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缘起何处(4)
证实了一个疑虑,谢六继续问道:“常家这片宅业是府上所传的吧,不知夫人是否有所改建过?”
“没有!”常夫人再次摇头,“我自十六嫁入常家,老爷常说这院子传了百多年之久,风雨无惧,一砖一瓦都不需修补呢!”
“哦”了一声,谢六忽然察觉到第三进主院中传来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那是他只有在灵宝门内时才有的气息,禁不住心头狂跳,脸上也潮红起来。
“先生是否已有定论?”常夫人同时也感觉到了谢六的反常,“先生旅途劳累,要不还是到前厅喝上几杯先解解乏?”
谢六摇头,迫不及待的跨步直接就往内宅院走去。三进主院是栋两层的木质小楼,眼见谢六似乎稍欠礼数的闯入内室,常夫人微微皱起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紧跟其后。
谢六全然没在意常夫人的脸色,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澎拜不息的心跳,说道:“夫人,这条巷子背靠山头,前有江流,而山顶平整,两边列峰,是个玄武隐而不的局,若此局动,非但常家受益,甚至整巷齐飞。”他此刻根本顾不得细想,远隔千山万水灵宝之外的地方,怎么会有灵宝门留下的一个布局,满心都是如何将这玄武局断掉,“嘿嘿”一声,竟充满了邪意,“布局施术很是简单,只需我为常府在后山顶上,玄武垂头之处,点一处**,便可立起玄武龙头,即能使它活转过来。”激动之下,伸手在那张红木雕花的大床底下仗指一量,在几个方位上敲打一下后,站起身来,“我再请夫人见识一番……”
说话间,常夫人卧室内的那张大床慢慢的翻起,露出一个洞口来。
常夫人张口结舌,“这……这……”
谢六心中其实也是震惊不己,但却轻车熟路的拾阶而下。这种布局是灵宝门特有的手法,虽然以他现有的功力还不能单独布出,但蕴涵在其中的灵宝布局设阵的韵律,使他可以从微弱的记忆中辩识出,这是个阴阳双龙局,同时也叫做游龙入海局。
一般意义上的风水贵格,都是背山围水,但这条新开铺巷却独占先机,它背靠之山虽然绵长不够,可自成玄武垂头,面前江水奔流千里,正好补了玄武来势不足之短。
站在地室之中,常夫人怎么也想不到,她整日卧于其上的床铺下,竟然有着一条古怪的通道。但她不知道还有,如果顺着这条通道再往前一些,便会生出条岔道来。
谢六满意的看了一眼常夫人的反映,谢六略带摆显的说道:“至此夫人应该知道这是个玄武阴阳双龙入海局。”
常夫人终究大家出身,虽然震惊万分,但仪态不失,事实上谢六所露的也不过是三流术士都能做到的小术。通道内阴冷潮湿,不知是不适还是错觉,常夫人总觉得谢六身上也散出一股森森的气息来,她迟疑了一下,“先生还是先休息些须再……”
谢六明显处在亢奋状态,想也不想的说:“多谢夫人,我流落乱世,蒙夫人照顾,点滴之水,也当倾力回报。就劳烦夫人略备食水以及油灯柳木。”
常夫人一怔,“油灯柳木?”
谢六带着点诡异的笑,“龙脉之气也如同人的气血运行,循天时而环,所谓吉日良辰,可遇难求。油灯我需千盏,柳木百斤,是我做法布局必用之物。”
以常家的财力油灯千盏柳木百斤自然不在话下,谢六说道:“在后山顶上点一处**,而使玄武抬头,但毕竟是强行为之,所以我将在此布下七星指路局,玄武五行属水,江水自前横穿而过,为玄武所喜,龙气只会越来越旺,玄武前布有七星指路,即使年月久远,有七星指引,玄武也可以从江水中吸取水气而保身。”…………
“你说呢?”陈枫忽然满含深意的看向文子俊。文子俊左右看了看陈枫卫飞,犹豫间仍然回答,“风水向有三龙之说。左中右三大龙脉护佑华夏平顺。其左起贺兰阴山,入山西至太行,渡海为北龙;岷山趋关中,经终南下嵩山,终泰山东海为中龙;右则起新疆吐鲁番以西,走云南丽江,绕贵州经湖南,分四支,称为南龙。而此处遁走的正是南龙中的一条分支,虽然并非真正的三大龙气被遁,但干支相连,此地玄武遁走,固然会天灾大劫,而支撑天运亨通的三龙大脉龙气若是被抽,却什么事都可能生的。”
他这番话并不清晰,只是道出了风水布局小到斗室,大至国运,而三龙共存正是华夏子孙数千年文明传承展的支撑点,现在三龙之中其中一龙的枝干上,已开始被遁走了一线,虽然还不知会有什么影响,但参天大树上枝叶脉络,却已经开始被人折断了一支。
陈枫一笑,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色,显见他和文子俊自从谢甘明现身,知道这是个三龙大遁局后,两个人谁也没有推算出这个由玄武遁演变成的三龙大遁的局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因果以及由此带来的后果,毕竟这个局也太大了。但有一点是无须言语的,此局肯定会使现有的大局混乱起来。
场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谢甘明背负双手,青衣飘飘的不知在想着什么,行游更被眼前突变的形式迷惑,在他百年的人生经历中,除了打坐存想修炼外,怎么也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环环相扣的布局,他也是个难得的异数,心思单纯的他终在龙门派结元婴,从而神通无敌,但却也因同理,灵性未启,若以他目前的境界,换个人都会将这个三龙大遁、谢式灵宝与常家之间的缘由看个清楚,可他却空负搬山倒海之力,而无法可施。
而陈枫文子俊两人一出旗门,一出千机,一个传闻里越佛道的异派,一个是代表了数术之尊的统领,可是虽然他们都看出了三龙大遁,却始终下不了结论,而另一个可以称为关键人物的卫飞,竟然已经疲惫不堪的陷入昏沉中。
谢甘明轻轻一笑,“一切自有因果,我之所为,天地共鉴,不如都随缘而去。”眼光逐一扫过众人,最后定在陈枫文子俊身上,“原来两位才是真正的高人之后,旗门!呵呵,旗开令至么?”
“什么?”陈枫的脸色一变,谢甘明最后一句话使他心头狂跳,作为旗门传人,他深知旗门的一切都是禁密,甚至包括“旗门”这两个字,但刚才谢甘明最后说的那四个字,却是他门内极为重要的一句口诀。
谢甘明脸上的笑容看来不知是意味深长还是神秘莫测,“千机不离二三五,万变皆在十后二归一,恩,血愿现世,而这因果也该到头了。”
这次是文子俊大吃一惊,谢甘明居然又将他千机门的心法随口道出。容不得他细想,谢甘明长笑,“那么,我就领教一下旗门秘法与千机万变吧!”随着他的笑声,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阵奇异的波动,在微风荡漾中,似可肉眼能见般,蔓延开来。
“小心!”文子俊沉声喝道,身形左进右退,前插后切,刹那间连换数个方位,在他的踏步中,他身后行游天松子所在的地方,忽然升起一片白雾,而陈枫卫飞那方却依旧斜阳正浓。
清晰的感应到一股几可撕开空间的力道无声的袭来,陈枫却只能暗中苦笑,贵为旗门传人,他的底细也只有卫飞知晓。他看得出文子俊的步法是千机万变中的十二神煞断,这是一种利用十二地支所属时位来定位的秘法。升起的白雾正是十二神煞断破局所产生的反应,而这边波澜不起,只代表了他丝毫无力抵抗谢甘明的进攻。
以场上的情形来看,恐怕无论文子俊还是行游都不会对他施以援手,一方面旗门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是谁都想看看的,另一方面除了卫飞谁也不知道他这个旗门传人,竟然是个打坐时满脑子琢磨《金瓶梅》的家伙。
况且,以谢甘明一派掌门的实力,就连谢六那样的水平都能略施手段,令他和卫飞以及不人不鬼的常立陷入奈何桥黄泉路的局势里,谢甘明身不动影不摇,勾手移脚就可以布下种种奇局来。
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但就在这时,陈枫忽然觉谢甘明所出的力道竟然是像刀子一样,试图切断他和卫飞之间的距离,也就是说谢甘明的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他陈枫,而是因通灵密多过度消耗的卫飞。
虽然看不出来谢甘明的手法,但陈枫却能根据文子俊十二神煞断的身法步位,大致的判断出谢甘明布局的几丝痕迹来。俯身拉起卫飞,凝神细看文子俊的步法,一闭眼顺着他的势头猛冲过去,随即只觉身上一凉,仿若沉入水中,陈枫紧守心神,大步一跨,再睁开眼,两个人竟然在一步之间到了新开铺巷的入口处。
“好厉害的阵法!”陈枫这才有时间抹去脸上的冷汗。
四十五、九星法相(1)
“这是什么阵法?”卫飞也清醒过来,但精神还是有点委靡不振。
陈枫摇摇头,“不知道。”他倒是很少有这样干脆的时候。
“那他们几个呢?”
陈枫苦笑,“不知道。也许还在后山顶上,也许已经到了火星上也说不定。但无论在哪里,都还脱不开谢甘明的阵里。”
从谢六连番的身世经历来看,他流落至此从而推动玄武遁,最后演变成三龙大遁,在其背后应该有着复杂难测的背景,究竟谢六为什么会被谢甘明逐出灵宝?又究竟如何布下这个玄武遁竟用了六十年的时间,以谢六所观新开铺整体风水布局以及常家大院卧室下的通道,用六十年来催启这个局,明显的便是在等待着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谢六的功力所限,但谢六布局的本身就是借机生巧,先有了新开铺的整体,和常家卧室下的通道,这才能使他布下后来的玄武遁。
卫飞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好玩的地步了,无奈精神颓废,犹如宿醉初醒,头疼欲裂,昏昏沉沉,更别说什么通灵追知了,饱餐一顿和恶补一觉才是他最需要的。
看看卫飞灰白的脸色,陈枫也觉得全身酸软,“去***,休息一下再说。”陈枫用在入定时观想《金瓶梅》的精神安慰自己,“对付谢甘明这样的高手,必须要先保证自己的精力和状态。”
所谓十二神煞断中的十二,其实就是谢甘明所说“千机不离二三五,万变皆在十后二归一”的心法,“十后二归一”意即十二,这十二便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的十二地支。分别代表了不同的生肖属相和时间方位。
数术学固然千变万化,但都在一、二、三、五、六、八、九、十、十二这几个数字的含盖之内,其中一二三是指道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宇宙演变论,五则为五行,八是卦数,九是变数,十是大成之数,而十二便是统结了阴阳五行的数字,十二地支分阴阳也纳五行,更将八卦方位属性尽在其中,因此千机万变的十二神煞断可谓是数术中独一无二的绝技。
文子俊还没来得及去看看旗门的陈枫怎么样了,眼前的雾气忽然散去,但更诡异的是他和行游天松子此刻所在之处,竟然是一片无山无水无木无石的空旷之野。
“这便是千机万变中的十二神煞断吧!”谢甘明清澈的嗓音响起,“果然不凡,竟能暗助旗门的陈枫跳出我这个九星齐飞阵,可是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在五行不继之下,还能再行十二神煞断?”
文子俊异常冷静,说道:“九星齐飞,那你为何不将八神也同时卸掉呢?”
谢甘明的声音在这片无边无际,似乎除了文子俊行游天松子三人外,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显得飘忽无踪,“比如建房,总需先立基而后起骨,也许九星齐飞对你千机万变而言不过尔尔,但你仍要破此阵后,方可知晓下一步,也许随后就是九星齐飞八神缺位阵,呵!游戏刚刚开始呢!”
“九星齐飞八神缺位阵,我一样不放在眼里。如果你想就此探出千机万变的根底,你会失望的,九星齐飞八神缺位二阵合一,我也有至少六种破阵之法。”文子俊沉稳自信的说道。
“是么?”谢甘明的声音似乎渐行渐远,“既然如此,你便先行破阵,出得来我自有交代。”
文子俊的脸色却不如刚刚的自信,本来就拧在一起的眉毛,更结成了疙瘩。
“怎么了?小子。”行游看到文子俊愁容满面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文子俊长出了口气,说道:“灵宝谢式以风水立门,但他却偏偏舍其长不用,反而布下奇门遁甲的阵法来,这是为何?”无论九星齐飞还是八神缺位,或二合一,都是纯粹的奇门遁甲的阵法,而非风水中的局,谢甘明明知千机门是奇门遁甲三部之,仍列阵却不布局,其意无非两点,一是以此迷惑文子俊,使他不敢放手去破阵,二是让他从千机门的角度自以为是的随意破阵,而在背后却另有其他的局或阵。
行游点点头又摇摇头,谢甘明以千机门最拿手的数术阵法迎对文子俊,正是要文子俊犹豫不决,自乱心神。他只是无法接受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变幻莫测的心理变化,在他的心目中,为人若非大善便是大恶。
“啤酒啤酒。”陈枫跟在卫飞后又加了一句,“多拿几瓶。”他本来就不将这些修行的忌物放在心上。除了不抽烟,在酒量上陈枫与卫飞有得一拼。
现在两个人是在街心花园旁边的一个小饭店里。按照卫飞的意思是立刻赶回去大睡一觉。但被陈枫强行拉过来,他毕竟还是放不上后山顶上的局势。虽然两天一夜没有休息,又有种种不可思议的经历,但都还年轻,正是精力旺盛之时,即便像卫飞因通灵耗去大量精力,可一旦兴奋起来,年轻人充足的神气便开始体现。
几瓶啤酒下肚,卫飞有点飘飘然了,至少在感觉上身体基本恢复到平时的正常状态,“胖子,你说这谢甘明到底想干什么?”
