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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王90     旗门txt下载     旗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二十九、风水之奈何桥黄泉路 (上)

    站在大门口,天色异常的阴暗,仿佛随时会有倾盆大雨浇头而下,三个人身上的手机手表都失去了效用,不知道究竟在那龙凤十八盘的古墓群中呆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此刻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尤其是杨冰,这时惊魂未定,体力透支。卫飞将她搂在怀中,轻拍着她的肩膀,想起那九龙九凤十八盘来,心有余悸中,又觉得惋惜,“胖子,你们旗门之中,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收回灯盏上的灵气,就这么便费了秦始皇陵的护陵之宝,而且还是一套十八盏,想想都心疼,这可全都是国宝级别的啊!”

    陈枫摇摇头,他也是心力交悴,疲惫不堪,“能活着出来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有这个心思。这种化灵成形的方法,主要还是利用了玄武垂头局的龙脉之气,除非是当时能聚齐玄武之灵,不过那玄武之灵早已被九龙灯吸纳了个七七八八,有心也是无力,现在是更不可能复原了……”说到玄武垂头局,他的心头微微一动,好像有一个什么极其重要的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着,可就是抓不住头绪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门板声响,对面一户人家的大门从内打开,有人低着头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抬头间这人惊呼出声,“啊!是你们!太好了,太好了,是不是我女儿小洁,你们想到救她的办法了?”这人竟然就是那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小洁的母亲刘晓红。

    陈枫和卫飞心中忽然都升起怪异莫名的感觉来,刚才从后院中那卧室床下的通道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知道这可能是在新开铺巷子里的,谁家的宅子中,但由于逃出那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葬群,心神全都是一松之下,又念着要远离那床底的通道越远越好,出了大门后更只是顾着喘气庆幸,竟然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出来的这个宅子,便就是刘晓红家正对门,门前挖了个半米宽水沟的那户宅院。

    联想到第一次来时,卫飞在这里通灵中看到的幻象,以及这宅院后院卧室内床下,直通九龙九凤十八盘的通道,这绝对不是巧合,里面肯定存在着一条可以将之串联起来的线索。

    看到陈枫沉默不语,刘晓红目光中的热切之情,逐渐的暗淡下来,“是不是小洁她……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这是小洁她的命,她的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中流出泪水,却还是不死心的盯着陈枫。

    陈枫尴尬的避开她的目光,不敢和她对视,心中措词,眼睛游离到了刘晓红家的大门上,门板中心黄铜打造的一对龙头口衔圆环的门环,落入到了他的眼中。是椒图,九龙子之一的椒图!

    陈枫顿时眼前一亮,想起在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葬之中,杨冰被墙上的镜子中,对面墙壁上,椒图的镜像给吸引,魂魄失守的情景,而现在那盏椒图龙灯,还在卫飞的身上。他记得小洁的房间内,正对着床的墙上,似乎也有着一面大的穿衣镜。陈枫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瞬间便明白了那小女孩小洁的真正病因。

    “刘太太,我们是想到了救您女儿的方法了。”陈枫认真的迎上了刘晓红的眼睛,“相信我,这次一定可以让她恢复正常的。”

    “真……真……的?”刘晓红激动的语无伦次,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紧拉着陈枫不放,生怕这又是一个梦,松开手便无情的醒了过来。

    “卫飞,陈枫。”杨冰忽然在背后叫住了两人,“我需要回所里一趟,有些工作上的事……”虽然经历了九龙九凤十八盘的惊奇,她还是想留下来,再看看陈枫卫飞还能带给她什么更大的惊奇,但龙凤十八盘墓葬的事,她还是要回去汇报一下的,是真的有盗墓,但古墓群却并不是专家推断的那样,是那种文物历史和考古意义上的墓葬群。这里面另有着复杂诡异的缘由。

    卫飞点了点头,“记得早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杨冰额,转身走了。

    进入到刘晓红的院子里,陈枫觉得似乎也生了什么变化,但他转了几个圈子,东张西望了一番,也没有现到底有何不同之处来。他不敢细看,害怕刘晓红又因此担心起来,这个可怜的女人,恐怕是已经经不起任何一点的刺激了。

    看看卫飞的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九龙九凤十八盘墓葬中,并没有耗去他多少的灵气,陈枫放下心来,知道卫飞还可以应付。来到小洁的房间后,陈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正对着床的墙上的那面大镜子,要卫飞留心。

    但卫飞却没有注意到。对小洁,卫飞有过两次通灵的经验,所以当他刚一站定,便轻车熟路的进入到了通灵当中。慢慢的仔细的回忆着,上两次产生的感应,卫飞很快找到了那个祥静无比,但同样黑暗无比的空间。

    卫飞小心的试探着动了一下,这一次那丝网般的无形阻力却小了很多,他又动了一下,阻力并没有什么大的反映,重复了几次,卫飞渐渐的摸到了一些规律来。他静等了一会儿,忽然侧身一冲,“哗”的眼前大亮,只见不大的空间内密密麻麻挤塞着许多奇怪的景象。几只小鸟和小兔子,白胡子的圣诞老头,穿着新衣服的小朋友,左上方竟然还一个黑色的太阳,只是这些东西全都似是而非,仿佛捏出来的模型被人挤压的变形了一样。

    床上的小洁忽然呻吟一声,模糊不清的叫了声“妈妈”,刘晓红扑了过去,陈枫惊,“千万别乱动。”刘晓红疯似的挣开他,抱住小洁,“小洁小洁,你醒醒……”

    正在被眼前这些扭曲景象吸引心神的卫飞,突然眼前又是一暗,还没来得及反映,一股庞大的暗流“哄”的冲来,巨大的力量震的他本体都摇晃不稳。

    已经睁开眼的卫飞,正好瞄向挂在墙上的那面大镜子,但在他的意识中,他的身体被那股力量撞的已经飞了起来,眼看就要撞到镜子上。

    “哎呀,撞上了。”卫飞叹息一声,刚闭上眼,脑子里又是灵光一闪,九龙九凤十八盘墓葬中,杨冰被椒图摄去魂魄时的景象,一闪而过后,只见小洁怯怯弱小的身子正缩在镜子中央,“原来你也是困在了这里!”随着卫飞的大叫,那面镜子忽然“哗啦”破裂开来。

    “怎么会是这样呢?”站在院子里,卫飞有些闷闷的。刚才镜子一破碎,小洁就醒过来了。谁也想不到,令她昏迷的真正原因,既不是这里的风水布局,也不什么邪煞之气,而是她自己,一个小小的8岁女孩。在她的幼小心灵中,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快乐,伴随着她成长的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打闹,那个黑暗的空间,根本就是她自己营造出来的一个,她自己觉得最为安全宁静的地方,其实也是她内心所渴望的。

    “可是为什么她的魂魄也会困在镜子里呢?”卫飞脸色略显苍白,刚刚的通灵耗去了他不少的精神。小洁的情况明显与杨冰不同,在九龙九凤十八盘墓葬群中,椒图是画在镜子上的一个布局,迷惑人找不到真正椒图的龙气所藏之处。

    陈枫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过度激动的刘晓红和刚刚醒转尚还虚弱的小洁都沉沉睡去,说道:“镜子在法术里是用来照妖收魔的,小洁可能是长期对着镜子幻想有个快乐的世界,久而久之,就慢慢揉入其中。她并不是魂魄困在其中,而是自己甘愿藏在其中的。”

    感叹着摇摇头,卫飞便觉得对灵异之事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之前无论柳灵郎、血愿,有陈枫的解释和保护,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只是如隔岸观花般,刚刚九龙灯灵气幻形的经历,和这次小洁的魂魄自藏,却让他完整的有了次感受,虽然精神有点萎靡不振,但已使他真正的产生了兴趣。

    两个人悄悄的走出院门,刚步入巷中,一看见那条挖宽的水沟,卫飞还没有完全退出通灵状态下的脑子里幻景又起……

    灰蒙蒙的底色衬托中,眼前仍是一片汪洋,波澜不起,犹如死水一潭。依然在要过去的念头驱使下,卫飞四处寻找着渡口。幸好他这次保持了与小洁通灵时的感觉,意识一半在幻境里,一半清醒,还知道自己目前是在莫名的外力刺激下引而开始通灵。

    一边提醒着自己不能轻易的接近水流,一边在无法控制的想跨过对岸。正在进退两难,灰蒙蒙的空间里,灰蒙蒙的河上忽然间多了一道半弯的石拱桥,石桥看起来精巧细致,好似江南小镇里的布置,但却怪异的将两岸连接起来。卫飞大喜,踏步就要过去,忽然手臂一紧……

    看到卫飞一出刘晓红家的院门就呆立不动,陈枫立刻觉得不对,刚要伸手拉他一把,忽然卫飞一甩手,“为什么拉我?”

    陈枫手停在半空,“我还没有拉住你。”

    忽然卫飞“咦”了一声,“你……”停了停又说,“为什么?”

    陈枫更加奇怪,“什么为什么?”

    “去你妈的,老子对你没什么好感。”卫飞破口大骂,“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说着抬腿踢向陈枫。

    陈枫后退一步,刚要说话,卫飞忽然睁开眼,“***胖子,为什么不帮忙拉住这个神经病?”

    陈枫隐隐猜到卫飞又进入到通灵状态,看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你在和谁说话?”

    “不就是那个坐奔驰的公子哥……”拍拍头,卫飞清醒过来,嘿嘿笑了声,“怎么你看不见啊?”

    陈枫也一笑,“在我想看见和他愿意的情况下,还是可以的。”

    “又来这套,什么你想他愿意的。”刚才意欲过河的他,初见石桥就要过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被人拉住,回头一看,拉住他的竟然是巷子口街心花园里,几乎撞到刘晓红的那辆奔驰车上下来的一身冷傲的常立。

    “是他?”陈枫大为惊奇,“这怎么可能,他人不是还在吗?”不由得被勾起了兴趣。他从小在父亲的督迫下接受旗门的一切,之所以还能坚持下来,就是被这些神秘默测的事吸引,因此虽然有十几年的修炼,但几乎都把心思花在各种各样希奇古怪的术法上了,这几天的经历再加上卫飞居然在通灵的时候看见了常立,他也逐渐的找了些修道中人的感觉。

三十、风水之奈何桥黄泉路 (下)

    在通灵的状态下看到正常人,一般来说除了象小洁那样的特殊情况,就是这个人修炼的层次极高,人过处,法力自然而然的无形中改变了周围,灵气充盈灵界,是有了果位的。但那个常立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有钱少爷,不可能本人还存活于世的时候,在灵界留有痕迹,况且,先前在街心花园看见他的时候,虽然常立身上散着一股阴冷之气,但那只是性格上的外在表现,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习惯性的皱起眉头,陈枫脑子里快的将有关的典籍过了一遍,仍然没有什么相关的资料,“好奇怪,竟然有这样的情况出现,问问他本人具体的情况,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卫飞在旁边扭扭身子,“知道了,能帮你我们一定帮,不要这样拉着我,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啊,别人看不见你。”

    拉卫飞,陈枫对着他身边也说了句,“你也来。”转身又回到刘晓红家的客厅里。

    卫飞奇怪的看着陈枫从厅堂正中供着的观音像前拿过一支蜡烛点上,然后又在香炉里捏了点香灰,随手一洒,烛光猛的暴涨,竟然出紫色的光来,常立的身影也随后肉眼可见,朦胧的立在紫色的光芒中。

    见卫飞一脸诧异,陈枫满意的点点头,他其实和卫飞一样,处在自我张扬的年轻时代,只不过长期的静坐磨练使他看起来更加沉稳些。

    “不懂是吧?”陈枫略显自得的说,“这也是灵力阶段的古佛清灯通灵,佛家燃灯门的秘法……”

    “妈的,什么时候你也亮一下旗门的秘法……”卫飞不服的说。

    “旗门的秘法就是天下之秘皆在旗门。”

    烛光摇动,常立紫色的影子也跟着晃起来,飘飘的如烟似雾,但奇怪的是看上去并不诡异,在紫色的光芒映照下,还有种祥和之意,只是常立的影子模模糊糊的好象随时都会散去。

    卫飞担心的问道:“他这样会不会……”

    陈枫自信的一笑,“只要在蜡烛不灭,我们就能和他正常的沟通,用不着你耗费精神通灵。”

    卫飞的脸色是又苍白了些,通灵非常的耗费精神,这种精神还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精神,而是越了医学概念上的东西。疑惑的看看时隐时现的“常立”,“这……怎么正常沟通?”

    陈枫拉了把椅子舒服的坐下,“常公子,说说吧怎么回事?”

