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夜色如墨,十几条仗剑人影沿着蜿蜒狭窄的山道,向上吃力地攀爬着。山道的一侧是云雾缥缈不可见底的深渊,另一侧是峭壁徒立的山崖。山风呼啸,却掩不住他们粗重的呼吸声。而在他们身后下方不远处,一长溜火把形成的火龙,正在不断地逼近着他们。
“阿房十八铁卫!大王念你们跟随他征战天下平定六国的份上,已经旨告我们,只要交出龙凤十八盘灯,可对尔等既往不咎。前方再无去路,还是束手就擒吧,十八铁卫!”
前面那蹒跚向上的人影停了下来,十八个人俱是面容憔悴,盔甲上沾满了血痕。连番的奔逃和厮杀,早已令他们伤痕累累,精疲力尽。三天三夜中,他们在大秦最精锐的铁骑追杀下,逃亡了千里,却最终还是被堵在了这悬崖之上。
忽然,站在最后的一名铁卫挥剑嘶声说道:“若大王还念及功劳,又何必让我等护送十八盘灯进入他的陵墓之中?入陵有进无出,大王分明是想让我阿房十八铁卫陪葬在骊山之下。若非如此,我等又何必带着十八盘灯亡命天涯!”
“伴随大王共入陵寝是何等荣耀之事?!尔等竟生异心携十八盘出逃,真乃有枉大王一片苦心。”
“苦心?!哼!我等追随大王伊始,便已将性命交付大王,死有何惧?!况终此一生匍匐大王之畔正是我十八铁卫心愿。不过,夏大师酒后有言,奉大王旨意,他所布下的始皇陵奇局只为大王留有通天之路,我等一旦进入陵寝,将永无转世投胎的可能。大王如此良苦用心,我等难以从命!”
“那就留下十八盘,各自奔命去吧!”
“夏大师有言,龙凤十八盘个个聚有我十八铁卫之灵气,若交付尔等,依然能凭十八盘寻踪追杀,我等亦难逃殉葬之结果。你也追随大王多年,难道他会让我等隐身于野吗?!”
“既然如此,那就引颈受死吧!”随着话音落下,火龙呈包围状慢慢围拢上前。
“啪啪”声中,火光闪过,阿房十八铁卫手中各自亮起了一盏形状各异的油灯,随即便见道道光芒冲天而起。光芒之中,九条似龙非龙的怪兽与九只霞光流转的彩凤,在空中嘶吼脆鸣……十八铁卫相互凝视一眼,纵身跃下悬崖,与那幕龙飞凤舞的奇景一同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第一章:好友重聚
入夜时分,南门口大排挡一条街上,正是营业的高峰期,数百米长的巷子里到处摆满了桌椅,这里的生意一到晚间便好得出奇。行酒猜拳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时不时的还有一些推着小摊车,叫卖豆干花生米的小贩经过。
最靠外的“毛记烧烤店”前,有一桌四男一女5个人,啤酒瓶子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居中而坐的陈枫笑眯眯的又开了几瓶,“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看看几位,丽姐、卫飞,还有纵志强,还有刘国,我记得那时候放学以后,卫飞总是拉着咱们到后山上,去偷人家的香瓜。”
卫飞的眼神已经有点直,“你们看,这个家伙不但和从前一样胖,阴险狡诈也没有变,看他肚子就知道了,里面装的除了啤酒,估计剩下的都是坏水。”
陈枫依然笑眯眯的,“我家搬走的那年,纵志强、刘国你们两个不知道,有次我和卫飞偷偷喝酒,这小子喝多了,然后说一直暗恋丽姐来着。”
一边的谢丽也是喝得满脸通红,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小滑头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闹。”她和陈枫、卫飞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年龄上大了他俩几岁。陈枫、卫飞都是独生子,小时候经常跟在谢丽的身边,都把她当作亲姐姐一样看待。只是十二年前,陈枫一家忽然不知道为什么,举家搬到了外地,走的时候谢丽和卫飞都不知道,就连两家的家长也不知情。
那栋院子据说是卫飞祖上传下来的产业,谢丽、陈枫两家是租住其中。陈枫一家搬走以后,卫飞的爷爷不久也病逝而去,随后的数年当中,卫飞的父母也相继过世,基本是靠谢丽一家的照顾才长大的。现在,那栋老院子由于城市规划的原因即将要被拆除,谢丽、卫飞的家也分别搬走了,而搬到外地十多年的陈枫却回来了,三个人在这一刻重新聚在一起,不能不让谢丽忽然生起了一阵的感慨。
虽然不知道陈枫这些年的生活,但看上去他还保持着少年时的特征:圆圆的脸庞,略显白皙的肤色……的确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只是有些胖的感觉。而卫飞却显得更消瘦了,性格上也和陈枫的沉稳不同,更多的是潇洒飘逸。“这一晃十多年就过去了,你们也都长大**了。”谢丽喝了一口酒,不知为何,眼圈便红了起来。
“喝酒,喝酒!”纵志强满上酒杯,“你俩还这样。对了胖子,你也太没义气了,早年间你家为什么搬走?兄弟几个都不知会一声,后来就更过分了,别说电话了,连信也没来一封。”胖子,是几个人从前对陈枫的昵称。
刘国也接过话头,“是啊胖子,不管那时候你家为什么搬走,也不管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就算是你没条件回来看咱们,可至少得有个信啊……”说到这里,他忽然好奇心起,“你家到底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陈枫苦笑,似乎是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而且**还没坐热,就先请丽姐、卫飞还有你们哥俩喝酒。至于我家搬走那事,只能说是历史遗留问题,不好说,真的不好说,我罚自己一杯好了。”
卫飞哼了一声,“一杯怎么能够?最少三杯。”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板,老板,上酒!”却不料脚下一软,身子后仰,撞在了旁边桌的一人后背上。
卫飞急忙回身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他语声忽然一顿。那人转过头来,一头灰白的长及肩,方形脸,额前一缕长长的垂下来,遮住了左眼,但卫飞却在一瞬间看到,那被头遮住的左眼已经萎缩成了一条缝,血红色的皮肉外翻出来,使得这人看上去充满了凶狠之色。
卫飞的心里蓦地里生出一股惧意。那人自己独占了一桌,但他只是看了卫飞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慢慢地又回过头去。卫飞也坐了下来,但心头之上却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充斥着强烈的不安感。
又开了几瓶啤酒,话题不知为何转到了卫飞的身上。纵志强与陈枫碰了一杯后,忽然问道:“卫飞,你和那个警花杨冰进展的怎么样了?”
卫飞还没说话,陈枫却已经哈哈大笑起来,“警花?杨冰?是不是那个在班上动不动就扯你耳朵的女孩?你不是最讨厌她的吗?十几年的时间,你们居然勾搭到了一起,太有意思了。怎么今天没把她带来?”
卫飞瞪了纵志强一眼,左右环视了一番,忽然故作惊喜地叫了起来,“有臭豆腐干,胖子,十几年都没吃过了吧?”随即大叫,“豆干子,这里来几片。”
杨冰与卫飞、陈枫、纵志强和刘国是小学同班,而且她和卫飞在高中也是同班。说起杨冰,那可是在小学、高中一直都是校花。她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干练,经常拧着卫飞耳朵的一幕,早成了谢丽他们几个的笑谈。警校毕业后,杨冰被分配到了袁家岭派出所,而卫飞大学毕业后,到了一家广告公司作创意策划。在熟知他们的朋友中,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卖腐干的小贩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背略微有些驼,系着条油迹斑斑的围裙。他将卫飞要的豆干放到了桌上,然后慢慢转过身,拍拍卫飞身后那灰白色头独眼之人的肩膀,“这位老板,您也来几片我老王头炸的豆干子吧?”
那人的肩膀抖动了一下,“不需要!”声音沉闷,木声木气的,仿佛是敲击一段空木出的声响。
那小贩呵呵笑着,自摊车上夹了两片豆干子,放到了那人的面前,“尝尝吧,尝尝,在南门口一带,我老王头的豆干子,可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啦!”说完推起小摊车,顺着巷子一路走了出去,只留下吆喝,“臭干子……”这一嗓子中气充沛,嘹亮悠长。
卫飞本来因几个人拿杨冰开他的玩笑,已经忘记了那独眼人带给他的不安,但豆干小贩这一番举动,又让他心里升起莫名的惶恐。想了想,不由得站起来,对身边的纵志强说:“来,咱俩换个位置,我要和胖子划几拳。”
坐在陈枫身边,中间与那人隔了纵志强和刘国。他端起酒杯,连干了几杯,晕天盖地之中才稍稍觉得好过了点。可是接下来他却忽然觉得手脚一软,四肢无力,身子晃了一晃,翻身便向后倒去……
自从那小贩夹了几片豆干子给那人时,陈枫便一直若有所思,当刚才卫飞的身子一晃时,他立刻左手拦在卫飞的后背上,右手拉住他的手腕,食指、中指与无名指正好搭在了脉门上,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喝多了!”陈枫努力微微一笑,“已经很晚了,今天就喝到这儿吧。”谢丽、纵志强、刘国早已经昏沉沉的了,几个人结了账,陈枫在巷子口拦了辆的士,将纵志强、刘国送上了车,然后才一手扶着谢丽,一手扶着卫飞,谢丽喃喃地说道:“我这个样子也回不了家了,咱们都到卫飞那里去吧,他一个人,咱们就凑合一宿吧。”
刚走了几步,忽然背后响起两声“臭干子”的叫卖声。陈枫心中一动,回过头来,但见墙角处有一辆小摊车,那自称“老王头”的小贩,正低着头,用夹子翻滚着油锅内的臭干子,葱花调料的香味顺着微风飘了过来。
陈枫怔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架着谢丽、卫飞向前走去,见陈枫似乎并无再停步的意思,那老王头忽然低叹了一声,说了几句很古怪的话:“三月清明,柳灵郎生,月建当头,东木神君,清溪长流……”
陈枫脚下猛地一顿,再次回过头来,巷子口已然是冷冷清清,那小贩却是不见了踪影。卫飞此时动了一下,“胖子,怎么回事?我好像听见有人说清明什么的?”
“没什么。明天是清明节,我想到老院子里去看看。”陈枫淡淡的说道。
三月十二,清明节,甲辰月癸午日。
“清明时节雨纷纷”,雨,果然在早上很配合地丝丝飘了下来。
袁家岭派出所。杨冰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她没有打伞,穿着一身整齐的警服,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没有听见身后的呼唤声。
“杨冰,杨冰!”叫杨冰的是一位4o多岁看起来异常精明的中年男人。他见杨冰毫不理会地往前走去,不禁皱皱眉,提高声音:“杨冰,你过来一下。”
杨冰这才听见,转过身楞了一下,“郭政委,您叫我?”
老郭看看她的脸,“怎么了,不舒服?”
杨冰尴尬地一笑,“可能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
老郭点点头,“没事就好,走,到许所长那去一下。”
跟在老郭身后,杨冰心里又涌起一种沉重压抑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早上一起床,她就觉得心头很不舒服,“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她并没有往这几天一直在跟卫飞闹别扭的方面去想,因为这种事经常生,不至于太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况且卫飞炒掉老板已经不是一两次了。
所长办公室在二楼,老郭也不敲门,推开就进。办公室里很简陋,除了桌上的一部电话一台电脑外,最醒目的就是挂满了两边墙上的锦旗。
杨冰敬了礼,“许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许壮应了一声,拿起烟盒掏出一支扔给老郭。老郭点上烟,“呵呵,我说老许啊,该换个牌子抽了。”
许壮挥挥手,“习惯了,老郭,把事情给杨冰说一遍吧。”
老郭翻开手中的笔记本,“昨晚,你没在班,咱们辖区接到了非常正死亡的报案。死叫纵志强,男,三十岁,单身,住在东茅街三十六号。”
“纵志强?”杨冰大吃了一惊,纵志强那是她的小学同学。
老郭并未理会杨兵,继续说道:“今天早上,家人将其送到医院,经医生检查已经死亡,目前死因不明,不过死生前曾大量饮酒。另一名死叫刘国与纵志强的情况一样……”
杨冰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据初步调查,二个生前,也就是在昨天晚上,曾经一起在南门口大排挡里喝酒,同桌的还有卫飞、谢丽以及陈枫。当晚11点左右,五人分手;零时左右,纵志强、刘国分别到家后不久,被家人现神志不清……”
听到这里,杨冰的身体不禁晃了一下,她定了定神后说:“所长……政委……这几个人……我都认识。”
老郭又点了根烟,“我们知道这个情况。除了那个谢丽以外,其他四个人都是你的同学,特别是卫飞,对吧?”他在说到“卫飞”时加重了语气,然后看了一眼杨冰的神情,继续说道:“按照规定你是要回避的,但是情况有些特殊。先死并无外伤,因此所里并未将其定为刑事案件,只是作为一般的非正常死亡来对待。再有,你也知道,最近所里人手紧,你又是那里的管片民警,所以我和许所长决定先期由你介入处理。当然,是否会转为刑事案件,还要等法医的鉴定报告。”
杨冰知道郭政委所说的“法医的鉴定报告”,即意味着需要排除投毒的可能。她刚要说话,许壮冲她摆了摆手,“谢丽、卫飞、纵志强、刘国是咱们辖区内的居民,对于他们的情况所里都是有所了解的,他们是同学朋友的关系,彼此间也没有生过什么冲突。不过,那个陈枫……”
杨冰的心绪平静了一些,她毕竟是警察,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陈枫是我的小学同学,可是小学毕业后,也就是十二年前,他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搬走了,一直没有任何音讯。”
许壮“哦”了一声,和老郭对望了一眼,脸色严肃起来,“杨冰,情况是这样的,市西区正在规划建设之中,常富集团承建的西城花园项目工地最近接连不断地挖掘出了古墓。考古专家推断认为,这一带可能存有一个古墓群。”
其实,关于古墓群,早已经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仅就西城花园工地上掘的几个墓**中,便已经出土了数件价值连城堪称国宝级的文物。考古专家们经过对墓**的结构以及周边环境的勘探,认为在西区后山上可能有一个庞大的古墓群存在,其考古价值无法预知。
许壮接着说道:“据市局通报,有多个文物走私团伙盯上了这个古墓群。据说其中还有几个所谓专事盗墓的顶尖高手。不过,目前掌握的线索还不是很充分,因此所里会抽调大部分警力配合市局刑警队上这个案子,而谢丽、卫飞和陈枫一起长大的那栋老院子,就在古墓群的范围内,因此你在处理这起非正常死亡事件的过程中,也要多加留意。”
杨冰刚刚有些平稳的心又跳动起来,此时老郭说道:“杨冰,你是警校毕业下来的高才生,不比我和老许都是部队上转业来的。你到咱们所也有两年了,所里对你的政治觉悟以及业务素质是充分肯定和信任的。在这件事的调查中,你要把握住个度数,轻易不要下结论,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们汇报,至于其他方面……我和许所长相信你能把握的,也希望你能利用这个机会,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可不是你杨冰未来的舞台啊!”
“是!”杨冰敬了个礼刚要走出办公室,又转身支支吾吾地问:“那谢丽、卫飞、陈风他们呢?”
“接到报案后,便将他们‘请’到了所里,因为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一起凶杀案,而且纵志强、刘国出现情况时,他们并不在场,因此问了材料就让他们先回家了。”
杨冰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雨已经停了下来。杨冰在有些清冷的风中站了一会儿,梳理了一下思绪。刚听到纵志强、刘国死的时候,她最先想到的可能是酒精中毒致死,因为他们都是见了酒不要命的主,特别是没有外人参加那就绝对是一醉方休,不过刚才郭政委和许所长布置任务时,虽然看似有些例行公事,但已有两年警龄的她还是隐约感了与以往的不同。从老郭和许壮的话中,杨冰隐隐听出似乎是陈枫这次回来,并不止看望童年好友那么简单,先聚会的5个人当中,忽然莫名其妙地死了两个,最关键的是他和卫飞、谢丽一起长大的那个院子,就在西山古墓群范围内,而此时已经有文物走私团伙正准备对古墓群下手。这么看来,陈枫的回乡似乎真有那么几分可疑之处。“政委、所长明明知道我和卫飞的关系,那么为什么还要安排我执行这项任务呢?当时的解释明显的有些牵强。”杨冰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对于陈枫的返乡,杨冰是知道的,主要是她正在与卫飞闹别扭,如果再喝酒,不一定会出什么事呢。可是,没成想竟出了这么大的事。那么接下来卫飞、谢丽还有陈枫会不会也有什么危险?想到这里,杨冰急忙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卫飞,还没拨完号,她又挂掉了。如果陈枫真是为了古墓群回来的,那卫飞、谢丽、纵志强、刘国这些童年的朋友,正是最好的掩护,他又为什么要对纵志强和刘国下手,这不是反而会惹起别人的怀疑嘛?杨冰犹豫再三,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进行,因为卫飞被牵扯到了里面,更是不由得乱了方寸。
第二章 柳灵郎
昨晚的事情搞得卫飞、陈枫的心情很不舒服。从派出所出回来时已经5点多了,谢丽垂头丧气地提出要直接去公司,两人也没有拦她,回到卫飞的住处只囫囵地眯了一会儿觉,便不约而同地起了床。想去纵志强、刘国家去看一看,可是又怕他们的家人怪罪自己不给好脸色看,只得无所事事地在屋里一会儿转来转去,一会儿坐下来盯着房顶呆。
“真够背运的。”卫飞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得罪哪位大仙了。刚炒了老板的鱿鱼,竟又碰上了这么档子事。”
“最近你去看过你爷爷和父母了吗?”陈枫猛然抬头问道。
“唉呦!”卫飞一愣,“前一阵都忙乱了,我有两年都没有去看过他们了。”
西区后山的一个小山坡上,卫飞的爷爷和父母都埋在这里。
陈枫陪着卫飞跪下拜了几拜,并趁卫飞烧纸的工夫站了起来,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这个小山坡是西山延伸过来的一个小斜坡,坡度不高,一溜斜线直下,底端便是一片老式居民区,他们原来所住的那栋老院子也在其中,只不过居民区大半都已经拆除,那栋老宅子也留不了多久了。看着看着,陈枫的眉毛不禁皱了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顺着山坡往下来到老宅前,只见门楼高约三米,朱红色的大门上规则地排列着拳头大小的铜钉,整个院子背靠山坡,面对一个半弯的池塘,有着明显的明清风格。唯一刺眼的是镶琉璃瓦的围墙上,写有大大的一个红色“拆”字,而呈半月形的池塘里也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垃圾,一股异味扑鼻而来。
推开院门,跨过高得离谱的门槛,先看见的是一口井,井口不圆不方,建在左侧,右侧厢房的边角有几棵青竹,此时细雨过后,向外散着浓郁的绿色。卫飞走过去,顺手摘下一片绿得异常的叶子,“奇怪,我记得这几棵竹子不是早就枯死了吗?”
陈枫没有回头,“枯木都能逢春的。”他再仔细打量那木质门窗,上面是显得非常奇怪的缕空花纹。卫飞叹了口气,这里有着他太多关于童年的记忆,小时候和谢丽、陈枫一起嬉闹的笑声仿佛又响在耳边,只是属于他的快乐并不长久,因为之后他的爷爷父母都相继过世,陈枫也不知搬到了什么地方。几个月前,因为拆迁,他和谢丽家也先后搬走各踞一方了。
他看了一眼陈枫,只见陈枫正抬头看着正房门楣处镶着的一面小镜子出神。这个院子共有正房三间左右厢房各两间。当年谢丽与卫飞两家各住左右,陈枫一家居中。后来陈枫全家搬走,正房就成了谢卫两家的厨房,小时候卫飞没少在谢丽家偷过吃的。走廊很窄,正房前两根柱子,左右各一根,形成了一个“弓”字。颇有古典气息。
两个人东看看西瞧瞧,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都不禁沉浸在往事当中,陈枫更是显得感慨万千,一会儿摸着走廊柱子上的雕刻呆,一会儿又站在那口井前唏嘘不止,忽然又在那几棵竹子前喃喃自语。直到卫飞衣兜里的手机响起,这才现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擦黑了。
卫飞打开手机,听筒里却只传出一阵杂音,隐约的还有几声叫喊,似乎是杨冰,“这里信号不好,你等我一下,先别挂。”也不管那边能不能听见,便向院子外疾走。刚走出大门,便传来他的一声闷哼,随即便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的声音。
陈枫立刻箭一般窜了出去,胖的身躯竟然显得矫健无比。大门外,只见卫飞软软地倒在地上,脸上血色全无,蒙蒙的一层青色,好像浑身的精血忽然间都被抽干一样。
陈枫伸指一搭卫飞的脉门,脸色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他将卫飞抱在怀里,膝盖顶住卫飞后背两肾中间的位置,左右手掐在了卫飞足踝下陷的申脉处。过了一会儿,卫飞慢慢醒转过来,只不过很是虚弱的样子,嘴唇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陈枫背起卫飞,重又走回院子里,关上院门,闭着眼沉思了片刻,口中低语,“应该是一个四灵护主局,没错啊,可是究竟是四灵中的哪一灵呢?不知道是哪一灵,就找不到阵眼,功效便小了很多,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背起卫飞走到座北朝南正房前面,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到西厢门前。推开门,一股霉湿气扑面而来。
屋内漆黑一片,雕空的木窗泻进几许微光,慢慢习惯后,可以依稀看见里面空无一物,四周墙壁上已经斑驳。见卫飞的呼吸已经逐渐均匀,陈枫便将他放到地上,背靠着墙壁,低声说道:“卫飞,现在咱们的处境可能很危险,不过你不用害怕,这个人应该是冲我来的。等一下你就在这个房间里,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去。”
“到底生了什么事?”卫飞勉强问了一句。
陈枫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应该是柳灵郎!”
卫飞一怔,“柳灵郎?那是什么东西?”