陈枫有些郁闷的喝下一杯酒,没好气的说道:“我比你还想知道呢,他明显就是冲着我和文子俊来的。”
卫飞说道:“这就奇怪了,天底下居然还有人敢找千机门的麻烦,尤其他是一个风水门派。你就不用说了,旗门就像现在的外星人一样,人人都知道,就是没见过,见了也是不如闻名,你的出现是对传说中美丽一面的残酷否定。”
陈枫阴笑一声,“我的出现是告戒人们,传说终究还是传说。”
四十六、九星法相(2)
卫飞大笑,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长叹一声,“这个谢六其实很可怜的,以我看,所有的疑问都在谢甘明身上,至少和灵宝门有关。”
“对!”陈枫点点,“好象你在通灵的时候依稀提到过新开铺中,常家的布局全都是出自灵宝门中?”
卫飞迷茫起来,“有吗?我有说过吗?”
枫知道以卫飞那样的频繁通灵,还能捕捉到谢六与常家的因果已属不易,自然不能强求卫飞自己还记得整个过程,他回着当时卫飞说的话,忽然心中一动,“也许新开铺巷的建立也都是灵宝门的手笔呢!”
卫飞一下子站立起来,大声说道:“不错。否则你怎么解释整体布局浑然如一的新开铺,竟然惟独在常家大院里留下一个可以布施玄武遁空间,而且还直通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群句?只是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
被他吓了一跳,陈枫急忙“嘘”了一声,将卫飞拉坐回椅子上,“小声点。”
“小饭店嘛,没什么人。”卫飞毫不在乎的在饭店不大的空间内扫视了一遍。忽然现他身后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光头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可爱至极,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大眼睛还一眨一眨的。
卫飞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光头上轻轻摸了摸,“你好啊!小朋友。”
“你也好呀,大哥哥。”光头小孩十分乖巧的回答。其实若以卫飞的年龄,绝对是叔叔级的。
卫飞喜爱的拍拍他的光头,转身对陈枫说道:“这孩子,真懂事。”陈枫微笑看着小孩的光头,心里若有所思,却又找不到头绪。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家里人呢?”卫飞实在又忍不住在他胖嘟嘟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
光头小孩忽闪着大眼睛,圆圆的脸上竟似闪烁着一种神圣的微光。
“咳”陈枫被口中的啤酒呛住,心中也是狂跳起来,刚要张嘴,忽然感觉到门口传来一股如有实质的压力,力量之大之重竟然使他感觉扭头都很困难,勉强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干瘦略显背驼的老头,正冷冷的紧盯着这边。
“大哥哥,你是不是姓李?”
卫飞一怔,“不,我姓卫。”
小光头表示怀疑的眨眨眼,歪着头想了想,“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呀?”样子很是逗人,引的卫飞直想把他抱在怀里。“好不好嘛?”小光头伸出小手抓住卫飞的衣服撒起娇来。
“好啊,你要哥哥帮你做什么?”卫飞一边随口答,一边对陈枫说,“胖子,你看这孩子……怎么了胖子?”
陈枫的脸上极其古怪,眉毛挑动,嘴角边肌肉也不断的扯动,似是要跟他说什么,又不好表达,显得非常可笑。
“谢谢你,大哥哥!”小光头忽然爬到椅子上,站起来很认真的伸出小手,按在卫飞的头顶,口里模糊不清的吐出几个音节来。
“你说什么?”卫飞没听清楚,“我怎么帮你?”
小光头跳下地,“大哥哥,我叫米拉日巴,你记住了。”然后轻快的走向门口,“巴桑,我们走吧!”
“米拉日巴!”卫飞这才现小饭店的门口,还站着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干瘦老头,“是藏族同胞啊?”
等到一老一少离开两个人出了小店,不在视线之中,陈枫迫不及待的拿起一瓶啤酒,咬开瓶盖,狂喝一通,还没说话,卫飞就问了,“胖子,刚刚你是不是抽筋了,干吗对我挤眉弄眼的?”
一听这话,陈枫忍不住又喝一气,几乎将整瓶酒喝光,“你也知道米拉日巴是藏族啊?”
卫飞说道:“不是藏族难道还是复姓不成?”
“我靠!”陈枫撞墙的心都有了,“那你知不知道米拉日巴是西藏密宗噶举派的一系?”
“密宗?噶举派?”卫飞直接就晕了,“你是说那小光头……”
“小光头?”陈枫连连苦笑,“卫先生,人家可是噶举派米拉日巴系的小活佛啊!”
密宗是藏传佛教的统称,与禅宗、天台、净土等宗并列为佛家的主要宗派之一。但它在教义理论与修炼方法上自成体系,由古至今,密宗都是神秘难知的,其中除了门派体系繁多外,其独特的修炼方法与神通功用,更是为奇。
米拉日巴是密宗噶举派中较为著名的一系。米拉日巴的原意是一个家族的名称,这个家族世代修行,同时以经商为生,该系的创始人米拉日巴幼时父母双亡,仅留米拉日巴和他的妹妹,托付在伯父家中,但他的伯父却趁此占有了米拉日巴的家产。米拉日巴由此生怨,修炼了一种非常厉害的咒术,将他伯父一家尽数杀死,这便是密宗史上“米拉日巴怨众事件。”
但在此后,米拉日巴醒悟到自己的杀戮行为,反悔之际,拜在密宗大师玛尔巴门下开始苦修,终成噶举派的一代宗师,同时也留下了米拉日巴直接的一系。也就是后人称做金刚勇猛专以降妖除魔为已任的一系。
陈枫说道:“密宗有显、明、黄、红等各派之分,但般禅和活佛只是政治上的称谓原因,事实上各种不同的教派都有自己的活佛。”
“比如米拉日巴,那个小光头就是噶举派系中的活佛?”
陈枫点点头,“严格来说叫转世灵童更加贴切。”
“转世小活佛?”卫飞嘿嘿一声,“除了是个级小可爱,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陈枫跟着他嘿嘿了一声,说道:“他之所以级可爱,就是因为数世修行加持的灵气,而且看样子他的智识已经正在开启,到时候他那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年的修炼体悟就会苏醒,其智如海深啊!”
卫飞摇了摇头,“靠!还有这么变态的修炼方法。”
陈枫说道:“这样的转世加持只能是各大派系中智识最高才能进行的,密宗密法中倒是有一种追忆前世的方法,但也只能增加修行而已,与佛的境界自是不能相提并论,能被称做佛,其智其慧可想而知。”
“那个巴桑又是什么来头?”卫飞想起站在门口的那个批藏红色长袍,却还将两只手臂裸露在外的干瘦老头。
四十七、九星法相(3)
陈枫想了想,说道:“应该是护法一类的吧,但从身份上来说他还是苦修。他刚才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我就几乎不能动了,此人的功力之高绝不在行游之下。”
卫飞又不懂了,“什么是苦修?”
苦修也是密宗独有的修法之一,修行常常会将自己置身于绝对的恶劣环境下,经受日晒雨淋,在藏域内,随便找一间小屋和一个石洞独坐一人,入定数年的,几乎随处可见。这些修行的人,就被称为苦修,而由于修炼环境的恶劣,有些人在坐化多年后才会被人现,杜言在进入到九龙九凤十八盘前,用来移动棺道里卢知府棺柩的那个“黄巾宫移魂殿”术法,最初就是用来安葬这些苦修的。当年佛祖释迦摩尼在顿悟前也进行过苦修,终因那段自虐式的经历,留下了关节炎的病根,与84岁那年圆寂而去。
卫飞又靠了一声,“更变态了,佛祖也会死啊?”
陈枫无奈的笑了笑,“暂时跟你说不清这事,总之,那个老头是个变态级的高手。”
卫飞开始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了,“一个是噶举米拉日巴的转世小活佛,一个是苦修出身的护法高手,这样变态的组合,那小光头还要我帮什么忙?我能帮他什么忙?另外以你所说密宗是藏传,没事他跑这干吗来了?”
陈枫苦笑,“所以我才想阻止你答应他啊!”
“还有!”卫飞接着问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就算他有所求,也该找你这个旗门传人,现在的我别说通灵了,我都怀疑前面的什么常立谢六的经历,好像都是在做梦一样,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真实。”
“所谓奇门遁甲,即是六甲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辅以丁奇、乙奇、丙奇三奇,而推阴遁阳遁十八局活盘,九星齐飞,这……却是要多大的布局?”天松子试探着问道。他是三山五岳的南岳衡山,也是道家正宗,像五行生克,易学奇门,虽然不是专修的功课,但道家的诸多学说都是建立在这些朴素的哲学立题之上的,因此多少有点了解。
文子俊轻轻摇头,依然是满腹心事的样子,“九星齐飞,并非是九星齐齐运转动。”
提起数术,一般人想到的就是奇门遁甲,其实数术除开奇门遁甲外,还有风角、七政、元气、六日七分、逢占、日、挺专、须臾九种,奇门遁甲只是位列第二。文子俊的千机万变即是将这十种方术九九归一后演纳而来的,这些都是千机门的秘密,极少外人得知。
而奇门遁甲也并非常人想的那样深奥,与周易六十四卦相似,奇门是为阴遁阳遁十八局活盘,在周易中卦分六爻,奇门的活盘则为上中下三层,上层是天盘列九星,中层是人盘开八门,下层是地盘定八神。九星也就是“九宫”,分别是天蓬贪狼星、天芮巨门星、天冲禄存星、天辅文曲星、天禽廉负、天心武曲……整个奇门遁甲便是以天地人三盘之间的对应关系来定局。而其中的关键之处在于不同的时辰内,奇门遁甲的活盘会产生不同的变化,起决定作用的就是九星的其中之一。
文子俊说道:“所以当九星之一启动后,随着节气时辰的变化,休、生、伤、杜、景、死、惊八门所在的位置也会变化。八门是破阵的出路,九星仅动一星便牵扯到二十四节气,十二时辰变化等等的动数和变数,更使八门所在的方位变幻莫测。”
行游接着问道:“如果九星齐飞,那么找到八门的确切位置,岂不就是难如登天了?”
文子俊笑了一笑,说道:“不错,然而谢甘明的这个九星齐飞却并非如此,他是反其道而行之。”
天松子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他竟然在这个阵里根本没有布下九星?这还如何叫做奇门遁甲?”
文子俊咧了一下嘴角,也看不出是苦笑还是感叹,“谢甘明就是利用了我们这样的心理,不设九星的盘,他的九星齐飞中的飞,是飞走之意,而不是九星齐齐运转。大家都会认为已经出了奇门的范畴,其实九星所指不过是讼、交、嫁、修、行等九种民事,九星齐飞他只是让我们不能从五行生克中找出八门的位置,毕竟在奇门遁甲里九星的功用就是定位和承先启后。”
“那还有八神呢?”天松子问道。
“九星以八神列位,九星齐飞后,八神也必缺位,不存在二阵合一。”文子俊说道。
“你不是说九星齐飞八神缺位你都不放在心上的吗?”行游烦躁起来,“难道我们就这样被困在阵中?”