    卫飞这时分不清是脑子里爱是耳朵里响起一个声音,又仿佛这声音是忽然从心里冒出一样,“两位初进新开铺,我便有所察觉,果然是身怀异能,实在是深感欣慰。”

    “怎么转性了?”说着卫飞也坐了下来。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常立的影子也慢慢清晰,烛光里表情已可辨认。而刘晓红和她的女儿都还在沉睡中,当然其中陈枫也暗暗动了手脚。

    常立叹息,“两位有所不知,你们看到的常立并非真的常立。唉,我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几次通灵后,卫飞对灵法之界已经有所感悟,一方面陈枫所学实在太杂,另一方面通灵后的灵性也在不断慢慢激,有很多事都会在灵机一动下自然领悟。这种灵性积累到了一定阶段,就会转化成动念而知因果的慧力,至此离顿悟之日已不远。

    “那个你不是你,这叫什么?魂魄分离吗?”卫飞问陈枫。陈枫摇摇头,皱眉不语。

    常立的声音又再响起,“先生所说魂魄分离,大约就是指精神分裂吧?我略有所知,精神分裂或又可叫做人格分裂,那是在强大精神压力下产生的心理幻想而至。两位对我家世应该有所了解,常家在此地虽然尚不敢称霸,但还有些地位。我自衣食无忧,前程更无需虑,一切均顺帆而行,心理亦无反常之处。”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并无狂傲的感觉,很是吻合他儒雅的外表,果然与奔驰车上下来的那个常立判若两人。

    卫飞对他的感觉一时还无法改变过来,“这么说,你还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

    常立微笑,“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看着另外一个自己很怪异,但这多日过去,我一直在想何为精神魂魄,生命的奥秘何止奇妙……”

    陈枫忽然问他,“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半年前。”常立的举止仍然自如潇洒,“有天父亲对我提及想把常富集团交任于我,其实我更乐于读书取乐,父亲虽然年已六旬,但这个决定也很突然,情理中我无法推脱,那天与父亲喝了些酒,不觉睡去,醒来后忽然现不知为何竟然身在这新开铺巷中。”

    常立边想边说,“我祖居于此,醒来后没有多想,回了常富,当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我竟然看见了另外一个我。初时我还以为自己宿醉未醒,可理智告诉我有些不可思议的事生了,比如自始至终都好象没人能看见我一样。震惊过后,我开始冷静下来,只是事情明显在我的认知范围之外。

    另外一个我,性情孤傲冷绝,独断专行,我担心父亲辛苦一生创下的基业会毁在他手里。但我无法与人沟通,而且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我被一种莫名的因力所吸,来到这里,竟再也无法迈出巷子,这院子前总有条无法度过的河流,我日夜徘徊,今天终于得见两位异人,望可解我困境。”

    “胖子,这是怎么回事?”卫飞问。

    陈枫在想着一个问题。魂魄离身要么是有物感召,法术里有很多这样利用符法咒术的招魂、移魂术,在就是邪灵入体,强行占躯。无论哪种方法都有明显的外在征兆,被移魂的会昏迷不醒,有邪灵附体的,则是完全的换了一个人,魔阴之气缠身。

    常立的情况有点类似邪灵上身,但先前在街心花园与他照面时,陈枫却没看出哪里不对,附体之人阴气极重,绝无可能如此正常,而且按理说邪灵既能上身,那被上身之人必定魂魄受压制,哪里还能像常立这样四处游荡。

    但若说是什么感召,从而来到这条新开铺的巷子,但为何却又进不去出不来的,在这条巷子里无法脱离,显然也不在情理之中。见陈枫眉头越皱越紧,卫飞试探着说,“是不是常家老宅里的风水布局里,克制阴灵魂魄不能入内?”

    陈枫摇摇头,“阳宅风水里一般是有家神所护,但常立是他常家中人,对后辈子孙只会有庇护,而且门前这条水沟看样子是新挖的,问题是在这里了。”

    “不错。”常立接口说,“这条水沟我远望无异,但若一旦近前,就会化成一条河流,有时看去毫无边际,有时却仿佛尺寸之间,可无论怎么样,都无法度过,阴气森森的。”

    卫飞忽然想起刚才看见的景象,“不对啊,刚才我明明看见河上忽然多了架石桥,正要过去的时候,被你拉住了,难道你看不见吗?”

    “看见了,但我在这里被阻了半年之久,忽然看见有人如我一样出现在这片莫名的空间里,本能的就想拉住一叙,这巷子里虽有人出入经过,可离我却是两个时间,这种感觉也许你无法理解。”

    “谁说我不知道?”卫飞忍不住反驳,“我不是进去了吗?要不然你怎么能拉住我。”

    “什么?石桥?”陈枫腾的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烛火被带的摇晃起来,常立的影子也跟着飘飘欲散。

    卫飞吓了一跳,“不是被这小子拉住,就没拉得计,怎么了?”

    “这是奈何桥黄泉路,真的有人能摆出这种阵法来。”陈枫沉声说,“幸好你没走过去,否则就再也难以回头。”

    “有这么严重?”卫飞问,“奈何桥黄泉路是什么?怎么听起来像是到了阴间似的。”

    陈枫郑重的说:“你看到那条河便是黄泉路,单摆这个阵,是为了困住阴灵,使之无法得以度重生,搭上石桥就是完整的黄泉路奈何桥阵法,是种非常阴毒厉害的法术,奈何桥黄泉路本就是阴间的入口,要知道摆下这个阵法的人也会折寿的,真不知道你怎样竟然得罪了这样的高手。”

    常立听的张大了嘴,“我?似乎不大可能。”作为常大富唯一的子嗣,他的确便如笼中的鸟儿一样,从小就被百般呵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乎是在常家势力范围之内封闭式的成长,这样殷厚的条件,就算会招人嫉妒,也不至于结下这等仇恨。

    “不是你,就是冲你家人去的。”陈枫说,“只是不知道他先摆下这黄泉路阻你入内,为何现在又搭上奈何桥引你呢?”

    卫飞心中一动,“大概是他需要段时间来在里面做些布置,现在布置好了,就等他进去了。”

    这句话刚出口,卫飞和陈枫突然间同时站起身来,两个人都是一脸极度震惊的样子。他们一直都被常立的叙述吸引,苦思常立此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不觉忘记了,形成那黄泉路奈何桥阵法的关键,就是那条挖了半木多宽的水沟,而水沟后就是常立家的祖宅……

    刚刚他们还从那可能就是从前,常立父母卧室的床下的一个通道里,逃离出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葬。现在陈枫终于可以抓住先前,那总是盘旋在脑海的一点念头了,常家的祖宅前被人设下了奈何桥黄泉路的大阵,而在常家的堂屋卧室的床下,还有着一条与龙凤十八盘墓葬群相连的通道,这一切都是有人在针对常家进行的布局。

    唯一一点让陈枫还想不通的是,目前常立变成这样非魂非魄的灵体,虽然暂时还不知是什么术法,但总是在奈何桥黄泉路之中的,那为什么还有再布一个龙凤十八盘的局呢,常立祖宅正屋下的那个通道,要说和整个布局无关,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陈枫和卫飞的骤然反映,倒是先吓了常立一跳,“两位先生怎么了?”

    陈枫心中又混乱起来,隐隐的还是觉得没有抓住整件事中的重点,只好暂时接过刚才卫飞的话题,“看来后面还有更厉害的报复……”忽然又摇摇头,“可是仍然不知道你魂魄既出,为何肉身无恙,这又是什么术法呢?”

    常立焦急起来,“难道是父亲做了什么?这也不会啊,父亲虽然不能说是乐善好施,但也是一生谨慎清白,怎么会惹下如此仇恨,恳求两位一定要援手相助。”

    卫飞伸手欲拍拍他肩膀,看看他飘飘的,又收回手,“别急,这会你不想他帮忙都不行了,找不出原因他根本就睡不着觉。”

    陈枫笑了笑,继续思索。卫飞却不耐烦的一拉他,“在这想有什么用,干脆咱们再进那院子里看看。”他内心里始终对爬出床下的通道前,看到的那个密室感到好奇。半天过去了,在十八盘墓葬中的惶恐渐渐退去,探猎之心便又占了上风。

    “也对,那就再进去看看。”陈枫想了想,隐隐的竟然不知为何,也升起一股冲动来,站起来就走。

    “那我呢,我进不去啊!”常立急忙大叫。

    陈枫想了想,“我们带你进去应该没问题,我再给你加持点……”边说边从桌子上观音像前的香炉里,抓了把香灰,又再洒在常立身上。吹了蜡烛,常立的影子仍然可见,只是散着清色的光芒,看起来非常诡异,等走出房间,在月色下又变的如透明般。

    卫飞啧啧有声,围着他转了一圈,“哎,胖子你说,刚才在屋里对着那个观音的像,他怎么没反映啊,不是说鬼都怕的吗?”

    “鬼?”陈枫哈哈大笑,“他还没死呢,随便摆个神位就有灵力了啊?那需要开光了的,或至少有个几十年香火的。”

    说着打开刘晓红家的院门,两个人一道魂魄,齐齐楞在当场。

    只见对面一条长河横贯,似死水无声,但却可清晰的看见血红色的水波缓缓流动,周围的宅院全都消失不见,整个空间都是灰蒙蒙的,四下里一片寂静。

    卫飞小声的说,“黄泉路!你也看见了,胖子?”

    陈枫脸色骤变,失声叫道,“坏了!”

三十一、风水之梦魇 (上)

    心里一紧,仿佛被人用力拉动一样,撞的胸腔似乎都出砰砰声,刚刚走出来身后毫厘之间的刘晓红家,也忽然消失不见。

    此时他和卫飞以及常立,已经置身于一个完整的无边无际灰暗阴森的空间里,甚至他闭上眼,周围的一切仍然以图象的方式显现在他脑海里。四面八方全是种让人压抑的暗青,辩不得东西南北,除了眼前这条流淌着血色物质的河,还有河上横跨的石桥,再无他物。

    “不要乱动。”轻声喝住卫飞常立,陈枫小心的看了看三个人站的位置,伸出左手,拇指不断的在其他四指上掐算,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我们三个人都在同一宫里。”

    “怎么回事?好象不是在通灵。”卫飞仍然不敢乱动。

    陈枫苦笑一声,“我都在这了,当然不是通灵。不过暂时还不会有事。妈的,一不小心,这次真的进了局子了。这并不是个简单的奈何桥黄泉路的风水阵,我们遇上了真正的高手,没想到这个阵里竟有着奇门遁甲的布局。”

    常富大厦顶楼的豪华套间外,忽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进来。”常立头也不抬。侯在门外保镖似的大汉推门而进。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开灯,惟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的常立眼中似有精光闪动。

    大汉好象早已习惯了一样,恭敬的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常先生,都办好了。”

    常立拿起文件夹,“袁华文呢?”

    “在下面客厅呢,说是有点晚了,如果常先生没有其他事,就不上来打扰了。”

    常立冷哼一声,“这个老滑头,叫他上来。”

    “常董这个时候还在工作,真让我们这些下面的人惭愧。”袁华文呵呵笑着,他的人如同他姓名里的前两个字一样,看起来很是圆滑。

    常立的面前亮了盏台灯,不过却好象警察局审讯室,灯罩向外,乳黄色的灯光洒在袁华文油亮半秃的脑门上,他自己则隐在桌子后的暗处。

    掂了掂手里的文件,常立冷冰冰的说,“一个晚上就办了下来,你做事的效率的确很快。”袁华文胖胖的身子欠了欠,“是常董有魄力,能出这样的大手笔,3ooo万谁都会动心的……”

    常立漫不经心的打断他,“3ooo万?就算他敢要,你舍得给吗?那是块什么地,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袁华文依然笑呵呵的,“需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了,工商、城建……”

    常立眼中忽然精光一闪,袁华文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却神色不变,慢悠悠的起身告辞,“常董,下面做事不容易啊,常董该是能体谅到的。太晚了,常董您早点休息。”

    常立看着他,突然便将手中的文件摔了出去,“哗啦”声中,几页纸飘散着落在地上。袁华文弯腰捡起,又分页装好,放在了桌子上,微一点头,“常董,我就先告退了。”轻轻拉开门,走出了这间只有豪华但却毫无生气的常富大厦顶楼。

    电梯在一楼挺下,袁华文快步回到自己的车上,才算是松了口气,点根烟,打开车窗,忽然觉得背后上一阵凉,忍不住便打了个寒战,内衣上竟已被冷汗湿透。他的心中远不如表明上来的平静。在常富集团他也是元老了,素来办事老练圆滑,人缘极好,做人是八面玲珑,公司里很多重大的项目,都是他亲自出面完成的。

    但刚刚面对着常立的时候,不知道为何,袁华文总是有种错觉,似乎那豪华阔气到了极点的套房,便像是座坟墓一般,而常立的身上,更竟然是毫无生机,充斥着一种阴森诡异的气息,使他从心底升出股惧怕来。

    车子缓缓的驶出常富集团的停车场,拐入街道后逐渐加。天空中的云层又厚又低,仿佛伸手可及似的。空气潮湿阴闷,压抑的人都不禁呼吸沉重起来,一场强降雨即将来临。居住在这个城市的人们,脚步匆忙的在赶着时间,大街上的人流车辆,越来越少,宽阔的街面上,一眼望去,竟然有种幽深的感觉。

    车子穿过大学城广场的时候,袁华文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靠边停了下来,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大富哥,是我老袁……对,就是常立,我看是谁说他都不会听的了,我记得你说过……我知道了,大富哥。”放下电话,袁华文靠在车椅背上,叹了口气,心头纷乱。

    几乎与此同时,半山腰的一栋别墅里,常大富挂断袁华文的电话,也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心里塞满了疲惫无力的感觉。4o余年的打拼创下了今日的常富集团,几乎垄断了本地所有的旅游行业,可是昨天还豪气干云的他,一夜间就老态龙钟。

    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天际闪过的电光,清明刚刚过,今年的春雷似乎来的很早。常大富忽然想起了幼年时的一些光景,小时候母亲常常告诉他,自己出生之日有高人临门,常家在此百余年非富即贵,得高人在风水上有所布置,大富啊,常家的延续都在你身上了。

    风水!常大富忽然觉得口中干涩,一生不抽烟不喝酒,可这身体……感叹着摇摇头,常大富收回思绪,母亲临终前再三的叮嘱,后山顶下面是常家的风水命脉,常家往后的兴衰全在那里,万万不可忘记。

    风水风水……常大富并不是很相信这些玄学之说,常富集团之所以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全是他提前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城市里丰富的历史资源。不过母亲的话的确是影响着他。常富集团进入房地产后,后山顶上的那块地,一直都没有在他的开计划内。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的事业是转交给儿子的,但他不知道常立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个样子,莫非真是那冥冥之中无形的风水之术,在对常立做出惩罚?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目前临终前,用微弱但是却很坚定的语气,说的那句话。

    一道电光长长的划过天际,在云层中显得异常的狰狞可怖,下方新开铺巷子落入到他的眼帘,那里的老宅子似乎母亲说过,也是经过高人指点布局的。常大富呆立了一会儿,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轻轻的走下楼,没有惊动保姆,慢慢的走向了他幼时生活的新开铺巷子。

    “如果是单纯的奈何桥黄泉路阵法,又或是奇门遁甲的某一局,破起来都不难。”陈枫说道,“但两一旦结合就麻烦了。奇门遁甲号称有一千零八十个局,是以二十四节气为基础起天地人三盘,如果没有风水入局,八门九星还可以找出关键所在,可是现在鬼才知道我们是在哪一局里。”

    “什么八门九星,太夸张了吧,一千零八十个局。”卫飞问道。

    陈枫说道:“奇门遁甲玩的就是时间空间的变幻,哪怕只是分秒之间,时空对立的关系都会是另外一种模型。一千零八十个局是可以归成阴阳各九局,可那也是十八个局啊,况且,十八个局又有变化……”

    影子般常立的身体正在悄悄的生变化,渐渐的由透明状恢复成常人的模样,“那陈先生的意思是?”