“柳灵郎是民间流传的一种术法,据说是端午那天在靠东的河边砍一根柳木,雕刻成一个小木童。如果修炼的方法正确,大约在49天左右可以使这个木童通灵。但是你身上的这个,好像不是正牌货。刚才你忽然昏过去,就是它在搞鬼。谢天谢地,炼它的人想必未得其法。”
卫飞满脸的惊讶之色,“胖子,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他突然好像醒悟了什么似的,“你家当年搬走以后,你该不会都是在……”
陈枫苦笑了一下,“具体的情况,等过了这一关再告诉你吧!你听我说,咱们这个老院子的格局,是风水中的四灵护主局,你躲在这里,应该是不会被现的,但是现在你被柳灵郎吸附,恐怕也并不安全。”他皱着眉头沉思着,忽然现卫飞还是神色怪异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又苦笑了一下,“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没错,我家搬走是和这有些关系,不过还不都是我们家老头子逼的。”
卫飞嘴角边的笑容越的怪异,陈枫懒得理他,“这个四灵护主局要是能启动,即便这个人的柳灵郎炼成了,也威胁不到咱们。可是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局是四灵的哪一灵,所以找不到阵眼,根本无法启动,效果有限。”
陈枫所说的这些,卫飞听起来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看到陈枫慎重的表情,也不禁紧张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陈枫摇摇头,“你不要担心,应该是因为咱们俩在一起,所以才波及到了你。现在只能希望这个院子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布局能阻挡一下,我倒不相信柳令郎能破了四灵护主局。”
这个时候,忽然院门一响,有一个人走了进来。“终于还是来了。”陈枫一拉卫飞,躲到窗后。
进来的那人身材高大,看不清脸面。只见他大模大样地刚走进院子里,忽然脚步一停,站在原地再也不动了。过了一会儿,才向前跨了一步,忽然又像踩到蛇一样猛地后退。
卫飞看得想笑,又觉得奇怪,小声问:“他在干什么?”
陈枫哼了一声,“应该是他炼的柳灵郎感应到了四灵的灵气。看来他还没有完全炼成柳灵郎,而且方法也不对,所以四灵护主虽然没有启动,也能压制他……”说着,他的脸上咪咪地笑了起来,“也就是说,对付他应该不成问题。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严重,这个白痴,柳灵郎炼成这样,半桶水而已。”
院子里的那人似乎并不畏惧,身子左转右转地不知怎么一扭,就到了院子中央,自言自语道:“很奇怪的力量,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四灵护主吧,我竟然不知道身边还有这样的宝地。”
房间里卫飞嘿嘿一笑,“还是传说中的呢。”
陈枫有点得意,“那是,一般人能知道名字就不错了,我可是对四灵中的任何一灵都了然于胸,只要给我辨认出来……”又突然尴尬地住口。
卫飞低笑一声,“没关系,太黑,看不见你脸红。”也不知为什么,他此时早已褪去恐惧,竟然还有心情开起陈枫的玩笑来。
那人看了四周看,最终把目光锁定正房,对着里面说道:“既然深夜在此,恐怕你也是同道中人,那么我就抛开外面的身份,以礼相见。”
这时云雾慢慢散去,月光水银一样地洒下,院子里大亮起来,只见那人额头上一缕灰白的头垂下遮住了左眼,黝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竟然是昨晚在大排挡喝酒时卫飞撞上的那人,他的那只右眼紧盯着北面三间房,“我对你并无敌意,都是道中之人,那就各退一步,你交出卫飞,其他的我不再追究,如何?”
陈枫眉头一皱,“奇怪,他是冲你来的。”
卫飞更加奇怪,“他要我做什么?”
不管有没有人回答,那人继续说:“我在卫飞身上下了柳灵郎的三魂,居然被你移走了两道,这也罢了。我再说一遍,你把卫飞给我,这件事就算两清了。”
这时,卫飞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短信,只见屏幕上的一行字在漆黑的夜里异常的惊心动魄——“纵志强刘国死了。小心!”号码却是陌生的。
卫飞的手一抖,手机便掉了下去。陈枫急忙伸手接住,示意卫飞不要动,然后俯下身在他的耳边说道:“冷静,他竟然在你身上下了柳灵郎的三魂,幸亏这几天你和我寸步不离,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不过,他怎么居然会下这么大的功夫?”想了想,又问卫飞:“你的生日是9月30吧?”
卫飞点点头,喘了口气,胸口郁闷难平,要不是身子还不能正常行动,他早就已经扑了出去。
“9月30,枫重复了两句,苦笑一声:“三阴命局!妈的,你怎么那么倒霉,几千人里找不到一个的。”
卫飞一头雾水,“这又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枫苦笑着说道:“就是说你八字里的五行几乎全是水。这种人身上的先天元气最适合用来修炼柳灵郎了,难怪他会一古脑地将三魂全下你身上了”
卫飞啊了一声,“前几天,我一直梦见一棵古怪的大柳树,醒过来就浑身无力,就是这个东西在吸我的那个什么元气吧?”
那人似乎很沉得住气,“我柳灵郎三魂虽然被你移走两道,但今天是清明节,日生月建,剩下的那道你是破不了的。换句话说,你要是手段高明,也不必使用将其转移到别人身上这样的下流方法了。”
陈枫又是一皱眉,“吸人精血锤炼,你的术法才是真正的下流货。”
卫飞看着他,“胖子,你真的是把那个什么鬼东西的魂,给转移到了纵志强、刘国身上了?”
陈枫摇摇头,“那种缺德的方法我虽然知道点,但是不会使。再说了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你中了柳灵郎。理论上来说,柳灵郎如果无法吸收你的灵气,就会自动转移到与你接近的人身上,而你因为时刻和我在一起,柳灵郎的其中两魂只能转移到与咱们一起喝过酒的他俩身上。”
卫飞突然脸色一变,“那丽姐现在不是也很危险?”
“白痴,没听说还有一魂在你身上吗?”陈枫笑了一笑,“要知道柳灵郎这东西,在完全没有炼成前是忌见女人的,更别说附到女人身上了。”
外面的那人抬头看看天,“我有时间等,越拖对我越有利。月建当头,即便是你不交出卫飞,他也撑不了多久了。亥时一过,我一样可以用他的三阴命局炼回三魂来。”
陈枫看了看卫飞,“别担心,那一道魂已经被我封住了。只要你不出这个房间就不会有事。”
卫飞点点头,“月建是个什么玩意?”
陈枫解释道:“三月建寅,今天虽然已经是三月十二了,但在节气上还属于二月,必须过了今天才算是真正到了三月,柳灵郎五行属木,三月又是甲辰月建寅,木气大旺,是柳灵郎最厉害的时候。嘿嘿,我现在就去会会这个半桶水的柳灵郎。”他又回过头来不放心地叮嘱了卫飞一句,“你就在这个房间内,千万不要出去。”
正对着三间北房自言自语的那人,忽然听到西边厢房门响,搭在额角上的那缕灰白头随风飘扬,萎缩成黄豆大小的左眼里似有光芒一闪。
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的陈枫刚打开门,就对上他那只小眼,吓了一大跳,心脏不争气的猛跳,有些胖的身体很敏捷地跳回屋内,“妈的,没想到伪劣产品的性能也不错。”
那人慢慢地走了过来,“没想到是在西厢房里。我已经告诉你了,纵然柳灵郎三魂仅存其一,但是月建当头,七魄就足以应付你了。”
第三章:鬼门十三针
陈枫冲卫飞摆摆手要他别出声,自己也小心的走出去,却只是靠在门边上,“人以魂魄为用肉身为体,柳灵郎虽然是个通灵的物体,但三魂不在阴阳不全,独阴何生?孤阳何生?”
那人思索了一下,“什么意思?”
陈枫笑眯眯的说:“半路出家的吧?土和尚。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没有了三魂的柳灵郎也就没了灵气,就算勉强动,也是块机械的死木头,除非……你不要命了,把柳灵郎已经融入自己的本体魂魄,妈的你没那么疯狂吧?”
那人立刻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我的独门心法?”
陈枫赶紧退到门口,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心里逐一和那人所有的女性亲人都握了握手,脸上表情不变,“柳灵郎是至灵之物,所谓的修炼就是聚集灵气幻化成它的魂魄,虽然三魂为引,但失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重新花费点时间而已,卫飞身上的三阴命局仅仅是能加快点时间,你没必要和我们耗在这里,更没必要使用这样的极端方法。”
那人黝黑的脸上阴晴不定,“你是哪个门派的?”
陈枫沉稳的说:“我其实并不是什么修道中人,柳灵郎固然神秘,但却在民间流传已久,而你虽然吸人精血炼化柳灵郎,但只要你放过卫飞,便与我无关。这世上有三阴命局的人,可并非只有卫飞一个。”
那人没有说话,抬头看天。卫飞悄悄凑到门口,“胖子,你怎么忽然软了?”陈枫用脚后跟踢了他一下。
月升中天,那人忽然失声:“怎么可能,我竟然感应不到卫飞身上的那一魂?”脸上渐渐露出凶光,“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他的脸,陈枫心里一跳,脸上却丝毫不显,“你现在已经和柳灵郎成我一体,贸然动对你没什么益处,你想……”
那人冷笑一声,“苦修数年,我怎么会就这样放弃那一魂,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就不信合我一体的柳灵郎对付不了你!”踏前一步,双手背在身后,不见动作,只是口中大喝一声:“日生月建,寅木为!”
陈枫动作显得笨拙生疏,但很自信的伸手一点,清冷的月光下,陈枫背靠在西厢房的门上,那人站在院中的天井中,两人相隔丈许,空气忽然响起几声“吱吱”声,如小儿梦呓,又似夜鸟惊啼,而那人的黑脸变白,脚上不自禁的后退两步。
躲在房中的卫飞忍不住探出头,想看个究竟,却不料突然间,一个类似年画上送财童子模样的孩童,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肥肥胖胖,头戴一顶瓜皮小帽,憨态可掬,周围青光闪闪,异常的绿色映的房门前一片大亮。
卫飞浑身一抖,好象傻了一样,直直的看着那个小木童,伸手就抓。
“别碰它!”陈枫右手拇指搭住食指,期于三指翘起,仿佛手里捏了根针一般刺了下去。
浮在空中的柳灵郎又是“吱吱”一声,一跌一升倏忽间回到许壮面前消失不见,也不知道隐藏到哪里去了。
那人的身体也是一弯一跌,“鬼门十三针,竟然是鬼门十三针!”他的脸上忽青忽白,半是惊惧半是欣喜,“你是祝由门的么?否则是不会懂得鬼门十三针的。”
陈枫也有些意外,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他叹了口气,“柳灵郎是取端午灵木为本,而后祭坛赋其灵性的法术,其法虽正,但却长久的流传于民间,况且你本身修炼便不得当。须知,这世间克制柳灵郎的术法其实乃是不计其数的,鬼门十三针不过其中之一。”
那人说道:“五行之中属性金克木,据我所知道家的龙游派有一门法术叫做青云箭,就很厉害。但是修为上的高低可以决定胜负,而鬼门十三针却是柳灵郎天生的克星,并且这十三针对修炼柳灵郎可以起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陈枫眉头一皱,没有说话。站在他身边的卫飞立刻察觉不对,悄声问他,“胖子,怎么了?”
那人说道:“但是可惜,你似乎对鬼门十三针并不很熟悉,否则刚才可以连下三针,直接就控制了柳灵郎。”
陈枫说道:“那是因为我看你刀功不错,把个小木头人刻的那么可爱。”
卫飞又悄悄的问:“是真的吗?”
陈枫笑眯眯的看着那人,低声回答:“妈的,我根本就想不起是哪十三针,只记得前面六针,前四针封住了你身上柳灵郎的那道魂,刚才逼退它用了一针,现在只剩一针能用了。”
象是为了配合他的话,那人说道:“看来你能使我感应不到卫飞,应该用了四针,刚才又是一针,据说鬼门十三针的前五针是鬼宫鬼信鬼垒和鬼路。那么接下来的七针又是什么呢?”似乎下定了决心,那人踏前一步,背在身后的双手始终不露,“现在摆在你面前两条路,一是交出鬼门十三针的针法,二是我全力杀了你,消除一个懂的十三针的人,再从卫飞身上炼出柳灵郎的三魂,你也说过,我的损失并不大,但却少了一个天生的威胁,毕竟,知道鬼门十三针的没有几个。”
陈枫想了想,“鬼门十三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给你,也不能使柳灵郎再厉害多少,不如我告诉你正确修炼它的方法,大家相安无事……”
正说到这里,忽然有所感应,他急忙食中二指并立呈剑指状,再次疾点空中,但见青光一闪一亮间,陈枫与那人的面前同时各自出现了一个柳灵郎。一样的瓜皮小帽,一样的诡异莫名,陈枫楞在了当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便在这时,堂屋正门上门楣里嵌着的那块镜子,忽然间射出一道白光来,光聚如柱,清冷中又带着点柔和,直直的射向了天井中的那口水井。“叮咚”一声轻响,仿佛古琴悠悠,从井中传出。随后东北厢房边角处的那几棵青竹,忽然枝叶突立,变得生意盎然起来。而北边堂屋正房中,却闪烁起火花,一缕似有似无的烟雾缓缓笼罩住了整个院子。
“四灵护主!”已经紧跟着冲上来的那人,惊呼了一声,身体好像撞在墙上又反弹回去,飞起来摔在地上。黑脸上全是青色,嘴角边一丝鲜血溢出。同时一个木头小人从空中坠落在卫飞面前,出“档”的一声脆响。
一直躲在西厢房中的卫飞,忍不住又将头探了出来,抓起地上的那个木刻小人,看了又看,怎么也无法想像就这么一根木头雕成的孩童,刚才居然能同活的一般栩栩如生。
陈枫没有注意到卫飞的举动,他呆呆的看着东厢房边的那几棵竹子,一个人正慢慢的从后面走出来,后背微驼,腰间系着围裙,正式那卖臭豆腐干子的老王头。
那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大口喘着气,神情紧张的看着老王头。老王头走到他面前,摇摇头,“精气涣散,油尽灯枯,柳灵郎炼成你这个样也真是少见,吸人元气本就为修道大忌,你居然还将自己的本体融入其中,柳灵郎是用来做什么的你都不知道……看来,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很多。”
那人连左边黄豆大小的小眼里也泛出青光。老王头不加理会,四周看了一会,“好一个四灵护主啊!”他转过头来,似是对那人又似是对陈枫说道:“当主人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阵就会自己启动。这个局启动的关键,并不是找到它属于四灵中的哪一灵,它的阵眼中心便是这宅院的主人。”
卫飞低着头翻过翻过去研究着手里的小木人,但见这小木人如同一个矿泉水瓶子大小,口鼻眼眉均都雕刻的精致无比,并且在色彩上也很真实,如果不是形体太小,卫飞真要怀疑这便是一个真的婴儿了。正在感慨中,那木人柳灵郎上忽然青光闪烁,虽然不亮,但清晰可见,卫飞下意识的伸手一甩,将那个小木人甩了出去,耳朵中同时听到陈枫和老王头的一声大喝,“别松手!”
被卫飞甩在空中的柳灵郎“呼”的一声,重又变化成那胖乎乎的孩童样子,直冲向了卫飞。但将将逼近卫飞的身边之际,忽然一阵摇晃,随后便是道耀眼的青光闪过,空中飘飘荡荡的洒下了如雪般的木屑,而柳灵郎却已消失不见。
卫飞一阵迷糊,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一种宿醉未醒的头疼感,使他觉得头大如斗,随着一声“头好涨!”扑通一声翻身倒在地上。而另一边,那独眼之人,也是直挺挺的同时倒下。
老王头一皱眉,“刚才我还没说完,在这个院子里恐怕谁都很难伤害到卫飞,即使你把原神都附在柳灵郎上。”他右手抬起,“对了,你应该还不懂的什么是原神。”食指伸出,轻轻一点,“嗤”的一声,一道青色的光芒射出,老王头平静的说道:“这就是道家龙游派的青云箭,论年龄我大你两岁,所以修为上也就深了那么一点。”
陈枫刚要扶起卫飞,却不想刚一伸手,卫飞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一边揉头一边看老王头,满脸的迷惑之色,显然还没有明白刚才生了什么事。
老王头看到陈枫的担忧之情,微微一笑,“他没事,刚才这人勉强起柳灵郎,但精力不足,又在四灵护主的气场压制下,柳灵郎受卫飞身上最后一道魂的牵引,暂时附在了他身上。”
卫飞不自禁的上下前后看了看,他的身体当然不会出现什么变化,尽管满腹的疑问,卫飞还是选择了沉默,将目光盯在了陈枫和老王头的身上,此间的遭遇,早已经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老王头的露出欣慰的笑容,“本来我还不能确认,但看到鬼门十三针这样的奇术,才敢肯定你果然是我故人之后,呵呵,旗门有传,旗门有传啊,世人皆以为鬼门十三针是出自祝由门,其实唯有我龙游派才知,鬼门十三针是旗门秘计啊!”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情。
陈枫却是脸色一沉,:“什么故人,我再说一遍,你认错人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旗门,更不是传人。”
老王头笑容不变,“年轻人,也许你还不知道我是谁,我王夕道,真实身份是道家龙游派的第72代弟子。”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就见四周的月光慢慢的向他身上聚拢过去,似乎他身上有着吸引力一般,顷刻间,他身上就亮起一层银光,“这个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陈枫张张嘴,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龙门派的仙人睡而已……书上看的。”
老王头呵呵笑着,“我龙游派不传之秘,哪本书上你能看到?我虽然和你家并无来往,但龙门派的确与旗门有着很深的渊源。”
陈枫说道:“至少在《云芨七鉴》和《道藏》中就有记载的。”
老王头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世俗间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时事变迁,今夕何夕,这个世上还有几人是真正的修心养性呢?”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整个变了一个人,一身油腻腻的衣服,似也已经换成道袍羽衣,还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老王头接着呵呵一笑,说道:“虽然大家都认为旗门是个传说,但却不知道越是传说就越是吸引人,这早就是个公开的秘密了,这个传说对大家都不公平,我龙门派虽然不如往年,但……”
陈枫摇摇头,很不客气的打断他,“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人了。而且误会很深,你看看我哪里象个什么门派的传人了?我不过是有幸读了几本道家的典籍而已。”边说他边将卫飞拉了起来。
“不错,我龙游派的仙人睡法决,似乎在《云芨七鉴》上确有记述,不过知道《云芨七鉴》的人好像并不是很多……”但是陈枫始终无意去接他的话,老王头只好话题一转,“现在卫飞被柳灵郎上了身,虽然鬼门十三针是旗门秘术,但龙游派青云箭我却有近20年的修炼,用起来效果也许会更好。”
卫飞站在陈枫身边,除了还有些眩晕之外,暂时并无其他的不适之感,他清晰的感觉到陈枫似乎有点紧张,“胖子,那个什么奇门,就是奇门遁甲吧,这个我都听说过,这位老王头这么热情,有什么你就说出来是了。”
“是旗门,红旗的旗,不是奇怪的奇。”老王头纠正他说。
卫飞奇道:“什么旗门?洪门到是知道,还有个青帮呢!”
老王头双手一负,“故老相传,修道之法虽说有十万八千法门,却不过是佛、道、医、儒、武五大流派,其中又以佛道为尊,世间宗派多如牛毛,无不难出两门,然而传说中却有一个旗门隐于其外,不佛不道,自成一家……”
趁他仰望天故做姿态,陈枫拉了拉卫飞,又一指老王头,卫飞会意的点点头,“那又怎么样?说不定你家隔壁就有个门派叫防盗门呢!”
老王头的语气中有种压抑不住的兴奋,“虽然大家都避而不谈旗门,但谁都知道旗门存在的意义,这早就是个公开的秘密,只是千年来,谁也没有真正见到过旗门传人……”说到这里转过身来,“没想到我……干什么你们?”迎面两只拳头飞了过来,随即眼前一黑。
第四章:旗门传承
“干什么?当然是扁你了。”陈枫拍拍手,松了口气,“斗不过你二十年的青云箭,但两个二十多的小伙子还打不晕你一个半老头子。”
卫飞一脸敬佩的神情,“大侠,还是你厉害。临危不乱,果断勇猛,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陈枫面色不改,“过奖。变易之道,变易之道而已。”
卫飞看了看昏倒在地上的老王头还有旁边不知死活的独眼之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伸手在老王头的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陈枫一怔,“干什么?”
卫飞恶狠狠的说道:“杀人灭口啊。标准台词应该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宰了他们免留后患。妈的,什么找了千年,我听着都毛。”
陈枫认真的想了想,“好,动手吧!”
卫飞吓了一跳,“你来真的啊,胖子。”
陈枫笑眯眯的看着他,“那个所谓的旗门门规里,还真有这条,必要的时候不惜灭口,也不能泄露旗门传人的身份。”
卫飞一咬牙,“那你说是掐死好呢,还是直接扔井里去?”
陈枫摇摇头,“别再闹了,我们赶紧离开这,至于这里么,老王头醒过来自己应该会处理的。”
回到卫飞的住出,东方已见微亮。西区的老宅被规划拆除后,卫飞搬到这里已经半年多了,谢丽一家住在对面的一栋楼里,之所以暂时居住在这里,自然是因为杨冰的缘故。这里是杨冰的辖区。而西区的老宅拆除后,将换给卫飞一套常富集团承建的西城花园中的高级住宅,和一笔不菲的金额,毕竟老院子的面积也有那么大。
两个人洗了个澡,谁都没有睡意,坐在客厅的沙上各自出神。对于卫飞来说,这一夜的经历,及时是在梦里,也未必会有那么离奇。四灵护主的风水布局、柳灵郎、还有自己身上那个什么所谓的三阴命局,再加上道家龙游派的老王头。
“好吧,我们从头开始。”卫飞说道,“胖子,先说说你那个旗门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陈枫一家当年忽然搬走,就是为了这个旗门。
“真不知道如何说起才好!”陈枫叹了口气。魏晋时代的玄学盛起,以及老庄学说的影响,从那时起中华传统文化中本土的道教,便已经形成问世。作为宗教,道教是依附在以道家文化为基础的朴素哲学上建立的。如同汉代的佛教东进,佛家文化与佛教的教义彼此关联,但却可以同道家文化一样,从哲学的角度辩证分离。
于是在以道家文化最基本的哲学思想“天人合一”,以及佛家文化中“直指本性”下,众多的修炼门派应运而生,他们的存在或许是因了某一学派的学说,或许是因了某一思想的传承,但以佛道文化哲学为基的各类门派,却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中华传统文化组成的一部分。只是自古至今,这都是一个神秘的禁地,但无论是什么时候,它从未消失过,不过是隐藏的更深而已,而旗门就是其中的一支。
“那年小学毕业后,我爸忽然对我说,我就是旗门下一代的传人,为了让我能全面的传承旗门,所以我们家就搬走了。”陈枫苦笑着,“不搬不行啊,可搬了更惨。”
本来还想问一问,陈枫到底搬到了哪里,待看到陈枫的苦笑后,卫飞改口问道:“那么说,你确定便是旗门的传人了,但是你这个旗门到底有什么秘密啊?是不是和小说里写的那样,你们是江湖上所说的魔教,还是你们足已威胁人家的领导地位?”