文子俊沉声说道:“当然不是。”
这一场数十年不遇的大雨对这个城市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南方本就多雨,江水又从中横跨,每逢春夏,防汛便是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但尽管有着充足的准备,这场罕见的大雨所带来的破坏性,仍然出了江岸两堤所能承受的标准。
雨在午后不久便已停了,江水急流,时不时的有些杂物被冲上堤岸,留守在堤岸的人不得不一一打扫,这时,“啊!”忽然有人出一声尖叫。
“怎么回事?”负责指挥这一路段防汛的老郭皱眉。由于这一带是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当玄武遁引的大雨落下后,他必须返回协助进行指挥防汛。虽然同样忙了一夜,但他的精神依然不错。暴雨骤停后的空气异常清新,老郭的心情也是大好,标的洪流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住了。
“死……死尸!”又是一声尖叫。劳累了一夜的公安武警战士们已经暂时回去整修,这个时候留下来的人,基本都是各个街道办上的志愿干部,立刻就有几人围了上去。“郭政委,你来看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死由头至脚多处磨损,全身上下有的地方完整无恙,有的地方却已录出森森白骨。
四十八、九星法相(4)
“不要害怕。”老郭想了想说道:“这么大的雨,可能是上游有人落入水中,被冲刷成这样的,恐怕还不止一个呢!”果然另一边惊叫声起,“这里还有一个。”
老郭让围上来的人散去,表情沉重起来,拿起电话通报了市局。他刚才话是这么说,死尸有是人坠江而亡,但作为一个老警察,他却知道这两具尸体绝对不是江水冲刷而至的。死尸上血肉不在的地方,别说是江水,就算刀子恐怕也刮不了这么干净。
这时,那个为了修炼柳灵郎,在卫飞身上下了柳灵郎两魂的独眼之人,正无神的走在西江岸边,那天晚上,在卫飞老宅中他被毁去柳灵郎,又见识到龙游派老王头的青云十三箭,他就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他习惯的半低着头,额角一缕长遮住左眼,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江水还未完全的退去,江岸边的沿江风光带上,有一些忙着在被江水冲上来的杂物中翻找不停,靠拣垃圾为人的流浪人员。
独眼之人意识飘散的,忽然就撞到了一个正猫腰拿着破口袋的人身上。那流浪汉立刻破口大骂,“妈的,你抢什么抢?那边多的是……”抬起头,然后他看到了一生中最为恐怖的一幕,只见撞了他一下的这个人,头灰白,前额上垂下来一缕,左眼睛萎缩成了一条细缝。而他眼眶以下的皮肉正在慢慢的消失,仿佛是一个冰雕的模型在高温之中,连水都没有滴下,直接就被蒸了,很快便露出白森森的骨头。
但这独眼之人自己却好象没有丝毫的感觉,他看见一个衣着破烂的流浪汉,手里拎着个破蛇皮口袋,正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站在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忍不住一皱眉头,已经只剩下一付框架的嘴巴,上下开合,竟然还能从嗓子眼出声音来,“你干什么?”
那捡破烂的流浪汉,恐惧的根本不出声音,直接就昏到在地上,而等老郭等人赶到时,那独眼之人原本高大魁梧的身躯,已变的和从江水中冲上岸的死尸一样,身上数处的血肉像被人用刀刮过一样的干净,只留下骨骼,周围除了昏倒后还紧紧抓着装破烂的蛇皮袋子的一个流浪汉外,别无异处,一丝的血水都见不到。
小饭店中,陈枫和卫飞还在喝酒。
陈枫心里升着疑问,从许壮的柳灵郎到谢甘明为什么目标都是卫飞?他想了想,“我虽然修为浅薄,但毕竟还是旗门传人,他们自然是冲着你这样没有什么背景和基础的下手了,控制了你,我就不得不妥协于他们了。”
卫飞不服,“妈的,我还通灵了呢……”忽然现了什么似的,“喝了十三瓶,我七瓶你六瓶啊,靠!”回头叫服务员,“再来几瓶,今天我非让你趴下不可……”
他扭过去的头,却定格一样看着门口,脸上古怪之极,嘴里还嘿嘿怪笑一声。
陈枫跟着看去,小饭店门的门口站着一个略显胖的中年妇女,头几乎比百度的还短,要不是胸前鼓起,真不能让人相信是个女性。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表情木纳,只是怔怔的看着这个妇女,两个人站在门口欲进又退。随后,中年妇女冷冷的看了卫飞一眼,神情紧张的转身离去。男人呆立片刻后机械的跟在她背后。
“你笑什么?”陈枫虽然觉得迷惑,但没看出什么不对来,于是便问卫飞:“喝多了还是又通灵看见什么了?”他知道以卫飞的酒量七八瓶啤酒是不放在心上的,同时以卫飞的性格更不会讥笑别人的相貌,即便是中年妇女的长相实在是有点俗脱群。
“通个屁灵啊!”卫飞其实已经有点过量了,极度的精神疲惫,当两瓶啤酒下肚后,他就有点晕了,“老子现在很怀疑通灵,我有过吗?”
“那你笑什么?”陈枫只好苦笑。
“你没看见那男的表情那么奇怪?”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卫飞一把拉过旁边的服务员,“你说,你刚刚看见没?”
服务员似乎习惯了卫飞这样酒醉闹事的人,伸手扒开卫飞的手,“我看见你笑人家不像个女人,气走我们的一个顾客。”
“胡说八道。”卫飞急了,“我是笑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服务员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什么男人?人家明明就一个人要来吃饭,上午她就来过,是一个人。”又对陈枫说道,“你这个朋友喝多了,别让他再喝了,否则我们这不知道会有多少顾客被他吓走,损失你陪啊?”
陈枫的酒一下子醒了,“你没看见那男的?”
那个服务员直接就开始轰他们两个了,“男什么男?我看你也高了,结帐走人,我是好脾气,我们老板最讨厌有人借酒闹事了。”
懒得和他再说,陈枫掏钱扔在桌子上,拉起卫飞就走。此时外面已是万家灯火,卫飞还不依不饶的,“胖子,我们再斗几瓶,我一定拿下你。”
走出街心花园,再次踏入新开铺巷中,被贯穿在巷中的冷风一吹,卫飞也清醒了一些,“怎么又来这儿了?”
也不管他似醉非醒的,陈枫急急问道:“刚刚我们在吃饭的时候,你是不是看见门口有一男一女?”
“不是一男一女,因为我怀疑两个都是男的,嘿嘿!”卫飞又忍不住怪笑起来。
“那男的什么样?”陈枫追问道。
卫飞伸手一指,“就是这样了!”
在夜色中幽深的新开铺巷里,短粗壮的中年妇女不知何时站在前方,冷冷的注视着两人,眼光如刀。
陈枫仔细看着她身边的男人,只见他和中年妇女一样的穿着打扮,都是罩了件宽大的上衣,衣摆直到膝盖处,傻楞楞的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的生气,僵尸一样。
“金刚法相!”陈枫终于确认出来,“真没想到这等神通术法竟然会被你这样运用。”
“你还知道什么?”中年妇女生硬的问。
陈枫说道:“当年禅宗六祖以《金刚经》顿悟,可是为什么正宗的佛法神通总是不正常的面世呢?”
四十九、念动之力(上)
中年妇女说话的语调缓慢干涩,似是有个经年累月的没有开过口一样,“我不是禅宗的,修的也不是《金刚经》。”
“我知道。”陈枫看着她身上那件直笼到膝盖的宽大上衣,那衣襟下摆丝丝缕缕的,象是被撕下去一部分,颜色也是灰不拉及的,但在格式上却和那伴在米拉日巴小活佛,身边的苦修巴桑穿的红袍相差无几,那是一般只有藏传喇嘛才穿的法袍。在她之前,密宗噶举派的米拉日巴小活佛刚刚离去,中年妇女的出现多少与他得有点关联。禅宗自然是打十八棍乘二也和密宗扯不上。
但密宗虽是藏传,仍属佛家一宗,尽管它教义众多,宗派无数,《金刚经》是部越宗教也包含了一切宗教性的经文,在密宗里的地位也很高重。
“是实相,即非相……”陈枫停顿了一下,见中年妇女毫无反映,“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中年妇女摇头间,还充满警惕的看了一眼晕晕忽忽的卫飞。
陈枫一下子奇怪起来。刚才在小饭店门口他也看见了中年妇女身边的男人,开始他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但此后他现那个服务员竟然看不见木纳机械的男人,便立刻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一种缘自《金刚经》的神通“金刚法相”。
五眼六通只是佛家对种种神通术法一个层次上的概括,然而世间神通怎能只有区区五种,天眼慧眼法眼等固然神奇,实际上佛家诸多典籍中的随便一句话,都可以从中演悟出一种妙用无穷的法术。
比如“金刚法相”,就是出自《金刚经》中的“我相、人相、众生相、寿相……”佛家修炼说到底不过是“炼心”,随着对自身以及十方虚空的领悟,生理心理都会生互变。这一点与道家刚刚相反,佛家主张由内及外,心境上的飞跃,带来生理上的改良;道家则是由命入性,先聚气通周,从而使心理上得到渐悟。
但两外在上的表现,都是神通的显现。“我相、人相、众生相、寿相……”逐一体悟后,身体气质上就会反映出来,或呈众生常态、或呈金刚勇猛、或呈菩萨慈悲。当然这些在《金刚经》中是否定的,“无所住而生其心”才是它的精髓,禅宗六祖慧能也正是在也一句中顿悟的。
以陈枫的推断,中年妇女身边的木纳男人,便是“金刚法相”中的众生相,倘若修炼到法相的地步,是可以随便将法相中的各相随便控制,众生相的特征便是集众生万相于一身,这样不论是万众瞩目,还是立于闹市,都平如常人,虽然真实的存在,但却被人视若无睹。
密宗里的金刚萨锤勇猛法,是为密宗护法之一,其理亦出于此,不管是禅宗的顿悟,还是净土宗的禅唱,密宗的脉轮,在入定时都会有轻、重、酸、麻、喜、猛、悲等八触十阴的体验,这些心理生理上的感触,几乎都可以演化不同的神通,好象轻,那是达摩一苇渡江的心法,当然这些在佛家都是心魔种种,也许只有陈枫的旗门才知道,神通无所不在这样的心法奥秘。
无风无山无水无边无际,就连几个人立身之处也是虚无缥缈的,天上地下时间方位都失去了应有的存在。文子俊行游天松子恍若云端,用以定位的八卦阴阳根本无从支立起。
行游斜眼瞪着文子俊,看样子文子俊要是再无行动,他就要一句“蠢材”骂出了。文子俊从外貌上看,浓眉大眼的纯属憨厚之人,怎么也看不出哪里能体现出心计出众的千机万变来。
“到底该当如何破阵?”行游压着性子问道。
文子俊轻垂眼帘,左手在太阳**上揉撮,右手垂在体侧,五根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大腿根部,显见正在推算着破阵之法。
行游忍不住冷哼一声,不去理会文子俊,双目凝神远视,眼中似有金芒一闪,随即一怔,“怎会如此?”
文子俊睁开眼,“前辈开启天眼所见到的是否混沌一片?”
天眼是五眼六通里天眼通这个阶段的主要神通,有的门派也叫做开天目,大致可以分为内视、破障、灵视、千里四层。在道家的修炼体系中,当小周天基本可以自由运转时,就可以内视体内,观察真气运行以及五脏六腑间的变化;佛家就略快一些,一般进入初定后,也直接就到了破障的层次,在定态里周边事物尽可映入脑中,所谓破障便是指在一定范围内,可阅山石墙土之外,到了灵视也就是世人所说“阴阳眼”,能辨鬼神,而千里则为千里眼。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其实也不过是五眼六通之初的天眼通而已。
行游点点头,伸出右手食指凭空划了一个圈,空气中起了一阵涟漪,一个圆形镜壮的银白色光幕出现在半空之中,镜中所显之景,正是行游开天眼所见,银白色的光幕上,犹如一滴墨汁溶入水杯中一样,除了丝丝缕缕烟雾盘旋外,光幕上全是泼墨般的混沌。
“前辈真是功力通玄。”天松子由衷赞道,“我入三山五岳衡山宫至今,不过是破障初成,前辈竟可已圆光外显。”
圆光术也是一种常传的法术,其妙在于只用白纸一张或清水一盆,便可以显示出远方的情景,以行游的境界自然知道那是故弄玄虚,破障也好千里也好,都是先生于脑,显于其外那是摆弄。
行游此举不过是让文子俊天松子看到他以天眼所观的结果,“你怎么看?”行游对天松子的马屁不为所动,以他所见,奇门遁甲再怎么奇特,不过是幻象,天眼破障足以找到这片无土无木无水无金无火五行全无的真相所在,但是他看到的只是混沌一片,破障并没有破去谢甘明这个阵里的障碍。
五十、念动之力 (中)
“我推算的结果,与前辈所见一致。”文子俊沉声说道,“只是前辈的天眼却并非是破障而视。”
“你说什么?”行游身上的道袍呼的飘了一下,他浸百年的时光修行,此时虽然元婴已成,阴神显现,但却由于痴迷于神通术法,迟迟不能启动自身灵性而得纯阳之体,以致于初闻神通五决竟然出龙游天符,但同样如此,他对这些天眼、慧眼、法眼一类的运用早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区区一个天眼破障他周天初通时便以运用自如了。
只是他如此高的修为全是因为心思单纯旁无杂质,独独少了悟性,无论佛道两家,追求的都是越天地,翻江倒海的神通法力是修炼中必会出现的副产品,如同人一生当中的生老病死,不管你要不想要,它都会自然出现,但在这些自然生成的神通外,还有很多不可测知的方术数法,而这些恰恰是以行游天赋无法得知的。
没有注意到行游的脸色,文子俊沉吟着说道:“只因这片虚空根本便是漫无边际的,无障可碍,又何障可破?”
行游略一思索,便已知道文子俊的意思,他用天眼破障看到的混沌一片,实际上还只是他们所在之处的整体场景,这是一片无穷无尽的空间,他用的天眼破障之法并没有突破出来。
行游又是一阵狂燥,刚要说话,却看见文子俊似有上所悟的样子,毫不掩饰的说道:“你到底有什么方法?我却要看看千机万变究竟是何?”
