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路遇鞑子
又过两天,众人绕过一座山谷,这一日已经是上晌午时分,众人临近长安,也不觉得劳累,只觉得心情十分振奋。
孙瑞来、朱雄、沙真子三人,心中都寻思着自己万里护卫武威王,不但迎来一座金山般财宝,而且还领来了万余明教与阿萨辛派的精兵。
此番归来,无论明教还是各家门户,必定重重有赏。众人寻思着万马奔腾、齐迎武威王归来的盛大的场景,还有钱财名声源源不绝涌来,都是乐的合不拢嘴。
大伙心情舒畅,马蹄疾快,两个时辰后,竟然风驰了近半的路程,眼看时间还早,众人放缓马力缓缓而行。
众人谈笑风生,正值有说有笑之际,齐御风突然耳根一动,随即脸色一变,一勒马缰,只见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顷刻之间,便如同一支响箭般直冲高空。
华山派众人先前只见得他剑法巧妙,功力雄浑,简直是匪夷所思,那曾想这齐御风轻功也是如此高明,一时不禁都抬头仰望。
但见齐御风在高空之中,翩然一折,随即又跃上几分,如此转折三次,才从空中翩然而落,轻轻巧巧的落在一旁。
沙真子看着齐御风脸色,登时心中一凛,回头望过去,却见前面绿草起伏,望不到什么。
齐御风皱眉道:“前方共有千余骑兵,步卒也约莫有一千人,正向我方冲来,我怀疑是元兵的大队。”
沙真子登时脸色大变,道:“此地距离长安不远。这元兵怎么突入到这个地方?”
齐御风摇头道:“我也不知,但是服色形饰。可绝非咱们汉人的军队,此时要走已经来不及了。准备军械,你们三个,陪我冲杀一阵!”
三人听到这话,毫不犹豫的齐声叫了一声好,这三人历经万里大漠,数年之功,学会了一身武功,却不得施展,骨头早已等的痒痒的。此时眼见面前有元兵送死,当真大为快慰。
齐御风策马前纵,未走出几步,却又回头,在马上对着白少桓等华山派弟子说道:“你等留下来,保护着她。”说罢抬枪一指,指向了蕾拉。
白少桓拱手道:“谨遵师叔之命。”蕾拉微红着脸庞,害羞的低下了头。
齐御风收拾停当,拋开外服。露出里面穿着的如同一只鹰隼般的阿泰尔盔甲,带上兜帽,但见浑身银光闪烁,在日光下分外耀眼。当真如同一只银色的雄鹰一般。
过不多时,众人感觉到大地颤动起来,抬头一看。华山派众人不禁都是大惊失色。
放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人马冲了过来。呼喝连连,显然已经发现了几人的行踪。
华山派众人登时心中惶恐。心说这千军万马,他一行四人,就算武功再高,却又如何能抵挡得了?
却见齐御风驰马在前,高喊道:“接着!”说着便把手中三柄宝剑抛出,孙瑞来、朱雄、沙真子一人接住一柄,拔剑出鞘,登时寒光冲天而起,而齐御风自己却独持了一杆烂银长枪,昂首而立。
一边一位五十多岁的华山派老者惊讶道:“这足有两千人马,就算他们武功天下无敌,可却要杀到什么时候?”
一边蕾拉自有见惯了血腥厮杀,又对齐御风甚有信心,此时也不着急,她笑吟吟道:“如是一名普通士兵,您要杀上多久?”
那名华山老者道:“我华山派武功虽然不及,但对付这等莽夫还有什么说的,若是普通士兵,自然便一刀就砍了。”
蕾拉笑道:“那他们几人有宝剑之利,有铠甲护身,一共出两千刀,又需要多久?”
华山派老者微微一顿,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不对,对方成百人上前,团团围上,那一人一刀一枪,拥也拥死他们了!”
一边白少桓听到这老者如此出口毫无顾忌,不禁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一边蕾拉扑哧一乐,知道这等人只在江湖上打混,从未上过千人万人的战场,当即笑而不语。
华山派其他人心中却也都存着一个疑惑,来兵的确有足足两千人之多,他们只有四人,却如何能抗?但有这老者先见之言,却也不好多说。
元兵善于驰马,训练有序,再加上马力强健,不一会儿便疾驰过来,只听得蹄声阵阵,威势赫赫,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到了近前。
华山派众人看到元兵又近了好多,不由暗自心惊。此地地势开阔,最适骑兵射手,也是蒙古人擅长的地势。自己这方地利已经差了一筹,天时更是说不上,如果能够逃脱性命,真是老天的眷顾。
片刻的功夫,那些人手中的角弓长矛已经清晰可见,齐御风目光飞转,突然露出喜意,策马前行,厉声喝道:“跟我来。”
三人见到他左行,毫不犹豫的跟随。
马行不久,嗖嗖响声,元兵已经开始放箭,落在尘埃,距离马头不过几步之遥。
齐御风挺枪而立,叫道:“我先冲杀一阵,杀了他们的弓箭手,你等随后而上!”
三人拱手道:“遵命!”
齐御风陡然一声长啸,下得马来,手中一掀,托起一扇马车的门板,朝着天际扔去。
这门板足足有一丈多长,半丈多宽,如此巨物被投掷天空,高达百丈,那些蒙古兵一惊之下,不由得都抬头观看。
正在此时,却见齐御风身形如烟,当真如闪电一般,在平原上一闪而过,他突入人群,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长枪一横,扫了一个大圆,登时漫天头颅,冲天而起,直如飞花绽射。
那元兵眼见情势不对,为首的元将回过味来,忙一声吆喝,属下兵将便分从左右抢去。
但听得指挥使一声吆喝,三百名盾牌手立时聚拢,三百面盾牌犹如一堵城墙,挡在元将面前。长矛手、刀斧手又密密层层的排在盾牌之前。
齐御风此时尽得张三丰真传,又尽窥独孤求败前辈在武学的秘奥,武功之高,实已到了随心所欲、无往而不利的地步,他此时身穿铠甲,又是几百年前,刺杀派以西方秘法而制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又轻又软,他这长剑施展开来,那些元兵如何阻拦得了?
但见他东一幌、西一斜,便如游鱼一般,从长矛手、刀斧手相距不逾一尺的缝隙之中硬生生的挤将过去。
众元兵挺长矛攒刺,非但伤不到他,反因相互挤得太近,兵刃多半招呼在自己人身上。
但见他游走到元兵弓箭手所在的位置,长枪一挥,大开杀戒,只将元兵杀得哭爹喊娘,鲜血四溅。
正在这时,突然有两员大将纵马冲上,双枪齐至,向齐御风胸腹刺来。齐御风忽然跃起,双足分落二交枪头,两员元将齐声大喝,拌动枪杆,要将齐御风的身子震落。齐御风乘着双枪抖动之势,双腿一拧,力如崩山,登时双枪脱手而飞,在空中划了两个大圆,片刻之际,又杀了无数元兵元将。
这两名元将一死,两匹战马嘶声长鸣,已经咕咚摔倒在地,几个元兵躲闪不及,已经绊倒在地,阵型在那一刹已经出现混乱。
正在这时,突然三团烂银般的闪光杀了进来,只见三人挥舞长剑,遍布四周,俨如三团带着银光的刺猬一般,横削竖砍,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华山派众人远远的看着,差点忘记了呼吸,只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难得壮观的景象,但见三道银光,一道黑影,接连起跃数次,弯弯折折,将蒙古兵丁的长箭引开,接着直抢而前,跨入元兵近前,长剑抖动,登时如虎入羊群,气势如虹,杀得血如瓢泼,尸骨满地。
但见齐御风腾空而起,将长枪舞成一团屏障,他在枪林中纵横来去,四下兜截赶杀,只见铁蹄翻飞,剑光闪烁,惊呼骇叫声中,一个个尸首接连倒下,鲜血把一片黄土片片染红。
那些官兵虽然也懂得聚拢围攻之道,但一得近身,齐御风便展开步法,左踏一步,右跨一步,奔雷闪电般穿插挪移,那些元兵连他身在何方都看不清楚,却那里能摸得到他半点身影,只见他每落一处,便有一处血花飞扬,但凡与之抗者,皆刀枪尽折、骨肉分离,便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众多华山派弟子都是汉民,虽然武功不弱,却也恨透了鞑子欺压良善,正看得过瘾之际,,突然一名先前那位老者大叫一声:“哎呦,不好!”
众人急忙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看,却见元军阵中鼓角声大作,军马如波浪般向两侧分开,两面大旗迎风招展,一队队弓箭手疾奔而前,分列两旁,身后枪戟如林,正对着齐御风的方向。
却原来这队元兵后列之中,却还藏着三百弓箭手,先前并未出阵,此时一经出现,但见长箭如雨,攒刺射出,直指向齐御风。
蕾拉见到这般情况,也不禁暗暗担忧,握紧了小拳头,护在胸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云中之龙
齐御风鼓足一股长气,眼看箭荡如风。来势凌厉,猿臂伸屈。陡然在身前幻化出无数光圈,剑势拨挑拍打,将迎面射来的羽箭一一挡开,但见那箭羽在空中绕了个弧形,继而激发如电,反射而回,其势头居然比来时更烈,登时威势赫赫,直有裂石破云之势。
顷刻间便听到不住有“啊、啊”的惨叫之声,那三百元兵不是弓矢碎裂,便是被他这一箭反激,刺中要害,倒地身亡。
他如此展转不停,接连将箭羽反击而出,不过一刻,那箭雨便变得稀稀疏疏,乃至完全停止,战场之上,一片寂静无声,数百道目光尽皆注视着他,心中都惊骇莫名。
蕾拉看到这里,这才放下心来,心说早听说他会什么独孤九剑的“破箭式”能挡天下一切暗器,看来所言当真非虚。
齐御风再冲一阵,与四人汇合,当即四人联手,只杀得漫天血雨,红光漫天,四下马声悲嘶,哭喊一片,那些元兵原以为这一行不过百余人的队伍是只肥羊,那想得神兵天将,如此猝不及防,战阵登时大乱。
孙瑞来等人施展剑法,护住自身,左右搏杀,他等宝剑皆有切金断玉之利,裁云剪水之功,也不虞杀不了敌人,如此杀上半天,直看见人头滚滚,这才发现自己武功竟然有了如此惊人的进步。
他等在西域之时,虽然也经历战阵,但毕竟大多为暗杀敌人将领王公、小队突袭。从无这等以少敌多、大杀特杀的经验,在这里打上半天,这才发现,现今的自己,学会了大光明神功和齐御风所传授的武功剑法之后,早已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眼看四人杀了半天,众人略一簇拥,即可被四人长剑撕成碎片,而齐御风独踞一方,长枪舞动。每一击便有三五人授首。天空血舞弥漫,颇为惨烈。
尽管三人长剑舞得密不透风,但全身却已经染红,也不知道是何来的鲜血。但见马尸横前。层层叠叠。元兵且战且逃,一时竟然有些不凑手。
正当这时,突然听见远处马蹄声响。孙瑞来等人登时一凛,回头望去,却见华山派众人冲了上来,登时便放下心来。
华山派众人见到四人目光充血,满身是血,登时心中打了个寒颤,接着白少桓一声怒吼,众人纷纷拔剑,毫不犹豫的冲杀起来。
齐御风略看一眼,见华山派众人脚步杂乱,一个个奋勇当先,不由得叫道:“大伙守住阵脚,不要冲动,一旦落单便无处可逃!”
华山众人听到这里,都心中暗暗赞同,当即七人一组,结成战阵,缓缓而上。
齐御风略一回头,便看出华山派七人一组的剑阵,使的略同于全镇派的北斗七星大阵,只是其中巧妙却已然有所不同。不过如此七人一组,缓缓推进,倒是形成了一道无坚不摧的屏障,对付眼前的敌人,已经足够。
那元兵惯于马上征战,一旦下了马长劲不足,众人但见这几人状若神灵,早已经下得腿肚子酸软,当即又看添了十余人,登时转头便走。
齐御风等人紧追而上,孙瑞来、朱雄、沙真子三人翻翻滚滚,手中宝剑白光萦绕,剑气四溢,已不知到底自己杀了多少对手,而华山派白少桓等人也各显其能,长剑所至,所向披靡,每个人身上都是鲜血淋漓,泥垢遍布。
这些华山派子弟都杀红了眼睛,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出生就是这样无尽的杀戮着,这种见人就砍、逢人便杀的已经成为了他等的本能,刺、挑、勾、抹,每一剑击出,都要命中敌人的咽喉,胸膛,带出一股热烈的鲜血,只有这样,才能赢得继续活下去一瞬间的资格,然后几个呼吸之后,便又是如此的重复。
过不多时,只听得前方擂鼓声响,齐御风凛然一惊,抬头望去,却见日光之下,远处黄尘滚滚,一行骑兵遽然从西方直插过来,足足有三四千人之众,个个手中持着长枪,马上挂着盾牌,兵甲整齐,当真雄壮无比。
此时华山派与孙瑞来等人,俱已经斗了半晌,直杀得腰酸腿软,疲惫不堪,眼见这等兵勇过来,不禁一时茫然无措,但片刻之后,看见那兵卒身上的衣架,登时齐声欢呼,声震天地。
但见一面大大的“田”字旗帜下面,骑兵动作一致,同时持盾挺枪,一同冲击,登时马踏联营,瞬时攻破了元军的一道防线,而兵马过处,旗散人亡,只留下无数元兵惨叫,这支骑兵登时如一条巨刃分开了海浪一般,无坚不摧。
正在此时,突然听得鼓声响起,号角长鸣,大纛之下,两支骑兵一同飞奔起来,化作两只长蛇,分左右翼散开,一同向元朝残余的兵马扑去。
但见大纛之下,一名小将顶盔贯甲,厉声喊道:“左军,截住他们!”
话音刚落,但见一列兵马再次杀出,皆如狮虎之兵,云中之龙,枪法精湛无比,略一停息,便可杀一人,一阵疾风吹过,便可杀一片,一行人如乌云盖顶,顷刻之间,便将这平原上的元兵围得水泄不通。
那小将威风凛凛,杀气漫天,长弓在手,傲视四方。
他以箭代令,勒住马缰,长箭破空所至,便有兵马上前围杀。只要元兵,再敢上前,来一个杀一个,绝不会手软。
那元兵原本还有一线之机,可是眼下最后一丝生路也被夺取,不禁脸色惊惧,都再无斗志,一个个跪地投降。
这一场硬仗下来,齐御风也累得不轻,他提着长枪四顾,惟见一匹匹空马四散狂奔,再无一名敌人剩下,不禁长呼一口气,只觉得胸臆痛快无比,回头一望,却见孙瑞来等人,也都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想来面对如此残暴的元兵,如此大杀特杀一阵,已然足够快慰平生。
那些华山派弟子清醒过来,看见地上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当即一个个也都悚然而惊,一个个面面相觑,每一个人能说出话来。
正当此时,却见那员小将骑马赶了过来,大声叫道:“前面是武当派哪位英雄……”
话未说完,却见他自马上飞跃而起,身如流星,向前飞了三丈,口中大叫道:“师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龙四凤
田再镖眼见来人,忙跪倒尘埃,满脸喜色,看着面前之人。
齐御风急忙迎了上去,将他搀扶起来,两人执手对望良久,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齐御风眼看此时的田再镖,不复少年青涩,面色沉毅,刚猛威武,目光炯炯照人,他离开之时,这田再镖不过一十八岁,虽然陪他打了一年多的仗,却还是个白面少年,而眼下却已经成长为一方战将,行动之中,当真有龙凤之姿。
齐御风拉住他的肩膀,越看越是欢喜,两人叙旧半晌,说了些城中旧事旧人,又谈及田再镖的武功修为。
田再镖道:“你走之后,达斯坦法王也到了西凉,他即会练兵,武功又强,有他和韦蝠王教导,我的武艺丝毫没有耽搁。”
齐御风点了点头,心中也甚为高兴,这田再镖是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武林中人,而且还正式拜过他为师,如今体内华山派内功已有小成,又经过战阵搏杀,拳脚兵刃都已堪熟练,假以时日,必成一代高手。
他心中苦笑道,这就是命啊,无论走到那里,都这跟姓田的有缘,他心中想起田树言、田归农、田伯光、田克刚这些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恍如隔世之感。
当即他将田再镖介绍给众人,田再镖看见蕾拉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年纪虽稚,却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更有一股别样的异国风情,不由得微微一诧。但他此时追随齐御风从军已有五年,已是十分老练。当即掩住神情,一一见礼。
待介绍到了华山派众人。齐御风大手一挥,笑呵呵道:“这些都是你的师叔、师兄弟,你们彼此好生亲近些。”
这一下华山派众人和田再镖都微微有些惊诧,田再镖本来就是太原府人氏,早年拜“神枪大侠”周坤为师,又焉能不知道紧邻华山派的名头?
这华山派众人这些年也都听得西凉军中有一员白袍小将,善使长枪,勇猛无比,可谁也没想到。这位居然能靠到他们华山派的门下。
一行人收拢了队伍,由田再镖吩咐下去,便缓缓朝着长安进发,路途之上,齐御风便把这一路之上见到谁都不好问的的,说给了田再镖听。
“再镖?据说你们打下长安已经有一年,为何不早日进攻太原,将蒙元逐出中原,我汉民便早一日可解倒悬之苦?何必要等我回来呢?”
他这话乃是当时问周颠的。当时周颠说他是武威王,要将攻克大都的功劳都系在他身上,免得他将来跟张无忌一样,没有功劳不当这个皇帝。
可后来齐御风思来想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这周颠等人都是慷慨豪侠之士,若能早一日攻克大都。恢复燕云旧地,只怕他们便断然不会晚一日动手。齐御风这点面子,说有也有。可比起百姓的疾苦而言,那是万万比不过。
田再镖笑道:“非我等不为,乃是不能也。”
齐御风疑惑道:“却怎么不能了?”
田再镖看四下无人,小声说道:“这行营参谋,屯田养兵,出谋划策,五散人都是说一不二,可是他等先前却都在张教主面前发过誓,此生此世,不能入朝为官的。咱们西凉的钱粮,可都是曹家在帮忙打理。”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可是他们家不是大同的么?难道他们不想早日打回去,在家乡人面前扬眉吐气?”
田再镖呵呵笑道:“他们现在在西凉管理大批钱财,富可敌国,此乐间,不思蜀。”
齐御风皱起眉头,问道:“难道他们有贪墨之举?”
田再镖急忙摇头道:“贪墨倒是没有,虽然军中也为他们大开方便,可是每年军中置办,曹家以及晋商,倒是把大笔的银钱都捐给了义军,现在咱们西凉治下,谁没受过曹大善人的好处?”
齐御风摇摇头道:“如此巨商,若是再剥削民力起来,也是很快的。”他亲眼见过那些阿拉伯商贾和蒙古商人如何强买强卖,仗着财力雄厚,巧取豪夺,将西亚闹的乌烟瘴气,这曹家若是也闹到那一步,那跟蒙元欺压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田再镖笑道:“那也未必,曹三多可是多次声明过,若是有一天,汉人重夺天下,他这官商便从此不做,只留下百亩良田,将一切家资尽归国库。”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微微有些惊诧,想了一想笑道:“他这倒是洒脱。”这曹三多的一切几乎都是靠西凉义军,不断攻城掠地得来的,如今返还给西凉,他又岂能没有好处?
田再镖眼珠一转,又笑道:“不过他却有个要求……”
齐御风问道:“什么要求。”
田再镖与齐御风虽然号为师徒,其实近于兄弟,当即他摇摇头,看了身后骑在马上的蕾拉一眼,有些为难道:“这个……不太好说。”
齐御风只看他这一眼,心中就已经知道了大概,当即道:“你尽管说。”
田再镖道:“他求的是,将来你若荣登大宝……曹家不求个皇后,至少也得是个贵妃……”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一愣,随后哭笑不得道:“曹老伯真是……”
田再镖又道:“这钱粮调运,辎重配给还好说,可别忘记,你临走的时候,交付的是咱们阿盖郡主为总管。”
齐御风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那还不是有施耐庵吗?”
田再镖苦笑道:“这位就更难答对了。段家念你救命之恩,对进军大都一事,总是拖拖拉拉,说是准备不周,而施耐庵那个算命先生,干脆就说了你不回来,这大军谁也别想走。”
齐御风听到这话。心中一暖,心道阿盖、杨渊海、段思邪等人固然是因为自己救他们一命的关系。可是这扶上皇位再送一程的恩情,那可不是说说便罢的。
他抬起头。却正看见田再镖用促狭的笑容,看着自己,猛然醒悟,原来这段家却是为了段蔷奴的缘故?
田再镖看他表情已现了然,便笑道:“段家也只求个贵妃就行。”
齐御风涨红了脸庞,一甩袖子道:“瞎扯淡……”
田再镖见两人骑马已经离开众人渐行渐远,哈哈大笑道:“还有黑风山史家的史香菱姑娘,也都在等着你呐……”
齐御风怒道:“如今天下危亡,尽在我手。怎么为了这儿女情长,耽误了大事,如此儿戏,回去我非得教训他们不可!”