陈枫禁不住再次苦笑,“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根据少的可怜的资料记载,只说旗门是然于佛道,可使人越金丹大乘而顿悟。什么意思我也不懂。倒是老头子把个旗门传人的身份当成了宝,一提到旗门腰板也直了,腿脚也利索了,比吃盖中盖还有效,其实他知道的也就那么多,教给我的不过是些阴阳五行的小玩意,还千叮万嘱的不能泄露身份,老王头说的那些,我都还是第一次听到。”
卫飞大失所望,“就这么多?还以为10几年前,你家搬走会有段江湖秘闻呢。看来你这次回来也不是了结什么因缘。”
陈枫说道:“旗门到我爸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哪一代了,你还能指望什么?不过我这次回来,是有点奇怪,老头就说了一句,该回去看看了,就把我赶出来了。”
卫飞的精神又来了,“高人啊!小说里的和尚道士都是这样,话只说一半。这不一回来了碰到什么柳灵郎龙游派,对了,胖子那个柳灵郎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老王头说在我身上,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陈枫说道:“柳灵郎虽说是流传在民间的一种法术,但理论上应该是源于道家,只不过没有门派去认。口诀上说取东方木,刻三寸人,符以脏腑,修三魂炼七魄,开六丁六甲坛,历七七之数,旗幡自动,柳灵郎成。成了以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像那个人那么玩的。至于你身上……,理论上应该是那个人将自己与柳灵郎相融,他本人一完,失了三魂的柳灵郎也就没了灵气,受你身上那一道灵性的感召,暂时附在你身上了,一般来说是居在泥丸。”
卫飞摸摸头,“妈的,不会像电影里那样,使我凶行大,从此沦落魔道?”
陈枫简直拿他没办法,“你已经进了魔道。靠,那只不过会让你隔三差五的头疼一次,但是鬼门十三针是它的天生客星……”
卫飞嘘了他一声,“妈的,你个死胖子不是只记得六针吗?来说说这个鬼门十三针又是啥玩意,老子现在对这些东西越来越***感兴趣。”
陈枫难得的脸一红,“要不是家里老头子动不动就搬出祖宗三代来教训我,否则打死我也不会学这些东西,不过当初要是多下那么一点工夫,对付那老王头也不至于……”
卫飞古怪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胖子,原来你也真的只有半瓶子醋啊!”
陈枫哼唧了一声,陈风哼唧了一声,“我也喜欢喝酒泡妞。笑什么笑?”随即面色如常的说:“鬼门十三针并不是许壮想的那样,是十三种针法,而是指十三个特定的**位,专门用来对治所谓的鬼魂附体,其中的秘诀只是下针的手法尺度而已,据说是祝由术中的,但在旗门里面就不算不入流的。我只不过是忽然想到柳灵郎五行属木,金克木,就顺手拿了出来,没想到,嘿嘿!”
卫飞听得津津有味,“一块木头居然可以弄成那样,我可是亲眼看见哪,青光直闪,不过这个十三针鬼什么的就有点让人失望。”
陈枫一笑,“万物皆有灵,哪怕只是一块石头,也有灵性的。世间万物,不出五行,相生相克,泻冲之间,天地至理,莫过于此!”
卫飞说:“靠,这就喘上了。这么说你过了10几年的山中岁月?”
陈枫得意的说:“我象是个乖宝宝吗?老头子一不在,我就看《金瓶梅》。”忽然现卫飞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卫飞仿佛审贼一样的,从陈枫的头上一直瞧到了脚下,忽然一伸手,“拿来……”
陈枫一楞,“拿来什么?”
卫飞认真的说道:“小说上说,我这个情况一般都会有奇遇,你应该拿出什么法宝或灵丹妙药,使我因祸得福,不但治好了身上的柳灵郎,还功力徒升一甲子。”
陈枫几乎想跳楼,“那你是不是还想要我传给你多少功力?”
卫飞充满希望的说道:“那就给我吧!”
陈枫说道:“密宗有灌顶*,旗门里好象还真有比那更高一点的方法,可惜我自己都没有什么……”话没说完,卫飞已经伸出手在他脖子里一阵摸索,掏出一块玉来,“都说玉能避邪,你们旗门也不免俗啊,这是我的了。”
陈枫眼睁睁的看他把那块玉套在自己脖子上,不知道说什么好,楞了半天:“卫飞,那块玉是旗门……”
卫飞说道:“旗什么门什么,人家老王头都说了,你们仙人讲究修身养性,怎么还在乎这些世俗之物,胖子,老王头接下来不会玩阴的吧?”
陈枫说道:“应该不会。昨天晚上生的事,说出去没几个人会相信,龙游派也是道家正宗,怎么着也得顾及脸面。再说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旗门有什么稀罕的地方。”
提到老王头,卫飞忽然想起什么,“胖子,你好象知道昨晚老王头浑身冒光那一手,教教我。”
陈枫想了一下,把口诀告诉他,说道:“那叫仙人睡,是龙游派入门筑基的功夫,但龙游弟子常常修炼一生,据说可使全身毛孔开合间吸收天地真气。只是奇怪,他们似乎并不知道这仙人睡还另有妙用,类似的还有环阳宗的环阳睡,如果两种心法结合到一起……”不禁沉思起来。
卫飞打了个哈欠,“那我就仙人睡去了,胖子你慢慢想,要是等会我身上一不小心也冒光了,记得给拍张照片。”
陈枫说道:“仙人睡何止……,你刚说看见老王头身上的光了?嘿,没想到你就这样开了眼。”
卫飞说道:“废话,看见这些还不叫开眼界了。”
陈枫说道:“你以为那是人人都能看见的吗?普通人根本看不到那些光,必须要看眼以后才能的。”
卫飞一惊一乍的说道:“那是什么开眼?开天眼?我靠,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陈枫说道:“你电影看的太多了。佛家有五眼六通之说,天眼通为,但那不过是对众多术法的层次和级别上的一种划分而已。真正的天眼倒是少人修成。大家都知道玄关,却不知玄关才是关键中的关键,越是简单的道理越是接近真理,比如看眼望气,相在色而风水在气,这都是天眼的基本功夫啊……”
卫飞迷糊起来:“什么看相风水的,和开眼有什么关系?”
陈枫说:“相术一道主要在于望色,所谓气色,红为血光之灾,金为财运当头,青为邪魔附体,而风水则是看气,入门的第一关便是开眼,你虽然被柳灵郎附了身,但祸福所倚,也算是另有得获吧。”
卫飞摇了摇头,对于他这样一个现代青年,又处在一个资讯达的时代,自然会对这些神秘的事物产生兴趣,但这种事如果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让人愉快的了。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在老院子的西厢房内,接到的那个手机短信,当时情况紧急,也没留意那是谁来的。他拿出手机,再次打开那条短信,号码很是陌生,至少不是杨冰的,“奇怪,这是谁是号码?并且这人好像知道其中的一些内情,否则也不会提醒小心。”
陈枫对此倒并没怎么放在心上,“估计还是那个龙游派的老王头。”
这座城市背山面水,虽然不大,但从中横跨而过的江水却将其分成东西两区。东区是繁华的商业中心,步行街各种大型的购物广场以及体育馆等都在这一区,西区则有着千年学府的传承,在半山坡上有着一座闻名的高校。绵延在西山之上的,便是这座城市的文化中心大学城区了。现在西区已经被纳入到城市的重点规划之内,政府准备依附大学城区的文化背景,投资兴建一系列具备人文风格的住宅以及商业区。大片大片的旧住宅区都在拆建当中。
这时的老王头正靠着他的小摊车,在大学城广场边上的一个角落里。午饭的世界已经过去了,日头略偏,气温有些低。老王头靠在那里,微闭着眼,好像在打瞌睡。他右手抵在眼眶上,那里被卫飞和陈枫打了一拳,现在淤肿已经消失。
大学城广场再往上,便是杂草丛生的树林,虽然有一座石亭子在,但已经摇摇欲坠。此刻石亭下面的几棵树上,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一名警察站在路边。透过树枝,可以看见树林里一群警察正在忙碌着。
一名警察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情况怎么样?曾哥。”那出来的警察摇摇头,“死的头脸和全身的百分之八十的肉都不见了,就好像被狼啃过一样。看样子应该是个女性,真***受不了,干这行十几年了,还没见过这么惨的,我出来透透气。”
那曾哥点根烟,抽了口,忽然忍不住干眍一声,“这要是凶杀,得什么深仇大恨啊,骨头上连丝血都没有留下来,用刀刮也刮不这么干净。”
大学城广场边上的老王头,双眼忽然睁开一条缝,这儿距离那凶杀现场隔可很远。但老王头却清晰的感觉到,从那里所出的一种强烈的怨气。这股怨气之猛之剧,凭他龙游派近二十年的修为,竟然都不禁有点心惊胆战。而且,道家正宗的修炼心法,告诉他那里存在着极大的凶险,他从心里本能的升起想要快离开这里的念头。
老王头蓦地里站了起来,慌忙中撞的他那辆小摊车上的碗碟,出一阵叮当的响声。他站在那里,脸色变换不定,犹豫了又犹豫,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手腕一翻,亮出一道符纸来,随手一晃,那一道黄色的符纸化成轻烟,消失在了空中。似乎自从那个旗门的陈枫出现后,一切都在朝着一个传说展,而现在就连传说之外的东西都出现了,旗门就算有天大的秘密存在,现在这个情况也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
第五章因果之血愿(上)
时值黄昏,三月清明,道两旁绿树萌芽,三三两两的学子们悠然走过。陈枫和卫飞也夹杂在其中漫步而行。为了彻底解决卫飞身上的柳灵郎,两人又去了一次老院子,陈枫希望可以借助老院子里四灵护主局的力量来医治卫飞,可是最终无功而返。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真实的水平实在有限,他找不出老院子的四灵护主究竟是四灵中的哪一灵。而老王头说过,四灵护主的阵眼应该就是院子的主人,只要主人遇到致命的危险,四灵护主局就会自动开启,但卫飞还远没到有性命之忧的程度,陈枫也只好暂时做罢,另外再想办法了。
走在校园之中,陈枫忽然惆怅起来,时间似乎真的如流水一样,就在那些一成不变的枯燥的打坐中流逝,而这条林荫路,却不知为何让他忽然升起诸多感受。初中高中大学都是成长的关键阶段,但好像只有大学时代最能体现青春的概念,即便第一次的牵手是在喉结初长时,可大多数人愿意记住的还是那或张扬或颓废迷茫的四年。
陈枫万千感慨,只是一转头,目光扫过周围,忽然被前面吸引。卫飞正在给杨冰打电话,可是对方的电话却关着。他收起手机,顺着陈枫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有一人双膝一跪,随即全身匍匐在地,两手前伸,整个人都伏在地上,站起来又是一跪一拜。
卫飞大是惊奇,“他这是在做什么?”
陈枫也是有些惊讶,“这是了宏愿的大礼,只是……”
那人平顶灰,面容平静无色,让人看不出实际的年龄,他上身穿着一件对襟的排扣大褂,下身则是一条灯笼裤,但由于沾满了泥土,早已看不出颜色,只依稀能辨认出那应该是套僧服。他似乎在做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但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令人感动的虔诚,周围虽然围了一些人,并没有人出言讥笑。
陈枫说道:“这种大礼就叫五体投地,是佛家最为至上的礼节。但像这样行五体投地礼的却是宏愿寺的独门修法。”
卫飞看着那人一跪一拜的前移,“宏愿寺是何宝地?”
陈枫说道:“宏愿寺是九华山供奉地藏王菩萨金身的法场。当年地藏王菩萨就是在那里修持,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肉身千年不灭,保存至今。宏愿寺因此得名,而地藏王的修持法门也在寺里传承。”
“就是这个五体投地?”卫飞问。
陈枫摇摇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是何等的宏愿,地藏王菩萨誓要度尽地狱万鬼,五体投地是他的门人由此宏愿演悟而来,说白了,不过是为了表示对什么事的决心而已。”
卫飞点点头,“明白了,可能和上初中那会,隔壁三班的二毛子给他们班花写血书一样。”
陈枫又是哭笑不得,“佛门有许愿还愿之说。当愿成后,都要完成当日的承诺,否则因果缠身。这五体投地也算是了解因果的一种方法,只是落了下乘。”
说话间,那人在路人的围观中渐行渐远,卫飞惊叹:“他就这么一直拜下去?”
陈枫说道:“要看他许下了什么愿,五体投地行千里的不是没有。”
卫飞难以置信,“这样一跪一拜的走个几千里?”
陈枫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如果到了西藏密宗那儿,逢有朝圣或是活佛祈福的时候,随处都可见这样五体投地的人。”
卫飞搓搓手,“真想知道他行这种大礼是想干什么。”
陈枫严肃的说道:“别惹事了,肯行这种五体投地礼,背后一定有个xx烦,还是想想你自己应该怎么办吧。”
卫飞一泄气,“妈的,你们这些修道求仙的怎么也……”话没说完,忽然身子一歪,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陈枫急忙一把扶住他,“怎么了?”
卫飞喘了口气,“不知道,头晕得厉害。”
陈枫仔细看了看他眉心,“可能还是柳灵郎的问题,毕竟月建刚过,又封早春,木气正旺。”随后架着卫飞向后山走去,“既然这样,不如到树林里去,干脆使柳灵郎重生三魂,也好彻底消除它。”
卫飞挣扎了一下,“胖子,别去那儿,我感觉不对。”
陈枫说道:“柳灵郎已经附在你的身上,不让它重生,我这点水平更没办法治住它了。”
天色已晚,路灯亮起,道路上除了夹着书本匆匆而过的学生,就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卫飞被陈枫搀着,“胖子,你手往上一点好不好,我可不想别人误会咱们的关系。”
陈枫扶他在条石凳上坐下,“少说两句吧,留点精神应付柳灵郎,我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卫飞呻吟着往后一躺,没有说话。陈枫皱眉看着他,思索着用哪种方法。
这时背后的一片树丛后,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先是女声说道:“不要问原因了。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男的怯怯地说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女声不耐烦的说道:“给你很多次机会了,可是你始终没有把握,我不想什么事都给你说的那么明白。”
男的说道:“可是我……”
女的哼了一声,“你像个男人好不好?!”
陈枫听的哑然失笑,拍拍卫飞刚想调侃几句,忽然间卫飞一声低吼,软软躺在石凳上的身体忽地一僵,也不见什么动作,箭一般地飘了出去。随后,树丛后那个女声尖叫起来,“你干什么……救命啊!”
陈枫不及细想,急忙扑过去,只见卫飞满脸凶像,双手死死卡住那个女孩的脖子,旁边一个似乎吓傻了的男孩双手颤抖不停,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枫急忙伸手在卫飞头顶一拍,然后扶住他,对那男女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他喝多了。”
女孩脸色苍白显然被吓住了,张张嘴想说什么,看看卫飞忽忽的喘气,终于没敢开口,却转身对那男孩说道:“你看看,我怎么能接受你,刚才我有危险,你竟然一动不动。”男孩涨红了脸,“我我”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刚刚被陈枫一掌拍在头顶又软软下来的卫飞,忽然又是咆哮一声,两眼血红一片,又要冲过去。陈枫一手按住他,口中轻喝:“鬼宫、鬼信、鬼垒、鬼心、鬼路、鬼枕……”依次在卫飞身上不断地点过。
老王头仍旧靠在他的小摊车上,怔怔地出神,依然感到山上除了冲天的怨气外,还有一种让人呕吐的血腥之气。继而想起一个传说,一个由于过度飘渺和残忍的传说,如同旗门一样,这个传说同样是虚无的,师兄弟间也避而不谈,不是因为敏感,而是它其中隐藏的疯狂。
老王头定定神,虽然相隔较远,但以他的功力修为,还是可以听到那边的对话。只听有人说道:“法医再鉴定一下。大家先回局里,我先把目前的情况向市局汇报一下。西区这块可正在进行重点规划建设呢,不要再出什么案子了。”
接着有人说道:“大家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现在撤队,今天晚上先开个案情讨论会。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下里透露和讨论这个案子。”一挥手,率先离去。
这时,老王头只感到一股更强烈的畏惧感伴着无边的冲天怨气漫天盖地的侵来,他实在忍不住左右手同时掐决,心头默念道家的清音普心咒,身体周围亮起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银光。好在天色还亮,没有人注意到他身上的异样。
估计等到办案的警察都已经撤离,老王头也不顾他的小摊车,立刻走向旁边的树林之中,找了一块石头,双膝盘坐,左手拇指搭在食指上,其余三指翘起,呈莲花状,竖在颚下,右手以同样的姿势横放在下腹丹田处。不一会儿,身体迅溶于黑暗之中。
那种蔓延在整个山坡上的气息,普通人虽然感应不到,但对老王头来说,却犹如面对真刀实枪一般,使他不得不全神以赴。龙游派固然是道家正宗,但由于时代不同,为了吸收更多的教徒,弟子们大都抛去了道家最为正统的金丹大道,转而炼些华而不实的小术。他也是如此,近五十年的功夫都花在了青云箭上,而这不过是龙游派里众多术法中的一门而已,虽有五十年之久,可正统龙游派的心法他仍然未结元婴,与返先天之境还差了不少的距离。
刚刚坐定,老王头只调息数下,半山坡上的树林里忽然群鸟惊林,扑扑拉拉声中,老王头猛地站起,“来了!”
第六章:因果之血愿(中)
陈枫半背着卫飞,拖拖拉拉的快步向后山走去,找了个无人处放下昏沉的卫飞,皱眉苦思。
他从小在父亲的督导下接受训练,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如正常的同龄人一样,经历青春叛逆,现代社会的种种根本不能使一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做到所谓的心若止水的去修炼,再加上陈枫的父亲固守着一条旗门的古老门规,据说旗门虽然是一代代单传下来的,但旗门一直讲究率性而为的修炼方式,从不会要求传人去走怎样的一条修炼之路,百日筑基或十月怀胎,调息观想又或什么,所以陈枫也就专挑那些自己感兴趣的希奇古怪的玩意去学,各门派的秘法知道的不少,但是自身的根基几乎没有。
半天过去,陈枫眉头越皱越紧,对治柳灵郎的方法他至少知道十种,虽然有能力施展的也有那么两三手,但刚刚卫飞忽然间的心神失控,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按说柳灵郎是种纯粹的吸收天地灵气的法术,即使那独眼之人的炼法失正,但仅存一魂的柳灵郎现在只不过一道充满自然之力的灵气而已,就算会在周边事物生化制克的感应下有所反映,那也只会让卫飞生出相应的不适之感,怎么样也不会像刚才那样失控,难道……
陈枫心头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偏偏这时卫飞醒转过来,“难道什么?”
被他吓了一跳,陈枫脱口而出,“你怎么醒过来了?”卫飞咧咧嘴,没有说出话来。
这话问的!陈枫也觉得好笑,摇摇头问卫飞:“刚才你怎么了?”
卫飞诧异的反问:“刚才?我怎么了?”想了一下,“啊!刚才我好象看什么都不顺眼,觉得很委屈特愤怒那种……”
“委屈愤怒,怎么会这样呢?”陈枫坐在卫飞身边的草地上,“难道是血……”忽然跳起来,“天呐,这个世上真有那么疯狂的传说……”说话间呼吸都有点急促。
卫飞好象习惯了这样的突,等着说不出兴奋还是紧张的陈枫继续说下去。
陈枫激动了一阵,“哈,有好戏看了,我渐渐的开始以旗门为荣了,不过等下会非常的危险,是真正的危险,既然你拿了旗门那块信玉,为了安全起见,我就再加点料,应该足以保你,别担心我,我旗门传人啊……”
不管卫飞听不听的懂,口中说着,伸出手来点向卫飞胸口,不知道什么原因,点了几下没点中,“你别动,旗门的信玉,没有我的灵力贯入,根本起不了作用。”
卫飞终于忍不住了,“***,我哪里有动啊,我还能动吗?”
陈枫嘿嘿了一声,收敛心神,口中默念,右手食指在卫飞胸口一绕一点,卫飞立刻觉得全身一暖,虽然暂时还不能自如,但精神大振,“那块玉果然是宝啊。”
陈枫喘了口气,“除了我,那块玉谁带了也没用,刚才我只不过是……”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一静。其实位于半山的树林里本来就没什么声音,但带给两人的感觉却是周围的一切都没了生气,被一种恐怖的怨气所笼罩,死寂里,还有人轻喝一声,随即青光隐闪。
新枝枯叶纷纷飘落,老王头刚刚站起,在漫天的血腥怨气里立刻察觉到前方黑暗处有点异动,完全是本能的反应,双脚一前一后弓字步站定,右手由身后一挥,青光闪烁中几道光芒射出。
而后没有任何的动静,但伏在旁边的陈枫卫飞以及老王头本人耳中都似乎听到一声闷吼,声音不大,但却仿佛有惊天动地的之威。
老王头沉声说道:“龙游派第七十二代弟子王夕道拜见同道。”
黑暗中沉默了会儿,有人叹了口气回应道:“九华山宏愿寺百度有礼。”
老王头一震,掐诀的双手禁不住停顿下来,“什么?竟然是九华山宏愿寺?”
自称宏愿寺百度的身影出现在空挡中,正是陈枫卫飞先前所见行五体投地礼的那人,他轻轻一叹,“自重阳真人传道邱处机,龙游派是为道家正传,今日与道友在此相逢,也是缘分呢!”
老王头惊疑不定,双手背在身后,暗捏手决,“此时此地结缘,真不知竟是何缘!”
百度双手合十,宣声佛号,“阿弥陀佛!众生之相皆虚幻,因果使然……”
血腥之中夹杂着恨天怨地的感觉又在当头压下,老王头看着百度也是脸色沉重无比,心中一动,宏愿寺……宏愿……忽然失声大叫出口,“血愿!原来是血愿!”
百度连宣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老王头连声音也颤抖起来,“血愿,真的是血愿!宏愿,难怪九华山宏愿寺门人竟远隔千里突然现身于此,难道……这等传闻里逆天反道的凶物,竟与你宏愿寺有关?”
百度合十默然,“有因有有果,有果必有因,循环……”
听到从老王头口中说出“血愿”二字,陈枫虽然早已猜到几分,仍然忍不住吸了口气,“真的是血愿!”
卫飞看他似乎想站起来一样,“血愿是什么东西?你干什么?”