    陈枫苦笑,说道:“就算找出局面,也不能随便破局,外面还有个不可测知的风水阵法,一步走错,后果难以想象。”

    卫飞却对他说的奇门遁甲极有兴趣,“那如果我们只是在奇门遁甲的某一局里,该如何出局?”

三十二、风水之梦魇(下)

    陈枫想了想,说道:“奇门遁甲其实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神秘,其中分阴遁阳遁各九局,就是传说中的张良十八局,所谓的局是为天地人三盘,天盘九星,人盘八门,地盘九宫,无论怎么变化,只需找出九星八门九宫之间的对应关系,就可以出局。”

    卫飞又问道,“那我们何不权做是在奇门阴阳十八局里,先尝试一下看看是否能出去?”

    陈枫摇摇头,说道:“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奇门遁甲的局一般是两种效果,一是利用人大脑与眼睛之间的神经关联使人产生幻觉,如果是高手,就能计算出时间空间转换的缝隙,使人步入奇门营造的时空里。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可能只是神经感觉上的幻觉,也可能是真正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里。”

    “妈的,没听懂,这么复杂。”看看奈何桥黄泉路,卫飞问陈枫,“那我们怎么办?这桥过还是不过?”

    “奈何桥黄泉路过后就是阴间,你说这桥过是不过?”陈枫叹口气说道。

    卫飞说道:“不是你说的吗,现在的情况也可能是幻觉,再说了,这里死气沉沉的本来就像是在阴间。”

    常立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他用一种特别的存在方式在这个奇异的环境中过了半年,心理上的冲击反而比陈枫卫飞还要小些,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对我来说,似乎过与不过都无法改变自己的状况……”

    卫飞看了他一眼,忽然诧异起来,“你……”

    陈枫也注意到了常立的变化,刚刚说出“奇怪”两个字,心中一动,原来是这样!不管常立是如何的肉身如常,魂魄外移,总之眼前的常立的确是道魂魄,人的魂魄是种阴性的物质,如同电波般,肉眼不可见,所谓的见鬼,实际上就和收音机调频一样,恰好调整到了相应的波段。简言之,魂魄在正常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如常人一般显现,即使刚才陈枫用了燃灯门的古佛清灯通灵,也只能使常立若隐若现的呈影子状。

    现在常立的变化,只能说明一件事,目前他们三个所立身的地方,应该不是幻觉,而是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

    “妈的,太夸张了吧!”基本上已经一只脚踏入门中,先后经历过柳灵郎、血愿、通灵与龙凤十八盘的卫飞,仍然无法接受,“难不成真的是在阴世间?”

    陈枫掐指运算了一下,“反正不是幻觉。”身后本来也是遥无边际的空间里,隐约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城门,阵阵阴风中有人影荒动。陈枫说道:“我们只顾着眼前的奈何桥黄泉路,却没想到其实我们是在另一端,嘿!果然是高手,竟然布下这样一个正反虚幻的阵法,这桥的那边就是阵法的关键。”

    再次确认了一下方向,“休、死、伤、杜、景、生、开、惊,看到没有,这桥恰在八门中的生门方向,跟我来。”刚刚说完这句话,陈枫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卫飞与常立同时出声,出了同样的疑问。

    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忽然之间寸步难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水般的河流里爆起滔天血浪压了下来,却偏偏无法动弹。这种奇门遁甲的阵法,与那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葬群布局,是不一样的。因为至少从一开始不久,陈枫便已知道,那是秦始皇陵护陵的龙凤十八盘灯,所形成的布局,所以尽管一直是在仓皇应对,但总能找到相应的风水术法。而此时这个奇门遁甲与风水相合的,奈何桥黄泉路,其中的变化是在瞬间,便有千种以上的可能。最重要的是,里面竟然还有着别的术法在内。

    新开铺巷靠近后山的另一端,龙游派的行游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站在一块石头上,任凭带着雨腥的山风拂起道袍,仰望天,雷声更紧,已经有雨丝飘落。

    “师叔,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垂手站在他身边的老王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只是密云压顶,仍然漆黑一片。

    行游眉宇间隐隐有丝忧虑,他看来一眼后山顶的方向,说道:“这座山坡是条龙脉的结**之处,刚才我静坐之时,元婴有所感应,这里龙气波动,天又呈异相,恐有大劫来临。”

    老王头大惊,“龙脉的龙气震动?是什么竟能使龙气不安?”

    行游摇摇头,“我正是为此担忧,龙气不安绝非一般的劫难,只是四朝平稳,风调雨顺,纵使血愿重生,但也没有逆天之行,这劫却应于何处呢?”

    老王头更加的动容,“难道师叔已通玄境的修为,也无法得知么?”

    “哄”的一声雷响,大雨终于倾盆而下,行游一挥道袍,一道蒙蒙的白光如玻璃罩一样笼住两人,黄豆大的雨点未落其上,便“滋滋”化去。

    似乎是因为未知的压力,行游全无先前的傲气凌人,也不再“蠢材蠢材”的骂个不停,他轻声说道:“我虽然金丹已成,但仍是阴神之身,固有无上法力,却实际未通玄境,再加上对风水之道所知又不甚多,这座山脉绵延不长,辨认不出究竟是何龙形,只能感知到龙气震荡,就在这后山顶之处……”

    忽然住口不语,身前的雨帘仿佛龙卷风一样的扭曲起来,随着行游的一声低喝,“出来!”呼的冲向前方暗处。

    “小杂毛,老虎威,自然是人摸了它的**。”阴阴的笑声里,一条瘦长的身影在行游出的雨雾中散去。

    “竟是那个魔头?”行游脸上的忧色更重,“他怎么也来了。”

    便在雷声越来越密,也越来越近之时,一条人影也在飞快的向着后山顶上奔去。这人头挽纂,身穿道袍,是个三十多岁的道士。他在山道中急行向上,有时干脆一跃而起,从片片的灌木丛上掠过。

    忽然道士的身形一顿,双眼紧盯着前方的树林之中。此时山风正列,偶尔洒下的几点雨滴,被山风吹得扫在脸上,都有些隐隐做痛。但前方的那片树林中,被山风吹的左右摇晃的树叶里,却有一棵仿佛他脚下的石块一般,纹丝不动。

    这名道士轻喝了一声,“三山五岳衡山南岳宫天松子,阁下是何方道友?”树林中却是无人应答。天松子又抱了一番名号,除了呼啸的风声和闷雷声,还是没有人现身。天松子一皱眉头,欺身跃了过去。

    “三山五岳”是道家现在最具代表性的两个流派。其中三山是指茅山、龙虎山和青城山,这三山都是天师张道陵一脉,而五岳则为道家传统的三清正宗。天松子就是南岳衡山天字辈入世修行的弟子,衡山南岳宫共分为玄、黄、清、天四字排辈,天松子位列第四代。他也是受到血愿感应而来,五岳一脉修炼的全都是正宗的全真心法,于心神上锤炼是从一入门就开始了,因此最能感应到天地元气的微妙变化。但当他追寻血杀之气来到这西山之时,这几天那股让人心胆俱寒的杀气却消失不见了。

    身形逼近那片树林,天松子的耳中忽然听到一声冷哼,心头生起莫名的惊恐,紧跟着胸口气息一阻,再也张不开嘴,随即一阵眩晕,刹那间只觉得犹如从悬崖跌落般,一颗心飘飘无从,急忙掐了个手决,定下神来,但见一条瘦长的身影正消失在树林深处。

    黑暗中闷雷伴随着闪电,天松子心中的恐慌之感,更加的浓重起来,他之所以慌不择路的赶向后山顶上,是因为心神之中感应到了这一带,天地元气的不安和震荡,这种元气的震荡,虽然不象血愿那样充满了杀气和血腥,但对于讲究天人合一,以及吸纳天地元气的修道人来说,所带来的波动却是更大。

    几方都在异常着,奈何桥黄泉路阵中的三个人也是相同,好象做梦一样,三个人看着血浪缓慢异常的落下,身体却被无形的压力所控,一动也不能动。心里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陈枫觉得似乎想到了点什么,大急之下又抓不住这一闪即过的感觉。

    卫飞也是焦急万分,胸口堵的几乎就要炸开,忽然眉间白光一闪,脱口大叫:“梦魇!是梦魇!”

    梦魇——就在他的叫声中,三个人浑身一振,清醒过来,只见天空电光闪闪,耳中惊雷霹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什么奈何桥黄泉路统统不见,立身之处,还是新开铺的小巷子里。

三十三、风水之玄武遁 (上)

    甩去上的雨滴,两个人避在门楼里,再看常立又已恢复到影子状,雨水穿过,更显朦胧。他冲两个人耸耸肩,示意这雨对他毫无影响。

    虽然在灵性的激下,喊出了梦魇一词,但卫飞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陈枫说:“所谓梦魇就是人在睡梦中神识被某种东西压制而动弹不了,一般人应该都有经历。”

    卫飞说:“这个我知道,只是为什么我们忽然之间就出来了?”

    长出了口气,陈枫说:“这个布局之人实在是个高手,他先是用奈何桥黄泉路困住我们,等到我们试图破阵时,奇门遁甲的盘局运转,时间空间的对立生变化,恰好就使我们的心神步入局中,恍如梦魇,这种法术也叫做梦魇。在这个局里任何其他神通都无法可施,惟有悟到身在梦魇之中,才能破局而出,如同梦醒自然无恙一般,只是在梦里尚能知晓自己在做梦……”又叹息了声,“幸亏有你灵性被激,为何这些传闻里的物事近来频频出现呢?”

    卫飞不禁看了一眼常立,常立苦笑,“我当然更不知道了,按常理而言,即使我常家所做所为再过,这等高人想必也不该与世俗之人计较的。”

    “并非如此。”陈枫说,“修道之人在现今虽不如往昔,但高人仍比比皆是,只是由于大的趋势,这些人不得不收起己长,而隐于世间,当年佛道盛世再也难出,他们虽有异能,但大多数人只精于一项,无大乘大道之理的引悟,他们往往性情偏激,稍有不适,都会使他们走上极端。

    修道之初,看悟性,次重慧根,有人可在朝夕之间悟道,有人穷一生而毫无作为,尤其那些专修某种术法的门派,长期的苦修中,本就早已种下无数心魔。

    雨越下越大,由后山顶那一端汇成了一条急流,在巷子里奔过。站在门楼里,依然淹过陈枫卫飞的双脚,再退后就要推门而进,两个人忽然同时想起刚进巷子敲门看见的那个老头。

    “你家的老宅里面还有住人吗?”

    常立摇头,“早就没有了,常富集团已经进入房地产,事实上河西有几家房产都是我们常富的。”

    卫飞陈枫互望了一眼,惊疑不定。那么这个老头是谁?他为什么要潜入到常家的老宅子里?这一系列包括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布局,恐怕就是出自这个老头所为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老头的来历可就绝不简单了,这中间应该存在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对于还要不要再到院子中去看看,两个人都又有点犹豫起来。

    后山顶。一辆黑色的奔驰迎着顺势而下的雨水向上飙去。车内常立一脸阴沉,不管前面早已无路可走,仍然紧踩油门,终于车子在满地泥坑里熄火。拉开车门,常立也不打伞,西装笔挺的踏进水中。

    袁华文走了以后,常立立刻扭灭了台灯,房间里又是漆黑一片。套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根本便听不到外面的雷声,而厚实的窗帘也遮住了道道的电光。

    慢慢的黑暗中出现了两点绿莹莹的光芒,竟然就是常立的眼中出来的,常立猛得站起来,原本英俊的脸上僵硬而冰冷,嘴角**,他似乎极其的焦躁难耐,嘴唇上抖动越来越厉害,眼睛中的绿色也是越来越诡异,终于他的喉头出一声野兽般的吼叫,冲出套房,驾车直奔后山顶上而去。

    四处看了看地形,常立又回到车上,重新打火启动,车子前冲后退的颠了几颠,常立猛的一打方向盘,动机的轰鸣声中,车子侧立而起,就在几乎要翻转过去的情况下,从泥坑里飚飞了出去。

    大雨之中,前方渺不可见物,常立只是紧握方向盘,朝着后山顶继续冲去,至于会不会在打滑中翻下山去,他似乎根本没放在心上。

    “哄”的一声,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奔驰车,撞在了麓山学堂的侧墙上,几间木屋便也在大雨中轰然倒塌。瞬间全身便湿了精透,常立踩着深可埋脚的黄泥,一步步稳稳的走向麓山石亭。但他看到的却是一堆被雨水冲刷的遍地狼迹的景象。常立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一片废墟,似乎是想不到麓山亭为什么会塌了,竟然不知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才好。

    只站了片刻,常立的身子仿佛木偶被人忽然拉动一样,围着亭子转了起来。随着他的转动,空中的雷声似乎越来越紧也越来越近。霹雳一声连着一声不断的响起,终于在一道电光里常立在亭子边站定,但是他仍然不能确定,平伸右手,掌心下压,慢慢转了一个圈,再走到亭子的基石前,退后一步前进一步的,犹豫不决。

    像是为了指引他一样,忽然电光一闪,直直的劈在常立身前。巨响声中,泥水四溅,强大的电流击在了石亭子上那一堆砖瓦片上,陈枫卫飞和杨冰掉到九龙九凤十八盘墓群中的,那个裂缝便现了出来。常立常立没有感觉似的,轻轻抹去飞溅在眼上的泥浆,面无表情的盯着下面。