田再镖见齐御风说的郑重,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后心中凛然相敬,对着齐御风拱了一拱手。
齐御风仰望天空,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咱们这么多年。见了多少堆积如山的尸首,多少累累白骨埋于荒野,这暴元,非灭不可。”
其时蒙元统治中原已经年近百年。中华百姓多见多了这血腥残暴的生活,齐御风生于后世,乃是圣母遍地。讲究对敌人宽恕的地方,那里百姓喜乐无忧的日子。与此对比,这感官自然不同。
田再镖听了这话。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其实说他们推脱也不尽然,如今李思齐守护晋中,王保保护卫大都,部下足有五十万大军,这两人均是能征善战,不好相与之辈,若我等准备不足,只怕他们两家联起手来,咱们西凉可就不妙,若是再加上南边那位,咱们一个不察,到时候恐怕悔之晚矣。”
齐御风听到这句话,陡然凛然一惊,心说差点把这茬给忘记了,朱元璋皮数年来除了起义之初,几乎从未与元兵接仗,他盘踞江南,相继灭了左邻右舍的陈友谅和张士诚,把整个淮河两岸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简直如同泉水大师阿巴瑟一样猥琐,让人无处下口。
这江南一地,钱粮支出几乎占了天下三分之一,资本不可谓不厚,实力不可谓不强,而且这老朱皮厚心黑,深藏不露,他当年攻打张士诚,就是与王保保和已经投降元朝的方国珍三方夹击,迫使张士诚无奈之下,被迫降元,但不久之后,便再度公开反元。
但天不假年,在齐御风远征波斯之际,张士诚已经在朱元璋攻打之下,飞灰湮灭,据殷野王说,当张士诚被押解到应天之时,怒骂朱元璋道:“视尔何为哉?天日照尔不照我而已,惹得朱元璋大怒,被其斩首。时年四十七岁。
这朱元璋既然有同元朝合作的前科,倒真是不可不防备一二。
田再镖看见齐御风脸色闪动,知道他猜到了其中厉害,当即不无嘲讽的说:“其实郡主娘娘与我们倒不是信不过朱元璋,只是更信不过杨教主罢了。”
齐御风疑惑道:“怎么信不过杨教主?”
田再镖面带激愤道:“杨逍教主屡次将我军中明教子弟,送往江南,投奔朱元璋,此事做得虽然隐秘,却怎么又能瞒得过我们?要不是看在五散人、两位法王的份上,咱们早就找他说道说道了。”
齐御风听到这里,摇头叹息道:“人家早就找到我说道过了。”
两人又闲谈一阵,日渐黄昏,临近了一座小城,齐御风心中,突然模模糊糊又想起一个倩影,不禁问道:“城里造反罢工的,就这几家吗?”
田再镖笑道:“他们如今日夜辛劳,连迎接你都来不及,怎么能说得上是造反?不过最大这一家,恕我不敢多嘴。”
齐御风笑骂道:“但说无妨。”
田再镖道:“五散人和达斯坦、韦一笑两位法王,要争的可是皇后这个位子。”
齐御风听到这一句,当即无语,那韩羽娘乃是殷离的徒弟,与先代教主张无忌,紫衫龙王,以及白眉鹰王都有关系,一向是明教众人的掌上明珠,可是就那个野丫头的脾气,也想当上皇后?
他想到这里不禁破口而出道:“就羽娘那性子……?”
田再镖正色道:“韩姑娘可是当年小明王韩林儿的遗孤,她是受明教前任教主张无忌的委托,交给殷法王照料的。一身武功,也是尽得明教几大高手的嫡传。”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低低“啊”了一声,韩羽娘这层关系。他却从未听闻,也从未有人主动告诉过她。
当年明教义军首领韩山童死后,军中奉韩林儿为主,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均成了他的下属。朱元璋假造了韩林儿通敌的亲笔书信,又以重利买通韩林儿的心腹向徐达、常遇春告密,导致韩林儿受冤而死。
当时朱元璋势力已成,张无忌若是惩处朱元璋,则明教不免因此分裂,于抗元大业异常不利。牵连太大,确又无力公道处理。
是以张无忌只能忍气吞声,重新定下了明教“圣火令三大令、五小令”,定下了明教教徒,不得为官做君;不得虐民害民;不得自相争斗的条款。
这韩林儿之死,张无忌仍不免心中郁郁,深觉如此定夺,颇有亏于仁侠的宗旨,总坛未能为他洗雪。终究良心难安,之后雄心壮志瓦解冰消,终于交出教主之位,归隐而去。
这韩羽娘的皇后之位。莫非是张无忌的安排?用以补偿他当年对韩林儿的惨死不加追查之恨?
齐御风想到这里,不禁觉得甚是烦恼,当即转头对着田再镖说道:“你说这……”
他心中此时感觉。这皇帝之位,万万不可让朱元璋夺取。此人手段阴毒狠辣,他若为皇。明教天下多少人,不知要惨遭多少血洗,况且此人只顾扫灭汉人武装,从不反抗元廷,自己也甚是看不起他。
可是自己若是立下这千秋功业,名正言顺的入主中原,难道就真的理所当然的当这个汉人皇帝,娶上三妻四妾,尽享荣华富贵?
他此时烦恼心起,回头一看田再镖,却见他面露十分同情之色,不禁微微一诧。
田再镖点了点头,望向远方,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听彭莹玉大师说过,当年的张教主,到底喜欢那个姑娘,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齐御风听到他说出这话,不禁微微一怔,随后知道他会错了意,但想到他所言之时,不禁也是头绪繁多,心道莫非为了安慰这些门户,我就要一股脑儿的将这些姑娘都娶了?
这些女人,没一个省油的灯,若是那张嘴唱情歌,闭口骂人的韩羽娘当了皇后,这后宫岂不是鸡飞狗跳,日日无安宁之日?
那曹采萧机警、段蔷奴胆大、史香菱虽然安静乖巧,但她奶奶可不是善茬,而且这几位在当年草创之际,就斗得不亦乐乎,日后可如何调处?
据说当年周芷若和赵敏也斗得厉害,可张无忌“乾坤大挪移”调处之下,居然亲似姐妹,自己虽然知晓了这乾坤大挪移的关窍,可这等功夫,日后见到张教主,可要跟他好生请教请教。
他想到这里,不由得回头一看,看见行了一路,蕾拉神色疲乏,低着头跟小蘑菇一样在身后一声不响的跟着,心中不禁道:“若是那几位联起手来,这蕾拉可就要受苦啦。”
他正自在这里发梦,突然神色一惊,心道我真是入世越来越深了,莫非自己真当自己已经是皇帝,天下太平,可以莺歌燕舞了?
如今这四下狼烟四起,风云际会,正是豪杰之士拔剑出鞘,立下不世功业之时,焉能如此丧失了斗志,整日缠绵与这些倩女柔情之中。
他想到这里,不禁暗暗自责,到了小城之后,投了客店,吃过晚饭,始终郁郁寡欢,便走出房门,信步游走。
他听见那店中小二说过,此地叫做风陵老店,与当年郭襄遇见神雕侠杨过的地方相同,而这家老店,就连当年的灭绝师太,当年感念这个名字,也曾经住过。
他心中想着这事,想要寻找些遗址凭吊先人足迹,突然想到,那灭绝师太的师傅,也就是郭襄的徒儿,她名字却叫做风陵师太,与这里名字暗合。
他起初想来,不以为意,再思之,如有牛毛细针刺入心中,隐隐小痛,却移不走,抚不平。
他想起这百年前的往事,当年郭襄苦恋杨过,甚至当了尼姑,也要给自己的徒弟起一个能想起他的名字,不知不觉之中,一声叹息。
而后他又想起当年在珠穆朗玛峰下,遇见张三丰之时,他对张三丰说自己要追一个人。
张三丰却调笑他说,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曾经干过这样的傻事,不过却不干寻找仇人这种无聊之事,,而是去寻找一个姑娘。
那姑娘,想必就是为了自己徒儿起名风陵的郭襄女侠了。
齐御风想起当年自己嘲笑张三丰,说他当年肯定没找到那个姑娘,否则也不会出家当了老道,张三丰捋须点头,那目光之中,未尝也没有黯然之意。
他立在院中,如此凭吊先人,长吁短叹,未尝也不为自己的现状发愁,突然之间,只觉得四下里万籁无声,似乎只听到风吹在树叶和丛草之上,发出轻柔异常的声音。
他心中空明澄澈,突然心中想到:“非烟现在在做什么?六年过去,她还在想我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黄袍加身
次日,一行人再度上路,行及不远,便看见前面有大队人马前来相迎。
齐御风自从当了这个武威王,便一路西行,到如今已经两年有余,这两年多里,西凉军取得的战绩可说是辉煌的无以伦比,不但击溃了元廷的河南王部属,还痛击了陕西、山西一带的李思齐,如今西凉已经占领大半个陕西,剑指山西,打下大都,恢复燕云十六州旧地,已指日可待。
这些功劳虽然齐御风都未曾参与,但他临走之际,却一人一剑将吐蕃收服,得到如此强援之后,西凉如虎添翼,大批肉食,酥油不断运往西凉属地,可以说天下军阀之中,无一支队伍,比得上西凉军的伙食。
但见三千人的大军,打着明黄色的旗子,两边鼓乐齐鸣,明教两法王、五散人、段家、曹家、西域吐蕃众僧皆在前列,共同迎接。
齐御风眼见前面的这许多人,当即飞身下马,迎接上去,惶恐道:“小子何德何能,焉能劳动诸位大驾相迎。”
彭莹玉哈哈笑道:“西征大军已经过了昆仑山,消息早就传了回来,你这小子在西方的故事,当真精彩得很。”
一边说不得也道:“你既然将波斯总教都带了回来,怎么不干脆将波斯国平了,纳入我天朝领土,岂不是好。”
众人乱乱糟糟,脸上带着笑容,你一言我一语,齐御风手忙脚乱,不能一一作答,只能挨个拱手作揖。以表这思念之苦。
段思邪与齐御风相知最久,如今也成了统领一方的大将。他上得前来,搂住齐御风的肩头。端详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嘿嘿笑道:“壮实了,壮实了。”他心情激动,拙嘴笨舌,却也说不出其他,当即只是一个劲的拍着齐御风的肩头。
齐御风心中感动,不能言表。
齐御风又见过当年起家盘蛇寨的老寨主以及杜百八等人,当年满脸焦黄营养不良的茅老八老寨主,此时满面红光。早已今非昔比,而杜百八也成为杨渊海麾下一员战将,昔日白胖高大的身子,此时已变得黝黑锃亮,如同一座黑铁塔一般。
众人各道完离愁别绪之后,杨渊海上前,正色拱手道:“启禀西凉王,眼下扩部帖木尔已败,北方草原平定。周边之敌,只剩下李思齐部顷刻苟延残喘,不足为虑。我军顷刻便可兵进大都,我军有三十万兵马齐聚大都。想城破已不远矣。”
齐御风点了点头。说道:“做得好。”他看见杨渊海以臣子之礼见之,也就不故作惺惺之态,正面回答问题。
杨渊海又道:“如今攻克大都的第一道难关。便是王保保辅佐元朝太子爱猷识里达腊,与元朝皇帝不合。但大都倘若有失,必然天下震动。也不知他等是否能否来援;第二道难关便是南方现在日渐平定,朱元璋部野心勃勃,积蓄粮草兵马,不知是否会与元廷联手,共同攻打我西凉。”
原来此时汝阳王已死,王保保继袭父职,拜太尉、中书平章政事、知枢密院事,受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先是驻军太原,与中书平章孛罗帖木儿为争夺地盘不断发生冲突。
此时,元朝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欲夺帝位,勾结丞相搠思监,以王保保为外援;御史大夫老的沙则支持顺帝,依靠孛罗帖木儿与之相抗。
二十四年,孛罗进驻大都,皇太子逃往太原。二十五年,王保保讨伐孛罗,进逼大都,顺帝即杀孛罗。
王保保随皇太子入京,进为左丞相。皇太子屡欲自立为帝,王保保却畏惧皇太子兔死狐烹,不从,请求外出带兵,于是被封河南王,总天下兵,代皇太子出征,驻河南,他一面威慑朱元璋等义军,一面与军阀李思齐等发生冲突,互相攻伐,可谓现在天下最有威势的人之一。
齐御风点头正色道:“如今元室将倾,此乃天下汉人的大事,不能瞻头顾尾,游移不定,我等应做好王保保部驰援大都的打算,至于朱元璋若是趁此时机,插上我肋骨一刀,必将遗臭万年,日日遭天下汉民唾骂,我管教他全家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他知道今日他说下这话,日后必定能传扬到朱元璋的耳中,是以便给了他一个警告。
当即众人欢欢喜喜,迎接齐御风入了长安,这长安城乃是十三朝古都,外国人称之为胡姆丹,汉高祖年间,在秦朝阿房宫遗址北侧,重建了长乐宫,,日益扩展,乃是东方文明的中心,在盛唐之时,长安更是为当时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国际都市。
此时长安虽然历经战火,但作为汉唐国都,依然气派非凡,王者气派天下独步、无可匹敌,齐御风眼见这雄壮的都城,想象着盛唐之际,“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景象,不由得心驰神往。
进城之后,一边施耐庵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两年多不见,齐御风但见这个施耐庵比之先前更胖了许多,腆着个大肚子,如此高高壮壮之人,那里还像是个读书之人,倒更像是个武将。
施耐庵先是与齐御风寒暄一番,接着便从长袖里抖落出一把折扇来,扇了两下,指着长安城道:“这长安一地,据百二河山之险,可以耸诸侯之望,举天下形胜所在,莫如关中,武威王若想开国,立万代之世,此地定位一国之都,当属不二之选。”
齐御风点了点头,心中颇为同意,但却道:“这长安好是好,可是哪有什么万代之世,此地已经当了十三朝的国都,前后有二十一个政权建都于此,可他们现在都那里去了呢?”
施耐庵哈哈笑道:“武威王有此心力,当真非同俗类,想多少帝王将相。都被自己眼前形势所迷,不知兴废有数。自有天定。以为自己的江山将千年万年传播下去,最后还不是化作荒冢的一把孤骨。我王能有此安定之心,当为我新朝福祉。”
说罢,他突然转头走开两步,郑重掸了掸长袖,对着齐御风拜了一拜。
齐御风抬手扶起他,说道:“天下山川,惟秦中号为险固,祖先豪迈,在此创下不世伟业。固我华夏之土,守我华夏之民,我们也应该不输给他们。”
施耐庵双手一拍,笑道:“好,即使不能千代万代,我等也应力创一个大好的江山,远迈汉唐的威风。”
一行人说到这里,眼看经过一座宫殿,齐御风刚抬起头开观看。却见众人一股脑的簇拥上来,叫道:“进去看看,进去看看。”
“走,走。走,咱们且去。”
齐御风被五散人拉住,前面由青翼蝠王韦一笑引路。身后有金毛狮王达斯坦殿后,周围武将林立。施宗、施秀,段思邪。田再镖俨然就是将他劫持了一般。
齐御风看到这般情景,又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人要做什么事情,当即不由得哭笑不得,任凭这一群老小孩胡闹,忙乱中惊鸿一瞥,抬眼看到额头上的匾额,却原来是到了昔日盛唐时期大明宫的故地。
此时唐朝早已灭了近千年,昔日这座世界上最大的政治中心和国家象征,被誉为千宫之宫、丝绸之路的东方圣殿早已在战乱之中毁于一旦。
眼下的大明宫,却是宋元两朝在此食邑的王爷补建而成,虽然比之前朝大为不如,但整座宫殿的规模宏大,建筑雄伟,却也是齐御风从所未见。
众人经过数座殿阁、回廊,将齐御风推入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见殿前牌匾上刻写着三个大字:含元殿。
众人将齐御风扶上一把雕龙刻凤,金碧辉煌的龙椅,布袋和尚说不得从身后阿盖手上接过一袭金黄色的龙袍,笑嘻嘻的对齐御风说道:“来,穿上。”
他语气之中,与其说是劝说齐御风当这个皇帝,倒不如是哄一个孩子接受自己的礼物一般。
齐御风呵呵一笑,随手接过龙袍,放在手里。
众人眼看齐御风接过龙袍,当即心中大定,只有杜百八还有些闹不清楚,问道:“这不搞三辞三让那一套了?不是他要推辞三次,咱们再劝说他三次,才算是合礼法么?”
施耐庵手臂摆动,示意众人分立大殿两旁,嘴里偷偷对杜百八笑道:“我等皆豪迈之辈,又不是丧尽天良,夺取孤儿寡母天下的赵匡胤和杨坚,礼法算个屁。”
齐御风待众人分立两旁,看见众人正要跪下磕头,三呼万岁,不禁急忙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如此,他命令下去,给众人摆上桌椅,在这大殿之上坐了下来。
众豪杰都是第一次集体坐在这等大殿之中,眼看自己果真如戏文中的皇帝大臣一样行事,即使七老八十之人,也觉得甚是有趣,新鲜,不住交头接耳,互相说话谈笑。
齐御风看看两边,文官以施耐庵为首,武官以杨渊海为首,自觉的站成两排,身后一排,乃是五散人等明教之人,他等皆不能入朝为官,是以自成一家,以避嫌疑。
他笑呵呵的看了看手上攥着的龙袍,哈着腰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着众人,说道:“诸位当真不怎么地道,我万里迢迢的归来,饭还没吃上一口,你们就给了我一把坐上去**冰冰凉的椅子,茅老伯?”
一边盘蛇寨老寨主茅老八,万没想到这齐御风叫的第一个却是自己,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颤巍巍走到堂前,就要跪倒,口中道:“微臣……在。”
他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农出身,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苦练多日的结果。
他尚未跪下,就见齐御风一挥手,一道柔风将自己托了起来,便说什么再也跪不下去,众人之中,武功卓绝的,眼见齐御风这控鹤功练到如此境地,当真叹为观止。
齐御风笑道:“我找茅老伯有件私事,先说上一说,等会儿咱们再议公事。”
众人心下寻思。这齐御风乃是从茅老八的盘蛇寨起家,这茅老八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莫非今日要记叙首功?
却见齐御风拍了拍肚子。笑着说道:“我在西域这两年,日日吃的是腥膻羊肉,**的面片,做梦都想茅大娘做的莜面,一寻思那股羊肉蘑菇卤子的味道,就直流口水,麻烦茅老伯叫大娘帮我做完莜面,我一天没吃,饿的实在没力了。”
他这话一说。众人当即忍俊不禁,寻思这含元殿乃是议政之所,这齐御风居然一回来,就寻思着吃羊肉蘑菇的莜面,当真匪夷所思,当即有人困惑,有人哈哈大笑,不一而足。
茅老八听到这话,略微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齐御风又道:“没有莜面,羊肉泡馍也行。还有我这一行人也都饿得急了,大伙想吃的,也都叫上一碗吧。不过茅大娘做的第一碗可是我的。”
众人听到这话,都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五散人觉得这齐御风甚是胡闹。不过今日首要之事,却是将这名号定下来。将他扶上这帝王之位,是以无论齐御风提什么要求。众人也都只能答应。
不一会儿,有仆人将莜面端了上来,齐御风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将面条往龙书案上一摆,拿起筷子,风卷残云,三口两口就将面条吃了下去。
众人看他如此不要命的吃着面条,当即都抬着头看着他,齐御风看到众人目光,不禁微微一怔,随后讪笑道:“这两年可馋死我了。”
众人说笑一阵,齐御风站起身来,说道:“我族群处民族数千年未有之弱势,内忧外患,我等如今起兵六年,扫荡天下,是以暴制暴。重定乾坤。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救民于倒悬,为天下除污去垢,一朝之扫尽寰宇,今日当立国于此,可起个什么名号?”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齐御风看向施耐庵,施耐庵出班拱手道:“我等今日聚集在这大明宫含元殿中,有道是,如山之寿,则曰蓬莱,如日之升,则曰大明,去元启明,就在今日,我朝国号当为大明。”
齐御风听到这话,微微一怔,心说朱元璋现在还没叫大明么?这老小子,隐藏的倒深。
当即他转念片刻,便道:“好,这个不错!”
众人听到明字,自知道这乃是施耐庵感念明教之功,所起的名字,既然齐御风都拍手交好,自然无人反对。
齐御风坐回了龙椅,又看了看手中的龙袍,开口问道:“既然我等决定立国,却要立个什么样的国家呢?”
众人听到这话,不禁微微有些惊诧,冷谦本来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目光不禁豁然一闪。
一边田再镖答道:“自然是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百姓不再受冻饿之苦,不再受鞑子欺压、屠戮之累。”
齐御风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现在拥数州之地,军民平等,上下如一,没有官员欺压百姓,也没有苛捐杂税来剥削,百姓过得日子比元朝统治的时候强了一些,这全赖诸位之功,可若我等将天下的疆土尽收入囊中,凭借诸位却无论如何,也治理不了这么大的疆土,到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如何管理这天下,使得千秋百代,再没有寒冷和饥饿,再没有汉人被屠杀,被贩卖,被当作奴隶和牲畜?”
