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说明
有事耽搁了,现在我还没来得及码完一章,但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so,我想先睡觉了。等天亮了,再把这章写完。
白天会补更的。
心虚遁走~~
好茶于凌晨
关于大家议论纷纷的科考
看到有关科考搜身之类的话题很多,所以单列写点儿说明。
首先,感谢大家的热心,给好茶提醒,想来是怕好茶犯错误,再次感谢。
其次,说明一下本文中的二三事。
1)林靖这个时候虚岁十一,正是男女莫辨的时候,又是中了药的,所以就算摸胸什么的,也分不出男女。那么有人说,如果脱裤子呢?那请看下点。。。
2)有朋友说,清代科考搜身很严格,好茶说,确实如此。到了清代中后期,发辫也要解开搜检,甚至到了后期,由军人负责具体搜检,并且每搜到一名夹带者,赏银三两。由于有激励机制,当兵的更加认真。为了发现违规考生,当兵的有的将考生的裤子扒下来,来一次全面“裸检”,创下了中国古代科举考试史上的奇闻。而后这次“创举”引发了读书人的集体抗议,因为实在是太斯文扫地了,于是官府安抚,搜检也开始有所收敛。但是,请大家注意,这是清代中后期的事情,之前并没有脱裤子检查的规定,哪怕是那个扒裤子,也是少数个别事件。
3)红楼其实是架空文,假托明清。原著中很多东西都模糊不清的。所以,好茶在写文时虽然参考了很多明清古制,但也有汉唐的,至于科举,只有搜身,没有扒裤子裸检,想来也是可以的吧?
4)鉴于大家对古代科考的热烈讨论,好茶贴个杂家戏说,大家看看热闹。(标注一下:宋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搜出了夹带的18人被要求重考,结果仍有12人合格。搞得朝廷宣布改革:以后高考不搜身。)
古代高考如何作弊
◎慕容骁
慕容骁拱手一礼,开篇唱个肥喏:
小抄传世上千年,
古墨微雕技胜仙。
如今高考还作弊,
笑叹人心性未迁!
本集掏史,趁着高考来临,热掏一下作弊现象。旨在让大伙儿瞧瞧,如今后生们的手段其实很拙劣,几百年前先人早都用过。
古代的高考,也就是科举,萌芽于汉朝的察举,汉文帝就曾经亲策晁错。大业元年(605年),隋炀帝开始设进士科,以考拔官,打破世袭传统,科举制度由此诞生。先只有文科,考四书五经、撰文立说。到了唐代武则天喜欢猛男,特首设武举科,考武艺、力量、耐力。宋代以后,武举又加考策论。
古代中国是庞大的农业帝国,以德治国,含乎哲学,重农抑商,缺乏数目字管理,几乎不鼓励发展工业商业,所以考试以文科为主。直到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清政府才设“经济特科”,选拔“学问淹通,洞达中外时务者”。严格说来,这“时政经济”只能算是文理兼收类,而且还是被洋鬼子逼得没有办法,科举不得不配合洋务搞点改革。
皇皇中国,从605年到1905年,整整1300年的科举史,产生了700多个状元,其中包括太平天国出的唯一的女状元——傅善祥。亿万学子挤上科举之路,看官要问,其间有作弊的吗?太有了,而且手段尤胜今朝!如何行事?且听俺细细道来——
作弊手段一:大腕儿威胁主考官。
这主要是说达官显贵们对主考官的施压,当然也不排除主考官的主动献媚。唐天宝二载(743年)科举,吏部侍郎苗晋卿、宋遥被李林甫委任为主考官,在苗、宋二人的张罗下,64名贵族干部子弟都中了进士。但事情搞得太大了,因为这中间有个地球人都知道的笨蛋——宠臣御史中丞张倚之子张?],竟被录为甲科第一!