    正在凝神感应四方的行游,忽然间察觉到后山顶上一股浩然而动天地的气息喷薄欲。

    “不好!”已有近百年修为的行游禁不住惊呼一声,“龙气惊动……”话音未落,身影便在老王头“师叔”的叫声中消失不见。

    风水之中,无论是重数术方位的理派,还是以山峦形式为主的形派,龙脉都是关键的所在,而龙气则是指随山形流动的一股自然生气。这股生气凝聚之处,就是吉**,而后根据周边相应的砂环水抱,于其上筑房建墓,便为所谓的风水宝地。但若这股龙气受惊散去,或被克制,那么这片宝地就会变成荒地,甚至凶煞之地,轻则寸草不生,重则历鬼聚集。

    只是眨眼间的工夫,行游已经出现在后山顶上,一眼便看见常立所站之处金光隐隐,直穿云层。

    “龙游无极,乾坤自成!”来不及细想,行游口中轻喝,手中掐决,百年修炼的精纯元气在空中幻化成一个先天八卦图形,红黑两色的阴阳鱼在中间旋转不停。

    但就在即将折住雷电劈开的坑上时,忽然一股力道迎面冲来,激的两边散开的泥土再度合拢。

    “衡山南岳宫?原来是你们在捣鬼。”冷笑一声,行游伸手虚空一抓,天松子的身体好象只风筝一样,被行游扯了过来。

    “不是这样!前辈,我也是意欲掩住**口,以防龙气破顶……”天松子的脸色极不自然,显然行游这一抓,多少让他吃了点亏。

    行游松开手,控制着先天八卦图缓缓下压,看了一眼默不做声的常立,“你是什么人?”常立古怪的笑了笑,忽然身子一软,扑通摔倒在地。

    新开铺巷子刘晓红家对面,索性脱去鞋子,赤着脚站在水中,陈枫说道:“奇门遁甲其实共分三部,民间流传的只能用于预测推算,那是第一部的基础。第二部为布局设阵以及一些奇门法术,第三部方是掌控时空之秘的千机术。

    这个梦魇便是千机术中的秘法,先前我一直猜不透常立魂魄与肉身分离而互相独立的原因,现在看来,不过是梦魇法中的一个小术梦游而已。“

三十四、风水之玄武遁 (下)

    “梦游?”听到这个词,卫飞常立都生起荒谬的感觉。

    “没错,就是梦游。还记得我说过人的意识分为阴阳两性吗?常人是以阳性为主导,当阳性意识的作用降低到一定程度时,就容易被外来的东西控制,这就是一般说的上身附体。

    而梦游则是人的阳性被压,阴性又出,常立就是这个样子,如果没有梦魇法,那么他的肉身只是无意识的活动,形同梦游,不过他是被人控制住了。“

    卫飞听的一知半解,常立完全是满头雾水,不知所云,张张嘴,还没出声,半透明的影子突然间晃了晃,仿佛被雨水冲洗掉了一样,就这么不见了。

    “怎么回事?”卫飞看向陈枫。陈枫摇头,“我也不知道。古佛清灯通灵的方法,只是借用香灰上的灵气,根本不会被雨水冲散的。”

    卫飞闭上眼,“啊!我怎么找不到通灵时的那种感觉了?什么也看不见。”

    陈枫笑了笑,“没事的,这几天你一直通灵不断,又没有修习过,精神耗费太多,休息一阵就好了。”

    “这里后依绵山,前围江水,是个阴阳双龙的局,龙气结**之处应该是在上方正中……”说到这里,陈枫看着地上越聚越急流淌而过的雨水,楞了一会,忽然面色大变,“不好,***,快走,到后山顶上去……”卷起裤腿,赤着脚就往上跑去。

    即使是血愿现身,卫飞也没见他这么惊慌过,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急忙尾随。不料脚下一滑,身子后仰,竟然撞开了身后的门板,一**跌坐在院门里。

    站起身来,卫飞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院子,只见院子里并无太多积水,显见有着很好的排水系统。正准备去追陈枫,卫飞心头一跳,忽然有所感应,密麻交织的雨帘里,卫飞的耳中似乎听见后院某处传来一声清啸,不是很大,但在雷声轰鸣中,却清晰可闻。犹豫了一下,为数不多的经验告诉卫飞还是不要乱动。

    赤脚踏在雨水里,陈枫回头看了一眼,卫飞刚好起步追上,好象这一整夜,雨一直如柱的浇下。

    山顶上,“他睡着了。”扶起常立的身体,伸手一搭他的脉门,天松子同样古怪的苦笑了一下。一个人先后在天雷直劈和龙门派南岳宫真气夹击下,居然莫名其妙的进入睡眠状态,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行游小心的让先天八卦图压住青石板下透出的金光,风雨中依然道袍轻杨,“睡着了?难道是千机门的梦魇法,哼,如此这般的布局也恐怕只有千机门才做得出。”

    “前辈有所误解。”浑厚的声音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雨中。

    随着他的出现,已经稳稳掩住金光的先天八卦图在一道电光中竟然消散。行游身上的道袍在风中呼的飘起,先天八卦图是他积近百年的精纯元气所化,绝无可能这样轻易的被道电光击散,况且他自己早已经过胎息而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如果天雷震荡,他应该有所感应。退后一步,无极决续势待,“千机门?”

    “在下文子俊,千机门下拜见龙门派南岳宫道友。”魁梧的身材踏前一步,是一个面貌忠厚的汉子。

    “果然是千机门。梦魇之法虽然有伤天理,但也不算是邪术,用此来对付常人,已经坏了道规,冤仇相报,本是因果使然,无可非议,可是你为何要牵动此地龙气?龙气外泻,方圆里无有人踪,无论何仇何怨,都不应伤及无辜,即便是千机门,也不顾天谴吗?”

    奇门遁甲三部一直都是佛道之外的异术,行游虽然原神飞升在即,但也不敢轻心,至少眼前就是他无法控制的,数也不敢说神秘的千机术在此还有什么不可知的布局。千机术是借天地之威自然之力时空变换布局设阵,根本不是法力所能敌,即使有移山倒海之力,也不能妄动,千机术的每一个布局都是环环相扣,寸毫之间都计算的精准无比,一步走差,所引的后果不勘设想。

    文子俊外相粗壮,但举止却与他的面貌一样,恭敬有礼,“千机万变,都在天道中,世间奇术妙法无穷,俱可称为千机,所谓千机不过是借势变化之道,并非只有千机门才懂得布局立阵。”

    青石板下的金光愈盛,丝丝溢出,映的周边也橘黄一片,眼见就要破板直冲而出。行游顾不得再说什么,左手依然掐着决,右手道袍一挥,先天八卦图又现,强行压住即将冲太内而起的金光。

    文子俊沉声阻止,“前辈不可。”

    行游一瞪眼,“你真要毁了这片城土?”

    文子俊高大的身子一抬腿,不知怎么忽然就斜斜的移了方位,他原来站立之处被行游的真气激的泥水四飞。

    气喘吁吁赶到的陈枫刚好看到这一幕。行游祭出的先天八卦图飘在金光之上,即将盖住泥坑中的青石板,但文子俊在一边左踏一步右行一步,双手点点,没有什么动静的情况下,行游真气幻成的八卦图依旧无声无息的消失。

    行游拢起双手,“那好,我就先领教一下千机术有何神奇之处。”

    文子俊急忙后退一步,“前辈误会了,我之所以出手阻止,是因为龙气只能生泻引导,而绝不可克制压迫……”

    行游收回法决,以他这种境界,自然一听就明,龙列神位,是万灵之,其性尊傲,像他这样用元气幻化八卦而强行封镇,只会适得其反。

    “原来如此,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行游有着近百年的修为,原神已成,在门中辈分也高,又一生苦修,极少下山,于人情世故上丝毫不通,所以才会显得盛气凌人,但他本性单纯,这时神通大成,对于自己未知的神通术法一向深有兴趣,并不是身在意自己的身份,开口问文子俊。

    文子俊摇头,说道:“千机术只是在布局设阵上有些不为外人知的秘法,如果可以多些时辰,我或许可以计算出破局之法,但现在……”看看隐而将的金光,“我只能看出这是个玄武局,玄武五行属水,现在暴雨如柱,只怕龙气随时都会遁走。”

    忽然转身看向陈枫所站的位置,此时应该是上午9点多钟,但大雨中可见程度模糊之极,恍如临近黄昏,数米内根本无法视物,文子俊疑惑的沉思起来。

    只是跑到后山顶上,并没有靠近麓山亭,陈枫没有听见行游和文子俊的对话,但他却能感应到青石板下与雷声节奏相应的金光。

    “妈的!”素来沉稳的陈枫苦笑一声,转身又往来路跑去,没行几步,迎上追来的卫飞,“胖子,你还真能跑啊!”

    陈枫弯下腰狂喘了几口,“***,少废话,快走。”

    卫飞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是常家的老院里主院卧室床底通道里,九龙九凤十八盘墓葬群,咱们没进去的那间墓**……”

    陈枫急促的说道:“我知道,这是个阴阳双龙局,山为阳龙,江为阴龙,雨水接引,阴阳双龙即将会合……”

    “那又怎样?”卫飞还在想着常家后院里听见的啸声。

    陈枫说道:“阴阳只能平衡,双龙一旦会合,必有一方失势,龙气遁走,非是一般的震动,快走吧,山顶上虽然有龙气出现,可雨水早已连接阴阳,金光闪耀却一直不,真正的**口是在常家老院。”

    伸手一拉呆立不动的卫飞,但卫飞却好象散了骨架一样,被他这么一拉就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

    坐在地上,卫飞的双腿依然抖抖的,张张嘴,结结巴巴的说道:“胖子,你……看天上……”

    陈枫抬头,除了狂暴的雨帘,什么也没有,但他心里却生起强烈的不安,雷声中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全身软无力,“是什么?”

    极度的恐惧下,卫飞几乎说不话来,但天空中的异像还是清楚的出现在他脑中,只见满天的云层慢慢向中间靠拢,逐渐落在山头上,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乌龟形状,占据了半边的天空。

    乌龟搭起的两抓,一左一右的按住两边的山峰,腰腹部位电流丝丝,一声惊雷中,山顶一处破碎开来。

    “乌龟……好大的……一只……”

    陈枫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跳了起来,“是玄武遁……希望还有时间!”

三十五、风水之分寸 (上)

    天空生的异变,行游天松子文子俊都有感应。空中云层聚化而成的乌龟几乎将那边天空完全遮住,似要随时压下,景象诡异万分,三个人被震的大脑一片空白。天地之威,人只有在此时才能感受到渺小,即使行游金丹已成、号称悟道千机万变的文子俊。天松子更是盘膝而坐,手捏法决,才能抵抗这样恐惧的感觉。

    新开铺巷由高至底,飞奔而来的陈枫卫飞顺流直下。将近常家老院时,卫飞收势不住,在上滚了一滚。无暇顾及他,陈枫一脚踹开大门,“***,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回到这里来。”

    卫飞已经由刚才的失魂落魄中恢复。通灵过后,灵性会自动调节他的诸般心理反映,更主要的是他本身的性格使然。小时候他和陈枫在一个院子里长大,陈枫一家搬走后不久,他父母先后去世,高中大学卫飞基本过的都很平淡。从小他就喜欢古典的民族音乐,收藏的磁带cd无一例外的全是二胡古筝琵琶之类的,也许就是因为如此,卫飞的心性其实很是自然随性,对于世事大多呈种无所谓的态度。

    一个人独处,也没有什么压力,陈枫回来的时候,他刚好辞去工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听听音乐。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未来他从来没去想过,似乎冥冥中他就在等着陈枫的再归,所以生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他觉得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当然,他和陈枫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上次由九龙九凤十八盘墓**中逃离出来的时候,当时没有心情细看,他们只是粗略的记得,常家的老院秉承着传统大户人家的建筑风格,天井后是客厅,穿过客厅便是花园,假山走廊以后才是主院,主院后又是后花园,最后才是仆佣所居以及厨房所在,共计四层院落。

    再次站在那应该是主院的两层小楼前,陈枫小心的打量着,这才现其设计之精巧,站在院子里,似乎惊天动地的雷声都弱了不少。

    陈枫赞叹一声,“这人最后将**设在这里,布局之人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

    风水格局无论如何多变,都是龙**砂水为主,但在落实到具体的阴宅阳宅布局上,却有着严格的划分。阳宅有阳宅的标准,阴宅有阴宅的要求,绝不可混为一谈。在同样符合龙**砂水的局势下,阴宅如果当作阳宅来建,那么一块足以福荫后辈子孙的宝地,就会变成命案不断的凶煞之地,反过来也是如此,阳宅局上立了阴宅,本该护佑宅下代的龙气也会倒戈。

    所以阴宅阳宅在结**上各有不同的尺寸,但常家这个院子的布局却是将用以庇护后代的阴宅**口设在阳宅之中,这样的布局除了高明更多的还是疯狂。

    推门进去,里面的摆设还是和他们从十八盘墓**中出来时一样。正对是张八仙桌,两把背靠太师椅摆在两侧,右边是道木质量屏风,上面的木雕花纹还依稀可见。只是西面的墙上开了个不方不圆似窗非窗的洞,雨丝飘进,浸的周边墙皮翻起,地上堆了几块碎砖,显见是刚开不久。

    陈枫摇摇头,“他还真够狠的啊!”

    卫飞不懂,“什么意思?”