他这一句话说完,登时整座宫殿上下,都安静了下来,众人无一例外,都在思索齐御风所说的含义。
随行而来的沙真子立在武将之末,他突然张口道:“当施以仁义之政……”话未说完,他就住口不说,心道我倒是蠢了,这千百年来,那个王朝之初,不是广布仁政,才得以兴旺发达,可是总有那不肖儿孙,日益腐化堕落,改了先朝的规矩,致使王朝倾覆。
众人想了半天,施耐庵问道:“皇上可有什么见教?”
齐御风摇头笑道:“我还不是皇帝,可别这么叫我,王朝更迭,总有定数,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大凡起初之时,便如同我等今日,无一人不卖力,无一人不忠义,可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贪官当道,卖国横行,民莫不恨官,官莫不惧民,如此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如此兴衰治乱,往复循环,在我中华已有几千年,日后必定还要这般循环下去,我……也没什么办法。”
众人听到这里,想到尽此一生,建设的王朝,竟然也有倾覆的那一天,都不禁心中暗暗伤神。
正当此时,却听齐御风拔出倚天长剑,只见寒芒一闪,顷刻之间,龙书案便断成两截。
只听他朗声说道:“我等武人,倘若日后有人护国安邦,手掌大权,竟然作威
作福,以暴易暴,世间百姓受其荼毒,那么终有一位英雄手执这柄倚天长剑,来取暴君首级。统领百万雄兵之人纵然权倾天下,也未必便能当倚天剑之一击!”
“杨渊海!”
“属下在!”
“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准备出征,进袭大都,待我等直捣黄龙之日,便是这倚天之剑送归武林,约束我大明王朝之时。”
“攻克大都,斩获敌酋之首,我等再立国之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流水匆匆
齐御风这一命令传达下去,当即众人无不喝彩,彭莹玉赞道:“前朝郭靖大侠曾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持正心以御国贼,持三尺长剑,平天下不平之事,此正乃我辈江湖众人的之本分。”
韦一笑呵呵一笑道:“可侠义之道,却也需要武功卓绝才行。”
彭莹玉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想这也就是张真人青睐这小子的原因。”
众人既然听齐御风这般说,当即宴会也不办了,都纷纷出门,准备回转军营,实行整军备战的大计。
布袋和尚说不得看见施耐庵一边走路,一边不住点头,不禁打趣道:“施大个子,你在琢磨什么?”
施耐庵笑道:“武威王气度非凡,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原本我以为若我等治理大国,必定若烹小鲜,易如反掌,只要做到国不与民争利,使民甘其食、美其服,顺势而为,便可有圣人之治,天下太平。可是我们却都忘了,自古皇权不下县,从来没有不倒的皇朝,在权势面前,每个人都会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个,就连我这自诩江相派的隐士之流,也概莫能外。”
布袋和尚说不得点点头道:“不错,艰难困苦之时,人往往清醒的很,可是若真有一座花花江山摆在自己面前,能认清自己并不能千秋万代统治这个国家,对一个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过难得了。”
施耐庵笑道:“难道我们就清醒了么?这几年势头大好,我看军中诸将,也都做好了升官发财。日后封妻荫子的打算呢。”
布袋和尚说不得道:“此乃人之常情,倒也无可厚非。不过……”他走出大殿,仰望着高高的殿沿。感慨道:“在武威王治下,我中华大明到底能到了什么地步,还真是很期待啊。”
众人集合军营,田再镖集结精兵,在齐御风面前演练一番,这西凉军有杨渊海操练,而散手兵刃,又有达斯坦,五散人等把关。多年征战之后,实乃天下第一的虎狼之兵。
而齐御风先前的小发明,无论是热气球,还是罐头,抑或用陶罐和黑火药做的手雷等等,此时也都分配军中,使西凉军行军打仗,更为如虎添翼。
当即操练完毕,已经到了傍晚。众人挑灯夜战,打开行军地图,便开始琢磨破解李思齐以及大都的计划。
杨渊海对此早有准备,当即滔滔不绝。将一整套计划说出,而他麾下田再镖、施宗、施秀、段思邪、杜百八等人此时也俱成一方豪雄,不断添言。众人说的热火朝天。
齐御风久在西方,那地方打了几百年的烂仗。他也学了不少波斯人打仗的法子,此时将波斯人守城、炮击。军列、布阵之法一一道出,众人听到妙处,不禁轰然叫好。
众人直说到了凌晨之际,屡次推衍,将整个计划制定的天衣无缝,觉得再无可推,这才四散而去。
齐御风在田再镖的陪同下,缓缓走回自己的入寝之所,略一得空,便发觉这一日,无论是曹采萧、韩羽娘、段蔷奴,还是史香菱,居然一个都没有出现,无论是迎接送往,还是殿上对答,这几个女子,居然如同约好了似的,没一个人见他。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田再镖,想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出口,直临到睡下,才苦笑着摇摇头:“不见也好。”
不过睡了大半个时辰,齐御风就早早起来,不曾惊动他人,换上便服,来到长安城街市之上。
西凉军当初攻克银川之后,一路东进,当时长安的守将听闻之后,连夜遁逃,是以长安城破坏不大,而西凉军抵达长安之后,由五散人提议,杨渊海、阿盖等人承揽主持,便开始将唐朝之后被破坏的旧城逐步重建。
此时长安的城墙,高四丈有余,而厚度更大于高度,可以说稳固如山,墙顶可以跑车操练,城门有四,东东曰长乐,西曰安定,南曰永宁,北曰安远。每门城楼三重:闸楼、箭楼、正楼。
正楼高达十丈有余,为歇山顶式,四角翘起,三层重檐,底层有回廊环绕,古色古香,巍峨壮观。
城墙包括护城河、吊桥、闸楼、箭楼、正楼、角楼、敌楼、女儿墙、垛口等一系列军事设施。城墙四角各有角墙一座,城墙外有城壕。城墙上外侧筑有雉堞,又称垛墙,共五千多个,上有垛口,可射箭和瞭望。内侧矮墙称为女墙,无垛口,以防兵士往来行走时跌下。
城墙每隔四十丈修敌台一座,突出在城墙之外,顶与城墙面平。这是专为射杀爬城的敌人设置的。敌台之间距离的一半,恰好在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便于从侧面射杀攻城的敌人。城墙上共有敌台九十八座,上面都建有驻兵的敌楼。
齐御风看到这里,不禁暗暗点头,心说西凉军能有如此能力,阿盖郡主功不可没,果然有大才,而看起来这些人也确实将长安当成了日后的都城来经营,简直将这长安造的如同铁桶一般。
他下得城楼,回到街市之上,此时旭日东升,但见房屋鳞次,大厦如云,满街锦衣行人,坊市红红火火,其华丽景象较之他一路所见,的确是强了不止一点半点,不但几无战乱之象,而倒是如同后世的形胜繁华之地一般。
只见红楼画阁,绣户朱门,雕车竞驻,骏马争驰。高柜巨铺,尽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箫鼓喧空;金翠耀日,罗绮飘香。
甚至宽阔的道路两旁,已经起了几座金碧辉煌的酒楼,门口有伙计不住招呼客人吃饭。
齐御风信步到长街闲逛。走了半日,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远远望去,围着好大一堆人。不知在看甚么。他好奇心起,挨入人群张望。,却见到一乘乘小轿步辇不住涌来,再加上游逛的行人,把整条巷子堵得严严实实。费了好大的周折,那些抬辇小轿,才离开了街道之上。
齐御风但见那小轿周围,都围着一大群彩裳华丽的姑娘,不禁心生好奇,心说这家能聚集得起这么多漂亮的姑娘?
他未及相问。就听见身边一个角落里,有个拌凉皮的小贩说道:“听说了么,咱们武威王自海外归来,眼下咱们西凉要立国了,这些女子,都是从良家子里面千挑万选,送进宫当宫女的。”
他身边一个卖臊子面的听到这里,歪歪嘴道:“也不知道这些人家热乎个什么劲,咱们西凉的四位娘娘。那个不是武功高强,如花似玉,难道他们家的女儿进了宫,就能得宠么?”
他二人身边一个卖腊肉的听到这里。放下了切腊驴腿的长刀,笑呵呵道:“咱们四位娘娘,说起来那真是国色天香。人又善良,更难得如此美妇。居然不妒,姐妹其乐融融。经常在咱们街市上打转,好的如同姐妹一般,还买过咱家的腊肉呢,古人说齐人之福,莫非便是应在这里?当真羡煞我了。”
身边过去一个遛摊卖糖葫芦的听到这里,哈哈一笑道:“反正你不姓齐,想那么多没用的干啥。”
卖腊肉的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笑眯眯继续道:“我可没那福分,你看,昨个咱们王爷才回来,今日就招了这么多人进宫?这让四位娘娘怎么想?”
“咱们这几位娘娘,那可不是好相与之辈,要我说,也就史家娘娘性子和顺一些,其他的三位,那可都是火爆脾气,不但能上阵杀敌,下马治民,就在这街头,都打过多少不开眼的泼皮无赖了,说起来咱们这位齐王爷,倒也是挺可怜的。”
他说道这里,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拿起刀来,切着案板上的腊驴腿。
齐御风越听越是玄奇,心说我不在家这几年,你们四个居然把名分都给定下来了?而且还有人招宫女入宫,入那个宫,大明宫么?
如此未曾打下江山,就思索怎么当皇后了么?
他心中想到这里,揪然不乐,心道这些女子,莫不是来自那里的贫苦地方,被谁买来的?
正当这时,却听得一个卖豆腐的人问道:“这武威王据说嘴馋的很,昨天坐殿,还没等文武百官三呼万岁呢,就想起了吃莜面,说着人在海外打仗,半夜想起莜面的香味来,都饿得睡不着觉,你看四位娘娘都经常下来与民同乐,他这几天也会来这里吧?”
他这话说完,身边几人登时心生警觉,一双双眼珠在他面前急溜溜乱转,那卖糖葫芦嗤笑道:“杨老大,你寻那武威王的行踪做什么,仗着你家女儿有几分姿色,在咱们这几条街上,有豆腐西施的美名,巴望着一步登天,攀上枝头做凤凰呐?”
“我说,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瞧瞧刚才过去的,有多少美如天仙的姑娘在武威王面前打转呢,就凭你……哼!”
杨老大嘿嘿一笑道:“我哪有那心思,眼下赋税轻薄,咱家又不是养不起姑娘,再说我家的小白菜,这媒人都踏破门槛了,我还愁她嫁不出去?咱这当爹妈的,给女儿找一个老实本分的就是正经,哪能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而且我听说,人家武威王这次海外归来,还带回来一位波斯美女,据说乃是什么明教波斯总教的头面人物的女儿,将来这正宫娘娘,唉,还说不定是谁呢。”他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又道:“那姓韩的娘娘,还夸过我家豆腐花做的嫩呢,这下子可要愁死喽。”
“我才不愁呢!”突然身边的饸饹摊子上传来一个尖尖的女声,令众小贩都吓了一跳。
齐御风转头看去,却见一名身穿灰布麻衫的少年,头顶带着一顶黑黝黝的皮帽子,“他”本来低头吃面,吸溜吸溜的也没人注意,此时放下海碗,站起身来。指着几人叫道:“你们几个好好的做生意就做生意,议论什么人家的事情。要是让那个姓齐的听见了,还不割了你们的舌头?”
众人仔细辨别。见她相貌与穿着极不相称,,唇红齿白,清秀媚柔,眼珠漆黑,甚是灵动,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雪白细牙,不是韩羽娘,却又是谁?
那几位小贩认出此人。急忙惶恐道:“不知娘娘在此,小人死罪死罪。”
韩羽娘不耐烦道:“死什么死,罪什么罪,大家都是老相识,我还能杀了你们怎么的,再说你们说的又不是假的,人家眼看要当皇帝,早就忘了旧人啦。”说到这里,她脸色凄苦。瘪了瘪嘴,仿佛眼看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卖豆腐的杨老大听到这里,手疾,急忙舀了一碗豆腐花。讨好的放在韩羽娘的桌子上,说道:“听说当年武威王与您同生共死,打了不少的硬仗。他也是铁骨铮铮,说一不二的好汉。怎么能这样呢?”
韩羽娘怒道:“喜新厌旧,这跟铁骨铮铮有什么关系。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迎了一个西番女子回来,你说这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是不是忘恩负义,道德败坏,始乱终弃?”
杨老大听到这里,不禁一阵窒息,可是看着韩羽娘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却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道:“是,是有点……”
韩羽娘一拍桌案,说道:“什么叫有点?这不跟戏文里唱的陈世美一样么,就该用包龙图的狗头铡刀,咔嚓咔嚓轧了,你说是不是?”
杨老大眼看四下都追着议论那花轿,并无太多人关注这里,当即点头道:“是,是。”
韩羽娘又接连看向其他几位摊贩,逼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其他摊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点头道:“不错,武威王确实对不起姑娘。”
韩羽娘叹一口气,幽幽道:“可惜他眼下得了武当派张真人的真传,武功大进,我可打不过他啦。”
那卖凉皮的心细,看着韩羽娘一身衣装,却是扮成了个男子,而且还背了个包裹,连忙问道:“那姑娘这是……?”
韩羽娘道:“惹不起他,我还躲不起么,现在我就走,让他一辈子找不到我!”
齐御风眼见韩羽娘在街市上胡说八道,不禁皱眉上前道:“你要躲我躲到哪里去?”
韩羽娘眼睛望向他,一双漆黑的眼珠里顿时就涌起了泪花,她哭道:“你这你听听,刚才人家都说你是狼心狗肺,我们等了你三年功夫,你回来问都不问一声,就带回来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齐御风,你,你……”
齐御风叫道:“你也没去接我啊?再说你跟我说明白点,谁跟你始乱终弃了?我怎么乱你了?”
韩羽娘听到这话,陡然脸色一红,饶是她再行事粗野,也知道这话说得不太对,当即将几枚铜钱对着那卖豆腐的杨老大一抛,纵身一跃,单臂一搭墙头,纤腰一挺,就像一只贴水展翼的燕子般翩然闪了出去。
齐御风眼看韩羽娘飞身离去,微微一怔,刚要纵身追上,但心中一转念,却又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看几人,见几个摊贩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脸色发苦,惶恐的看着自己,不禁叹一口气,摇摇头道:“以后你们几个……别瞎说那有的没的。”
他心中决意早定,如今便不在韩羽娘身上多下功夫,回身到了府邸之中,见了五散人以及杨渊海等人,众人详叙一会儿,齐御风与众人告别,收拾妥当,便一人三剑,出城直奔太原府而去。
城头之上,三女遥望他的背影,久久不言,直到那英挺秀拔 的身影没入天际,段蔷奴才长叹一声道:“他如今的心里,只有这天下,早没了咱们啦。”
几位女子俏立寒风之中,思前想后,不由得怔怔的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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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皇宫之中,元帝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之上,身边一位宫女跪在他面前,用一双纤手,不住按摩他的膝骨。
一名大臣跪在他面前,言辞恳切道:“如今魔教势大,据说齐御风那小魔头已经从海外归来,更带来昔年山中老人的金山银海,精兵上万,奇门异士无数,更有波斯大炮的铸造之法,李思齐本来就心智不坚,若不派兵救援,恐迟则生变,若李思齐一败,京师门户打开,我国朝危矣。”
元顺帝低头看着那低媚浅笑的宫女,伸出手来,抚摸着她柔嫩可破的肌肤,眼中泛出神异专注的光彩,对那老臣句句铿锵,几乎泣血之言,似乎充耳不闻。
那大臣眼见元顺帝不答,双手一张,按在地上,头颅一摆,呯呯呯磕了三个响头,只听得巨响震动,回荡宫室,久久不绝,众多莺莺燕燕,不禁都惊叫起来,纷纷起身,回避起来。
元顺帝看到地面上一方血迹,眉头轻皱,不满道:“莫污了朕的屋子。”
大臣额头鲜血淋漓,仰头痛哭道:“皇上!”
元顺帝呵呵一笑道:“说起来你也是汉人罢,怎么我蒙古大元要亡了,我都不着急,你却这么着急?”
大臣哭道:“今灾异屡起,河决地震,盗贼滋蔓,李思齐一败,大都岌岌可危,臣心痛啊。”
元顺帝哈哈一笑,仰起头搂过一名美人,抱在怀里一番蹂躏,等两人发丝纷乱,鬓角流出汗珠,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老臣,笑道:“百年之前也未曾有大元,蒙古自北而来,如今回归漠北,逐草放羊,不是挺好吗?”
“就算挡住了西凉,也还有朱元璋,没了朱元璋,也还会有数不清的反贼,这天命你挡不了,我也挡不了,这大元如果必亡的话,就让他轰轰烈烈的灭亡吧。”
大臣听到这里,身躯不禁为之战悚。就像掉进无有尽头的黑暗深渊,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元顺帝看着眼前的大臣昏死在面前,嗓子里低低地发出干涸沙哑的笑声 :“齐……御……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闹到什么程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皇家故事
“你是否愿意归降我西凉?”
李思齐听到这低低的声音,看着面前寒光凛冽的长剑,额头汗珠直下,不及片刻思索,便颤声道:“我愿归降。”
齐御风道:“先前我西凉屡次劝降,你也屡次答应,而一再出尔反尔,如今我却如何信你?”
李思齐道:“当今元帝无道,贾鲁和脱脱虽然治理了黄河,却也致使十室九空,民不聊生,这鞑子终无百年之运。况且国家轻汉人,我昔年举义兵收复罗山,立下多大的功勋,可才授予了县尹一职。”
“可我虽仰慕西凉的诸位英雄,但昔日西凉无主,我虽欲归降,但不知是投明教一系还是投段家一系,实在拿不定主意,如今既然武威王来了,我自然开城纳降,交出兵权,从此毫无二心,天日可鉴。”
齐御风略一思忖,心中暗道,难道我西凉和明教这点尚未爆发的裂痕,连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了么?
齐御风原本只凭着一腔热血,联合众人,举起义旗反攻大元,可是如今年纪稍长,才明白过来当时为何要选自己当这个皇帝。
倘若张无忌尚未归隐;又或者段家的段宝年纪稍大一些;又或者这些人不是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心存感激;五散人看了自己的剑法之后,误以为自己是张三丰的代言人,则所有事情,就都不会发生。
而如今中原逐鹿之势已成,新皇问鼎在即,无论是段家一系。还是明教,又或者是其他派系。都必然心中存着日后成为皇亲国戚的心思,这其中明教心思最淡。却也最为坚决,他们力捧韩羽娘当这个皇后之心,想必比齐御风想象的还要坚决,因为只有明教众人不能参政,只有韩羽娘当了皇后,才能证明明教在这场轰轰烈烈的大起义中,没有白白忙活。
齐御风想到这里,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西凉兵精粮足。晋地外无救援,内无险要之地,太原、大同只手可破,你却拿什么投降?”
李思齐道:“元廷将领之中,熟悉王保保与徐达、常遇春者,莫过于我;况且我属下二十万大军,皆如私兵,与我上下一体,若我归降。必不生异心。”
齐御风听到这话,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他收起长剑。顿时室内光芒一敛,李思齐呆坐低喘了半晌,才颤巍巍点燃了火烛。看清了面前这位“小魔头”的长相。
两人坐在桌前,久久不语。好半天,李思齐才叹息道:“昔年王保保攻张良弼。张良弼将他的儿子押送到我府上作为人质,与我合兵拒敌,可是就算我两家联手,也不是他的敌手,后来我请当今圣……鞑子皇帝和解,这才解了围。”
“后来我与张良弼、脱烈伯、孔兴在长安聚盟,立我为盟主,同抗王保保,当年汝阳王在时,他父亲对我尚且大加恭敬,王保保尚且乳臭未干,就如此辱我……”
他说到这里,猛然想到眼前这青年,可是比王保保还要小上十几岁,当即住口不言。
齐御风早知道这些元廷军阀,数年来兴师动众、勤兵黩武 ,一个个攻来打去,消耗了元朝大部分实力,给予了各路义军以可乘之机,否则以蒙古精兵的骑射的实力,又焉能有如今轰轰烈烈的起义。
当即他沉声问道:“你与朱元璋,可有什么联系?”
李思齐想了一想,说道:“他曾经屡次写信与我,说元失朝纲、被取而代之乃天意,让我降服于他,我地处西北,他却在淮左一带,除了先前他起义之初,打过几场仗,倒是没什么联系。”
他虽然想起门外那一地死人,齐御风那神乎其技的轻功剑术,还有些心肝颤抖,但看到自己性命得保,终究还是安下心来,续道:“据我所知,他早些年前,就不断给陈友谅、张士诚写过类似的劝降书信,不厌其烦,而王保保等人,也都收到过。”
齐御风冷笑道:“他当时势力微小,莫说是陈友谅,就是张士诚也看不起他,这是讨交情,买后路,希望他若败了之后,人家能照此处置他。”
李思齐心中虽然觉得不以为然,但还是点了点头。
齐御风顿了一顿,想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元帝方面,可有什么动静?”
李思齐摇头道:“元帝一心寻欢作乐,义军每下一城池,他饮酒作乐便愈发厉害,多少大臣死谏不已,他却一句话也不听,前些日子,欧阳玄上谏,要求元帝派兵马粮草给我,以挡西凉大军,谁知那欧阳玄磕头磕得头破血流,颅骨开裂至死,元帝却也没答应。”
齐御风微微一怔,问道:“这个欧阳玄,莫不是欧阳修的直系后人的那个?”
