆婆摇头道:“我看未必,他这降龙十八掌,已经有昔日史火龙大半的火候,我看你未必抵挡得住。”

    彭莹玉笑容顿敛,惊讶的看着齐御风道:“你还会降龙十八掌?”

    齐御风苦着脸道:“就会七招,其余十一掌,师傅都没传。”

    彭莹玉脸色肃然道:“会得七招,也可行遍天下了。”

    史婆婆惊讶道:“你可是张三丰张真人新传的弟子?”

    齐御风摇头道:“不是,不是……”

    史婆婆又道:“那便是贵教教主张无忌的徒弟了?没想到他隐居才几年,徒弟武功居然都这般高明了。”

    齐御风赶紧再一次摇头道:“不是,不是。我师傅虽然是个道人,但却不是张真人,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史婆婆笑道:“如若你真是张真人的徒弟,或者张教主的弟子,这辈分可就乱了。如此正好,我们还能仗着年纪,高上你一筹。”

    齐御风听到这话,知道她要倚老卖老,当即鞠躬行礼道:“拜见史婆婆。”

    史婆婆摇头道:“今天是我们该拜见你才对,若没你今日援手,咱们可就大难临头了。”

    彭莹玉道:“咱们别干站着说话,还是进去堂中,给我碗水喝,你这玉露梨花,可当真厉害得可以。”他此时虽然得以从迷阵中解脱,头脑之中却还是有些迷惑,当即便想喝一碗水,清醒过来。

    史婆婆叹息道:“再厉害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破解了。香儿,你去给你彭爷爷打一碗清水;风儿,你去燕子梁驻军之所看看,看那些不中用的东西,到底死了多少,中了毒没有;云儿,你带领家丁,去山里看看,咱们的虎豹,到底死了多少,是否中了迷药毒药;雷儿,检查四下阵法,看咱们的蘑菇、剑兰到底还在是不在;电儿,检查门户内的机关暗道,各处房舍破坏之处,务必记录清楚明白。”她如此安排下去,诸人无不遵从,当即一干人各自散去。

    彭莹玉道:“你那些蘑菇都在,冰剑兰被人拔了几颗,也无大碍,不过对手此次对你如此熟悉,却是怎么一回事?”

    他先前见史婆婆吞吞吐吐,不肯详说,便知道她要驱散了众人,才能明诉。

    史婆婆听到这话,叹息了一声道:“我史家绵延百年,自襄阳一战,虽然历次蒙元围剿,却也不曾伤筋动骨,这一次,却险遭奇祸,却都是因为自家而起,当真是作孽。”

    彭莹玉来的稍晚,不明其意,当即道:“怎么,是史家出了叛徒,这人是谁?”

    史婆婆转过头去,看着齐御风道:“齐少侠,你已经猜得到吧?”

    齐御风微微一思忖,点头道:“是段子羽。”

    彭莹玉道:“这人不是姓段……是了,是丐帮帮主,史红石?他嫁得那人,就是段子羽了。”这几日他忙着练兵安顿,虽然阿盖将这一行所遭遇之事,对他已经明言,但他一心只扑在如何攻城略地上面,却也无暇他顾

    史婆婆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史家丫头,虽然自她祖爷爷一辈,就与我等早已分家,混迹中原,可是一直却也没断了联系,我等祖宗,当年都是神雕侠杨过所辖部属,可万万没料到她父亲一身正气,论到她来,却被大理段氏,那种家风不正、满堂负心寡义之徒给勾引的五迷三道,居然联络吐番、天竺,想要夺我的这份产业。”她说到最后,几乎要咬牙切齿,狠狠的诅咒起段家来。

    彭莹玉咳咳两声,正色道:“切莫这么说,那段功也算不错,还是冷谦的徒弟呢。”(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评说错怨千花落

    史婆婆听到了这话,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那段功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既然有了高夫人这等贤惠的妻子,为何又要娶甚么元朝的郡主,弄的身死国灭,大好的祖宗基业,从此毁于一旦,当真糊涂的可以。”

    彭莹玉又摇头道:“史夫人,你这话可就不太对了,咱们张教主,可不也是娶了元朝的郡主娘娘,难道他就算不的英雄好汉了?”

    史婆婆眼睛一立,道:“张无忌若不是娶了那个什么赵敏郡主,又怎么会把大好局面却之不顾,去隐什么居,将教主之位,传给了杨逍,倘若由他当皇帝,咱们明教上上下下,万众一心,早就将元人驱逐出去了!”

    随后她叹口气道:“高夫人那首《玉娇枝》,‘好难禁,将军一去无度,身与影立,影与身独。盼归来,只恐乐极生悲,冤鬼哭’,你听听,这词做得多好。段功这样样刚愎自用又迂腐颟顸的男人,能得这样有情有义的才女为妻,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他还不知足,又去娶什么阿盖郡主那种蒙元美女,才导致他糊里糊涂的死在了梁王手上,当真是活该。”

    “所为红颜祸水,便是如此了。”

    彭莹玉摇头道:“非也,非也,夫人此言大谬不然,应该说他段功娶了两位有情有义的才女为是,眼下阿盖郡主与段家少主段宝就在我等营寨之中,你再说这话,须怪不得老僧生气了。”

    史婆婆听到这话。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道:“你生气有个屁用。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你爱听便听。不听就滚出这黑风寨,你当老娘稀罕你么?”她与彭莹玉等人同辈相交,说话自来毫无忌惮,当是想说便说,也不怕他生气。

    彭莹玉正色道:“阿盖郡主与高夫人姐妹情深,这一次侥幸带着段家的血脉逃出求援,也是历尽磨难,九死一生,若非齐小友救援。早已死在元兵铁蹄之下,此等高德厚义,古今罕有,也算是一位奇女子了,你这样说话,可真是有些冤枉了她。”

    史婆婆微微一怔,随后一点龙头拐杖,笑道:“居然有这等事,高夫人居然如此信任她?好。不说就不说,难得故人相见,你还不许我发发牢骚?”

    彭莹玉笑道:“我看史法王若非终日听了你的牢骚,那杨过大侠所传下的武功。便早已能练得到绝顶境界,不亚现下的武当五侠了。”

    原来史家一脉在宋朝时候原本是凉州一地的汉民,史家五兄弟俱是一介莽夫。徒有蛮力和驯兽技能,对于武功并不算是擅长。

    后来五兄弟之中的老三史叔刚在无意之中。从山中得异人传功,学得了潜藏调理。修养生息的内功之法,又兼自虎豹狮象猴的身上,领悟了象形拳术,他回家之后,将这些功夫转授兄弟,五人野兽越养越多,武功也越来越强。万兽山庄的名头才渐渐扬于江湖。

    后来五兄弟与“神雕侠”杨过在晋南相会,五人对他武功卓绝,侠义心肠拜服得五体投地,与他并肩共拒强敌,同解襄阳之围,杨过隐居之前,便择其武功精要,传授给了史家一些。

    史家传到今日,已经有一百余年,向来与杨过后人交好,互通生息,所以当年史火龙被成昆打死,才有了黄衫女子,为他仗义出头,平复丐帮之乱一举。

    史婆婆冲他瞪了瞪眼睛,但终究对救命之恩,不能忘怀,当即道:“彭和尚,你这次来黑风寨,可是要寻我侄儿史云豹?咱们先进屋去,我叫香儿给两位奉茶。”

    彭莹玉笑道:“且不忙,咱们看看这位东巴神僧,倒是留下了什么玩意儿。”

    他看那些僧人留下的袋子,足有一大箱子,唯恐那袋子上有毒,当即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随手划去,只听得“嘶”一声响,那袋子划开,顿时一阵光芒闪耀、只见袋子里面五彩斑斓,却尽是白玉翡翠,珠宝玛瑙,另外还有硕大的金元宝,从中滑落而出,叮当有声,金晃晃的,当真让人心慌。

    彭莹玉与史婆婆登时都为之一呆,对视一眼,看彼此都有惊讶之意,都惘然不解,真不知道这位天竺僧人,到底是卖的什么关子。

    三人之中,只有齐御风在长白山见惯了珍珠翡翠,就连用成吨珠宝压死人的场面都曾有过,是以毫不动心,只是默然不语。

    隔了良久,史婆婆才沉声道:“不错,这山上缺兵少马,花费不糜,这笔银钱正有用处。”

    彭莹玉摇头道:“这分明是咱们爷俩儿替你打退了敌人赚下的,要归我们山寨所有。”

    史婆婆奇怪道:“你又有什么山寨了,不是去辅佐朱元璋了么?咱们做惯了不要钱的买卖,你可是明教散人,不能跟我们这些惯匪争利。”

    彭莹玉叹息一声道:“此事不说也罢,二一添作五如何?”

    史婆婆笑道:“没想到你这等高人,也对这黄白之物上心,咱们雪山再缺银两,也不少这几千两银子,如此便给你罢,不过你可要小心,这天竺僧人,端的不是什么好角色,可别中了他什么诡计。”

    彭莹玉摇头道:“天下使毒的大家就在身边,我又怕什么诡计了,咱们且进歇歇脚,待我与你详谈。眼下我有一桩好买卖,却不知你愿不愿意入伙?”

    史婆婆笑道:“人过了七老八十,怎么却市侩起来,你看这位齐少侠面对黄金白银,却丝毫不动声色,那才是大丈夫所为。“

    当即三人进屋落座,齐御风却见这房中布置的甚为精致,遍布书卷,却是一间书房,心想他们一直护卫着此地,不让东巴等人近前。想来定然有什么秘密,但却让二人随随便便就走了进来。看来这史家对彭莹玉,当真没有一丝防范之心。

    彭莹玉刚一坐下。就看见那名唤香儿的女子端过一壶茶水,当即接过,饮了两口,稍稍一晃脑袋,这才脑筋为之一清,思路明晰了些,开口道:”你这黑风寨,贯通东西,实属要道。如今我再送你一座坚城如何?“

    史婆婆笑道:”和尚也忒胡吹大气,你自己打了一辈子仗,还不是为人做嫁,自己有过城池么?“

    彭莹玉摇头道:”这次却不相同,我们五散人现下联手,准备在西北经营一方,有我等作保,何愁天下不破。“

    史婆婆听到这话,眼中不禁泛出一阵神异的光彩。她素知五散人之中,武能安邦、文能定国,都是罕有大才之人,只是一直来回奔走。素有公心,从不为私利打算,这才没有得国称雄。如果他们五人当真携手抗元,却也未必不能成事。

    当即她开口道:”那你现在有多少兵马。想要攻打那座城池?咱们虽然素来独踞一方,但与明教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也算是友军。可是西北荒凉,又得提防着吐蕃,可也没多少人手可供调遣。“

    彭莹玉沉吟半晌,道:”你看武威如何?“

    史婆婆眼眉一挑,摇头道:”武威城高墙厚,兵精粮足,人马足有上万,他们倘若过来伐我,这黑风寨仗着林木茂盛、山势崎岖,到也可抵挡一二,若是下得了山,失去地利,只怕……有心无力吧?“

    她久在西北居住,对这武威城也打过不少次主意,只是碍于人马稀少,黑风寨在此,又有守御昆仑山总坛门户与防备西北外夷入侵之责,再加上武威乃是高昌回鹘旧地,前任高昌王篯吉乃太子詹事,当朝一品御史大夫,极受皇帝宠爱,武威颇受元廷重视,以从来未曾敢去过。

    彭莹玉笑道:”黑风寨足有三千精兵,若是有我领兵,武威垂手可得,你这胆子也忒小了些。”

    史婆婆鼻端“哼”了一声道:”那且不知,彭和尚现在有多少兵丁,多少马匹,都现在何处?“

    彭莹玉道:”我只有一腔孤勇,手下却是一个兵都没有,咱们这位山寨的大头领,却是齐兄弟,你且去问他。“

    史婆婆微微一怔,原她以为像齐御风这等人乃是高人之后,一口神剑天下尽得逍遥,却怎么还会统领兵马,盘踞一方,况且也未曾听说过西凉有那路豪匪胜过了黑风寨的名头,他这军马必定人手不多,这少年如此耐得住寂寞,实打实的经营自己的地盘,却也难得。

    当即她抬起头问道:”齐少侠,你手下有多少兵马?“

    齐御风脸色微微一红,勉强吹着牛皮道:”我刚刚出山行走江湖,山寨草创,现在只有一千精兵。“

    史婆婆点头道:“那也难得了,齐少侠,你觉得如果要驱逐蒙元,恢复汉室,当如何行事?”

    齐御风微微一怔,随即道:“自然要兴兵讨伐,以堂堂之师,将其驱逐中原了。”

    史婆婆微微颔首,以示同意,然后又道:“那么若是集齐武林高手,并肩杀其匪首,除了当今的蒙元皇帝和大臣,你看如何?”

    齐御风摇摇头道:“此计不妥,蒙古人有几千万之众,咱们杀了一个皇帝,他们又可立一个皇帝,而且军阀混战,各自其主,如此不光劳苦不堪,易折损人手,对局势也没什么太大改观。”

    史婆婆满意的笑道:“孩子头脑还算灵便,我甚喜欢,比我家那几个小子,可是强得多了。”

    彭莹玉笑道:“如此咱们这就说定了?”

    史婆婆瞪他一眼,道:“这山寨是我侄儿史云豹的地盘,我不过随便说说,怎么能算数?一切还得等他出门回来,再行商议,不过武威一城,元兵盘踞已久,咱们就算打得下,能守得住么?”

    彭莹玉道:“这个山人自有妙计,不劳夫人挂怀。”

    史婆婆顿了一顿,摇头道:“我年纪大了,不管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了,不过武威高昌一脉若能打通,咱们与昆仑山总坛便可交通来往,倒是方便了许多。”

    彭莹玉道:“而且从此除了防患吐蕃蠢蠢欲动之外。西北便再无后顾之忧,你在雪山养老。也可安心矣。”

    史婆婆神色不定,接连沉吟。瞬息之间,对于这一仗的全局变化,便想出了不少后手,最后叹息道:“可惜齐少侠的人马还是终究少了些,否则你与史云豹联手,这西北何愁不靖。”

    彭莹玉笑道:“不错,我们这山寨却是小了点,所以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务必答应下来。”

    史婆婆微微笑道:“既然是不情之请。老婆子就不答应啦,你能怎么样?”

    彭莹玉抿了一口茶水,瞪眼望着史婆婆道:“说是不情之请,不过跟你客气客气,你还当得真了?我是给你送大礼来啦。”

    史婆婆取笑道:“你穷的叮当乱响,个把银子都被你看在眼里,都要与我相争,还能送什么大礼?”

    彭莹玉坐定,缓缓道:“半月之后。我当攻下黑水城,只是我的兵少,到时候城中混乱,难以约束。还望我传来消息之后,黑风寨能施以援手,协助整顿城防。驻扎在黑水城一部兵马,到时候城中所有粮草辎重。兵器财货,咱们都一人一半如何?”

    史婆婆听到这话。不禁微微意动,几乎要当场就要拍板答应了下来,可她微微一转念,又奇怪道:“你那山寨,到底在何处?”

    彭莹玉大大咧咧笑道:“就在黄河边上,黑石岭赤脊山盘蛇寨,离黑水城不过三百里之遥。”

    史婆婆想了半天,摇头道:“这地方没听说过,多半是你杜撰出来的,可是那黑水城虽小,远不如武威,却也是你一千兵马就能拿下来的?”

    此时她已经隐隐约约觉得,这齐御风的兵马多半虚有其表,是聚集流民,新近成军,想要借她的兵力,一举拿下黑水城,然后依据事先言明的条件,不光占据了这一座城,还空得了一半资财。

    当即他不禁暗暗对彭莹玉有些腹诽,心说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当真不小,居然说到我史家头上来了,想要我史家为你那个破山寨出力夺城?

    彭莹玉见她不信,摇摇头笑道:“又不要你一兵一卒参战,等我破城之后,你再开拨进驻,以增威势,如此狐假虎威一次,你都不给我面子?”

    史婆婆听到这话,嘿嘿一笑,放下心来,说道:“如此这点事情我倒是能做主,不过事先言明,你若打不下来,我这黑风寨军马可掉头就走,绝不帮你攻城。”

    彭莹玉道:“倘若连这一座小城都攻不下,五散人又有何面目来见史夫人,到时候自然拍拍屁股,自行走人,今生永不上凌霄城去拜见夫人。”

    史婆婆呵呵笑了两声,当即两人商议已定,便打开地图,沿路琢磨行军路线。

    过一阵,史婆婆感叹一声道:“这元朝皇帝也忒不像话,在这西北荒漠之地,也广封连城,如此势力犬牙交错,若是从黑风寨向东出军到黑水城,一路处处关卡,也端的不好办。”

    彭莹玉一笑道:“这个我等来时自然为夫人打探清楚了,只要按照这路线行军,便能避开元廷军马,当可无恙。”

    史婆婆看他拿出一张地图,上面画着行军路线,山川水脉,就连何处取水造饭,何处有军马巡逻,何处有山水可以依托,都写的清清楚楚,不禁惊讶道:“彭和尚之能,当真令人叹为观止,我等在西凉住了几十年,也没将这些鞑子的路数和这些山势水路摸得如此清楚。”

    彭莹玉道:“这那里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此番我五散人一连探查了数月,杀了上百个鞑子逼问口供,才弄得到这一张地图,可莫把功劳全揽在我身上。”

    史婆婆道:“可是这有几处地方,却怎么在敌人驻扎之内行走,不是险得很么?”

    彭莹玉一搭眼望过去,便摇头道:“那几处军马,不过地方豪酋而已,有什么用,你不抄了他家,他便已经算是他幸运了。”

    当即史婆婆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很好,等我侄儿回来,我一并与你们和他相商。”

    彭莹玉道:“黑水之事定了,那武威呢,你可莫只做一眼看见就能赚钱的生意,这稍有风险的,便不做了?”

    史婆婆看了齐御风一眼,道:“这山寨本来就是史云豹一手打下来的,他体贴我这个长辈,容我当一阵子家,已是难得,难道我还能把他兵马全押出去不成?不过你要我现在答应,也不是不行,我却有个条件。”

    彭莹玉眼神在她和齐御风交错一下,问道:“什么条件?”

    史婆婆抿了一口茶水,突然换上一副笑眯眯的面孔,看着齐御风道:“孩子,你今年多大年纪,婚配了没有?”

    齐御风一听,再看看那立在旁边,如明珠美玉、乖巧可爱的什么”香儿“,便知道她心中所打的是什么主意,便点点头道:“在下已经心有所属,定下了婚约,虽然尚未婚配,却也差不多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羌女如花看不足

    史婆婆叹一口气,听起来甚为可惜道:“可惜,若是你能与香儿成亲,我替我孙女婿做这一回主,到也无可无不可,可是你若有了婚配,我却也不好强人所难了……”

    那“香儿”听到这话,陡然满脸通红,一低头,便匆匆走出了房门,连眼都没敢抬上一眼。

    史婆婆看着她离去背影,摇头道:“这孩子在山中长大,也忒的没有见识,遇见个年少有为的少年英侠,就把她迷成了这样。你也是,小小年纪,定什么亲呐……”

    齐御风苦笑不答,一边彭莹玉却还是不甘心道:“老夫人,除了这个条件,还能不能换一个,实不相瞒,咱们这位齐少侠,就在山寨之中,都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天天拈酸吃醋,寻死觅活的呢,你却敢打他的注意?”

    史婆婆傲然道:“别人家的女子,怎么能及得上我家香儿,她虽然见人就脸红,不会说话,可是文字武功,那一样不是上上之选?”

    彭莹玉道:”那你也得两情相悦才行,你这把年纪了,怎么刚见了一面,就提定亲的事?须知强扭的瓜不甜……“

    史婆婆不以为然道:”强扭的瓜不甜,但是不强扭怎么会有瓜,咱们地处西凉,本来就难以见到中原的俊彦之士,我若是不操心这些,将来史家没人帮衬,那怎么办?”

    两人这一见面,就斗口不已,当即说道儿女,老太太更是信口开河。满言怨怼,丝毫不顾及一边神色尴尬的齐御风。

    彭莹玉也上了倔劲。道:“你莫胡吹大气,小风那未婚妻我虽然没有见到。想来也是必然也是上上之选,就说咱们山寨中那三位姑娘,家势门第,也不于逊你。”

    史婆婆道:“呦,天下有那么多好女子呢,你说说看,怎么却不逊我家香儿了?”

    彭莹玉道:“第一位,乃是你先前赞颂的高夫人所生长女,大理段家之后。逊你史家么?”

    史婆婆笑道:“原来段家长女也爱上了咱们这位少年,当真有眼光。”

    彭莹玉继续道:“第二位,乃是晋商曹三多之女,这曹三多富可敌国,当年在西北也有商队马帮来往,你可曾听说过?”

    史婆婆沉寂半晌,点头道:“确实听说过有这么个人,怎么,他也遭了难了。当了土匪?”

    彭莹玉点了点头道:“不错,王保保与孛罗帖木儿去年在晋地好一番大战,覆巢之下,却焉能有完卵?”

    齐御风闻言不由得心中一动。心道那日曹采萧偷偷对自己说他父亲能联络晋商,为反元出钱出力,当是自己还是当作一个笑话。听了便罢,没想到人家当真有此大能。就连史婆婆都听说过他的名头。

    再一想,又不觉好笑。心道曹三多此时每日浑浑噩噩,兴高采烈的给自己做帐房先生,自以为身份无人知晓,却不料早已被彭莹玉等人悉数得知,只是不说破罢了。

    他想到这里,却突然醒悟,心说你这两个老不正经,谈论这些东西,居然一点都不避讳自己这个当事人,明教尽是这等八卦男女,怪不得当年灭绝师太如此痛恨明教,被范遥逼得只能跳塔自尽……

    当即他神色尴尬,再也挂不住面子,便道:“咳,我先出去走走……”

    两人正事说完,聊兴正浓,当即含笑看他出门而去,也不阻拦。

    史婆婆问道:“那第三个姑娘,却又是谁?”

    彭莹玉见齐御风开门走远,却也不放心,当即沾了些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龙”字,抬头对着史婆婆一笑。

    史婆婆微微思索了一下,惊讶道:“是她?”