文子俊一笑,依然支住太阳**的左手翘起食中尾三指,垂下的右手也以同样的姿势斜立于身前,状似梨园舞台上绣花的女子,而他那一笑,落在行游天松子眼中居然也满是娇媚。
文子俊的手穿针引线般的左右交叉动了动,这是他千机万变中的“千针万线”法。千机门号称奇门三部之,融十种方术为一身,但千机万变外,仍有许多神秘的术法存世,正如天下的神通也并非只有五眼六通一样,“千针万线”便是千机门中查别术别的绝技,千机万变虽然不能将天底下的阵势术理尽揽一怀,但却对于其机理机制的研究自有独到之处,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只是相貌粗鲁的文子俊做出这样的媚态,倘若被卫飞看见,不知道又是什么反应。
“五行幻龙。”文子俊恢复常态说出这样一句话,看看行游天松子不解的神色,“此处不是五行不在么?我有办法让五行重生。”
行游不禁动容,“五行幻龙”这种术法他并没有听说过,但重立五行在这片虚无的空间里,他自是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五行重生,就可以将九星八门重现,破阵而出。
但让行游兴奋却不是这些,而是又可以看到一种神奇的术法,他的眼神变的狂热起来。
中年妇女没有说话,依然冷冷的看着陈枫卫飞,而她身边的木纳男人同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从理论上讲,他使常人视而不见的可能性还有很多,但是有一点,就是以这个木纳男人的样子来看,他自己是没这个能力的。反观中年妇女,她连“是相,即非实相”这样的基本常识都不懂得,可这明明又是只有金刚法相才能出现的“表象”。想了半天,陈枫也没想起密宗诸法中有哪种法术可以达到金刚法相的效果。反倒是道家还有一些不出名的小门派精于此道。
心中难以决断,陈枫看了一眼卫飞,卫飞冲他耸耸肩膀,意思是他也不知道。陈枫知道他此刻身上灵力全无,虽然一早就教了他敬爱法和养神法,但卫飞从没放在心上,更别说认真的炼过,否则就算比这再密繁的通灵,卫飞也经受的起,而且会更上一层楼。
敬爱法?陈枫脑中一闪。他教给卫飞的敬爱法是经过旗门改良的,与原版的功效刚好相反,敬爱、勾招,禁足是密宗独有的神通,其中敬爱法大约有数十种之多,几乎不同派系或被信奉的金刚菩萨都有自己的敬爱法,从一个方面也反映出密宗派系众多的特点。但这众多的敬爱法除了不同的菩萨名称,修炼方法大都一致,无非是借助三密相应,来提升自身的力量,让人一见便生敬爱之心,从而引得更多信徒,由此得名敬爱法。
但是不知为何到了旗门这里,整整反了过来,由受他人敬爱,变成了敬爱他人,非但如此,在肯定了对修炼灵力的作用后,旗门对密宗的原有修法很是不屑,认为它和迷惑心神的邪术在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陈枫看了一眼中年妇女夸张的身躯,更加迷惑起来,在密宗里敬爱法既然可以让人貌如佛相,得敬爱无数,自然也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使人不为所注,只是中年妇女的修为能悟到这一步吗?
卫飞不耐烦起来,“妈的,琢磨什么法相敬爱的,你以为都像你旗门分的那么清楚?”
“是了。”陈枫恍然,好象一条鱼,在一些人眼里,不管是红烧还是清炖,总之它就只是一条鱼而已。看中年妇女话都说不顺畅的样子,恐怕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金刚法相之类的,连陈枫自己都差点被金刚法相旗门反敬爱法给绕晕了。但是这个中年妇女又是用了什么方法呢?陈枫又好奇起来,竟然还有他旗门不知道的法术。
五十一、念动之力(下)
在这点上,佛家有个很著名的公案,大意是说有个僧人在云游时,现前方光芒闪动,知道有高人潜修,于是前去拜访,对方是个居士,修的是六字大明咒,然而让他感到惊奇的却是,这个人的六字大明咒中有一个音是错误的。僧人纠正了他以后继续云游,过了段时间,又经过这里,僧人想看看这个人在进行了正确的六字大明修炼的进展,没想到这个人不但没有提升,反而都失去了原有的灵光。这段公案非常有名,其间的玄机直指“法无定法”的佛家大乘口诀。陈枫自然是知道,世间万法,法无定法,万法归宗,可他竟然看不出木纳男人是怎么回事,因此他更想知道中年妇女的方法。
“你叫什么名字?”陈枫不再去想什么法相敬爱,试探着问道。他早已看出中年妇女明显是初入人世,少有与人交往的经验。
“卓玛。”这是个在藏域内非常普通的名字,中年妇女果然回答,“我叫卓玛。米拉日巴。”
陈枫心中一动,果然与先前的米拉日巴小活佛有关,装做不知道小光头一样,陈枫似无意的扫过她身边的木纳男人,“那么他叫什么?”
“你们真的看得见他?”卓玛神色慌张的将木纳男人护在身后,“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刚问完,陈枫就知道自己错了,卓玛在意的并不是米拉日巴的小活佛,而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顾不得再说话,排山倒海的力道已经浪潮般的压来,四面八方像是成了真空一样,强而专猛几乎要将他压缩成一团。
陈枫想提醒卫飞也无法开口,勉强看去,只见卫飞似也被这股力道挤压的弯腰呕吐。“就这么完了?”陈枫跳出这个想法。强大怪异的力量,是他面对血愿以及在龙凤十八盘墓**中,也没有感受到的。
就在这时,中年妇女卓玛忽然脸色大变,施加在卫飞陈枫身上的法决一收,猛然转身。陈枫顿时一轻,顺势望去,只能勉强看见墙角处一个穿着红色毛衣似是个女子的背影,一闪而逝。
陈枫心中一跳,这个人影似乎有些熟悉,但当前的情景容不得他再去细想,赶紧拉住卫飞片刻不停的向后山奔去,口中还说着:“失礼失礼!”他知道自己的言行触及到了卓玛的秘密。这是大忌,各门各派都有自己不同的禁忌,算起道上的规矩来,陈枫自知理亏。除了对卓玛恐怖的功力感到震惊外,陈枫没有觉得卓玛突然出手难有什么不对。
卓玛心神不拧的看着拐角处,仿佛刚才那一击并非是她所,直到陈枫卫飞远去才回过神来,盯着卫飞的背影,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寒光,停了停,慢慢跟着两个人向后山顶走去。
等到连她的背影也已消失,谢甘明不知从哪鬼魅般的冒出来,他凝思了一阵,禁不住摇摇头,“奇怪,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妈的,又是一个变态的高手。”走出新开铺巷快到后山顶上时,陈枫终于支撑不住,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怎么,那个卓玛也很厉害吗?”卫飞却好象没事一样。
一听这话,陈枫又腾的站了起来,“那么恐怖的念力你没感觉到?”
卫飞奇怪的反问道:“念什么力?除了相貌出众外,没看出她哪点象高手。”
“那你吐什么?”
卫飞一翻白眼,“废话,老子比你多喝了那么多。”
陈枫靠了一声,刚才卓玛出的是一种纯粹的心能力量,也就是藏密的念力。它不同于道家的真气或元气,而是一种专修的精神力量,所谓念即意念,所以佛家叫做念动之力,当定力有了一定的基础后,就可以进行念力的修炼。藏密中“临兵斗皆阵列在前”的九印真言便是种专修念力的功法。
相比较其他各类的神通,念力可算是最为奇特的。陈枫记得旗门里有过详细的记载,每一个修行的人无论佛道,一入门先开始的实际上就是念力,因为不管是通周天还是寂灭入定,起到决定作用的都是“心”,存想观想这都是在念力的概念之内,而到了顿悟的大乘阶段,神通随念而生,也还是念动之力,只是层次境界上的不同而已。
甚至念力在普通人身上也常有体现,只是上升不到神通的高度。俗语“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里不仅仅是心理承受问题,背后还有“千夫”的念动之力。旗门称为心力互变,这句口决陈枫似懂非懂,只是隐约想到如同有人陷身于精疲力尽的绝境,此时他最需要的是适量的食水,但往往某种情感或情绪,却可以使他支撑到身体机能的极限。
除此外,旗门还有非常详细的念力的修炼方法,虽然没有当真的炼过,陈枫知道那比九印真言还要高出一个层次,而且此后,好象还有个极其变态的逆天反念法,据说是一切神通术法的总纲。可惜的是,在骨子里陈枫几乎和卫飞一样,所有需要投入时间和精力的功法,一概拒绝。
尽管如此,如同他和卫飞都能看见中年妇女卓玛身边的男人一样,也许真的是传闻里旗门越佛道的然地位,陈枫自身的确是周天未通,阴阳失调,丹田空虚,但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旗门到底有什么秘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他此时的眼光与见地,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
而卫飞是像刘姥姥一样,即使已经不能再通灵,但毕竟见识过大观园,眼光上也就高了一些。
陈枫这会儿已经知道,卫飞没有受到卓玛念力的冲击,一定是和在小饭店里,米拉日巴小活佛把手放在卫飞头上有关,现在想来那是藏密的灌顶,似乎小活佛早就知道卫飞有此遭遇,提前就利用灌顶的方式,给卫飞做了加持,可这样一来,卫飞与小活佛之间,究竟是谁在帮助谁呢?
陈枫第一次真正觉得为难起来,佛家不管哪个宗,都讲究因果结缘,卓玛还有小活佛身边的巴桑显露出的实力是可比行游的,而这竟然都与卫飞扯上了关系,没有因果米拉日巴是绝对不会给卫飞灌顶的,卫飞的存在究竟牵扯到了什么?陈枫心中一动。
但随后旗门传人的优越感立刻冲散了他的这种想法,传闻中旗门有着特殊的地位,虽然至今陈枫还不知道旗门特殊在哪里,但他宁愿相信,从柳灵郎开始,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旗门传人来的,与卫飞无关。血愿出世,玄武遁,再到谢甘明文子俊,陈枫忽然觉得这其中有一条线,可以将所有的事贯穿在内,“是什么呢?”陈枫喃喃自问。
卫飞却不管陈枫内心如何的变化,一抬头惊呼,“妈的,太神奇了。”
两个人已经不知不觉中走回到了后山顶山,却只见那已经倒塌的麓山亭竟然完好如初,丝毫没有曾经崩塌的痕迹。
走近亭子,陈枫心生感应,知道这就是他刚刚冲出来的谢甘明布下的阵势。
走近亭子,陈枫心生感应,知道这就是他刚刚冲出来的谢甘明布下的阵势。
卫飞也围着石亭转了一圈,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由于已是夜晚,远远望去,小小的石亭似乎依旧未变,但当靠近时,卫飞却觉得这座亭子竟然像是不存在一样,一楞之后,再仔细看看,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了,因为他越是仔细看,石亭便越是若隐若现的。正要问问陈枫,就看见陈枫和他一样绕亭一周,然后站在那里瞪大眼睛,“奇怪奇怪!”
“还以为又是幻觉呢。”卫飞说,“这应该就是谢甘明的阵吧?”
陈枫点点,“不过究竟是风水的局还是奇门的阵,还很难分辨。”
“局和阵有什么分别吗?”
“这个……”陈枫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风水之局和奇门之阵二是互补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理用上是两个不同的范围,但从层次上讲,奇门遁甲还是略高一些,毕竟它是时间空间全方位的,而风水只是单一的空间。
卫飞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不过他这时隐隐约约的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拍拍头问道:“现在怎么办?是回去睡觉,还是想办法帮他们出来?”一想到行游,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他并不记恨行游伤过自己,只是实在讨厌行游一张嘴就是“蠢材”的样子。
“帮!”陈枫毫不犹豫,他也不喜欢行游,但谢甘明挑明了是冲他和文子俊来的,依照目前的情况看,谢甘明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秘密,很可能这个秘密会与旗门的历史有关,这固然是他想知道的,同时他也更想看看谢甘明到底有什么绝招。
现在先要做的是判断出这是个风水局还是个奇门阵,或是像奈何桥黄泉路那样局中有阵,阵中有局,再三思索,陈枫终于决定下来,“赌一把了,谢甘明毕竟出自以风水立门的灵宝,就算知道我和千机门的一些口诀,我猜他还是会惯性的依赖风水。”
卫飞立刻听出陈枫的话中之意,“哈哈,胖子,你们旗门又有什么风水上的秘诀?”