李思齐点头道:“正是。”
齐御风嘴角绽出一丝冷笑:“好骨气,好风骨,有如此饱读圣人文章,深通华夷之辨道理的大儒,当真是大元朝的福气。”
这华夷之辨、正统论,有元一代,在儒生之中极是流行。他们认为,种族、国家这些概念,远远比不上文化上的认同。只要蒙元肯以中国之法治国,他们就拥护这个政权。他们认为,华夷的文化实际是相通的,华可退化成夷,夷可进化成华。
也就是说,哪怕一群黑人,外星人,兽人,猿猴的杂交品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并且征服了这个国家,他们也就跪倒三呼万岁,认这个四不像当最高的统治者,并且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至于多少同胞惨遭屠杀,蹂躏之苦,蒙古铁蹄之下,藏了多少冤魂白骨,那都是武人之事,与他等治国荣身的大儒毫无关系。
李思齐默默无语,他是武人出身,其实对这等事装裱门面,自诩清高之事也颇有些不以为然,但自身本来就靠着元廷起家,此时被迫投降,其实也跟这些人半斤八两而已。
齐御风顿了顿,在脑中消化了这个消息,又接着问道:“其他的呢,元顺帝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李思齐微微惊诧:“元顺帝?呃……”他略微一怔,随后就不再发问,续道:“元帝此时宠爱高丽人奇子敖之女奇承娘,这奇承娘当年带来了一位高丽太监,名叫朴不花,元帝近年厌倦政务、耽于声色,对这个朴不花也十分信任,他前些日子,将朴不花升迁为荣禄大夫,加资正院使,担任掌管财政的要职,又任用朴不花推荐的搠思监为宰相,于是朴不花开始权倾朝野,干预官吏任免,现下内外百官中投靠朴不花的占到十分之九。”
齐御风惊诧道:“这么说,堂堂大元朝,现在掌权的,居然是两个高丽人?”
李思齐听到这话,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朴不花原来得罪了孛罗帖木儿,本来已经失去权势,准备处斩,可是奇承娘与他同为乡里,两人自幼相识,情意甚为胶固,元帝又岂能真的杀得了他?”
他此时已经年近花甲,可却还是不失八卦之心,当即他说到这里,突然神神秘秘,放低了声音道:“据说这朴不花,当年就是为了奇承娘,而主动阉割,自己动手净了身,然后自荐来到中国当太监的。”
齐御风听到这里,冷笑道:“这元朝看来非亡不可了。”
他又续道:“朱元璋眼下可有什么打算?”
李思齐道:“我军中密探近日已经得知,朱元璋命属下按照先取山东,撤其屏蔽;旋师河南,断其羽翼;拔潼关而守之,据其户槛的方略,命徐达、常遇春率军二十五万大军北征。汤和从海道进兵福州,进攻福建行省平章政事陈友定。”
齐御风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这消息与五散人提供的一般无二,可是无论是李思齐还是朱元璋,却都不知道,这陈有定在齐御风的兵威之下现在已经是个空壳子,福建一地,除了若干零星的亦思巴奚的匪军之外,已经尽入殷野王之手。
汤和若想取得东南大富之地的泉州,却还要过明教这一关。
李思齐说到这里,稍微犹豫了一下,当即又道:“最近大都城中,却还有一件怪事,却不知……”
齐御风道:“讲。”
李思齐道:“奇承娘的府中,近年出现了一个贵宾,行事十分诡异,据说此人名叫赵治淳,乃是当年赵宋的后人。”
齐御风奇怪道:“这赵宋之后,怎么却跟蒙元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李思齐道:“这还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这赵治淳居然还经常出入南京,与朱元璋所部的汤和、花云等人相交甚密……”
齐御风听到这里,霍然惊觉:“他们果然联起手来了?”
李思齐思忖半晌,终于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齐御风笑道:“既然元廷与朱元璋联手,我西凉军在他南北夹击之下,必然不是敌手,你怎么不早投朱元璋,还在这里眼巴巴的守着?”
李思齐叹息道:“朱元璋此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深通谋略,善于治军,确实为天下枭雄,不过此人薄恩寡德,杀戮太重,我年纪大了,若投入他手,将来必定不得善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痴人野望
两人谈了一会儿朱元璋,又说及那赵治淳,根据李思齐的线报,这赵治淳居然是想借朱元璋和奇承娘的力量,恢复赵宋的江山。
齐御风听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道:“这赵治淳手中并无一兵一卒,居然有如此妄想,赵宋虽是汉人王朝,可惜得位不正,孱弱无力,将大好汉人的江山尽数沦落到鞑子之手,如今已沉没了百余年,居然还想复国?”
李思齐道:“他虽然是异想天开,却也并非是缘木求鱼,这天下的儒生之中,历来喜欢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认为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如今元朝积弱难返,赵宋乃是前朝正统,却也未必没有大儒、世家们支持。”
齐御风听到这话,点了点头,随后道:“当年赵大欺负好兄弟柴荣的孤儿寡母得国,其后污人妻女,赵匡胤虽然有雄才大略,却玷污了后蜀皇帝孟昶的宠妃——花蕊夫人;而赵光义污了南唐后主李煜的小周后,这等卑劣无耻之人的后代,如今却也敢以正统自居?”
李思齐眼珠骨碌骨碌转了两圈,看向面前的齐御风,心说这位新东家倒是洁癖的很,自古位高权重之人,又有几个没干过这等事,这等小节,也堪说上一说?
却听齐御风又道:“这等宫闱之事也就罢了,可赵宋当年重文轻武,将我几千年来的精气一朝沦丧,不但不思恢复燕云十六州的汉人故地,就连一个小小的越南都能把他打成了猪头。接着被敲诈勒索一番,一门心思自欺欺人、粉饰太平。贪腐,倾吞层出不穷。喝血刮地皮本事倒是好的很,这等故国,恢复他作甚?”
李思齐本来也是武人出身,对赵宋重文轻武,一个文官就能将领兵的大将随便玩弄致死这等事也甚是不以为然,当即听到这里,不禁觉得齐御风这一番话,真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当即一拍桌子。叫道:“说的妙啊,每每读史,我也觉得这段窝囊的很,这当年后周太祖郭威算是将五代之乱镗平,锄了杂草;而世宗柴荣种了一棵树,赵大虽然陈桥兵变,但却也依着路子,浇水施肥,也算是有功。可这天下到了赵二这里。他却手贱的把大好的枝叶全剪了,本来一颗参天大树,却硬生生变成了奇葩的盆景,当真可悲可叹。”
齐御风听到这个解释。倒也觉得新奇,不禁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老头,心说这老头儿做了一辈子的汉奸。居然还能有这种见识?
那李思齐说到兴起之际,愈发激动起来。说道:“我国朝自古以来,男儿都孔武有力。崇尚铮铮铁骨,远有卫青、霍去病,近有李靖、郭子仪;那赵宋阴柔猥琐,如岳飞、辛弃疾这样的好汉,都被文官用阴谋迫害,而让李宪、童贯这样没几把的假男人去统兵,当真是笑死人了。”
“那赵大,赵二淫人妻女,结果百年之后,自己家上千口什么公主郡主,被金兵奸淫掳掠,连太后都被金兵搞出了两个孩子,当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他说到这里,眉飞色舞,吐沫横飞,居然浑然忘记了此时自家门口,还躺着自己数百具亲兵的尸体,口中滔滔不绝,辨析着赵宋败亡的原因。
齐御风越听越不着调,见他谈兴正浓,似乎收不住嘴,当即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说道:“国家沦落,帝王无能,最受苦的还是我中华千万百姓,落得个国破家亡的境地,被辽、金、蒙古三国欺压了百余年。”
李思齐听到这里,当即一怔,随后翻身跪倒在地,双手一拱,口中道:“武威王,我知道你乃是当今陆地神仙张真人钦定的真命天子,今日罪臣在此请命,请让我率领一部兵马,兵发大都,咱们擒住那元朝皇帝,为百余年来死难的千千万万老百姓,报仇雪恨。”
他说的慷慨激昂,似乎义愤填膺,一边齐御风却笑了笑,摇头道:“大都是你的旧主所在,你不必去了。”
李思齐听到这里,登时觉得血液一凉,心中惶恐不已。他先前种种行为,一半出自真心,而另外一半,不过是讨齐御风的好,以免落个身首异处。
他乃多年的军阀,所有权势都维系在他一人身上,一旦身死,部下必乱,而西凉在那时候再鲸吞他的军队,简直易如反掌,他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如此布下天罗地网,却挡不住齐御风一人一剑,此时思忖,当真汗流浃背。
如此李思齐跪在地上,熬了老半天,只等得就要窒息绝望之时,才见得齐御风慢悠悠拿起茶杯,自己倒了点茶叶,然后倒了些凉水进去,双手握住茶杯,不到片刻,那茶杯之中,便咕噜咕噜冒出热气茶香。
齐御风吹了吹茶梗,抿了一口茶,才说道:“你留下五万精兵,都要汉人的良家子,与田再镖部交接,剩余兵马,你一并带走,兵发洛阳,挡住朱元璋的军队。”
李思齐听到这话,陡然一惊,问道:“如此西凉可是要进军大都?”
齐御风点点头道:“不错。”
李思齐心中一宽,轻轻吐了口气,随后道:“可是以我部军力,若是与徐达、常遇春这等绝世猛将作战,这个……恐不能胜……”
齐御风笑道:“谁让你胜了?你以元室的名义,驻扎洛阳,只要挡住徐达一个月功夫,日后我叙功之时,便以你为首功。”
李思齐摇头道:“罪臣万不敢夺这等贪天之功,只要武威王不怪我的罪过……”他说到这里,吞吞吐吐,抬眼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齐御风。
齐御风眼睛明亮,澄澈见底,他点点头道:“若是我当了皇帝,这藩镇割据,你是不要想了,保你一世富贵荣华,我却能说到做到。”
李思齐听到这里,心中大畅,他看人素来精准,知道明日之天下,必将是齐御风和朱元璋两人一决雌雄,他年纪老迈,子嗣无能,只能选择投靠一方。
而他根据两人种种行为,便认定了朱元璋此人虽然眼下假惺惺的广施仁义,任用贤才,但终究薄德寡恩,残忍好杀,日后得了天下,便是他死无葬身之地之时,是以就只能投靠西凉。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心中始终惴惴不安,更曾听闻齐御风攻克永昌之时,曾暴尸大儒,行为也端的狠辣,此时得到他一言保证,当即喜不自禁。
齐御风扶着他起来,两人坐在椅子上,眼看窗外晨曦,渐渐露出了曙光。
李思齐问道:“现在西凉兵将,尚在长安左近,吾王可在我府邸小住几日?”
齐御风抿了一口茶,摇摇头说道:“军情紧急,我还要见一个人。”
李思齐问道:“何人?”
齐御风打开门窗,看着旭日东升,缓缓道:“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
李思齐登时一惊,脱口道:“你要去见那鞑子皇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华夷之辨
齐御风点头道:“不错,我去见他,其一为了探查大都虚实,其二,就是为了想看看一个人究竟要混账到了什么程度,才能把国家治理成这样。”
李思齐急道:“可是大都乃鞑子皇城所在,盘查甚严,一旦有失,西凉群雄无主,可如何是好?”
齐御风道:“我自然知道分寸,我心中有几件事弄不清楚,想来到了大都,多半会有若干线索。”
李思齐听到这话,当即摆出一副死谏忠臣的模样,说道:“明教之中,多有俊彦之士,想来武功也是不差,想要什么消息,尽可派遣他们去查探,你是帝王之尊,岂可轻易冒险。”
齐御风坐在椅边,拿起他案上的糕饼,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块,又喝了几口茶,目光紧紧盯住前方,说道:“我中华千年以来,百姓总是受苦的时候多,安定的时候少,若是我当了皇帝,治理这个国家,我不去看看他是什么样子,又怎么知道以后我不会得意忘形,走了他的老路?”
李思齐正色道:“古人云,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唐太宗李世民以隋炀帝杨广为镜,方有贞观之治,这自然不错,但为君者,只要遍览史书,广纳谏言,自然便可明得失,知兴替,又焉能以性命相搏?”
齐御风听到这话,笑了笑道:“这天下,可能有我杀不过的人,可是我要走。已经没人拦得住我了。”
李思齐听到这句话,凛然惊觉。这齐御风手握三尺长剑,便可行走他的平章府邸。出入如无人之境,这可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而是天下第一的剑客。
他若为皇,这日后天下,可不是赵匡胤那等军汉可类比,而是皇者本身,便是天下第一等勇武之人,这等武人建立的王朝,又会和其他朝代有什么不同?
李思齐尚未清醒过来。却听得齐御风看着窗外,幽幽道:“所谓历史,不过都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罢了,若非亲见,谁能想到这蒙元之灾,竟然在天下间造就了这么多惨祸,屠戮了那么多人民,屋庐焚毁,城郭丘墟。赤地千里,人烟断绝,那些人尸骨山,若非亲眼看见。谁能相信是真的?”
“那些为历史涂脂抹粉的文人墨客,天天嚷着华夷之辨的儒生,把这种野蛮残暴说成是文化融合。把种族灭绝说成是军功伟绩,为侵略者歌功颂德。认贼作父。他们以为自己就凭借着一支笔,就能将屠夫洗得干干净净么?嘿嘿。嘿嘿。”
李思齐听到这句话,久久不言,以他现在先前的身份,这些话听来自然是大逆不道,可是他自己却也是汉人,知道蒙古残暴百年的历史,想到一介少年人,居然能把仇恨贯彻到这种程度,心中也不由得感叹。
他微微阖上眼帘,眼前顿时也浮现出了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骨,无论是老人,孩子,还是孕妇,他们都被割掉了头颅,打断了筋骨,油煎炮烙,甚至被筑进城垒之中,按照男女老少分类,摆成高高的金字塔。
他们把孕妇的肚子刨开,杀死里面的婴儿;他们在丈夫和父亲面前,强奸他们的妻子和女儿;他们把所有华美的房屋都焚毁,用腐烂的死尸污染水源,使那些侥幸逃脱的幸存者也要被冻死饿死。
即使有主动乞降,献上财宝的,也要被挑破肚皮,看看肠胃之中,是否有藏匿的金银。
他们说:“人生最大的快乐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然后听他们妻子儿女的痛哭声”。
他们野蛮残忍,只知道破坏、征服与掠夺,从来不知道建设,所以即使入主中原几近百年,也很少有人通晓中原的文字和知识。
无数可以创造财富的生命就这样死去了,整个世界荒草凄凄,奄奄一息,只剩下了那个成吉思汗口中那个青天之下,大大的牧场。
?李思齐长叹一声,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的齐御风早已不见,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迈步出门,但见门外尸首累累,血流遍地,自己的亲卫已经死得一干二净,当即心中凛然,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后院……
齐御风一人一骑,不到半日,便已经到了一处小镇,眼见天色不早,便找一家小客店投宿。晚饭过后,他静坐在床上养气练功,直到了天明微曦,这才睁开眼帘。
他暗想:“这无极纯阳功到了如此境地,离打开天地生死玄关只差了一步,却不知何时能到了那个地步?”
当即他打开张三丰所留下的笔记,细细研读,将无极纯阳功所记载的筋、肉、骨、气四道之法反复揣摩。
他武功练到了他这种境地,所谓内功外功,早已实无区别,而太极之力,阴阳自转,内力自然生生不息,所谓功力深浅也早已不能成为桎梏,若想要再进一步,就算看尽世上一切的武功秘籍,答案也早已无处可寻。
唯今之计,只有从天地之造化,万物之精神,抑或古人先贤的行为举止之中,领悟到这武道极致的妙处。
所幸齐御风在珠穆朗玛峰前,看过独孤求败的文字,他当时登峰不成,心境有所领悟,正值剑术更登一层之际,于石刻笔划之中,武学修为便有所显露,令齐御风得益不少;而张三丰的笔记,全是他亲手所书,其用笔纵逸,清刚峭拔,笔致无垂不收,无往不复,却又不失庄严肃穆,可谓气象万千,一笔一划之中充满了浩然之气,齐御风手持笔记,当即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忘笔墨而有真景,以期更上一层。
此时他的修炼,与其是练武,倒不如说是一种境界和人格修养上的修炼,是以他离开饭时间甚远,也毫不着急,只是默默揣摩。
谁知他这一日心有所悟,竟然痴痴呆呆的看了一整日,连店伙敲门催他出去吃饭也未曾听见,直至中宵,风露渐重,才恍然惊醒。
当即他唯恐误了行程,到厨下捡了几个馒头,丢了一锭银子,便牵马继续东行,这一路之上,但见焦土残垣,野犬食尸,尽是元兵烧杀劫掠的遗迹,不由得看得心头火起,但由此却也得知,这大都附近的元军,却也早已军纪败坏,无法约束,心中却又有一丝欣慰。
如此悲喜交集,不一日,便已经来到了大都。
他入城之前,先将三柄长剑,用厚布层层包裹,接着换了一身灰布衣衫,扮成了一个乡下来的少年,这才晃晃悠悠,迈步进城。
他进城之时,但见合城男女都在洒水扫地,将街道巷里扫得干干净净,每家门口都摆了香案,心中甚是奇怪,但他来时便已经得知,这大都皇城根下的人物,甚是傲慢,若是被听出外地口音,往往一个乞丐也会瞧不起你,是以他也不便多问。
他投了客店,正自饥肠辘辘,于是就在大厅之中,叫来酒食,就在他自饮自酌之际,突然听得门前一阵攒动,几名身穿捕役装扮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叫道:“合该咱们兄弟几人倒霉,明天玉德殿这一遭,咱哥们儿几个谁也逃不脱,这城中一有大事,就连酒都喝不消停。”
另外一人道:“明儿皇上、皇后、贵妃、太子、公主拜国师,那可是顶尖的大事,你想想,咱们做小吏的,若不是住在京师,哪有亲眼见到皇上的福气?”
另外一人却显得极为不耐烦,叫道:”喝酒喝酒,喝完了早早睡他娘的,明日还要早起呢。”
正当这时,突然一阵寒意从门前掠过,齐御风斜眼看去,却见一名白衣女子,外系披风,头戴斗笠,纱巾罩面,整个人都是包裹起来,只是披风下隐约见身段婀娜,一双眼眸亮如点漆,从纱巾之后隐隐的透露了出来。
这女子坐在齐御风身边的椅子上,口中说道:“要一份荷塘小炒,一份白灼菜心,再来一碗米饭。”她声音低柔宛转,十分动听,却是听不出多大年纪。
那店伙是在京城做惯了生意的,见到这女子虽然行动十分古怪,却也知道天下之大,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当即也不为难,点头称是。
身边那几位捕役听到这话,却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一人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走到那女子身边问道:“姑娘外地来的吧?”
“嗯。”女子声音低柔,并无起伏,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那捕役笑道:“荷塘小炒,白灼菜心,这素食有什么味道,小娘子,你单身一人,在这京师可不好混,不如跟我回去,我管保你衣食无忧,大鱼大肉,可好?”
那女子听到这话,也不吭声,只是低头不语,齐御风暗暗皱起了眉头,心说这女子一看就是有不低的造诣,可怎么不知道放低身段,易容改装,以如此惹眼的造型出场,不招惹是非那就难怪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大都见闻
那捕役见到女子不吭声,却也不着急,只是坐在她对面,饶有兴致的瞪着一双色迷迷的双眼向她看去,那女子只是低头,不理不睬。
不一会儿,两个素菜出炉,白饭也送了上来,那女子掀开面纱以角,露出白玉般尖尖地下颌,端起白饭慢慢的吃,并不理会那捕役。
那捕役讨了没趣,但见到这女子风姿绰约,容貌极美,倒是来了胆子,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就要去摸那女子,“小娘子哪里人士……?”