    继而她望了望门口,低声道:“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先前说,自己是独孤求败的后裔,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个独孤求败,那又是谁?”

    彭莹玉摇头道:“这个我们也是当真看不出来,他武功路数,有时与华山派大有同宗同源之感,可有些时候却大相径庭,咱们五散人看他练剑,那也只能是看得眼花缭乱,浑然不解,就算明白了他这一剑如何巧妙,下一剑却有截然不同,听他解释也解释不清,只能以待张真人那样的高人破解了。”

    史婆婆道:“我看这少年,武功路数,说不定就是张三丰那老道,近年又新创了什么武功,暗中传下来的弟子,只不过他们心照不宣罢了,否则这天下,谁人能教出这样的徒弟?”

    彭莹玉哑然失笑道:“所以你一开始就迫不及待,想要与武当派这枚暗子,结为秦晋之好?”

    史婆婆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感慨道:“这孩子武功甚好,人也不骄狂,可是跟你们先前的张教主一样,都是命犯桃花,脱不了这个劫难,将来有他受的,我可不叫我们香儿,去受这份罪过。”

    彭莹玉摇头道:“非也,非也,想当年峨嵋派周芷若掌门与赵敏郡主斗得何等厉害,虽然咱们的张教主,可谓能者无所不能,使‘乾坤大挪移’功夫,不断调处,可这些年却也未能料理得了这二位,忙得焦头烂额。可咱们这位齐少侠,却混若无事,每日面对着三位深情款款,却只顾自己奔忙大事,无论练功习武,喝酒练兵丝毫不耽误,可堪人杰也。”

    他言谈之中,似乎也对张无忌当年处理私人感情之事,颇有些不以为然。

    史婆婆听到这话,当即点点头道:“不错,这等人才做得大事,依你所见,他那个什么婚约,是不是真的?”

    彭莹玉沉吟了半天,伸手挠了挠他长长的眉毛,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打不定注意,如此半晌。才摇头道:“这个我却也不知。”

    一边齐御风走出门外,心中哭笑不得。心道自己这一次当真莫名其妙,怎么到处都能遇见年纪相仿的少女?而且一路而来。这是要被多少人收为女婿了?

    只不过他对曲非烟情根深种,难以自拔,说什么也不肯负了这苦命孩子,自然便也无所谓纠结,只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随他们胡乱猜疑去罢了,自己一颗心皎如日月,光明朗照无私,也就是了。

    当即他正信步在园中走去。也不出院门,但见月色之下,在这三月时节,西北苦寒之地,这山庄之内,碧瓦飞甍、雕梁画栋、飞檐翘脊、古色古香,而四下却是草木青翠、繁花似锦,风物美观之极,真不知是如何生长出来的。

    只是远远处熙熙攘攘。吵闹非凡,有火舌乱吐,显然是那些武林人士,走的不心甘情愿。故意纵火而为。

    而此时大队的家丁仆人被救醒,正忙着救援,好在山上水源充足。各人忙中有序,是以倒也无多大祸患。只是几座先前被点燃的老宅,火头燃烧的时候长了。渐渐梁折瓦崩,化为灰烬,已经是救援不及,众人只能一边咬牙切齿的咒骂,一边合力阻断火路,不使其他殿堂房舍遭受蔓延。

    齐御风先前见那林中机关重重,也怕这庄内再有什么机关,而且见那厢并无大碍,便也不上前帮忙,只是在院中规规矩矩站着,闻得夜风之中,吹来一阵香甜之气,当真芳甘似蜜,不禁微微有醺醺然之感。

    不过一刻,突然身后微微一声惊叫,“哎呀”一声,他回头一看,却是那位名为“香儿”的姑娘,正提着一桶水,茫然无措的站在他身后不远之处。

    他回头一笑道:“可是我打扰了姑娘?”

    那女子脸色通红,垂首酝酿了半天才道:“本来这里平时是没有人的,乍然看见这里站了个人,吓了我一跳。”她声音细声细气,如同蚊蝇一般,神情腼腆,一番话说的便如同对小猫说话一般,一番话说完,便已经是红晕满脸,如同火炭一般。

    齐御风见她神色,登时便想起了西川双侠的女弟子习思思当年也是这个模样,心中感慨道:“却不知她后来命运如何,到底怎么样了。她先前如此对我,纵然以为我是叛徒,也不肯杀我,只是偷偷放我离去,而我却负了与她的约定,没去北京城见她,纵我一生,真不知还能不能履行那句诺言。”

    他如此神思不属,那女子不禁微微好奇,抬着眼偷偷望他,目中皎洁如月,但一双眼睛乱转,圆圆溜溜,神色却如同窥测他人的小宠物一般。

    好半天,她见齐御风一动不动,眼神发直,不禁试探着轻声问道:“你在想着什么吗?”

    齐御风乍然惊醒,笑道:“啊……我只是想,山外面虽然也开冰解冻,但终究还是一片荒凉,怎么这地方却四季如春,鲜花盛开,如同换了一个世界一般,那又是什么道理?”

    那女子道:“这个很简单呐,你看这地方四下都是高山,阻住了冷风,而这贺兰山地下有煤炭硫磺燃烧,千年不熄,地气特暖,我父亲又调理地脉,引了几道温泉在此汇集,是以阳春早临,百花先放。”

    齐御风笑道:“原来如此,真是受教了,我一生之中,倒是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他突然想起,苗人凤曾经说过,长白山的长春谷,据说也是四季如春,是否便跟这贺兰山上相同道理呢?可是长白山即不产煤炭,也无高峰遮挡之处,真不知那传说中的长春谷,到底存不存在。

    那姑娘见他又一次沉吟不语,低头思索,心中却不禁大生好感,她自己生性腼腆,遇到生人,说话便是得停顿片刻,再说几句,一番话说来极为生疏,今日见这人说话也是吞吞吐吐,倒是与她有同病相怜之感。

    当即隔了半晌,她见齐御风不出声,憋闷日久,不禁又吐一口气,问道:“你姓齐,叫什么名字?”可怜她一个大家闺秀,见到这种打死不吭声的家伙,也只能由自己出马,一连问了他两句。

    齐御风点头道:“我叫齐御风,不知你……”他说道这里,心道还是切莫问得好,否则让人误会,那可纠缠不清。

    当即他眼见这女子,眉目清雅,肤色白里泛红,甚是娇美,不忍再看,便随口道:“我去那边看看。”

    那女子自己沉思半天,突然笑道:“我叫史香菱,哎呦,那边不能去。”她先前自己在内心中不断思索,到底能不能告诉这人自己的名字,是以齐御风后半段所说,丝毫没有听见,抬头一看,才发现齐御风已经径直朝角落中一处花坛走去,急忙叫了一声。

    齐御风听着脚步,回头道:“怎么,这里还有什么玄机么?”

    史香菱上前,指着一个奇大无比,黑黝黝的植物道:“小心,这个吃你。”

    齐御风奇怪道:“难道这个不是种在花盆里的么?”

    史香菱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抬手丢了过去,却只见那黑黝黝的东西受激,猛然张开大嘴,咔嚓一声,便将木棍吞了下去。

    齐御风登时睁大了眼睛,几乎不能相信这是事实,但听得空气之中,还隐隐传来动物咀嚼之声,不由得叹为观止,擦一把汗,摇头道:“当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今天可算开了眼界了。”

    史香菱笑道:“其实这个也没那么吓人,不过它身上能散发出黏液、黏糊糊,臭烘烘的,要是碰到了,十天半月都清理不干净,那可就麻烦了,管教你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齐御风点点头道:“虽然杀不死人,但恶心死人,的确是最为可怕的,这个花叫做什么,食人花么?”

    史香菱摇头道:“哪有那么吓人的名字,我们都叫它婆婆花,专门种在这里杀蚊虫用的。”

    齐御风见到这等杀气腾腾的花朵,却取了这么温馨的一个名字,当即不由得为之愕然。

    正当此时,突然房中大叫道:“御风,你且进来,我与夫人谈得妥当了,你来听听如何。”(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晨起辞行动征铎

    齐御风听到这话,循声望去,只见那边彭莹玉与史婆婆两人笑意盈盈,并肩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史香菱见到这两人看向自己,登时脸色一红,向一处花丛的阴影中后退而去,齐御风却大大咧咧向前行了几步,走到门前,躬身问道:“史婆婆,咱们是怎么说的?”

    史婆婆笑道:“彭和尚欲将你抵押给黑风寨,做个副寨主,我们就协同你夺取武威,你看如何?”

    齐御风听到如此不靠谱的建议,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摇头道:“这不太妥当吧?”

    史婆婆又道:“可是你属下兵马远不及我们山寨,又想要二一添作五,平分武威,世上又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齐御风凝思皱眉,心道:“若没了你黑风寨,就夺取不了武威了?我孤身一人杀进那城去,今天杀二十,明天杀十八,我就不信不闹他个人心惶惶,不攻自破。”

    史婆婆见他沉吟,又道:“若是不想寄人篱下,为别人做嫁衣,倒也有个法子,你留一样聘礼,以为抵押,将来做了咱们黑风寨的女婿,我也好多史云豹这山寨上下的兄弟,有所交代,你看如何?”

    齐御风见她旧事重提,心中有些不耐烦,摇头道:“在下事先已经言明,家中有未婚妻子相侯,实不敢做出这等有违人伦的事情来。”

    史婆婆微微转过头去,冲着彭莹玉挤挤眼睛,示意他开口说话。但彭莹玉却摇了摇头,也微微转过头去。不去理她。

    史婆婆一见这两人都是如此作势,不由得微愠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婚配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你自己能做的了主的,你父母现在何处,我找他们谈去。”

    齐御风哈哈一笑道:“史婆婆,香菱文武全才,知书达雅,将来必定能找到合适的夫婿。你就别难为我啦。”

    史婆婆道:“谁说一准是香菱,我史家共有七个孙女尚未出嫁呢,有你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又能过错过,你说说,那家姑娘是什么出身,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惦念?”

    齐御风笑道:“在下的未婚妻子,乃是江南曲家之后。名唤曲非烟,跟随在下出生入死,患难与共,虽无史家姑娘这般家史渊源、蕙质兰心、才貌双全。但我也曾听闻: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话。实在不敢承命。”

    他口中说的客气,心中却想到。这史婆婆凶巴巴的,对待救命恩人也不热情。那史香菱虽然甚是美貌,算是大家闺秀。文采武功可能天下少有人及,但那却有何足为奇,无论她如何稀罕,我家非烟,自然胜她百倍。

    史婆婆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摇头叹息道:“我史家又比曲家强到那里去了,无非一是辅佐神雕侠成事,一是东邪一脉之后,都是响当当的汉人子孙,崖山后裔,怎么好意思抢人家的女婿,看来事不谐矣。”

    齐御风抬头看看彭莹玉,想从他面目之上,寻出点两人商谈的眉目,可是看他笑眯眯的,也不出声,却也不知如何。

    史婆婆转头看着彭莹玉赞道:“果然不错,这小子能过得了情关,斩钉截铁,忠贞如一,看来比你们那张教主,是强得多啦。”

    齐御风听到这话,赶忙谦逊道:“张教主力挽狂澜,中兴明教,在下何德何能,能与他相比。”

    史婆婆皱眉道:“你在这里拍马屁,他也听不见,说那些劳什子干什么,我看中了你这小子,说你比他强,就是比他强,至少不会丢了江山大业,跑去什么海岛隐居。”

    齐御风微微一怔,问向彭莹玉道:“张教主是去了海岛隐居么?”他心道这样一来,若是想寻他印证武功,可却是难了,这大海之上,星罗遍布,谁知道张无忌跑到了那个无名小岛之上。

    而且他武功如此高明,又会使船弄帆,就算跑到了夏威夷,也未必不能,难道自己还能追到美国去不成?自己可没那个美国时间。

    一边彭莹玉轻咳了一声,摇头道:“张教主近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却也摸不到他的痕迹,有人说他在北方大漠、也有人说他在辽东高丽国,咱们明教上上下下,无不惦念,但终究是无一人知道他的去处。”

    齐御风听得大奇,心说这张无忌也忒不靠谱,他功成身退,跑到高丽去干什么,难道那什么日后朝鲜王国的被斩的一代王朝副君张成泽,就是他的后代?

    正待他又要说话之际,史婆婆又道:“行啦,今日天色晚了,两位且暂且歇息下,咱们明日再谈罢。香儿,你带两位前去客房。”

    那史香菱从花丛掩映中走出,红着脸蛋,正要发声,突然门外闯进来一群黑衫男子,道:“老祖宗,我等救援来迟,还望赎罪。”

    史婆婆看了看诸人,问道:“寨中可有什么损伤?”

    那为首一名黑衣汉子摇头道:“倒是没什么损伤,不过咱们水井中被下了迷药,一时可吃不成了。”

    史婆婆点点头,叹息道:“这一次咱们着了人家的道了,也须怪不得你们,从今往后,须严加防护,每日更换口令,暂将护山阵法化为天一遁甲阵,每日变幻。”

    “云儿,你带领一部人马,连夜栽种冰剑兰花,遍布各山要道,不得有误。”

    她如此随口吩咐下去,井井有条,众人当即一一上前听禀,躬身接令。

    齐御风起初时候听她谦逊,还怀疑这史婆婆到底能否做主山寨,统领群雄,此时见她发号施令,这山寨上下大小头目无不然一一凛遵,心中不由得腹诽道:“她原本能一言而决。却推三阻四,偏说什么做不了主。须得有个名头,原来却是想女婿想得疯了。”

    当即她传令之后。那名头领又一次站出来道:“方才云少爷下山之时,看着一群人鬼鬼祟祟,停留在山上不走,咱们两厢合力,擒下了不少,现在就停留在门外。余者一哄而散,眼下正调集兵马野兽,到处搜寻,不知老祖宗你有什么安排?”

    史婆婆柳眉到竖。叫道:“这一次这群鼠辈攻山,咱们黑风寨上上下下死了三十多条人命,这些人留着作甚,糟蹋粮食么,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那名汉子闻言,当即点头抱拳道:“是!”

    他一眼说罢,只听得门外刀声起落,顷刻之间。便有数人惨呼之声,接连响起。

    史婆婆停了片刻,微微一颦眉头,又摇头道:“慢着。我转念一想,还是留些俘虏吧,给他们服下软筋散。一个个捉过来,等明日我要审问。”

    那汉子当即又点头。门外一阵肃然,顿时鸦雀无声。

    齐御风见到这了老婆婆。令行禁止,属下无不遵从,当即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感佩之情,心说跟自己那乱哄哄的山寨一比,这黑风寨当真规矩严整、高明得太多了。

    当即他与彭莹玉告辞离去,随着史香菱来到客房,等史香菱告辞离去,他尚未说话,彭莹玉便笑道:“小家伙,贵易交,富易妻,此乃人情乎,你史家姑娘如此美貌,对你也颇有倾心,怎么你却跟个木头一般,当头便拒绝了人家?”

    齐御风正色道:“难道我还能见一个娶一个不成?”

    彭莹玉叹息道:“若是我年轻上三十年,遇到这样的好事,可就没你这般好定力,非得立即还俗不可。”

    齐御风笑道:“就算你年轻三十年,也是这般大肚子,大额头,也没人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姑娘主动嫁给你,你现下不是还俗了么,怎么没寻个人婆娘,将自己嫁出去?”

    彭莹玉坐在床榻之上,正色道:“我虽然身在凡尘,但心中却敬拜菩萨,怎可同俗人相比。”

    齐御风心中好笑,当即微微点头。

    彭莹玉停了片刻,又叹息道:“你看咱们明教之中,自光明二使以下,又有几个人能成家立业,享受天伦之乐。若是天下太平,蒙元驱逐,或许我五散人还能……”

    齐御风听到这话,当即截住他话头道:“噤声!”

    彭莹玉微微一错愕,问道:“怎么?”他内功深湛,便是蚊虫之声,也逃不过他的耳朵,知道四下并无危险,便有些微微奇怪齐御风的行为。

    齐御风正色道:“这等感慨的话,千万不要提,否则他日将有血光之灾,到时候悔之晚矣。”

    彭莹玉见他面色郑重,不由得笑道:“什么血光之灾,我一个出家人,荤素不忌,又怕什么诅咒妖邪,哈……”

    齐御风摇头道:“彭大师,千万不可妄言,你现在陷溺未深,及早回头,也还不算迟,我有一句不中听的良言相劝,盼你不要见怪。”

    彭莹玉听得他说的郑重,不由得有些好奇,忙问道:“什么话?”

    齐御风神神秘秘的说道:“譬如什么‘打完这场仗,我就回老家结婚。’或者‘我年轻那会儿,邻村有个姑娘,当时与我……”

    “还有‘等待天下太平,我便金盆洗手,得享天年之乐’这种话,你在心中想想倒是无妨,可是千万别说出来,你若有什么亲近之人的画像、信笺,也别拿出来给人家看,否则七日之内,定遭血光之灾,此乃天命之灭世之言,万物的终结之语,无可阻挡,无可违逆,无可避免,此乃大灾变是也。”

    彭莹玉听得这话,虽然不信,但看得齐御风神色郑重无比,眼神坚定,后脊梁骨不禁也一阵阵发冷,忙问道:“那这话有什么规律可循?”

    齐御风思索片刻道:“譬如你行将参加一场大战,就千万不要跟人家说什么:打完这场仗,我就要回老家如何如何。这等禁句说出之人,历来多死于非命,跟这样类似情景,也要谨记。万不可付诸笔端口中,乱说一气。”

    彭莹玉狐疑的看了他半晌。却也点了点头,他这等乱世搏命的习武之人。一条性命都在刀口上打滚,最重口彩忌讳,当年紫衫龙王叛教,想夺谢逊手中的屠龙刀,谢逊呼喝她既然为“龙王”,名字犯了此“屠龙刀”的忌讳,若再恋战,与己不利。当即她便打了个寒噤,心思散乱。几乎当场败在谢逊的巧计之下。

    当即他深思片刻,想到齐御风武学精深,他师傅必定也是学究天人之辈,这等事冥冥之中,似乎也有些道理,当即点了点头道:“我不说便是。”

    齐御风见他这等大能也被自己糊得一愣一愣的,心中不觉好笑,当即仆人送来饭食,两人胡乱草草一饱。梳洗之后,便各自睡下。

    齐御风躺在榻上,却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又问道:“那史婆婆到底怎么想的,她是否决定出兵?”

    彭莹玉笑道:“本来这一次若是我前来,定然能说服她出兵相助。可偏偏遇到东巴率人攻山这等事,我却又抵挡不了。只能由你这神剑发威,今番两件事凑在一起。倒也难缠。”

    齐御风疑惑道:“那到底史婆婆是帮还是不帮?”

    彭莹玉道:“这黑风寨与天地风雷四门,在西北一地唇齿相依,攻下武威对这山寨也有莫大的好处,本来自然要帮,可是史家看上了你,自然就要讨价还价一番了。”

    齐御风摇头道:“这等军国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史家姑娘长的又不丑,难道寻不到夫婿了么?”

    彭莹玉道:“史家人丁不兴,现在只有史云豹一脉香火旺盛,风云雷电四子,皆碌碌无为,远不如其父,而其余几个,皆是女子,眼看这威名赫赫的史家眼看就要泯然众人矣,史老太太怎么又能不心焦,你这送上门来的女婿,她焉有不收之理?”

    齐御风听到这话,默然无声,半晌道:“就算她不帮忙,咱们便自去攻打武威便是,我不信凭借咱们的武功,区区一座城池,还杀不下来?”

    次日起身,众人与史家各路豪杰相叙,众人听得齐御风大展神威,都甚为佩服,当即大排宴席,给二人接风,齐御风与彭莹玉参观众人驻地,见黑风寨兵强马壮,当真威风凛凛,也都齐声喝彩。

    但一连盘恒了数日,那史云豹始终未曾归来,史婆婆也不开口,两人无奈之下,只能与黑风寨定下了接头暗号,告辞下山。

    两人复行了一日,来到黑石岭赤脊山外,正经过一处峡谷之时,突然听得前面羽箭破空,呜呜声响,接着呐喊声中,厮杀响彻山谷。大石由峡谷之上,滚滚而下,卷起一路黄尘,一镖人马盔甲不整,向外奔逃。

    齐御风登时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一员元朝的将军,慌慌张张,挥动手中长槊,喝令手下退后。

    而那些手下官兵,却不听他的吩咐,哗然如退潮一般散开,向齐御风与彭莹玉的来路跑来,就算马儿负伤,也要步行直冲。

    彭莹玉眼见这些官兵,正是数日以来盘旋在山寨周围的那一群,不由得精神抖擞,沉声道:“御风,咱们冲杀一阵!”

    齐御风持起长剑,跳下马来,叫道:“好!”

    两人奋然而起,冲入敌阵,长剑挥动,登时将那大将斩首,跟着几名统兵的偏将也都被齐御风一剑刺死。

    元兵群龙无首,登时大乱。

    这时元兵后退,从山谷冲出一队兵马,为首一名青衣大汉,手持长枪,当先冲出,元兵当者辟易,无人敢撄其锋。只见那大汉长枪一抖,一进,一戳,进其锐,退其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当真变化莫测,神化无穷。他每出一枪,登时便有一名元军被刺,倒撞下马。

    众元兵惊呼连连,四下奔逃。彭莹玉等见这大汉威风凛凛,不禁赞叹道:“好一位英雄将军。”

    那大汉率兵,与齐御风两人冲杀一阵,渐渐元兵溃败,人仰马翻,丢下无数辎重,那大汉横枪大声笑道:“可是彭天王与齐少侠回来了,今番来援,杨某感激不尽!”

    齐御风笑道:“今日得见杨将军如此神威,当真厉害的紧,这却是什么枪法?”