陈枫慎重起来,“不错,我的确知道一种据说是风水的至尊五行幻龙术。”
五十二、三界外 (上)
“啊!我想起来,五行幻龙……”天松子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一本古旧的典籍上看到过记载,禁不住惊呼出来。
文子俊淡然一笑,“其实也没什么,我是想到谢甘明出身灵宝,为一门之长,自然该是一生精研风水,这个阵怎样的变换无方,也许他都会留有风水的痕迹,所想用五行幻龙来尝试一下。”他和陈枫的推论却是完全相同。
“可是……”天松子苦笑着叹了口气,五行幻龙据说是风水中的至尊秘法,它的口诀手法变化,浓缩了风水的所有精华,如同道家的修炼体系围绕着“内丹”一样,风水的核心是龙脉,而五行幻龙就是种随时随地可以将阴宅阳宅幻化成真龙脉**的方法,难怪文子俊说能重生五行,然而这些在文子俊口中只不过还是“其实没有什么。”
这几天生的事,对天松子的刺激实在不小,好歹他也是道家正宗三山五岳衡山宫的弟子,他来这里是感应到血愿的怨杀之气,但离开山门仅仅数百里,玄武遁、旗门、千机万变、五行幻龙一个个传说中的事物目不暇接的冒了出来,要不是他出身道家正宗,精神上几乎就要抵抗不住这种巨大的落差感。
“真的没什么,不过是五行生克而已。”看到天松子沮丧的脸色,文子俊知道他的感受,依旧一脸诚恳的说,“百千万数,起于零也终于零。”
天纵子茫然不解,“你说什么?”行游倒是脑中灵光忽闪,思索起来。
文子俊摇摇头,在他看来已经点的够明澈的了,不想再说下去,沉吟了一会,蹲下身来,伸出右手在地上五指曲曲折折的仗量了一番,其实就酸他蹲下来,在这片空间里也分不清天上地下,三个人立足之处一直都是如在半空,脚下同样是茫茫无边的一片。
想了想,文子俊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顺手撕成条状,抛在脚下,任由它飘落成形,确认了一下长度,文子俊右手五指不断的变化着形状,在纸条四方连点数点。天纵子行游都紧张的看着,这种传说中的奇术不是在此绝境中恐怕再无机会得见,只是文子俊右手五指变化的实在太快,而且看上去毫无规律,左手下垂也不知道怎样在做着配合,别说天松子了,以行游的眼力也只能勉强记住,可是毫无所解。
“五行幻龙!”文子俊一声大喝,似乎是他随手撕成的细长纸条,弯弯曲曲的突然一闪,刺眼的亮光令行游天松子禁不住闭上眼睛,再睁开说,奇迹出现,那缕纸条已经幻化成一条细长的龙形,麟角分明,摇摆尾,大有一飞冲天之势。
龙气成形,文子俊的左手也伸了出来,两手眼花缭乱的变化着,穿针引线一样,随着他的手势,五行龙气慢慢粗大起来,终于一声雷鸣般的怒啸,跃升而起,浑身散着金光,整条身躯似乎挤满了这片空间,相映之下,文子俊行游天松子三人便如蚂蚁一样的渺小。
天松子被震慑的脸色白,行游在这样的奇景中也不禁全身真气翻腾,竟然不受控制的如有吸力疯狂的聚于下丹田,随后下会阴、上尾闾、命门、大椎、玉枕、百会、上丹田、膻中、下丹田,瞬间走了遍小周天。
行游一怔,自他得元婴一样,这般自然的运转周天是很正常的,但如此强烈的感觉还是第一次,就这么一楞之间,下丹田真气再次汹涌而出,循着大周天的路线运转起来,如同当年金丹初成时的感觉,行游浑身一震,禁不住长啸一声,欣喜的现自己竟然有纯阳飞升的迹象。
与行游的啸声相应,五行龙气也出一声怒吼,刹那间远处传来轰鸣之声,三个人摇晃起来,闷雷似的声音中,空间里正在悄悄的生的变化,山川河流土木金石的幻影在周边显现,这里将不再是空无飘渺的一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条巨龙忽然便如飘在空中的风筝被风吹散似的,瞬间消失不见了,与之相应的幻景也无踪影。
“怎么回事?”文子俊行游齐齐惊诧。
风水龙脉是山川精灵之气所化,所以又分阴龙阳龙,这里的阴阳专指山龙水龙,但无论如何,都是自然灵气,越了普通意义上的五行分类。这实际又回到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上,宇宙之初是虚无,随后产生了混沌一片,而这个一又分化出阴阳两种相互排斥吸引互补的物质,阴阳结合后,产生出三,这个三也就是五种属性不同的物质,随后才生万物,因此上可以说世间万物莫出五行。
文子俊所使的五行幻龙,并不是常规的手法,而是自上至下的逆行,先将龙形祭出,再随龙气重生五行,无形中暗合了道家的修炼心法。道家心法可以提炼成一个字“逆”,所谓“顺为死,逆为生”,整个修炼过程都是逆行常人的一生,所以在道家修行的最后时期都有天劫。而文子俊的五行幻龙也激了行游的感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忽然烟消云散了。
“至尊秘法?乖乖!”听到陈枫的话,卫飞立刻来了兴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从你嘴里吐出这么有分量的词来。”
谁知陈枫一咧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飞被他闪了一下,“妈的,那你干吗一脸的慎重样?”
陈枫说道:“那是因为一方面这个五行幻龙的确是风水中无上的心法,它的口诀应用是整个风水核心龙脉的全面分解,可以这么说,领悟了五行幻龙,风水一术就不在话下了。另一方面五行幻龙的口诀恰恰却是风水入门五行生克的基础,百千万数起于零也终于零……”
“什么意思?”前面的还能理解,最后一句卫飞就不懂了。
陈枫想了想,说道:“事物的运行展即便再过复杂,也总有基本的规律可循,这些规律便如房之地基,顺势而上,万丈高楼也可寻至顶层。比如道家的太极图,那并不是个简单的门派标识,里面暗含了道家对宇宙基本规律的哲学认识。比如红黑两色和阴阳鱼中的两点,就是代表了阴阳对立平衡统一,但又互相补充抵消的规律。”
卫飞毕竟接受过现代的正规教育,“就是所谓的一分为二吧?”
“对!”陈枫点点头,“但也不完全是。太极图中间的s则代表了事物展的规律是呈波浪形的,低谷,如同日升月落,交替进行。”
卫飞有所感悟,出了会神,“还是说说五行幻龙吧!”
陈枫低头捡了块大的石块摆在地上,“好象数学,代分涵,再复杂也还是加减乘除。奇门风水也是这样,千变万化仍在阴阳五行生克之间。”随手又拿了几棵石子放在周边,“风水以龙脉为主,但很多地方由于环境或人为因素,并不能形成完整的龙**格局,而五行幻龙就可以调整到符合完美的龙脉。”
其实谢六在玄武遁中,用的七星引路也是五行幻龙的心法,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这也是五行幻龙的一个特点,山川河流土木金石,甚至身边随处可取的物品,都可以用来幻化龙脉。而于阳宅风水中,根本不用刻意遵循教义上的格局,只需在原有的布局上稍加改动,就可以形成一个旺局。
五十三、三界外(下)
陈枫叹了口气,“只是我虽然知道五行幻龙的心法,可里面复杂至极的手决却记不太清了。”边说边将石块周边依次放了树支土块,然后陈枫双手掐诀,“五行顺序,幻化龙气,起!”
“滋”的一声轻响,由树支土块围着的石块上空,居然出现一条弯弯曲曲的金色光亮来,“呵呵!”陈枫面露得意之色,“总算还能幻化出龙形来。”
卫飞大是惊奇,当然他如果看见文子俊所使的五行幻龙,还不知道会怎么耻笑陈枫。“有点手段啊!胖子,咦……”
只见那道金光头尾相交盘旋了一下,忽然冲向石亭,与此同时亭子周围也大放青光,“我靠,怎么回事?”
陈枫想了想,“可能是文子俊在里面用了什么破阵之法引了震动吧,可是也不能使……”
石亭外青光闪耀,陈枫幻出的金色龙气仿佛被什么招唤一样,直直的钻进亭子内,卫飞耳中竟似能听见那道金色龙气出的悲鸣,眼见龙气在亭子里左冲右撞,不自禁的走入石亭。
“别进去。”陈枫猛然醒悟过来,赶紧阻止他,谁知卫飞一脚踏进亭子里,竟然刹那间一步就到了亭子的另一面,好象亭子只是道幻影,并不真实存在一样。
卫飞猛的回过头来,看向陈枫,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龙凤十八盘墓葬群局!”
“***,几乎忘了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葬群了。”陈枫哼了一声,“这条山脉的龙气已经遁走,空负龙形,所以我刚才幻化的龙气被它吸走。而山体下面早就被龙凤十八盘化成的十八盘墓葬**给贯空了。”
他看了看依然着青光的麓山亭,“我说为什么总是想不通,灵宝的这个布局,为什么竟然能舍得拿出九龙九凤十八盘这样的宝贝,来布这样一个本可不要,也能使玄武之灵遁去的,龙凤十八盘墓葬局来,原来竟然是个法阵。那么想来,阵的三个人应该就在下面龙凤十八盘的墓葬群中。”
“三龙大遁!”文子俊意识到了关键所在,“这里龙气遁走以后,但山形龙体仍在,难怪我五行幻出的龙气会消失不见,原来是认祖而去,不过……”他皱起眉头,“这里既然龙气全无,任何风水中的局在此都应该是无效的,况且五行不在,那么这究竟是个什么阵呢?”
“哼!”行游终于忍耐不住,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五行幻龙的高明之处,但元神已成的他,却愈加的不服气起谢甘明来,“我就不信我看不透这个阵。”
盘膝而做后,行游放出元神,自觉两肾之间如同滚水,耳边有雷鸣之声,这是周天行至产大药的征兆,略做温养,行游双手掐起一个护身决,“轰”的一声,元神自头顶百会天门跃顶而出。
“元”字通“原”,所以也可以叫做原神。由于修炼体系和指导理论的不同,道家是炼成纯阳原神,而佛家则是直指本性,顿悟成佛,这个顿悟后的佛性,大概可以等同于“原”字的本意。修炼一途,各人有各人的感悟,对于没有达到的境界,任何猜测都是妄言。
行游原神腾空,刚出天门,眼前所见之景,是一片虚空,佛光闪耀,到处都是亭台楼阁,一眼看去,四面八方,金莲层叠,竟似到了极乐世界。行游心中不自禁的生起神圣安详之意,原神状态下的他竟然手舞足蹈起来,这样的意境实在是他百年之功所追求的。
由于行游的原神还不是纯阳体,所以无法外显,同样因为如此,他掐了个护身决,阴神出体还是有着一定的危险。但受到他阴神出窍所见到的情景感染,行游的本体也露出庄严宝相,所掐的护身决,不知不觉的左手莲花指竖在额下,右手上翘,变成了个普渡众生式。
这一自然的转变也让行游升起一丝警觉,心念一动件原神回到体内,无论原神出窍还是定态中有人接渡,如此幻境,会使人就此度,坠入虚幻中,再无轮回的可能。
“前辈看到了什么?”行游一睁眼,就看见文子俊的脸。
“佛国净土的极乐世界。”行游略有失神的说,“法阵!这是个法阵!”
文子俊好象已经预料到了一样,“法阵!果然是个法阵啊!”
“法阵,是什么?”卫飞问。
陈枫缓缓说道:“所谓法阵,是已经越了阴阳五行风水奇门的阵势,或可以说,它是类似大神通法力幻化而成的阵,而且它的布阵之理,在风水奇门之外,往往还暗合了某种修行上的至理,所以叫做法阵。”
“是不是像那个金刚法相那样,是一种境界层次上的体现?”
陈枫点点头,他几乎要和文子俊一样的两眉拧在一起,这个谢甘明到底在干什么?三龙大遁后,居然连法阵都能布得出,而这些技法明显不在灵宝的能力范围内,三龙大遁后带来的危害,谢甘明不可能不知道由此带来的天劫,那根本不是谢六付出六十年光阴所能比代的,法阵则是不到法眼阶段绝难施展,就算当年灵宝宗师谢和卿绝代风华,能以风水入道,可法眼神通正规佛道传人也是少有修成的。真不知道谢甘明下一步还能拿出什么来。
有此才能,却不顾天劫硬施三龙大遁,这个谢甘明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还有一点,陈枫没说,三龙大遁固然会影响甚大,但世间独有他旗门可以挽救,联想到先前谢甘明一语挑破旗门和千机万变的心法,陈枫忽然有了一种想直接面对谢甘明的冲动。
念头一动,无巧不巧的谢甘明清澈的嗓音响起,“这的确便是个法阵,怎么,你不知道破阵之法么?若是如此,旗门当真令我失望。”
陈枫转过身来,谢甘明身着青袍的修长身躯悄然出现。从年龄上推算,谢六六十年布个玄武遁,他离开灵宝时大约十岁,身为谢六之师的谢甘明少说也该一百多岁了,此刻他负手而立,在夜色中看上去略显孤寂,正看着卫飞,“这个阵叫做三界外,以旗门之名,该不在话下的。”
卫飞冲他挤挤眼,伸手一指陈枫,没有说话。陈枫看着相貌上只是中年的谢甘明,“原来是三界外,我破不了。”
谢甘明一笑,“不在三界外阵中的人,的确不易破阵,惟有身在阵中方可,或功力高我,你不打算试试吗?”见陈枫摇头,他又一笑,“那么我可使阵中的文子俊听见你的声音,你要不要点悟他们一下?”