他尚未走出半步,突然身躯一抖,向后退出半步,双腿一拌,跌了个屁股朝天。
这捕役一声惨叫,众多同伴登时齐齐起身,赶了过去,却只见众人未及靠近那女子,便接连向后跌倒,更有甚者,甚至连翻了两个跟头,从后窗之中飞射出酒馆之外。
这原本喧嚣的酒楼之中,蓦然间安静下来,众多食客的目光都看向那白衣女子。
却见她好整以暇,一声不吭,只是低头安安静静的夹菜吃饭,一时之间,却也无人敢上前发问。
那几名捕役哎呦哎呦了半天,好在这店铺本在一楼,就算跌出了门外,倒不虞毙命,只是一番苦楚自然不消说。
一名捕役站了起来,盯视那女子半天,才大声叫道:“你等着,我兄弟若是没事一切好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拉你去见官。”
他说完之后,几名捕役饭也不吃,当即一阵嘈杂叫嚣。便渐行渐远了。
事情因女人而起,可直到这几人走远。那女人眼皮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她只是低头吃饭,慢慢悠悠。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直到饭菜吃完,她才数出几枚钱币,交给了侍立一旁的伙计,转身走出门去。
齐御风待她出门之际,才凝神抬头观看,他目力敏锐,却见她身无长物,就连个随身携带的包裹都没有。只是如墨的发丝之间,有银光一闪,毫芒四射,仿佛藏了什么兵刃暗器一般。
他心中暗忖,这女人呼吸绵长,脚步轻盈,武功之高,实乃罕见,而且她显然自视甚高。就这样招摇的在大都闯荡,也不怕惹下什么对头。
他吃过饭,回到卧房之中,略一回思。便将那女子方才所使的招数一一回溯,在普通人看来,那女子未及近身三尺。便将那几名捕役摔出一丈之外,自然神奇无比。可在齐御风这等人眼中,她一招一式。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他左手翻出,右臂一挥,长袖飘处,略微一勾,接着用袖子打了个旋,再向前一放,一收……
使到此处,齐御风陡然一愣,心说这武功飘忽灵动,变幻无方,圆转如意, 却是《九阴真经》中的功夫啊。
齐御风自从在白茶夫人那里得了《降龙十八掌掌法精义》、《九阴真经》与《武穆遗书》之后,这些日子勤练不已,虽然那《九阴真经》上的内功心法与他所学不合,尚未修炼,但早已将其中文字读得通透,《九阴真经》中所载的诸般秘奥精义,一经过目,思索上十余日,对其中精微奥妙之处,即已全盘豁然领悟。
但他对着《九阴真经》的武功毕竟尚未精熟,此时略一施展,才发觉她这三招之中,却包含了九阴真经之中的《蛇行狸翻之术》、《飞絮劲》以及《白蟒鞭法》的一招,只是她以袖代鞭,使得又是飞快无比,是以齐御风才未曾想到。
齐御风又比划了一遍,才发觉这白衣女子的方才所使的劲力,比之经书中所记载,却还是略有偏差,劲力若有若无,柔中带韧,比之九阴真经中所记载的功法,实在难分高下,但她一身武功,大多来源于这《九阴真经》,却是确定无疑。
当即他站在室中,回思着那女子出门时候的情景,仿着她的样子走了几步,心中不由得疑丛更深,心道这女子内功已到了返璞归真之境,几乎可以于俞莲舟相庭抗礼,这等人物,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
那女子自以为隐瞒甚深,不论举止、眼光、脚步、语声,处处深藏不露,可是在齐御风这样的高手有心推算面前,就算她内功已经由实返虚,自真归朴,但无论是行动,坐卧,还是吃饭睡觉,又或者是呼吸深浅,一切表征逐步推衍,都能看出此人的武功门派,修为深浅。
当即齐御风推衍完毕,心中却还是怀着一个好大的疑问,心说此人武功正而不邪,偏重阴柔一脉,她这个时候到大都来,却是做什么?
好在他武功现在已经甚深,一切俗事俱不挂怀,仔细体会了那女子三招武功的巧妙之处,便开始寻思这大都之中,如何防卫,明日如何方能混入人群之中,将那鞑子皇帝刺杀才好。
他出行之前,便已经打定了主意,这元顺帝就算无能,好歹也是鞑子的皇帝,若能杀了他,自然对义军东进大为有利。
到了次日,齐御风早早起来,到了玉德殿外,找了个高高的台阶站定。
到了上午十分,但听得锣鼓当当,响声不绝,众百姓齐声呼道:“来啦,来啦。”人人延颈而望。
齐御风抬眼看去,只见一百零八名长大汉子,一色青衣,左手各提一面径长三尺的大锣,右手锣锤齐起齐落。一百零八面大锣当的一声同时响了出来,直是震耳欲聋。
锣队过去,跟着是三百六十人的鼓队,其后是汉人的细乐吹打、西域琵琶队、蒙古号角队,每一队少则百余人,多则四五百人。乐队行完,只见两面红缎大旗高擎而至。一面旗上书着“安邦护国”,一面旗上书着“镇邪伏魔”,旁附许多金光闪闪的梵文。
大旗前后各有二百蒙古精兵卫护。长刀胜雪,铁矛如云。四百人骑的一色白马。众百姓见了这等威武气概,都大声欢呼起来。
齐御风心道。此际天下义军风起云涌,对蒙古官兵无不恨之入骨,京师人士却是身为亡国奴而不知耻,想是数十年来日日见到蒙古朝廷的威风,竟忘了自己是亡国之身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却也并不稀奇,想这大都后世,兵临城下之时,又有几次不是屈膝投降?
除了于谦那次保卫战之外。明亡了投李自成;李自成走了投降满清;满清亡了之后,无论军阀混战,还是统一,这城池历次都是“和平交接”,绝无二话,只要兵临城下,立刻就开门投降。
一队队护卫将百姓隔开,接着又是一队队吞刀吐火的杂耍,诸般西域秘技。只看得众百姓喝采不迭,于适才血溅街心的惨剧,似乎已忘了个干净。
其后是一队队的傀儡戏、耍缸玩碟的杂戏,更后是骏马拖拉的彩车。每辆车上都有俊童美女扮饰的戏文,甚么“唐三藏西天取经”、“唐明皇游月宫”、“李存孝打虎”、“刘关张三战吕布”、“张生月下会莺莺”等等,争奇斗胜。极尽精工。
后面一辆辆彩车又络绎而来,齐御风但见只听得梵唱阵阵。一队队身披大红袈裟的番僧迈步而来。
众番僧过后,铁甲锵锵。二千名铁甲御林军各持长矛,列队而过,跟着是三千名弓箭手。
弓箭手过尽,香烟缭绕,一尊尊神像坐在轿中,身穿锦衣的夫役抬着经过,甚么土地、城隍、灵官、韦陀、财神、东□,共是三百六十尊神像,最后一神是关圣帝君。
众百姓喃喃念佛,有的便跪下膜拜。神像过完,手持金瓜金锤的仪仗队开道,羽扇宝伞,一对对的过去。
众百姓齐道:“皇上来啦,皇上来啦。”
远远望见一座黄绸大轿,三十二名锦衣侍卫抬着而来。齐御风凝目瞧那蒙古皇帝,只见他面目憔悴,委靡不振,一望而知是荒于酒色。
在他身边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倒是颇有英气,,背负镶金嵌玉的长弓,不脱蒙古健儿本色,齐御风寻思道,眼下奇皇后所生的太子羽翼已成,并不在大都城中,这一位看来就是眼下最为得宠的雪山太子了。
元朝尽管占据了中原几近百年,可惜粗鄙无文,就连皇帝也甚少有人识得几个汉字,所以无论皇子大小,是否有继承之权,都号称太子。
那元顺帝带着众皇后,皇妃,王子,公主到了寺前,只见寺庙之中,香烟缭绕,手臂粗的藏香烧的雾气瘴瘴,从门中走出三位大喇嘛相迎,对着他双手合十,微微一拱。
元顺帝也对这三位大喇嘛一拜,三位让过一边,推辞不受,如此三拜,三位才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元顺帝见之大喜,急忙命属下送上礼物,抬入寺中,但见掌礼太监一声吆喝,无数彩缎包裹的礼物一箱箱子送进了寺庙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元顺帝才派人送上大轿子,请三位国师入朝,四人推辞一阵,才由三位国师先行,元顺帝紧随其后。
齐御风越看越奇怪,心说这三位国师看上去武功也不甚高,大抵同那个哈拉和林的阿古拉都是相同路数,怎么却劳动元顺帝亲自来请,摆为上宾?
他见到众人离开,相继回转皇城,百姓交头接耳,都准备议论一番,便各自散去,此时正是杀人的良机,当即心思一动,便慢慢的凑上前去,准备效那博浪之一击。
此时形势却与他方来的时候不同,原来这元顺帝昏庸无道,任用贪官,弄得天怒人怨,于起义大业大大有利,便是有人想杀这蒙古鞑子,可能明教也不答应;但如今西凉势力已成,眼下就要整编李思齐的军队,进而进攻大都,若是此时将这鞑子皇帝杀了,元廷势力必定大挫。
正当他向前之际,却见那远远处一名高坐的大喇嘛回过头来,黝黑粗胖的脸膛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朝着他的方向狠狠一瞥。
齐御风心中一动,心说难道这鞑子竟然觉察出我来了?
他在西方多年,多刺杀王公大臣,是以也十分有耐心,不到十拿九稳,不肯轻易出手,如今几千名护卫在旁,他初来乍到,却也得观察一番形势才行。
正当他随着人流不住向前,一直拥到了距离元顺帝不到三十丈的地方,突然耳后吹来一阵香风,只听得一名女子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说道:“借你神兵一用。”
话未说完,齐御风只觉得后背一空,那本来被左三层右三层裹着的背囊直冲向天空,三柄长剑自囊中飞射。
齐御风登时一惊,他武功练到如此境地,居然还有人能以妙手空空之技从他身上抢走背囊,这盗术当真可谓天下无双。
正当此时,只见一名女子冲天而起,手中抓起倚天、长白二剑,拔剑出鞘,日光一映,登时漫天白光,明耀炙烈,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只见她握住长剑之后,身形一摆,如风吹杨柳,在空中转了半圈,随后势如急箭,朝着元顺帝的车驾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黄衫女子
但见这女子陡然自人群之中,冲天而起,飞到半空之中接住双剑,接着却又身形斜斜划了个弧线,如同翩翩飞燕一般,朝着元顺帝的方向飞去。
但见她一袭黄衣,飘然若仙,直如乘云气,御飞龙,其捷快如鬼魅,直到了元顺帝的车驾上面,却突然如同缀了铅块一般,极速而落,直扑元顺帝的顶门而去。
此女身形美妙异常,即使如此当街持剑行凶,却也有人看得风光旖旎,如痴如醉,却是不明所以,只有几名蒙古高手反映过来,当即几人顾不得拔出兵刃,一时长袖飘飘,冷若御风,几道气劲冲天而起,朝着那女子攻去。
这元顺帝身边的几位高手,其武学似拙实巧,但见众人大袖翻飞,两掌暗中变为四掌,四掌练成八掌,八掌练成十六掌,进而十六位护法的三十二掌联袂而发,内劲已然铺天盖地,沛然无比,罩住了元顺帝全身,若寻常人走进他三尺之内,不免立即便被撕裂成碎片。
而且他等人攻守一体,防御之中别出新意,几道气劲凌空而上,若迅雷飞空,已然扑上了那黄衣女子。
之间那黄衣女子在这股冲天的气劲之中,如一叶小舟於大海巨涛之中,怒浪澎湃之际,自然抛高伏低,但却丝毫不停下坠之势。
却见她身形飘近,立刻扬起长剑,双剑同使,唰唰唰连抖了三剑,舞成一道剑网,众人只觉得眼光缭乱。便看见眼前一片白亮亮的刺眼,如同大海扬波。立起了一道光灿灿的水墙一般。
那一十六人不敢硬接,当即俱回身一转。如同一条黄龙一般,身形在空中急卷,向后跃去,未及落地,单掌又出,一掌击向那黄衣女子的肩头。
那女子双剑急舞,一剑自上而下搏击,模拟冰轮横空、清光铺地的光景;一剑单剑颤动,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挥削,那几人知道宝剑厉害,又见她招数古怪,几乎毫无破绽,当即身形一凝,这一招便使不下去。
齐御风收起阿泰尔之剑,便悄悄躲在一旁,眼见这女子剑法,心下不禁也是凛然。心道这人双手使剑,难得是如此两种不同的剑法合璧而成,一套剑法的破绽立时为另一套所补全,可谓是毫无破绽。如此武力凭空增强一倍。
从剑法上来说,独孤九剑已经是剑法的极致,可是她这种剑法。却是别开生面,硬生生于绝不可能之处。生造了一门绝学。不能伤人,遇到专挑破绽的独孤九剑肯定是有败无胜了。
那女子与那一十六人再斗片刻。只见双剑闪烁,如电闪风飞,那黄衣女子以攻代守,东一闪、西一闪、剑法流光溢彩、明耀炽烈,一缓一急、一拙一巧、双手剑法看似全不相干,但彼此却能相互照应,将破绽全然拟补,当真如花间蝴蝶,蹁跹不定,十分潇洒如意。
齐御风仔细看去,却见她剑术之中,含蓄内敛、威而不露,却并非有太多强有力的杀招,虽然自保有余却不能伤人,当即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一十六人挡在元顺帝面前,随着那女子递剑上前一步,便要向后退出三分,但见那黄衣女子随意的一扫一拂,看似漫不经心,任意施为,这十六人大内高手也不敢怠慢,不管是她扬起些沙尘,还是大袖飘飘,拂过这十六人身前,这几人都如临大敌,一板一眼地见招拆招,攻防守御。
但见她随手一拂,长剑随风扬起,手臂伸得笔直,如凤凰点头,连颤七下,呈北斗七星之状,他这七剑劲道凌厉之极,锐气如矢,仿佛要划破长空一般,刺目耀眼,直直对准了对方一人的胸前七大要穴。
齐御风一看到这般剑法,心中暗暗摇头,心说这一剑虽然凌厉,但却比先前的巧妙剑招差得多啦。
那大内高手不及提防,当即被她这一剑划破了肚皮,正当此时,那十五人不约而同,一起攻上,那女子翻身一滚,身形翩然飘落,却是退后了一丈开外。
一阵疾风吹过,那女子面前纱巾落下,齐御风看得她身形步法,早已看得出她便是昨日那吃素菜的女子,但见她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脸色雪白晶莹,如玉之润,如丝之柔,容貌甚是美丽,她手上剑法虽然使得若有若无,但面上焦急之色,却是显露无疑。
齐御风站在附近,闻得她身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沁入心脾的幽香,但见她双臂如莲藕一般,,舞起来当真如一朵黄色的玫瑰一般。
这一下危势一解,却见元顺帝从帐子里透出头来,看着那女子,拍手笑道:“好一个美人!”
那女子面上露出不愉之色,手上剑招练练催动,只见她身形如烟如雾,奇幻莫测,迅捷无伦,掌中剑影叠出,腰胯转动之际,长剑圈转,便在空中幻划出数十个光圈。剑尖上一点寒光,划过一个个圆圈,一个光圈未消,另一个再生,虽然长剑使得极快,却听不到任何金刃劈风之声,足见她剑劲之柔韧已达于化境。
齐御风自忖剑术无双,在天下间已经没几个对手,可这女子长剑如风,瞬间便幻化出千百个光圈,有形有质,直如千百柄长剑一般,护住全身,犹如一道光墙,那千百个光圈犹如碧海浪潮,缓缓向前涌动,如此剑招,他却绝对使不出来。
但见那黄衣女子,如惊鸿飘飞,剑光撩绕,四下里只见长剑白光,不见人踪,齐御风看见,心中不由得也为之叹服。
但见那剩余的一十五人,其中一人一个不察,头顶登时冒出了一缕鲜血,缓缓流淌,不一会儿,就带着满眼不信的目光,缓缓的躺倒在地。
那黄衣女子翩然落地。秋波流转,螓首蛾眉。目光扫了面前几人一眼,手中长白剑一抖。一道青泓便如同水波一般从剑柄蔓延到剑尖。
她这般运劲使剑,在场大多之人看来平平无奇,但齐御风眼光何等老道,当即便看出她这一剑过后,却是将一身功力都聚敛在剑尖之上,其后必然有杀招到来。
正当此时,突然见她长剑轻扬,飘身而进,姿态飘飘若仙。左手剑锋向下盘连点数点,而右手横剑斜削,如彩笔画眉,一道黄影蹁跹,在眼前一闪而过,那一十五名高手不禁同时向后退了半步。
她这一剑出招并不迅速,时间、方位却拿捏得妙到巅毫,见几人后退,突然剑尖斜挑。一剑便朝着其中一人小腹方位划去,登时血肠流了一地,随手又挑杀了一人。
她这几剑,乃是令敌方制造破绽。对时辰、方位,把握得都精妙到了极点,任凭敌手防护得再是厉害。也是顾得了东,便顾不了西。顾得了南,也逃不过北。真教人无法可破,巧妙之极。
这一剑使出,登时房檐之上,传出一阵叫好喝彩之声,声若雷鸣,又如黄钟大吕,久久而不绝。
齐御风抬眼看去,却见那三名元顺帝新拜的国师正站在上面,指指点点,说个不停,心中不由得奇怪,心说你们不下来帮忙也就罢了,居然还为敌人叫好?
正在此时,只听得那女子一声娇叱,飘忽灵动,变幻无方,瞬间幻出几个虚影,齐御风只觉得眼前一花,登时便觉得身前之人似乎一化而三,三化为万,身前遍野,都是一片嫩黄之色,娇艳欲滴的花蕾。
只见那女子长剑一吐,绝招变自剑尖涌出,剑招虚虚实实,似真实幻,似幻实真,如一团黄云升腾而起,复而如落霞斜逸,矫夭变幻、又如同天女下凡、非是人间气象。
但见她手中剑尖颤动,敌手之中,又有四人,接连咽喉中间,大吼一声,倒地不起。
这四剑刺得奇快无比,连那三位国师这等高手也不由得相顾失色。
先前那女子的剑法虽亦精妙,但决不如眼前的出神入化。
只见黄衣飘飞,寒光闪闪,双剑便似两条银蛇般在街心四下游走,叮当、呛啷、“啊哟”、“不好”之声此起彼落。
顷刻之间,那几名大内高树手中兵刃落了一地,每人或咽喉、或胸腹,或眉心等致命之处,都中了一剑,一一横尸就地。奇在她所使的招数,却都是同样一招。
这一下那三位国师见了她追风逐电般的快剑,心中也自胆寒,不禁面面相窥,都心中有些震惊,一人眼见那女子逐步逼近元顺帝,情急之下,不禁高声叫道:“我来会你!”
他本来身在高空,这一动身,从天而落,巨大的僧袍铺展开来,覆盖四野,但见一阵飞沙走石,黄尘滚滚,他身形如一条长龙席卷,将元顺帝身形罩住。
这条尘龙一闪即没,复而落定,众人抬眼观望,却见那喇嘛立在当场,手中一条原本光鲜华丽的狐皮大氅,此时却已经破破烂烂,筚路褴褛。
原来两人已经在瞬息之间,过了一招,那女子固然没能抢得上前,杀了元顺帝,这喇嘛手中情急之下的武器,却也已经只剩下光溜溜一条,无法再用。
齐御风心道,我的长白剑与倚天剑何等锋锐,怎么这人挥舞一条大氅就能拦住?
却见那黄衣女子,秀眉微蹙,一言不发,她目光盯视着来人,似乎心中也存着疑问,当即左手捏个剑诀,右手剑斜刺敌,与那喇嘛战在一起。
她左手剑倏地递出,快如电闪,向那喇嘛面门刺了过去,那喇嘛手中也无合适的兵刃,只能举起大氅,运足了内力相迎。
两厢一交战,他只觉得肩头一痛,随后身形一闪,急忙后退,一回头,却见自己左肩头之上,早已经中了一剑,以他之能,却也也没看出这一剑是怎生刺的,只是料想这一招乃右手剑所发,绕过了自己的防御。
当即这喇嘛吃了一惊,心说看到方才交手,觉得这女子剑术固然精奇,但自己还有希望能挡上一挡,怎么眼下下场。却全然瞧不清她双剑的来势去路,如此对敌法定非败不可。想到此处,心下不由得怯了。
他方欲张口说话。却见那黄衣女子脚步微动,向左踏出两步,他跟着身形一转,却只觉得右肩一痛,一惊之下微微回头,但见肩袍袖已被剑锋划去了一片,鲜血涔涔而下。
这黄衫女子这一剑如何刺他,旁人仍然莫名其妙,剑法精妙迅疾到了这等地步。来去无踪,就连中剑之人连如何受伤都弄不清楚,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他连中两剑,心下恼怒,危急中提气窜出,绕到令一侧方位,却见那黄衫女子便似没见,转过身子,左手抬剑一刺。目光却瞥向了元顺帝的方向。
那元顺帝见两人斗得厉害,不住哈哈大笑,连声喝彩,好似自己在看戏一般。而且身边无数官兵。却也只是守住了元顺帝四周,并不上前对那黄衫女子围剿。
时到如今,那喇嘛那里还敢与这黄衫女子放对。眼见他一剑此来,急忙向左一闪。闪出三尺多远,可谁知那黄衫女子竟如同早已算出了他的方位。左剑不停,变为横削,右剑却早已弹了出去,那喇嘛大叫一声,手中大氅落地,却原来手腕之上,又已经中了一剑。
这一招更加奇特,那喇嘛直到遍体鳞伤,也没能看出对手武功来历,那两个喇嘛相对一视,目中都露出惊讶之色,其中一名高瘦的喇嘛,张口叫道:“你这女子,剑法不差,我也得领教领教。”声音清越,却震得四下鸣响,显是内力十分深厚。
他一句话说完,扬起手中一条金刚杵,跳下屋顶,他身边那同伴也是如此,三人并肩与那黄衫女子战成一团。
这一番争斗,登时掀起阵阵狂风,许多站在几丈之内的兵卒,都立足不住,跌出数丈之远,先前那几名大内高手已经死完,此时却又有十余人并排站在元顺帝面前,为他抵挡风尘,看那些人身形不摇不晃,显然内功也已颇有根柢,仍是拿椿站住
这三名国师围攻一个弱流女子,在侠义之士面前,自然不值得一晒,可是众多百姓却一个劲的为国师叫好。
但及到后来,但见到这女子双剑舞起,电闪星飞,有如残烛明灭,飘然如同剑仙一般,当即都不言不语,生怕得罪了那路神仙下凡。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三位喇嘛,原来在一边观敌之时,觉得这女子剑法也就是一般,可是一旦下场,便发觉束手束脚,知道别说单打独斗,便是三人联手,也决计抵挡不了她这般神鬼莫测的剑招,当即齐向后跃,退开丈余,不约而同的舞动兵刃,护住周身要害。
三人各施生平绝技,将全身护得没半点空隙,先求己之不可胜、以求敌之可胜。这三大高手一出手便同取守势,生平实所罕有,但眼见敌手如此之强,若上前抢攻,十九求荣反辱。
他三人只盼能挡上几招,在她招数之中,瞧出些端倪,便有了取胜之机。
其时皇帝出行的大街,远比后世的街道宽阔数倍,但见这黄衫女子双剑挂地,站在中央,这三名喇嘛分处三方,每人都提了一条袈裟在手中,来回晃动,抵挡那黄衫女子的剑招。
这三名喇嘛手中袈裟,一人为红,一人为黄,而第三人极为矮小,却使一条金色袈裟,三人之中,以此人武功最高。
三人将袈裟舞成一团黄光红影,倏进倏退,试图在招数上胜过那女子一筹,可是三人流水般的进了四十余招,那女子手中双剑刺削点斩,一共也出了四十余招,这三人固然是守得滴水不漏,每一招均撞在兵刃之上,可是心中却更是惊惧。
原来那女子急攻四十连招,叮叮叮叮几十下下急响,纵是琵琶高手的繁弦轮指也无如此急促,
两番攻守一过,四人心中均已了然,这黄衫女子吃亏在内力不强,剑招上的劲道不能荡开袈裟拂动起的罡风,若能与这三人的真力大致相仿,三人早已守御不住。
不过就算如此,这三人也俱是拼劲了全身力气,这才袈裟将舞得滴水不入,全无空隙,想来却也极是侥幸。
那使金色袈裟的喇嘛脸色苍白,大喝一声叫道:“换阵!”