    陈枫说道:“梦魇与奈何桥黄泉路已经将常立整的半死不活了,这是宅主所居,西墙开窗,是为西游无阻,驾鹤在即,看来常大富也熬不了多久。”

    转过屏风,便是那张大床,床板裂开处,洞口犹在,两个人对望一眼,同时苦笑出声,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回到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葬群中来。可以肯定,九龙九凤十八盘剩下的那最后一盏龙灯,便会在这一个墓**之中了。

    “胖子,你可要先想好招了。”卫飞担心等下如何应付那十八盘中龙灯里的灵体,“别再弄的咱们还是象上次那样,差点出不来。”

    陈枫摇了摇头,“不用了,九龙九凤十八盘借的便是这后山的玄武垂头局,此刻玄武都即将遁去,哪里还有足够的灵气,来使九龙灯的灯灵幻化成形。那间墓**之中,是一定会还有盏龙灯的,但也最多只能是盏灯形了。”

    后山顶上,行游最先清醒过来,“竟然天现玄武,这是为何?”

    文子俊刚才在刹那间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但在大雨中又什么都看不见。千机术是以炼心为主,一般说来,修心即修性,是将神通前列,但千机术的修法却是重术法而轻神通,虽然千机术下局势之力并不弱于念力法力之威,但却不算是正规的道术。所以文子俊在有些方面反而不如打坐时观想《金瓶梅》的陈枫,陈枫虽然也是半瓶子醋,但至少有点酸味。

    勉力收回心神,文子俊前后左右仔细的看过,千机术的诸般口诀闪电般的掠过脑海,忽然脸色一变,“是玄武遁!”

    “玄武遁?”行游隐约有悟。玄武应该就是这条山脉的龙形,遁则为玄武龙气将散而泻。

    “不错!”文子俊沉声说道:“这种局又叫做灵遁,四灵玄武、朱雀、青龙、白虎,我隐约记得千机术中似有记载,灵遁局是种牵引龙气惊遁的局势,但这个玄武遁里却好象包含了传闻里神通五决的方法,千机门专修千机,佛法神通,非我所长。”

    “神通五决!”行游心中闪过陈枫卫飞的影子,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么大的动静,想必旗门传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置身事外吧,但是眼看着一道雷声中,山顶又有一处碎石裂开,又焦急起来,“怎么阻住它?”

    文子俊刚要说话,忽然一声怪笑响了起来,“哈哈,阻不住了,千机门又当如何,这局布了六十年之久,满天神佛无能拦我。”

    笑声中,陈枫卫飞刚进新开铺巷在常家老宅见到的那个老头现身出来。

    进入暗道,拾阶而下,十几步后,便来到了那条往下斜伸而去的通道前,再往前则是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其他墓**,顺着斜下,通道里与前面所见一样,但却足有百多米之长,直到两边的壁上都有青苔出现时,龙凤十八盘墓**的陵门才出现在陈枫卫飞两人的面前。

    陵门仍然也还是黑圈白圈纵横交错连接而成的《河图》的图形。此时卫飞已经知道如何看懂《河图》中,圆形之中的阴阳奇偶之数,以及其中的五行化合的干支方位。他伸手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那盏龙灯椒图的灯身,九龙灯中,他和陈枫杨冰先后遇到的是狻猊、薄牢、椒图以及趴蝮四盏。剩下的还有螭吻、赑屃、飸餮、睚眦与狴犴五盏。

    按照九龙九凤十八盘墓**的结构,杜言和那位通阴官夏师父,所遇到的最少也得是四盏,双方在墓**中相遇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起过自己遇到是哪几盏,因此便无法判断这最后一盏龙灯,是九龙子的哪一个,也就没有办法在《河图》上定位,打开陵门了。

    他正在琢磨着呢,却见陈枫直接上前,踩着八八六十四卦之中隶属于坎宫的水泽节卦,以及地水师卦的方位,站在陵门前,将《河图》最下放白一与黑六推移到了一起,陵门在“轧轧”的声中打了开来。

    卫飞禁不住靠了一声,“我靠,胖子,你是怎么知道剩下的这一盏龙灯是什么的……”

    陈枫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玄武垂头局,玄武遁,玄武是什么?”

    卫飞恍然大悟,“妈的,没想到老子一世英雄,竟然栽在了只乌龟身上。”这个局既然是为玄武遁,那么剩下的一盏龙灯必定便是赑屃,因此只要将《河图》中北方位的一化水即可。

    赑屃又名龟跌、霸下,形状便是只乌龟,但它长有牙齿。风水之中是只灵兽,各地用来镇宅的背上驮着石碑的,就是这位仁兄了。传说赑屃力大无穷,能背负山岳,于是撞塌了不少的大山,大禹治水的时候,将它收服,背山驮峰的出了汗马功劳,然后赑屃便经常驮着大禹赐给他,上面刻其功绩的石碑到处游玩,赑屃是龙的儿子,又是吉祥镇邪的灵兽,所以阴宅风水之中,是经常看见它的。

    陵门打开,进入其中,陈枫和卫飞不禁都呆住了。只见这一个龙凤十八盘的墓**,竟是个宽大无比的洞**,地上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数不清的万年灯,一眼看去宛如点点星空,只在正中央有只立起的乌龟雕像,大约磨盘,栩栩如生,闪闪的光亮里,看不出是何材料制成。

    “果然是玄武遁。”陈枫嘿了一声。

    “这个玄武遁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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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风水之分寸(下)

    陈枫伸手一指,“你看,这只乌伸向江水之处,前面油灯呈北斗七星状,此为七星指路。玄武虽然五行属水,却是这条山脉的龙形,江水自前横穿而过,玄武得喜神滋润,本是福旺宝地,但上有九龙九凤十八盘的龙灯灯灵幻形,消耗玄武之灵,下有七星指路,却将它引入江中,玄武入水,必将顺流遁走,无论何地,龙气消散,必为荒地,山蹦地裂,也是常事,比如地震,其实就是龙气震荡。”

    卫飞仔细看了一下,果然乌龟像前的油灯看似很不规则,但它头伸出直对的那条线上,万年灯却是正好北斗七星的排列。

    点了点头,卫飞忽然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顺着陈枫,说出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来,“你看这只乌伸向前方江水,玄武五行属水,江水自前横穿而过,为玄武所喜,龙气只会越来越旺,玄武前布有七星指路,即使年月久远,有七星指引,玄武也可以从江水中吸取水气而保身。”

    “你说什么?”陈枫一楞。

    卫飞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我说了什么?”

    陈枫若有所思,知道他又在通灵。神通运用无非是种玄之又玄的状态感觉,不管念力灵力法力都是种特殊的心理感受,所谓修炼就是使自己可以随时进入到这样的境界中来,修行之人在某一时某一刻都有一些很微妙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只转瞬即逝,佛家有守空之说,就是这个意思。

    蜷着背咳了一声,老头怪异的又笑了起来,“千机术,术数之宗。可是你们都已无法阻止我了,60年一个甲子,我就在等着这一天。”脸上挤出同样怪异的表情,抬头看向天上,大雨依然,就在这说话间,玄武形体似乎又低了一些。

    文子俊沉默不语,老头忍不住狂笑起来,“不错,这就是玄武遁。啊,是了,我出山之时,师父好象说过千机术的灵遁,还说是什么不传之秘,可是他老人家绝想不到,我20岁那年,便已悟到千机灵遁。”收起笑声,他看了一眼行游,“你是什么人,竟然也知道梦魇?”不等行游回答,又说:“此刻玄武即将遁入江中,千机术就算号称千机,我也不信你真可以千机万变尽在一术之中……”忽然叹了口气,“风水格局千变万化,等你找到我所布之局,龙气泻遁,山水也已不存,你们还是走吧!”

    文子俊高大的身影在风雨中屹立不动,“山塌江蹦,你也无处可去,究竟是何冤仇竟使你舍弃半生修行?甚至连命都不要了?”

    怔了怔,老头看看天上玄武逐渐变的模糊起来,脸上显出茫然之色,“玄武将遁,那已经不重要了,是吗?”

    见这老头根本就不理会他和天松子的存在,行游心里一股无名火起,上前一步,掐决挥手,“哄”一声雷响,行游的身影在闪电中飘起,电光射在他身上,好象射在镜子上一样,又反弹回去,雷鸣里,越来越小的玄武像又重新聚现。

    “什么?”老头不能置信的看着行游,“难道你竟然已炼成道家的元婴?”

    行游一挥道袍,飘飘似仙,还没来得及说话,天空中的玄武像一闪再次慢慢的缩小回去。与此同时,山下的江水滚滚,急流汹涌,真正是像条翻腾的巨龙般。文子俊浓黑的眉毛也拧在了一起。

    力量反震,行游踉跄一步,刚才他以天人合一,接引闪电,借势想聚龙气,但果然如老头所言,所之力空无着落,反到是被震荡了一下。

    似乎是眼看玄武遁已成定局,老头一下松懈起来,“这局耗了我60年的心血,为此虽然悟到了梦魇等奇术,可60年的光阴……”

    听到他的口气中有着落寞,文子俊说,“灵遁布局是需累年,此时龙气将遁未走,还是有法可召,毕竟山形才是它本体。”

    老头脸上肌肉一抖,似是笑了一下,“这是个阴阳双龙局,并非单纯的玄武遁,况且在催启局势动时,我还用了五轮六道。”

    “五轮六道!”文子俊动容。“连这你都能悟的,究竟你是何门派?”

    “门派?我不知道,师父从来就没提起过。”老头思索着,“我只知道师父姓谢。”

    “灵宝!”文子俊脱口而出,这一门创自宋代名师谢和卿。他是风水界少有的天才,理形两术均有独到的见地,给后人留下了《神宝》、《天宝》两经,提出了作**落葬之道,应以明理推敲,而不该死守罗盘定位以及先例为主,算是个倡导了哲学辨证,时至今日,仍然是风水数术界的奠基人之一。

    老头机械的说:“我自幼拜师23载,师父常言,天下数术虽尽称千机,但寻龙点**仍在因果。”

    雷声密布而沉闷,另一边上行游暗叹天威难敌,听得老头如此一说,“因果?布下这样祸及众生的局,你也配说因果!”

    老头厉声说道:“正是因为因果,60年前师父忽然驱我下山,我视师为父,出山后才知道,乱世当道,战火连天,人人危而难居,生存下来只为口食,哼,什么因果?我由此立誓,凡对我不住,我必加倍还之,即使常家在此地百年大户,我仍不惜布灵遁施梦魇,因果,我倒要看看这里的前因后果。”

    行游也哼了声,“什么五轮六道,凡事自有定数,恐怕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里还有旗门传人在吧?”

    “奇门?”老头怔了怔,无所谓的说:“奇门遁甲三部都在千机中,管他呢,奇门的任何宗派都已无法可施。”

    “旗门你都不知道?”行游大奇。

    “竟然还是个五轮六道。”陈枫吸了一口气。

    卫飞放弃了数清地上到底有多少盏灯的想法,“什么五轮六道?”

    “简单说五轮六道就是个局中有局的局,前后连布,其中之妙在于神通五决,先借势而布局,随后催局再生势,这个局少说也应该有了几十年。”

    “布一个局要几十年?”卫飞心里刚刚对风水布局设阵生起的兴趣又消了点。

    “五轮六道是种布局的手法,可大可小。”陈枫说,“有的五轮六道局甚至都可绵延影响千年。其中环环相扣,步步紧连,早已形成因果业力,所以时间越久的五轮六道局就越难化解。”

    卫飞激灵了一下,“你是说……”

    陈枫点点头,“是的,这就是借、催、掌、控、分神通五决的可惧之处。”

    “分?”卫飞又燃起希望,“分寸,胖子你也说过神通五决你不太了解的,是不是这个分寸里有什么奥秘?”

    陈枫叹口气,“问题是,一直以来,我虽然知道神通五决的口诀,可却没有施用之力,更不知道分寸的意义是什么。”他忽然紧紧的盯着卫飞,“你呢,你认为什么是分寸?”

    “我?”卫飞被陈枫眼中出的精光一逼,不觉后退一步,踏翻了一盏油灯。

    “小心!”陈枫叫了一声,就在这声中,地室里似是荡过一阵旋风,地上点点密布的油灯呼呼的闪了闪,然后全部熄灭,中央五行土位的乌龟身上爆出青光,随之散裂开来,本是地室的地方有现出一道洞口。

    “原来,这就是分寸!”陈枫心头也掠过一道灵悟,“分寸就是分寸,别无他意。”

    满地的油灯瞬间全熄,地室内漆黑一片,惟有刚刚显出的洞口理泄出几丝微光。

    “好歹我也是旗门传人,慧根应该没那么差吧!”陈枫掩饰不住的自得,“奈何桥黄泉路还有梦魇,很显然布局之人于风水奇门之道深有体研,再加上五轮六道,我几乎以为无法可破,可是五轮六道本是通玄的神通五决,我就说以风水数术入道,竟也能全悟五决?果然他在这里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破绽。

    不错,无论五决还是五轮六道,都是局中局再有局,但在这个玄武遁里,他并没有真正知晓神通五决的第五决。此地油灯不下千盏,本应对应星像或排列奇门九星八门,只是五轮六道局中有局,借局催势使局面环环相扣,从而开始形成因果业力,也构成了只有布局本人才分辨的五轮六道玄武遁,可他过于追求局中有局,竟然在此绝境上多布了一局,不要忘记了,还有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葬群局呢,嘿嘿,所谓神通第五决,即是掌控了全局后,还要把握分寸,多则为过,少则为缺,因果之间,无人可脱。“

    卫飞伸头看向乌龟破裂后现出的洞口,常家的地室是以山势而建,这道洞口就顺势而下,两边的壁上每间隔数米便有盏油灯,隐约显出凹凸不平,似乎应该是条天然的石洞。“你是说如果以现在的布局几乎就是天衣无缝的,反而是这个洞却是画蛇添足,过了度数?”