陈枫再次摇头,“破法阵,只有领悟了这个法阵的法境,我层次有限,即便领悟了也无力出手,而文子俊他们不能领悟,给他们说了也没用,法境法理只能个人感悟。”
谢甘明沉思,他似是想不通为什么陈枫一直不愿意出手,也并不在乎陈枫破去这个三界外的法阵,反而是更希望陈枫能举手间破掉。
陈枫嘿嘿一声,“你阵中所围三人,行游出自龙门派,元婴已结,五眼六通少说也有过半,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意境虽然玄妙,可毕竟只是幻境,并非真正的三界之外,他起威来,破个幻阵还是有余。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三界外法阵就在下面的龙凤十八盘墓葬群中。”
谢甘明没有否认,“以他的功力是可以硬破三界外,但此处龙气刚泻,充满了诸多未知的变数,三界外是我灵宝之秘结合奇门遁甲,佛相三十三重天以及九龙九凤十八盘九龙灯上的灵气所设,强冲之下,引的变局,我也无法控制的。”
陈枫楞楞的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回话。谢甘明似在叹息,“你旗门明明有旗开令至的心法,为何还要使这里再添灾乱呢?”他的声音很是真诚,让人无法想象三龙大遁和三界外的法阵根本就是出自他手。“更何况,旗门不是向以隐于佛道外,飘然旗幡身自居么?”
陈枫几乎被他惊傻了,什么“隐与佛道外,飘然旗幡身”,他听都没听过,憋了半天陈枫憋出一句话,“三龙大遁,那是要遭天谴的。”
谢甘明的声音里忽然显出一丝无奈,“我灵宝谢氏自立门以来,数百年磨难重重,犹胜天谴,再多一劫,也无不可。”
陈枫心中一动,看来这应该就是谢甘明背后的秘密了,“灵宝立宗,百多年后,仍可想象谢和卿前辈的睿智,磨难重重犹胜天谴,却是为何?”
“你不知道吗?”谢甘明的语气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旗门以这种风范待我,似乎并无诚意,我谢氏一族百年磨难,全因你旗门而起,虽然另立灵宝门,但所受之屈,可说是为旗门承担……”
“什么?”陈枫失声叫起来,谢甘明的这番话用惊天动地来说毫不为过,“这……从何说起?”
五十四、旗门之秘 (1)
陈枫心中跳动,思绪纷乱。他12岁那年搬家后,在父亲的逼压下开始修炼,虽然父亲一直禀承着上辈留下的传承,以旗门越佛道为荣,但在陈枫的心里这是古老飘渺的,他打坐练功,却并不将父亲关于旗门如何如何的警句放在心上,同时他也真没现旗门在哪里有特殊之处,各门各派的功法是都有记载,但这最多能成为旗门为何秘而不宣的理由,仅以此便称越佛道,陈枫自己都觉得没有重量,况且他身处信息时代,身怀百年之长,在他眼里也无非议。
当然身为一个传闻中特殊门派的传人,陈枫还是知道在旧时通晓各派秘法的旗门的确是个大忌。只是千百年后,传到陈枫这一代时资料保存无几,有关于旗门的成立历史包括祖师等重要信息,只字片语都是极少,除了陈枫最感兴趣的秘术外,竟然连旗门的心法的总纲,也只有零散的几句,“旗开令至”就是其中的四个字,谢甘明“隐于佛道外,飘然旗幡身”他闻所未闻。
想到这里,陈枫躬身一礼,诚恳的说道:“谢前辈……”
谢甘明冷声打断他,“你才是我的前辈,这礼我受不起,难道灵宝数百年的磨难在旗门眼里仍无功过?”
陈枫一鞠到底,“千百年历史,世事多变,旗门至我竟然不知几代,而我更难知旗门与灵宝之间的恩怨,如今三龙大遁已成,法阵也立,还请前辈明告前因。”
谢甘明听得出陈枫话中的诚意,相由心生,他本身也是洒脱之人,其外在丰采正是内心的表露。负手望天,良久谢甘明长叹一声,他也看到陈枫体内阴阳失衡,丹田空虚,只在上丹田略有神光闪动,知道他所说的不假,旗门今非昔比,就他目前的修为根本还没入流。忽然心头升起阑珊之感,仿若夕阳下落叶满天,一时间意兴萧索,满腔的屈愤与豪情化做一声长叹。
“旗门,也已至此。修行之人总想远离红尘,大约真的与当今时令脱节太多,若再固守旧时观念,恐怕再难存世。”谢甘明落寞之意更浓,但话语中却有着当年灵宝宗师谢和卿创宗立派的魅力,且不论灵宝和旗门之间有着什么恩怨和是非,但就这般说放就放的决断,绝不是常人能为。
“你师承何人?”谢甘明几番叹息后,仿佛想通了什么,潇洒飘逸之态又再显现出来。
陈枫由衷的心下佩服,“家父陈君豪,是为上代旗门传人。”
“陈君豪?”谢甘明一怔,略做思索,随即释然,“想来天底下如我灵宝有相同遭遇的还有不少,只是你却还传承着旗门的名号,我看恐怕……”
这话又让陈枫心神浮动,他父亲陈君豪将旗门传给他时,几乎是以一种对待家传物品的态度,除了“不能泄露旗门传人的身份”外,没有多余的补充,很显然谢甘明这个灵宝掌门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旗门之秘。
谢甘明却是话题一转,“你看这新开铺布局如何?”
陈枫没有直接追问旗门的事,“此巷后依玄武,虽山势绵延不长,但前有江水包饶,可补龙气不余之力,而且又处在三大龙脉的分支上,倘若没有三龙大遁……”
一边旁观的卫飞忽然想起通灵时看到的谢六的遭遇,忍不住怪声怪气的插嘴,“你说的那套我都知道了,人家的意思是问你,有没有看出来,新开铺是灵宝的手法。”
谢甘明紧盯卫飞,“看样子你早就知道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卫飞一拍陈枫的肩膀,随口说道:“我是他学生。”他可没有那份心像陈枫那样对谢甘明恭恭敬敬的。
眼见谢甘明的脸色有所变化,陈枫赶紧解释,“他是我生平好友,身上曾被人下了柳灵郎的魂魄,我用鬼门十三针封住后,使他吸取了柳灵郎的灵气,所以偶有通灵之能。”
谢甘明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遍,没有再问下去,接着新开铺的话题说道:“新开铺的确是出自我灵宝之手,而且就是灵宝第二代弟子谢子民亲自规设,他是和卿祖师的亲传,布此局也是和卿祖师的授意,而玄武局成后,我灵宝每一代掌门都会留下秘令,要求下一代掌门弟子,必须来此就玄武局继续改动,常家大院的地室,那是我师祖的布局。”
陈枫是心又狂跳起来,这个新开铺玄武局原来竟然还是出自谢和卿,可是他为什么要一代代经数百年,将原本是个灵局的新开铺,改成遁局,那么他当初又为什么还要布下呢?或他直接就可以布成泻龙气之局,他与常家也有恩怨,莫非这才是真正的前因后果?
谢甘明完全沉浸在回忆当中,“等我接掌灵宝时,常家大院的地室之中已经由我师傅另立了一道山洞,而我却必须在此基础上,再行布下一个局,便是你们所进入到的龙凤十八盘墓**群了。并且我还要找到一名天赋过人的弟子,暗中点拨他悟到四灵遁,再逐其下山。唉!这个谢六,实在是我一众弟子里慧根深种的,不过……”
谢甘明略做停顿,继续说:“我接师门祖传严令,而师傅弥留之际没有留下我要如何要求下代掌门弟子的指示,于是我忍痛逐谢六下山后,四寻灵宝典籍,终于找到师祖和卿的手记一本,由此涉足奇门,也推断出谢六他与常家互有因果,此生该有此果报。而这一切更似都在我灵宝师祖算计之中,可此时,我仍然不知灵宝门历代相传围绕新开铺的祖训为何……”
陈枫还没说话,卫飞又阴声怪气的说:“那还不是因为要让玄武局生生不息,最后形成三龙大遁,这不明摆着的嘛!”
五十五、旗门之秘(2)
“不错,谢六离山后,我一直关注他的行踪,直到他立下玄武遁后,我才醒悟,原来这一切,最后都是要三龙大遁。”
卫飞懒洋洋的说道:“我就知道。”
谢甘明双目中精光闪耀,他再一次紧盯卫飞,“那你知不知道,为何灵宝师祖谢和卿不直接布阵?为何和卿祖师在远离灵宝的此地布下玄武局?为何灵宝祖训至我而止?为何又要布下三龙大遁?”
卫飞随口说道:“那是因为谢和卿是针对旗门而来,陈胖子和我祖居于此,那么旗门之根想来也是此地,百年前他在此布下玄武遁,一步步使三大龙气遁走,以我看灵宝门的目的是在找一个适当的时机,来试探旗门的深浅。”
这些话是他随口而出,没有细想,然而落在陈枫耳中,却如雷鸣,先他知道天下间能阻止三龙大遁的只有旗门,他世居于此,正如卫飞所说,数百年前谢甘明立灵宝门后的第二代弟子在新开铺布玄武局,随后不断的改动,最后形成三龙大遁,之所以没有在那时直接布局,那是因为旗门在此,从谢甘明可以悟到梦魇、法阵这样的术法来看,他们恐怕也能推算出旗门也会一代代的衰败下去,而到了陈枫这里,第几代传人都不清楚了,但看家的本领应该还在,如此灵宝之意看样子还真是卫飞说的那样。
就在这时,谢甘明手指卫飞,一声长笑,“原来如此……”话没说完,突然大喝一声,“太阴太常君,三辰元是地私门,玉兔投泉坎宫中,贪狼并做子月日。”
陈枫一楞,这几句他都知道,“太阴太常君,三辰元是地私门”是出自奇门遁甲《烟波钓叟歌》中的口诀,后两句“玉兔投泉”也是奇门坎宫里一种借助北方云气的局数,贪狼即天蓬星,并做子月日,为雷电交夹更生水的口诀,聚这么多的水干什么?
陈枫正在想着,异变已起。只见卫飞和谢甘明之间忽然出现一道雾气般的水波,如同自九天飞降的瀑布遮在前面,随即水墙上好象被人用石块击掷一样,隐隐的有水花。
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但陈枫却觉得失聪了一样,耳中脑中一片空白,一股怪异莫明的强大力量,震得他几乎摔倒。而卫飞刹那间脸色煞黄,摇摇晃晃俯身在地。再看谢甘明,也是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嘴角边溢出血丝,显然受到了重创。
陈枫看看卫飞又看看谢甘明,一时不知道这片刻生了什么。“护住他。”谢甘明勉力站稳。
“念力。”陈枫醒悟过来,刚刚那道力量是卓玛和小活佛身边的巴桑出过的念动之力。然而卫飞的样子让他顾不得多想,一把挽起卫飞,陈枫才现卫飞本就瘦弱的身体,此刻竟然瘦了一圈,非但脸上蜡黄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肤也是同样的枯黄,情形如同刚开始被柳灵郎吸去灵气,只是他现在连身上的血肉似乎也被吸走,。
“还以为是我一时推断有误,没想到果然出现变局。”谢甘明青杉掩口,暗中吐出一口鲜血,刚刚他忽然察觉到一种奇怪的不同于真气的力量袭向卫飞,急切之下,他借用《烟波钓叟歌》中太阴以及三奇坎宫与天蓬水星的口诀,硬阻住这股异力,因为他所施的可谓水中之绝,水为五行之,万物之母,再古怪的力量在“水”中也会受阻,但这股力量仍然让他一百多年的数术之力只能挡住一部分,自身也反震受伤。
这是种什么力道?谢甘明将沾有鲜血的袍袖背在身后,象他这般挪用五行的术法,在他看来,即便以行游阴神已成也无法轻视的。
斜对面,已经看不出究竟是十八盘哪一盏龙灯墓**的陵道口,中年妇女卓玛悄然站在那里,平头短,只是她身边的男人,此时已经变得神采飞扬,若非眼神中仍时有滞呆,便于常人无异。而卓玛似乎也未将谢甘明与陈枫放在心上,她正如头饿狼紧紧盯着陈枫怀里的卫飞。
“是你?”陈枫暗中搭住卫飞的脉门,觉得他脉相虽弱,但总算起伏有数,而且其中夹杂着他很熟悉的一种气息,似乎卫飞身上竟然凝聚着比他还要厚重的来自旗门的灵气。“奇怪!……”陈枫一皱眉头,难道是那块旗门的信玉所起的作用?
在血愿现身前,卫飞曾经从他身上抢走了一块旗门的信玉,当时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而那快信玉后来在血愿的压力下化成碎片,为此陈枫还被行游骂做蠢材,虽说信玉是护主之物,但陈枫毕竟通灵不如卫飞,机缘巧合下,旗门信玉上的灵气被卫飞吸取。
“果然是你!”谢甘明对于卓玛的出现似乎早有预料。“千算万算,终究人算不如天算。我谢门灵宝数百年的怒局,谁也想不到竟然会因为你的出现而产生变数。”
卓玛看了一眼,似乎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陈枫也不太懂,但却注意到卓玛的眼光仍然如刀一样,在试图剥去卫飞身上的血肉,心头猛然一阵狂跳,“是无中生有!”