但见三人突然停手,各自以劈空掌力,对那女子推去,那女子纵身而起,越过一人头顶,接着便觉得一股冷冰冰的寒风,直袭下盘。
她伸出左剑,直刺那金色袈裟的喇嘛,却突然觉得她手中那股阴寒的掌风变成炽热异常,原来这喇嘛一掌之中,顷刻间阴阳互变,的是极奇幻、极高明的掌法。
这一下三人偷袭,形势急变,黄衫女子哼了一声,向后退了三步,显然已经吃了暗亏,那三人却陡然向前,三掌齐发,再推出一掌。
正当此际,那黄衫女子却突然对着齐御风的方向叫道:“小子,还不出来救我?”
齐御风心中早已存了不少疑惑,听到这话,再不犹疑,他身形一晃,直飞出十几丈外,来到那三僧与黄衫女子中间,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猛然一掌推出,正是天下刚阳之至的降龙十八掌。
这一掌劈出,但见长风吹起,飞砂走石,如山呼海啸,久久不停。
一道风声如雷如九霄,龙吟大泽。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鸣响,经久不绝,气息当即为之一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竺瑜伽
齐御风自从纯阳无极功修炼有成之后,倒还是第一次拼尽了全力,与人使肉掌相搏。但见他一口气从丹田中运将上来,劲贯右臂,呼的一声,一掌直击。
这一招降龙十八掌劈出,登时威能尽显,赫赫生风。
他掌力未到,手掌去势时所挟疾风,已将周围诸人的袍角衣袖都激得飞扬起来,连黄衫女子这等武学高手,他掌风旁势所及,也不由得胸口有一阵闭塞郁闷之感,当即运气抵御。
他这降龙十八掌的功夫虽然习日良多,但功法不全,难以掌握其中大要,一直到了前些日子得了这降龙十八掌的全部招数,这些日子比比划划,苦苦思索,用心钻研这套掌法的诀窍,这才渐渐融会贯通,威力陡然增强一倍。
他掌力与对面三僧掌力一接,但见那正中的使金色袈裟的矮个老者,垂首低眉,宛如入定,微微向后退了半步,而身边那两位使红色袈裟和黄色袈裟的,却是挺胸凸肚,气势雄壮。
齐御风心中奇怪,心说看起来明明这矮个老者内功高明些,怎么他却先退了一步,而身边那两位高个的僧人,怎么却浑然不动?
他不知这矮个老者心中也暗暗叫苦,知道齐御风这一掌惊天动地,又不及逃避,实在不能硬接,却只能双掌一并,奋力抵挡,他一挡之下,已感双臂发麻,胸口疼痛。心知不好,便向后退了半步,那两人各自伸出一掌。贴在他心口之后,如此三人联手。才堪堪抵住了齐御风这一掌之威。
两股大力一接,齐御风心中果决。心说这三人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当一鼓作气,将这三人一股脑的毙于掌下,忙手上催动内力,朝着三人逼迫而去。
却剑那为首一名矮个僧人左掌挥出,一引一带,口中叫道叫道:“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止!”似是念咒,又似骂人。将对方这股雄猛无俦的掌力撞了回去。
齐御风招数不变。又一招“亢龙有悔”击至,他心道今日要带着这女子跃出重围,用力之地尚多,不愿跟他硬拚,耗费真力,当下又以挪移乾坤心法,将他劲力化开,不料手指刚触及他掌缘,突然间如磁吸铁。手指竟和他掌缘牢牢黏住了。那矮个老僧大叫:“阿米阿米哄!阿米阿米哄!”齐御风连挣两挣,都是没能挣脱,只得运起神功,反击过去。
这一次居然没将这矮个老僧推动。但见他身后二僧四只手出力抵在这老僧背心,三名番僧六眼圆睁,神情狰狞可怖。
齐御风猛然想起:“曾听张三丰真人言道。天竺武功之中,有一种并体连功之法。这三个番僧集三人之力和我对掌。倒是不易取胜。”
他生怕后面追兵到来,利在速战速决。不耐久耗,一声清啸,手上已加了一成力。只见三番僧额头登时大汗淋漓,顶上升起丝丝白气,突然间哇的一声,一名和尚喷出一口鲜血。说也奇怪,他这口鲜血一喷,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但齐御风却感对方推来的劲力反而增了一成。
他体内真气鼓荡,手上劲力再增。那一名高个僧人满脸通红,张口一枝血箭,喷向面前金色袈裟老僧的颈中。齐御风顿时只觉对方掌力如潮而至,汹涌澎湃,莫可与御。
他倒退两步,将那股巨力卸脱了五成,再运劲反击过去。三番僧眼见不支,身后红黄二僧全身摇晃,差一点便要跌倒。为首矮个番僧一张口,一口鲜血向齐御风脸上喷来。齐御风侧身一让,胸口猛地受到对方掌力,犹如万斤巨锤之一击,但觉丹田中气血翻涌,也似要呕出一口鲜血,方始畅快。
他万没料到这三名天竺僧的内功如此怪异,喷一口鲜血,劲力便强一成,但从三人神情看来,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只须再支持片刻,三人非脱力衰竭不可。他定一定神,纯阳无极功源源发出,拍的一声,那名身穿黄色袈裟之人左足跪在地上,手掌仍未离开矮个老僧的后心。
那三人扎定马步,鼓气怒目,合力与他单掌相抗,只觉压力越来越重,胸口烦
恶,渐渐每喘一口气都感艰难。
齐御风但觉得对方掌力虽然微弱,却如同垂死之人的脉搏一般,但老而弥坚,却始终生生不息,不能完全压倒。当即便十分惊诧,心说这三人使的瑜伽秘术,倒是很有些儿门道。
当即他收回八成力道,上前问道:“你们是谁?可是那印度烂陀寺龙伽、龙耶的徒弟?”
那中间矮个的老者尖嘴削腮,一双眼珠漆黑幽亮,略有些惊奇的看着齐御风,仿佛想要知道他为什么此时还能说出话,那三人喘了片刻,他身边一名红衣番僧道:“小僧摩罕法!”
指着穿金色袈裟的番僧道:“这位是小僧的师伯鸠尊者!”
指着穿黄袍的番僧道:“这位是小僧的师兄摩罕圣。我三人从西天竺而来,与那烂陀寺确实有缘法。”说着三人躬身行礼。
齐御风眉头微蹙,寻思:“这三人的功力不弱,而他们的这门内力能相互传接,遇挫越强的功夫更加了得。我以一敌三,未必能胜,何况身边还有一人等待救援。”
当即他住口不言,却见那鸠尊者抓住时机,手肘一弯,一肘便向他胸口撞来。
齐御风纵身而起,跃过鸠尊者头顶。突觉一股冷冰冰的寒风,直袭下盘。齐御风左手劈出,和摩罕法、摩罕圣各对了一掌,猛觉这股阴寒的掌风变成炽热异常,原来这两人一掌之中,顷刻间阴阳互变,的是极奇幻、极高明的掌法,非中土之所有。
齐御风见过张三丰单掌灭了天竺三僧,此时见到这三人自天竺而来。便早深具戒心,丝毫不敢怠忽。这一掌乃是用了八成力,摩罕法、摩罕圣猛哼一声。向后退了三步,齐御风却是借了他一推之力,向后纵出七八丈远,抱着那黄衫女子,向前急奔。
元顺帝见两人转身就跑,不禁大叫道:“抓住,抓住!”三僧齐齐上前,三掌同使,袭向齐御风的后心。
齐御风只觉得罡风吹过。这三人掌势来得厉害,右掌上托,左掌从右臂之下穿出,使一招降龙十八掌的见龙在田。双掌一交,两股大力相互激荡。
摩罕法一声大叫,身子向后飞起数丈,撞塌了一户人家的门厅一角。各人眼前尘沙飞扬,但见得砖石泥灰纷纷堕下,那摩罕圣却已跌在亭外一株四五丈高的大松树顶上。啊啊啊的大叫。
齐御风的劲力虽大,却是柔和平正,能发能收,鸠尊者虽然尊为师叔。但轻功根底甚差,当即见到两人都不能得手,便收招不攻。
齐御风心道。你三人联体之功,或许我内力还稍差一筹。不过若是分别对上内功,我又怕你何来?这摩罕法、摩罕圣却也忒的托大了。
正当此时。却见面前流水般人马涌了过来,手中持枪立戈,锋锐雪亮,对着齐御风扎将过来,只因身在皇城之中,是以不能动用弓箭。
齐御风心中道:“如此京城骄矜之兵,却也想拦得住我?”只见他一声呼哨,长袖一摆,三柄长剑借风势刮起一阵旋风,寒芒吞吐,明耀炽烈,如同一条游龙一般,护住了齐御风周围上下,三柄长剑如仆见主,护卫身边,剑招一出,凌厉无匹的剑劲由体而生,,劲气四散弥漫。无数利剑狂风暴雨般的飞卷。漫天飞舞,剑势如网,凌厉无匹,蔚为奇观。
所到之处,蒙古官兵无不望风披靡,顷刻之间,便被他杀出一条大道。
他这厢砂石飞舞,烟尘弥漫,那边摩罕法、摩罕圣等三人本来自以为惊走了这齐御风,心中得意,可是看到齐御风这手剑技,只瞧了片刻,不禁面面相觑,面色惨然,都想:“罢了,罢了,原来这少年的武功精妙若斯,已经练到了以气御剑的高明境界,要想胜他,那是终身无望了。”
当即三人回转,护卫着元顺帝,那边齐御风却提着那女子的身躯,运使三剑,连杀百余人,接着展开轻功,有若一条长龙行经空际。他足下施展全力,越奔越快,倏忽不见。
那京城之中,不乏许多武林众人,此时见到这齐御风武功,不禁都是相顾骇然,早闻西凉之主是一位武功卓绝的少年,却没想到神妙至斯。
齐御风见形迹已露,知道也瞒不住人,索性显一手功夫,好教元朝众人心生忌惮,但听他清啸之声,片刻间已在里许之外,在清冽的空气中扬而出,啸声也是越来越响,直至啸声渐去渐远,众多百姓方始纷纷议论。
有许多元朝老将知道西凉军的“小魔头”到了,均是平增一番忧虑。
元顺帝捋捋胡须,问向面前三人道:“三位国师,以为此子武功如何?”
摩罕法、摩罕圣尚未说话,那鸠尊者就上前弓着腰说道:“先前听说此子武功无敌,剑法卓绝,今日一见,他真实本领,只有在传闻之上,却不在传闻之下。他内功虽不及我三人雄厚,掌法也尚未纯熟,但这种十步之内凌空御剑的剑法一旦使出,我三人不出一招,就必败无疑。”
接着他长叹一声道:“我三人便是再练五十年,也决不能练到他这般的境地,而据说剑道练到至高境界,这种凌空杀人的剑法只是小道,所谓关山万里,瞬息而至,操剑而凌空飞行,也未必不能。”
齐御风结合独孤九剑、乾坤大挪移心法、太极拳剑等功法而合成的御剑之术,随手一露,便使得这鸠尊者赞不绝口,骇然失色,只觉得齐御风的武功竟然还在武林传闻之上。
元顺帝点头道:“真实功夫,更在传闻之上,也是有的。因为在一般人心中,传闻都是神乎其神,绝不可信,评价外人,一般都是按照自己的体会来猜度。”
“可殊不知,两人境界不同,又如何能猜想得到剑仙之流的人功夫如何?他们所想象的,只不过把自己的功夫放大一百倍,把自己见过的高手的功夫放大一百倍,以为这就是高手的功夫。实际上高手的功夫虽然未必有低手放大一百倍的效果,但就是低手的功夫放大一千倍一万倍,也描述不出高手的境界。”
“国师博闻强记,举一反三,当真了不起。”
那三位国师受元顺帝一夸奖,心中微微有些别扭,当即住口不言,三人上了软轿,一行人直奔皇宫而去。
齐御风拎着那女子,一连纵跃几下,身后追兵声音渐渐消失,他二人在小巷子之中拐了几下,这才停住脚步。
两人稍停,齐御风即刻拱手大礼道:“小子齐御风,拜见古墓派的前辈高人。”
那女子苦笑一声道:“事到如今,我这条性命都是你救的,还说是什么高人?”她语气之中,似乎分外萧索,但接着却又转过头,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古墓派的人?”
齐御风道:“玉女素心剑法,天下又焉能有第二个门派会使?”
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叹息道:“可惜这剑法百年未曾现世,却也不敌那三人奇怪的内劲,那是什么内功,你知道么?”
齐御风道:“据说是天竺国的瑜伽之术,能隔体传功,阴阳互转,与我中华武学相比,却是有独得之处。”
那黄衫女子点点头道:“你练的是哪门子的内功?”
齐御风道:“是武当派的无极纯阳功。”
黄衫女子叹息一声道:“看你今天如此威风,想来我们九阴一脉的武功,已经不中用了。”
齐御风连忙笑道:“前辈说那里话来,古墓派武功百年前领袖江湖,诛杀蒙元存有大功,今日前辈诛杀那鞑子皇帝,也不过稍差些运气而已,这等武功,天下又有几人能为,岂能说是无用。”
黄衫女子听到这话,似乎满意的点点头,一搭手拉住了齐御风的手臂,说道:“少林寺那些秃驴,就算武功天下第一,也断然不敢行刺鞑子,好,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说着她一猫腰,领着齐御风走进了一处小巷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宫中密议
齐御风此时观之,觉得这女子相貌也不过三十岁上下,但语气老气横秋,倒好像比自己大了一辈有余。
她先前在那三人手下,也只不过是略受挫折,内息不畅,此时稍微调息,即刻好转过来,两人闻得城中盘查之声甚严,她两人行之不久,便发觉四面道路之上,尽是官兵。
齐御风正欲冲出,那女子一把拉住他,冷声道:“外面足有五六万人人马,你此时现身,想凭借一己之力,将这五六万人都杀光么?”
齐御风愣道:“那怎么可能。”
那女子道:“既然不能,我们就择个省事的法子,你身上带有匕首没有?”
齐御风摇头道:“没有。”
那女子道:“那你且跟着我。”她说完一句话,率先从小巷子中走出,袅袅婷婷,借一名官差转身之际,避过了他的视线,进而飞身上前,手中一柄匕首,瞬息之间,便连毙两人。
她将那官差尸体隐藏起来,转过身,朝着齐御风招招手,齐御风点了点头,飞掠而过。
两人又过了几条小巷,都以此照章办理,那女子近身功夫,端的十分厉害,无声无息之间,两人已经杀了上百个个官差。
本来这些官差都持有锣鼓,一旦发现嫌疑之人,就立刻敲锣打鼓,招呼大部人马过来拿人,可在那女子迅如雷霆的打击之下,却没有一人能敲响那锣鼓。
齐御风暗暗吃惊,心说这女子虽然未必敌得过自己,可这近身短打的缠身功夫。她却几乎丝毫不逊自己。
两人行了一路,先向东行。继而向西,如此反复几次。就连齐御风也记不清路数之后,两人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之中。
女子打开后宅的一处暗门,露出一条通道,毫不犹豫,便翻身钻了进去,齐御风看着下面漆黑一片,犹豫片刻,也跟着进去,谁料这通道下面。竟然足足有五六丈深,幸亏地上铺着极厚的软草,落地丝毫不觉疼痛,只听得头顶轻轻一响,那暗门显然已然回复原状。
两人自甬道之中,曲曲折折的奔出数十丈,虽然目不视物,但齐御风武功甚深,却也能辨别一二。只觉得这地下通道,工程极为宽敞宏大,绝非自然而成,不禁极为纳闷。
两人在地下行走了足足几里路之后。齐御风只觉得一阵清新空气迎面而来,知道是到了另外的一处出口,那女子这才缓缓停了下来。说道:“好啦,咱们在这里歇一歇罢。”
说罢她打开身边一处抽屉。拿出一根长长的白蜡烛,点燃起来。放置一旁,齐御风但见这通道至此,居然有小桌小椅,短床长凳,不禁极为惊诧。
借烛光一看,那女子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目光幽幽的看着前方,他只觉得那女子眼中似乎带着哀愁之色,便也不便发问。
那女子呆坐半晌,才说道:“这里是当年金国中都所在地下通道,历经三百年了,也只有我们古墓派知道这条暗道,想来那官兵定然找不到这里,你尽可放心。”
齐御风这才恍然大悟,心道那古墓的主人王重阳当年就是个挖洞高手,自己在终南山挖了一条洞,然后自号活死人,想必这条秘径,也是当年金国定都燕京的时候,他发现的罢?
齐御风点头道:“这地方好是好,就是有些憋闷了些。”
那女子语气平淡道:“咱们古墓派,可是一年倒头都在这种憋闷的地方生活。”
齐御风眼看着这女子变得冷冷淡淡,心中觉得奇怪,当即也不多言,问道:“可有什么吃的?”
那女子道:“你饿了罢,灶台上有些干粮,你可以拿一些。”
齐御风看见灶台上有些点心糕饼,随手胡乱吃些,他料定这元兵不搜上一天,肯定不能罢手,此时若是出城,也难保不被发现,他无事可做,当即吃完“早饭”,便趴在石床之上,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他突然听得嘤嘤之声,似乎有人哭泣,抬眼一看,却见那女子伏在桌子上痛哭不已,那颗蜡烛却已经燃到了根部。
他急忙起身,将蜡烛换了一根,然后坐在椅子上,等候差遣。
那女子停住哭声,呆呆发怔,直过了好半天,才问道:“齐公子,你今日武功,已远超我辈,与武当派张真人相仿,不知你我二人联手,却还能不能杀得了那个鞑子皇帝?”
齐御风皱眉道:“我此番前来大都,为得就是杀了这个狗鞑子,令蒙元不战自乱,不过眼下这一打草惊蛇,恐怕日后再找时机,可就难了。”
那女子道:“无妨,我俩眼下就在这皇宫的底下。”
齐御风听到这话,猛然一惊。
此时那黄衫女子,便擦干泪痕,将自己的身世遭遇从头至尾的说了一遍。原来她乃是古墓门户之后,一向少现身中原,十几年前,丐帮生变,史火龙身死,她偷偷出墓探访,却无意之中结识了一位青年,两人结为秦晋之好之后,便同在古墓隐居,不多日便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女儿此时年逾十六岁,在古墓派中娇生惯养,终于养不下去,与一位终南山上习武的少年偷偷私奔。
本来这古墓之中养大的儿女,离家而去也就罢了,杨家后人曾有遗训,凡是逃出古墓的,只当未曾生过这样的儿女,不必理睬。
但她这一次私奔,却与往常不同,这黄衫女子的女儿,不但带走了几样古墓派秘藏的上好兵器与本门的无上秘笈《玉女心经》,甚至还试图染指古墓之中镇守流传的《九阴真经》与《降龙十八掌》等武功秘籍,更有当年崖山后裔所藏兵书与宝藏的地图。
这一下黄衫女子的丈夫不禁动容,他亲自开关而去。追拿女儿,谁知一去十几载。居然未曾归来。这黄衫女子于是也出关打探,多年来到处寻找。终日不在古墓,待回归之时,却发现自家收藏的重宝果然已经不见,而婢女丫鬟死了一地,一看就是自家那宝贝女儿所为。
她知道这几样秘籍宝藏,关系到华夏气运,非同小可。当即拼命追查了三四年,才发现原来那勾引她家女儿的男子,却原来叫做赵治淳。乃是赵宋的后人;而她家女儿,却改名换姓,叫做白茶夫人,正在云南开甚么武林大会。
于是她拼命赶往云南,却在半路上得到了白茶夫人身死的消息,终究功亏一篑……
她口齿伶俐,说来本已娓娓动听,虽然极尽伤心,却也说得条理平顺。齐御风不动声色,本来悠悠闲闲的坐着,可是听到白茶夫人,不禁吓了一跳。这才晓得这事情居然与自己有关?