    杨渊海笑道:“杨家梨花枪法不过微末小技,怎堪与齐兄弟的神剑相比。”

    齐御风摇头道:“看来马上打仗,还是枪法方便些,剑术始终不能及远。”

    杨渊海道:“如此敌手甚众,咱们再冲杀一阵。”说罢他从身后接过一柄长枪随手丢了过去,齐御风随手接过,心中想起生平所学的枪法,略微摆弄两下,直觉得甚是合手,当即心中大喜。

    那元兵虽然溃败,却也有数千之众,有人冲出山谷,集结在远方道路上,整顿兵马,不一会便集结了上千人之多,只见众元兵黑压压密布在一起,持枪立盾,聚成方阵,为首一名偏将,面沉似水,如半截铁塔似的坐在马上,手中马槊挥动,兵士齐刷刷的前行,钢板般压了过来。

    此时 天上日头正高,阳光照耀在如林如丘的枪尖盾牌之上,泛起阵阵寒光,众多盘蛇寨的兵丁见到对方如此威严整齐,不由得心中发慌,齐御风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叹息,心道毕竟这些人训练不足,倘若有三五月尽心教习,杀过几个人,让这些手上见了血,又岂能如此。

    而元兵虽然因为滚木垒石偷袭而溃败在先,但毕竟行操日久,久经战阵,这片刻之际,便能恢复如前。

    盘蛇寨众人见到元兵这种声势,不由得心生胆怯,先前一股胜利的狂喜渐渐消退,慢慢不由自主的相互面面相窥,向后退去,一边杜百八站在队伍最后,大声挥舞鞭子,怒吼道:“不能退,不能退!”却也无济于事。

    杨渊海叹息一声,看着齐御风,齐御风摇头道:“这也怪不得他们,咱们毕竟一盘散沙,未曾经历过什么阵仗。”

    彭莹玉点头道:“不错,现在咱们三人,各守一方,只要能守住这个阵脚,敌兵自然溃乱。”

    却见此时,元兵将领一声吆喝,兵士齐齐的喝了声,盾牌戳地,嚓的大响,屈膝半蹲,持枪待击,后排涌出排排弓箭手,错落有致,挽弓搭箭,嗖嗖声响中,箭羽已经纷纷而出。

    齐御风一声大吼道:“谁敢射箭!”他奋力一掷长枪,化为一道长虹,登时将一名弓箭手射穿在地,只见那弓箭手钉在地上,身旁之人纷纷躲避,空出了好大一个圆圈,那人身上鲜血喷涌,高达半丈,眼看已是沾染了一大片黄土之地。

    众兵丁见齐御风如此神勇,当即也都奋起勇武,向前冲去,不一刻便有数人翻身栽倒,身上箭羽密布,犹如刺猬一般。而大部分兵丁却运气不错,在齐御风、彭莹玉、杨渊海卫护之下,冲入元兵阵中,或五人一组、或七人一队,展开枪阵,陡然同声大喊,长矛攒刺而出,当者无不披靡。

    齐御风持起长枪,攒刺如风,点崩截洗,片刻之中便杀了数十人。他放眼望去,见到那黑脸的元将犹站在队后指挥,口中不断吆喝,当即他心道,元兵重组,全赖此人,须得先杀了他。

    他心念所致,催马上前,一声大喝,径直往他胸口扎去。

    那元将蓦然一惊,却陡然从马背上翻滚而下,动作甚为灵巧,挥刀便要斩向齐御风的马蹄。

    齐御风冷眼看去,却也不下马,接连长枪一挥,又将周围数人打下马去,接着见他攻来,只是向下一戳,那人只听得一阵劲风袭来,长枪便已经到了眼前,不由得一惊,当即顾不得砍马腿,挥刀就挡。

    齐御风这一戳,原本就是虚招,只见他手腕微抖,向上一扬,登时刺中那人左胸,随手一挥,将他凌空挑起,那人身上飞溅出一股鲜血,在天空中划过了一道轨迹,便落在了几丈之外的黄土之上,惊起一阵黄尘,那人身躯四分五裂,眼看是活不成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客行荒野悲故乡

    众元兵见主将受伤,不由得大为惊讶,齐御风这一挑,看似轻巧,可却足有千斤之力,当即众人杀红了眼睛,便有几人舍生上前,围住齐御风,枪刺刀砍,想要将他毙命与此。

    齐御风虽深入敌群,却哪能将这几十人放在眼中,当即长枪舞动,只听得乒乓呛啷响声不绝,枪飞刀折,惊呼声不绝于耳,众元兵退后,有一人躲闪不及,被他长枪拦腰扫中,登时筋断骨折,鲜血狂喷的翻倒在地。

    众元兵眼见他如此神勇,不敢再战,当即一声呐喊,从他两侧冲去,想要夺路而逃。

    此时杨渊海所部,虽然力小胆怯,不善征战,但胜于人数围拢一起,群情壮胆,却也逐渐围攻了上来,

    而一百弓箭手,也早已压住了阵脚,弯弓搭箭,远射近刺,死死的抗住元兵,不让元兵冲过一人。

    元兵此时醒悟过来,知道势不能力敌,当即有人从跪倒在地,死命哀求,有人聚拢在一处,便寻思着向西逃窜而去。

    齐御风等三人,如狼似虎,连杀百人,但见一缕黄尘,奔逃而去,不由得抬眼急追,身后杨渊海收拢兵卒,教投降的元兵解下腰带,脱下裤子,一个个趴在冰冷的大地之上。

    齐御风与彭莹玉率领一部骑兵,不过二百余人,急追而去,前行不远,却见彭莹玉突然抬起手来,道:“停!”

    齐御风猛然一停,差点撞到了彭莹玉的马上。忍不住问道:“彭大师,怎么了?”

    彭莹玉抬眼望去,见前面两座山峰,唯独中间一条道路,当即笑道:“咱们且扎紧了队伍,勿使透风,徐徐而进!”

    那些元兵一头冲进山前,想要冲过这山地,直奔无垠高原,但到了尽头。却猛然间听见咄咄的脚步声从山谷另外一侧传来。一个白袍的少年将军已经带着百余兵士从另外一侧走来。不急不缓,脚步之声却如踩到元兵胸口之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再往前行,只见田再镖身后的山林中。兵士早就枪戟林立。弯弓搭箭。足有几百人之多,显然早已准备好了。

    众元兵登时大惊失色,知道两边道路都是死路。又是发了声喊。四散的想要攀山而逃。田再镖银枪一挥。喝令身后之人放箭。两路兵士齐齐挽弓向攀山的元兵射过去,一时间箭如雨下,攀山之人纷纷滚落,惨叫声此起彼伏。

    山谷处呜呜声响,冷风阵阵,阳光透过鲜血照来,映在尸体之上,有一种冰冷的热。

    田再镖催马前行,银枪轻挥,已经指在一名领路的元将的胸口,锋芒闪耀,那元将大惊失色道:“莫要杀我!”

    田再镖大叫道:“弃械投降,可保活命!”

    那元将保命要紧,嘶声喝道:“莫要抵抗,都放下兵刃,可保活命。”

    众元兵听到这话,心中犹豫不觉,可是看着齐御风等人身形矫健,穿山越岭,如履平地,当即不由得也都打了个哆嗦,而就算攀上山去,也有数百兵丁在遥遥相望,想要逃脱,当真比登天还难,无奈之下,只能当啷一声,抛下手中兵刃,大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如此声响传播开来,众元兵群龙无首,当即也放弃抵抗,纷纷抛下武器,举起双手,反身下山,一时间呛啷声不绝于耳,漫山遍野都是元兵地兵刃。

    田再镖眼见大部人马已经均悉投降,当即点了点头,叫道:“一个个排好队,绑起来。”

    当即众兵丁上前,将投降的元兵一一绑缚起来,串成一串,如同串糖葫芦一般,齐御风数了一数,居然足有五六百人之多。

    正待此时,田再镖才过来见礼道:“寨主,这一次咱们可大胜了。”

    齐御风笑道:“好,你与杨渊海统兵之能,当真令人赞叹。”

    田再镖摇头道:“这都是杨将军神机妙算,我不过依计行事,调开了一些兵马,迂回盘旋,引诱他们行走这道路而已。”

    齐御风放眼望去,只见他身后影影绰绰,遍布路途两侧,树林之中的那几百人马居然丝毫不动,不禁道:“这是……?”

    田再镖哈哈一笑,附耳道:“眼下这边那还有什么人手,咱们兵卒都由杨将军率领,我这边不过百人,其余山上搭弓长箭的,都是老幼乡亲所携的机弩所为,另外山上的士卒,都是草人穿上衣服假扮的。”

    齐御风听得大喜:“咱们都有弓弩了?”

    田再镖笑道:“不过几十架,乃是明教漕运前天路过咱们山寨,特地运来的,杨将军见到这些弓弩,便设下了此计。”

    齐御风赞道:“以不足千人之弱兵,大胜三千之阵,当真伟业矣。”

    一行人纷纷下马,接连驱赶元兵向前,齐御风看见众人准备的绳索甚多,居然还有剩余,想来他们早就料到俘虏众多,不禁暗赞杨渊海用兵之妙。

    那山寨中的近百名老幼,也背着弓弩,从山上各隐蔽之处走出,纷纷上前,协助兵卒管理元兵,齐御风看到那些不足十三四岁的孩子,居然也能上阵,吆喝不停,对元兵连踢带踹,他笑了一阵之后,不禁又是一声感慨。

    田再镖知道他的心意,便道:“等我们攻下了黑水城,兵马一多,便不用如此行险了,其实此次也有段思邪等大侠掠阵,绝无损伤。”

    齐御风惊讶道:“段大哥也来了,在那里呢?”

    田再镖随手一指,齐御风抬头望去,只见段思邪等人却赶着一架牛车,载着一车的兵器货物,远远在山坡之上。

    齐御风道:“这些假人做的甚为真实,险些连我都蒙骗过去了。那是谁的手笔?”

    田再镖微微一笑,道:“这个……却是韩姑娘想出来的计谋,她领着几十名妇女,连夜搓绳扎草人,不过一夜,就做出了数百个,我起床的时候,看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当真还吓了一跳。”

    齐御风惊讶道:“她怎么又这份能耐了,她又不是山寨首领。那些妇女听她的?”

    田再镖面色有些尴尬道:“韩姑娘做这些假人之前。并未与我等相商,至于那些妇女劳力,她是给了钱的,三钱银子一个假人。这主意也忒的合算。”

    齐御风一听。登时觉得哭笑不得。心道这韩羽娘古怪精灵,也难为她居然有如此用心,做了一桩有用的事情。

    当即两行人马并在一处。人人都是兴高采烈,虽然也有损伤之人,但如此战乱世界,人贱如蚁,况且夹持大胜之声,悲戚之念也不免稍减。

    当即群兵卒聚集在一起,纷纷欢呼,仿佛如同过了一个盛大的节日一般,田再镖急忙命令各部约束,却也约束不过来,只能命令杜百八、茅老八等头领严加看管,以防元军生变。

    齐御风与彭莹玉会面,见对方都没有什么损伤,都是大喜,又见杨渊海过来,不禁赞颂他用兵如神。杨渊海笑道:“自来用兵,不过埋伏、截粮、夜袭、水攻、火攻、无中生有,用擒故纵等几法而已,何有神乎。”

    他曾在南疆用兵数十万,这等小小阵仗,不过手到擒来,是以并不为喜。

    当即众人化为长队,缓缓转回山寨,寨中四散人、阿盖等人得知,纷纷从山寨中走出,上前迎接,夹道欢呼,声若轰雷。

    众人无论男女老少,纷纷上前帮忙,规整盔甲、兵刃,踅摸着能用上的家什,一时全民皆匪。

    当夜,众人聚在一堂,喝酒庆贺,齐御风与彭莹玉说明了这一次黑风寨之行的来由,当即说不得不由得撇嘴道:“这史夫人也忒的吝啬,她以为她不出兵,咱们就拿不下武威?也忒的看不起咱们五散人了。 ”

    彭莹玉抿一口酒,笑道:“咱们若取武威,怎么还不得借道贺兰山?问上一问,总显得过得去。”

    齐御风心中惊讶,心说若想攻下一个万人大城,何等艰难,怎么这两人说的便如同过家家一般?

    正当此时,冷谦却突然道:“今日之胜,太过容易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蓦然一惊,杨渊海皱眉道:“怎么,敌人有三千骑兵,咱们擒下了不足一千,打死打散了两千,数目正好,不对么?”

    冷谦默然无声,只是喝了口酒,摇了摇头,沉吟不语,一边周颠道:“你这厮,不该放的时候乱放,眼下该放屁的时候,你却偏偏不放。”

    彭莹玉一手搭在桌面之上,轻轻敲击,眼神变幻,突然道:“这支人马乃是为了擒拿咱么而来,咱们杀了元朝的王爷大将,怎么只能有三千人马不疼不痒的追击过来,想来他们数日盘旋不定,只是为了看清咱们的路数,一旦探得了咱们具体人手,便要一直大队人马,前来动手?”

    田再镖本来陪在末座,听到这话,蓦然起身道:“我现在就传下令去,召集兵马。”

    一边说不得摇头道:“那也未必,他们这一路兵马,是被咱们追剿而下来,而敌方到底多少,却也未知。”

    齐御风道:“咱们有那么多俘虏,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正当此时,突然门口一开,施秀闯了进来道:“大事不好,敌军尚有万人,远在三百里之外,如这三千兵马不胜,即日便到。”

    众人听到这消息,都为之一惊,当即顾不得吃饭,都站起身,彭莹玉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施秀此时身上血迹斑斑,手中还攥着一柄带血的匕首,他点头正色道:“当真,我一连问了十几个元兵头目,都是这么说的。”

    这一言传出,众人不由得都大惊失色,齐御风道:“咱们只此千人,人困马乏,整队都得整上一天,眼下可如何是好?”

    说不得道:“三百里,就算全是骑兵。怎么也要走上一天一夜,再加上今日逃跑的元兵来回交通,怎么也要三日才能到,眼下还不用着急。”

    齐御风道:“可是就算不及,却又怎么与之相抗?”

    彭莹玉沉吟半晌,抬头笑呵呵道:“那史婆婆有七个孙女,不如你快点都娶回来,咱们生他个千子万孙,都学成你这般的剑法,不就结了?”

    齐御风苦着脸道:“就算眼下我想娶。却也来不及了罢?”他听到彭莹玉尚有心情打趣。便知道事有所转机,当即便也放下了一半心来。

    杨渊海当即起身,向着彭莹玉、冷谦躬身拱手道:“事情如何安排,还请彭天王示下。”

    彭莹玉摇头道:“你用兵之能。恐怕我也有所不及。山寨事务。由你一手承担,所有兵将,从今日起。皆由你上下节制,御风,你看可好?”

    齐御风点头道:“这个自然,若是带兵打仗,主帅自然是杨二哥。”

    杨渊海略一踌躇,当即点头称命,道:“如此我就与再镖前去招呼兵卒,营造机关埋伏。”

    彭莹玉点了点头,道:“好,如此山寨防守之责,一力由杨将军承担。”

    杨渊海正色道:“末将领命。”当即转头而出,身后田再镖看了齐御风一眼,齐御风也点点头,他便也随之而去。

    彭莹玉又道:“眼下却有两条路,一条是向教中天地风雷借兵,一条是向黑风寨借兵。诸位……”

    周颠道:“那还有什么说的,当然都要借,眼下漕运刚过,咱们尚有联络,冷谦,你速速写下书信,用鸽子传信,我去迎接,教他们速速赶来。”

    冷谦道:“明日就有兵。”

    众人听到这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素知冷谦掌管天地风雷四门,除了不喜多言之外,也不说诳语,一向诚信,当即说不得便问道:“有多少?”

    冷谦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放在桌面之上,原来他与漕运联络上之后,每日都互通声息,这一条信笺,便是今日新来的消息。

    周颠掀开众人,上前看去,叫道:“才是天字门的三百人,是不是太少了点?”

    一边彭莹玉脸色不定,犹豫了半晌,道:“天地风雷,以一当百,不少了,如此足够。”然后转过头去,叫道:“御风,我要协助城防,这一次咱们多多益善,你且去黑风寨借兵如何,如此危机,谅她也不能不援手?”

    齐御风心中十分为难,实在不喜那史婆婆逼良为婿,但知道若非如此,他这山寨之中,千余百姓,非得死于元兵倒下不可,当即咬牙道:“好!”

    众人计议方定,却听得门外咚咚声响,却是杨渊海命人敲起一个破锣来,此时入夜不深,众人也并未全都睡下,当即便纷纷走出窑洞,聚在大堂之外,听大人要有什么话说。

    杨渊海见众人出得差不多了,回头看向彭莹玉道:“彭天王,你威望最重,还请你说下几句,以安民心。”

    彭莹玉叹了一口气,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走上台来道:“诸位父老,听我一言。”

    他话一出口,登时百姓静悄悄的,皆敬肃已待,足见他名望在平民之中的分量。

    “我等皆苟且乱世,为求一温饱活命,今日我军得了大胜一仗,可喜可贺,可是元军猖獗,眼下左近却还有近万的贼军相伺,这座盘蛇寨,此时已遭遇大祸了。”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议论纷纷,都惊诧莫名,心道这等万人前来,可如何抵挡是好?

    彭莹玉又道:“不过眼下我等明教军马,不日便至,大军所至,所向披靡,还请父老乡亲要鼎力相助,有力出力,与我等共同驱逐元军,一切听从杨将军吩咐行事。”

    他话一出口,登时百姓都叫道:”不错,咱们共同驱逐元军!还家园以安宁!”

    彭莹玉望着众百姓欢呼雀跃,见一时间不能止歇,又道:“杨将军曾在南诏用兵,料事如神,弓马娴熟,乃是当今天下有名的将军,曾经以不到一万的兵马与数十万敌手相抗,大战吕阁关、夜袭古田寺、最终于七星关击溃敌军,将敌手打的溃不成军。狼狈而逃,这一次由他率领我等守城,我等必将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众百姓听说这“大战吕阁关”、“夜袭古田寺”、“七星关决战”这等只有评话里才有的故事,登时眼前一亮,看向杨渊海的目光都有所不同,他也不知杨渊海昔日打的并非元军,而是明教同道的明玉珍所部,当即都叫道:“我们都听杨将军的!”

    彭莹玉点了点头,见众人激愤稍停。又说道:“诸位可知为何元军紧紧盯住咱们这个小山寨不放。以万人雷霆之兵压境?”

    众百姓都是一呆,心道咱们又没有金银财宝,所辖人手又是不多,只有这五位活神仙供奉。怎么元兵却不死不休。专门攻打这里?

    彭莹玉道:“这一次我们五散人联手。杀了一个蒙古王爷,一员大将,叫做孛罗铁木儿。众人可曾听说。”

    低下百姓听到这话,登时不由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虽然被统治多年,但对于这些平头百姓来说,这个“铁木儿”那个“帖木儿”的,却也一时难以搞清。

    正当此时,却听得一名老者道:“我听说过!这个孛罗铁木儿乃是元朝皇帝的第一员爱将,当年可是杀了我们红巾军不少义士!”

    彭莹玉点头道:“不错,所以蒙古鞑子才这么恨我,都是我等连累了诸位,唯今悔之晚矣,咱们只能奋死一搏,以图杀个痛快!”

    众百姓听到五散人居然杀了元朝大将军,心中无不痛快,当即连声道:“杀个痛快!”

    彭莹玉又道:“不过明教大军明日到来,那元兵还有三五日才能到,若是诸位那位想要突围出去,咱们也不挽留,这黄河对岸,也有咱们明教的营地,若能过去一些,也是好的。”

    先前那老者叫道:“我一家都死在蒙古人之手,留此残躯,还有何用,今日必定与大人同死赴国,誓死杀敌!“

    他这一言,登时低下有心思活络的,也都压下心来,这般乱世,有一活命之处,便已经难得,谁知道那渡河之后,又有什么好,还不如留在这几位有百灵呵护,紫薇在身的神仙旁边,才得以安心。

    彭莹玉眼见众人无人逃脱,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声道:“父老乡亲,今日我等兵力不足,防备甚弱,诸位虽然不用上阵杀敌,但挖壕垒壁,营造工事陷阱,却也需要人手,我已经禀告寨主,谁人参与,来日我等夺得了大城,便择其出众者,委任为官吏,不愿为官者,咱们也都分与土地,绝不食言,不知道可有人愿意相从?”

    齐御风一听,不禁心道,这彭莹玉忽悠之能,居然不亚于自己,而且信口开河,当真是想到什么边说什么,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他这些条件了?

    众百姓一听不用打仗,而且还有封官分地这样的好事,不禁都是极为心动,当时明教四下征战,掠地夺城,实在不少,当即众人都是纷纷上前,踊跃报名。

    一时间百姓汹涌如潮,彭莹玉轻叹声道:“不过我有言在先。元兵凶猛。虽不需尔等作战,但挖壕垒壁也有性命之忧。你等可要考虑清楚,眼下若是东归,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他这话一出,那老者尚未来得及开口,便有一人大声道:“彭神仙说的清楚,你直言不讳,我等都万分佩服,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咱们若不拼命,一样没有好日子过,既然如此,还不如拼死一搏,还能混个前程!”

    彭莹玉见到这乃是一名年约四旬的老者开口,不禁微微有些一怔,他清楚记得此人,原是征兵,因为年纪太大唰下来的,没想到居然如此热血,居然主动承揽了这样的捧哏角色,当即心中不禁道:“此子可教也。”

    正当此时,突然一个沉雷般的声音喊道:“你们要打鞑子,算我一个如何?”

    众人抬头一看,见一条大汉,立在众人群中,长得甚是魁梧矫健,却无一人认识,只有齐御风大吃一惊道:“你怎么跑出来了?”(未完待续。。)

    ps:  《杨康的幸福生活》也完结了,虽然没看过……

第四十三章 鸡声不闻穿云月

    旁边彭莹玉等人见到此人站出,身材魁伟,双目灼灼,端的不是一般人物,当即转头问向齐御风道:“这是何人?

    齐御风摇摇头,上前持剑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冷哼一声,朗声道:“在下黑风寨史云豹,阁下可就是彭天王?”

    齐御风面sè登时一愣,好半天才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史……你怎么不早说?”

    史云豹同样面sè复杂的看他一眼,说道:“我也是今rì得知,原来阁下居然是五散人的高徒,实在……”

    彭莹玉上前一步道:“在下正是彭莹玉,怎么,你两人曾经见过?”