陈枫苦笑,“地藏王菩萨以宏愿竟成佛,这个血愿可想而知,躲不下去了,碰到这个玩意,旗门的规矩也算不上什么了。”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一咬牙,站起身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旗门传人陈枫拜见。”
看到老王头与百度同时动容转向与他,陈枫心里禁不住有点得意,全然没有想到自从旗门宗师后,千百年来,第一个旗门的传人就这样出现了,更没想到由此而来的震荡。
老王头心中一宽,仿佛第一次见到陈枫般,单掌立胸行了个礼,“龙游派第七十二代弟子王夕道。”
百度也是神情肃然的一礼,“九华山宏愿寺百度和尚。”
“听到血愿,你这旗门传人也终于沉不住气了?”
老王头退后一步靠近陈枫,自他入门后不久,就知道了血愿的传说,传闻里血愿逆天而行,至凶至杀,但它到底是个什么,却少有人知,不论师长还是门中典籍,提到血愿时都是只字片语,只说血愿非神通能敌,若不得避,唯因果了之。
而因果对于修道中人来说,是个极其敏感而又重若泰山的词,可以毁灭一切,也可以绝处逢生。但不管怎样,陷身其中,随之带来的都是另外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词——“报应”。
陈枫双手一摊,“正如百度大师所言,世事皆在因果,适逢其中,必有机缘,不如趁此了断。”
老王头显然心情上轻松了些,陈枫以旗门传人的身份出现了,谁也保不准这个比血愿还要神秘的旗门,会忽然亮出什么奇法秘术来。
“传说里血愿非神通能敌,道不消佛不灭,在当年似乎掀起极大的震动,但记载却是少之又少,我刚刚有所觉悟,好象与地藏王菩萨……”
陈枫苦笑,“别那样看着我,此旗非彼门。我知道的也有限,据说地藏王菩萨愿力无边,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此等宏愿里有着神通不比的无上愿力。血愿本身并没什么,其中因果才是关键。”
老王头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看向百度,他毕竟是道家弟子,虽然佛道早已互有借鉴,他龙游派、纯阳宗、紫阳门等都有引入佛家“空无”之说以度劫,但因果这样佛家玄之又玄的道理还是难明其意。
百度自陈枫出现后,脸上神色始终变幻不定,刚刚陈枫的几句话又让他眉毛不住的挑动。陈枫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老王头却仍然是掐诀以待,四处观望。
这时卧在草丛中的卫飞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烦闷,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生出委屈愤怒之感,种种悲苦之情,怨煞之气潮水般的涌上心头,浑身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百度终于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众生之欲而成业力,业力循环又成因果,凡事既有因果,便有始终,今日有幸得遇龙游弟子,更有旗门传人,也许这桩纠缠了我宏愿寺千年的血愿该到了断之时了吧!”
他转过身,遥望九华方向,双手合十,跪倒在地,接连三拜,又叩九头,最后两臂前伸,全身伏在地上。
老王头和陈枫都是一脸的郑重,百度这是三跪九叩五体投地的大礼,可以说是不论俗世还是佛道,都为天地间至高无上的礼愿,树林里一片寂静,就连那股逼人心魄的血腥怨杀之气,仿佛也收敛了几分。
百度站起来,面色又归于沉静,如古井不波,说道:“这血愿的确出自九华山宏愿寺,只不过事牵我祖地藏王菩萨的一段秘史,千百年来,道中人皆为我祖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悲天宏愿所感,再加上当年血愿留下的血腥怨愤,于是那桩曾震惊于世的公案得以遮掩至今。”
也许是因为长年诵经念佛的原因,他的嗓音里有种独特的韵味,只是在阴暗的树林里,显得异常怪异。
“世人都以为我祖地藏王菩萨,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却因此反招佛法之应,从而肉身成佛。其实不然,我祖早于亿万劫前便以荣等果位,之所以还化身停留凡尘,那是想度化世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固然是我祖之愿,切金身不灭,但其中却有我祖顿悟之秘啊!”
老王头只觉得太阳**突突跳个不停,内心里似乎抓住了什么要决,却又无迹可寻。陈枫也皱着眉。
百度继续说道:“我祖立下度尽地狱万鬼方成佛,而肉身坐化之事传遍四野,一时间万众朝佛,以为神通。其间之妙,果然被有缘之人得悟……”
第七章因果之血愿(下)
草丛后。卫飞只觉胸口郁闷堵塞至极,直想大吼一声,但不知刚才陈枫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拼尽全力四肢仍然无法动弹,一口气憋到极点,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忽然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星光点点,恍恍惚惚中,一个头带瓜皮小帽的小人儿一闪而过,口中还出“吱吱”的声音,紧接着胸口一暖,暴蘖之气忽减,眼前似乎有人冲他一笑,只是这人太过普通,普通到卫飞虽然看清了他的面目,却仍然记不住,随后,幻象陡生——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轻轻的一句话,却响彻遍野……钟声梵唱间,地藏王菩萨轻轻闭上眼,头上升起七色光芒,那光绕山一周消失不见……坐化后的地藏王菩萨肉身,面容如常,服色红润……宏愿寺众僧齐宣佛号,不喜不悲,满山遍野朝圣的人群齐齐伏拜在地……
山风呼啸,卫飞端坐在石块之上,一动不动,回忆如山谷里变幻的云雾一样片段片段地闪过。他似乎回忆起……当时他亲眼目睹了地藏王菩萨化身成佛,那一刻除了七彩霞光,天地间还有异香扑鼻……当时他对地藏王临坐化前的那句话里忽然有所领悟……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虽然在此枯坐了已有半年之久,每日里看那日升月落,漫天云霞都花成佛光万道,可是此刻大脑里又再迷茫起来:愿力是非神通可比,可究竟如何立愿才能感召佛法之妙呢……他越想越觉得烦躁,仿佛手持一个百宝箱,却无力打开一样,胸中郁闷之极……
一旁。百度的脸上神色复杂,说道:“佛渡有缘之人,只是没想到那日领悟地藏王菩萨无上愿力心法之人,竟只是个山门下的居士。唉!实不知是几世修来这样的慧根。”说到这里,连旁边静听的陈枫都忍不住想替他叹口气。
百度果然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居士亲眼得见地藏王菩萨坐化成佛的异像,又悟得愿力之秘,受佛法感召,竟然一个人在后山辟关苦修。只是佛法精深,合天地之理,又怎是凭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便可大彻大悟?况且,他平日砍柴为生以养妻儿,且大字识不得半个,虽然慧根深种,可是他既无良师引导,又有家室牵绊,一旦陷入需大智慧方能顿悟的佛法之境,就显出弊端,又加上直性心肠,因此最易走入死角。”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百度摇摇头继续说道,“佛门修行讲究四大皆空,清心寡欲,故有戒律,以绝凡尘俗世的牵绕,使之能够更快进入定境。由静入定,定能生慧,故定力实乃佛门修行之根基。所谓斩断尘缘,只是为了后面的种种劫数。那位居士虽已感受地藏王菩萨的顿悟心法,但却少了静定的基本,唉!就算他层层修起,心智上既有了魔障,恐怕难在定中过劫。果不其然,他竟然认为烦恼之源是因尘缘未了,也就是因心有家室牵挂而无法静下心来立那无上之愿,竟然……”
老王头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尘缘未了,是为缘法未尽。我也是这样啊!虽然现今门派之观大有改进,早已没了正传之分,但我虽然入世风尘,却临道家金丹大道而滞留不前,屡次错失火候,只空耗了五十余年的光阴。”
陈枫一笑,说道:“得道未必是福,无道也难说无福。”
老王头不以为然,说道:“修道之人莫不以得道为果,否则如此苦修为了什么?”
百度深深看了陈枫一眼,心想,看来神秘飘渺的旗门果然不虚,那么也要当真如本门中所言,想办法留住这个旗门传人了。
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旗门的传人其实对修行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不过,在他眼中,陈枫充满了玄机的话语,根本就是陈枫的真实想法。
百度禁不住合十,说道:“佛法果然微妙,佛心亦万千。”
陈枫又冒出一句:“何为佛心?”
百度一楞,想了想,小心回答:“悟三界之秘,彻人世苦痛,登极乐之境。”
陈枫又问:“何为佛境?”
老王头在一边不耐烦地说道:“别在这个时候打玄机了。后来生了什么?那人既然悟到了本源,只是他要怎么做才能不受红尘烦扰?”
老王头的几句问话让百度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那居士原本只是山中樵夫,过着普通人陪妻伴子的生活,他于后山苦修半载,忽然察觉阻碍他成佛的就是他以前最为注重的家人,于是他……”
“于是他终于正式剃度皈依了。”陈枫不以为然地插嘴道。
“倘若如此那就好了。”百度的声音颤抖起来,“那这世间便就不会有了血愿”
草丛中。这时的卫飞浑身抖,两只手抓住草丛,眼前诸般幻象如同亲临感受历历在目,幸亏先前陈枫以鬼门十三针封住他,否则恐怕已经狂暴——
他依然坐在那石块上,遥望着西方。
“一担柴是十个铜板,苦些累些,用不了多久就能给你买个镯子呢!”
“不要不要,还是给儿子攒些读书钱,他那么聪明,将来可不止是个秀才,算命先生都说了,儿子有官运。”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断断续续的对话。
此时,在他眼中西方如万道佛光一样的云霞,都变成妻儿的模样。
但这种温馨只持续了片刻,他“呸”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原来都是你们,碍我成佛。”
此时,天空中忽然霹雳声起,他的脸上显出峥嵘之色,“好吧!就让我彻底了结这些凡尘俗事。”
电闪雷鸣中,他冲下山去。
简陋的木屋,同样简陋的家具,女人还有孩子正缩在破旧的棉被里抖。他熟门熟路推门而进,伸手摘下挂在墙上的斧头,心头不住闪过“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句话。
高高举起的斧头没有半点犹豫挂动风声落下,如同平日里砍断一根枯木一般。
鲜血飞溅中,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狂暴的力量,随之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从魂魄深处翻腾上来,刹那间,天际似有电光掠过,他禁不住仰天狂嚎,眼中竟流出血色的泪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一刻,他终于彻悟愿力之所在,浓浓的血泪划过他的眼角,跪在自己妻儿的鲜血里,他立下了血愿……
一旁。“什么?”老王头与陈枫张大了嘴巴,心中狂跳,若不是经过修炼,恐怕早已站立不稳,尽管如此,两个人仍然觉得四肢抖。
好半天,老王头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他竟然,杀了自己的妻儿?”
陈枫大口喘气,“妈的,他疯了,疯了!”
百度口唇蠕动,默念经文。佛家修炼以炼心为主,入门功夫就是入静入定,俗语中所说的“到了一定阶段”,其实就是佛家的修行术语,“一定”方能生慧,定力深浅往往直接决定一个人所能达到的层次。这其中禅宗虽然另辟顿悟为径,讲究随心而至,见地为上,以悟理为先,所谓理法自明,修炼上的层次也就随之上升,但禅宗却不注重定力的修炼,所以于术法神通上少有显现,以至于到了现今,禅宗竟然日渐衰落,少有传人。
此时,百度的心里也是浮沉不定,忽然大乱。为了求佛,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儿,的确太过疯狂,向佛之心本无错,可如此逆天的行为,于天于佛都无法容忍,有情无情?究竟是谁之过呢?地藏王菩萨显现神通,以渡化世人,本是慈悲心,但引这样的惨烈之事,如此佛法又有何意呢?
心里一阵翻腾,百度忽然警觉起来,抬头一看,只见老王头脸上涨得通红,陈枫也是恍恍惚惚,他急忙收敛心神,一串经文脱口而出,正是《地藏经》:“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涂苦,若有见闻,悉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舒缓悦耳的诵经声响起,老王头回过神来,刚刚他在极度震惊之下,又被树林里血愿的怨气牵制,竟然差点入魔。相比之下,陈枫略略好些,他本身就没怎么用心修炼过,就那么点道行,感应之力自然比不上老王头。
百度松了口气。树林里不知何时升起一片淡淡的雾气。后面的卫飞也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体仍然无法移动,想想刚才脑中不可思议的幻觉,“什么疯狂?!简直就是变态!”
老王头暗自掐诀,说道:“好险好险,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愿?不知地藏王菩萨如若有知……”察觉失口,急忙停住。
百度没有注意到他这句话,“谁也不知那天他究竟生了什么变故。其时,宏愿寺众僧正在做功课,忽感血腥凶杀之气漫天而来。宏愿寺虽然是地藏王菩萨成佛的法场,也难抗这股暴孽的气息,修为略浅的竟抵挡不住。等到众人赶到山门口时,正好见他满身鲜血杀气腾腾地冲上来,石阶上伏满了上山朝拜人的尸体。”
仿佛如亲身经历一般,百度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他冲向山门,手持利斧,见人就砍,谁也无法阻拦。宏愿寺以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得名,没有神通显现,如何渡化地狱万鬼?所以在十万八千法门里,惟独宏愿寺最重神通,然而诸般神通用在他身上,全然无效,一时间,宏愿寺山门前血流成河,大半的宏愿寺僧人都被他一斧毙命,死了那么多人啊!”
雾气弥漫的树林里百度的叹声划过,“数千级的石阶上布满了尸体,他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滴滴汇流当真成河。无奈之下,方丈请动地藏王菩萨的金身,集合剩余的宏愿寺僧人,以金身为眼,摆下了十方光明伏魔阵,才算暂时阻他于山门之外。
当日,前来朝圣的人数足有千人,全被他杀死了,地藏王菩萨的法场竟然……唉!罪过罪过!”
“方丈实在无法可施,只好遍约各门各宗,齐集九华山,共商如何除去这个绝世大孽。也许是血愿之气太过逆杀,佛、道、医、儒、武都有高手前来助阵,然而……”
百度似乎实在不愿叙述下去,“然而各等术法,伏魔、降妖、诛仙等等用在他身上都只能暂阻他一时,即便是断其四肢,可过不了多久,他又杀来。直至最后,怨气集合冲天,终于引天劫,晴天霹雳中,他才化为无有,可是那一战,各门各宗也伤亡过大,有的宗派竟从此消迹。”
老王头长长地出了口气,脸上不知是雾气露水还是冷汗,“难怪提及血愿,门中列为大患,此中竟有如此曲折血腥。”
陈枫也抹了把脸,想了想问百度,“可是这个血愿究竟为何愿?”
百度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若参悟得法,就不至于对之如此苦无良计了。”
“血愿不是已遭天遣了吗?”陈枫险些惊叫起来。
“是啊,血愿不是已遭天谴了吗?”老王头刚刚松下的又提了上来,“不过,今天下午这树林里惨死一人,周边血腥怨气围绕不散,我都无法近前……”
百度宣了声佛号,“唉!他挟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无上愿力心法,以至立下血愿,可是因果轮回,他那血愿怎么就会这样轻易消散呢?对此,宏愿寺早已料到,只是当时各门派精英几乎灭尽,也无力再查再战,况且天谴之威应该可以压制他一段时日。不过宏愿寺并未掉以轻心,千百年来,代代相传,都有弟子专悟血愿之禅,以防血愿重生。果不其然,九华山下不久前忽然出现这般血腥怨气,我一路行五体投地之礼循气息追来,就是为了随时提防这股气息化为传说中的血愿。”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陈枫,“不知旗门有何见解?”
陈枫摇摇头,“没有。据我所知,当日九华山的血杀中,没有旗门的人出现,我能知道什么?”
一听这话,百度立刻沉思起来,“不错,当时果然没有旗门的人参与其中。”他是这一代专事参悟血愿的弟子,宏愿寺关于当年那段血愿血杀,都是这样一代一代口口传下来的,绝不会遗漏片段,“可是,血愿逆天而行,屠杀无辜,从道义而言,旗门不应该隐身事外呀?!”
老王头想了想说道:“传说中旗门一向飘渺,也许是当日旗门传人并没有报出门号来吧。”
百度释然,点点头,“大概如此了,否则旗门也就不是旗门了。”
陈枫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刚要说话,忽然间,三个人的心头上同时响起“咚”的一声,声音不大,但瞬间传递到百度、陈枫、老王头的耳中,却如天雷轰鸣般,而那令人窒息的血腥怨气以及一种无形压力,如同笼罩在树林里的白雾一样,从四周涌聚了过来。
第八章因果之神通
“去!”,老王头终于坚持不住,摔先出手,掐就法决挥出,愈加浓厚的雾气中亮起十二道青云箭气,分散开来,射向四周。
百度的一声“小心”还没出口,正对着老王头面前的浓雾忽然聚成一道似有似无的影子。两道青云箭气射在上面,出“滋滋”声响,雾气凝聚成的影子分裂了一下,又聚在一起。
老王头“哼”了一声,身子一晃,接连后退。他实在受不了那种无形的血腥怨气,虽然明显感觉到那巨大的压力,却感应不到具体的来源,只好将十二道青云箭分散,但即便是只有两道青云箭的反弹力仍使他站立不稳。
站在他后面的陈枫急忙向旁边一闪,避开老王头撞过来的身体,那道雾气聚成的影子就在这个空挡冲向老王头。老王头拼命将右手捏成箭状,用力前点,同时身子迅后仰。
那道雾影划过老王头的身体,再次凝聚成形,向他冲回来。
老王头面色如金,强忍片刻,最终喷出一口鲜血,气急败坏地看向陈枫,“你……”他当时全力使出自己苦修了五十年的青云箭,原本并不抱有希望能对那道雾气产生什么作用,但总能为陈枫和百度争取点儿出手的时间,但没想到的是,陈枫不但没有出好手,这个旗门的传人居然连挡都没挡,直接就选择了躲闪。
陈枫一边飞快地后退,一边苦笑,“我早说过,此旗门非彼旗门。”
雾影穿过老王头,冲向了百度。百度自入宏愿寺就传承着血愿血杀的苦修,再加上一路从九华山行五体投地大礼而来,所以并不惊慌,合十的双手一分,口中喝道:“破!”
雾影受阻散开,但在瞬间重合,转而又冲向陈枫。
陈枫狼狈地就地一滚,腾身刚刚站起,忽然现眼前白雾漂浮,脑子里不知怎的,闪出一句话来,“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出这八个字后,那道雾影闪晃了一下,转而飘向卫飞躲身的方向。
卫飞看着那道似有若无飘飘散散又如有实体的雾气扑来,吓得尖叫一声,但偏偏全身又动弹不得,“完了完了……”
忽然“吱”的一声,瓜皮小帽的柳灵郎凭空出现,与次同时,卫飞只觉胸口暖流涌过,先前他从陈枫那里抢过的那块玉,忽然碎裂,一面玄色的三角令旗闪着金光出现在空中。
雾影一淡,猛然间血腥之气如有形般地狂暴起来,百度陈枫老王头都被冲击得连连后退,心中不由得升起要呕吐的感觉。
而那面似乎应该有点儿作为的玄色令旗,如它出现的一样,闪了闪,突然消失不见,化做几块碎玉掉在地上。
雾影中隐约显出淡淡的血色,夹着几欲让人魂飞魄散的血腥之气依然扑向卫飞。
老王头的脸上青光大盛,拇指搭住食指双手相扣成环,“气凝结,转太虚,五行换化……”百度也是口中默念经文,莲花状的法诀闪出金色的光芒,陈枫站在一边手忙脚乱的,嘴里还不住地说道,“那块玉,可惜了可惜。”
还没等老王头与百度动,卫飞身后的雾里有人轻喝一声:“蠢材。”随即,那道雾影像是被人吹了一口气一样,呼地四散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雾气散去,东方亮起,微弱的阳光透过树枝洒了进来。一夜,竟然不知不觉地如此度过。
卫飞的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材高大与百度一样看不出年龄的道士。
老王头大喜,上前躬身行礼道:“行游师叔!”
那名道士冷哼一声,大步走了过来,“蠢材,青云箭是肺气所化,你全力施为,是不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
老王头恭敬地说道:“刚才情况危急……”
行游扫了一眼卫飞,仿佛看着一只蝼蚁一般,“什么危急?值得么?青云箭虽然是龙门派的小术,可要炼成也是不容易的。”
百度行了一礼,“宏愿寺百度多谢……”
行游看都不看他,“蠢材,都是蠢材。就凭青云箭、破日咒就能对付得了血愿吗?空负修道之名,竟不知神通之意。”
老王头不敢抬头,“师叔教训的是。幸亏师叔及时出手,逼退血愿。”
行游的脸色好转,又骂了声“蠢材”,然后面色凝重地说:“不用给我戴帽子,真正的血愿,谁也无法可施。之前那不过是血愿的形体而已,他被天谴压制那么多年,如今行事全是本能而为,所以我才能暂时逼退他。”
百度一惊,“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行游略有自得,“蠢材,天谴之威是何等之威,亦难灭血愿,不过是震散了他的意识,如今他不知道受到什么感召,又再苏醒,但意识未复,还忆不起当初立下了什么愿,一旦他悟过来,天地间还有什么人能阻拦?!唉,即使是释迦在世。蠢材,你们居然不知死活出手攻击他,恐怕只会使他受到刺激过早醒来。”
看他的样子,似乎忍不住就想甩几人一个耳光。
百度额上冷汗直流,“阿弥陀佛!罪过!因果因果!。”
行游毫不客气,“你还知道因果吗?真没想到千百年过去,宏愿寺也沦落到这等田地,当年宏愿寺以神通著世,现在也和我这个不争气的师侄一样。”
老王头少说也有六十岁了,却被他训得没有脾气,只好尴尬地看了看百度。百度自幼修行,自然不会在意。
“神通神通,无形为上,神念动处自显,生死之间,哪还容你掐诀念咒。”说到这里,行游似乎还不过瘾,看了看卫飞身前的那块玉的碎片,又转向陈枫,“蠢材,那玉分明是护主之物,佩在他人身上,十分功用挥不了一二。”皱皱眉,他有点儿怀疑地问,“你就是旗门传人?”
陈枫苦笑,他只有苦笑,“旗门传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至少我自己就不知道旗门稀奇在哪里,旗门究竟有什么秘密。”
一直躺在旁边草丛地上的卫飞实在憋不住了,叫了起来,“妈的,胖子,你先把我给弄起来……啊……”
话没说完,刚刚杀气临头都动不了的他,忽然闪电般地跳了起来,“蛇啊!”
其他几人都不禁一笑。行游忽然“咦”了一声,看看卫飞,“好强的灵力。”又看看陈枫,问老王头,“究竟他俩谁才是旗门传人?”
老王头急忙解释,“先前他中了柳灵郎。”
“柳灵郎?”行游皱起眉,“蠢材,有工夫炼这个费时费力的柳灵郎,不去修正道。”看了一眼老王头,“只是这柳灵郎是至灵之物,怎么会……?”