他问道:“既然你女儿跟赵治淳在一起,却怎么又到了西南,开什么大会?”
黄衫女幽幽道:“这场大会本来就是骗局。为得就是明教和武当两败俱伤,从此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只可惜,这其中的诱饵。却是我可怜的女儿。”
齐御风心思一转,问道:“这大会是赵治淳叫她开的?”
黄衫女点头道:“不错,我那个女子,本来心思极为单纯,她一心只扑在那个男人身上,那赵治淳叫她往东,她绝不往西,她又不想当什么武林盟主,凭什么将自家的秘籍献出,开什么武林大会?”
齐御风目光连闪,心中闪过那白茶夫人死时候 的惨状,不禁冷声道:“也就是说,他叫你女儿前往西南,吸引众人眼光,而后偷偷派人将武当和明教众高手、连同你女儿一起杀了,为的就是引起这场武林之中的混乱?”
黄衫女子点头道:“不错。”
齐御风皱眉道:“可是他为何要如此?”
黄衫女子道:“这便是我要杀鞑子皇帝的原因,那赵治淳乃是没落的天潢贵胄,为了做什么皇帝美梦,早已不可理喻,但他一介书生,又岂能有实力设下这等埋伏?”
“你想想,西南一案,连你们少林、武当、明教之人尚且拿捏不清楚,天底下有这种能耐的,又有几人?”
齐御风道:“是鞑子皇帝和他合谋?”他想到这里微微觉得有些不妥,似乎还是却了点什么,但于情于理,却也没有别的解释,当即住口不言。
黄衫女子点头道:“这个鞑子皇帝看似昏庸懦弱,实则残暴凶狠至极,他能安安稳稳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又岂能以一般人视之?”
齐御风回味今日遭遇元顺帝的场景,总觉得他目光之中,似乎颇有些玩味儿,不禁也点了点头。
当即他叹息一声,问道:“现在我们去杀鞑子皇帝,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黄衫女子道:“我们头上便是皇宫的后院,那些鞑子走狗,怎么查也查不到这里,你我先休整一番,等到了夜里,我们再出去打探一番。”
当即齐御风答应下来,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打熬练气,直数到了深夜,这才从那通风口子施展壁虎游墙之术爬出来,齐御风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一座废井。
两人来到宫墙之外。眼见宫外守卫严密,悄步绕到一株大树后躲起,待卫士巡过,轻轻跃入宫墙。眼见殿阁处处,却不知鞑子皇帝居于何处,一时大费踌躇,心想只有抓到一名卫士或是太监来逼问。
齐御风放轻脚步,走了小半个时辰,不见丝毫端倪,那女子心急,齐御风忙劝道:“这件事艰难万分,务须沉住了气,今晚不成,明晚再来,纵然须花一两个月时光,那也不妨。”
那女子听了,微微点头,当即放缓了脚步,两人绕过一条回廊,忽见花丛中灯光闪动,忙缩身在假山之后,过不多时,只见四名太监提了宫灯,引着三名官员过来。
齐御风眼见人多,若是抢出擒人,势必惊动。只要一声张,皇帝有备。便行刺不成了,当下蹑足在后跟随。只见那七人走向一座大殿,进殿去了。
两人到了殿外,只见匾额写着“崇政殿”三字,旁边有行弯弯曲曲的蒙文。
齐御风绕到殿后,伏身在地,只见殿周四五十名卫士执刀守御,心中一喜:“此处守卫森严,
莫非鞑子皇帝便在殿中?”
他在地下慢慢爬近,拾起一块石子。投入花丛。四名卫士闻声过去查看。齐御风与黄衫女子展开轻功,已抢到墙边,两人使出“梯云纵”和古墓派的轻功沿墙而上,顷刻间到了殿顶,伏在屋脊之上,倾听四下无声,自己踪迹未被发见,于是轻轻推开殿顶的几块琉璃瓦,从缝隙中凝目往下瞧去。
只见满殿灯烛辉煌。那三名官员正跪在地下,行的是三跪九叩大礼,齐御风大喜:“果然是在参见皇帝。”
齐御风看了一会儿,听那几名官员俱是汉人子弟。口中却都是如何镇压义军,如何离间百姓之言,不禁心中大怒道:“这三个官儿都是汉人。却投降了鞑子,都是汉奸。待会顺手一个一剑。”
三名官员跪在地上,说了半天。那元顺帝似乎十分不耐烦,挥挥手,便将三人打发走了,接着侧头与身边一名二十多岁的人交谈。
黄衫女捅了捅齐御风,悄悄在他身边说道:“那个就是赵治淳。”
齐御风一惊,从缝隙中向北瞧去,只见一人双目炯炯有神,神采飞扬,正在与龙座上的皇帝对答。
元顺帝懒洋洋问道:“那个什么齐御风,可抓到没有?”
赵治淳摇摇头,没好气的说道:“他武功通神,哪有那么好抓?”
元顺帝端起茶盅,呵呵一笑道:“怎么,看你这心思,你心里对那个女人,还有些舍不得?”
赵治淳梗梗着脖子,刚硬的回答道:“只有平凡的人才会在儿女私情上打转,大丈夫应该立大志,干大事!”
元顺帝哈哈一笑,随后道:“不过这下咱们得罪了古墓派,若非有鸠大师他们几个今日护佑,我这一条性命,可就交代啦。若是这古墓派也收买过来……”他语言轻狂,竟似并不以自己为皇帝之尊,便与那赵治淳有隔阂一般,两人交谈,竟然如同哥们儿一般。
赵治淳道:“岂能为了一个古墓派而得罪天下的英豪?此时明教、武当、少林四分五裂,正是收揽人心,为我所用的好时机。”
元顺帝“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后又笑道:“你却也莫太过用功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且陪我喝上一杯?”
他一招手,从殿外招来美女,为两人斟上美酒,元顺帝此时已经四十**岁,可看面上,却足足像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只不过为老不尊,一双干枯的大手,却色迷迷的抚摸在那宫女的大腿之上。
赵治淳坐在一边,饮了一杯酒,随后复而立起,元顺帝叫他再喝一杯,他却道:“复国之志,无时或忘,治淳又岂能多饮误事?”
元顺帝呵呵一笑,也不勉强,只自己饮了一杯,笑道:“你这种人,没有一天会觉得快乐。”
赵治淳道:“要我觉得真正快乐,那是将来,不是现在。”
元顺帝举起右手大拇指头,赞道:“好,好志气!”
他二人如此说话,这殿上的齐御风和黄衫女子却越来越迷糊,怎地这鞑子皇帝,却同这刚刚年过二十多岁的赵治淳成了好朋友,而且这赵治淳居然敢当着鞑子皇帝的面前,说什么复国云云,莫不是这两人都疯了?
两人又歇一阵,元顺帝拍了拍龙椅,说道:“这大都我如论如何,都始终住不长远啦,等咱们的大事一成,你当了明教教主,和朱元璋双分天下,南北对持……哎,没想到你不过三两年的功夫,竟然经营到这种地步。”
赵治淳脸色冷冰冰的,端起一碗酒说道:“咱们前些年让人一步,本来求息事宁人。既然眼下干了,便要干到底。”
元顺帝听到这话,双手拍手,赞道:“当真我汉家好儿郎也!”
齐御风听了这句话,心中陡然一惊,心道这元顺帝怎么……未及他思索。却听得身边那黄衫女子冷冰冰说道:“两个疯子!”
她眼见两人说话热切,侍卫都退到一旁。换去御座前桌上的巨烛,烛光一明一暗之
际。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但见她猛然身形一提,身若翩鸿,左掌提起,猛力朝着元顺帝头顶击落。
却只听嘭一声闷响,那赵治淳接住她这一掌,右足踏上龙案,腰间匕首便疾向黄衫女子胸口刺去。
黄衫女子登时大惊失色,向后击退。一边殿前抢上几名侍卫,不及拔刀,已朝着黄衫女子一掌劈去,但见黄衫女子身形急转,手中剑光一闪,那几名侍卫顷刻之间,便化身四分五裂而死。
赵治淳仰首一看,拱手道:“晚辈见过杨前辈。”
黄衫女子本来冷冰冰的,此时却怒发欲狂。她厉声喝道:“赵治淳,你这卑劣小人,还我的女儿!”
赵治淳呵呵一笑道:“杨湘绮,在下敬重你是长辈。先礼后兵,将客气话说在头里。难道我赵治淳便怕了你不成?”
两人一言不合,立刻大打出手。这赵治淳一身武功,虽然不见得多高明。却正好克制了杨湘绮武功,想来便是杨湘绮那不争气的女儿。将古墓派的武功和盘托出的缘故。
齐御风但见两人翻翻滚滚,冲天入地,不禁感慨,当年他见到这赵治淳之时,他尚且是个西凉道上的客栈店主,十分的和蔼可亲,曾经为了一间房舍,与大元国师伽玺真斤斤计较;可如今他满脸凶吝之色,年纪倒比之先前,足足大上了十岁。
他看到这里,想到当年张无忌见到这黄衫女子杨湘绮时,看她不过二十七八岁上下,可万万没想到,古墓派果然驻颜有数,她当时居然已经做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他不理那两人争斗,上前两步,直奔元顺帝方位,此时又有五六名卫士抢上拦截,扑向齐御风身后,各伸双手去抱。
齐御风左脚反踢,砰砰两声,将几人踢得直掼出去。便这么缓得一缓,那元顺帝便退开了两步。
齐御风不理会众卫士来攻,疾向元顺帝冲去,眼见距他已不过丈许,蓦地里那龙座后面的帷幕里抢出三人,正是鸠大师、与摩罕圣、摩罕法三人,他都是空手,同时扑到。
齐御风右足一弹,掼的一响,趁这三人立足未稳,踢飞了一名,左足鸳鸯连环,跟着飞出,鸠尊者正在此时自左侧扑到。
齐御风左脚踢中了他胸口,他双手却已牢牢抓住了齐御风小腿。但见鸠尊者口中鲜血狂喷,双手却死命抓住不放。
齐御风左足力甩,却甩不脱鸠尊者,不禁冷笑道:“你这天竺和尚,倒也忠心。”说罢长剑出鞘,刺中了他的胸膛。
但那鸠尊者受了重伤,双手兀自紧紧抓住齐御风小腿,齐御风看到这种情形,不禁微微一怔。
正在这时,那摩罕法、摩罕圣两人分左右扑到,那两人在空中飞掠,如同两只大鸟般,同齐同落,一人以右手食指点穴,快若疾如闪电,但着指之处,却分毫不差;一人则以雄浑掌力,单掌袭来,那掌风破空而至,登时在风中掀起了一阵汹涌澎湃的浪潮之声。
齐御风长剑一抖,心道,这两人内功,怎么比白日里要弱得多?
他不及细想,长剑倏出,当真矫矢飞龙,迅若风雷,就连空气似乎被撕裂了一般,发出嘶嘶之声,一道沁人心脾的青芒在空中萦绕回旋,带着赫赫威势,便如同闪电横空一般,耀人眼目,直教人无可闪躲。
摩罕法、摩罕圣的尸身化成四截落地,那元顺帝站在在龙椅后面,避无可避,危机之中,居然对齐御风拱了拱手,猥琐一笑,似乎在讨饶一般,可却又吓得说不出什么。
齐御风抬眼看了元顺帝一眼,觉得此人倒也显得光棍,当即道:“你恶贯满盈,这就上路罢。”
那元顺帝斗如筛糠,看着齐御风手中长剑,眼睛浑圆,猛然一声怪叫道:“旁人杀得我,你是齐御风,你不能杀我!”
齐御风心中奇怪,但此时危机,他却又岂能多叙,当即长剑一抖,说道:“你且先去阎王殿里报道,闲话咱们日后再叙。”
元顺帝摇晃着脑袋,不停的颤抖着,口中道:“不行,不行,你不能杀我……”
正当此时,突然听得有人大叫一声道:“好大胆,竟敢行刺皇上?”
齐御风微微一怔,随后只跨一步,头顶风声飒然,一掌隔着厚厚的帘子袭到,劲风掠颈,有如利刃。
齐御风登时吃了一惊,知道敌人武功高强之极,一掌袭来,直有震天撼地之威,心念一动,忙身子急沉,右脚踏实,左脚踏虚,运起太极拳中的“挤”字诀,粘连粘随,右掌已搭住他左腕,横劲发出。
谁知那人一拳袭出,直如断岳,齐御风一挤之下,居然挤之不动,那人惊噫一声,当即凝力一颤,片刻之际便反手抓住了齐御风的手臂。
齐御风只觉得对方内力雄浑,臂上之力何止万斤,当即手上一抖。便再也抓之不住,一股强悍至极的内力传来,只觉得心口一甜,几欲吐血。
他心中惊讶,心说我武功练到如此境地,怎地还有人能比我内力还强,而膂力健旺,远胜常人十倍,莫非来者便是张无忌?
他心中如此之想,陡然发起狠来,不再无谓试探,突然身形跃起,一掌从半空中击下,这一掌他手臂微曲,留有后招,一掌之内共分为五股力道,三道外铄,二往内收,忽正忽歪,运转如飞,形成一个急转的漩涡,可覆盖四野,随时进击,敌手断然无可逃脱。
而于此同时,那人也陡然提快,身如飞箭,一拳前探,若有若无,混不知要要击向何方。
齐御风见到对方拳法高明,当即也不藏拙,使出降龙十八掌功夫,与对手硬拼起来。
此时四面八方,俱被他二人劲风遮住,这两人真力源源催出,俱运出十成功夫,便如同一座大湖蓄满了洪水,只待击到对手身上,便要猛然湖堤崩决,洪水急冲而出。
这两人俱是精深的内功,刚猛的掌法,任凭任何一招如果受得实了,都不免被两人源源不断的后招击中,落得骨断筋折,立时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
而这两人先前福至心灵,配合无间,居然同时盖住四方,但三五招一过,气息一泄,只听”撕拉“一声,大幕撕裂开来,却见齐御风对面,此时正站着一名凛凛大汉与他对屹,年纪约莫有三旬左右,浑身肌肉鼓胀,仿佛要爆炸一般。
齐御风微微一怔,随后便看到,在那大汉身后的地面之上,横七竖八躺倒这一群壮汉,足足有百十人,一个个都**上身,脸色灰白,若不是受了致命重伤,便已经奄奄一息,十足一副用过的“药渣”模样。
他看到这种情景,脑中攸然一闪,“吸星**”四个字脱口而出。
那鸠尊者听到这话,挣扎着抬起头来,一双惨白的脸上带着骄傲的笑容,但听他张口道:“什么吸星**,此乃我天竺的涅槃神功,一经练成,即可天下……无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无名高手
齐御风少年之时,中了武侠小说的毒,也曾经异想天开,想过召集上百千号人,修炼十年八年的内功,然后再将内力灌输给同一人,如此此人便如同无崖子给虚竹传功一般,从一介凡俗子弟,立刻成就为一位冠古绝今的超级高手。
可齐御风自从修习上乘武学以来,对内功一途,所知一向并不如剑法那么广博,起先他受赠《无相神功》,而后修习雁荡山一脉佛门的基本功法,后来从令狐冲那里学得了《紫霞神功》,于生死之际接连得奇遇突破,这才得以内力大成。
再后来他经过张三丰真人教导,易筋锻骨,调身养息,这才领悟了道家一脉内功心法的真谛,得窥堂奥所在。
这等道家一脉的内功,专以修心锻体为主,原本修的就是已身,若是为他人打通经脉尚可,可若是传功度法,将一身内劲完完全全送给别人,却是甚为艰难。
说起来也不奇怪,道门之中的修行,原本就是为了追求肉身成仙,宗旨是性命双修,达到不死,以至长生不老,对于自家身体再重视不过,那里还能做这等为人作嫁之事?
而反过来,佛教则更侧重于灰身灭智,强调“苦、空、无我”,讲究口意清净,从而脱离轮回,所谓**,对修佛之人来说,不过是臭皮囊一具,只要性灵成佛,随时可以抛弃,倒是传下了不少灌顶的法门诀窍。
此时他面前之人,便是鸠尊者与他两位师侄合力而制成的一个怪胎。
当年鸠尊者自西而来,在汝阳王听差。曾与两位师侄合力与张无忌对上一掌,当时以他三人合力之功。对敌九阳神功大成的张无忌,结果却身受重伤。险遭横祸,若非玄冥二老来的及时,这三人早已横死当场。(详见旧版《倚天屠龙记》)
事后他三人痛定思痛,当即闭关专研,创下了这一套并体传功之法,名唤涅槃灌顶**,取义却是密宗的灌顶之道。
他三人秘密择了百余名青壮男子,假意收为弟子,将这套功法传了下去。想要日后吸引他人内功而为自己所使用,以这门邪门武功,对抗明教的张无忌。
谁知十余年过去,张无忌早已渺无音讯,这涅槃灌顶**的弊端却日益显现了出来,只因天下武功驳杂不一,各门各派的功法,均有阴柔,刚猛之不同。
他三人本来修行的乃是天竺秘传内功。偏重阴柔一脉,而这涅槃灌顶**练的却是密宗刚猛霸道的内劲,他三人若是将这些青年苦苦修炼来的内力夺来,存于自己丹田气海之中。这原本的内功练了几十年。俱已成型,两种内力不加融合,稍一运使。便如火遇冰,互相冲突。内脏立刻如经刀割。极易走火入魔。
他三人苦心专研,终于得出结论。原来若是这内力存在丹田,则势必水火不容,只有将内功导气归虚,散于全身经脉上,再想办法融合功力,才能再无这异种内力作乱问题。
只是他三人见识浅薄,对这融功之法,苦思了十几年也未曾解决,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谁知今日齐御风与杨湘绮与他三人比斗,眼见这两人如此厉害,他三人知道他日再斗,必将再败。无奈之下,只能在元顺帝等人的建议之下,择了一名多年忠心耿耿的弟子,以他为丹鼎,汇聚百人功力,以期一夕而成绝世高手。
眼下大都高手横行,岌岌可危,这传功之地,便选择在了最为稳妥的皇宫之中。
方才他三人拼死拖住了齐御风,便是因为那弟子正到了龙虎交汇的紧要关头,百余人的功力,如海水倒灌入江河,汇入一人之体,凶险莫甚,是以他三人便宁可自己重伤,也要拖延一番。
谁知道他三人原本对齐御风的剑术已经估量颇高,可是齐御风一旦剑出,却还是大大的出乎了他三人的意料之外。
只在顷刻之间,齐御风便连杀了摩罕法、摩罕圣两人,重伤了鸠尊者,三人十几年辛苦,一朝都便宜了这位弟子,真可谓“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做嫁衣裳”。
此时齐御风但见面前之人,只见他额头之上大汗淋漓,光溜溜的头顶上升起丝丝白气,双目圆睁,神情狰狞可怖,一身筋肉,不断鼓胀隆起,仿佛随时就要爆炸了一般,当即心中一凛,知道眼前此子,乃平生少见的大敌。
当即他生怕后面皇宫之中的追兵到来,耽误了大事,利在速战速决,不耐久耗,当即一声清啸,手中一掌猛然轰出。
但见他一掌击出,掌震疾风,气贯乾坤,使的正是外门武学中的巅峰绝诣,降龙十八掌中的“震惊百里”。
他力道一出,只觉得对方身体散发的气劲逼人,一股炙热之极的气流冲向身来,就连百试不爽的降龙十八掌的气劲也居然一滞,当即他约莫一掌未必能胜,一张不停,第二推又已迅速异常的赶到,前劲未衰,后劲继至,直如惊涛拍岸,层层叠叠。
那弟子神功初成,与他过了三招,本来还有些懵懵懂懂,口干舌燥,头脑晕眩。但他此时体内真气充溢,猛觉得劲风罩上身来,心知不妙,当即也是双掌向前平推,使一招“震山掌”与齐御风对持。
两掌相交,齐御风顿时觉得丹田一阵火热,全身麻木,对方内气激荡过来,不断冲荡这自己的周身脉络,当即屏息静气,运力以之相抗。
那鸠尊者的弟子内力虽然凶狠霸道,但终究不及“无极纯阳功”博大精深,况且他神功初成,却还未曾懂得多少运使之法,心下未免有些发怯。
稍待片刻,他顿时只觉得对方体内真气鼓荡掌力如潮而至,汹涌澎湃,莫可与御,当即不由得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说也奇怪,他这口鲜血一喷,显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但齐御风却感对方推来的劲力反而增了一成,他知道这是那天竺三僧的邪门武功,可以破体催劲,以自残躯体的代价激发体内潜能,自身功力可在瞬间陡增数倍甚至数十倍,可对敌人一击必杀。
他想到今日大闹皇宫,一会儿还要越出重围,用力之地尚多,不愿跟他硬拚,耗费真力,当下便想以太极心法,想要将他劲力散开。
谁知他一散之下,两人手掌相交,居然突然间如磁吸铁,手指竟和他掌缘牢牢黏住了。那弟子满脸通红,张口一枝血箭,喷向齐御风颈中,齐御风连挣两挣,都是没能挣脱,只得一皱眉头,运起纯阳无极神功,反击过去。
齐御风自修炼内功以来,先前曾得胡斐之助,得长白山所产蛇胆淬体,而后又在桃谷得了蟠桃,更是得益良多,而他又有长白剑随身携带,这长剑剑锋凛冽,灵性非凡,常人久视也是十分难熬,对他来说,却不无助益。
他带着这锋芒毕露的长剑,于不经意间,总得运起全身功力与之相抗,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纵在睡梦中也是练功不辍,是以旁人练上一年的内功,他有神物傍身,却勇猛精进,足足抵得上十年。
可是即便如此,这无名高手汲取了百余人的十年功力,功力却远胜于他,当即两人内劲一交,实打实的比拼之下,登时如同齐御风只觉得自己如同怒海狂涛之中的一叶小舟,胸口猛地受到对方掌力,犹如万斤巨锤之一击,但觉丹田中气血翻涌,也似要呕出一口鲜血,方始畅快。
他心中知道不好,当即微微向后退了半步,双掌一引,将对方内功通过自身穴道、关窍导入地下,使的却是波斯阿萨辛派秘法之中一种移花接木、借力打力的功法。
这种功法一旦使出,对方内力立刻源源外泄,犹如重拳打在软乎乎的棉花上面一般,浑然落不到实处,那高手只觉体内之力如同长江奔腾,滔滔不绝而不复返,当即不免大惊失色,气息当即一窒。
齐御风见得便宜,当即一提气,内力反击而出,他双掌用力一震,四只手掌交接之处一颤,立刻分开。
齐御风经验老道,见机得势,立刻劈出一脚,快若疾如闪电,正中对手前胸,那青年高手受了他这一重脚,一声惨呼,仰头疾射出七八丈远,,两人顷刻分离。
齐御风暗呼一声侥幸,今日之局,本来不死不休,但这青年高手内力虽高,可谓震古烁今,却对运使内力的法门不甚精通,否则以他恐怖的内力之强横,自己又焉能有命在?