    陈枫一笑,“千盏油灯,错综复杂,除了他自己谁也无法辩识,可现在只要顺着这条通道追下去,最后的**口必然就在尽头。”

三十七、五轮六道局(1)

    “旗门!”文子俊的反应和老头全然相反,“旗门!果真存有旗门,难怪我刚才有所感应,那是一种奇怪的气息,我仿佛似曾相识……”拧在一起的眉毛略舒又紧。

    眼见最懂数术的文子俊听到旗门传人后脸色一缓,又沉思起来,本就反复推敲神通五决无果的行游,心中又烦躁起来。

    天空中云层形成的玄武像已经散去,但雨势依旧不停,乌云还是铺天盖地的似乎伸手可及,在雷声里,整个山头仿佛随时都会崩塌一样。

    那老头仍然分辨不出“奇”与“旗”的区别,冷笑一声,“不管什么门,先不说我布下的是个阴阳双龙局……”他看了一眼金光闪耀的裂缝下面,“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即使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传人赶来,也没时间了。”

    文子俊随着他也看向了那下面,那里金光依旧随时冲起似的,文子俊却是脸色一变,“五轮六道,局中有局,恐怕真正的**口并不是在这里。”

    老头干笑一声,“你终于看出这个玄武遁的**位是另有奥秘了,可是就算你还能推算出**口的所在,六十年的运转,因果轮回,循环不息,很多事相催相生,即便是我自己也无力回头。”

    龙凤十八盘做后一座墓**中,又开出的通道很是狭窄,只能容卫飞陈枫一前一后,脚下磕磕拌拌,洞内的空气却很清新,显然通风很好,奇怪的是这条地道弯弯曲曲,嵌在石壁上的油灯也很平稳,真让人无法想象,究竟是布局之人的功力,还是自有天意。

    越往下走,越为潮湿,山势向下,便愈接近江边,地上也渐渐有了水潮。两边壁上油灯不断,昏黄中水流不知不觉已经淹到两人膝部。“游泳我可只会狗刨式。”卫飞跟在陈枫身后。

    “我也不会游泳。看来这条通道还真应该是通往江底。”陈枫皱着眉头,这会水已经到了他的大腿。“不过还是不能停,一定要找到源头,否则龙气遁走,堵压在这里恐怕就真的永远出不去了。”

    其实感受上,他和卫飞差不多,虽然自幼修行,但众多怪异之事在他看来不过是旗门典籍中的一条记载而已。究竟龙气遁走后将有什么变故,在脑中毫无形象的概念。

    又往前行了数十米,好在水位一直停留在两人大腿根部,没有上涨。只是时令上清明刚过,还是初春,先前两人在幻境中没有觉得什么,这会阴冷潮湿,又半身浸在水中,陈枫有着一定的修炼基础还好一点,卫飞就冻的牙关紧咬。

    “意守下丹田吧。气满自会游荡奇经八脉,我不是教过你龙游派的仙人睡吗,又是通灵之身,应该有点效果。”

    仙人睡是龙游派的入门功法,具有筑基辅助之功,即在呼吸间配以简单的观想,其功用是通过全身的毛细孔吸取天地灵气,据说可在呼吸之中随时补充真气。

    卫飞依言所为,吸气时观想灵气通过全身毛细孔进入体内,呼气时则吸入的灵气聚于下丹田,几个呼吸果然小腹里一点暖流升起,随即蔓延全身,上下暖洋洋一片,舒服至极,“毛细孔也能呼吸啊?”

    “进入周天大定的胎息,其理就在与此,毛细孔都可出汗,为何不能通气?”陈枫说道,“仙人睡之秘还在于平躺而卧,周身平衡,真气充足之时甚至可以漂浮而起,比环阳宗的环阳睡更胜一筹……”

    剩余的话被前方轰隆隆的奔流声淹没,地上的水流还是淹到两人大腿,可在来回间反复激荡,前方显出个圆形的洞口,一直木雕大如桌面的乌龟正飘在水面上,眼见就要出洞,纳入轰鸣的江水中。

三十八、五轮六道局(2)

    行游一股火气升起,他阴神初成,阳神待炼,正是处在万魔炼心的阶段,极易受未尽的杂质干扰。道家的内丹修炼,经过聚气筑基后而成的丹,只是个药引,还需更进一步的炼养,以除去由世俗之念形成的阴气,才能显出纯阳之体。这一点与佛家进入四禅八定时的考验一样,种种化做心魔阴神,惟有度过此点,才算是破劫而立。

    “那么好吧!我先灭了你这祸。”行游手第一次手伸出宽大的道袍,立掌劈下,密集的雨帘向两边分开,真空中形成一个箭头,长度正好跨越两人之间所在的距离。

    老头根本避无可避,箭头击在他胸口,出一声闷响,身体飞起来啪的摔在地上,然而片刻过后,老头恍若未觉的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行游一惊,以他目前的境界,立掌与否并无太大的区别,阴神阳神的不同在于,一个是彻悟天地之秘可化身万千同存天地,一个是得神通法力而独不能飞升之境,因此他动念之间无论元气法力,都可断江碎石,但这个知灵遁施梦魇却不知旗门的老头,仅仅瞬间便起而立。

    哼了一声,行游脸上红光一闪又再转青,站在旁边的文子俊天松子都觉得他身上升起灼热之感。再看老头周围的雨滴仿佛被高温融化一样,“滋滋”声中,还有雾气闪现。老头身子晃了晃,但是脸色不变,又站稳于地。

    行游却是脸色大变,道袍飞扬中踏前一步,正要出手,忽然空中响起一个虚渺阴森的声音来,“老杂毛,就算你用三味真火烧去他的五脏六腑也是没用的,我看你是被周天转晕了脑壳,竟然察觉不出他早已是行尸走肉。”

    一条瘦长的身影,虚无飘渺的现身出来,大雨里这人的身影也更时隐时现,“他为这局布了六十年年,六十年前他不过是弱冠之龄,现在的他足有八十岁,只是仇恨使他勉存于世,之所以还能活下来,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六十年前就布下的结局。”

    “别动。”通道内的陈枫拦住卫飞。乌龟像浮在水面上,两人的一点移动,水波荡漾,便使得乌龟像加向前动了一动。然而就算两人不动,乌龟像却还是一点点的前移。

    “真他妈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布玄武遁。”陈枫由衷的说道,“于阳宅中设阴宅局,又在后山建亭做**为引,中间辅以龙凤十八盘的墓**为道,一旦这个乌龟游入江中,就会顺流遁走,龙气也将随之泻散,恐怕这座山头就会塌裂。”

    卫飞这刻也是灵性启动,耳中响起一声脆彻天地的清啸,同时感应到地道内充满了如雨后微风般清新的灵气,眉心、胸口、小腹上中下三个丹田一热,眼前闪过兰色的光芒,随即一付画面出现在脑中,只见前方江水波涛汹涌,翻腾不息,早已淹过两边的堤岸,隐约中还可以看见老郭手拿步话机,焦急的指挥着来来往往抗洪的人群。

    而江中则有一只大得难以形容的乌龟随着江水起伏,一头撞在桥上,“轰”的一声,长约千米横跨东西两岸的大桥从中断开,与此同时,天空中也爆起炸雷,整个山头都晃动起来。

    卫飞浑身一震,“不好,我看见玄武遁走,已经入江,快拦住它。不然大桥就会被断掉的。”

    陈枫稳住心神,“不行。这局是针对常家而立,非常家中人不能碰,况且这中间因为五轮六道又以形成因果。神通五决以分寸为度,既然布局之人在局中已经过度,那么……”

    话没说完,卫飞忽然感到身后水波冲击有异,急忙横跨一步,转身一看,顺势飘过来的是一个已经昏迷了的老人,“常大富!”

    卫飞的横移让乌龟又向前移,好在江水横流,洞内乌龟直冲,反而激的它后移,陈枫松口气,“你认识他?”

    “常富集团的创始人常大富,就是常立的老爸。”

    陈枫喜形于色,“竟然是他,太好了。果然是分寸之间的事。”伸手一搭常大富的脉门,“寒气冲击,已入脏腑。他的精气也早已失散,虽然还有点气息,可是醒过来的希望不大。”

    也许真的是冥冥中的安排,夜里常大富与袁华文通了电话后,忽然感慨万千,不知不觉到了老宅,大雨一淋,迷迷惑糊仿佛被记忆诱惑一样,一进院子童年的点滴一生的经历全部轰然涌起,而随之带来的情感冲击根本就不是他被风寒浸湿了的心脏所能承受,在一种奇怪的力量支配下,无意识的到了地道中,终于就此昏迷顺流飘来。

    也许是受刚刚在灵境中所见的景象影响,卫飞感受到了一种灾难临近的无助与焦急,“没有办法使他暂时醒转吗?”

    陈枫摇摇头,“他这样子早在数月前,应该就被五轮六道玄武遁形成的因果业力所驱,全身精气神流失无几……”忽然象是想起什么,“通灵!这次全看你了。”

    伸手抓起常大富的右手,陈枫在他无名指上咬了一口,含住血渍,左手一拉卫飞,右手在他眼前划了一道符,扑的将常大富的血喷在卫飞眉心,长长出了一口气,“如此频繁的通灵,是有伤精气,但现在是紧要关头,只能借你而假做常家人来破局了。”

    卫飞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枫喷出的常大富鲜血已经落在他眉心,卫飞立刻一阵迷茫,眼神也直了起来。陈枫这次用了种强制性的手法,一方面卫飞在外界因素的刺激下不断通灵,身体的承受能力已经不足,依靠他自己根本无法再继续下去,另一方面,这条通道是玄武遁的**口,通道内龙气震荡,灵气充盈,所以陈枫仍然强行让卫飞通灵,也不会对他有太大伤害。

    五轮六道是风水布局中的上乘方术,其中主要是建立在神通五决上,陈枫此举,也可谓显出五决中“借”字决的妙处了。

    陈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让卫飞慢慢接近乌龟像,通灵是种类似电视搜索节目信号的行为,接受器本身的性能才会决定结果。比如卫飞,陈枫回来后生的一切,有些事放在从小修行的陈枫身上都觉得意外,但卫飞却都能轻易的接受面对并溶入其中,似乎天生就是道中之人,尤其是通灵后的他,灵性有自护之力,一不小心陈枫就会控制不住卫飞,而一旦清醒过来的卫飞,就不是陈枫现在的功力所能再次施术的了,毕竟通灵之通,关键还是人本身的灵性,否则即使遍通神佛的加持,但自己心窍不开,终究只是个地仙散仙的果位而已。

    陈枫不断的变换着手势,他既要使卫飞处在与常大富通灵的状态下,又要控制卫飞不能完全融入常大富的意识,同时还要兼顾到通道内无处不在的灵气来补充卫飞严重透支的体力,这已经是他目前功力所能做到的极至。

    卫飞刹那间感受到了一种苍老无力之感,如眼见落花流水却无能为力,常大富一生的经历闪电般快而完整的掠过,就在这样恍惚的感觉里,卫飞机械缓慢的在狭窄的通道内划了小小的圈子。顺着已经涨红脸的陈枫的指挥,由北转东东又向南,如此最后在形成旋涡的水中央站定,伸手在眉间一点,然后按向乌龟。

    世人提及五行,多以金、木、水、火、土为序,其实正确的排列应该是水、木、火、土、金,水为万物之母,受土石之克,因此顺五行延续之势的卫飞,在中央土位,是克制玄武遁的最好方法。

    然而乌龟雕像并未受制,只是一沉之后,浮起来反而好象被人推了一把,竟然加跃入江中。陈枫脸色由红转白,“怎么会这样?”

三十九、五轮六道(3)

    此时卫飞忽然张开眼,“胖子,这件事应该和常大富父子无关。”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通灵,卫飞都会受到他自身灵性的反弹保护,陈枫强制和反补的手法只能让他短暂的陷入常大富的角色里,随之他就会自动的切除陈枫的施法,也在同时恢复,但他刚才却丝毫没有从常大富的意识里“看”到与玄武遁相关的信息。

    其实他不知道,他这种现象已经不是单单的通灵了,如同在前面奈何桥黄泉路里出现的情况一样,那一次是卫飞在通灵中有出神,而这次则有了他心通的功用,因为通灵只是单纯的与灵界沟通,如此在刹那间可以尽知常大富的一切,实际上就是他心通的境界了,当然若以层次来论,他心通也是属于灵力阶段。只是他心通的高级层次是除了能探知他人的思想外,还可以控制别人的思想。

    以卫飞现在的状态来言,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具备了慧眼通的基础,慧眼通是佛家五眼六通之一,其中包括了可以预测未来的预眼和能追知过去的追眼,以及立判真假的判眼,在刚才的过程里,卫飞完全可以总结出常家与玄武遁之间的缘由,但由于经验问题,他把握不住重点,绝大多数的景象在他看来,都是杂乱无章的。

    佛家将神通术法依照表象,划分为五眼六通,之间的差别在于通和眼。通的广义是说得到神通的方法,一般来说分为报通、依通、修通。报通是前世福缘带来的,依通是为借周易四柱风水所显,修通则为通过苦修而得。

    眼是神通层次高低的划分。自古以来修炼的门派多如牛毛,各种法术也是层出不穷,但究其根源,从功效上看,也都在五眼六通里,再细规之后,其实用五眼来代表更具贴切,因为在六通里,天耳他心都完全属于慧力的运用,所以还在慧眼之中。

    以正统的佛道两家为例,道家修炼是聚气通周,运转大小周天,由后天返先天,而得纯阳之体,走的是性命双修。佛家有大乘小乘之分,但仍都是借助种种简单的观想进入空无之境,其中密宗是个特例,他的修炼方式和道家几乎相似,先是点醒体内的明火,过程等同于道家的先天真气,随后通脉轮,而这个脉轮和小周天九**并无太多差别,而密宗的三密相应,其实也就是通灵,只是密宗多了个灌顶,入门之初便由上师在体内埋下一棵种子,从而使得他们不需要象道家那样百日筑基。

    但这些都是修炼方法上的区别,在本质上还是相同的,实际上到了明代时期,道家的修炼体系里已经引进了很多佛家的理论,比如空无。跳出佛道两门的门派见别,定力是两家都必修的。定是压制种种世俗,而使心如古波。所谓定能生慧。这是任何神通产生的前提,同时也决定着什么样的定力状态会出什么样的神通。一般来说专修神通的门派在定境后会修念力,念力后是灵慧之力,而后才是法力,实际上如到了行游那个层次,动念间神通显现,就不需要自身的精气为源了。