    齐御风道:“他……就是我前两天抓回来的那个,咱们后来忙得脚打后脑勺,也就忘记了。”

    彭莹玉哈哈笑道:“哈哈,史寨主,我和他刚刚从黑风寨回来,史老夫人还在纳闷你到底去了那里,没想到,哈哈……没想到……”

    史云豹急忙上前对五散人见礼,说道:“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出来一次,居然被贵高徒抓了起来,我这羞愤之下,也难以开口,一直到了今rì,诸位抓了这许多元兵回来,才明白几位身份,原是我抗元义士,同道中人。我从冤狱中逃了出来,正听见彭天王讲话,这才大胆凑了过来。”

    彭莹玉转头道:“御风,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出门遇见了史寨主,怎么不知道通禀我们一声?”

    齐御风抬首道:“他不开口说话,我也找了好几个当地人问过,都说不认识他,这……”他面sè有些尴尬。当即拱手赔礼。

    史云豹摇摇头,面sè有些冷淡道:“这事也是我的不对,万没有料到这位少侠虽然如此年轻,但却是几位高人之徒,手底下的功夫。**的端的可以,是我史云豹误把苍鹰当成家雀,瞎了眼啦。却不知这位少侠,是五位散人那一位的门下?”

    彭莹玉摇头笑道:“我们五散人可教不出这样的徒弟,这一身老命,还都托御风之赐。得以保全。”

    史云豹眉毛一挑“哦”了一声。看着齐御风道:“难道少侠可是……”

    齐御风知道他的心意,忙摆手道:“我不是张三丰真人的弟子,也不是张无忌的徒弟,你别瞎猜啦,我都不知道我师傅是谁。”

    他心中只是感叹道,说一个谎话。往往就要说一大堆谎话去圆,这事稍微一不注意,就要穿帮,当真累得可以,幸亏他一身武功来历,绝对死无对证,倒也不豫他人寻到什么根蒂。

    史云豹冷冷看了他半天。突然问道:“少侠贵姓?”

    齐御风看他还是穿着被自己擒住的那身衣衫,只是破烂之处,居然已经缝补完好,心中暗暗感慨,自己这山寨的监牢,遇到这等大能之人,当真如履平地,破解不费吹灰之力,他这几rì好吃好喝,只怕一直在生着闷气。才不肯出来。

    当即他拱手道:“在下姓齐,名御风,先前已拜见贵山寨史婆婆与风云雷电四位少侠,先前不查,误伤阁下。还望原囿则个。”他话中意思,我都见过你家家长了,你就别这幅脸sè看着我了,好歹三十多岁人了,怎么天天板着个脸跟冷谦似的,有意思么?

    史云豹听他这样说话,不禁迷惑道:“姓齐……?那你这降……你这掌法,从何而来?”

    齐御风听他故意语焉不详,当即也装成听不懂的样子,摇头道:“什么掌法,自然是师傅教的。”

    史云豹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便岔过这一节,道:“我败在齐少侠手上,心服口服,些许小事,何必挂在心上,你有如此武功,又能为抗元大业做事,正是我正道之福。”

    齐御风见他一本正经的说场面话,当即也道:“史大侠武功惊人,我等后辈也是端的极为佩服,但求来rì切磋,还能指教一二。”

    他自比小辈,言谈之中,便谦逊了许多,至于来rì切磋之言,却也是真的,他只觉得史家武功别开生面,独具一门,其中渊深博大,似乎与各家武功都有所不同,而却又隐隐似乎在那里见过,是以想验证一番。

    史云豹听到这话,脸sè稍霁,但“嘿”了一声,点点头,却又yīn沉了起来,不再说话,径直把目光转向五散人,他心道我这几rì在你这牢狱中苦思破解你这拳掌之法,一无所得,你武功如此高明,恐怕我一辈子也比不过,还跟我比较作甚。

    旁边彭莹玉见两人叙话完毕,便说道:“咱们事情已毕,暂且进堂中叙话。”

    当即一行人进屋落座,五散人坐了主位,

    彭莹玉立刻开口道:“史寨主,我有一时相求,不知可否。”

    史云豹道:“可是要借兵来对抗这来犯之敌?”

    彭莹玉点头道:“不错,我先前已与史老夫人定下约定,三月十五,我攻下黑水城之后,与黑风寨平分财货,另外武威一郡,也可联手攻克。”

    史云豹大眼一抬,问道:“就凭这些兵丁,也能攻得下黑水城?”

    彭莹玉与其他四散人相视一笑,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但求黑风寨到时能不吝援手,协助城防即可。”

    史云豹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不过……”他犹豫片刻,又断然道:“五叔母既然答应了下来,我断无拒绝之理。”

    彭莹玉又道:“还有一事,便是眼前这局面,可否请贵寨拨一支人马,前后夹击,共通退敌。”

    史云豹干脆利落的说道:“阁下等人能深入虎穴,刺杀了答失八都鲁与其子孛罗贴木尔二贼,当为我等楷模,如我发兵,便能解救这些饥民于水火,那却又有什么不能?”

    彭莹玉赞道:“好!”他端起一杯酒道:“军情紧急。谨以此杯恭祝他rì史寨主进驻黑水、武威二城,一统西北大漠。”

    史云豹摇摇头,正sè道:“我史家并无称雄之心,只愿绵泽与后世,汉家兴旺。能够为驱逐蒙元献力,便也罢了。否则又焉能一直冷眼旁观,静看四野之雄拼死搏杀,而不发一兵一卒,困守贺兰山?”

    彭莹玉笑道:“不错,我明教也是如此。不管兵革战阵,明教光明干净!”

    史云豹听到这话,却摇摇头道:“诸位一心救国,拯救万民与水火之中,云豹一直甚为钦佩,这不争天下。乃是一家一户之事,只是明教总坛那边,却怎么任凭各路义军厮杀,也冷眼不顾,这却是有些说不过去罢?”

    其时元朝的朝堂之内,有四大名将,扩廓帖木儿(即王保保)、孛罗帖木儿、张良弼、李思齐。其下各路军阀,譬如纳哈出等人,更是数不胜数。

    而义军方面,也有几大枭雄,譬如朱元璋、张士诚、明玉珍,方国珍、已死的陈友谅等大大小小的各路起义之士。

    按说天下纷争,皆为反元而起,而各大元朝将领,也都是为镇压起义而设,但他们却不是名将与枭雄之间捉对厮杀。而是名将在北方对打名将,枭雄在南方专心对打枭雄,也算是历史上一大奇观。

    譬如朱元璋,他在取代郭子兴成为一方雄主之后,周围元朝势力早已一扫而空。而他消灭陈友谅之前,有六七年功夫,专门经营浙南一地种田,足不出户,几乎连蒙古军队长什么样都忘记了,不过这倒也非他一人只过,他周围势力,也无不如此,不是与元军苟合,便是一门心思,专门挤兑其他反王。

    而王保保与孛罗帖木儿一战之后,更是名震天下,从此权倾朝野,被封为左丞相,后进爵为齐王,总天下兵马,气焰不可一世,接着便也不理国内烽烟四起,什么四大寇,四大反王,又去与拥兵陕西的元将李思齐较劲。

    一边周颠听到这话,朗声笑道:“史寨主,彭和尚不是说了么,总坛现在是:不管兵革战阵,明教光明干净!”方才彭莹玉说话,语气倒还平和,只是这十二个字到了周颠嘴里,却隐隐有嘲弄之意,似乎满含激愤。

    史云豹听到这话,猛然觉得似乎陷入了明教内部之间的争执之中,这五散人与史孟达平辈论交,说起来还比他大上一辈,当即他急忙躬身赔罪道:“云豹问了不该问的,却有些孟浪了。”

    周颠摇头道:“不孟浪,不孟浪,你史家并非一教一派,又是崖山之后,想当年也是为了抗击蒙元,流了不少血的,只要不投降鞑子,天下英雄,谁能说一个不字?可是咱们明教,那是为行善去恶,拯救世人而生,人人为驱逐蒙元,纵然身死也无怨无悔,前代张教主联络诸大派,共襄义举,天下群起响应,那是何等的威风豪气,而现下明教却做了缩头乌龟,那也是气运使然,怪不得旁人,我们几个老骨头,能打下几分,便算是几分罢。”

    史云豹听到这话,明显是对当代明教教主杨逍有所不满,他并非明教中人,当即也不便多言,只是沉默以待,等过了片刻,见无人说话,便道:“如此军情紧急,我这厢便回贺兰山整顿兵马,顷刻来援。”

    他接过彭莹玉手中之酒,一直未干,此时一口咽下,叫道:“我去也。”

    一边冷谦突然道:“不忙。”

    史云豹回头道:“怎么不忙?”

    冷谦思虑片刻,道:“五rì之后,凌晨来即可。”

    史云豹惊讶道:“我先前听说,那元兵就在三四百里之外,倘若是jīng骑之兵,这点路途不过一rì一夜,怎地却不忙?这山寨守得住那许多时rì?”

    冷谦道:“守得住,前后夹攻。”

    史云豹知道他这位奇人的癖好,想来不肯多说一个字,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便是等待五rì之后,元军攻城不下,人困马乏,正好他一支奇兵杀入,内外呼应,前后夹攻,则一战可胜。

    可是他在这盘蛇寨中呆了数rì,对这里早已清清楚楚。知道这不过是一支新建之军,断然不能抗击强敌,当即不由的犹疑道:“可一旦……”

    冷谦道:“无妨,你尽可信我。”

    史云豹知道冷谦一直算无遗策,当即郑重的点了点头。作揖道:“如此史某告辞。”

    众人纷纷起身,向他致敬,史云豹郑重走出大门,牵了一匹马,众人一齐送到谷口,向彭莹玉、冷谦等行礼作别。纵马向西驰去。

    如此军民四散,都连夜开工,建筑工事,整备武装,施宗、施秀得杨渊海号令,骑了两匹好马。前去那元兵俘虏所说的营地,前去刺探军情。

    五散人也围拢成一团,在聚义厅内,点起松明火把,商谈军务,齐御风见杨渊海与田再镖传令有序,自己却也帮不上忙。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这边出一把力气,那边插两句嘴,倒是也忙的不亦乐乎。

    他正自忙碌之际,经过一地,突然见到面前一个黝黑的身影,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把铲子,朝着一个假人身上甩一把黄泥巴,然后不断涂抹。口中嘟囔道:“没有人喜欢羽娘,羽娘没有朋友,羽娘自己造朋友!”

    齐御风不禁扑哧一乐,心说这人怎么这等危机之刻,还忘记不了卖萌。

    他上前问道:“喂。你怎么没有朋友啦?”

    韩羽娘回头看了他一眼,气鼓鼓道:“听说你这一次去黑风寨,又勾搭上了一个小姑娘?”

    齐御风心中一愣,心说我这刚回来没多久,是谁传出来的消息?彭莹玉如此持重之人,嘴巴这么大?

    当即他笑道:“若是勾搭上小姑娘,我就不回来了,直接留在那里做女婿多好。”

    韩羽娘一撇嘴,鄙夷的看他一眼,口中道:“果不其然,你这桃花运势当真不错嘛,不过可要小心变成了桃花劫。”

    齐御风一笑道:“咱们仗已经打完了,你还做假人干什么?”

    韩羽娘道:“我武功那么低微,又是孤魂野鬼,没有有钱的老爹,也没有郡主娘娘当妈妈,大半夜的在这里做假人,也碍了你的事吗?”

    齐御风听到这话,忍不住心中一酸,心道他离去这几天,韩羽娘与那两位女子,定然明争暗斗,结怨不小。

    当即他笑道:“今天那些假人可是大展神威,田再镖仅持百人之众站在道路上,那些元兵就不敢上前,可是咱们来rì是守城,还做假人还有什么用?”

    韩羽娘转过半个身子,白他一眼,说道:“笨蛋,你没听说过草船借箭吗?咱们把这些假人立在城头,不就可以借到箭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为之一愕,但琢磨着却是也是个好点子,当即他抬眼一望,看看黑黝黝的远处山势狭窄之处,心中却无一丝底气,这盘蛇寨三面环山,中为谷底,确实是绝佳防守的之地,但无奈基础太差,只有最近才勉强立起了一道土坯墙,做了一扇他一掌就能劈开的木头城门,而两边山势崎岖,却也没有多少支撑点,可做箭塔之用,一旦防线有一处被突破,便立刻崩溃殆尽,大军直冲进来,毫无阻碍。

    他抬眼看了半天,摇头道:“咱们这个城门,还是寒碜了点。”

    韩羽娘看了他一眼,说道:“要么,用泥巴修葺一座?”

    齐御风白她一眼,摇头道:“你就没别的法子么?”

    韩羽娘笑吟吟一转头,说道:“听说你这柄长剑锋锐无比,什么东西都劈得开,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齐御风从说不得那神情得知,她定然与明教大有关系,当即也不提防,随手解下长剑道:“喏,你就在这里看。”

    韩羽娘一搓手,登时黄泥尽落,露出一双白生生的手来,接过长白剑,轻轻一抽剑,登时一道清冽的光华绽放出来,不由得赞道:“当真好剑!”

    齐御风见她先前献策有功,也不以为忤,陪着笑道:“当真好贱。”

    韩羽娘抽出剑来,猛然一刺,齐御风措不及防,忙伸出两指,夹住长剑剑脊,叫道:“你干什么?”

    韩羽娘一瘪嘴巴,说道:“你果然会了!哼,一阳指,很了不起么?”

    齐御风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所用的,乃是段思邪所传的一阳指功,当即反问道:“我与段大哥交习武艺,这有什么不妥当的么?”

    韩羽娘”呸“吐了一口吐沫,道:“你明明就是看人家姑娘长的俊俏,眼巴巴的卖好献乖。”

    齐御风斜睨她一眼,笑道:“我就卖好献乖怎么了?”

    韩羽娘怒气冲冲道:“看,男人都是这个德行!”

    齐御风哈哈一笑道:“切莫乱说,被无关人听到,坏了段姑娘的名誉。”

    韩羽娘道:“那你深更半夜,跟我在一起,就不怕坏了韩姑娘的名誉?”

    齐御风心道这虽是深夜,但身边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又有什么忌讳了,当即摇头道:“你别乱说话,且看咱们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做一扇结实点的大门。”

    韩羽娘听他这话,见他将段蔷奴与自己分的清楚,而其中意味,倒好似与自己更为亲近一番,当即心中微甜,她随手挥舞长白剑,无论金铁碎石,中着无不立断,心念一动,道:“你有这样的宝剑,后山中有木有石,你随手劈一个,不就结了?”(未完待续。m.阅读。)

第四十四章 锋刃天扬青石霜

    齐御风点头道:“好主意,我大伯就是干这行的,这事我熟悉的很,那我这就去办!”说罢他一伸手,就要拿回长剑。

    却见韩羽娘把长剑往怀中一收,摇头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齐御风点了点头,寻思她这人诡计多端,又jīng于土木,也能出些主意,于是便带着她一同来到后山。

    这山寨之后,原本傍着一座巨大山林,莽莽苍苍,山气清佳。只是齐御风向来忙于寨中事务,是以从未来过。

    齐御风走了半天,看到那其中不乏花梨、榆木等坚硬树种,但制作起来实在麻烦,当即寻了半天,在一座峭壁之前,找到一块挺立的巨石,那巨石四下极宽,足有三四丈见方,当即他心中大喜,起手劈山,将一侧劈的如明镜一般。

    他围着那石头转来转去,沉吟半晌,突然摇头道:“这不行。”

    韩羽娘道:“怎么不行,你将它削下来半尺厚,不正好做城门?”

    齐御风摇头道:“莫说这种城门谁能开得动,就算装上滑轨,勉强可做抵挡之用,这山路崎岖,咱们又怎么将它运出去?”

    韩羽娘叹息道:“说你是块石头,当真没有说屈你,你剑法如此jīng湛,削石如镜,难道不能将他削得一片一片,分几次运出去,然后在山隘关前,再把他们并合起来?”

    齐御风一听,觉得甚有道理,当即也兴致盎然,运气长剑,连使《长白剑经》中“压字诀”功夫。逐渐将巨石割开,韩羽娘见他起手割石,虽然是依仗长剑之利,但他手腕无一丝颤动,那石头边缘甚是平滑。剑上的功夫练到这般地步,就算她自己师傅都未必有此之能,不禁叹息道:“我若是好好练功,不去调皮捣蛋,现在也不会输给段蔷奴了。”

    齐御风一听,不禁岔了一口气。手上一歪,笑道:“怎么,你们倆还打过一架?”

    韩羽娘说道:“可不是,可惜人家会一阳指功夫,我可打不过她。”

    齐御风知道她武功不成,但所学功夫。却是一等一的绝学,当即淡淡道:“你再过三五年,也未必就差了。”

    韩羽娘随口道:“那是自然,我所学比她高明百倍,一阳指,哼,等我练成了……”她说到这里。突然一停,柳眉倒竖,说道:“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套我武功来历么?”

    齐御风笑道:“我说你武功虽然暂且不及她,不过所学却是玄门正宗,进境极速,凭你智慧悟xìng,自然快得很。“

    韩羽娘傲然道:“那是自然,我不过就是分心太多,才没学会师傅一等一的功夫。倘若当真有他三五成功力,你当你打得过我么?”

    齐御风心道:“看你功夫,只怕你那个师傅就算有一肚子绝世神功,手上高明得也是有限。”但他不yù与女子相争,当即便点头不语。

    他再探头看去。却见那石块中间略有瑕疵,中间含了一块软石,便随手取出,丢在一旁道:“这片石料不能用了。”

    韩羽娘急急忙忙,捡起放在一边的火把,弯腰捡起那块软石,端详了半天,大叫道:“你是瞎子啊,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瞎子。”

    齐御风奇怪道:“我怎么又是瞎子了?”

    韩羽娘手中握住那块软石,叫道:“你师傅除了教你练剑,习过文没有,读过书没有?学没学过《全唐诗》?”

    齐御风顿了半晌,点头道:“勉强读过一些。”

    韩羽娘道:“你念一首听听。”

    齐御风犹豫了几个呼吸,当即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韩羽娘登时弯腰哈哈大笑,几乎笑破了肚皮,花枝乱颤,差点将手中火把丢在了地上。

    齐御风听得笑声回荡,久久不觉,不禁脸上绽起朱砂颜sè的光亮,有些羞赧,当即他微微有些愠怒,叫道:“有什么好笑,不过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韩羽娘又笑了半天,才勉强停了下来,抹了抹笑出的眼泪,道:“那我问你,白居易有诗道,青石出自蓝田山,下一句是什么?”

    齐御风憋了半天,持剑空想,然后摇头道:“恰巧这一句忘记了,你再问点别的。”

    韩羽娘斜睨他一眼,嘟囔道:“不学无术,还死要面子,记得,下一句是‘兼车载运来长安’,这里过了河便是陕北地界,离长安不远,你所砍了半天的,不就是青石么?”

    齐御风奇怪道:“那这跟我瞎不瞎有什么关系?”

    韩羽娘又道:“你听到蓝田二字,就没想到点什么?”

    齐御风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好像有句诗叫什么‘蓝田rì暖……蓝田rì暖玉生烟,对,李商隐的诗!”

    韩羽娘微微惊诧道:“难得你小子还真记下了一两句,不错,’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rì暖玉生烟‘,这块石头,便是有名的蓝田碧了,这玉石本来以溪水中产量最多,不过却全是次等,所谓‘老蟹饱经霜,紫螯青石壳’,只有这在青石中生长的,才是上佳之品。”

    齐御风微微一笑,点头道:“若你喜欢,那就拿着罢。”他忙着鼓弄石门,可没功夫研究这玉石到底值不值钱,倘若要是石头里蹦出黄金,倒是能起一番兴致。

    当即他切割完毕,搬起一块石块,用力一掀,只见那高达两丈、薄不过一寸的青石被他轻轻一举,便立了起来,随即咔嚓一声,却吃不得大力,当即从中折断。

    齐御风吃了一惊,急忙撒手,向后一跃,回头一见石块断折,不由得沮丧道:“切得太薄了。”

    韩羽娘摇头道:“不切这么薄,却怎么运出山外,你这发力不对,只持一角。难免断折,应该由四个人各抬一角才行。”

    齐御风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这就出山外找人抬回去。”

    韩羽娘又摇头道:“且不忙啊,你要做成石门,还得穿几个洞。做些门扇、门轴,铰链、合页之类的吧,不如一并做齐了,再招呼人搬也不忙。”

    齐御风点点头,随手一划,长剑到处。划下一块大石,点头道:“如此就够了。”

    韩羽娘本来蹲在地上,兴致盎然,还想再与他相处一会儿,听到这话,不禁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嘟囔道:“真是块石头!”

    说罢两人转回山寨,安排人手,将石门运回,齐御风削了几块滑石,做成石球,垫在底下,又划线量石。将石材用黄河所产的红胶泥并合,做成推拉门的模样,如此开门时,这石门则遁入土墙之中,拉开的时候,则镶嵌合拢,抵在土墙之上,任凭千军万马,也绝对抵挡不开,而他特意用石块做出一个一组滑轮。使得这石门只用一拉绳子,便可推拉自如,便是小孩子都使得动。

    这事说起来颇难,不过齐若峰本是木工出身,齐御风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手艺,在长白山的时候,便自行做过了不少家什器具,再加上长白剑锋锐无匹,所以做起来也不算甚难。

    等到天sè微亮之时,说不得见他忙得不可开交,赶忙过来参观,见到之后,不禁连声赞叹,大为欣赏,问道:“你这是……家里有人做匠人出身?”

    齐御风抬首笑道:“不错,我大伯就是个木匠。”

    说不得笑道:“你这寨主,今rì方得名副其实,并非蛀虫硕鼠一个,好歹为山寨做了件好事。”

    齐御风呵呵笑道:“我出城杀敌,就不算是做好事了?”

    说不得道:“不过城门虽好,咱们这土墙可太过寒酸了些,你既然有如此之能,能不能将城墙也换上一换,覆上一层石板,那可就永固太平矣。”

    齐御风惊叫道:“我做这一个大门就花了一夜的功夫,你是想累死我不成?”

    说不得哈哈笑道:“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岂不美矣?”

    齐御风苦着脸道:“就算我能把这石板都削下来,怎么盖上,却也是个难题,而且咱们这破墙,就算盖上了一层石板,恐怕也难以逃得大炮火药罢?”