老王头说道:“这修它之人不知从哪里得来残缺不全的方法,为求成,竟然找三阴命局的人吸取灵气,不但如此,他还祭出柳灵郎的三魂。”
听完老王头的叙述,“鬼门十三针、四灵护主……”行游看了看卫飞,又看了看陈枫,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卫飞不敢惹那三个奇怪的老头,却对陈枫骂道:“妈的,你个死胖子,差点被你害死。”忽然想起刚才的幻象,“不过话说回来,还真不知道我的形象思维有那么好。”
陈枫奇怪的问道:“什么形象思维?”
卫飞得意的说道:“就是你们刚刚说的什么血愿,我在那边听你们说着,脑子里好像能看见当时的景象,连人长的什么样都能想出来。”
陈枫不以为然地笑道,“呵呵,形象思维?你那是脑子受了刺激走火入魔了。”
“不对!”卫飞想起幻觉里那种想毁天灭地的感觉,脑子又是一阵眩晕,赶紧吸了口气,“奇怪的是,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好像都能知道。”
他刚刚所说的形象思维,其实就是佛家的观想法,道家叫存想或存照。各门派的功法不管所传多秘,基本上都是假借天地万物而存照观想,得已静定,或吸取天地灵气,俗世间所说“关照”一词即来自于此。只不过各门各宗的观想对象以及在体内的借用不同而已。一般来说,观想之力越强,也就是形象思维能力越强的人,修炼起来就会事半功倍,尤其是神通方面,更是得天独厚,佛家有五眼六通之说,是对神通术法的划分概括,其修炼运用之法,都是以观想为基本。但是,在观想中有卫飞这样真切感受的,却还是少有,联想起之前卫飞的失控行为,陈枫心中一动,“莫非是……”
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行游哼了一声,“蠢材,虽然柳灵郎也算作是集天地灵气之物,可是即便是附在了他的身体之上,融入了他的灵性之中,也不过是因此有了些许通灵之能而已。哼,五眼六通倘若如此易得,我辈还用一生苦修么?”
陈枫知道他说的在理,却仍忍不住说道:“五眼六通,无论天眼、天耳、神足、漏尽、宿命还是他心通,无不以观想为用,根本就是借观想而以假修真,真中有假,假亦可真,其运用之妙,不过是借、催、掌、控……嘿嘿,你龙游派又知道多少呢!”
卫飞也早就对行游一口一个蠢材的看不顺眼,见行游皱眉思索,马上跟着起哄,“对,胖子镇镇他们。”
“借假修真,借假修真……”行游默念了几句,竟然出口问道:“道家主修金丹大道,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百日筑基,得白雪黄芽,其后产药温养,天眼随之而生,只是何谓借、催、掌、控呢?”
陈枫一笑,随口说道:“借势而布局,催局而造势,掌势而控局……”
行游猛然抬头,“神通五诀!世间果然有此妙论。”神色变幻间,忽然向陈枫施一礼,“小友是否有意赴我龙门派一叙?”
态度如此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令陈枫不由一愣。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百度此时插嘴道:“血愿当前,宏愿寺与诸位在此结缘,看来因果早有定数,不如……”
“蠢材!”行游又骂了一句,“天谴之威都只能暂时消散他的意识,凭我们几个怎能对付得了?你还是自己回到九华参悟血愿因果去吧。”
陈枫觉得不论是百度,还是行游、王老头,这就算是与血愿结了仇,跟谁走都不安全,便一拉卫飞,“龙游在西,九华在东,去哪边都太远,最近的地方就是回家。”
百度不死心,说道:“阿弥陀佛!血愿复生,人世间不知要有何变故,旗门能置之度外?”
陈枫打了个哈欠,“神通人力难为,一切自有因果,是不是,百度大师?”
百度合掌,“善哉!善哉!”不再说话。
行游却面色一变,他是龙游派现今掌门的师弟,自幼天赋过人,入道仅三十载不到,便于金丹大道上突破常人难过的瓶颈,此时元婴初成,神通正显,其实大多数修道之人都和他一样,神通只是修行途中的副产品,但一旦尝试后,就会不自觉地陷入其中。刚才他无形中手不动足不抬,就令雾影消散,旁人看来没有出奇之处,他自己却知道,动念之间威力所在,而陈枫含糊的几句话,又正是他目前苦思不解神通运用的诀窍,一向自傲的他,也不禁对陈枫客气起来,然而他平时何尝如此过,龙门派是道家正传,无论辈分还是功力,都只有骂人蠢材的份,见陈枫转身要走,闪身拦住,“慢着!”
陈枫苦笑,“又干什么?”
行游毫不掩饰,“神通五诀,借、催、掌、控,敢问第五诀是什么?”
陈枫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借势而布局,催局而生势,掌势而控局,控局而分寸……”
老王头百度都跟着凝神思索,行游直接问:“何谓分寸?”
“不知道,你看我全身上下,哪里像有神通之力?此等妙境,不入其中,怎得其意。”
行游果真上下仔细扫视了一遍他,“你全身经络似通非通,且阴阳失衡,丹田空虚,与常人无异,但眉宇间神光闪耀,竟有慧力。”
陈枫疑惑地摸摸自己额头,“神光慧力?我有这么牛吗?”
行游面色又是一变,“小朋友,我自幼入道,修行近百年,若不是血愿,这一生恐怕也难得下山,你竟这样戏弄于我?!”
卫飞在一边嘟囔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人家可是旗门传人。”
“旗门?”行游冷笑一声,“重性而不修命,可见虚无的旗门不过是大乘顿悟,传闻果然是传闻。”
卫飞也冷笑一声,“那你为何就不知道什么神通五诀,有本事自己说出那个什么什么分寸来。”
行游的道袍无风自动,一股逼人的气势让卫飞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急忙后退一步,站在陈枫身后。
“师叔!”老王头在一边叫了声,他也被行游出的气势吓了一跳,按说行游此时已到了极其高深的警戒,应该不会这样容易动怒,但此时晨光淡雾中,行游的脸上竟有些狰狞之色。
行游瞪了老王头一眼,“蠢材!”眉毛挑了挑,“旗门,旗门!嘿嘿。”忽然一伸手,抓向陈枫的肩膀。陈枫早就感觉不对,急忙向后退去,行游身子不动,但退后几步的陈枫不知怎的仍然被他一把抓住,“神光再足,不过是增添些许慧力而已。”他一只手看似随便搭在陈枫身上,但陈枫就是全身软软地动弹不得。
百度刚宣了声佛号,行游头也不回,哼了一声,百度立刻觉得一股压力如山,禁不住双膝一软,盘做在地。行游说道:“哼,宏愿寺固然最重神通,佛门修行不外定、念、慧、愿力,即便你是地藏王门下,我就不信你能抵住我近百年性命双修的功力。”
行游在陈枫肩上拍了一下,“小朋友,跟我到龙门派走一趟吧!”说完,也不管老王头、百度,转身就走。陈枫大脑清醒如常,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两腿,身不由己地跟着走。
“放开他!”卫飞忽然冷冰冰地说,声音低沉平稳,但却有种让人莫名胆颤的杀气。
行游猛地回头,垂在道袍的双手竟然拇指一掐食指,“天地无极……”陈枫惊呼:“无极诀!”
卫飞闷哼一声,身体倒飞出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陈枫破口大骂,“老杂毛,他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行游看着卫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脸上惊疑不定,“哼,你没感觉到吗,他身上杀气冲天,竟然是血杀之气。”
卫飞双眼红,仿佛能滴出血来,“这就是无极法诀吗?”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这片树林在高校区后山坡上,不知何时,树林里已经出现了一些晨读的学生,有几人远远地观望这边,窃窃私语,“干什么呢,和尚道士的,拍电影吗?”
老王头叫了一声:“师叔!”行游看看四周,收起双手,陈枫、百度立刻觉得身上一轻,恢复正常。陈枫拉住卫飞,刚要说话,卫飞身子一软又昏了过去,暗中嘀咕一句,“老杂毛,跟你没完。”陈枫也不敢再做停留,背着卫飞就走。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百度这才双手合十,“好强的杀气!”
行游心念百转,“分寸……分寸……,究竟是何解?”看了百度一眼,然后对老王头说道:“启龙游天符,传我号令,血愿重生,我龙游派应顺天道,号令天下共灭血愿血杀。”他想了想,“旗门现世的消息,暂不外传,但我龙游派的弟子,见此二人却不可以轻易放过。这两人,似与那血愿有些关联。”
老王头一楞,“师叔!您说什么?陈枫、卫飞和血愿有什么关系?”
“蠢材!都说旗门源于何时,无据可查。想当年九华山血愿血杀之时,旗门中人竟无现身,小和尚,你说为什么?”
百度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叹口气,仍然说道:“前辈请赐教!”
行游冷笑一声,“只因那时旗门尚未存世,以我所见,旗门是此后而生,随血愿而来。传闻里,旗门不但拥有越我道家金丹大道、佛家大乘心法的顿悟之秘,还有各门失传心法,他为何知晓?血愿有不死之身,又得地藏王愿力,当年九华山一战,可谓世间各宗齐集,施用到他身上的术法,也只有他可以领悟。”
老王头只觉得手脚软,“师叔,您是说……”
行游点点头,淡淡的说道:“不错,贫道怀疑旗门便源于血愿,惟有抓住陈枫,才能破解血愿,你没看到吗,陈枫周天未通,可刚才血愿沾他即退,其中定有前缘。不过,这只是贫道一人的妄断,将来若是错了,也由贫道一人承当。”
老王头手捏符纸,心中大乱,不知道怎么才好,行游是他师叔,又是龙游派近代难见的天才,但这时行游明显因神通五诀而蒙蔽心智,虽然他说的似乎有理,但卫飞的举动也有可能是柳灵郎的灵力溶入他自身的灵性,从而有了通灵之能,因而感应到血愿的血杀之气,若说关联这应该也是一解。
老王头犹豫中,百度却禁不住轻叹,“无而不空,是为顽空;空而不无,是为空无。前辈你元神已阳,何苦……”
行游瞪了他一眼,百度只觉得胸口一堵,张不开嘴。行游一挥道袍,身影消失不见,百度看着陈枫、卫飞的背影,长叹一声,“罪过,罪过!旗门,血愿,天下将要大乱了!”
九、通灵
漫山遍野的尸体,手中斧头的刃已经卷了起来,他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但是心中积压的怨气仍然无法宣泄。“杀!”只有无休止的挥动斧头,他才能暂时忘记那种心胆俱裂的悲愤。狂吼了一声,他竟然举起斧头砍向自己的手臂,喀嚓一声,左手枯枝般断下,他咧嘴笑了一下,又再劈下。
空气中忽然响起空灵悦耳的柳笛声,画面一变,一条蜿蜒在河岸上的小路,一棵粗大的柳树,一个红衣长的女人,熟悉的感觉涌起,卫飞出模糊的一声:“爷爷!”
慢慢睁开眼,安静祥和的一片白色里,还有种特别的气味,“医院?”
坐在旁边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醒过来的陈枫嘘了一声,“嘘!说话小声点,这可是特护病房。”
“我怎么在这里?”卫飞压低声音问,忽然想起昏倒之前生的事,“啊!对了,我好象和行游过了一招……”
陈枫似笑非笑的说道:“严格来说,是你被行游狠狠的扁了一顿,无极决是龙门乃至整个道家始终贯穿一生的基本功,行游积百年之功出的一击,嘿嘿,你的小心肝要不是有柳灵郎的灵力,这会恐怕就真的是没心没肺了。”
卫飞立刻反过来嘲笑说:“妈的,你不是旗门传人吗?这点小伤都不行?还把我送到医院来。”
陈枫不紧不慢的说道:“肝脏破裂出血,可不是什么小伤,你要是手指头破了出血,我倒是有办法的。”
卫飞活动了一下,肋下略有些闷痛的感觉,其他倒没有太大的不适,“是不是肝属木,柳灵郎也是五行为木,反倒护住了我?”
陈枫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圆忽忽的脸伸了进来,“啊,你醒了?我去叫医生来……”
陈枫摇摇头,“叫什么医生,我早说过他没事的,你们就是不信。”
一听这话,小护士又推门进来,“你说没事,你是什么人?要是你说的准,还要医生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了,他虽然醒了,但是肝脏出血,需要好好的休养几天才可以说没事的。”
“小洁,小洁。医生,你来看,你来看看,小洁她醒了。”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转过头去,卫飞这才现,这间所谓的特护病房里还有另外一张病床。一个女人背坐在床头,床上躺着的依稀是个八、九岁的女孩。
小护士走过去,“你还不能动……”她回头又警告了卫飞一句。卫飞饶有兴趣的看着小护士圆忽忽的脸蛋,“小辣椒啊!我怎么看觉得透着亲切。”陈枫懒得理他,自己剥了个橘子吃。
“刘太太,你放松点,我们专家会诊都说了,您的女儿是受外来因素刺激而暂时昏迷,早晚会醒过来的……”
那女人再次尖叫起来,“暂时?都半个月了,你们还说暂时?”卫飞看了她一眼,忽然心里一跳,这个刘太太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了件红色的上衣,由于激动头都披散下来。
卫飞呼的一下坐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陈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清楚,好象这孩子忽然昏迷不醒,已经躺半个月了,又查不出有什么毛病。”
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蜡黄,呼吸微弱,此刻眼睫毛不住的眨动,刘太太疯一样的拉着小护士,“你看看,你看看,医生她就要醒了……”
小护士被她摇的前仰后合,“刘太太,刘太太。”
看到这情景陈枫无奈的走过去,“咳”了一声,“刘太太是吧?”
“你也看见了……”刘太太又一把抓住陈枫的肩膀,“我家小洁她马上要醒了,这是真的啊……”
陈枫伸手在她后背划了个圈,当中一绕成太极图的手势,“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刘太太一阵恍惚,忽然趴在陈枫肩上抽泣起来。陈枫脸一红,条件反射的看向卫飞。卫飞严肃的冲他点点头,转身强忍住笑,问小护士,“这刘太太……”
“啊,刘太太,她好可怜,她老公很坏,在外面喝酒回家就打她,离婚了好容易把女儿要回来,可是小洁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昏迷不醒了,我们院里专家会诊也查不出原因。呀!你怎么坐起来了?”
卫飞不禁仔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小洁,忽然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胖子,我感觉……”
陈枫尴尬的扶着刘太太靠在床头,“什么?”
卫飞想了想,“我感觉,只是感觉而已,这个小女孩身上好象少了点什么东西。”
陈枫诧异的看向卫飞,“少了什么?”
卫飞摇头,“说不出来,反正和正常人不一样。”
病床上的小洁忽然动了动,小护士惊呼一声,“真的有动了,我去叫医生。”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陈枫皱起眉头,卫飞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
“没有。”陈枫认真的说:“一般来说,像这样忽然昏迷又查不出病因的,都有点邪,你现在有了通灵的能力,这方面的事,比我看的透彻,看来这个小孩不是普通的病兆反应。”
“慢着,胖子,我忍很久了。到底什么叫通灵?”不出陈枫所料,卫飞果然问道。
看了一下表,陈枫一把将他拉下床来,“通灵就是说你以后可以经常和鬼打交道了,走拉,否则医生一来,说不清楚。”
卫飞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鞋子,“那是不是也能请个黄大仙什么的?”
陈枫拉开门探头看了看,“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可警告你了,别学行游那个杂毛,拿旗门当百科全书。”
“你还没教我怎么通这个灵呢,等会我第一个请的就是你祖师爷。”回头又看了一眼小女孩,忍不住叫了出来,“我看家她了,胖子,我看见了。”
陈枫一楞,“什么看见她了。”
卫飞兴奋的不知怎么说才好,“妈的,我是说,我忽然好象看见,这个小女孩一个人缩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不过很模糊。”
“为什么这样?”陈枫一时也想不起什么。
这时靠在床头的刘太太忽然扑了过来,“救救我女儿……”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出神,陈枫和卫飞的话落入到她的耳中。她本名叫刘晓红,和名字一样,她也是个普通的妇女,人不算漂亮,但也还端庄,属于那种典型的居家女人。所经历的遭遇也很普通,丈夫有了外遇,然后离婚,好在她丈夫并不在乎已经8岁的女儿,故做姿态后大方的将女儿留给了她。
但不久前,寄托了她全部情感和希望的女儿小洁,既然就昏迷不醒,连换了几家医院,都查不出病因。都说有病乱透医,刘晓红也不例外,在医院暂时无法的情况下,她私下里也找过不少巫医之类的,但还是没用,此时听到陈枫和卫飞的话,她立刻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有可能会是自己的救星。
看到刘晓红的样子,卫飞有点不太忍心,“胖子,如果你有什么办法,就帮帮她吧!”
陈枫叹了口气,问刘晓红,“你家住在哪里?”
刘晓红听到陈枫这么一问,便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希望了,她神情激动的说道:“新开铺巷。”
陈枫飞快的的说道:“想办法带你女儿出院,我们会去找你的。”说完拉着卫飞逃一样的下楼而去,连出院手续都懒得办理,反正住院的时候,陈枫是交够了押金的。
出了医院,没有了那种刺鼻的味道,呼吸上几口新鲜的空气,卫飞立刻精神大振,不管自己肝伤初愈,竟然拉着陈枫进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又喝了几瓶啤酒,果然是肝脏已经恢复了正常。
吃完饭,两个人估计刘晓红也该带女儿出院回家了,医院方面是不会说什么的,这种病在医院躺着和在家躺着,没有什么区别。
新开铺是一太哦老巷子,从大学城广场过去不远,也是在半山腰上,很容易找到。这条巷子基本上保持了9o%的明清建筑风格,巷子里青石铺地,坑坑洼洼,直通后山,即使入巷口有座高达十二层的大厦,也难掩巷子两边几乎融入山水之间的灵气。
来到巷子口,陈枫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布局不错啊!门楼相连,外紧内宽,灵气收敛,应该至少都是三进院落,过去大户人家留下的了。”
从巷子口一眼望去,但见巷子两边门楼依次相连,全都是高有数丈,在顶端白灰抹底,隐隐还可以看到上面留有字体,想来不外乎写的就是李府张府之类的。两家门楼之间相隔并不太宽,但若是打开院门,便会现天井中自有空间,往往后面还有后花园内府等两三进的院子,这种设计布局便使得整个院落呈一个椭圆形的鸡蛋状,门户小而院落朝后扩散,更好的可以收敛灵气,不往外泻,正是风水贵宅中的“金鸡抱蛋局”。
步入巷中,卫飞立刻觉得浑身轻轻一振,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滑过全身,暖洋洋如沐春风。陈枫知道他的感受,“如何?”
卫飞心头风和日丽,青山绿水,一边细心体会这种奇妙的感受,一边问道:“这就是灵力?”
陈枫一笑,说道:“这是天地万物之灵气,这条巷子里无一不是依风水而建,所以灵气聚集,其实通灵是西藏密宗的修持法门。密宗讲身、口、意三密与上师相应,通灵而得上师加持,而后成为一门法术。密宗里金刚菩萨诸佛无数,身为姿势,口为梵咒,意为观想之道,修炼时,三与上师相应,可以尽快的启动上师灌顶时留下的火种。通灵、增益、消灾、勾招为密宗四大神通,与上师相应只是通灵之一,与灵界相通无论佛道,到了某种境界自会如此,关键在于一旦通灵,就会激自身灵性,而得慧力。
佛家说五眼六通,慧眼是其中之一,得慧眼可追知过去,预测未来,虽不及宿命通能晓前生后世,但慧力即智慧,嘿嘿,行游那个老杂毛一心求神通,那五决不过是法之境界,与慧还差了很多呢,大智慧方为大神通,某方面说,他恐怕还不如你呢!”
卫飞不解的问道:“他那么厉害,还没通灵吗?”
“他通的只是灵界之灵,但自身灵性未通,再厉害不过在法术的层次里,法术、术法,只是技能而已,又怎比智慧之力?神通五决是以灵慧为基础,所以告诉他也没事。”
“那我呢?”卫飞问道。
“你得柳灵郎最后一魂的灵气,已通灵界,但灵性是否通了,我还不知道。”陈枫苦笑一声,“其实我也和你差不多,先先行游说我神光充足,我炼的也就是灵慧之路,借养神而入慧。”
卫飞摇摇头,“不懂不懂,太深了。还是说说我以后怎么玩吧,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吸取灵气?”
“不可!”陈枫慎重的说道:“千万不可,灵力的修炼是以诚为主,心法讲究心诚则灵。我教你敬爱和养神法好了。”
卫飞急忙摇头,“先说是不是很复杂?否则我可没心思练下去。别什么奇经八脉的……”
陈枫“靠”了一声,“你真以为是练什么九阳神功啊?修炼讲究的是大道易简,愈是高妙的法门愈是简单。敬爱法也是密宗的,只不过他们却用来显现自身的佛相,嘿嘿,灵力修炼其实是反其道而行之,即对世间万物都有敬爱之心,万物皆有灵,唯有以平等敬爱之心,才能以诚而感化。”
卫飞似有所悟,“哈,我忽然想起《二十四孝》来,里面有个故事说,有个孝子,他母亲大冬天的想吃鱼,家里穷买不起,自己就去河里捕,可是冰冻三尺的,他就自己趴在冰上面,想捂化冰块,结果孝心感动的鱼自己跳出来了。是不是这个理?”
陈枫呵呵一笑,“不错,不错,你竟然能想到这个,看来灵性也通了,七窍怎么说也开了六窍。”顺手在墙上扯下一根还有点枯黄的草枝,手心一捂,再张开,那根草枝竟然瞬间变的绿意盎然。
卫飞瞪大了眼,“怎么做到的?靠!”
陈枫微微一笑,“这就是灵力。你也可以的,诚以感催而已。”
卫飞仔细看了看那根草,“敬爱?我靠,这么简单?那太容易了,我这人本来就是谦虚诚恳的,尤其是对美女,总是常怀敬爱之心的……”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到了巷子中间,“靠,竟然忘记问那个刘太太,是新开铺几号了。”陈枫停下脚步。
“那怎么办?”卫飞前后看了看,巷子两边几乎一模一样的,都是青瓦门楼,木质门槛。陈枫皱着眉,看着身边的一户大门,忽然“咦”了一声。卫飞顺着看过去,只见巷子里靠墙根一端原本有道排水的浅沟,在这户人家门前,却被挖宽了半米左右,看起来象个方形的小池塘。“这有什么?不就是排水吗?”