    “这是怎么回事?”看到乌龟像竟然跃入水中,陈枫已经没有心思来关注卫飞,在这个局里就算卫飞说的从因果上与常大富父子无关,但两人都是常家后人,从血脉上承接了常家,因果中也该有牵连。陈枫自信他借卫飞通灵破局应该是最好的方法之一。

    仿佛地震了一样,整个山头开始震动起来。“妈的,阴阳双龙局!原来真正的**口并不止这一个。”陈枫狠狠的一拍手,“五轮六道都可以玩到这个地步。”

    看看卫飞不解的眼光,陈枫略显尴尬,“五轮六道就是这样,其实我一直都在奇怪,单就一个奈何桥黄泉路,就已经够常家人受的了,再加上这个七星引路,那么上面的龙凤十八盘,就是奢侈的布局了,现在看来,他将是将**口开在山顶那个亭子,和这里两处,中间有龙凤十八盘的墓**贯通,唉……”他叹了口气,“看来咱们进入到龙凤十八盘墓**中,也是他的算计了,用龙凤十八盘作为诱饵,借我们的手,打通了十八盘墓**之间的各个通道。这样一来,双龙开双**,玄武之灵必能从其中之一遁走。”

    卫飞嘿了一声,没有说话。陈枫认真的说:“五轮六道的布局是借神通五决,在立意上却是取自六道轮回,但六道轮回是在固定的一个圈里循环,当它引入神通五决后,相生相克相催,如此也很有可能形成一个永远都解不完的局,破完一个的同时,又会牵动引产生另外一个新的局。”

    “血愿!”听到这人的一番话,天松子忽然想起了这个恐怖的词。他不禁低声叫了出来,行游、文子俊都是心里一紧,在这当口从某种意义上说,血愿甚至比目前的玄武遁更让他们在意。

    文子俊内心生起一阵不安,但是看看张狂的老头,以及阴沉难测的那人,不知哪里不对,暗中推算似是个有惊无险局,但后势绵延无穷,竟然无法辩识结局。

    看到他面色不定,行游又是一惊,“怎么了?”纵然老头所设的五轮六道玄武局动起来会使这片山头塌陷,形成大凶死地,但相比较下佛道难消的血愿,是真正会危及到天下的,而且更可怕的是血愿与这个老头或玄武遁有着什么关联。

    文子俊皱起眉头,他本就浓眉大眼的,此刻看起来更是满面愁容,行游心中一动,这才想起文子俊忽然现身此处,恐怕为的也是血愿。

    文子俊点点头又摇摇头,“千机术是奇门遁甲三部之,虽然位列数术,但仍属道门,遇世有大劫也不敢避开。昨日我早起观花,见晨风微吹,竟有花落,花开叶落本属自然,但早春催花,花却不残,则为异像,因此得悟血杀之气现世,并伴有奇局。于是急赶而来……”口中如此说着,心里却在想着旗门。作为数术界统领的千机门,他也知道一个关于旗门的传说,只是这个传说与流传在世面上的零散说法不一样,所以在对旗门的态度上,文子俊持的是另一种。

    他的话又让天松子惊叹一声,虽然不知道千机门所属何地,但想来不在周边,若说千里之遥也不为过,文子俊朝夕而至,显见其数术的功力。道家有“缩地成寸”的法术,奇门遁甲中通过推演也可以计算出时空的缝隙,踏足而跨时空之距,这是奇门遁甲的至高境界。

    让行游动容的却是文子俊所言的“观花有感”,开口问道:“灵应?”

四十、五轮六道(4)

    宋邵康节观雪中之梅而创《梅花易数》,与六爻形成两大易测的代表术。邵康节观雪赏梅时,见两雀争枝坠地,随心生感应而得泽火革卦,断来日晚有女游园折花,园丁不知而逐之,女惊失地伤股,《梅花易数》由此得名。

    《梅花易数》的起卦方法多变灵活,有根据年月日时,也有依据八卦万物类像,断卦上主张体用生克为主,隐在两之后的为后世传而不见的灵应术。行游此刻法力无边,却于运用之道知之甚少,各门中传存的术法技巧,他都求之若渴,这个灵应虽然出自数术,可也与神通五决、增益、息灾、勾招等术法齐名了。

    文子俊的长相很是奇特,他身材高大,面相也显粗鲁,尤其双眉浓长,颧骨高耸,不言不笑之时,看上去愁容满面,似是常怀天下之忧,但偏偏眉宇中全是诚恳。他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行游,“所以眼前这个玄武遁,我虽然知道是个局中局,局外局,但中有神通五决,我推算不出最终的结局,毕竟神通中事,定念灵慧法,我只知灵应,即便我知道五轮六道的来龙去脉,也只能到此了。”

    克制住灵应的诱惑,行游看向后来的那人,知道就是与他过了一招的那个修长的人影,“阁下究竟是谁?”只见这人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在下姓阴,不过就只是个青乌先生而已。”

    这时那老头指头掐动,声音里多了丝期待和兴奋,“午时一刻,午火受水克,大雨又助水势,山石为土,但春木旺盛,日令月建都不当,这局终于要结了。”

    话音刚落,一声惊雷响起,山头剧烈的晃起来,电光也一道道劈下,行游暂时无暇理会那阴青乌,与天松子暗中提神,文子俊也紧盯着下面闪烁的金光。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起,那已经倒塌的麓山亭中心,随着一声霹雳,仿佛下有地雷炸开一样,一股力道从地底冲天而起,激得碎石乱瓦四散飞起,同时一道金光破土直立,势如长虹,划过天际,震天的雷声中难掩霸气十足的龙啸。

    老头仰天狂笑,“玄武遁!哈哈!玄武遁!”尾音拖下来,已经分不清是哭是笑了,而他的身体也摇摇摆摆,面色瞬间灰白,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文子俊急冲上前,却忽然心中一动,踏步移向土飞瓦解的石亭边,但见那里裂开一个大坑,坑中光芒兀自闪耀,那下面青砖堆积的是一个墓**,墓**中残留的光芒四散激射,但仍有道道的光影,从墓**中的一个通道里涌出。

    这个时候,亭子的东方位置陈枫适时的出现了,“未必!春木旺盛,又生水克土。但五轮六道并非无懈可击,神通五决的成败与否仅在分寸之间。”

    说话间,那道金色的龙气便如一闪即逝的流星般,在人的视线里留下道残影后消失不见,就连那下面墓**中一直闪动的金光也似已熄灭。

    “为什么?”老头尖历的叫了起来,声音中满是怨愤。

    陈枫与文子俊对望了一眼,刚才两人所站的位置极有讲究,便都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

    陈枫说道:“你乱了分寸。五轮六道本是难以化解的局,因为神通五决的借催掌控形成了因果业力,但同样因此,不管你与常家有什么怨恨,设下这天愤人怨的局势,就是过了分寸度数。数术风水虽然玄之又玄,但又怎比合天地之理的神通五决呢?”

    眼见金光回拢,那老头立直身体,缓慢的举起双手,似是要做一个手决,却半空半圆的僵在空中。

    隐在陈枫背后的卫飞忽然上前一步,说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意志不坚,定力不纯。常家中人如此对你实是好意,你不知磨性,何来因果?”

    那老头保持着姿势,没有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石亭倒塌的地方露出一个墓**后,阴青乌的身影也不知隐在何处,而行游却在思索刚刚陈枫的那段话,心头起伏不定,似是对神通五决的“分寸”有所领悟,文子俊与陈枫紧守着各自站立的方位。

    就在众人都以为大局已定时,没有任何的预兆,“嗡”的一声怒啸,文子俊所站麓山亭倒塌后显出的龙凤十八盘墓**中,一道长虹惊天而起,冲向满天的黑云,仿佛受到这股龙气的冲击,空中一声雷响,一道电光,奇迹般的,随之云消雾散,整整下了一夜的暴雨骤然而止。后山顶上清风徐徐,午后的春日斜挂,在经历了一夜的风雨后,这座城市又恢复了正常。

    龙气泻出之时,陈枫文子俊脸色急变,“不好!玄武遁。”但随后云开日出,山未蹦水直流,一切如旧。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心中各有盘算,脸色沉重而迷惑。

    “出来!”行游的一声大喝将两人惊动,抬眼望去,只见行游的道袍又再鼓起,空地的积水呼的飚起,溅落在四周。

    “谢六,你去吧!”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老头的身体好象被双无形的手托住一样,慢慢的倒在地上,,滚了一滚,落入龙凤十八盘的墓**之中。

    “这样也好,此段因果以此了结,未尝不可。”声音再次响起,“玄武终究遁去,你心愿也可了了,只是旗门千机术,都不知道真正的因果吗?”

    一条身影慢慢的出现在行游击打之地的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儒雅清秀的老,一袭青袍,风采照人。

    “谢式灵宝?”文子俊陈枫异口同声的说道。随即又是脸色突变,再次失声,“原来是三龙大遁!”

四十一、缘起何处(1)

    青衣老微微一笑,其然之态直避行游。而文子俊陈枫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当中,很显然,所谓的“三龙大遁”绝非寻常。

    这个时候卫飞又站了出来,说道:“此中因果根本不为因果,强做因果,源头也在你身上。”他不知什么时候起,学足了陈枫不阴不阳的强调。

    青衣老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中,瞳孔缩了缩,脸上却是笑容不减,“你就是那传闻里越佛道之外的旗门传人?”

    卫飞嘿嘿了一声,不置可否的抖抖肩膀,“你也姓谢。而且就是他……”伸手一指已经悄然死去的,跌入到十八盘墓**的牢头,“谢六的师父,若是依灵宝门的排辈,你当该是甘字辈。”

    青衣老的笑容里再次闪过一丝惊诧,随之轻笑一声,尽显潇洒飘逸,语音中也是豪爽脱俗,“不错!我便是灵宝谢式,号甘明。旗门果然不俗,令我期待万分。”

    卫飞嘴角上扬,更显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谢六是个孤儿,自幼蒙你收养,他在门中算是属你第六个弟子,所以你为他起名谢六。以资历而言,谢六应是你门中最有天赋最具潜质的,可是你却忽然之间逐他下山。其时乱世当道,民不聊生,在山中成长的谢六无法适应战乱的年代,有时竟为杯水折腰,于是性情渐变,对人世只有爆反之心,他至死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当日逐他下山。”

    “为什么呢?”谢甘明反问道。此时陈枫文子俊都在紧张的推算着三龙大遁,行游天松子的心神陷在谢甘明与卫飞的对话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谢甘明的身体悄悄移动了一下。

    “我最初猜想,是因为你想将谢六培养成灵宝的下一代传人。”卫飞说道,“以谢六潜质过人的慧根,最能继承你的衣钵,然而玉不啄不成器,慧根愈好之人愈要入世修行,以磨其性。你让谢六提前出山,而不释其因,就是为了磨去他心性上的浮躁,然而却拔苗助长,谢六下山正值战乱时期,他空负一身风水绝学却无从施展,乱世当中,生存都不易,谁还将随时被炮火炸掉的空所放在心上?在此情景下,谢六巧遇常家大富出生……”

    说到这里,卫飞忽然觉得脑中一阵眩晕。因通灵过多而产生的症状开始显现出来。这种消耗远比一场剧烈的运动付出的要多,其实某种层面上讲,通灵也是种静态的运动,只不过消耗的是由精气神形成的另一种能量。

    略略调整,卫飞暗中用龙游派的仙人睡呼吸了几次,果然精神振作不少,真不知行游知道了会做何想,但是在卫飞的心中,那种触景生灵,立刻便有种种景象映现脑中的感觉,却似乎越来越远。

    “常大富出生那日,谢六刚好由灵宝辗转至此,他一路艰辛,饱受风雨,遍尝人世沧桑,早已心性大变,又不解师门之举,那时他满心憎世,眼脑之中全是报复之意。”

    谢甘明脸上笑容看上去不再那么自然随意,“为使他早日成才,我也许操之过急了,磨性磨性,便是要磨去他这些劣根,或我该换个方法。”

    这个磨性在各门派都普遍存在。一是由于门户观念,他们往往对新入门的弟子持一种观望的态度,长期不授其法以考验弟子的忠心与耐性;第二便是谢甘明所说的。修行说到底修的还是心性,因此佛家如禅宗等,都非常注重入世修行,在他们看来此为磨性的重要手段。

    陈枫所在的旗门更是认为,为使心性清明,与其打坐时死守强绝意念,反而不如融入红尘,亲身经历声色的磨练,有很多事惟有经历过,拥有过方能舍弃,当年释迦摩尼之所以可在菩提书下顿悟成佛,也与他王位继承人的身份大有关系,贵为王子,权富与他自然如同云烟,人的根源同在与此,愈是在意的也是最为缺少的。

    卫飞忽然心中一动,但欲细细追究推敲,脑中便是一阵空白。掂量了一下,卫飞觉得谢甘明此话中前后不付,他不像陈枫那样有着一定的基础,知道谢门灵宝传世数百年,且被誉为风水之尊,这样的传承历史,肯定有着他独特的解惑答疑的方法,以谢甘明之风姿,因材施教不在话下。

    “恐怕并非如此吧?”卫飞故意仿佛洞悉了什么一样,嘿嘿一笑,接着说道:“那日谢六饥渴交加,流浪于此。而这新开铺巷中的常家,适逢长子大富出生,千家同贺,常家也设善布施。”

    卫飞的样子像是故做神秘,“你知道吗?常家在此地一直都是行善好施的人家,谢六前上讨水,却数盏之后,才有人奉上,且茶水里漂浮米糠,需吹水方能饮用。谢六自视衣衫破烂,以为常家鄙视于他,再加上被你逐出师门,以及乱世中的颠沛流离,谢六于是怨怒异常,因此穷六十年之久,布下了这个玄武遁。”

    “这岂不更说明了常家前种此因,故收此果。”谢甘明似是对卫飞越来越感兴趣,口中说话,眼睛也紧盯着他。

    卫飞却是愈加昏沉,他初时只是在老宅,那晚眼见老王头周身冒出青光,一时兴起,让陈枫教了他仙人睡的口诀,但从未认真的有过习练。刚才虽然依靠通灵的体质已经内外接通,呼吸间灵气入体,可毕竟只是初通,又不知如何运用,此刻再也无法维持灵态,脑海中捕捉到的,关于谢六的种种信息就此断掉,张张嘴,脑中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四十二、缘起何处(2)

    “那是因为以谢六焦渴之极,热水下腹,必伤肠胃,在茶中洒入米糠,可在吹拂间使茶水凉却。”陈枫终于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也不知从所谓的三龙大遁里推算出了什么,“磨性本就该因人而异,以谢和卿前辈独创灵宝门的风采,更修前法,开风水之先,传世至今,恐怕不会执著于这样的陈规旧法,况且若是为灵宝的衣钵着想,你又怎么忍心让谢六如此在乱世中迷失本性?”