    说不得点头道:“不错,不过既然咱们山后有青石这等物事,倒可以筑成一道石墙,那样就算敌军真带有火药,一时也轰不烂他。你忙了一夜,先去歇息,将这宝剑借我,我去削石。”

    齐御风当即点了点头,又突然问道:“借你不难,不过我须得问你一个问题。”

    说不得一怔,点头道:“你问罢。”

    齐御风说道:“这个韩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她随随便便一个建议,你们就答应啦?”

    说不得挠挠光溜溜的脑袋,面sè有些为难,他停了片刻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太清楚。”

    他看齐御风满面不信,不由的又说道:“你看咱们那rì来时,我与她动手,我上前一抓,她身形陡转,接连绕了几个圈子退开,你知道那是谁的功夫么?”

    齐御风白他一眼道:“我怎么会知道?”

    说不得点了点头:“她虽不至于趋退若神,来去如电,但这手功夫可过不了大和尚的眼,就算化成灰都认得,那是青翼蝠王的身法,江湖上绝无他人会使。”

    齐御风奇怪道:“那她是韦蝠王的弟子?”

    说不得摇了摇头道:“不准,韦一笑跟我们老哥几个素有来往,他这几年,忙于教中事务,可没听说他教了个女徒弟,而且她后来那一挡,一拨,手上连颤,使的却是谢法王昔rì的功夫‘散花龙旋掌’中的一式‘九鬼摘星’,你说奇怪不奇怪?”

    齐御风听得莫名其妙,当即道:“可是谢法王不是出家为僧了么?”

    说不得点点头道:“不错,不过少林寺跟咱们明教近几年不太和气,咱们也不去触他的眉头,谢法王到底如何,咱们也不知晓,估摸着他再怎么如何。也不能传下弟子了。唉,说起来他天生神力,一身武功练到如此境界,就此失传,也当真可惜。”

    齐御风听得疑虑丛生。问道:“少林寺怎么又跟明教不对付了?他们不是也抗元了么?”

    说不得嘿嘿笑了两声,点点头,略有些不屑道:“六大派联手抗元不假,缩头乌龟冒出来,不吃甜头不缩头也是真的,你想想咱们明教义军遍布天下。可却有一支队伍,被少林门人所鸠占凤巢,篡了权位,那是那一支?”

    齐御风思索片刻,便道:“是陈友谅,他是少林出身!”

    说不得点点头道:“不错。陈友谅篡了徐寿辉的权,立了大汉一国,他虽然是成昆的弟子,为明教所不容,但毕竟已成为一国之君,所谓‘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他以皇帝之身,再与少林寺勾勾连连,昔rì的罪过,便也不是什么罪过了。”

    齐御风叹息道:“所谓‘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便是如此了。”

    说不得道:“少林寺又岂能做赔本的买卖,那陈友谅当年,在群雄割据之中,兵力最强,疆土最广,野心也是最大。少林寺一力辅佐大汉,与咱们在鄱阳湖大大打了一场,咱们以二十万水军,赢了他六十万军马,光我就亲手杀了十几个少林僧人。少林寺虽然并未因此追究,但双方关系,却也是不复从前了。”

    齐御风点了点头,心道这也算是古代的“代理人战争”了。

    当即他又道:“那谢法王的武功,还有谁会?”

    说不得摇头道:“成昆一系的武功,刚猛险狠兼而有之,相传乃是贵州苗疆一带一位姓蓝的英雄传出来的,向来一脉相传,绝无收下第二个弟子的可能。他既已死,而谢法王又已经出家,这‘散花龙旋掌’实在找不出第二个能学会的人。”

    齐御风陡然灵机一动,问道:“那张教主张无忌会不会,他义父的武功,应该能学全了吧?”

    说不得摇头道:“未必,张教主一身武功,旷古绝今,这种功夫自然信手捻来,可是若他去传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武功,你觉得有可能么?”

    齐御风道:“怎么不可能?”

    说不得轻咳一声道:“他现在年纪,也不过三十多岁,与赵敏郡主恩恩爱爱,比翼双飞,怎么能容得下第三人插足,再说若是张教主的徒弟,怎么又会如此脓包……”他说下脓包这几个字,急忙四下看看,生怕那个角落里突然钻出一个小妖jīng,对他无礼。

    齐御风点了点头,却听说不得又道:“而且最奇特的是,她后来几招,使的却是白眉鹰王的‘鹰爪擒拿手’,虽然功力不纯,但那模样却是不能骗人,端的是正宗嫡传,无可假冒。”

    齐御风听得哭笑不得,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越问问题越多,这韩羽娘一个武功三流的女子,居然身兼了三**王的武功,不由得笑道:“那他会不会紫衫龙王的武功呢?”

    他原本是一句笑谈,却见说不得听了这话,点了点头道:“自然是会的,若非她连使出几门功夫,都与我明教有缘,我们五散人在此,又岂能容她如此放肆?”

    齐御风沉吟半晌,越想脑袋越大,索xìng也不猜测,当即道:“算了,算了,我不问还不行么,这口剑借你,我去睡上一小会儿,等船来了叫我。”

    说不得接过长剑,却摇头道:“睡不得了,天字门的人已经到了。”

    齐御风猛然一惊,道:“那里呢?”他放眼望去,只见山寨远远之处,冷谦、周颠引着一波人马,缓缓而来,人人身穿甲胄,当真盔明甲亮,威势赫赫。

    两人急忙迎了过去,与众人相见。

    齐御风惊喜道:“说今rì便到,今rì果然就到了,明教洪水旗当真神奇。”

    周颠哈哈大笑道:“若非昔rì元朝宰相脱脱委派贾鲁治理河患、修复故道,修堤筑坝,治理这黄河成绩斐然,咱们今rì明教洪水旗的漕运,倒也无此便利。”

    一边说不得摇头道:“若非他强开大都金口河,造成沙泥壅塞、民舍被毁、丁夫死伤,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咱们也不能如此之快的造反。”他与彭莹玉当年都埋身与黄河河工之中,挑动三万河工同起造反,对此一节,知晓最多。

    众人说说笑笑,引领兵卒进寨,齐御风看那三百人俱为男xìng,而且兵刃而异,显然身怀武功,不禁问道:“怎么都是一样的打扮?咱们天地风雷,是怎么分法?”

    说不得道:“咱们天地风雷四门,天字门为中原男子教众;地字门所属是女子教众;风字门是释家道家等出家人;至于雷字门则是西域番邦人氏的教众。眼下中原战乱,总教不理政务,只图清静,幸亏原来张教主将天地风雷之权交给冷谦打理,这才挡住了吐蕃与西域各国蠢蠢yù动,不敢轻易东侵。”

    齐御风点了点头,寻思道,明教总坛教众,无非天地风雷四门,与五行旗的人马,听说这些人人手现在已经有数万之众,这天地风雷四门原来都是杨逍主持的,而眼下却交给了冷谦打理,想来又是张无忌苦心孤诣,为了不使他一离去,明教即四分五裂,制衡这几大派别之举。

    众人歇息一阵,只听见门外马蹄声响,一人一骑奔进了山寨,齐御风急忙跃出门去,却见乃是施秀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只见施秀跃下马来,冲冷谦一拱手,点了点头,已是累得说不出话来,他身后马匹口吐白沫,当即哀鸣一声,倒地不起。

    冷谦点了点头,喝令道:“天字门众人听令,疾!”

    ps:这么起题目貌似没什么意思,有人吐槽根本不看,谁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第四十五章 悠悠卷旗划崩豁

    马哈只坐在帐子里,遥遥看了看天空,他与对面的纳速拉丁相视无语,几十名士兵把守在帐前,戒备森然。

    好半晌,马哈只皱眉道:“怎么三千兵马,被他们这几百乱民一冲,就散了阵形?格斯儿

    怎么带的兵马?亏他总是吹嘘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说我们色目人都是脓包。”

    对面纳速拉丁端起茶杯,凑到鼻端,闻了一闻,又放下道:“马哈只,千万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对方既然是明教高手,名扬天下,自然有过人之处,咱们虽然统兵上万,前来征讨他们,人数足足胜过他们十倍,可是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陷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马哈只郑重的点了点头,又笑道:“可是他们现在还能有什么反击的能力,跑回来的士兵都说,他们不过一座破烂的山寨,再加上一千多刚刚学会拿起刀枪作战的汉人,难道还能敌得上我们万人大军的铁蹄践踏?只要我们到了他们那个什么破烂山寨,他们岂有不败之理?”

    纳速拉丁叹了口气,摇头道:“纳哈出这一次不肯出力帮忙,咱们打仗到是其次,保护了郡主的安全,才是第一等的要务,否则将来两个王爷怪罪下来,咱们却谁也吃罪不起。”

    马哈只笑道:“大哥,咱们兄弟相交多年,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纳速拉丁道:“咱们兄弟,这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马哈只点点头道:“我觉得梁王可比咱们这个王爷大方多啦,他似乎隐隐对咱们二位也有招揽之意。你看……?”

    纳速拉丁听到这话,急忙一惊。伸手握住马哈只的手,向外看了一看。微微责备道:“此话切莫乱说,须防隔墙有耳!”

    马哈只满不在乎道:“大哥,你却也太小心了吧,咱们这一路兵马,都是跟随了咱们多年的老兄弟,咱们说话,谁会传扬出去?”

    纳速拉丁低下头,细声细语道:“万事小心为上,此时时机不到。切莫大意。”

    马哈只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好好好,都依照你所言,不说便是。”他随手仰头喝了一口马奶酒,又说道:“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咱们西边是明教,东边是李思齐,然后还有王保保虎视眈眈,这些人客气的时候。都跟你是兄弟朋友,可是一旦反了脸,就是生死仇敌。咱们王爷原先守着一块荒地倒也能站得住脚,可是现在明教又出来活动。依我看呐,这银川也守不了几天啦。”

    一边纳速拉丁默然不语,任凭他胡说八道。他也知道这些话在军中传的厉害,也无非是发几句牢骚。当不得真,不像先前说要投奔什么梁王那般大逆不道之言。容易被人惦记。

    马哈只一连喝了几口酒,酒劲上冲,脸色涨红,又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我听说有传言说,现在紫微星光暗淡,帝星不稳、那真龙之气,原是在南方,应天府上空却有异象,那位朱元璋听说也是咱们同宗,眼下南方义军,属他势力最为雄厚,不如咱们去投奔他如何?”

    纳速拉丁冷着脸道:“胡说八道,你尽听那些没几吧的阉人胡扯,只怕你到了应天,他第一个就将你宰了,那个人铁石心肠,薄情寡义,就算他是咱们色目人,也不能容得下你。”

    马哈只点了点头,也道:“不错,我琢磨着也是这么个事,可是这凉州怕是保不住啦,咱们哥俩,也得早做准备才是。”

    纳速拉丁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出去。”

    马哈只微微一怔,便也起身,跟着纳速拉丁走出营寨,两人是说去狩猎散心,也不带亲兵卫队,当即两人两马并骑,骑了小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野地之中。

    纳速拉丁下马之后,问道:“哥哥传给你的那些功夫,你可都记下了?”

    马哈只点了点头,说道:“记下了。”

    纳速拉丁点头道:“好,咱们对打一番,我且看看你进步如何。”

    马哈只听到这话,当即点头道:“好,好!”

    当即只见他一抖身,气沉丹田,陡然一声大叫,已如腾云驾雾一般奋起,苍鹰一般脱离了马背,从空中向纳速拉丁飞去,而与此同时,纳速拉丁手挥舞如箭,一连在马背上却向他攻了七八掌。

    两人同时从马上纵跃而起,如同游龙在天一般矫健,飞鸟翱翔一般自由,在空中如长烟般交手了数招,若有武林高手在此,定然惊讶的难以想象,这两个色目人居然有如此高明的轻功拳脚。

    马哈只手法极快,刚一落地,便如离弦之箭,再次飞出,他弯曲着双臂,厉喝一声,如同借力拉弓一般,双手一推,疾如满月,向纳速拉丁双掌同时袭来。

    而他一掌方及到纳速拉丁身上,却只见一道残影飞逝而过,手上便是连半点衣襟都没抓到,而纳速拉丁突然大喝一声,人影一晃,便已经出现在了他的头上三尺之处。

    马哈只登时大惊失色,一时间惊骇莫名,忘记了闪躲。他虽然知道这武功神妙无比,却怎么能料到居然能练到乍隐乍现,神出鬼没的地步?

    “闪开!”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纳速拉丁手上一错,径直在他身边滑落,马哈只一怔,遂即一闪身,向旁边一退。

    只听得一声轰鸣,纳速拉丁这雷霆一击,击中在地上,陡然掀起层层波浪,大地之上,就如同绵软的面团一样来回激荡,而氤氲之气,随之而散,当真蔚为奇观。

    眼见他轻功如电,功力若神,不由得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自认识这位大哥以来,几乎每次见他施展武功。都有莫大的神通变化,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当即他虽然还有余力拼斗。却已经又一次没有了出手的勇气,只是心中凛然,对大哥又敬又惊,刹那之间,心中满是感慨,望见前方风吹草动,纳速拉丁被临风映照,当真是一代神人矣。

    纳速拉丁回过头来,说道:“不错。这次又进步了些,可有什么问题?”

    马哈只笑道:“只不过练了这些时日,胸口这里却越来越是憋闷,有的时候,直想大喊大叫,才能解脱。”

    纳速拉丁点了点头道:“这等功夫融合了中华道家的养生技击之术与波斯国阿萨辛派诡异招式,可谓天下武功之大成。倘若有一日功成,莫说什么六大派、明教五散人,就算是张三丰、张无忌。也未必是这神功的对手。”

    “只不过这武功,博大杂驳,义理艰深,修习起来残伤身体。确实难关很多,传给我的那位老人,也不知到底如何才能化解这其中矛盾。你若练得憋闷,便千万不可再练。以免受损,若有不明之处。当可随时向我请教。”

    马哈只见他说的郑重,连忙点头道:“这是自然。”

    纳速拉丁望了他一眼,又道:“倘若这武功练成,我等二人便也如同张无忌一般,当号令天下,无所不能,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天下人莫敢不从,又何必给旁人劳力,看他人的脸色,什么投靠梁王、朱元璋那等话,你再也休提。”

    马哈只见纳速拉丁如此说,当即笑道:“一切听大哥吩咐,只是这武功,我已经练了这许多时日,只觉得身轻体健,甚是奇妙,却不知道这到底叫什么名字?”

    纳速拉丁微微一笑道:“前朝汉人有个宰相叫做司马光,他有一句诗中说道,‘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说的是不可如柳絮一般轻易附和他人,当如葵花一般,永志不二,这卷武学,便唤作《葵花宝典》罢。”

    马哈只听到这话,不禁赞道:“《葵花宝典》好名字,好名字,大哥也是好才学,居然连汉人文字上的机巧玩意,总是记得那么全。”

    纳速拉丁微微颔首,微笑不语。

    随后他问道:“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马哈只点点头笑道:“自然准备好了稳妥了,咱们远远呆了这么多天,自然要一战功成,什么明教天下无敌,用兵如神,我向来不信,他们只有区区一千人老弱残兵,如何对抗我们万人之众?”

    “那就好。”纳速拉丁轻轻叹息一口气道:“这个阿盖郡主,也是你我兄弟二人能否成事的关键所在,到时候切莫误伤了她。”

    马哈只道:“大哥说什么,便是什么,小弟打仗的时候,尽力避免就是。”

    纳速拉丁摇头道:“不只是避免,得全力才行……”他思索半天,说道:“这样,到时候我引一路骑兵,亲自去捉拿她,你率领大股部队攻寨。”

    两人说说停停,一路骑着马转回营地,此时时至黄昏,清风吹拂,大片大片的荒草犹如镀了一层金子一般,当真美轮美奂。

    正当此时,纳速拉丁突然觉得天边黑光一闪,急忙望去,但日光灼灼,却也看不清什么。

    马哈只见他猛然抬头,急忙问道:“大哥,怎么了?”

    纳速拉丁径直看了半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好像是我眼花了。”他隐隐之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安之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却又说不上来。

    正当此时,军营前面伴着余晖,也是颇为宁静,除了放哨的兵士以外,其他人都安静的休憩着,清洗这一天行军的疲惫,虽是万人大军的军营帐篷,接连绵延,直入天际,却也并不显得吵闹。

    齐御风与冷谦在山崖上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冷谦从怀中掏出一支软笔,掐头去尾,向山下一甩,直飞出几十丈开外,登时一股呜咽的风声响起,就如同这古老的平原几千年的风响一般。

    而此时,马衔枚,人衔草,三百天字门高手已经是蓄势待发,众人听到这风中隐隐传来的呜咽之声,当即去了束缚、托起马匹。反手亮刀,骑在马上如同下山猛虎。势不可挡的攻到了营前。

    那放哨的几个兵士,见到这黑压压的骑兵冲了过来。直骇得惊呆在了原地,不能稍动,他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此时尚未入夜,这真的是来袭营的么?

    他未及张口,咽喉之上便中了一颗细细的梅花针,当即无声无息的倒下,而他身前身后。接连数人,也都如同突然睡熟了一般,仰面栽倒。

    三百匹蹄子包裹着棉花的黑马,如同一支响箭一般,直从大营外射了进去,霍然间一座帐篷之中,便有一阵凄惨的哀鸣响起。

    三百人并行如风,几乎是踩着元兵的脑袋上冲到了休息的营帐之中,或施短刀。或挥舞长枪,哗然声中,已有数十顶帐篷被天字门的长矛刺穿撕裂,里面的元兵尸首被分割开来。丢在门外。

    此时这元营之中,马儿长嘶不安,兵士茫然不知所措。他们行了一天的山路,刚刚在这里安歇下来。人人都万万没有想到这荒郊野地之中,居然冒出了这般一支黑骑队伍。见人就杀,逢人便砍,而且武艺高强,杀人当真如如剪草一般。

    其他营寨的元兵刚刚听到响动,未及逃窜出来,三百人中一声唿哨,又聚集一处,半空中突然现出灿烂的火花,明耀的压过皎洁的月光。

    这天字门众人沿路奔沓,无数带火的长箭射了出来,落在地上,毡帐上,人身上。轰然升腾起明亮的火光,大营片刻地功夫,登时化成了火海。

    随着兵士的一身喊, 马儿惊嘶,兵士惨叫。几名裨将早已惊乱了分寸,只能强自奔出大营叫道:“莫要惊慌!莫要惊慌!”

    叱吉设已经乱了分寸,他学的孙子兵法早不知道忘记到了哪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准备的充足,看起来还要失败。中原的老祖宗说地难道有错?他想要控制住兵士,嘶声叫道:“莫要慌乱……”

    只是此时大火烧到身上,除了泥菩萨,没有谁还能镇定不动。营寨并不是空营,最少准备了太多易燃之物,火箭射来。整个营寨转瞬变成火海。所有的兵士顾不得踩伤烧伤之人。纷纷四散逃去。

    本来这营寨之中,也鹿角栏栅遍布,可对于天字门的高手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要轻轻控马一跃,随即翻过,而又有武功高强者,或施展长鞭,或长枪挑动,将辎重栅栏挑到帐篷门口,又一次令许多尚未逃出来的兵士浑身是火,灯笼般烧的惨叫连连,哀鸣不已。

    这三百人一路烟尘,在飞驰而过,身后之处,尽成人间地狱,炼狱火海,无数人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大火熊熊,将本来已经暗蓝色的天空已经照成白昼般,只是夜空带着妖艳的红,浓烟地黑,预示着这场屠戮不过是才揭开序幕。

    众元兵堪堪见到众人奔驰到营寨尽头,心中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却见三百人转了个弯,却陡然又圈转回来,手中长刀霍霍,径直返而杀来。

    当即众人不由得为之一阵愕然,随即只听得一名尚未穿起裤子的元将道:“射箭!给我射箭!”

    众人才纷纷持起箭弩,拉弓瞄准,只是尚未射出,便听得一阵沉雷一般的声音震天动地,三百骑兵,伏鞍疾驰,有如电闪,猛如洪流,又一次践踏着众弓箭手奔驰而过。

    身后有百余骑兵此时上了战马,看见这三百人径直往另外一个方向杀去,忙急追而去,却不了未曾行了几步,一个个突然马蹄前失,定睛一看,却是前面好大一片地盘,此时居然已经布下了重重的铁蒺藜,马踏之上,当者立毙。

    元兵守将此时实在气炸了肺,他大声叫道:“围!给我围住!”一边传令官登时握起棒槌,擂起鼓来。

    众多元兵听到鼓声,急忙持起长枪,短刀,盾牌、弓箭,虽然一时仓促,但万人之众,同心协力之下,却也凝结如山,当即众人红着眼睛并肩冲去,直欲将这三百人碾碎。

    三百人一路绝尘,不理身后追兵,只将火箭不断射出。将另外一侧的敌人辎重、营寨不断点燃,更是惊跑了无数军马。待看到鼓声沉雷远播,各处元兵纷纷而起。才调转了马头,寻找破隙之途。

    只见为首一名男子,面色沉毅如水,待敌军只有百步之遥之时,突然大声道:“一!”

    他话一出口,登时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元兵发现,敌阵之中队伍突然为之一凝,但随后三百长枪短矛,却带着呼啸的风声。有如排山倒海之势,一同刺了过来。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血液都为之凝结,当真不相信一掷之力,居然有如此威势,所有元兵只恨自己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急忙倒头逃窜。

    却见长枪所至,盾牌立破,甲叶齐飞,登时便有一大片人如同钉在了地上一般。立在当场,只是周身化血,惨不忍睹。

    众元兵都大吃一惊,若是先前杀人放火。不过仗着马快刀疾,花样频多,可是这般整齐划一的长枪投掷。又岂能是一般人所为?

    当即有人突然想到些什么,便大声叫道:“快跑。是魔教的人来了,杀人带放火。吃人不点灯,莫中了他们的妖术!”

    未等元朝将领分辨这惑乱军心的话是从何处传来,却见对面那男子又陡然喊道:“二!”