陈枫摇头,说道:“这整条巷子都是风水的布局,轻易动了必有预兆。”想了想,“这家里人有点问题。”又摇摇头,“《何知经》里说,何知人家少年亡,前也池塘后池塘,这样的老院子,后边一定有水池的,按理说,应该是人已经死了。”
“什么人已经死了,死人了还这么平静,我去敲门看看不就知道了。”卫飞走过去。
“不对,这个坑挖的有点怪,别敲……”陈枫刚要拦住他。卫飞手已经伸了出去。
“咚的”一声,厚重的木门上,出腐朽的闷声,卫飞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那门声听起来竟然如棺木里出似的。
十 风水之何知经(上)
已经有些陈旧的门板缓慢的拉开,一个6o多岁头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伸出头来,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卫飞。
“请问……”卫飞被他看的心里毛,一句刚开头又缩了回去,急忙改口,“请问现在几点了?”
老头依旧没有说话,古板的脸上仿佛石刻一般的毫无生气,冷冷的又看了陈枫一眼,动作有些僵硬,“咣”的关上大门。
卫飞伸伸手,“靠,还真像是家里死了人。”
这条幽深的巷子同样位于西区后山上,宽不过三米,两边建筑清一色的流檐飞瓦,整体布局上显然经过精心的设计,在过去这里曾是权贵们的集居地,据说是这个城市里风水最好的地方。巷子的一端通向后山,另一头是个小小的街心花园,一栋商业大厦矗立其旁。算是保持较为完整的古建筑群,当地政府部门也注意到了这点,巷子口已经竖了块“重点保护”的石碑,重新整修也已经列入计划。
而在陈枫眼里,新开铺巷的一砖一瓦无不充满玄机,即便是动了其中寸毫,都会使它原有的风水布局得到破坏。其实这种情况很是常见,很多古建筑,现代人从文物保护的角度,常常对其进行整修翻建,然而在无形中改变了它们应有的功效,这种破坏可以牵扯到很多方面都会产生变化。
再次看看这户门前挖的很怪异的小水沟,陈枫也找不出其他还有什么不对来,“出去打听一下,实在不行就去医院问问。”
卫飞也没有办法,虽然陈枫说他已经通灵,但他自己依然对通灵一知半解,陈枫也没有更具体的可操作性细节教给他,不知道是他自己就知道这么多,还是旗门一向如此,重理不*。
“胖子,以你看那个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住在这里,应该就和风水有关了。何知人家贫了贫?山走山斜水返身;何知人家出富豪?一山高了一山高;何知人家少子孙?前后两边高过坟……这篇《何知经》是我旗门风水秘计之一,经中几乎将如何判断人家里富、贵、孤、亡、死、离、偷、火、淫道尽,称为何知,也算是面面俱到,虽然没有关于那个小女孩的具体症状的口诀,但风水就算有千种格局,也难脱离生、克、制、化。”
说到正统的修行,陈枫从没用心过,正如行游所说,他丹田空虚,周天未通,连一丝真气也体验不到,但对于行游眼中视为下九流的奇门术法,陈枫自问天下间无出旗门。
正值午时末分,太阳在巷子的一侧拉下片斜长的阴影。不知道为什么,卫飞忽然一阵恍惚,迷迷糊糊里门前那个小水沟,竟然在瞬间变的宽若湖海,天地辽阔,这条湖泊仿佛也连天接地,难见边际。卫飞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只觉得无助彷徨之感充盈心头,不知要如何渡过这万丈水流,但偏偏那遥不可及的对岸似乎又有着什么强烈的吸引着他,水流虽然无波无浪,可却死寂寂的充满难测的危机。
在一种感觉的驱使下,卫飞一咬牙,跨入水中,忽然间“哄”的一声,滔天巨浪凭空而起,当头压下,高山般的浪头里隐隐有股让他畏惧的力量,没来得及后退,浪头化成金甲金盔的天神,“孽障!”巨吼声如雷,震的卫飞身子飞了起来。
“唉!”伸手拍拍头,卫飞清醒过来,虽然已是早春,但西斜的阳光却已没了热力,古朴的巷子里淡淡的竟似有一股秋意袭来,感觉和节气上的反差让卫飞心中升起一种萧索的念头,忍不住暗中叹了口气。虽然不懂刚才看到的景象意味着什么,但肯定是和这里的风水有关。他刚刚通灵不久,又没有经过正统的静定修炼,此刻灵力正强,一般情况下还没什么,但在象新开铺这样有着特殊场能的地方,心神极易受到感应。
“这么说,这个小沟挖的恐怕还有更深的用意在内。”听了卫飞刚才的一番感受,陈枫不禁又看了看那半米多宽的水沟一眼。不过他此时更加关心的还是卫飞的通灵,“你刚才之所以产生了幻象,这是与天眼不同的,天眼开通后,可视灵物,虽然不能与其相通,但却能分辨幻境与实景,所以可以置身于外,而你未经天眼,直接通灵,一旦遇到强大的外力刺激,就会感同身受,好在你并不是循序修炼得来的灵力,否则入魔是早晚的事。”
卫飞张嘴欲问,陈枫一笑,接着说道:“定力与专修通灵不同。前是一切神通智慧的基础大纲,所谓定能生慧,是要自己常在空灵之境,而通灵只是门法术,需要长期的观想存望,修炼中多数出现的都是幻觉,通灵时也是如此。然而你却都是被动通灵,就没有主观意识上观想带来的幻觉,况且你这样的,通灵之能越强,自身的灵性也越强,反而不会受幻觉所引而入魔。”
卫飞连连摇头,“不好玩,不好玩,总有种被人强迫去相亲的感觉。”
陈枫笑了笑,说道:“通灵通灵,灵性为先,慢慢适应下来就知道如何控制……”
说到这里,两人已来到巷口的街心花园。不大的空间里,几条长椅摆在花坛间,未时的阳光下安静温馨,但此刻却被几辆突兀驶来的小车所破坏。
驶在前面的是辆黑色奔驰,拐过一个几乎呈9o度的角,奔驰车度不减,直冲一边的常富大厦前,“吱”,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停下,险险撞在一个匆匆而过的妇女身上。
车门打开,一条大汉怒气冲冲的跳了下来,“妈的,你没长眼睛啊,找死是不是?”
差点被撞到的女人穿了件红色的上衣,神情恍惚眉头紧锁,正是两个人在找的刘晓红。她无意识的绕过车身,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车上下来的那人仍然在骂,“撞死你,活该!”
陈枫皱皱眉,卫飞已经过去扶住了刘晓红,“妈的,这里还那么快的度。当是你家练车场啊!”
那人阴阴一笑,没有理会卫飞,转身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车上走下一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西装笔挺,气度不凡,只是看上去浑身都似乎散着一股阴冷之气,与外表上的儒雅显的很不相衬。他冷冷看了卫飞一眼,也不说话,直接向挂着“常富集团”牌匾的常富大厦走去。
常富大厦十二楼,常富集团总部会议室。常大富闭着眼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年近六十的他,腰背不再挺直,整个人都好象缩在椅子里一样。
“常董,已经2点半了。”站立身后的秘书俯身小声在他耳边说。
常大富“恩”了声,依旧闭着眼。椭圆形的会议桌两边围坐着十几个人,其中几个明显已经等的不耐烦,边看表边故意大声喝水,有的甚至咳起来,这些人都是常富集团各部门的主管经理,最年轻的也在常富集团干了几年,他们都是在上午接到的通知,下午两点半到总部开个紧急会议,但现在半小时已经过去了,一直闭目养神的集团董事长常大富却始终睡着了一样。
“常董,我马上还有个重要的合同要签,到底有什么事……”终于营销部经理罗建阳忍不住站了起来。
“嘘”,秘书急忙冲他做了个再等一等的手势。“还等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再等半个小时,我看那个败家子也不会来,哼,把集团交给他,我老罗第一个不答应……”他人也长的和他的话一样,五大三粗风风火火的样子。
常大富不断的揉着眉心,刚要说话,会议室的门“砰”的被撞开,先前阴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冷冷的看着罗建阳,“哦,那要不要把常富集团也改个罗字呢?”
常大富叹了口气,常家一直以来在这里都是大户人家,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曾经有高人临门,指点了一番,风水什么的,他并不是很相信,但却敏感的意识到这个历史名城,将要在旅游方面带来的资源,常富集团从创建到现在,已经将这个城市里各大旅游景点的经营权一揽无遗,算是行业内的龙头。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向不服老的他,忽然间就觉得身心疲惫,甚至有种立刻将这伏担子卸下的感觉。固守着传统大户人家的思想,常大富准备将家业交给他的儿子,但可惜的是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却离他要求的差了很多。
“常立,你又来晚了。”说完这句话,常大富迷茫了一下,在他的感觉里,他要说的好象是安慰一下罗建阳,这个老罗,脾气是急噪了点,可真的是目前公司里业务不可缺少的好手。
常立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抹了一把头,“堵车。”
“又是堵车……”罗建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其实他是看着常立长大的,换做两年前,常立同样是他心目中常富集团第二任领导的不二人选。但是不知怎的,原本温文尔雅进取向上的常立逐渐变的阴冷无情起来,行事偏激,全凭个人喜好,整整换了一个人一样。而这时的常大富也不知道错了哪根弦,非要这就把常富交到常立的手中,其实常富集团并不是完全的家族式管理,在坐的人基本上都有股份在手,但仍有过半数的股份握在常大富手中。
常立点了根烟,身子一仰,双脚搭在桌上,“就是堵车,我对女人暂时还不想花费心思。”抽了一口的烟,随手扔在地上,“我讨厌女人。”语气阴沉,听起来竟然有森森之意,压的其他十几人一时都不敢说话。
罗建阳抬头看向常大富,常大富在这瞬间好象老了许多,他疲惫的缩在椅子里,恍若未闻。罗建阳只觉得心里憋的难受,“你……常富并不是你一个人的……”
常立阴森森的盯着他,罗建阳呼呼喘着气,毫不相让的与之对视。常立又点上根烟,抽一口皱皱眉又随手一扔,“你有多少股?我全收了,从现在起,你就不是常富集团的人了。”
“常大富!”罗建阳涨红了脸大喊,常大富茫然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无力开口,只能无奈的看着罗建阳摔门而去。
常立冷冷的扫视四周,“大家都有什么意见?”自始至终他都没看一眼似乎已经无力再动的常大富一眼。没有人敢再说话,常立还不满意的一挥手,“大白天的开什么灯?全部给我关上,门窗都关了。还有空调。清明节都已经过去了,难道现在还很冷吗?”
会议室里没有人敢说什么,大家的心头忽然都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来。常大富的秘书看了一眼他,见常大富还是毫无反映,在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的关上了会议室的灯和空调,室内顿时显得暗淡了不少。
“很好!”常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掏出几张纸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现在来谈谈常富集团近期的展计划,以及未来重点的投资意向。提起这点,大家可能会以为,目前西区规划建设的主体项目西城花园,已经在公司的运营当中了。那是你们以前的工作,我不做任何的评价,但是现在既然由我主抓常务,那么我认为还远远不够,我们应该有更长远的目光和更大的魄力。”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西区的后山顶上有一块地,面积和环境都是上佳的选择,我想把这块地拿下来,做成一个品牌别墅,或是浓缩世界景观的主体公园,大家有什么意见?”
“常……总!”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人站了起来,“那块地恐怕有点问题,后山顶那片属于社会公共资源……所以……”他是负责这方面业务的部门经理林刚。
常立哼了一声,对林刚根本不加理会,“我是在问大家,那块地究竟是建别墅好呢?还是建主体公园更为合适。”
林刚说道:“常总,其实您是知道的,后山顶上有一个麓山学堂,是本地清代一个知府卢学士出资兴办,并保存至今的,甚至卢学士的墓葬也在旁边……”
还有一点他没有明说,其实那间所谓的麓山学堂,目前只不过剩下了一座凉亭和几间旧屋,从实际意义上来说,并没有多少保持和观赏的价值。其中的关键在于,一直以来后山顶那块地方,都是传说中的风水宝地,而传闻当年知府卢学士,之所以肯自己掏腰包建立了这么一所学堂,为的便是名正言顺的占了这块宝地。
因此在过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在卢知府之后埋骨在了后山顶上,这种风气直到前些年政府的火化令与陵园修建后,才得以渐止。但在其中的地下,可以说是白骨累累,墓**无数。这也是为什么在城市规划中,为一个项目标的争得头破血流的各公司,却少有人打后山顶这块地的原因,很简单,动了这块地,就等于是挖了无数人的祖坟。
所以在大多数房地产商人的心目中,工地上挖掘出了古墓,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而更加巧合可怕的还有,这些挖掘到古墓的楼盘项目,最后的结果往往不尽人意,要么是一个烂尾工程,要么便是事故频繁,再不然就是官司不断。
九、通灵
漫山遍野的尸体,手中斧头的刃已经卷了起来,他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但是心中积压的怨气仍然无法宣泄。“杀!”只有无休止的挥动斧头,他才能暂时忘记那种心胆俱裂的悲愤。狂吼了一声,他竟然举起斧头砍向自己的手臂,喀嚓一声,左手枯枝般断下,他咧嘴笑了一下,又再劈下。
空气中忽然响起空灵悦耳的柳笛声,画面一变,一条蜿蜒在河岸上的小路,一棵粗大的柳树,一个红衣长的女人,熟悉的感觉涌起,卫飞出模糊的一声:“爷爷!”
慢慢睁开眼,安静祥和的一片白色里,还有种特别的气味,“医院?”
坐在旁边似乎早就知道他要醒过来的陈枫嘘了一声,“嘘!说话小声点,这可是特护病房。”
“我怎么在这里?”卫飞压低声音问,忽然想起昏倒之前生的事,“啊!对了,我好象和行游过了一招……”
陈枫似笑非笑的说道:“严格来说,是你被行游狠狠的扁了一顿,无极决是龙门乃至整个道家始终贯穿一生的基本功,行游积百年之功出的一击,嘿嘿,你的小心肝要不是有柳灵郎的灵力,这会恐怕就真的是没心没肺了。”
卫飞立刻反过来嘲笑说:“妈的,你不是旗门传人吗?这点小伤都不行?还把我送到医院来。”
陈枫不紧不慢的说道:“肝脏破裂出血,可不是什么小伤,你要是手指头破了出血,我倒是有办法的。”
卫飞活动了一下,肋下略有些闷痛的感觉,其他倒没有太大的不适,“是不是肝属木,柳灵郎也是五行为木,反倒护住了我?”
陈枫点点头,刚要说话,忽然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圆忽忽的脸伸了进来,“啊,你醒了?我去叫医生来……”
陈枫摇摇头,“叫什么医生,我早说过他没事的,你们就是不信。”
一听这话,小护士又推门进来,“你说没事,你是什么人?要是你说的准,还要医生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了,他虽然醒了,但是肝脏出血,需要好好的休养几天才可以说没事的。”
“小洁,小洁。医生,你来看,你来看看,小洁她醒了。”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转过头去,卫飞这才现,这间所谓的特护病房里还有另外一张病床。一个女人背坐在床头,床上躺着的依稀是个八、九岁的女孩。
小护士走过去,“你还不能动……”她回头又警告了卫飞一句。卫飞饶有兴趣的看着小护士圆忽忽的脸蛋,“小辣椒啊!我怎么看觉得透着亲切。”陈枫懒得理他,自己剥了个橘子吃。
“刘太太,你放松点,我们专家会诊都说了,您的女儿是受外来因素刺激而暂时昏迷,早晚会醒过来的……”
那女人再次尖叫起来,“暂时?都半个月了,你们还说暂时?”卫飞看了她一眼,忽然心里一跳,这个刘太太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了件红色的上衣,由于激动头都披散下来。
卫飞呼的一下坐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陈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清楚,好象这孩子忽然昏迷不醒,已经躺半个月了,又查不出有什么毛病。”
躺在床上的女孩脸色蜡黄,呼吸微弱,此刻眼睫毛不住的眨动,刘太太疯一样的拉着小护士,“你看看,你看看,医生她就要醒了……”
小护士被她摇的前仰后合,“刘太太,刘太太。”
看到这情景陈枫无奈的走过去,“咳”了一声,“刘太太是吧?”
“你也看见了……”刘太太又一把抓住陈枫的肩膀,“我家小洁她马上要醒了,这是真的啊……”
陈枫伸手在她后背划了个圈,当中一绕成太极图的手势,“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刘太太一阵恍惚,忽然趴在陈枫肩上抽泣起来。陈枫脸一红,条件反射的看向卫飞。卫飞严肃的冲他点点头,转身强忍住笑,问小护士,“这刘太太……”
“啊,刘太太,她好可怜,她老公很坏,在外面喝酒回家就打她,离婚了好容易把女儿要回来,可是小洁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昏迷不醒了,我们院里专家会诊也查不出原因。呀!你怎么坐起来了?”
卫飞不禁仔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小洁,忽然心中一动,犹豫了一下,“胖子,我感觉……”
陈枫尴尬的扶着刘太太靠在床头,“什么?”
卫飞想了想,“我感觉,只是感觉而已,这个小女孩身上好象少了点什么东西。”
陈枫诧异的看向卫飞,“少了什么?”
卫飞摇头,“说不出来,反正和正常人不一样。”
病床上的小洁忽然动了动,小护士惊呼一声,“真的有动了,我去叫医生。”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陈枫皱起眉头,卫飞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
“没有。”陈枫认真的说:“一般来说,像这样忽然昏迷又查不出病因的,都有点邪,你现在有了通灵的能力,这方面的事,比我看的透彻,看来这个小孩不是普通的病兆反应。”
“慢着,胖子,我忍很久了。到底什么叫通灵?”不出陈枫所料,卫飞果然问道。
看了一下表,陈枫一把将他拉下床来,“通灵就是说你以后可以经常和鬼打交道了,走拉,否则医生一来,说不清楚。”
卫飞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鞋子,“那是不是也能请个黄大仙什么的?”
陈枫拉开门探头看了看,“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可警告你了,别学行游那个杂毛,拿旗门当百科全书。”
“你还没教我怎么通这个灵呢,等会我第一个请的就是你祖师爷。”回头又看了一眼小女孩,忍不住叫了出来,“我看家她了,胖子,我看见了。”
陈枫一楞,“什么看见她了。”
卫飞兴奋的不知怎么说才好,“妈的,我是说,我忽然好象看见,这个小女孩一个人缩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不过很模糊。”
“为什么这样?”陈枫一时也想不起什么。
这时靠在床头的刘太太忽然扑了过来,“救救我女儿……”她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女儿出神,陈枫和卫飞的话落入到她的耳中。她本名叫刘晓红,和名字一样,她也是个普通的妇女,人不算漂亮,但也还端庄,属于那种典型的居家女人。所经历的遭遇也很普通,丈夫有了外遇,然后离婚,好在她丈夫并不在乎已经8岁的女儿,故做姿态后大方的将女儿留给了她。
但不久前,寄托了她全部情感和希望的女儿小洁,既然就昏迷不醒,连换了几家医院,都查不出病因。都说有病乱透医,刘晓红也不例外,在医院暂时无法的情况下,她私下里也找过不少巫医之类的,但还是没用,此时听到陈枫和卫飞的话,她立刻意识到,眼前的这两个年轻人,有可能会是自己的救星。
看到刘晓红的样子,卫飞有点不太忍心,“胖子,如果你有什么办法,就帮帮她吧!”
陈枫叹了口气,问刘晓红,“你家住在哪里?”
刘晓红听到陈枫这么一问,便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希望了,她神情激动的说道:“新开铺巷。”
陈枫飞快的的说道:“想办法带你女儿出院,我们会去找你的。”说完拉着卫飞逃一样的下楼而去,连出院手续都懒得办理,反正住院的时候,陈枫是交够了押金的。
出了医院,没有了那种刺鼻的味道,呼吸上几口新鲜的空气,卫飞立刻精神大振,不管自己肝伤初愈,竟然拉着陈枫进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又喝了几瓶啤酒,果然是肝脏已经恢复了正常。
吃完饭,两个人估计刘晓红也该带女儿出院回家了,医院方面是不会说什么的,这种病在医院躺着和在家躺着,没有什么区别。
新开铺是一太哦老巷子,从大学城广场过去不远,也是在半山腰上,很容易找到。这条巷子基本上保持了9o%的明清建筑风格,巷子里青石铺地,坑坑洼洼,直通后山,即使入巷口有座高达十二层的大厦,也难掩巷子两边几乎融入山水之间的灵气。
来到巷子口,陈枫四下里打量了一眼,“布局不错啊!门楼相连,外紧内宽,灵气收敛,应该至少都是三进院落,过去大户人家留下的了。”
从巷子口一眼望去,但见巷子两边门楼依次相连,全都是高有数丈,在顶端白灰抹底,隐隐还可以看到上面留有字体,想来不外乎写的就是李府张府之类的。两家门楼之间相隔并不太宽,但若是打开院门,便会现天井中自有空间,往往后面还有后花园内府等两三进的院子,这种设计布局便使得整个院落呈一个椭圆形的鸡蛋状,门户小而院落朝后扩散,更好的可以收敛灵气,不往外泻,正是风水贵宅中的“金鸡抱蛋局”。
步入巷中,卫飞立刻觉得浑身轻轻一振,一股热流从小腹升起,滑过全身,暖洋洋如沐春风。陈枫知道他的感受,“如何?”
卫飞心头风和日丽,青山绿水,一边细心体会这种奇妙的感受,一边问道:“这就是灵力?”
陈枫一笑,说道:“这是天地万物之灵气,这条巷子里无一不是依风水而建,所以灵气聚集,其实通灵是西藏密宗的修持法门。密宗讲身、口、意三密与上师相应,通灵而得上师加持,而后成为一门法术。密宗里金刚菩萨诸佛无数,身为姿势,口为梵咒,意为观想之道,修炼时,三与上师相应,可以尽快的启动上师灌顶时留下的火种。通灵、增益、消灾、勾招为密宗四大神通,与上师相应只是通灵之一,与灵界相通无论佛道,到了某种境界自会如此,关键在于一旦通灵,就会激自身灵性,而得慧力。
佛家说五眼六通,慧眼是其中之一,得慧眼可追知过去,预测未来,虽不及宿命通能晓前生后世,但慧力即智慧,嘿嘿,行游那个老杂毛一心求神通,那五决不过是法之境界,与慧还差了很多呢,大智慧方为大神通,某方面说,他恐怕还不如你呢!”
卫飞不解的问道:“他那么厉害,还没通灵吗?”