他正要抽出长剑,一剑将此人宰了,免绝后患,却听得耳边一声娇呼,侧头一看,却见杨湘绮黄衫之上,鲜血点点,如同沾染了一支梅花,却是那赵治淳与他交手几十招,屡次抢得先机,已经得了上风,正要痛下杀手。
齐御风一见之下,当即长袖一挥,便攻向那青年高手,他这股袖风与先前凌厉的长风不同,十分柔和,似乎便是有一股微风轻轻托起了他的袖子一般,飘荡无定,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那对手刚吃了他一个暗亏,对他甚为忌惮,眼见这招式无迹可寻,便持掌以待,不敢上前抢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剑破肝胆
齐御风不及看他,当即身形一转长剑疾刺,一招如蛟龙腾空,凤鸣九渊,剑尖带着一股清啸,便刺向赵治淳的眉心。
赵治淳本来正要得手,洋洋自得,突然见凌空一道闪光,一条气流划为弧形,激射而来。
当即他的心情便由喜悦变成了恐惧,觉得一剑袭击而来,自己的气息竟然为之滞涩,虽然距离自己尚有十几丈,但自己眉心居然隐隐作痛,对方剑招之中,竟然如怒潮狂涌,似乎势不可挡,又犹如长龙出海,向自己疾冲而来。
他心中知道不妙,当即逆运内功,身形如疾风旋转,姿势虽然不雅,却极为轻捷灵巧,按照玄天罡步之顺序一气呵成,一连旋转了几个圈子,连滚带爬的逃了开来,这才躲过了这一击。
齐御风眼见他已经逃入人群蜂拥的大队官兵之中,知道今日事不可为,不禁微微一叹,皱眉道:“旋鹤提纵功,原来你跟那张仲雄也有关系……”
赵治淳逃得性命,脸色一阵青白,此时虽然想据力反驳,可是却那里还说的出话来。但见门外吆喝呼喊,数千名大内武士源源不断的涌来,众人布下刀盾箭阵,将元顺帝和赵治淳牢牢的守卫起来,却是无一人敢上前找死。
齐御风站在大殿之上,目光自左及右,又自右及左,巡视了一遍,他英武生威,虽然遍体鲜血,但凛然不屈,那目光所致。却是无一人敢与他目光对接。
突然间,只见齐御风看了看手中锋锐绝伦,无坚不摧的倚天剑,突然回身一剑,只见长剑所至,一道剑芒如驽箭离弦,破空疾射而出,带着闷雷般的轰鸣,气势澎湃至极,。当真如同天雷降世。势不可挡,劲风鼓荡之下,大殿四周巨烛忽明忽暗。
众人放眼一看,却见他身后三丈之外。那镶金砌玉的龙座。此时却却已经断成两截。截面光滑无比,纵然是再好的匠人,也绝无这般手艺。当即不由得脸色惊变。
齐御风回过头,将长剑向那金砖铺设的地面一刺,一道清鸣之声顿时响起,尖锐入耳。
齐御风喝道:“元朝不仁不义,罪恶滔天,我代天行道,灭元复汉,可惜今日功亏一篑,我今日立誓,一月之内,必取你狗头祭奠我千千万万死去的汉人百姓!”
接着他目光灼灼,看向元顺帝道:“你最多还有一月好活!”
然后目光转向赵治淳:“你助纣为虐,视天下百姓为你一家之棋子,也一般准备后事罢。”
赵治淳脸色一阵青白,叫道:“齐御风,你休得猖狂,今日你也未必走得出去!”说罢回首声嘶力竭道:“放箭!”
他身后几百名弓手,个个弓马娴熟,不亚于当年汝阳王座下的神箭八雄,只听得他一声令下,登时飕飕飕连珠箭发,几百弓箭手一齐放箭,对准了齐御风的胸口,当真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齐御风一声冷笑道:“区区箭矢,能耐我何?”说罢手持倚天剑足踏罡步,时急时缓,攻守兼备,但见剑光插花,四下绽射,当真如同银蛇乱舞,漫天花雨一般。
但见他鼓足一股长气,猿臂伸屈,陡然在身前幻化出无数光圈,剑势拨挑拍打,将迎面射来的羽箭一一挡开,但见那箭羽在空中绕了个弧形,继而激发如电,反射而回,其势头居然比来时更烈,登时威势赫赫,直有裂石破云之势。
顷刻间便听到不住有“啊、啊”的惨叫之声,那几百大内之中养着的神箭手,不是弓矢碎裂,便是被他这一箭反激,刺中要害,倒地身亡。
他如此展转不停,接连将箭羽反击而出,不过一刻,那箭雨便变得稀稀疏疏,乃至完全停止,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无声,元顺帝躲藏在盾牌掩护之下,注视着他手中白森森的光芒神剑,直如将天空中的闪电擎在了手中一般,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见,心中不禁惊骇莫名。
赵治淳见到他这般神剑,不禁失魂落魄,知道纵然修炼一世,也绝难练成这种神功,当即怒道:“杀,杀,杀,杀了他!南海七子,你们快去杀了他!”
他身边七人稍微一踌躇,却间看见赵治淳披头散发,如疯似狂,当即不再犹豫,向前一步,朝着齐御风攻了过来,但见这七人奋勇当前,踔厉风发,七柄细剑使得犹如七条长龙,不住盘旋游走,上下翻腾,剑身上都浮起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当真变化若神。
齐御风看到这般剑法,不禁冷笑道:“不过学了波斯剑法之中的一丝皮毛,也敢在我面前亮剑?”
原来这七人武功一经使出,他便早已看出此七人乃是福建色目人,所使的乃是亦思巴奚一脉诡秘阴毒的剑法,这元顺帝慌不择食,竟然连这等犯上作乱之人,也纳入了宫中。
齐御风不及七人及近,剑光一抹,正中一人胸膛,随即向上一带,挑飞了那人的头颅,剩下六人一见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各个神色慌张,陡然一一齐大声发喊,冲上前去,红了眼的缠住了齐御风乱打,乱咬。
齐御风不慌不忙,前迈了一步,走乾位,踏中宫,长剑抖动,一点寒星陡闪,闪出十几朵剑花,将自己身形尽数罩住,这一式已达剑术一道的最高境界,可谓天衣无缝,无懈可击。但见剑光激荡之下,余下六人如草芥一般纷纷而倒,一时场面惨不堪言。
赵治淳大叫道:“再上,再上,少林派、武当派、青海派、金刚门,你们收了我们那么多银子,还不赶快给我去杀人!”
他神色如狂,那边元顺帝却突然沉下了脸色,一声大叫道:“够了!”
他毕竟是帝王之尊,一句话说完,登时众人沉寂无语,他畏缩的看了齐御风一眼,面色复杂道:“今日已经流了太多人的血,你走罢!”
赵治淳放声大叫道:“他今日一走,他日就是你我的死期!”
元顺帝低低叹息道:“……只要不是今日就好。”
齐御风横剑当胸,看着面前一道道人墙,点了点头,一舞长袖,长风呼啸,登时满殿火烛暴然长起,随后尽皆熄灭。
他陡然抓起身边的杨湘绮,一声长啸,劲贯足尖,如玉龙倒悬,飞射而退,继而在半空划了个弧形,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殿之上,元顺帝和赵治淳相视而立,寂静无声,此时黑月无光,大殿之上凄凄惨惨,当真诡异非常。
直过了好久,有宫人点燃了蜡烛,登时周围亮如白昼,两人久已习惯了暗夜微光,此时见到这般耀目刺眼的光芒,不由得心生不适,微微眯了咪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惊悚发现
齐御风带着杨湘绮回到地下暗道之中,两两相对,半晌无言。
好半天,杨湘绮才叹息一声道:“今日你对上的那内家高手,练得是什么武功?”
齐御风道:“什么武功我不知道,不过他将真气强行贮存于气海,如此硬生生将如此强横的内力挤压在一起,而不能散于诸脉之中,这一条性命,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杨湘绮点头道:“不错,前代大理段氏有北冥神功,汲取来的内力,都能化为北冥真气贮存于气海膻中,而又有化功**,可将真气散入诸脉;据说这两种武功都能汇聚几百年上千年的内力,当真恐怖无比。不过说起若是修炼到这等内功,其实倒也不是非得将真气散入正经十二脉不可。”
“哦,”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转过头,问道:“这等怪胎自来少之又少,像方才那样真气充盈已经是极限,却还有什么法子,你怎么知道?”
杨湘绮略受了些轻伤,此时倚在枕头旁,叹息道:“人力有穷极,但仙凡有别,功力自后天而入先天,历来颇多,只不过咱们,都不知道罢了。”
齐御风点头道:“愿请赐教。”
杨湘绮幽幽道:“我这一世,除了张真人和前任明教教主张无忌之外,还未曾见过有人有你这样的武功,说不定这些见识,你有一天倒用得着。”
她身躯正了一正,说道:“我等学习的武功,大多自儒道释三家而出。其中以道门最为昌盛,讲究服食炼丹。吞气炼神以至飞身成圣。”
“不过这大道之路,其实道路三千。却也并非只是丹田一脉,譬如你方才说的,将真气散入正经十二脉之中,也是一条路子。”
齐御风听到这里,心中暗暗惭愧,这吸入异种真气之后化解不能,然后将真气散入诸脉的法子,却是当年日月神教老教主任我行所创,后来传给了他的好基友令狐冲。他想起令狐冲的故事,这才脱口而出,并不是自己异想天开,得出来的结论。
杨湘绮又道:“不过易经中说君子如龙,人人可以成圣,自然便不能只有这两途,西域有一门佛门护法神功,名唤龙象般若功,却是直接走的炼体粹身的路子。虽然日子需要的长了一些,却也不失为一条成圣的捷径。”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缩了缩脖子,这龙象般若功。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当年他穿越《笑傲江湖》之时。那里的藏僧朱巴嘉错就会功夫。
说起来这龙象般若功,却是是密宗中至高无上的护法神功。练到后来,直有惊天动地之能。
那“龙象般若功”共分十三层。第一层功夫十分浅易,纵是下愚之人,只要得到传授,一二年中即能练成。
第二层比第一层加深一倍,需时三四年。第三层又比第二层加深一倍,需时七八年。如此成倍递增,越是往后,越难进展。
待到第五层以后,欲再练深一层,往往便须三十年以上苦功。密宗一门,高僧奇士历代辈出,但这一十三层“龙象般若功”却从未有一人练到十层以上。
这功夫循序渐进,本来绝无不能练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岁高龄,最终必臻第十三层境界,只是人寿有限,密宗中的高僧修士欲在天年终了之前练到第七层、第八层,便非得躁进不可,这一来,往往陷入了欲速不达的大危境。
前朝曾有金轮法王,乃是个不世的奇才,他潜修苦学,进境奇速,竟尔冲破第九层难关,达到第十层的境界,当真是震古烁今,虽不能说后无来者,却确已前无古人。
据那“龙象般若经”言道,他当时每一掌击出,均具十龙十象的大力,但这功夫好是好,可是谁有能活上千年,日日苦熬这练这门功夫?
齐御风想到这里,突然寻思道,龙象般若功不是普通寿命的凡人所能练到十层以上的。一门要求上千年才能练成的武功,这是人间的武学吗?
既然这门功夫确实存在,而且练了上千年必然能练成,那么这门功夫会是谁创制出来的?创下这门武功的究竟还是不是凡人?
既然金轮法王练到第十层,就已经是“确已前无古人”。也就是说他是练成第十层的史上第一人。那么这门神功的创立者呢,难道连第十层都没练到?还是说,创立者其实“不是人”,所以金轮法王练成了第十层,也依然是“史上第一人?”
一门在世界存在的神功,历史上从来没有人练到十层,但这门神功却有十三层,那究竟是什么缘故?
他想到这里,不禁想到,这门神功显然也不是乾坤大挪移那种——创立者本人没练到最高境界,最后一层是想象出来的其实无法练。
根据藏边的僧人说明,这“龙象般若功”这功夫循序渐进,本来绝无不能练成之理,若有人得享千岁高龄,最终必臻第十三层境界。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龙象般若功并非人间武学,而是超越凡人的大能者创立出来的功法,常人在寿限内几乎无法练到第九层第十层,更别说之上的最后三层。
也就是龙象般若功必须是寿元高于凡人才能完全练成的,寿命超越常人的是什么呢,难道真的是鬼神不成?
他想到这里,突然想到,眼前这位杨湘绮的祖先,神雕大侠杨过,却是同那金轮法王结结实实打过好几仗的,自己凭空乱想,也没什么主意,不如听她怎么说。
杨湘绮笑了笑,说道:“神鬼之言,终属虚妄,不过你看那张真人现今,又与神仙有什么区别?”
齐御风听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杨湘绮又道:“除了将炼丹、散脉、炼体三法,还有炼体之后。再修炼窍穴的路子,这样丹田虽说重要。但丹田只是其中一窍,大不了丹田不练就是了。”
“除此之外,还有人修炼之时,将一股真气温养在眉心祖窍之上,如此令形成了一个气海。”
齐御风听过之后,暗自总结了一下,就是气海有三,丹田,膻中。祖窍(印堂),实在不行还有淬炼肉身的修行路子,当即他停了片刻问道:“这几种方法,都可成圣吗?”
杨湘绮听到这话,摇头道:“自古以来,听过成圣之言的武林人物,也不过寥寥,而亲眼见到的,却只有你一个。这等大道天机,谁有能说得准?”
齐御风听到这里,只觉得天道渺渺,不能刻意为之。当即不禁摇了摇头,他一介少年,搏杀到如此境地。已经是有了百年乃至千年的好机缘,又何必强求太多?
他稍微一转念。便寻思,这杨湘绮之所以听说过这些。显然便是家传古墓派和前代五绝秘术的缘故,当即便脱口问道:“那当年神雕大侠杨前辈,后来可曾更进一步?”
杨湘绮本来脸上已经微微有些笑意,听到这话,却又不禁眉头一皱,躺下身子盖上了棉被,道:“我倦了。”
齐御风听到这话,不禁讪讪而出,他迈步走到几丈之外另外一处空床,放平了身子,躺了下去。
这古墓派虽然隐居不出,几乎从不与江湖上各大门派交往,但终究是百年老派,经久不衰,他终南山与这大都又相隔不远,是以这“狡兔三窟”之中,一切均和古墓之中布置相同。
虽然这暗室之中陈设简陋,但洁净异常,堂上一桌一几,房中床榻桌椅,均是精心布置而成。
齐御风在榻上躺了一会儿,只觉得这一天糊里糊涂,似乎遗漏了什么,那元顺帝行为,怎么看怎么古怪,不合常理,简直就如同一个人知道自己将死,故意折腾一般。
而那赵治淳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江山,竟然将与自己私奔的爱人也不放过,做下如此作孽之事,真不知是为了什么。
他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远处沉沉睡去的杨湘绮,她看上去不过三旬左右,但实则却已经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妈妈,古墓派驻颜有术,又有“十二少、十二多”的正反要诀:“少思、少念、
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行此十二少,乃养生之都契也。多思则神怠,多念则精散,多欲则智损,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促,多笑则肝伤,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焦煎无宁。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
这杨湘绮此时看上去无喜无乐,无思无虑,相貌上比实际年龄小得多,可是她先前看见仇人之时,鬓飞发乱,眼冒火光,如此悲痛欲绝之人,平日里却也不知道如何做到少思少念,少欲少事的。
他想到这里,突然想到自己风尘漂泊,闯荡江湖,如今忧心忡忡,提心吊胆,居住在水井下面,其中苦楚,实在心酸难言,却是为的什么?
这天下原本就是朱元璋的天下,这历史上原本朱元璋就是明朝的皇帝,你说他阴险也罢,恶毒也罢,他终究是赶走了蒙元,立下了二百多年的大明帝国,自己却是凭的什么,要和这等人过招对敌?
难道自己当真疯了,就想要做这个古人的皇帝?
他突然如此之想,不禁嗤然一笑,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看三国掉眼泪,为古人担忧,似乎有些不值当。
但略一转头,却看见杨湘绮侧身躺在榻上,脸色平静,而眼角却有一滴眼泪从她光滑的眼角流淌下来,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叹。
她心中一定极不甘心罢……看见了毁灭了自己女儿的仇敌,却不能亲手杀了他。
动极思静,他突然想起那个儿时的武侠梦想,那里有江南烟雨,湿润了一树杏花;那里有古道西风,一骑白马踏遍了天南地北;对镜的儿女初长成,指间青丝斩落了儿女情长。
可是如今,他却只有手中青锋,血依未干,每日所思索的,便是胡虏何时灭。
这蒙元一朝,蒙哥死的时候,忽必烈便回去哈拉和林争斗,打了十多年方赢;而后忽必烈死,元成宗与其兄争位;成宗死,无子,武宗政变上台;武宗死,其弟仁宗总算和平上台;仁宗死,其子英宗和平上台,结果“南坡之变”被刺杀。 泰定帝即位,死后元分裂内战,天顺帝,明宗,文宗各种出没,失踪,毒杀不绝于史。 宁宗在位不到二月, 接着就是顺帝,也是眼下这一位。
应该就是最后一个蒙元的皇帝了。
他想起这里,突然想到元顺帝那虽然昏黄浑浊,却洞彻一切人间百态的眼睛,那双我什么都懂,但就是自甘堕落的神情……
他不禁微微一怔,心道这人好生奇怪,竟然予我有一种熟悉感。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大丈夫适逢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四海干戈,百姓暴骨原野,我若只顾这交朋靠友,不能救其涂炭,学剑又是为何?
他想到最后一句,突然想到了赵治淳那双眼睛,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先前他疲惫不堪,许多皇宫之中的事情,也大抵不能记得那么清楚,此时回想,身躯不由得为之一颤。
“杀,杀,杀,杀了他!南海七子,你们快去杀了他!”
“再上,再上,少林派、武当派、青海派、金刚门……你们收了我们那么多银子,还不赶快给我去杀人!”
“他今日一走,他日就是你我的死期!”
赵治淳的身后,果然有武当派的影子!
齐御风想到俞莲舟正人君子,虽然不善言辞,但为人古道热肠,乃是侠义的典范,不禁心中一痛,再想下去,少林派……武当派……青海派……金刚门……
不错,能制造云南惨案的,除了元朝的朝廷有这个动机,还必须有这些门派参与才行,否则那几百名一流高手,便凑不够手。
少林派自不用提,他门派之中纷乱异常,此番云南白茶山庄之中,空智一死,得益最大的,便是四大神僧之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也就是空闻方丈。
但武当派……究竟是谁,与自己做对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