    他“二”字出口,整个队伍突然一动,疾疾向前,使盾牌护住要害,凶猛的杀向敌军,虽然三百人忽聚忽分,阵形却是丝毫不乱,转眼之间,化成一道长刺,径直从元兵丛中穿越而过,那元兵虽然围得甚密,但在黑马冲击之下,却如同纸糊的一般。

    虽然四下长箭不断射来,但零零星星,毫无力道,这三百人武功高强也是丝毫不惧,当即便扬长而去,冲得老远。

    那副将眼看三百人飞驰而去,越来越远,蹄声如雷般的轰轰隆隆,压的他几乎不能呼吸,脸色不禁一阵清白,他这属下万人之队,被这伙人冲进帐篷坑杀了一批,烧死了一批,。又被铁蒺藜刺伤了一批,然后被枪阵刺死了一批,最后持强硬闯,居然还踏死了百余人,主帅不过走了半个时辰,这伙人来了也不过一刻钟,居然就足足损失了上千人马,辎重无数,自己却怎么跟纳速拉丁将军交代?

    他心中想到这里,突然哀叹一口气,当即就要一拔刀,作势自杀,可是身边将领却一个个痴痴呆呆,眼睛望着前方,并无一人阻拦。

    他心中奇怪,抬起头来,却见营中那杆最高的旗杆之上,原本的旗麾早已消失不见,此时却留下一大块白布正上下翻卷,上书:若送死,即便来!

    纳速拉丁回到营地之中,看见这一片狼藉的景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他大声吼道:“巴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拉屈膝跪倒在地,叫道:“这一切都是下官做事不利,是下官的错,还望将军念在……”

    马哈只咆哮道:“杀了你有什么用,你能代替那死去的上千人为我作战么?”

    纳速拉丁正色道:“杀不杀你,以后再说,你先说这些人是怎么冲入了我们的大营,如何轻易的杀了这许多人,还能轻易逃脱的?”

    巴拉跪在地上,颤抖着说道:“他们就想草原上的雄鹰一样,飞快的盘旋,而我们军队之中,谁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时候,他们居然会明目张胆的冲了进来,没有任何的顾忌。”

    纳速拉丁抬眼看了面前那张硕大的白布,上面写着的六个大字,”嘿“一声道:“明教,嘿,明教!”

    巴拉点头道:“这些魔教,人人都会得武功,能投掷长枪百步之远,我们军中,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

    纳速拉丁闻言一惊,皱眉问道:“在那里有他们的兵器,带我去看看?”

    当即众将陪着纳速拉丁、马哈只来到天字门大展神威,冲出敌群的那片地方,只见到枪戟如林,斜斜的立在地上,上面横七竖八挂着元兵的尸首还尚未来得及除去,纳速拉丁脸色铁青,一言不吭,上前抓起一根铁矛,用力拔起,却见那长矛刺进土中,也有一尺多深。

    他回头叫道:“马哈只,我的兄弟,你将这长矛。刺进一百步开外的地上。”

    马哈只点点头,伸出手臂。接过长矛,猛然向外刺去。但见一条黑蛇,经天而过,轰的一声,刺在远远的地上,众人见到马哈只如此神力,不由得都纷纷赞叹起来。

    正当此时,纳速拉丁突然脸色一变,叫道:“巴拉,你说我们军中没有人能投掷长枪到百步之外。你看看马哈只这一枪投了多远?”

    巴拉本来笑意盈盈,在拍着马哈只的马屁,听到这话,不禁立刻吓得面如土色,支吾道:“马哈只的神力是上天所赐,凡人自然不能跟他相比。”

    纳速拉丁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欲派你向上天说明我军的勇敢,你去作罢。”

    巴拉听到这话,陡然阴沉着脸道:“我是王爷派来的人。天底下除了王爷,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纳速拉丁道:“我不会杀你,只是派你去向上天说明我们军队的实力,让上天继续保佑我们。”

    巴拉怫然道:“你治军不严。却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纳速拉丁,你虽然是主将。但我也绝不会就此去死。”

    纳速拉丁道:“若你不必死,就请你回去向王爷说明。我军现在的状况,赢得他的原谅。”

    巴拉道:“那好。我要带着我的兵马离去。”

    纳速拉丁摇头道:“你一个兵都带不走,你如果想要回到王爷的身边,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去。”

    巴拉怒道:“此去银川足有一千里,你让我一个自己走,岂不是形同杀了我不成。”

    纳速拉丁摇头道:“我不会放过敌人,却也不会杀害朋友,今天你刚刚临时当上了这里的最高首领,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要有个交代才行。”

    巴拉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愤怒不已,但周围众将,刚才虽然和他一样惊慌失措,此时却也都站在了纳速拉丁身旁,好像一切的过错,都是由自己引起的一般,当即他心中不由得微微颤抖,好半天才强硬的回答道:“我自去向长生天交代!”说罢,他转回自己营帐,闭门不出,手中握着匕首,心中不由得惊悚不已。

    待到了深夜,突然门外传来声响,有人说道:“不要动,是我。”

    巴拉听到这个声音,突然惊喜道:“部日固德,你来了?”他急忙打开了帐篷,迎接多年好友的到来。

    部日固德微微点了点头,却摇头叹息道:“不错,巴拉,我是来了,但我是来参加你的葬礼的。”

    巴拉莫名其妙道:“我还没有死,为什么要举办葬礼?”

    部日固德无奈的摇摇头道:“纳速拉丁喝令全体将领,一起到这个大帐参加你的葬礼,我也是没有办法。”

    巴拉听到这话,不由得愣在当场,久久不言,好半天,他才大声叫道:“我有什么错?我犯了什么错?明教的人虽然少,但是他们那么厉害,平时的军权又不再我的手上,我又有什么办法?”

    部日固德低低叹息道:“老朋友,你什么错都没有犯,只不过正因为你没有犯错,所以你才会死,承信校尉要成为将军,就只能踏着你的尸体前进。”

    巴拉怒吼道:“这是蒙古人的天下,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的祖先打下了江山,为什么还要色目人骑在我们的头上,这天下究竟是他们色目人的,还是我们蒙古人的?”

    部日固德摇头道:“王爷老啦,也糊涂了,你跟着他最久,自然也明白他现在的样子,我们蒙古人来到中原九十多年了,不也有那么多蒙古人做了色目人,甚至汉人的奴隶,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巴拉扯着脖子,大声叫道:“我不服,这个纳速拉丁,他分明就是一只狡诈的狐狸,他讨好王爷撺掇了军权,现在又想除掉王爷身边的人,他自己不敢杀我,就让你来劝我自杀对不对?”

    部日固德身形凝固了一下,神色黯然道:“不错。”

    巴拉看着部日固德几眼,点点头道:“好,你走罢,从此我们恩断义绝!”

    部日固德站起身,转头看着巴拉,却见巴拉抬手将匕首折断,叫道:“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

    部日固德摇头道:“老朋友,这是逃不脱的!”

    巴拉傲然道:“我不信,这里百分之九十都是蒙古人,他一个外族人,敢贸然杀我?”

    部日固德看似十分疲惫伤神,叹息着怔怔看着前方,摇头道:“大元朝已经如同一只老朽的雄鹰,已经飞不动了,蒙古人统治的国家,也未必帮着蒙古人说话,就连当今皇上,不也重用天竺人和吐蕃人,甚至与他们共享妻妾,而英明睿智的脱脱宰相,则被谗言矫诏害死?”

    巴拉听到这里,叹息一声,叫道:“把我以前送给你的匕首还给我。”

    部日固德轻轻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放在了桌面之上,轻叹着离开。

    当夜,数位武将与营中文官,俱聚集在巴拉帐中,请他喝酒,劝其认罪自杀,但巴拉坚决不从,众武将无奈而返,当即纳速拉丁又派了数百兵丁,并着武将穿上丧服、披麻戴孝,在他帐篷前哭号不已,一起向巴拉号丧,巴拉无奈之下,只能一把火将自己帐篷点燃,在其中静坐。

    他此时又悲痛又悔恨,心想由于自己的愚昧贪婪,中了这纳速拉丁的奸计,使他这几年就爬到了自己的头上,成为了真正的将军,而将来,他一定会……

    他看着四下的火光,昔日珍爱的宝物烧成了一片灰烬,尽管火势越来越猛,却也无人扑救,不禁沉痛的说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激箭上弦兵甲没

    天字门众人并着冷谦、周颠、齐御风三人眼望元兵营寨之中,渐渐人马歇息下来,面面相窥之下,各自得意一笑。

    齐御风热血沸腾,尤未曾消退,当即跃跃欲试道:“冷大师,咱们能不能趁他们现在冷不防,再冲杀一阵?”

    一边周颠不等冷谦说话,便摇头道:“一次行险便已经是极致,岂可一而再乎?”

    齐御风皱眉头思索半晌,问道:“可是他们现在,也未必能多多警觉,咱们第一次是出其不意,而第二次,他们却也未必能料到。”

    周颠不以为然道:“兵行诡道,原本就是堂堂之法,第一次黄昏偷袭,还能说是大出敌人意料之外,而第二次便是赌博了,你又怎么能够得知他们这一次不是外松内紧,设下了圈套?如此行兵以诈术为本,又与赌博何异?”

    齐御风听到这话,当即心道,这五散人之中,以周颠最为荒谬,可就连他都能说出这样正经的话来,当真能耐不小。

    他心中羞愧,当即点头道:“大师见教的是,行兵当以军士安危为重,是我糊涂了。”

    周颠微微一笑道:“你小子平时倒也仁义,只不过一见了战阵,就收不住闸,总想打个痛快,我年轻之时,也跟你一个性子,此乃少年心性,不足为怪。”

    当即他看向冷谦,冷谦会意,点了点头道:“撤。”

    当即三百人离开隐蔽之所,偷偷出发,不一科便回转大路。径直转回山寨。

    齐御风踏马狂歌,心中无比欢畅。回头对着冷谦说道:“冷大师果然神机妙算,天字门战阵娴熟。弓马无双,当真天下无敌。”

    冷谦微微一笑,并不做答,一边同行的周颠却哈哈大笑一声:“天下诸兵马之中,以我明教实力最强,区区河南王的鱼丽之阵,自然应手而破。”

    齐御风心中大为感慨,心道万人阵仗,他也不是未曾见过。只不过那时候在长白山上,山势崎岖,未曾一字展开,此时在这平原之上,大军行营星罗棋布,而天字门三百人居然能纵横来去,无人可挡,除军马有所损伤之外,人人毫发无伤。这等行兵之技,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原来在他眼中,这三百人与万人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不堪一击,可谁知道这天字门的兵士,虽然破衣烂衫。风尘仆仆,衣冠敝旧。穿着几乎与他属下匪盗无异,却有如此的战力。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起昔日自己与长白山群豪造反,乱乱哄哄,几乎无所作为,全凭一股勇力与敌人相争,与兵法上实在差这些人太多。

    当即他看见那天字门的首领,乃是一名汉子,年约三旬开外,面色沉毅坚雄,不禁心生好感,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壮士是……?”

    那汉子对他微微一笑道:“在下姓傅,名有德,这位周颠师傅便是在下的授业恩师。”

    齐御风听到“傅有德”三个字,陡然一惊,忙郑重拱手道:“小子齐御风,拜见傅将军!”

    傅有德微微一笑,摇头道:“在下现在不过是明教一教徒尔,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今日你率领三百骑兵,万余元兵,竟不能挡,天下又有几个将军,有如此能耐?”

    傅有德见这武功高绝的少年如此恭维自己,心中也觉得甚为得意,当即微微一笑,对齐御风也有了不少好感。

    一边周颠笑道:“小子,我这徒弟教得如何?”

    齐御风感佩道:“你有此可成千古名将资质的徒弟,当真了不起。”

    周颠得意笑道:“彭和尚总说我糊涂,可是识人之能,谁能超得过我,傅有德一人,便远胜过五行旗的十万兵马了,只可惜尽碰见糊涂蛋,可惜了他一身韬略。”

    原来傅有德自有喜读书,通兵法,元末时天下大乱,他无奈之下,散尽家财,结寨自保,后来周颠行走天下,无意间所遇到这个人才,传授了他鼍龙枪一部,武艺才得以大成。

    至张无忌蝴蝶谷盟誓抗元之后,他先前参加刘福通义军,接着随李喜喜入蜀,后来徐寿辉入蜀地,他便听从明教指派,归顺了徐寿辉的部将明玉珍,但明玉珍得重庆之后,不思进取,傅友德不被重用,他便转而进武昌回转徐寿辉门下。

    谁知道后来,形势陡变,徐寿辉纳了陈友谅这个祸根,他竟然杀了徐寿辉,自称汉帝,傅友德对陈友谅不满,这才转回明教总坛,主持天字门战阵,一直至今。

    齐御风读过先代历史,知道这位仁兄在正常历史之中,西伐巴蜀、北征大漠、南平云贵,纵横天下,生平未尝一败,比之朱元璋手下将领徐达、常遇春的功勋甚至更为显赫,当即心中激动不已,问道:“傅大哥,你觉得今日咱们山寨之局,会怎么样?”

    傅有德笑道:“我之兵法远不如师傅师伯,又能有什么见教。”

    周颠不满意道:“你所学兵法,现下已经远胜我等,又何必谦虚。”

    傅有德听到这话,这才谦恭一笑道:“西北元兵多养尊处优,身娇肉贵,这些年我们明教防守西凉一线,以防察合台汗国和吐蕃东侵,反而是助长了其的嚣张气焰。河南王一向昏庸无能,西凉一线并无了不起的大将,咱们以不变应万变,也就是是了。”他言谈之中,竟然丝毫没将这万人大军,放在眼里。

    齐御风点了点头,又忧心忡忡道:“可是咱们的山寨兵马,却也太少了一些了。”

    傅有德笑道:“今日我军劫营,已经灭了这支兵马的勇气,咱们山寨虽小。却也有城墙劲弩防守,无需多加操练。就算他能攻入山寨,到时候黑风寨援军也定然早已抵达。只有我等里外合击,对付数千疲惫之卒兵马,又有何惧?”

    齐御风眼见这次天字门抵达,已经带了了数百强弩,这强弩经过明教改造,不需太多训练,即使是新兵也能很快成为用弩高手,而且命中率奇高,确实是守城利器。而且再有这三百天字门高手协防,盘蛇寨当可无恙。

    当即他大喜道:“守城一事,还望傅大哥多多帮忙。”

    傅有德尚未开口,却听得一边周颠道:“咱们只管天字门人马,至于山寨中的军马,任由杨渊海指挥便是。”

    齐御风微微一怔,不解其中道理,却见冷谦,傅有德俱微微点头。不再开口说话,当即虽然心中存着些许疑问,却也就闭口不谈。

    众人都是骑兵,脚程甚快。行了大半日,到了第二天,便回转了山寨。歇息一番,山寨中人手。听说天字门出手便立下奇功,火烧联营。烧了敌军无数辎重,当即都大喜过望,一个个奋勇当先,修筑工事,彭莹玉指挥人手,在城角上立下了几处石头箭塔,这一下盘蛇寨既有奇险地利,又复有城防守御之强,几乎与大城相当,当真有固若金汤之势。

    此时距离五散人入寨,已有一月有余,周颠伤势痊愈,早已活蹦乱跳,早能上阵杀敌,而铁冠道人张中每日静坐运功,疗养伤势,内伤也是痊愈无恙,当即众人人人加紧磨练,武功浅的,则磨刀砺剑、搬动机弩,学习御敌射箭,战阵厮杀之法;武功深的,则练气运功,每日四下打探消息,看这路元兵到底来还是不来。齐御风借此良机,便又同杨渊海、傅有德等枪术高人,学习枪法,忙的不亦乐乎。

    三日之后,齐御风站在城头,只见数点烟尘,急骋而归,各路探马一并归来,心中不由得一惊,心道,该来的事情,果然还是来了,急忙传令下去,各人誓死备战。

    不及一个时辰,只听到远远一阵沉雷之声想起,远处马蹄之声沓沓响起,无数元兵元将蜂拥抢来,如狼似虎般,枪戟林立,尘烟四起。

    他叹息一声,心说这天字门虽然强盛,可是就算一万头猪合并起来,却也有赫赫之威,一时杀之不尽,看来这战阵之上,一人之力,却也没甚么太大用处,还是得用兵海压死人,才是正道。

    ? 西北一地,本来就盛产良马,这银川兵马所骑,俱是西凉良驹,但见龙颅风膺,虎脊豹章,数千人骑马攸然而至,卷起一路黄尘,临到寨前,齐齐一声呐喊,当真响彻山谷。

    本来这几日山寨的兵丁一个个意气风发,都自诩一仗必胜,可是见到这般肃杀情景,原本怡然的神色不禁都为之一敛,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凉气,慌慌张张的准备迎敌。

    只听对面大将一声吆喝,数千军马哗的四散而开,在寨前布成一字长蛇之阵,后面步卒将辎重卸下,露住云梯、投石车等攻城武器,一时戟枪森立如林,车马络绎如川,在城外有条不紊地布置开来,前后各军连绵不绝,当真井然有序。

    齐御风看到此景,不禁心中暗道:“看来这鞑子上一次被打出了真火,这一次是想要死战了。咱们前脚刚刚赶回来,这些元兵剩下一堆烂摊子,居然能在三日之内就追了过来,这行动也算迅速,看来对方主将,也并非庸碌之辈。”

    他看罢元军的军容,回头向寨内望去,只见山寨之中,传令兵呼喝来去,各色人马到处狂奔,充耳所闻,尽是傅有德、杨渊海、田再镖三人的指挥呼喝之声,刚刚搬完石料、活完泥巴的各路士卒,尚未来的及休息,就急匆匆提起武器,各种城防器械,赶赴墙头,放眼望去,只见人马川流不息,虽然只有不到两千余众,却也使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那人到底是那一支的部下。

    这山寨内谷,原本不是很大,此时人来人往,显得更为局促,现在满寨之中,几乎人人奋力,即使老幼妇孺,也运送军资。争先恐后,概莫能外。

    齐御风抬头看向两方。与两侧犄角之处,各自矗立着两座石质塔楼。上面箭垛密布,从他所在位置,便可远远看见兵士手持弓弩,绽射着冷冷含光,这便是这一次凭此保命的屏障了。

    而在齐御风旁边,则树立起一杆大旗,迎风一吹,招展烈烈,上面青底黑字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这则是山寨之中,又一直没有名号,齐御风又恶趣味发作,亲自所书的了。

    此时在他身边站了数十个兵士,都是田再镖从山寨军中挑出的出类拔萃之士,此时见他神色凛然,丝毫不动,也是昂然挺立,一言不发。

    这其中便包括了杜百八与茅老八等原来的嫡系人马。与齐御风算是最为熟识。

    正当此时,突然一人快步走上城墙,身后两名士卒托举着一柄长弓,此人此时身穿甲胄。英姿飒爽,当真有巾帼不让须眉之狮,她见到齐御风。对着他点了点头,叫道:“彭师傅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

    齐御风见那正是彭莹玉所赠的铁胎巨弓。当即点了点头,随手接起长弓。抓起一支特长的雕翎箭羽,运力一 撑,登时将长弓撑得混元,随手瞄准城下头一杆立着的旌旗,右手一松,登时一杆响箭带着一声哨响,如追风逐电般射了出去。

    他在这弓上运起紫霞神功之力,箭羽射出,自然与常人不同,只听得“嗤”一声大作,无论城上城下,男女老少,皆抬起头来观看,却见一道黑光闪过,射在那旗杆之上,那如成人小臂粗细的旗杆晃了一晃,一名壮汉握住旗杆身形一动,大旌飘扬,却不曾倒下。

    登时元兵一见,同时欢呼起来,土墙上的士兵,气势便不免为止一沮,但不过刹那,却见旗杆突然咔嚓一声,从中端开裂了起来,大旗随之一折,丈许的大旗压了下来,盖住了许多兵士。

    这一下众人登时一惊,心道这少年随手一射,怎么却有如此功力,这旗杆取材本就坚硬,加以桐油浸泡,晒干,如此反复数次,浑然如铁,他却能以如此强劲的内功,使其内部爆裂,这等神箭功夫,可当真闻所未闻。

    齐御风放下长弓,微微一吐气,也觉得甚为满意,虽然这许多时日忙碌异常,但这身内功,却也未曾撂下,这一箭他运使刚刚从“九阳神功”中所悟出的道理,使出三股力道,刚中蕴柔,横出直送,果然立见功效,箭羽颤抖两下,横劲陡现,才将这旗杆炸得粉碎。

    底下士卒本来喜上眉梢,此时见到大旗飘落,乃是大军不祥之兆,不由得在内心之中喟叹一声,觉得略有遗憾,当即继续手中伙计,准备攻城。

    一边段蔷奴看这一箭居然有如此门道,也不禁略有些惊诧,当即她上前问道:“敌军人马如此众多,而且看上去也有名将运兵,有条不紊,咱们能否守的住?”

    齐御风不去看她,心说你现在问起这个,当真是选了一个错误的时机,当即点头道:“自然守得住,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等他们的云梯冲车上来,咱们就以火烧之。”

    正当此时,突然只见敌营之中,数百军马同时上前,人人手持长矛,几乎就要攒刺而射。

    齐御风心中微微觉得奇怪,心说你们立足未稳,便是连投石车,云梯等攻城器械都没装好,大营尚未扎牢,这个时候上前干什么,找死么?

    却见那几百军马到了城前离开一箭之地,随即停步,齐御风轻哼一声,心想若是平常人射不及这么远,难道我还不能,正要再一次搭弓射箭之时,突然见众元兵盾牌一举,护住身前,接着双翼分开,从中露出几尊黑洞洞的大炮来,接着如同闷雷一般的声音忽然想起,顿时城头上一阵烟雾弥天,发出震天的炮响。

    身前杜百八一个趔趄,几乎要从城头上跌落下去,齐御风手疾,急忙伸手一抓,将他拽回,接着率先示范道:“趴下!”