“他通的只是灵界之灵,但自身灵性未通,再厉害不过在法术的层次里,法术、术法,只是技能而已,又怎比智慧之力?神通五决是以灵慧为基础,所以告诉他也没事。”
“那我呢?”卫飞问道。
“你得柳灵郎最后一魂的灵气,已通灵界,但灵性是否通了,我还不知道。”陈枫苦笑一声,“其实我也和你差不多,先先行游说我神光充足,我炼的也就是灵慧之路,借养神而入慧。”
卫飞摇摇头,“不懂不懂,太深了。还是说说我以后怎么玩吧,是不是就像现在这样吸取灵气?”
“不可!”陈枫慎重的说道:“千万不可,灵力的修炼是以诚为主,心法讲究心诚则灵。我教你敬爱和养神法好了。”
卫飞急忙摇头,“先说是不是很复杂?否则我可没心思练下去。别什么奇经八脉的……”
陈枫“靠”了一声,“你真以为是练什么九阳神功啊?修炼讲究的是大道易简,愈是高妙的法门愈是简单。敬爱法也是密宗的,只不过他们却用来显现自身的佛相,嘿嘿,灵力修炼其实是反其道而行之,即对世间万物都有敬爱之心,万物皆有灵,唯有以平等敬爱之心,才能以诚而感化。”
卫飞似有所悟,“哈,我忽然想起《二十四孝》来,里面有个故事说,有个孝子,他母亲大冬天的想吃鱼,家里穷买不起,自己就去河里捕,可是冰冻三尺的,他就自己趴在冰上面,想捂化冰块,结果孝心感动的鱼自己跳出来了。是不是这个理?”
陈枫呵呵一笑,“不错,不错,你竟然能想到这个,看来灵性也通了,七窍怎么说也开了六窍。”顺手在墙上扯下一根还有点枯黄的草枝,手心一捂,再张开,那根草枝竟然瞬间变的绿意盎然。
卫飞瞪大了眼,“怎么做到的?靠!”
陈枫微微一笑,“这就是灵力。你也可以的,诚以感催而已。”
卫飞仔细看了看那根草,“敬爱?我靠,这么简单?那太容易了,我这人本来就是谦虚诚恳的,尤其是对美女,总是常怀敬爱之心的……”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到了巷子中间,“靠,竟然忘记问那个刘太太,是新开铺几号了。”陈枫停下脚步。
“那怎么办?”卫飞前后看了看,巷子两边几乎一模一样的,都是青瓦门楼,木质门槛。陈枫皱着眉,看着身边的一户大门,忽然“咦”了一声。卫飞顺着看过去,只见巷子里靠墙根一端原本有道排水的浅沟,在这户人家门前,却被挖宽了半米左右,看起来象个方形的小池塘。“这有什么?不就是排水吗?”
陈枫摇头,说道:“这整条巷子都是风水的布局,轻易动了必有预兆。”想了想,“这家里人有点问题。”又摇摇头,“《何知经》里说,何知人家少年亡,前也池塘后池塘,这样的老院子,后边一定有水池的,按理说,应该是人已经死了。”
“什么人已经死了,死人了还这么平静,我去敲门看看不就知道了。”卫飞走过去。
“不对,这个坑挖的有点怪,别敲……”陈枫刚要拦住他。卫飞手已经伸了出去。
“咚的”一声,厚重的木门上,出腐朽的闷声,卫飞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那门声听起来竟然如棺木里出似的。
第十一章风水之何知经(下)
刘晓红领着陈枫、卫飞,再次回到新开铺巷子中,“刚才我将小洁送回了家,又出去买了一些东西。”刘晓红掏出钥匙开门,“就是这里了。”卫飞心中不自觉地一跳,她住的地方竟然就是刚刚使卫飞产生幻觉的那家正对面。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普通人,在医院我就知道了,你们一定有办法救我女儿的,对不对?”刘太太满脸期待地看着陈枫。近半年的时间,她都是在一种恐慌中度过的。
跨入门中,院子里并没有外面看起来应有的宽敞。在两边高大的围墙夹映下,天井显得有点阴湿,地面上坑坑洼洼的,边角积着水渍。主屋是木质结构,加上厅堂不过三间。
“你一直住在这里?”陈枫仔细地观察着整个院落。
“这里是小洁她爸家的,离婚后我才带着她暂时来住一阵,之前没有。”刘晓红小心地问道,“是不是真的和风水有关?”
陈枫蹲下身,伸手摸摸地上一个小坑里的泥水,“你家院子,从外面看,与这条巷子的整体格局很是吻合,但里面的设计却只是草草了就。风水风水,不过是龙、**、砂、水而已……哦!你们不懂。”他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其实很简单,所谓的风水宝地,一般都在龙脉之上,这龙脉指的是山川河流之生气凝结处,也就是**了,砂水则是为保护生气不受冲克的周边山水。这股生气遇风则散,遇水则止,所以叫做风水。”
“你看。”陈枫一指后山,说道:“这整条新开铺巷都建在半山之上,后依山头,这叫玄武垂头,左右偏峰略高,正符合青龙蜿蜒白虎驯服的口诀,而前面江水奔流朱雀翔舞,是风水里最好的格局之一,应该是出自高人之手!”
感叹了一番,陈枫走到院子中间,“过去的大户人家都会在入门处立一堵影壁,要不就是在这里建有池水。”
“大户人家不都是车马成群的吗?大门口有堵墙怎么进来?”卫飞问道。
“大户人家都有别院的,专供仆人车马住宿。无论水池还是影壁,都是为了阻止生气外流,就好像石狮镇门一样。如今诸多现代建筑前也不伦不类地在门前立一对石狮,那还不是辟邪用的?嘿嘿,你去那些机关单位、工厂、公司大院里,有哪家不是假山水池的?”
卫飞配合着他竖起中指,“靠!”
陈枫并不理会,他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说:“应该有一口井的。”
“这院子里以前的确有口井,只是后来通了自来水,就填上了。”刘晓红说道。
陈枫皱起眉,自从他回来后皱眉好像都成了他的习惯动作。“阳宅风水一向是将院子十字划分,以堂屋为主人之,天井为心,这座院子里既有井水被填,必定有人受心脏之疾。”
“对对!”刘晓红兴奋得全身都抖了起来。“我女儿的奶奶就是心脏梗塞去的。”
陈枫仍然皱着眉,“既然那位奶奶已经因这口井去了,想必不会再波及到小洁了。只是……”
刘晓红立刻紧张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这个院子里的风水布局实在简单。你家受左右两家高墙围夹,却又在整体格局的呵护下,生气虽然不会外流,但是晦气也无法宣泄,如死水一潭,常此以往,生气亦变死气,所以天井破落。《何知经》里有天杀十凶,第六诀曰:明堂渐渍,犯之疾病缠绵。幸亏你厅堂中供有神位,总算没有冲煞太岁。”
卫飞好奇地向厅堂看去,果然正中木桌上供了一尊观音像,看来这刘太太还真信这一套,此时将希望全都压在陈枫、卫飞的身上,也算是缘分。
刘晓红却愈加焦急,“那我女儿到底是为什么病了?”
陈枫却看向卫飞,“也许你能找到原因。”
“我?”卫飞的反应比刘晓红还大。
陈枫点点头,说道:“万物根本而分阴阳,人的意识也是如此,阴阳之说,阴盛阳衰,阴消阳长。小洁昏迷不醒,是她的阳性意识即理性思维失去平衡,她的阴性意识即潜意识正在活跃之中。你是通灵之人,也许可以查到病因继而唤醒她。”
道家有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其实是对宇宙诞生演变的高度概括,老子《道德经》开篇即说“道可道,非常道”。道与一,都是不可言说的混沌状态,非要言之,勉强可以说是宇宙展的总体规律,在这种规律的推动下,诞生了两种截然不同互相排斥又互相吸引的物质,古人称为阴阳,两之间的关系犹如白昼黑夜,此消彼长,日长必夜短,夜长必日短,平衡方为正常,阴阳结合下才有了三,万物由此而生。因此,世间万物皆可一分为二,有上就有下,有前就有后,有正就有反,阴阳不过是一种代名词。这些都是旗门的入门口决,陈枫也似懂非懂,卫飞更是迷迷糊糊。
小洁的房间在左边。走进屋内,不大的空间里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小床靠墙,正对床的墙上有面大镜子,几个布娃娃吊在床头。躺在床上的女孩此刻面容安详,正在熟睡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个昏迷了许久的病人。
陈枫不禁看了看那面大镜子。在风水里,镜子一向是被视为照妖辟邪之物,很是忌讳放置床头的,刚要提醒卫飞,却见他已经楞楞地站在镜子前呆。
卫飞恍恍惚惚地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中。与以往几次通灵不一样的是,在卫飞的意识中,他还清醒地知道自己此时正站在新开铺巷一个院子的房间里,陈枫、刘晓红在他身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清晰地感应。但在感觉里,他却觉得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声音,不过觉得内心里是一片祥和。
卫飞一边紧守着那奇妙的感觉,一边向陈枫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真正的通灵。”陈枫的声音透着一丝喜悦。其实卫飞的这种感应,已经是道家金丹大道中原神出窍的初级阶段,即阴神已经启的境界。
道家的金丹大道,是一种性命双修的绝世法门,其中的修炼方法并非什么不传之秘,道家各门各宗都有流传,陈枫小时候也有修习。一般都是从守下丹田开始,待有真气产生,就引导而走周天,也就是所谓的炼精化气、百日筑基阶段,随后在这过程中温养而至产大药,采炼后凝结成婴,此时丹成而原神初现。不过却分阴神、阳神,阴神虽有神通,只是仍难飞升,还需继续炼化成纯阳,而卫飞刚刚就是处在阴神动的状况。
黑暗的空间里有种奇异的详静,卫飞沉浸其中,只觉得天上地下惟有此处才是最平静安全的地方,竟然生起眷恋之意。这时,似乎是因为卫飞的闯入,黑暗中起了一丝波动,如水纹般荡过。卫飞警觉起来,虽然所知不多,但是,想留在这里的感觉肯定不对。
顺着波动的方向,卫飞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走!”卫飞脑子里古怪地冒出这个字来,好像看不见自己的手脚,怎么走?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那股波动又再荡来,中间夹杂着强烈的不安、害怕、寒冷等等感觉,卫飞一震,几乎就要被这种种感应淹没,眼前白光闪耀,亮如电光,刺得卫飞不由得睁开眼,意识重又回复过来。
刘晓红神情紧张地看着卫飞,又不敢问。陈枫也没有放松,灵幻之境没有定数,幻象实景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生,像刚刚卫飞心头的眷恋,如果就此停留,恐怕他也会像躺在床上的女孩一样了。修炼之中最难过的就是心魔一关,佛家有“喜、悲、怒、傲、猛、烦……”等十阴魔之说,很多人都在此幻境中停滞不出,就此入魔。
“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推了出来。”
陈枫皱起眉,“一般来说,风水克人伤身,都是布局中有冲克之煞气。这其中有无意之中陷入的,也有叵测之人故意布下的。我刚才没有拦你,就是想让你运用通灵一探虚实。照你刚才所说,这明明是一种阵局,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且不想让你介入。”
卫飞吸了一口起,“我再试一次。”黑暗的空间里不再安详,周围全是丝丝的气流震荡,如有实质地像一面大网罗住卫飞,卫飞刚要动,就觉得手脚仿佛被沾住了一样,挣扎了一下,仍然好似身陷淤泥之中。
“记住通灵的口诀,不要硬闯。”耳边响起陈枫的声音。卫飞的心中一动,便再无法保持那种感觉,尤其是那种手脚被束偏又无力挣脱的感觉,使他不自禁有些恐慌,猛地睁开眼睛,然后无奈地冲着刘晓红抱歉一笑。要知道,他刚刚通灵不久,以他的能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常挥了。
刘晓红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楞了一会儿,也无力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床上的小洁,无声地痛哭起来。
“对不起!我尽力了。”看到刘晓红**的肩膀,卫飞默默叹了口气。
“先摘掉这面镜子再说。”陈枫说着动手摘下镜子反向靠在墙上,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又转头看向小洁,疑惑地自言自语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呀?”
刘晓红不由得又抽泣起来。
“刘太太,你刚才说这个院子是你前夫家的?”陈枫的语气很慎重。
刘晓红点点头,从陈枫的脸上仿佛又看出一丝希望来,“对!是的。我和小洁她爸爸结婚前是住在东区的桂花小区,离婚后小洁她爸爸把房子留给了我们娘俩,但是后来为了给小洁治病,我卖了房子,就搬到这里来住了。”
陈枫继续问道:“那么刘太太,你离婚之后,没有再找过对象或是与人谈婚论嫁的吧?”
刘晓红一怔,怎么也想不到陈枫居然会问这么个问题,虽然看起来对方绝不像是在开玩笑,刘晓红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孩子都这样了,我哪还有那心思啊!”
枫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还有转机。刘太太,虽然你已经离婚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和你的前夫仍然是有一定关联的,正所谓‘生为尔家人,死为尔家鬼’。刘太太,只要你的红鸾星不动,你还是你前夫家的人。自古风水之道有二,一是阳宅,一是阴宅。刘太太,如果这宅子的风水没有大的问题,我想原因一定是出在您祖上的阴宅里,呵呵,应该说是你前夫家的祖上。如果你相信我们的话,我想到你前夫家的祖坟上去看看,或许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听着陈枫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还“阴宅,祖坟”什么的,刘晓红忽然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小洁满岁的时候,我们去烧过纸,她家的祖坟在……在后山顶上。”
“今天已经有些晚了,不好观察了。那咱们就明天去一趟。”陈枫说。
第十二章阴宅
刘晓红神情恍惚地将陈枫、卫飞送到了巷子口。日头已落,尚带有残冬气息的风从巷子中吹过,充满了一副落寞萧索之意。
陈枫看着异常冷清的巷子,忽然觉这一个下午在巷子里来来回回的,除了刘晓红以及她对门的那个怪老头,竟然还没有看见过其他的人。他忍不住问道:“刘太太,怎么这条巷子里没看到其他的住户呢?”
刘晓红摇了摇头,“都搬走了,这里不让住了,说是已经申请成为什么文物保护场所,再过几天,我也得租房搬走了。”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常富大厦。会议还在进行着,常立不住“嘿嘿”地冷笑,“不就是一个清代的学堂和知府墓吗?比起旁边的新开铺巷如何?那条巷子还不是我常富集团斥资数千万申请下了文物保护单位,单单每年的维护费用预算便抵得上几个学堂和知府墓**了,我想有关部门不会不给面子的。”
提起新开铺巷子,会议室中更加没人敢说话了。说起来,那是常大富有意传位后,常立所做的第一个决议——未经集团董事的批准,便私自动用了将近一个亿的资金,疏散了新开铺巷中的居民,说是新开铺巷应该作为文物保存下来,这是以旅游资源开而起家的常富集团的责任。大家虽然心有不满,但董事会成员大都是当年跟着常大富打拼过来的,常大富没有表态,其他人也就没敢说什么。
天色渐晚,会议室里已经昏暗模糊起来,“那就这样吧!”常立冷冷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常立,”一直默不作声仿佛失去了生气的常大富,忽然微弱的叫道,“常立,山顶上的那块地,你……”
常立头也不回,“那块地,我自然有办法处理。”说完便扬长而去。
“不是……”常大富扬起的右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想说的话也终于无法出口——那块地动不得啊,它事关着常家祖上家的秘密。
新开铺巷子口。坐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卫飞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纵志强、刘国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几天你都念叨好几回了,烦不烦呀。碰到这种事,就是他们命中注定的,警察也奈何不得。”陈枫不以为然地说,随后也叹了口气,有些伤感地说道:“到时候等他们家里平息些了,咱们买些东西去看看,也算是几年的同学交情。”
此时,卫飞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打开手机“喂”了几声,“我和陈枫现在西山大学城广场呢!胖子这么久才回来,还不得陪着他到处缅怀一下,啊……你不是要办案吗?”语气中带着斗气的味道。
电话自然是他的警花女友杨冰打来的。此刻杨冰正说道:“事情已经忙完了,正好我这两天休息,也陪着你接待一下陈枫。”
卫飞一阵暗喜,杨冰在闹别扭后主动打来电话可是少有的,随即转头看向陈枫。两个人正准备等会儿就到后山顶上去呢,当时怕带着刘晓红太麻烦,才谎称明天再去的,如今杨冰却要来……陈枫无所谓地点点头。卫飞对着手机说道:“那你快点来吧,我和胖子在大学城广场街心花园等你。”他收起电话,随后猛然一愣,犹豫着问陈枫:“纵志强、刘国的家也是他们派出所的辖区,她会不会……”
陈枫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让卫飞越看越不自在。陈枫倒是真的无所谓,毕竟对于这种事情,即便是杨冰查出了真相,只能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被派出所领导看作是精神病的胡言乱语;二是知趣地闭嘴。况且这么多年没见,杨冰在他的记忆中,还是童年里那个可爱的小丫头,而且他还真想看看如果再遇到柳灵郎或是血愿什么的,杨冰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大叫着跳起来扑到卫飞的怀里,那情景想必一定很有意思。更重要的是,传说中官衣能够避邪,正所谓:官衣在身,神鬼不敬。杨冰可是警察呀,这次到要看看这一传说是不是只是个传说。
陈枫的嘴角边,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在卫飞看来绝对是不怀好意的笑。
“咱们可是刚才就说好了的,只是到后山顶看一看。待会儿你别弄神弄鬼的吓着她,更不许把她牵扯进来,我可警告你了!”这几天卫飞跟着陈枫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反而习以为常了,此时才猛然醒转过来:杨冰是普通人呀!此时后悔已经晚了,况且若再打电话取消见面,恐怕任性的杨冰会将刚缓和了的关系推向恶化,因此又追加了一句:“要不咱们就别去了?”
陈枫哪里会管这么许多,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谁知道这不会是一个缘呢?“到时候再说吧。”他随口应到,心思很快便转到了眼前的新开铺巷上。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这条巷子都是上上格局之中的贵局,而且这种贵局短时期内不会轻易消散,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目前这种人去宅空的局面。风水格局本来就是取山川河流自然之精华,人为力量很难违背,除非是这个格局将要出现什么大的变故和动荡。
旁边的卫飞独自尴尬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胖子,你详细说说那阴宅是怎么回事?”
陈枫没有正面回答他,想了一想,说道:“人因宅而立,宅因人而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阴宅指的就是墓**,顾名思义,阴人所居之处。这里面的讲究太多了,除了龙脉结**之外,即便是安葬就有《葬经》、《倒杖十二法》、《九星十六**》以及《七十二葬》等秘术,如果再论到墓**之中的各种安葬品与布置,那更是风水中极为神秘的一脉了。”
卫飞迟疑了一下,“那胖子,你看我家的阴宅怎么样?”他的爷爷和父母就埋在老宅子斜上的下山坡处。严格意义上讲,实在算不上什么阴宅地,但入土即为葬,葬之便为**,总之还是祖上的栖身之所。
陈枫摇摇头,说道:“你现在都已经是通灵的人了,算来算去也是个修道之士,不该探究自己的事。”
卫飞也跟着摇摇头,“我知道肯定不怎么好,看上去太寒酸了,要说我爷爷以前好像是挺信这些的,不知道为什么,却选了个这样的地方给自己。”
他这么一说,陈枫只好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奇怪,从老院子里居然有四灵护主的布局来看,你祖上应该是有人精通此道的,至少是请过高人看过。埋你爷爷的那个山坡,一溜斜线直下,山坡下面又有条路,那是子孙后代劳苦奔波的格局,就算是有什么福德,也会顺坡滚到路上被行人带走的。”
“聊什么呢,这么投入?”旁边忽然有人问。陈枫和卫飞抬起头一看,原来杨冰到了。她没有穿制服,黑色的毛衣配上紧身的牛仔裤,仍然显得英姿飒爽。
“哈,陈枫你还真是那么胖,一点儿都没有变。”杨冰丝毫不见生疏,她一拉陈枫,干净利索地说道:“走,喝酒去,这几天我在所里加班没法出来,所以也没有时间给你接风。今天晚上我请客,算是赔罪。”
杨冰这几天确实在加班,除了管片辖区里日常琐碎的事情外,一直在忙纵志强、刘国的事情,外围调查、安抚死亲属、开据死亡证明、催问法医鉴定……忙得不亦乐乎,她也去过卫飞的家、问过谢丽,都没有找到卫飞、陈枫二人,打卫飞的手机却总是不在服务区。她哪里知道,卫飞这几天一直游离在阴阳两界之间,打手机怎么会通呢!刚才,法医鉴定结果出来了:未现可疑致命物质。这就说明卫飞、陈枫的嫌疑被排除了。虽然郭政委再次暗示了文物走私集团的事情,但毕竟没有牵连命案,况且主要嫌疑人是陈枫而不是卫飞,因此她心中仍是一阵惊喜,连忙拨打卫飞的手机,一拨就通了。
“纵志强、刘国他俩的事怎么样了?”卫飞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法医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是非正常死亡,已经结案了。”杨冰说。
卫飞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陈枫的嘴角却不以为然地一撇,心里一百个不屑:这种事情法医怎么能够鉴定出来?!
在华灯夜彩中,西区有一种独特的静溢感觉。尽管西山北面常富集团的西城花园工地还在轰隆隆地施着工,连接东西两区的大桥上也是车如马龙,南面学生公寓里更正是热闹之时,但这都不影响属于大学城的那种厚重的气息。
一辆漆黑色的流线型轿车,近乎无声地驶进了巷子中。巷子的尽头是一栋豪华的复式别墅。电控的铁栅门缓缓打开,轿车开进院子里稳稳地停了下来。
车上先下来一个人,头大肩宽,脚步踏在地上“咚咚”作响,正是日间在常富集团会议室里当众和常立闹翻的罗建阳。
只见他走到车的另一边,亲自拉开车门,“夏师父,到了,请!”下来的这人中等身材,穿着件旧式的复古唐装,相貌普通,却不知怎的,看上去总让人生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来。最为怪异的是,这个人站在那里,周围映照过来的灯光竟然像是根本照不到他身上似的,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笼罩在黑暗之中。
罗建阳领着这人走进了别墅的大厅。大厅里只在墙角处亮了一盏落地灯,光线略显灰暗。罗建阳皱了一下眉头,对那人说道:“夏师父,您请坐。”那夏师父“嗯”了一声,声音低沉。
罗建阳随即转身叫道:“杜先生,杜先生,你在吗?”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大厅的一角飘起一丝幽幽的声音,“罗总,你回来。”
阴暗的角落里,烟雾般地飘升起一条人影来,这人与那夏师父一样,浑身都散着一股诡秘的气息。罗建阳看着两人,忽然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只听那人森森地问道:“罗总,如何了,那常公子是不是愈加偏激难处?”