“此处新开铺是经由我灵宝二代掌门之手而成贵局,此后九龙九凤十八盘,七星引路,而至玄武遁,最后三龙大遁,步步皆在我灵宝掌控之内。”谢甘明转身问陈枫,“你可知为何?
不等陈枫回答,他自己摇头苦笑,又看向卓玛,“只可惜,一动而万变,你在巷中没有出手,现在则已经晚了。”
“什么晚了?”卓玛涩声问。
谢甘明仿佛感慨万千,“现在的局势变化我已不能控制,适才你在巷中忽然收手而止,便改变了我灵宝数百年为这所付出的一切,那么现在,我不想再继续下去,无论你是已何来此,你可以走了。”
陈枫第一次被冷汗湿透了后背。谢甘明还真是让他一惊再惊,听他之言,那是说新开铺从建立到现在,包括他和卫飞在小饭店中见到米日巴拉小活佛,然后在新开铺巷中与卓玛短暂的对立,都是在灵宝门这一有关三龙大遁的布局当中,只是不知怎么当时卓玛念力动,又放过了他们,从而使得灵宝门几乎算计到毫厘之差的布局产生了变数,也就是说,刚才在巷中,陈枫和卫飞就应该倒在卓玛的念力之下。
五十六、旗门之秘 (3)
陈枫挽着卫飞的双手禁不住抖起来,无数的疑问和一闪而过的念头涌上心头。以风水立门的灵宝怎么会有这样延续百年严谨的布局?这样的布局背后的目的又是为着什么?最重要的是,那个穿红色毛衣女子的背影是谁,她阻止了刚才在新开铺中卓玛的念力,而让他和卫飞得以脱离,从而改变了整个谢氏灵宝的布局,而灵宝和旗门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关联?
谢甘明嘴角边又有血丝溢粗,“这便是念动之力吧,连我的五行之气都不能抵挡,陈枫,你这个旗门传人难道没有越佛道的秘法吗?”
陈枫无奈的看着卓玛慢慢的靠近,“前辈取笑了。念力是由心而,其诀要是定、坚、信、专,能阻止她的人除了米日巴拉小活佛身边的巴桑,或许只有行游了。”
“前辈?其实你的辈分在我之上呢!”谢甘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但随即话题又是一转,“我知道,只是我已无力撤去三界外的法阵了。”他一挺身躯,似是含有深意的说,“护住卫飞。”双手并拢,复杂至极的变幻起手决来。
卓玛仍然紧紧锁住卫飞,一步步走向陈枫,平头短粗壮的她,身上散出一股凛然强大的气势,直压的谢甘明手决做到一半,“哇”的吐出一血。
陈枫衡量一下,咬牙站了起来,“用无中生有这种佛法至上的神通,行此异端之举,你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卓玛脚步不停,却忍不住或头看了一眼完全变了模样的男人,“因果?那只会算到米日巴拉身上,与我无关。”
陈枫已隐约判断出卓玛的意图,“你不要再动。”他举手做势对着那个男人,“否则我立刻用四大天王弹琵琶震去他的魂魄。”
“无中生有”是佛家菩萨能使的大神通,在级别上是属于法眼通。道家也有类似的法术称为搬运,一般来说搬运在道家也算是极为上乘的法术了,但在层次上仍有很多划分,最擅长的莫过于三山五岳里的三山青城、龙虎、茅山,都是以符咒行之。民间流传最多的“五鬼搬运”,其实只是这三山里的正规道家法术的不完全版本。到了行游这个层次,翻江倒海也不是什么难事,那是大搬运了。而“无中生有”是成就菩萨果位时的神通,是虚空中由无生有,不似搬运只是将物品简单的移位。
陈枫推断卓玛身边的男人就是以念力而起的“无有生有”,也就是说这个人原本是不该存在的,但在卓玛强的念力召唤下,这个男人不自觉的成形,并且是逐渐吸取了周边与他相对的人的血肉精气慢慢形成。
换句话说,这个男人是卓玛以念力观想召唤而出的,他的出现背后,则是许多人被其吸收血肉精气。而他也应该是卓玛的亲人,很有可能是在什么灾祸中丧生,这个卓玛不知用什么方法保留了他的魂魄,随后用念力起无中生有的佛法神通,为其再塑身躯,只是卓玛的念力显然运用不当,竟将原本是内有无上佛法的无中生有法,变成了似是而非。
“无中生有”顾名思义,是虚空中由无生有,作吗依念力行之,却在吸取他人的血肉精气,其实还在搬运之中,这一点是陈枫多虑了。
“四大天王弹琵琶?”卓玛知道这是与“神仙一把抓”并称为密宗两大护教法术的其之一。脚步一顿,看向陈枫,呼的一声,地上的石块泥土齐地而起,在空中翻滚扭曲,犹如一条恶龙,随时会出雷霆一击。
陈枫身上再次被冷汗湿透,“四大天王弹琵琶”和“神仙一把抓”并列为密宗两大护教绝技,功用便是在无形中震慑魂魄,而“神仙一把抓”更是号称抓天抓地抓三界,都是密宗里降妖除魔的法门。即便是在旗门里,“神仙一把抓”也是进攻法术里极为重视的。只是陈枫是否有能力使出,除了卓玛外,恐怕不是个秘密。
卓玛的念力隐而待,浮在空中的石块泥土,随时会击向陈枫,“好,只要你们把他交给我,我就不杀你们,数十年的苦功,我只差一步了。”
谢甘明哼了一声,“我更是数百年的布局呢,最后一步还不是因为你的出现,乱了全局。”
陈枫也只能苦笑,看看昏迷的卫飞,“妈的,为什么每次找的都是你,可倒霉的都是老子?”话是这么说,他当然不能把卫飞交给卓玛,他冲卓玛摇摇头,“你炼成这样,已经不知道伤害了多少人,难怪米日巴拉的活佛追你到这里。”
他知道念力的修法与运用其实都很简单,不过是定、坚、信、专,其中定为定力,坚为意坚,信为自信,专为专一。“意志坚定自信专一”是为念力的八字口诀,因为念力是纯粹的精神力量,缘自心能,动之时,只需心念专一,将全部心神专注于自己的心愿即可,但同样因为如此,如果心志不坚,那么念力的大小便有起伏,陈枫只要扰乱卓玛的心神,她的念力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听到米日巴拉小活佛的名字,卓玛果然一震,以念力凝聚去来的石块泥土轰然掉地,“米日巴拉,米日巴拉,都是米日巴拉!”她生涩的汉语加上尖利的嗓音在空中回荡。“我要杀了你们……”散落在地上的杂物又聚起一团。
陈枫只能苦笑,弄巧成拙,他原以为提起米日巴拉小活佛会使卓玛心神大乱,无法再使念力,没想到竟然刺起她心头的隐痛。
神通运用固然有“神通五决”,但那只是技术层面上的,佛家讲“定能生慧:,道家行元神之功,但在运用时都必须进入到一种功态,这种功态因人而异,喜、怒、哀、乐、悲、恐、种种均可入神通。
神通说白了不过是人体还未掘的潜力,它是人人都具备的,只不过每个人的潜质慧根不同而已。修行之修,按照佛家的说法,修是修正,行是行为思想,即是随时修正自己的思想言行,使之更接近真我本性。
“胖子。”陈枫耳边忽然隐约听见叫声,竟似卫飞的声音,急忙低头一看,卫飞的脸色略有好转,但仍然昏迷未醒。
谢甘明也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危机来临,他想了想,平静快的说:“陈枫你知道么,灵宝原是旗门分支。”
陈枫被震惊的张张嘴,却不出声,旗门与灵宝之间种种,他都想到了,就是没料到居然是这样的关系,只是既然如此,那灵宝从新开铺立巷至今百年布下逆天三龙大遁又是为何?
卓玛踏前,如山的劲道下谢甘明也无法开口再说下去。就在此时,整个九龙九凤十八盘的墓**当中,忽然如树林中刮过的一道旋风般,到处都是怪啸之声,同时似有光芒闪了一闪,随即一声爆响,行游的身影如同流星坠地般,突然出现在卓玛念力控制之内,感受到一种怪异的力量,行游还没站稳,双目一瞪,“滚开!”
随着他的喝声,两股暗流相撞一样,无声无息的众人以墓**为中心,泥土石屑围起旋涡,然后才出一声巨响,如雷震耳。行游被反震的后退数步,但他却似没有在意,又在大喝,“陈枫卫飞何在?”
陈枫下意识的看看卫飞,刚要回答,谢甘明的声音先起,“大变凶局,陈枫,是血愿。”
“到底什么回事?”陈枫看见行游出现,高悬的心不禁一松,谢甘明一声血愿立刻让他绷紧了神经,再抬头时,只见众人所在之处,已经不是刚才龙凤十八盘正中的那个墓**了。
似乎还是在龙凤十八盘的墓葬之中,但四周却空旷无比,仿佛本来是一个个通过墓道连接起来的,龙凤十八盘的墓葬群,全被打通成了一巨大的洞**。卓玛和她的男人充满敌意的看着行游,行游则略略喘息。文子俊与衡山宫的天松子盘膝而坐,各掐手决在入定当中。
而在他们中间,包括百度在内的五名僧人围坐分别占据五行方位,梵唱不息,一道暗红色的雾影左冲右撞,始终无法突出五个人的合围。同时一股可夺人魂魄的怨杀之气,在百度五人的梵唱之音下隐隐透出。
谢甘明居然还有心冲着正怒冲冲瞪他的行游一笑,“我知你刚才定是强行破阵而出,这阵名为三界外,虽是幻化而成,但毕竟也还是法阵,因此格局全变,再不是我所能预知的了。”
行游哼了一声,他知道法阵内含天地至理,暗合天地变化的规律,强行破之肯定会引变化原有的局势,但他在文子俊千机万变也无法可施的情况下,终于忍耐不住,全力一击破了个缺口出来,但没想到的是却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他指着百度和被围在中间的红色物影,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谢甘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个龙凤十八盘的墓葬群,是我新手布成的,此乃五轮六道局中的一个环节。但虽称为龙凤十八盘,在其中的却真正只有九盏龙灯,相对也该有十八座墓**,却因固然只有龙灯九盏,但却必须阴阳相对,以补凤灯不在之失。”
常富集团西城花园工地上挖掘的墓葬,也是在他的布局之中,那里置了一盏龙灯,所以龙凤十八盘墓葬局,实际却只有十六座墓**。分置了七盏龙灯,因为有一盏龙灯被置放在了,常家老宅下的七星引路局中。
空下来的一个墓**,就是谢甘明“三界外”法阵所要用的最中间的一座。还空了下来的一座,则是他为防止出现异变而留,而当整个布局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时,却不想竟出现了个血愿至煞的凶物,所以为了不使这个意外,谢甘明便干脆将血愿与宏愿寺百度,以及而后赶来援助百度的宏愿寺四僧,给转移到了龙凤十八盘的那个墓**之中。只是想不到,最后竟会如此。
局面突变,百度口中梵唱,心有感应,他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这个五人组成的伏魔阵也根本不能炼化血愿,只是能在血愿复苏前暂时压制住,因此普通人是无法看见他们的,可忽然间一下子这么多人出现,势必会影响到他们,当然百度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谢甘明布下的三界外而造成的系列变数。
就在他心神微动间,五方伏魔阵中的暗红色雾影一仰,在场中人齐齐升起恐惧之感,眼看就要从百度这边突围而出。
“陈枫!”谢甘明叫道,“九九之变!”