    众人不顾城头泥土,急忙弯腰趴在城墙掩体之中,这才躲过了一劫,可是这一声巨响,山寨之中的乡民百姓,却同时被吓得不清,乱成一团。叫嚷呼喊,纷纷扑到、奔跑。寻找躲避的地方。

    齐御风听了几声炮响,却只见沙尘。不见轰炸的热浪,好半天他抬眼望去,却见一发石弹,越过他们的头顶,呼啸而过,狠狠砸在了山寨之中的一处房舍之上,登时,木梁横飞,烟尘大作。

    齐御风看那落在地上的石弹不过半尺多长。还没有一个大点的饭碗为大,登时放下心来,心说总听说过回回炮之类的,不过是装载了火药的投石机,这山炮倒是从所未曾见过,看来比之清朝官军的大炮威力小得多了。

    当即他站起身来,借助掩体向外看去,却见那外面地面之上,稀稀落落。遍布了不少大炮,那大炮不过三四尺多长,由两人操控,架在地上。不断击发,而装弹添火之时,却还得以骑兵盾阵为掩护。

    “就这也算大炮。只怕用上百发,也攻不破我这城墙罢?”他心念所致。当即毫无顾忌,起手射箭。每一箭都射中一名炮手,任凭骑兵厚盾相当,也概莫能外。

    一直到射了十几箭,其他位置五散人也纷纷使出手段之后,城外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众大炮十去七八,遍地鲜血,寨中才安静了下来,杜百八等人钻出防御,看着城外,大呼了一口气。

    齐御风正射的起劲,却听得身边有人道:“留些力气,敌人要攻城了。”

    齐御风回头一看,却见是说不得施施然走了过来,他略一喘气,只觉得拉上如此硬弓,却是耗费真元太过巨大,自己居然也有些微微吃不消,当即点了点头,问道:“这炮又没有什么用,干嘛牺牲这许多人的性命,敌军首领,是个傻瓜么?”

    说不得看了看城外烽烟,摇了摇头,说道:“他非但不傻,而且聪明的惊人,看来上一次咱们劫营,这主帅应该并未参与围追,他只用这一百发大炮,便试出了我军弓弩所在的位置,而且我军也不得不打,此人果敢勇决,心机之深,当真不小。”

    齐御风低头思忖了一番,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过此人居然能用先用已方的人命探路,这般冷血,却也有些令人不耻。

    不过一刻,齐御风边看见对方军旗飘舞,由平铺转为向左倾斜,不断来回摇晃,而身后瞭望的巢车也高高立起,投石车、云梯、冲车缓缓上前,一队队骑兵奔驰来去,显然已是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当即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广漠无垠的平原,心中想到,没想到我这第一次行军打仗,却是在这处无名的山岗之上。

    他在胡斐麾下之时,也曾多次参与围剿清军,不过当时都是混战,凭借长白山地势,乱战成一团,除了各人武功造诣,几乎不要求其他,群豪虽然手上不含糊,但行军布阵的本事,可是差得老远,几乎都是冲入敌军之中,一顿乱杀,凭借刀剑之术,稀里糊涂的便赢了。

    而攻打府城,则更是简单的可以,白山黑水,地多人少,府衙之内不过几百兵丁,众人冲杀进去,一顿砍瓜切菜,逢人便砍了脑袋,也是痛快无比。

    当时唯一一次大规模战役,群豪也是依靠金银珠宝的诱惑,令敌人不战自乱。

    只见太阳升过了最高点,渐渐偏离西落。

    齐御风站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之下,迎着冰寒的早春冷风,残雪落叶,冷眼望向城外,只见对方军马渐渐逼近,几乎用肉眼便可看见对方盔甲兵器之上刻画的纹路,一匹匹战马,喘着白气,低声嘶鸣。

    突然“嗵”一声巨响,一道白烟自元兵后营冲天而起,登时元军投石机运转起来,“嘭”、“嘭”、“嘭”,接连投出巨石。

    而前方的军马步兵,也都齐齐一声呐喊:“杀!杀!杀!”响声震耳欲聋,惊人心魄,携带者云梯、火药,一股脑的向前杀来。

    但见元军,军旗蔽野,烟尘弥漫。数丈高的巢楼上旗语翻飞,一座座云梯由兵丁高举着,推到城墙边上,打开折叠,往墙上搭去。在他们后边,十几架撞车蓄势待发,再往后,列阵无数步卒,刀枪晃眼,游骑数十人一队,巡弋周边,火炮不绝,擂鼓助阵声,响彻云霄。

    齐御风只见汪洋一般的人潮向城墙冲来,即使心中不惧,也平白的生出一股无力之感,就在这时,突然山寨之中,也有一道烟花冲天飞起,在空中化作一轮明耀的日光,顿时城上城下无数传令兵齐声大叫道:“射!”

    这一声令下,顿时无数闪烁着幽光的强弩从城墙之上、箭塔之中各个不起眼的地方接连推出,随即箭羽飞射而出,如同暴雨从天而降,落在城外。

    齐御风只听得身边“嗡”一声响,似乎有千万弓弦一同拨动了一般,接着繁乱之声接踵而出,身侧刮过一阵寒风,接着他抬头一看,便看见眼前黑压压一片,如同无数个马蜂窝被捅破了一般,万箭齐发,其势如怒海狂涛,蜂拥而上。

    那元兵冲得近的,几乎身上立刻中了几十簇箭,立刻化为碎片,而即使稍后之人,也是千疮百孔,连人带马,瞬息被淹没在这汪洋大海之中。

    但凡目力所及,几乎每个死尸上面,最少都穿透了五六只弩箭,鲜血蔓延开来,接连成片,大地顿成一片红海。

    齐御风目中有所震惊,万没有料到经过明教改装,这弩箭居然有如此神妙,当即他转过头去,看了说不得一眼,却见他微微点了点头,阖上眼帘,口中轻声道:“啊弥陀佛。”

    这一轮弩箭射完,只听战马悲嘶,元兵阵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咕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超过沉雷的惊心动魄!

    前方数百人遽然送命,倒地不起,后排的元兵强自勒住马缰,惊恐万分,一时间骇然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未及片刻的功夫,又是‘嗡’的一声,他们转瞬明白了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快逃!”

    此时城墙之上,上百个弩箭洞口,顿时变成了地狱之门,每个洞口都攒刺射出百余发短短的弩箭,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四下绽射开来。

    虽然那洞口不过尺许见方,可是这弩箭的威势却甚为骇人,三百步之内,余劲不衰,只要中箭者并非身着重甲之人,几乎个个皮肉绽开,弩箭穿透而过,立毙而亡。

    只是两轮弩箭射出去,前方冲过来的上千名元兵,片刻之际,还能站起身来的,只不过剩下孤零零的几簇而已,在战场上形影孤单,当真令人骇人听闻。

    此时是这三月里难得的好天气,太阳高挂,众人身上穿着棉袄,可是心中却是都有一股冷气不断向上蹿来,无论城外城内,所见者不禁都心中想到:“这弩箭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伤之力?”(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寒碛铁衣调新弩

    齐御风看了身边掩体之中,忙着装箭上弦的一个小队,心中直道:“这兵器有如此威力,相比之下,自己的快剑虽然能在纵然瞬息之间,连杀十几名高手,可效率跟这弩箭一比,却也还是差得老远。”

    正在这时,城中又是一朵烟花展开,直冲天际,众传令兵见到,急忙大声疾呼:“远!”

    齐御风身边那掩体之中的小队的主弩手听到这话,急忙叫道:“快将床弩拿来,这个拎到一边去装。”

    一边早有两个人搬起床弩,立在洞口,一边有人上来绞轴张弦,有人搭上足有木干铁翎,主弩手校准方位,不断从洞口向外张望。

    齐御风看那床弩之上搭载的弩箭足有三尺多长,比自己的长剑还长上那么几分,而绞轴上弦,尽用滚轴之力,巧妙无比,便是一名老人也能轻易应对,不禁回头问道:“这床弩如此巧妙,是何人所设计?”

    一边说不得道:“这床弩本来自唐而兴,称为绞车弩,在宋朝《武经总要》中也有记载,可惜后来战乱,许多精妙之处,便有所世传,我与冷谦研究多年,虽日益修缮,终究不得其法,一直到了前几年,波斯总教的智慧宝树王,召集能工巧匠,将西域造弩之法传了过来,结合我和冷谦所研,才有了如此灵便的床弩。”

    齐御风听到现在明教居然与总教还有这等军火上的联系,不禁“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这连弩也是大师和冷谦师傅所设计的了?”

    说不得点点头道:“不错。这连弩产于三国诸葛亮,一次可击发十支箭。后来经过魏国马钧改装,变成可发五十支箭。我两人这些年寻遍大江南北,与巧匠相互研磨,终于造出了这一次可发百余支弩箭的弓弩,只不过工艺繁复,这几年所得,却也只有这么多了。”

    齐御风听得万分佩服,心说这等器械防守城池营寨,当真可以一当百,端的是利器。这一次守寨有如此宝物,当真可谓惊喜。

    这时候,只见弓弩装配完毕,前面瞄准之人手臂一动,后面有人一扣扳机,只听得那床弩微微一颤抖,三支长箭瞬间击发出去,一道霹雳震动,登时只见远处元兵集结之地一阵骚动。遥遥有惨呼之声传来。

    齐御风看见远处连人带马被刺中,身上插着巨箭,鲜血喷涌,在倒在地。这床弩居然一箭射出足有六七百步之遥,远胜过自己长弓的距离,不由得大喜道:“凭此利器。当可无忧矣。”

    说不得脸色凝重,微微叹了一声。摇头道:“却也未必。”

    齐御风微微一怔,却听得元兵大营之畔。齐声怒吼,中气十足,急忙抬头一看,却见数百名大汉行走在地上,身披重甲,头戴铁盔,手持长刀盾牌,气势雄浑,有如猛虎下山,散乱的冲了过来。

    这时西方一处隘口,陡然毫不留情的射出第三轮弩箭,那群大汉纷纷聚拢成一团,持铁盾围挡,密不透风,弩箭射过,都“叮”的一声点了一下盾牌,随即轻飘飘落地,居然丝毫无功。

    一边段蔷奴持着两柄短剑,略有些遗憾的摇头道:“弩箭毕竟还是劲力小了一些,床弩行不行?”

    齐御风也目光灼灼,看着远方道:“试试看。”

    他知道此时机械工艺巧妙,有些实在不亚于后世,只是限于材料不足,精度不够,但今日这两样弩箭令他大开眼界,却也不由得为止震撼,心中实想看一眼这弩箭再立一次功,破解了这敌人的盾阵。

    这时候只见几处床弩装填完毕,“嘭”的一声,再次射出,那边群大汉齐齐一声喊,相互招呼,登时众人窜高纵低,化整为零,那巨箭零星落下,却只射中了三五人,却是对这些人功效甚微。

    段蔷奴眼看弩箭无用,不禁呆了一呆,随后冷笑一声道:“他们持着短刀盾牌,想叠罗汉爬上来么?”

    齐御风眼看众大汉快步如飞,气势如虹,看似不可抵挡,但却丝毫没有准备各种登城器械,也心中一松,道:“且看他们有什么花样。”

    他话音未落,突然看到那群大汉背上皆背负着一个小包,不禁心中一惊,叫道:“不好,他们带了炸药。”

    段蔷奴一听,不禁着急起来,这土墙虽然有一丈之后,但毕竟是黄土所垒,不及石墙坚固,倘若对方在城角买下炸药,那可如何是好?

    齐御风看向对方并无其他人马出手,只有这几百名重甲大汉,当即转头看向说不得道:“大师,我长剑锋利,下去冲杀一阵。”

    说不得目光灼灼,看他一眼,直盯了他半晌,才点头道:“这伙人都身负武功,你须小心一些。”他身负守城之责,便不能如齐御风这般鲁莽。

    齐御风扬眉道:“好!”说罢他扬起一根绳索,系在一处木桩之上,抓起另外一头,看着段蔷奴也跃跃欲试,当即对着她道:“你留在这里,随时接应我。”

    段蔷奴知道这种几百人的混战,并非自己所长,当即听到这话,便点头道:“好。”

    齐御风挥舞绳索,跳下城墙,待绳索拉直,他伸出左足,在城墙上一点,随即放开绳索,便如同一只苍鹰一般飞跃了下去。

    而于此同时,城门洞开,却是周颠、张中、段思邪、施宗、施秀等人从城中鱼贯而出,并肩持着长兵,站在他身后。其余五散人之中的冷谦主持大局,彭莹玉、说不得各自统领一方,却是没有冲出来。

    齐御风回头看向这几人,笑道:“看来今天咱们几个,却个个都要以一当百了。”

    段思邪道:“小兄弟,敌军势大。不可莽撞,咱们并肩上前。切莫冲突太远。”

    齐御风点点头道:“我记得了。”

    只见那群大汉冲到近前,人人手持钢刀。在盾上一敲,齐齐“嗵”一声响,声势甚为骇人,齐御风正待冲杀上前,准备寻几个凸出的杀掉,却见大汉齐声停步,陡然从腰间都抓起一柄短斧,劈头盖脸的投掷了过来。

    齐御风心中陡然一惊,心说这是什么战术。独孤九剑之中,可没有破解飞斧子的招数,当即他手持长剑出手似电,气势如风,在空中接连斩下,布成一道剑网,只见方圆一丈之内,碎斧纷纷而落,如同朽木一般。

    那群大汉陡然见到这般人物。也不由得一惊,但两方接阵,不过百步,齐御风有如蜻蜓点水。连跃数下,陡然身化长虹,凌空跃起。手中光芒一闪,便投入了敌营之中。

    他剑术精湛。那群大汉纵然猛勇剽悍,却又那一个能抵挡得住他神剑之威。当即他一个起落,便有数朵血花绽放,披甲飞起,所经之处,顿成一片白地。

    而在他身后,张中、周颠等人也冲杀过来,或使长枪攒刺,或使凤嘴刀劈砍磨撩、两方相交,登时便有百余名蒙古兵倒地身死,他等虽然悍勇,但在这等大高手之下,却也走不过一个回合。

    齐御风身如灰鹤,忽高忽低,飘忽无方,那里人多便朝何处冲杀过去,他长剑锐利,不像张中等人对付重甲之兵颇耗费力气,长剑闪动,如灵蛇攒动,凌厉之际,倒下的元兵之中,倒有一半人为他所杀。

    而其余人等,皆瞄准了对方肚脐、咽喉等要害之处,一点一崩,便能夺了一条性命,如此连珠般的无数人接连倒下,众人各显耀其能,大杀四方,一时整个阵前,登时成为这六人所造的修罗地狱。

    齐御风正杀得性起,突然听得张中叫一声:“不好!”

    他急忙回眸一望,百忙之中,还一剑化为三剑刺出,刺向了三人咽喉,待三人惨呼一声,倒地身亡,他才叫道:“怎么了?”

    铁冠道人张中久病方愈,此时面色稍微有些发白,他抬起长枪,向前指去,叫道:“你看。”

    齐御风抬头一看,却见元兵营地之中,陡然显出一支足有千人的队伍,人人骑马,挥动着长刀弓箭,斜着向自己这方袭来,而另外一方,也冲出一支人马,飞驰而来,显然是打的合围的盘算。

    齐御风陡然一皱眉头,心道,就算我六人再强,这几百重甲大汉,一时却也不能杀尽,他们人手即多,只要有三五人持了炸药冲到近前,这土城也非得遭受重创,土崩瓦解不可。

    可是这两千人刀枪如林,弓箭如雨,倘若合围过来,咱们六人可怎么脱身?

    当即他心念陡转,叫道:“你们先回,我再冲杀一阵!”

    周颠叫道:“不错,你们先回,我和他在这里!”

    张中急切道:“那怎么能行!”

    周颠怒道:“马勒格巴子的,快点,我有暗器护身!”

    张中无奈道:“好,你们二人小心为上!”

    说罢他一转头,对着一边犹在厮杀不停的段思邪等三人叫道:“咱们先撤!”

    段思邪叫道:“那怎么……”

    张中叫道:“你莫管,快回!”

    段思邪与施宗、施秀无奈,只能陪着张中,四人施展轻功,一路回转,此时城门关闭,段蔷奴垂下了绳索,四人随即攀援而上。

    齐御风眼见那骑兵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冲到近前,张口道:“咱们快杀!”

    周颠破口怒道:“何用你来指挥老子,老子难道不知道么?你小子碍事,且去左边,待老子大展神威,给你看看。”

    齐御风无奈,只能跳入左方,抬手挥舞长剑,使出凌厉的剑法,与众壮汉交手,虽然几乎无一合之将,但他毕竟只是一口剑一个人,一时却又能杀得了多少?

    正当此时,周颠突然大叫道:“小子,你看好了!”

    齐御风百忙之中,抬眼一撇,只见周颠抬手从口袋中掏出一物,嗖嗖几声投掷出去,只见轰的一声。黑烟弥漫,一阵爆炸之声响起。犹如半空之中,突然打了个焦雷。顿时身前一丈之处的几人,接连被炸碎,身躯化成大动,全身可燃的衣物均着起火来。

    接着他双手不停,接连如连珠一般掏出那物事,砰砰砰数下,便已经在身前接连炸开,那物事之中,内藏牛毛金针。一经爆炸激发,四下攒射,中者无不立毙。

    齐御风看他瞬息之间,便已经连杀了七八十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问道:“这是何物?”

    周颠四下望去,见到那里元兵浓密,便朝那方投掷上一枚,他力大无穷。又有一身暗器的本事,当真百发百中,说话的须臾功夫,却又杀了几十人。

    他手中挥舞不断。口中却得意说道:“这叫做‘霹雳雷火弹’,小子,你看我这暗器如何?”

    齐御风一边劈砍。一边疑惑道:“霹雳雷火弹,这不是峨嵋派的东西吗?”

    周颠叫道:“峨嵋派偷我们明教的汉子。我偷他几枚霹雳雷火弹防身,不成么?”

    齐御风眼见骑兵转瞬即至。便也不多言,看他霹雳雷火弹轰击过的地方,所剩者寥寥无几,便又要提剑杀去。

    正当此时,周颠却摇头道:“莫去,凡是黑雾笼罩之内的,都活不成了。”

    齐御风点点头,眼看有元兵奋不顾身,挣脱了二人掌控,往城墙边跑去,便一剑一个,径直刺向几人后心。

    周颠接连使出霹雳雷火弹,一连杀了数百人,当即满意的回头道:“好兄弟,成了,咱们回去。”

    齐御风此时却已经杀红了眼睛,他一边追袭,一边叫道:“不成,这里还有一个。”

    周颠皱眉道:“些许几个,又打什么紧?贼兵将至,咱们赶快回城。”

    齐御风追上一人,一剑刺死,随后一转身,疾射而飞,又奔向另一边城防之所,去杀另外一个蒙古大汉,他口中叫道:“那怎么成?一个都不能少!”

    周颠走到城门前,命令众人打开一尺小门,对着远远的齐御风叫道:“快些,快些。”

    齐御风却心知,这些大汉但凡有一人引燃了炸药,炸塌了城墙,这城中秩序,就非得乱套不可,就算五散人心智坚毅,并不为其所动,那其他守城的兵卒,却非得胆战心惊不可,当即放声道:“宁可杀却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周颠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这死心眼的家伙!”随即他进了城门,命人牢牢关上,自己蹿上了城头,手持一根长绳,准备随时救援。

    齐御风东一拐,西一晃,总算将元兵杀尽,他此时运使第十二重紫霞神功,已将平生潜力催发到了极致,当即也疲惫不堪,正当见骑兵距离他不过百步之遥时,当即吸一口气,转头便跑。

    正当此时,突然那骑兵当中有人怒喝一声道:“小子,你受死!”齐御风只觉得微微一凛,一道黑光闪过,急忙闪身躲避,低头一看,却是一杆长枪,那长枪杆射进地中,深埋三尺有余,只留下半截铁杆露在外面。

    当即他心中不由得一惊,心说这人好高明的武功,他此时身心俱疲,不敢硬接,当即纵身一跳,跃在铁枪杆末,接力一撑,跳出三丈开外。

    他堪堪落在地上,却见耳边风声乍起,一道浑厚无穷的掌力接踵而至,齐御风大骇,心道这人怎么如此之快,就到了我的近前,这人轻功之高,自己生平之中,却也只见过那一个人才能够与之相抗……

    当即他随手向后一撩剑,长剑微微颤抖,绽放出一朵梅花,那人登时为之一凛,急忙收掌,却不了齐御风闻风辨位之能,已是娴熟至极,他收掌虽速,但却也划破了虎口,血肉翻出,登时鲜血淋漓。

    此人大叫一声,接连三腿踢出,如同云滚怒涛,接踵而至,齐御风一剑刺出之后,几乎无力再战,当即几乎连滚带爬,才躲过了这一袭。

    齐御风这三下虽然未曾受伤,可背后却也接连受力,腰眼有些生疼,当即他心中不禁怦怦直跳,心道这人究竟是谁,居然有这般大的能耐。

    他两人行进,远比军马为速,这一前一后。两人搏命之举,城上之人均看的清清楚楚。张中与周颠对视一眼,也都是心中骇然。却又满眼迷茫,不知所解,浑不知元兵之中,什么时候居然出了如此一个高手。

    齐御风知道自己此时身后大军如潮水一般,只要这人拖得自己一时半刻,顷刻之间,这大军就能将自己淹没其中,可是自己刚刚逞强,使完第十二重的紫霞神功。此时却那里有力气,再能比这人快上一步。

    他只见对方一步迈出,便又近了自己一分,一柄钢刀奔袭而来,飒然有风,劲力沉雄无比,知道已经躲避不过,当即一咬牙关,转头迎了过去。

    他陡然一回头。只见一阵光亮在眼前乱晃,忙一掌伸出,穿插在刀刃之中,紧紧贴着长刀的侧面。掌跟发力,绵软有致。

    他这一掌乃是天下至柔的的功夫,便是他从九阳真经中所悟出的武学与太极拳相结合。当真是由粘而虚,随曲就伸。以“耄耋御众之形”,他虽然知道对方武功精强。刀上的功夫必然也霸道无比,可是无可奈何之中,却也只能冒险以平生力气一挡,果然这一掌以柔克刚,再借由对方无比霸道的内力一击,他借力一撑,轻飘飘向后一荡,纵身后跃,当即飞出了十丈多远。

    那人见他居然敢空手接自己全力一击,而且无论姿势、方位、时刻,无不妙到毫巅,借自己的力气飞出如此之远,不由得惊异万端,“咦”了一声,心中顿时对这小子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敬佩。

    但片刻之后,他心中杀机陡起,便又一次弹身而起,直扑向齐御风而来。

    正当他一掌拍向齐御风后心之时,突然听闻一声轻微的“波”一声,登时后颈中一凛然,抬眼一看,却见一支长长的箭羽飞出,势夹疾风,功力雄厚无比,直奔自己而来,他久经战阵,听到这破风之声,知道生平所见的弓弩,均无这等威力,当即不敢硬接,便朝左下之处横移一闪,抬刀防备。

    他朝城头望去,却见是一名面相五六十岁的胖大老者,手持长弓,威风凛凛,紧紧的盯视着自己,当即他知道他方才一箭,不过是恐吓自己,虽然未必能射杀自己,但自己若是再追,离开这人再近数丈,他箭程路短,自己就定然将被这人射杀,当即心中一凛,停住了脚步,微微叹息了一声。

    正当此时,齐御风已经连滚带爬,跑到了城下一百步之地,此时城上弓弩带着霜寒,已经准备就绪,就算两千人马一同进袭,也能立毙无数。

    那人眼看齐御风逃脱,心中遗憾不已,但形势所致,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一声令下,让军马停驻在自己身后,只见大军如潮涌至,猛然一收,停在了离他不过一丈之地。

    齐御风一掌借力之后,身上几乎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他苦苦支持,却也觉得腰酸腿软,觉得自己好似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他虽然距离城墙只有一箭之地,却远比平日十箭、百箭走的还要艰难,当即他吐一口血,踉踉跄跄,行上几步,再一抹嘴巴,行走上几步,一直到了城墙底下,周颠长绳子一抖,将他身体围住,才终于长呼了一口气,任凭绳索将自己缓缓吊了上去。

    等上了城墙,他立刻觉得头晕目眩,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弯腰低首,不断大声喘气,一边段蔷奴走了过来,急忙给他擦去嘴角鲜血,心中关切不已。

    另外一边,说不得也皱眉道:“齐小子,你怎么样?”