罗建阳点点头,“不错,杜先生果然不愧是道上的神断毒眼,那小子近来行事荒唐得厉害,今天下午竟然把我赶了出来。不过,一切都在按照先生预料的进行着。”
杜先生说道:“他双眉之间青气漂浮,已是邪气入侵,只需稍加推波助澜,罗总便可得尝所愿了。”
罗建阳大笑起来,“此后还要多依仗先生呢。”
这时,那夏师父忽然冷冰冰地说道:“阴谋人之财已是偷机,小心太过而反受其害。”
罗建阳一怔,“嘿”了几声,“现在看来,常富集团那些资产早已不算什么了。倘若那个古墓果真存在的话,随便淘到一件,也够买几个常富集团了。杜先生,罗某的后半生可就押在您这神断上了。”
那杜先生依然站在那角落的阴影里,他似乎是看了一眼罗建阳带来的那夏师父,“神断谈不上,但在下的眼光确实很毒,尚还对得起道上兄弟们送给在下的‘探墓中南第一高手’的帽子。”只见他抬起手臂,伸指一弹,一点绿莹莹的火星飞了出去,随着“嗤”的一声轻响,几米外的茶几上忽然亮起了一盏油灯。那盏油灯高有三寸,整体外观是一条龙的形状,龙尾与两爪形成底盘,龙身蜿蜒向上,灯心便在大张的龙嘴里。油灯的造型古朴沉重,龙体塑造的并不形象,且青铜色的灯身布满了斑斑的锈迹。
罗建阳注意到,这盏油灯一亮起来的时候,那位夏师父的身子欠了一下,出一声惊奇的低呼。
这时,杜先生拉灭落地灯,顿时一幕奇观出现了,在油灯灯光投射下,只见别墅大厅正对着油灯的那面墙上,竟然出现了一条摇摆尾的飞龙。龙身青黑色,但不知何故,周身竟有五色彩云飞舞,随着灯光的晃动,那条飞龙更是显得似乎要立刻冲上云霄一般。
“这盏灯便是九龙九凤十八盘中的一盏。九龙九凤十八盘,其中龙灯九盏,凤灯九盏,相传是秦始皇为了他的陵墓所打造的护陵之宝。据说,九龙九凤十八盘聚齐,可以召得龙飞凤舞。”杜先生说道,声音显得幽幽的。
“在下之所以被道上的兄弟称为毒眼神断,又被推为探墓中南第一高手,那是因为在下懂得一些风水寻龙辨**之术。古人葬之,必以风水龙脉为吉,所以若讲起查寻古墓,那些拿着洛阳铲终日在山野间游荡挖坑盗墓的小贼,又怎能与在下相比?”他的语调中满是自傲之意。
他的名字叫做杜言,在挖坑盗墓一行中,被公认为中南第一高手,凡经他所堪之处,言必十之九中,善在山川水流之间,寻觅出年代久远的墓**,所以被称为“毒眼神断”。
杜言说道:“风水术自成之时,便有阴阳宅之分,但相比阳宅风水,阴宅仍是在阳宅之基上寻龙点**。真正开始有阴宅布局,便是自秦始皇陵起,他的陵宫之大之固之秘,至今无人能入其中,悟其道。单那兵马俑坑,便足以说明秦始皇陵的布局有多么宏大和繁复了。不过,世上却少有人知秦始皇陵的所有布局设计,均出自一人之手,自此阴宅风水方自成一脉,而这一脉相比阳宅更是秘中之秘。”
说到这里,杜言忽然顿了一顿,“而九龙九凤十八盘,便是秦始皇陵的护陵之宝,原本是由一十八名士兵护卫送入陵宫内,但这十八名护卫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秦始皇为了保住陵宫的秘密,准备将所有进入陵宫之人封闭其内。于是,这十八个护卫便带着九龙九凤十八盘秘密潜逃,从此不知所踪。”
杜言挥手拉亮落地灯,墙壁上的飞龙影像便消失了,接着说道:“而这一盏龙灯,却是于前几天,在常富集团西城花园工地挖掘出的那座墓葬中现身的”
罗建阳忍不住问道:“难道说,那个墓就是当年护送九龙九凤十八盘的那十八名护卫之一,或说是其中之一的后人不成?”
杜言这种级别的高手,自然不会由此入手进行推断。最早在西城花园工地上现的那个墓**只有一座正室,并且有一道丈许的坑道通往陵门。当现这是一座古墓时,整个墓**已经被挖了个乱七八糟,只剩下了些陶瓷瓦罐之类。随后的两天里,又在附近挖到两座墓**。引起那些考古专家注意的是这几座墓葬之间的坑道,这几条坑道分别连着这三座墓**。而根据墓**的陪葬品来看,这几座墓**的主人应该是从属关系。从隐隐地还有数条坑道存在的痕迹来看,很有可能连通着更多、更大、主人身份更为显贵的墓**。
“作为秦始皇陵原定的护陵之宝,九龙九凤十八盘有着它的神奇之处,其中之一便是十八盏灯之间互存感应,无论如何,十八盘都不会分割得太远,即便是将其分置天南地北,它们也会自动相聚。”
罗建阳的喉头动了一下,“这么说,九龙九凤十八盘中的其他17盏,一定就会在这一带且相聚不远了?”
这时,那一直端坐的夏师父忽然开口说道:“关键还在于,秦始皇平定六国,一统天下,自始有皇,是何等尊崇的九五之身。龙凤十八盘自有灵气,非凡人可以掌控。当年,天下间除了秦始皇,还有什么人能镇住这十八盘?!”他的声音低沉缥缈,与杜言两个人在气质上颇多相似之处,只听他又说道:“即便是十八盘各散一处,却也不是一般人的阴宅就能留住的,少说也是王侯将相之类的。所以说,西山之中必定有着一个庞大且高规格的古墓群。”
“您是说,至少还有十七座王侯将相级的古墓?!”罗建阳的眉毛在不住地跳动着,同时感到客厅内的气温似乎下降了几度。
只见杜言冷冷地说道:“罗总,这位是何方高人?杜某竟是眼拙的很!”
罗建阳这才想起,竟然一直都没来得及向杜言介绍那位夏师父,“杜先生,这位是夏师父,也是一位高手。”
杜言冷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位高手了,秦始皇陵的九龙九凤十八盘之妙,岂是一般人能知晓的。只是罗总,难道以杜某之力,还不能摸出这个古墓群么?在杜某完全不知情下,你又请来了一位夏师父,该不是对杜某的能力有所怀疑吧?”
罗建阳尴尬地一笑,“杜先生,您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和您一样,夏师父也是那边请来的贵宾,而我其实也和两位一样,都是在为人办事。只不过两位是专业高手,我只能在外围给两位创造一些有利条件。真正要进入到古墓群里,还是要靠两位的。”
杜言又冷笑了一声,“杜某一向独来独往惯了,这次若不是看到有龙凤十八盘出世,就凭那一伙走私贩子,又怎能请得动杜某。罗总,你是个明白人,千万不要想耍什么花招。”说完身影又雾一般地消失在了阴影里。
罗建阳抹了把冷汗,无奈地看着那夏师父,“夏师父,您看,这……”
那夏师父虽然坐在沙上,但灯光却依然像是照不到他的身上,这使得他看起来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他没有说话。
罗建阳怔怔地出了会儿神,拿起茶几上的那盏龙灯,细细地观赏起来,目光中不觉满是狂热之色。
外面夜风渐起。树枝摇晃着出婆娑声,一丝薄薄的云层遮住了月光,巷子外依旧是一个***辉煌的世界,只是天气似乎慢慢地有了些变化。
十三、古墓群(上)
让陈枫没有想到的是,杨冰的酒量居然不在他和卫飞之下。在大学城广场旁边的一家土菜馆里,三个人已经干掉了一件啤酒,杨冰却还是面不改色。陈枫只知道部队出身的人一般都能喝,没想到杨冰一个女警察的酒量也这么好。
“来,陈枫,再干了这一杯。”杨冰举杯“当”的一声脆响,与陈枫碰了一下,“你回来的那天,桥好我在值班,所以没能赶上和卫飞丽姐他们一起招待你,不过好在还有的是机会。”
卫飞自己喝了口酒,忍不住小声说道:“幸好那晚你不在……”声音虽小,却还是被杨冰听见了,她转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卫飞急忙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嘿嘿……”端起杯子大口便喝。他的意思其实是,如果杨冰那晚也在的话,说不定便会遇到什么危险。虽然陈枫说过,柳灵郎在还没有完全炼成的情况下,最忌讳的便是女人和猫狗之类的牲物。但是直到目前为止,陈枫这位旗门的传人,其也是半瓶子醋的水平,似乎还不能让人予以充分的信任。
陈枫禁不住一笑,他外在沉稳的性格,其实多数是在长时间的打坐修炼下养成的一种习惯。他骨子里却是一种对什么事都抱以无所谓的态度。他对旗门的传承,并不是从小就开始的,而是在和卫飞谢丽,也包括杨冰纵志强刘国他们,经历了一个童年之后才搬走的,在他的心灵当中,早已经对现代真实的社会,有了直观的感受。
所以可以想像,陈枫在这十几年当中的情绪,实际是一个隐受积累的过程,虽然说旗门的心法神奇无比,修身养性,固炼心神,可是陈枫自己说过,他在打坐的时间里,大部分想的都还是《金瓶梅》中的情节。
杨冰轻声说道:“纵志强和刘国,他们两个的事……”
她话还没有说完,卫飞已经叹了口气,“知道了,他们俩,唉……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杨冰的心猛的一跳,似乎很是随意的样子,“怎么了?”
卫飞突得一醒,看了陈枫一眼,“没什么,我是说,已经知道他们两个死了。”恍惚中他差点又说漏嘴,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杨冰解释,那独眼之人所炼的柳灵郎,因他而转移到了纵志强和刘国的身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幸好,杨冰没有继续问下去。她沉默了一会儿,喝了口酒,“陈枫,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是回乡来看看,过几天就走,还是要落叶归根?”
她这句话问出来,卫飞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陈枫也是不禁苦笑。杨冰自己却是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中,她的口气便好像平时在审讯犯罪嫌疑人一般。她急忙歉然一笑,“我的意思是说,要是陈枫只是回来玩几天就走,那我们就好好的陪陪他,如果是要留下来的话,我也好联系一些朋友,还有咱们的那些老同学,帮忙安置一下留意有什么工作啊什么的。”
卫飞也看向了陈枫。陈枫摇摇头,脑海中瞬间迷茫了一下。说实话他对自己的前景,就和这次出门一样的茫然。正如十几年前忽然搬走一样,这次他的父亲也是忽然对他说,传承了旗门的衣钵也有十几年了,是该回去看看了。但回去看看之后呢?现在想来,父亲的意思应该是他出去历练一番。
只是陈枫想不到,在几乎与现代社会脱节了十几年后,再次回到现实中来,他还能做什么,十几年的时间里,他非但是过着一种半隐居式的生活,所接受的教育更是逆向的,全然都是中华传统文化中几千年沉淀下来的神秘学说。
三个人一时无语,各怀心事,只是不停的喝着酒,很快的,不一会儿全都有些酒意上头了。结了帐,杨冰问道:“接下来去哪儿?要不把丽姐也喊出来,咱们去唱歌。”
陈枫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得很,此时不过是清明刚过,距离夏至尚有两个对月,六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给的差不多了,三个人喝完酒,才不过七点多而已。“今天晚上的月亮不错,我想到后山顶上去走一走……”
杨冰秀眉微皱,“后山顶上?这个时候去那里做什么?我记得那上面好像就只有一座亭子和一个只剩几间房子的麓山学堂。”
陈枫一拍头,“对,想起来了,是有座麓山学堂,据说还是一任知府卢学士自己掏腰包修建的呢,那咱们更要去体验一下古人寒窗夜读的感受了。”
卫飞却不禁犹豫了一下,他的心中忽然生起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似乎是山顶上有什么极度的危险在等着他们过去,但同时他也感到山顶上,又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卫飞知道这一定又是自己那刚得来的通灵之力在做怪了。
三个人转了一圈,现从大学城广场到后山顶上,最近的一条路,居然便是穿过就近的新开铺巷子。本来空气潮湿,虽已是初春的夜晚,但并不显得怎么冷。可走在空无一人寂静异常的新开铺巷子里,清冷的月光仿佛却也带着些寒气,就连杨冰竟然也从心里升起一股莫名诡异的感觉来。
所谓的后山顶上,其实只是整个西山两峰之间,凹下来的一块仿佛平台一般的地方。面积并不是很大,若是以常立提出的,在这里投资建一个豪华别墅,或是主题型公园,显然是不够的,势必要占去大半个山坡才可以的。
穿过新开铺巷子,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座石亭,亭子也叫做麓山亭,顺着亭子前有一太石径直通前边,不远处便是那知府卢学士的麓山学堂了。一个四方形的院子,正堂是四间相通的房间,基本上已经破落。这是因为本地人自然不会常来,而对外地的游客,明显又缺乏游览价值,时间一久,便是西山园林管理处也懒得打理了。
站在麓山亭中,举目远眺,隐约可见横跨城市中心的江面上,有点点灯影水波,但若转身看去,除了麓山学堂的院子,整个山顶上的其他地方,却基本已经是杂草丛生了。
尤其是在麓山学堂的院子后面,一座隆起来的青砖墓**,倚着右边的山峰顺势而建。而在这座墓**向后,更是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坟包。有的是依照比较标准的那种馒头形所建,有的则干脆就是个土包。
陈枫卫飞杨冰三个人沿着亭子,围麓山学堂转了一圈来到后面。卢知府的这个传说,大家自然是都知道的。看着那座座坟包,卫飞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卢知府当年建了这个麓山学堂,就是想落个佳名,然后占了后山这块地,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死了以后,还有这么多人埋在了这里。”
他转身望向下面那蒙胧的江面***,忽然觉得如果能够在这后山顶上有一处住所,望江听风的也很不错,他忍不住便向杨冰看去,正好迎上杨冰的目光,显然是杨冰与他心意相通,只听她说道:“这里远眺江景,背峰靠山的,确实算是所谓的风水宝地了,当年的那位卢知府真是打错了主意,他不应该想着占了这里后,把坟墓葬在这,而是在此安家,那才是真正的享受生活呢。”
陈枫笑了笑,“那是因为人家卢知府知道这是块阴宅地,阴阳冲克,阴宅地上建阳宅,断子绝孙那是不用说的了,因为那宅子肯定会是家破人亡的四煞齐冲的凶杀局。”
“什么阴宅阳宅的。”杨冰自然不会把陈枫的话当真,她虽然是警察,却也没有卫飞所担心的那样,现代的社会资讯爆破,对于各种事物的接受和适应能力,在各种媒体之下,飞碟外星人也算不上什么希奇事了。杨冰说道:“那卢知府不过只留下了一座墓葬和几间学堂而已,也没看到后来有什么记载,说卢知府的后世子孙如何如何。”
陈枫一时语塞,竟然无话可说,卫飞再不懂,但也知道阴阳宅之分,自从经历了老院子的“四灵护主局”后,他也跟着陈枫学了不少,不过他还是暂时分不清所谓的阴宅阳宅如何区别,虽然从一定意义上认可陈枫所说的,却在心里仍然句的后山顶上这块地,更加适合建造住所,相信如果在后山顶上真有这么一片住宅区的话,那将是最抢手的楼盘了。
“就算山顶是阴宅地住不了。”卫飞看着下面不远处的新开铺巷子,“那里也是环山抱水之地,近靠峰侧,远有江景……”
这时,陈枫的脸色忽然微微变了一下,他上下看了看,忽然急的问道:“这位卢知府是清代哪一朝的知府?”
卫飞和杨冰都是一怔,不明白陈枫忽然之间为什么有这样的反映,卫飞探头看向那卢知府的陵墓,墓碑上的刻字已经模糊,他摇摇头,“看不清楚了,怎么回事?”
“看不清楚了?”陈枫象是想到了什么,他没有回答卫飞,自己走到那卢知府的墓碑前,俯下身仔细看了起来,只见那块墓碑之上石刻的铭文,果然都已支离斑驳,一个字都看看不清楚。陈枫觉得有些奇怪,伸手摸了一下,心中忽然一动,墓碑上的铭文竟然象是被人用什么坚硬的器具给刻掉了,上面尽是些坑坑洼洼的痕迹。
山顶之上清月如水,卫飞刚才一瞥之间没有注意,此刻也凑了过去,不禁跟着大呼奇怪,“奇怪,奇怪,这是什么人干的?也太无聊了吧!”墓碑上满是灰尘,那些凿刻的痕迹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不该会是这卢知府死了以后不久,有人干的吧?按说他终究也建了座学堂,好歹也得有点清名在身的。”
陈枫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又再摇了摇头,显然是有什么事无法想通。卫飞实在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胖子?为什么你要问那卢知府是哪一朝的?”
陈枫的眉头紧皱,“是有点不对的地方,还记得我在新开铺巷子里对你说的话吗?西山这片左右两山峰略略偏高,中间却平了这么一块地方,这便是风水中的玄武垂头,,玄武是指乌龟,取意与乌龟缩头两肩平宽,下面的江水奔腾,是为朱雀翔舞,所以说是出自高人之手的布局。”
他又看了看那卢知府的墓**后,那仿佛蒸屉内包子一般的坟头,接着说道:“可以说新开铺巷子的布局,是必须建立在后山顶上这一块地,所形成的玄武局之上的。刚才一上来的时候,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你和杨冰刚才话,却忽然让我察觉到,新开铺巷子的布局设计是阳宅风水中,难得一见的佳局,但相隔不远的后山顶上,怎么却成了阴宅地?新开铺巷子建成的历史,应该与卢知府的麓山学堂相差不远的,但如此就分成了阴阳宅,绝对不合常理,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山势龙脉走向,如此简单的玄武格局里。”
卫飞怔了半响,不是很明白陈枫的意思,想了想,才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说,新开铺巷子的风水都是因为后山顶的地势才成立的,可是现在后山顶却成了阴宅地,其中矛盾冲突,难以自圆?”
陈枫点点头,说道:“不错,按理说后山顶上应该是比新开铺巷子更好的阳宅之地,可是为什么当年的卢知府,却选择做了墓葬,而至成了现在的乱葬岗,所以我才问那卢知府是那一任的知府,看看能否从中推论出什么原因来。”
“整个清朝也不过那么几百年历史,就算你能知道卢知府是哪一朝的,也只是个时间问题。”卫飞说道,“这和山顶上满是坟墓有什么关系?”
陈枫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他楞了一会儿,“时间越早越能说明,这个玄武垂头局已经破败了。”他忽然一振,“或应该说……本应该是比新开铺巷子更为显贵的后山顶上,总体来说,那是龙脉结**之处,却成了自卢知府起的阴宅地,原因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这龙脉结**之处的龙脉之气,已经生了变化。于是这一片原本生气四溢的灵地,也就变成了阴宅地了。”
但这么解释似乎也是无法说的通,风水龙脉之气本为天地自然形成的,如果结**之处被人点中,修建了阴宅或是阳宅的话,其中的灵气也会逐渐的衰退耗尽,绝无可能自行生变化,而新开铺巷子的布局虽然奇妙,但还不足以消耗掉整个玄武垂头的灵气,可眼前这玄武垂头局,却明明被人点成了阴宅群立之地,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枫在地上抓了把土,摊在手掌心上,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找了个石片,在地上挖了个小洞,从中又抓了把土出来。
卫飞和杨冰都不明白陈枫在干什么,“胖子,你抓把土又看又闻的在干什么?”
陈枫撒掉手中的土屑,站起身来,“凡是龙脉风水结**之处,由于有灵气汇聚在此,土层会与别处有所不同。盗墓一行里有些高手,抓一把土就能从土的颜色和气味上,分辨出下面有没有墓**,甚至墓**的年代与深度都能判断出来。”
卫飞大感兴趣,杨冰也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样?那你有什么现吗?”
陈枫自嘲的一笑,“我也只是知道这种方法而已,不过刚刚事实证明,知道方法和能正确的使用是不同的。”这倒是他的一贯纪录,满脑子的杂学奇技,可惜能实施的却是不多,象这种闻味辨土的方法,是非常需要时间积累的专业技能,绝对不是陈枫这样只是懂得风水,就能掌握的。
对陈枫的这套,卫飞是从“鬼门十三针”时就见识了,见怪不怪的问道:“那还要不要到那些坟堆里去看看,毕竟咱们来这里是为了那个昏迷的小女孩。”
陈枫摇摇头,“不用找了,也不用再看了。在这片不该是阴宅地的地方,建了阴宅,绝对好不到哪儿去的。不过这里的坟墓大都是跟在卢知府的墓**之后,走位朝向几乎一致,而小洁的病非常奇特,就算是她家的祖坟有什么问题,应该也和她的病无关,咱们再另想办法。”
他看了看那卢知府的墓**,忽然笑了笑,“其实这卢知府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知道用这种方法占来的地方,自己的福德不够,所以你看,他的墓**正对的方向有些偏斜,因此这玄武垂头局的灵气,他也得不了多少,看来这卢知府自己要不是极懂风水,他请的也是一位高手。”
杨冰在旁边一直都没有水花,陈枫刚才抓土的举动,让她不自觉的便联想到了,老郭和许壮所说的那个盗墓团伙,直到目前为止,陈枫所说的所做的,更加的无法断定其这次回乡的真实目的,至少此时陈枫的言行中,使杨冰不得不朝着盗墓方面去怀疑。但也仅止于此而已,因为陈枫口中说的,仅仅都是些与墓**有关的风水术语。
一丝薄云悄悄的掩住了月光,周围的景色蒙胧起来,卫飞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慌,见陈枫还是盯着那卢知府的墓碑,便又伸手摸了一下,心生感叹,“好家伙,这刻得还挺深啊,算了胖子,咱们还是走吧,呆在这儿,我总觉得心里没底。”
却不想陈枫猛得一振,“是啊,既然卢知府的墓碑是有可能,被人故意凿去的,那么就证明有人想掩盖卢知府建立麓山学堂的世界,所以更有可能,这个玄武垂头局的风水,是被人为的破坏。甚至是有人故意诱导卢知府,这是块阴宅地。不行,我要再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