陈枫心领神会,伸手一指卓玛,“行游前辈……”
行游深吸一口气,凝聚全身百年功力的右手立掌直岁卓玛劈下,他自然知道谢甘明和陈枫的意思,九为至阳之数,九九必然阳极而变阴,也就是说此时的局面处在随时可以产生两极分化的变数,那么行游的出手很有可能会使局面再次变化,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只要能避开血愿,无论什么样的变化都是可以接受的。
卓玛的念力似乎到了随心而欲的地步,她身无所动,只是双眉一扬,轰的一声,心念之力与行游出的元气相撞,整个山头仿佛都晃了一晃,落在陈枫的耳中,果然局面大变。
五十七、玄之又玄(1)
陈枫在刹那间心头恍惚,一阵莫名的激动掠过,仿若眨眼之时,上天下地坐过山车般忽高忽低了一番。
这种玄妙的感觉一闪而逝,陈枫还没守住,只看见百度师兄弟五人合围当中的暗红色雾影再次仰向天,无声的震慑令得陈枫耳中又一次空白起来,暗啸声中,雾影好象能分辨出众人里只有三山五岳衡山宫的天松子功力最低一样,呼的一声飘过心神涣散的百度,直扑向天松子。
天松子身边的文子俊心生感应,他们两个人在行游强行破法阵的时候都知道,随后而生的不确定变化。破法阵必须先明法理,行游以百年修为破阵,而后的变化无人可知,天松子功力稍低,只有入定以档,文子俊也别无他法,千机万变亦难测天理,但他毕竟是奇门遁甲三部之,无须将自己的六识全掩进大定中。
人形的雾影扑面而来,文子俊清晰的看见暗红色的雾气在来回的激荡回旋,中间夹杂着使他恐慌无比的怨愤萧杀之气,他所学的千机万变心法重在数术之变,反而不如天松子。
就在已经无法抵抗暗红色雾影的一瞬,文子俊忽然内心一动,几乎是本能的双手交叉眼花缭乱的一连串手决掐出,然后他的身体不可思意的忽然就不见了。
雾影一顿,随即冲向仍盘膝而坐尚在定中的天松子。“不好!”陈枫暗呼一声。果然雾影一散一收,原本只是暗红色的影子,变得更加浓重起来,天松子则在雾影过后僵硬而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依然还保持着双盘掐决的姿势,但任谁都看得出,恐怕是活不成了。
“我佛慈悲!”百度师兄弟五人齐声宣诵。
在经历了数百乃至上千年的历史传承后,尤其是现代社会的观念冲击,这些古老的门派也受到影响,矛盾冲突不再那么强烈,这大概也是灵宝谢甘明布局数百年,却忽然放弃以对陈枫一样,那么长的时间过去,还在为旧时固有的门派传统耿耿于怀,恐怕真的会如谢甘明所说的那样,再无展的可能。在这样一个信息爆破的时代,任何过去足以刀兵相见的理由都会淡化,本该有着强烈矛盾冲突的两方,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原因也在于此。
比如百度,他是宏愿寺里代代相传专悟血愿的人选。自从在那个传说中血愿被暂时消除以后,宏愿寺的人每隔一代便会从门下弟子里挑选出资质上乘的进行专门的训练,一是为了能在血愿复生时有人可以有效的抵制它,另一方面是希望能悟出血愿立下的因果。
但就在这一代代的传承里,有关于血愿的恐怖与血腥也在慢慢消退,再加上世间万变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血愿之愿虽然无非“”二字,但想找到它的动念之处,比之当初佛祖释迦摩尼菩提树下顿悟还难。
他心通宏愿寺是有不少高僧具备这样的神通,但一旦用这种神通来测知血愿时,总会被无边的血腥怨杀感染,没能感知到不说,反而是有几人就此入魔,毁去了道行。
所以对于现在的百度来说,也是刚刚意识到血愿的厉害之处,他和其他四位师兄弟组成五方伏魔阵,这个阵是他宏愿寺吸取道家五行之说演变而来,立阵之本是为五行,但雾影根本无法可制,全力一击下,它便会如同烟雾般的消散,可没有实质的雾影带来的伤害却是胜过有形的,天松子便是例子。
过了天松子的舞影,直冲向陈枫,此刻它似已有了部分神识。陈枫无疑比天松子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他只是见识人,于性于命都没有真正下过功夫。修炼有“性命双修”之说,简单说,其中“性”为专修神通,在理上穷究,佛家大乘顿悟之法,所谓“明心见性”这个性字可见一斑。所以佛家常讲修来生,而道家初时重命,即在自身上下工夫,逆人一生反道而行,他的整个修炼体系全是建立在如何由朝至暮的天道规律,返还先天之境,这也是佛道的不同之一。
人一出生,便要生老病死。佛家从理入手,“一花一叶一菩提,三千大世界”,已断绝烦恼彻悟天地之理,“性”字可解人之本性。详细说来,佛家的修炼之法有三。一是小乘,以净土宗为代表,这一宗专念“阿弥陀佛”,大意是为诚心感化佛陀,而得佛陀接引。实际上也是借专一而入静,最后生定生慧。
二是大乘,以禅宗为代表,其修炼讲究“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断的专悟和寻找真我的本性,世间万物都可以做为参禅之本。三是藏传的密宗,有点类似道家的修炼体系,以修脉轮和明火为主,道家说通大小周天,而密宗则是开九大脉轮,与道家小周天九大**位异曲同工。但最后还是要归于息万念,使心定之。
道家的修炼在初期与佛家刚刚相反,他们在理论上不如佛家重视,认为仙人也是由凡人过度来的,基本上禀承了中华传统的思想,凡人经过苦修改造也能成仙。他的本体是以阴阳五行与中医经络**脉为主,人有三宝“精气神”,三之间可以互化。先由下丹田开始,使“气”聚集,而后这股“气”从小腹脐下开始,下会阴、上尾闾、命门、大椎、玉枕、白会、再下上丹田、中丹田,回归下丹田,为一个小周天。经过这么一个过程,这股真气开始有了质的变化,也就是“炼精化气”。随后就要行驶大周天,将全身上下的经络全部开通,以使“气”更加的精纯,这个时候这股行遍大小周天的“气”就开始叫做“药”。在适当的时候火候上炼化温养“药”,就能生出最后的“原神”,原神又分阴神阳神,阴神不能显现,但五眼六通的神通至少十有,阳神可化分身万千,等于佛的级别,自此便使自己返还先天,所以道家修炼常有天谴,这是道家修炼上的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每当他们到了一定阶段,总会有特定的考验出现。
行游大喝一声,腰背略弯,双手剑指齐伸。他是原神已成,虽然还不是纯阳之体,但离大乘之境亦不远,诸多神通早已在身,五眼六通里以可知前生后世的宿命通为上,这个行游自然不到,但还是能隐约预知出这场血愿之灾最后会应在陈枫卫飞身上。
行游的精纯元气与雾影相撞,双方不相上下,行游的百年修为被雾影所化,雾影诡异的聚散同样被行游阻住。
飘荡间,雾影飘向卓玛。根本不用提醒,任谁都能感受到雾影上传来的血腥怨气。卓玛尖叫一声,念力出却忽然如长桥断踏般半路而泻,念力本就是纯粹的精神力量,以行游百年的功力,都不能抵挡血愿,更何况卓玛,念力给人的印象主要是在进攻上,而且显然卓玛不知道如何来回防自己。
其实念力该是所有神通力量的源头,是最纯正的力量,但密宗由于所在的特殊地理以及文化环境,它修炼的目的多是虹化、通灵、敬爱、增益、消灾、勾招这几大神通。虹化是密宗独有的,而其他通灵敬爱也都是为了积聚足够的元素,达到最后时刻的化成彩虹一道,最多留下几棵舍利子。关于这点,比去道家所谓的“羽化成仙”来,密宗的“虹化”在历史记录上却常有出现,而且不止是代表宗派传人的上师什么的,往往很多乡野居士仅得灌顶的也能虹化。如果卓玛在此后能有正确的理论指导,以她的念力,虹化也是早晚的事。
五十八、玄之又玄(2)
卓玛凝聚念力,忽然心神间生起一股莫名的血腥恐怖,,原本足以催山裂石的念力,竟然不能阻止雾影一停,卓玛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这种无法言说的怨恨她根本无法抵挡。
眼看卓玛即将被雾影笼罩,也会同天松子一样,然而就在此时,她身边的男人忽然向前一冲,拦在卓玛面前。
“不!”卓玛惨呼,可就一瞬间,已经变得与常人无异的男人,在被暗红色的雾气掩盖后,再出现已经是死气沉沉,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像死去的天松子那样全身僵硬,只是很诡异的忽然就变成一付皮包骨头的骨架。
呼呼的啸声中,卓玛情急之下,顿时将雾影上无比令人胆寒的血腥怨恨之气忘记,一心之想护住男人的心愿全力出,念力便如疾风暴雨般的,吹得雾影即将消散。
但在刹那间看到那男人并未死去,只是将她用念力吸取别人精血而重塑的消去大半时,卓玛心中蓦的一松。这个男人果真便如陈枫所推断的差不多,是她将一缕生魂生生留住后,再用念力强行重生。但卓玛毕竟不懂“无中生有”的无上神通,只好以强大的念力为其逐渐的吸取别人的精血,过程虽慢,也能有效,只是可塑,可灵性难生,但这点不足之处,却偏偏令男人躲过了血愿,正是因为男人尚无灵性,所以不惧雾影的怨杀之气,他根本就感应不到。
这种乍惊乍喜的心情巨变,使得卓玛在大喜过后再次感应到不可抵挡的血杀怨恨,两种极度的情绪冲击,卓玛聚集的念力瞬间瓦解,她自己也禁不住激荡中吐出一口鲜血。像她生长在那样一个万众朝佛的藏密之地,怎么可能想象到人世间会有如此夺人心魄撼天动地的怨气,即便是她自己,对米日巴拉活佛满心的怨愤,也只有自己想办法。
卓玛昏迷过去,倒是她身边形如古尸的男人固执呆板的守在她身边。
“胖子。”此情此景陈枫也在感叹,却在耳中再次听见奇怪而又熟悉的叫声,可左右看了看,卫飞还是躺在他怀里。
雾影冲击几番无果,飘飘悠悠的,竟然又冲向百度师兄弟五人的五方伏魔阵。看样子,他似乎神智尚未启动,在卓玛、行游处突破不得,此刻也回头再向百度。
其实在众人眼中这道雾影是否就是血愿也还不能确定,甚至就连血愿是否真的存在,也都是个传说。只是个传说实在血腥恐怖,容不得人忽视,再加上雾影离散出的哪种怨杀没,让人不得不郑重对待。
这些也是百度的想法,因此当他看到雾影又返向五方伏魔阵时,心中一喜,没有注意到暗红色雾影上的颜色,再冲过天松子和卓玛的男人后,已经变得更贴近血的颜色。
百度对其他四位师兄弟略一额,四人会意,紧守住地形,闪开一个空挡,刚好让雾影突进,随即立刻合围,诵经梵唱声起。
但谁也没有想到,雾影一进入到五方伏魔阵中,百度师兄弟五人原本是让人听来顿觉心生荒谬的声音忽然一塞,反倒是雾影一收一缩,立刻如有实质,几乎就要浓缩成一团。
“穷业感应精境总!”百度急诵一声,这是十方三世佛的大慈菩萨愿咒,也是他终一生苦修的咒。这个咒内含阿弥陀佛的威力和功德,能与阿弥陀佛有感即通,并能凝聚向佛之恩的毕生精进之力。
百度的一生都在悟血愿,他最清楚当雾影转化**形后所带来的后果。但就在这瞬间,当百度“穷业感应精境总”七字咒出后,他立刻被一股巨力抛起,人事不醒。
行游暗中提起所有的先天元气,先天元气是保持元神的动力,这一全力提取下,元神立刻似有若无,捉多更能救急的神通反而施展不出。他也是被震住了,雾影一入百度师兄弟五人的五方伏魔阵,不知怎么一旋,除了百度喊出一声十方三世佛的大慈愿咒,其余四人如同天松子一样,立刻周身僵硬四下飞落,而暗红色的雾影却已口鼻初现。
“六丁六甲,阴阳化!”行游先天真气终于出,几近纯阳的力道激荡而出,所谓纯阳,那是道家所言生二三的一之境界。
这股可比真我本性之力,果然使得雾影一阻,但停顿间,忽然隐约响起“哈哈”满含怨愤得意的笑声来,眼见得雾影扭曲成一道红光直扑行游。
行游吐出一口鲜血,这一下对决他如此全力使用元气,本是修炼的大忌,若非元神尚有一点灵明,就已经被雾影里不可比拟的血杀占据,其实这是他大意疏忽,以他的境界,还有很多玄妙的神通能暂时阻止或避开雾影,但修道之人向以元气为重,自以为元气是元神之本,却不知天地之间,惟有那些玄之又玄的玄妙理境才是宇宙根本。
众人耳中响起一声长啸,不同的是这次啸声不是隐隐来自虚幻飘渺,而是真切的飘荡在耳边,口鼻手脚都已成形的雾影依旧扑向行游。行游长叹一声,双手变换,他是准备舍弃以保元神了。看样子,这血愿如果真的复生,绝对会比传说中的的更加可怖。
心跳突然之间加,砰砰猛跳数下,仿若置身于深水当中,呼吸急促……卫飞睁开眼,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了稚气的笑脸,正是米日巴拉小活佛。
“生了什么事?陈枫呢?……啊,是你救了我?”卫飞看看米日巴拉可爱的小光头,忽然想起前面生的事,虽然具体的他还不知道,但总能猜出是卓玛暗中对他下了手。
“不是他,是我救了你。”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卫飞吓了一大跳,这才现身边还有一个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男人。可不知为何,正是因为他的普通,却让卫飞隐约想起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你……我……他……”卫飞脑子有点模糊,指指中年男人又指指米日巴拉。
中年男人一笑,“他只是个虚象,是他留在你身上一点精神烙印而已。”
“咕咕……”卫飞嗓子眼出几声无意义的声音。过好半天才知道四周打量一下。只见云雾缭绕里远处有山峦重叠,亭台楼阁时隐时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清香,闻起来特别的安神定心,放眼望去,竟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