    齐御风喘了几口粗气,和缓了过来,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当即仰躺倚靠在城墙垛边,突然笑道:“我没事,我没事,嘿嘿,嘿嘿……”

    周颠道:“你小子大命不死,却也受了重伤,还笑上什么,莫非失心疯了?”

    齐御风笑道:“我笑此人武功不弱,可是那股子内功,我却再熟悉不过了,想不到此人浓眉大眼,居然也是个……”

    周颠疑惑道:“是个什么?”

    齐御风说话甚急,这一连说出几句,内力便又有波动,腹中一阵剧痛,他急忙平心静气,调养内气,又过了片刻,才睁开眼睛道:“这人武功,似乎不亚于你罢?”

    周颠郑重道:“那是自然,光他那如鬼如魅的轻身功法,这江湖就没几个人能及得上,而他推出一掌,劈你的一刀,似乎也大有名堂。”

    说不得也疑惑问道:“看此人武功家数,似乎与中原有异,那是什么武功?”

    一边张中,周颠听到这话,都苦苦思索,却也想不起来,究竟何门何派,有这样的诡异武功。

    齐御风坐在地上,叹了几口气,说道:“你们可能不知,可是他这身武功,我却再熟悉不过啦,当年……呃,当时我跟练了这武功的人打了好几仗,他这武功,可较那人,差得远了。”

    周颠惊讶道:“你不使剑法,也能敌得过此人么?”

    齐御风满不在乎道:“那有又什么不能,给咱来两个猪肉大葱包子,再来一碗炒肝,一份芥菜,少爷我分分钟生龙活虎,杀他如同宰猪杀羊!”

    周颠满脸不信道:“你小子平日为人厚道,怎么这时候却吹起牛来了。”

    齐御风道:“别人的武功不熟我不说,这人武功路数,我现在闭着眼睛,也能想得出来啦,葵花宝典、嘿、原来一个黄眼珠的色目人,却也能学会葵花宝典。”

    他说起“葵花宝典”四个字,众人皆面面相窥,均是不知,当即周颠问道:“葵花宝典是什么武功?就是这人使的么?”

    齐御风道:“不错,这武功诡异非常,行动极速,而且招式诡秘,内力奇险,但凡一个不小心,也容易着了他的道。”

    说不得眼望着城下,忧心忡忡道:“这人有如此武功,却只是个副将,真不知敌军首领,是什么角色,这一次咱们原以为河南王的人马能够手到擒来,可是现在一看,似乎却没那么简单了。”

    齐御风有些惊异的问道:“他们招数使尽了,还有什么法子能攻下这城?”

    说不得微微摇了摇头道:“他先前只不过是行诡诈之计,想要以少死而夺大利,这种想法自然一无所得,可是他若真认真起来,以正道进攻,咱们一时却也难办。”

    齐御风惊讶道:“你是说,他先前不过是试试水有多深么?”

    说不得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此人冷静之处,实在过人,足足试探了一个月还不足,现在又连番试探,就是向看看咱们到底有什么本事,眼下弓弩已现,天字门的兵马也为他所知,咱们底牌都被他知道的一干二净,而他到底有什么路数,咱们却还闹不清楚。”

    齐御风心道,一连死了上千人的探路之法,这真的值得?

    正当此时,张中突然沉声道:“敌军攻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烽烟举处海天阔

    齐御风坐在城墙之上,猛然之间,觉得大地似乎一下子震颤了起来。

    他抬头从垛口处向外望去,只见远远处刀枪如林,在同一刻闪烁着白光,缓缓向前流动。而在同一时刻,轰轰的战鼓鸣响,大片大片的方队,同时向前行进。

    三支重骑兵的千人队、两支轻骑兵的千人队、飞驰而出;黑压压的步兵、弓箭手也随之呐喊;火炮掀开炮衣,伴随着云梯、冲车、向前推进。

    突然之间,只听得空中一刺耳的尖啸,无数的箭羽从空中落下,散射而来,如同下了一场暴雨一般,齐御风随着那箭雨的轨迹看去,瞳孔不由得一阵收缩。

    却只见在营地中央,骑着马匹站成一座座铁塔的明教天字门门徒,此时已经有几十人轰然倒地,鲜血从战马的脖颈、身躯上喷出,黄土地上立刻遍布了红色的消息,刚才还随风飘逸的鬣毛被血泥沾染,顿时失去了神采,战马浑身不停的颤抖着,随之悲哀的嘶鸣着,山寨一直以来坚定认为神乎其神,无所不能的最强劲旅,也受了重创……

    这一次天字门从平凉而来,带了三百匹健马,都是千挑万选的良驹,即使前几日劫营,也不过损失了十几匹战马而已,人手丝毫无伤,而这一轮齐射,损失的却也有十几匹之多。

    齐御风再仔细看去,却不禁膛目结舌,也略有些心安,只见除了一名天字门门人连人带马被数十支箭羽掀到之外,其余落马之人。却也并无大碍,除了三五人肩头、大腿等要害受伤之外。其余数十人居然随意拍了拍灰尘,就此站起。

    但见曹三多小步快跑。引领一群人,迅速将几名受伤之士抬走,其余人昂然挺立,傅有德面色沉毅,巍然挺立,喝一声:“警戒!”

    众人当即轰一声立正,站的如同标枪一般笔直,而整个队列鸦雀无声,便是连眉毛都无人皱上一丝。

    齐御风见得心中暗暗佩服。点了点头,心道倘若城破,搏命一击之时,就得依仗这三百精锐了。

    他回头看向墙外,但见洪水一般的敌军席卷而来,旌旗翻动,黄尘滚滚、蹄声阵阵,一道道黄龙冲天而起,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聚拢正咆哮怒吼一般。向城寨冲来,在青天残火之间。有如云中飞腾一般。

    许多兵士见到元军越来越近,直如洪荒猛兽一般,心中都不由得生出绝望之感。当即放下手中刀枪、面面相窥,惊呆当场。

    齐御风看见对方几个大家伙好似城楼一般,此时掀开蒙皮。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当即转头问道:“他们也有弩箭?”

    说不得点点头。沉声道:“不错。”

    “怎么办?”

    “等。”

    齐御风只觉得这般情景,已经是自己所不能掌控。当即一种无力之感也不由得从内心深处渐渐萌发,他神色紧张,却也只能点点头,然后神经质般又点点头……

    “轰”一声,大队的军马已经冲至城下,如同惊涛拍岸,登时间整座城墙似乎也被无数军马所铸造的铁流震得一阵颤动,元军的骑兵捻弓搭箭,向城墙上射去,而更有一支队伍举起了长枪,不断向城门上攒刺飞射。

    在他们身后,无数携带着辎重的兵士也随之赶来,挖坑,填土,筑台、安放炮台,云梯,一切井然有序。

    城头上的兵士望着城下的元兵有如野兽般冲来,射箭都有些发软,可听到元兵高呼如云霄的的口号:屠城屠城,鸡犬不留!

    当即却只能硬起头皮抗住,远方不停的有元兵向盘蛇寨挺进,他们携带着带着抓钩的云梯,巨木捶,只需凑到这孱弱的城墙边缘,一切便无半点悬念。

    正当此时,突然与万军混乱呐喊之中,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射!”

    而与此同时,说不得与彭莹玉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射!”

    无论元兵、还是寨中的兵士,听到这声音,不由得都为之一震,俱是吃了一惊,而于此同时,城墙上众人也从隐蔽之处走出,将早已烧好的滚烫火油漫天倒下,墙下的元兵躲避不及,被烫的惨叫连连。城头兵士却是燃着了火把丢下去,城墙下转瞬变成火海。

    元兵暂时停止了进攻,纷纷后退,只见到火海中的元兵浑身上下冒烟惨叫,奋力嘶叫,走了几步,颓然倒地,渐渐被烧成焦炭。

    滚油沸沸,无论活的死地人被沾上,转瞬都是浓烟滚滚。烈焰炎炎,一股黑烟蒸腾而上。直冲天空,遮掩烈日。

    元兵不断行进的队伍似乎沉寂了片刻,攻城再猛,也是不能扑入火中,齐御风盯视着那火中的身影,倾听着那疾呼惨叫,微微叹了一口气,眼中却是没有半点怜悯之意,因为他知道,若不能守住这座城寨,自己的下场,绝对比这要死的更惨,在民族与民族战场之上,没有任何怜悯可言。

    但不过一刻,随着元兵方阵之中的一声呐喊,攻势又起,远远的地方,高高的箭车之上,每个都载着数十个弩兵,慢慢行近,虽然看似颤颤巍巍,不断晃动,却也坚定无比,那一道道斜长的黑影,铺在地上,也铺在每一个守城之人的心中。

    人潮再一次扑到了城墙之外,抓钩,绳索,云梯,渐渐零零星星的搭了上来,此时,藏在箭垛之中的连弩、床弩再一次发怒,只见日光下映着点点光芒,绽放如星,无数箭羽呼啸着,怒吼着,扑向那黑沉沉的铠甲。

    连弩对付近程的敌军,而床弩却对遥遥指向地方的攻城器械,只见那长长的箭头之上,带着火药,昂然蹿出。其迅疾之猛,当真无可匹敌。就算那箭车以硬木牛皮遮掩,却也挡不住它强悍的一击。

    “轰”、“轰”、几座箭车接连炸开。上面火光四起,弩兵纷纷而落,但随即在他们身后,却又有更多的箭车缓缓驶近。

    而弩箭所向,甲骑纵有铠甲之固,却也挡不住密如冬雨的箭弩,每一处击发,便立刻有十几个骑兵接连被射倒,而步卒民夫。并无坚甲,甚至一箭可以穿透两人,三人之后方才停下。

    元兵都举起立盾。布成一团,渐渐靠拢,虽然在弩箭接连不断的射击之下,不断有人盾飞人亡,身体被弩箭撕碎,但无数盾兵却也渐渐布成了一道人墙,在他们身后。无数民夫牵引着一个个如同伏牛一般的笨重滑车,向城门之处靠拢了过来。

    说不得本来沉然淡定,只是不住随着战况,偶尔吆喝发令。此番作战,冷谦坐镇中央,他与彭莹玉作坐镇东西两方。就是为了防止兵将慌乱,哗乱无章。

    而此时他看到那黑黝黝的炮管。不禁再不能淡定起来,当即面色一变。破口道:“是火炮,弓来!”

    一边躲在箭垛之下的段蔷薇急忙递过那柄齐御风的铁胎强弓,说不得深吸一口气,张弓搭箭,一箭射去,登时刺穿一名炮手,接着他运力疾射,接连不停,一连射下三十余箭,额头见汗,气喘不停,见到对方还尚有百人之众,眉头不禁一皱,一侧头,对着周颠道:“你来!”

    周颠面色有些尴尬,摇头道:“我不会使这破玩意儿。”

    正当此时,突然城墙下蹦蹦跳跳奔来一人,她迎着半空中飞来无数飞蝗石、箭羽,不断躲闪,口中哎呀,哎呀,叫个不停,临到二人身边才道:“铁胎弓呢,彭和尚叫我来取。”

    齐御风见到韩羽娘居然在这时候到来,不禁一愣,开口问道:“打了这么半天,你去那里了?”

    韩羽娘对他妩媚一笑:“你也想我了么?我也是过来看看,你到底死了没有。”

    齐御风苦笑一声,摇头道:“虽然没死,却也没什么大用了,那名将军内功深厚,我远远不及,吃了他一掌。”

    韩羽娘摇头道:“若非你杀人杀得太过,脱了力,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呐,你也忒是笨蛋,那零星几个火药兵,就算到了城下,又能有什么作为,还不是被一箭射死?”

    齐御风猛然听到这话,也不禁暗骂自己蠢笨如猪,当真上了战场,除了杀人,其他什么都不想了,当即点了点头,懊恼的叹了口气。

    可他随即又不禁惊奇起来,心道那人不过与战场上跟我打了个照面,交换几招,其中微妙之处,便是段思邪等人也未必能看得清楚,她武功如此低微,居然在如此远处,能看出自己能胜过那轻功内功俱佳的将军,这等眼光,却是是一般人所无。

    一边段蔷奴见到她来,面色便沉霜如雪,见到齐御风停口不说,当即看着韩羽娘,冷声道:“说完了没有,军情紧急,快些将弓箭拿去罢。”

    段蔷奴接过铁胎弓,登时“哎呦”一声,将铁胎弓失手落在地上,摇头道:“好沉呐,我得寻几个人帮忙。”

    齐御风看她眼光不离开自己,摇头道:“别看我,我现在可没力气。”

    韩羽娘脸上绽出一丝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段蔷奴听得再不耐烦,当即随手指派了几名士兵,说道:“你们去跟她送弓。”

    当即四名士兵急忙上前,抬起铁胎弓,跟着韩羽娘身后。

    韩羽娘却面色闲逸,不去理段蔷奴的坏脸色,看了一会儿敌军冲阵,对着说不得道:“老头,你们怎么不继续放火了?”

    说不得摇头苦笑道:“咱们山寨之中,哪有那么多火油,就放这一次,都将锅底的菜油搜刮尽了。”

    韩羽娘道:“不放火怎么行,敌军倘若冲得近了,一次云梯钩锁,就要翻上墙头了,等下次红旗为号,你们这边,就将那些稻草假人点火推下去。”

    说不得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好,好主意!”

    韩羽娘微微一笑:“那我就回去啦,我去跟彭和尚说一声。你派人跟冷大师说一声,咱们三方协同。一同放火烧人,更添威势。”

    说不得点头道:“好。好。”

    韩玉娘再看了一眼齐御风,看一眼面色惊诧的段蔷奴,轻哼一声,随即转头离开掩体,下城墙而去。

    不多时,只听得巨弩、硬弓之声,又在东城响起,当真讯如惊蛇,响如雷电。那火炮手一个个被打死,火炮队伍行进越来越慢,偶尔火箭射在火药之上,登时轰然爆裂,大声如山崩海啸,地动山摇,齐御风见到周围守兵百人,皆糜碎无余,尸体寸裂。炸成一个大坑,不禁暗叫侥幸,心道幸亏自己这方有五散人这等内力精强之人,开得了如此硬弓。否则这火炮凑到近前,百炮齐发,这区区黄土所垒的城墙。定然土崩瓦解,不复存焉。

    箭啸、炮鸣、尖锐的箭矢在钢铁的铠甲上面划过。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噪音,奔驰的骑兵收不住步伐。重重的撞击在了前面的同伴身上,发出沉闷的喊声,重甲的骑士划着曲线重重的掼在地上,似乎可以听到颈骨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齐御风在无数的怒吼之中,心中微颤,抬头望向远方,却见不知在什么时候,日头不知何时已经划破了云层,红彤彤的和远山平齐,光芒照耀下,远方的黄河之水金晃晃的明亮。巍峨的远山清晰可见,天空满是红霞,景色瑰丽。

    而在地面之上,黑烟浓密,喊声如雷,蒙古兵铁甲铿锵,不断来回蹿出,呼声震山撼野,一旄大纛高高举起,飘扬在半空之中,无数的人马如同麦子一般倒下,但随之又有无数的精兵悍将蜂拥攻城。

    他身边城墙之上,箭如蝗集,但却也越来越慢,齐御风见敌军尸体虽然堆了一地,但主力尚存,不由得心生重忧,心道这一次明教不过带来了十万支箭,倘若射的光了,可如何是好?

    正当此时,他突然窥见一人,左手持盾,右手挺矛,冲了过来,正是段思邪,只见他浑身浴血,披头散发,胡乱带着一顶铁盔,口中叫道:“大师父,东边攻得猛烈,有些守不住啦!”

    说不得闻言大惊道:“周颠,张中,你们这就过去,冲杀一阵。”

    周颠当即点了点头,与铁冠道人张中并肩而去,段思邪看了一眼齐御风,见他安然无恙,当即也无暇多说,转头离去。

    齐御风坐在地上,紧盯着军情,开始极为惶急,但慢慢的,却也平静了下来,他抬首看着敌人的大纛,迎风烈烈,高扬天空,心道:“自古用兵无数,说不定比这更宏伟的这样的场面,已经有了多少次,这无名的一战,不过沧海一粟,却也要死上这么多人,人世间当真疾苦遍地,生来就是受苦……”

    此时在他下方,城墙边缘早就被尸体填满,尸骨也是堆起老高,有些元兵索性踩着尸体,架着云梯,或用自制的绳索攀登,被城上的乱箭射下来,很快的加入那些尸骨的行列。那城墙之下,到处流地都是凝紫地血水,阳光照耀下,翻着让人作呕地气味。

    齐御风站在城头,回思这些日子,心中也不知如何,就糊里糊涂居然卷入了这场起义之中,但他自信所做之事,都无怨无悔,生平能杀上几个满手鲜血的鞑子,已经足慰平生。他这时身处至险,心中却异常安静,亦已对城墙上下两军剧战竟尔不再关心,当即不禁思索起自己在这场席卷华夏,轰轰烈烈的大起义之中,能起到什么作用。

    正当他神思不属,如此神驰遐想之时,突然听得一人尖利的啸声,随即鼓风而至,霎时间似乎将那千军万马的厮杀一齐淹没。

    齐御风当即不由得心中一凛,陡然抓起长白剑,就地一滚,这声音内气如此充沛,可不是一般人物所能比拟。

    他方抬首一望,却见一人如长箭一般从城下蹿出,应手一招,便有一道黑索攻向了说不得,说不得两边卫士,着实不少,当即刀枪并举,一同向他刺来。

    那人一挥舞手中长鞭,迎风招展,幻化成圆,只见刀山枪林,瞬时破解,众兵士翻翻滚滚,被他一鞭弹开,登时倒地身亡。

    说不得只见此人如此能耐,心中一惊,可他方才连射出三十余发千步之箭,气力早衰,当即举起一杆长枪,径直朝那人刺去。

    那人一起一落,单足抵住墙头,长鞭陡然闪动,一招猛鸷悍恶,凌厉无伦,竟然化软为刚,直刺说不得胸口,说不得一皱眉头,长枪一转,不断翻挑,犹如大船破浪冲波而行,将他长鞭攻势化解了开来。

    这两人方一照面,便都运起了无上内功,劲力展开,激荡起一阵狂风,身边的齐御风登时被一阵沙土迷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向后退了一步。

    正当此时,那人突然将软鞭一收,身形滴溜溜一转,身形一闪烁,挪移到说不得身边,单掌向说不得肩头袭去,齐御风一见,不由得惊讶莫名,叫道:“葵花……”

    他尚未说完,只见说不得将长枪一横,使一招“横扫千军”缠绕身体,袭向背后,他料定自己这一枪,如若敌手不收掌躲藏,当可正中敌人软肋,是以也毫不担心。

    谁知他长枪袭到,对手却丝毫不避,说不得只觉得对手一掌如棉似铁,便印在了自己肩头之上,当即他不由得心中讶异,瞬间心道:“莫非这人是要以命换命……?”

    当即他尚来不及细思,一枪轮圆拍下,而于此同时,却只觉得胸口一甜,陡然向前踉跄迈出三步,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回头一见,却见那人也嘴角沥血,正捂着肋下,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齐御风见到说不得受伤,心中大为震惊,心道今日之局,调兵遣将,当由杨渊海、田再镖两人,而众人的主心骨,却是冷谦、彭莹玉、说不得这三人,但凡兵士见到这“仙人”也受了伤,岂不是大乱成一团。

    当即他顾不得自己受伤,擎剑疾刺,口中喝道:“我来助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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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武侠时代介绍:
90后大学生齐御风本是一名现代破落的武侠世家子弟。一次意外之旅将他穿越到了武侠的世界中。 可是人家穿越后都能随时随地紧跟着小说剧情发展,我穿越怎么这么坑爹啊,胡斐已经马上不惑之年;郭靖眼已垂垂老矣;张无忌早就撂了挑子,不知何处;令狐冲,唉,令狐冲就不说了…… 好在江湖犹存,处处龙腾虎跃! 你方唱罢我登场,天下英雄,草莽异士,民间豪杰,一时纷至沓来! 那慷慨悲歌,白衣飘飘的武侠年代,我来了! 求推荐票,收藏,谢谢各位的支持!后武侠时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后武侠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后武侠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