    谢甘明蓦地抬起头来,“你又是谁?”

    当谢六眼见玄武遁催而不反复循环,早已心神枯竭再也支撑不下,无声无息的离世而去之时,谢甘明在一边暗中趁行游文子俊陈枫等人放松之际,成功的催动玄武遁,当时文子俊和陈枫一居土位,一居木位,对他形成夹围之势,他就以为两个人便是旗门和千机传人,但卫飞上来便是一付高手的模样,这会他反而分不清三个人真正的身份了。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陈枫自顾说道:“不管梦魇还是四灵玄武遁,这等玄术即便以谢六过人的天赋,也不能凭空得悟,除非他有十世修行的福缘。但是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十世修行积累的功德护佑。”不知不觉又习惯性的不阴不阳起来。

    行游也想起一些来,说道:“不错,我先前还在疑惑,能施梦魇玄武遁的人,竟然不知道旗门的存在。”

    陈枫说道:“那是因为谢六不过是个被人操纵的药引。以他如此的功力和见地,还不足以立下这个玄武遁,他的所做所为甚至每一步,都在一个早已设计好的局势算计中,根本就是有人利用他天生的慧根与灵性来催动这个三龙大遁局。”

    言下之意是说,谢六自入灵宝门后,谢甘明就利用谢六深厚的慧根,在授艺时暗中点而不醒的指引谢六,渐渐领到悟梦魇玄武遁的术法,在谢六自以为自己应该是灵宝正宗传人的时候,谢甘明忽然逐他下山,令他种下心魔,从此沦落。

    百年前,谢和卿忽然公开提出风水定局应该依据现实的山水走形来龙起脉,而不能死守罗盘定位和先人留下的例证,一改当时的风水核心理论,从而创立灵宝门,除开哲学辨证的引入,灵宝的另一大特征就是推沉出新,所以对待没门下可继承衣钵的弟子,谢式是没有理由用这样极端的方法逐其下山以磨其性的,天才之说,心性往往偏激,而且专于一项弱于全面。

    “什么?”行游忍不住惊呼起来,“你是说,谢六之所以因为杯水而与常家结怨,竟然都是他的布局?这……到底是因为什么?”虽然在刚遇到陈枫的时候,因为神通五决而一时蒙蔽心神,竟然出了龙游派的符令,要围抓陈枫。但他毕竟自幼修炼,百年道行,心质其实是很朴实的,所以无法接受谢甘明的举措。

    谢甘明没有说话,负起双手,抬头望天。雨后初晴,天空湛蓝一片,中有浮云朵朵,周边绿荫成林,寂静中时光仿佛逆转,回到六十年前……

    “辫龙之术,诀要有三,龙龙腰龙尾,可分雌雄,以形以势……”年轻的谢六坐在一个山头上,一边嘟囔着一边将手中的石子,依照对面绵延的群山走势,摆成一个相似的脉络。

    “山脉之尾去势有力,中间桥梁高拱,于头脚,而龙头尖角挺起,却一泻而下,形成深谷,摆尾拱腰,该是条腾龙,只要在这里稍做布局,便可使它冲天而起。”

    “六师弟,六师弟!该用饭了。”远处传来谢四师兄的呼唤。

    “我这就来。”谢六应了一声,却没有动身。将一棵石子放在他摆出的的龙形前下方,那个方位实际是条陡壁,几乎呈九十度角直切山谷。而灵宝门便在山头上。“这样,灵宝就可以仰飞跃了。”

    谢六嘻嘻一笑,随即皱起眉头,“在龙下方做局,即能支起龙头而完成腾飞之势,那么神龙飞天,若是在其腰腹牵引,岂不是可以泻去龙气……”

    忽然一脸狂喜,“这难道就是师傅那天偶然提起的四灵遁的绝技?”强忍着兴奋仔细看了看对面,小心的抽去一棵石子,果然他搭起的龙脉一下便塌陷开来。

    谢六大叫一声,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叫道:“四师兄,四师兄,我在这里。”

    “我一猜你也在这儿呢!师傅昨天刚教了寻龙辨龙篇,你是不是又悟到什么?”

    “恩!”重重的点点头,谢六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兴奋,“四师兄,我刚刚悟到了四灵遁,原来生克制化这四字决,竟然这么深奥,刚入门的时候师傅就讲五行生克……”

    “呵呵,师傅不是常说大道至简么?”看着这个单纯灵气四溢的小师弟,谢四充满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小六,我和你其他几位师兄一样,虽然是谢式的嫡传,可都比不上你的慧根,也许以后灵宝的振兴就全靠你了。”

    谢六握紧拳头,用力一挥,认真的说道:“四师兄,我一定会努力的。”谢四拍着他的肩膀一笑。

    与其他谢式弟子不同的是,灵宝门内只有谢六是个外来人,他是谢甘明捡来的孤儿,但这个除谢式嫡传五兄弟之外的小师弟,却是聪明乖巧,悟性非凡,深得大家的喜爱,他总是能领先众人一步,将灵宝术法进一步的提升,灵宝上下都将这个小师弟视为为了振兴门派的希望。

    “小六,今天大师兄特地要膳房做了你爱吃的烧茄子。你三师兄还说要是你能有新悟,他就帮你抓只叫天雀,记得等会逗他一下。”

    谢六开心的笑了起来,满心都是幸福之感。夕阳沉落,不远处灵宝门所在的山头炊烟飘起。

    “啊!”的一声尖叫,谢六从昏昏沉沉中醒来,伸手抹去脑门上的汗水,他身上的那件粗白洋布衣杉已经破烂不堪。此时的他正无力的倚在新开铺的巷头。在经历过战乱、流亡、绝望之后,刚才的那个片段是他离开灵宝之后最快乐的记忆,惟有在这个梦里,他才能暂时压抑住几乎要冲破胸腔的委屈和悲愤。

    “为什么?”谢六闷吼一声。那一天他没有吃到烧茄子,三师兄也没有给他抓一只叫天雀,由山头回到灵宝,他只看见师傅谢甘明青色的背影,和一个被逐下山的师门严令。不光是他,灵宝众师兄谁都没有想到,谢甘明没有做任何解释,就连留给他收拾行李的时间都没给,所以现在穿在他身上的,还是离山时的着装,虽然早已丝丝缕缕的,但仍能从上找出灵宝门的标志。

四十三、缘起何处(3)

    谢六靠在墙角,看着一个个衣着光鲜的权贵车马走过,巷中依然传来鼓乐声,挣扎了一下,谢六勉强站了起来。

    “滚开,***,臭要饭的。”一个人掩着口鼻,面露厌恶之色骂了他一句,似乎还觉得不够,竟然过来踢了他一脚。谢六摇摇晃晃的还没站稳,又摔在地上,喘了口气,谢六习以为常的又再爬起。

    “好走,好走!”常夫人怀抱刚刚满月的儿子在门口送走最后一位宾客。转头间看见面色蜡黄的谢六,“这位小哥,今日小儿满月有喜,近来喝一杯吧!”

    谢六急忙说道:“不敢不敢,落魄之体,恐辱贵室,若夫人有心,只求杯水……”

    “去先给这位小哥备杯茶水来。”常夫人吩咐仆人后,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谢六,“听小哥谈吐不凡,不似常人,又何至沦落至此?”

    谢六舔舔干枯脱皮的嘴唇,嗓子眼里渴的几乎要冒出烟来,“不瞒夫人,我只是个风水师,虽然师出名门,但是这个世道……唉!”最后一声长叹,已经是哑着嗓音了。

    “没想到先生竟是方外高人。”常夫人口中对他的称呼已由小哥转为先生,却似乎对他几乎虚脱的样子视而不见,又小声附在另一名仆人耳边轻声说几句,“那就恳请先生为小儿批示一番了。”

    “夫人贵姓?”

    “夫家姓常,小儿取名继业,是为子承父业,可使常家百年家业顺续下去。”

    谢六看了看常夫人怀抱中熟睡的婴儿,说道:“我观常少爷骨骼清奇,绝非凡辈,然而术语有云清贫浊富,所谓铜臭,实为富气,常少相貌秀气,再取雅名,则反消运势。”

    常夫人轻轻将婴儿换了个姿势抱住,“还请先生多赐几句。”

    谢六沙哑着嗓子说道:“此巷布局,后有山前有水,显然是出自高人之手,住在这里非富即贵,但同样因为如此,一块福地却荫运了那么多的人家,其势必定渐弱,这局并非长久之局,尤其对后世毫无益处,只能使家主一时显赫。”他毫无保留的将自己所推道出,自被离开灵宝门后,常夫人还是第一个对谢六如此和善的大户人家。只是不知为何,先前入院端水的仆人还是没有出来。

    常夫人一楞,“先生是说这里不可久居?”她知道一些关于新开铺巷子的传闻,据说这是有奇人设计的风水宝地,城中略有地位之人,莫不以能在此地建宅为荣,现在谢六的话却使她不解起来。

    “富有万金,然千人分之,所得也无所几……”说到这里谢六实在无法支撑下去,这才看见那个仆人手捧茶碗缓步走来。

    抢一样的接过茶碗,谢六刚要痛饮一番,忽然现茶水里竟然洒满了米糠,再看向常夫人,只见她正低头含笑的望着怀里的儿子,似乎对他刚刚做出的新开铺布局的论断没有放在心上。

    端着烫的茶碗,无奈之下,谢六只好不断的吹去浮在上面的米糠,再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

    常夫人等他慢慢将一大碗水喝完,才问道:“好些了么?”

    谢六一大碗水入腹,将嗓子眼的青烟浇灭,但却从心里冒出另外一股火来,常夫人这句问话连同此前的种种举动,在他眼里,全都是一种刻意的嘲弄和羞辱。

    其实谢六不懂,像他这样饥渴交迫几近虚脱的身体,见到水必定会不顾一切的想痛快的喝个够,于是无论冷水还是热水都会伤及腹胃,常夫人在茶水里撒上米糠,正是要他吹拂米糠而降水温。

    被逐师门颠沛流离的谢六哪里还能想到这些,又看到常夫人慈爱的笑脸,脑中升起一个恶毒的报复念头,“风水宝地?哼,既然你如此在意这个儿子,那么我就让你常家绝后,还要断绝这巷中的所有布局,永无翻身之日。”莫名逐门在乱世中随波的谢六,终于心魔高涨,由一个纯真的少年完全蜕变。

    谢六问道:“不知夫人是否常感周身劳顿懒散无力?”

    常夫人脸上次露出惊讶之色,“正是。常家虽为此地大户,外有铺面内有宅院,但都无须我出面打点,可我却时常乏力昏沉,遍请良医,补品无数,依旧如此,莫非先生知道病因?”

    谢六一笑,说道:“此正是巷中布局而至。在巷中常家居正位,因此福荫之气的流逝,会最先从常家人身上显出,我猜常老爷此刻也是深有腰疾。”

    常夫人急忙将怀中的婴儿抱给旁边的奶妈,“好好照料少爷。”再向谢六一礼,“先生真乃神人,敢问如何破解?”

    谢六接过先前的话题,说道:“大俗即大富,不若常少爷更名为大富,直名意简,此为……”

    “常大富!”常夫人已经对谢六的简单推算信服,“呵呵,先生之意大概是人如其名吧!”

    谢六自信的说道:“请夫人带我详观一下,或许更有妙法可用。”

    常夫人欣喜之余不忘让仆人准备一桌酒菜来招待谢六,“有劳先生了,常家定有重谢。”

    谢六心中冷笑一声,走进院子里。宽阔的天井里摆满了绸缎礼盒等礼品。只看了一眼,谢六就知道这是个四进官宅的布局。头进是天井客厅,二进是走廊,三进是主室,四进则是后花园以及家仆所居。

    谢六在四进院落中走了一遍,心里升出一个疑问来,从布局设计上来看,常家大院中规中矩,院落推进层次分明,上下左右都合乎新开铺巷的整体布局。

    然而蹊跷之处也在这里,因为四重院落的设计在风水中叫做官院,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在朝中官列上品的官员才会修建的结构。

    风水一向讲究“风水宝地,惟有德居之”,是说有些龙脉结**之处虽然贵为极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在其上修宅建墓的,还要看看你是否有那个福分缘分和足够的功德,否则反受其克。

    同理,无论贫穷富贵都可以在阴宅上布下各种不同的强子旺孙的局势。但在阳宅的结构中,却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所谓商有贾院,而贵有官府。刚才常夫人言语中已经透露出常家在世代经商,却不知为何竟然设计了商贾大忌的官府局。

    “请问夫人,常家府上可曾有人在朝居官?”

    常夫人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据我所知常家世居此地,家于前朝之中,百多年期间,一直经商持家,其贵也不过只是乡团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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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门介绍:
本书第一部《旗门之风生水起》,第二部《旗门之凤鸣山》,已由珠海出版社出版。后续系列敬请期待!旗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旗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旗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