这事儿碰巧被安禄山知道了,安大人立刻心理不平衡,想想俺老安虽大字不识几个,可混到今天,宁愿靠装孙子得宠,都不敢高考去,你小子竟敢这么搞?遂立刻向皇帝打了小报告。唐玄宗闻听,立马亲自主持复试,果然**几乎全军覆没,幸存者“十无一二”,而张?]更是“持纸终日,笔不下,人谓之‘曳白’”。一个屁也憋不出,交了白卷,成了唐朝“张铁生”!玄宗大怒,把张?]他爹和主考的一帮人全部降了职。(《新唐书·苗晋卿传》)
南宋的秦桧也干过这样的事。一次,他亲戚的儿子秦暄要应试。临考前几日,中书舍人程子山被急召入秦相府,可吃了半天,左等右等不见秦桧。程子山独自一人闷坐,便翻看桌上标有进士秦暄呈的札文——《圣人以日星为纪赋》,看得烂熟,几乎会背。几天后,程子山被任命为主考兼命题。在得知秦暄要参加考试后,程老师恍然大悟,立刻领会了秦领导的意图,遂以此赋为题出卷,几个改卷的老师索性马屁拍到底,让秦暄中了第一。老狐狸秦桧一看,中个状元有点过,所以临发榜的时候,他将其改为榜眼。因为他知道秦暄的底子,那篇满分作文还是他找人代的笔,秦暄背好了默写的。秦桧这样作弊干了好多回,直到他死后倒台,秦家徇私舞弊案才被清算。
作弊手段二:直接贿赂主考。
还说唐朝,高宗时期,知贡举(主考官)董思恭受贿一案震惊朝野。长安甚至出现了专门向主考行贿的巨富,举人们为了科举成功,不得不成为这些巨富的“豪友”。当时的顺口溜是“未见王、窦,徒劳漫走”,王崇、窦贤是当时专门干预科举的长安大款。
到了唐后期,局势更动荡,国家穷得掉裤子,科场**却日益嚣张,主考不等你来行贿,政府就先出了“红头文件”买卖文凭。肃宗至德二年(757年)七月,政府明文规定:举子只要纳钱百千文,就可以给予明经出身(这“明经出身”相当于今天的自考文凭,但主要靠死记硬背各类经帖,比进士的文采差得远)。其中还有些区别:比如,有念过书,并且有点来头的,可再酌减20千文;考过省试落榜的,凭准考证明,可减50千文;精识文字者,按原价出百千文;若是文盲,“未曾读学不识文字者,加三十千”。这办证的广告都由国家发布了,您说离亡国还会远吗?
当然,行贿主考也有失败的,最衰的人大概要属周福清先生。看这名儿陌生,他可是著名的倔老头鲁迅的亲爷爷。
周福清是同治十年(1871年)的进士。光绪十九年三月,鲁迅曾祖母去世,周福清丁忧回乡。这年八月浙江乡试,主考官殷如璋正是他当年的同学,周先生便想为儿子高考走个后门。七月底,殷如璋乘船到苏州。周福清暗派家奴陶阿顺登船送密信,信内写明需关照的鲁迅他爹周用吉及其他六位考生的名字,还暗订了“宸忠、茂育”四字“关节”(文章中的“接头暗号”),另写明劳务费“洋银一万元”。但这位陶阿顺大概是闰土他爹的原型,笨得连塞红包都不会,以至于密信竟然在考官船上当众败露。殷如璋当场翻脸不认人,把“闰土爹”捉去审问,信内提到的鲁迅他爹以及其他举子,统统被取消考试资格。周福清连忙逃到上海藏身,后来朝廷严厉通缉,他只好回乡自首,最终坐了八年大牢,周家从此衰败。
作弊手段三:雇用枪手。
明清时期,有枪手特别提供一条龙代考服务,专门欺负古代没有身份证和照片。他们从县试开始,府试、院试都一人包办,江湖学名“一炷香”,因为古代的科举时间都很长,通常不止一日,而这一炷香就是专门形容枪手考得快。
其实枪手早在唐代就已是公开的秘密,以致有“入试非正身,十有三四;赴官非正身,十有二三”的说法。晚唐时期,诞生了历史上最出名的枪手——大才子温庭筠。温才子是唐初宰相温彦博的后代,文思超捷,少年驰名。但他爱赌爱嫖,行为浪荡,常把**感受写成“花间艳词”,所以他每次应试,都因人品低下(唐朝科举还附带道德评价)而被踢出局。于是他开始疯狂地做“枪手”,来报复众人的偏见。唐宣宗大中十二年(858年)会试,考官为了防止小温“出枪”,特地安排他坐在主考办门口。好个小温,刷刷下笔写了千把字后,早早就退了场,监考老师长舒了一口气。但事后让考官大跌眼镜的是,小温同学竟然在监考老师的眼皮底下神鬼不知地帮八个人完成了考卷!从此小温一战成名,成为“枪神”。只是新旧《唐书》记得简略,其“私占授者已八人”究竟用何手段?只引得当今跨世纪枪手们羡眼迷离,恨不相逢。
作弊手段四:小抄夹带。
说到此,鄙人看见不少看官露出会心的微笑。的确,这一招“袖里乾坤”的手段,至今名列“作弊手段排行榜”榜首。记得小时候,还未流行打印机,一切小抄均手工制作,班上同学把这种微雕技术称为“臊子”,典故来源于语文课本中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鲁达向郑屠“再要十斤寸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贿赂考官、雇佣枪手都要花大钱,牵涉的人多,危险系数大;而夹带臊子,全凭个人眼力和藏功,操作性强,私密性高,还经济实惠,因此被考生广泛使用。唐天宝十年九月,玄宗亲临勤政楼试“怀才抱器科”,考生中居然有人在皇帝鼻子底下“私怀文策”——弄臊子,真是胆大包天!但当时的学子们主要精力是放在走后门引荐上,“驱驰府寺之门,出入王公之第”,夹带问题并不是主要问题。
到了宋代,考试方式有了改革,废除了权势者的荐举,考试只设在白天,全凭“一日之艺”定成绩,夹带作弊的一下多了起来。与今天相似的是,夹带的并不都是差生,很多高材生也爱弄小抄。宋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搜出了夹带的18人被要求重考,结果仍有12人合格。搞得朝廷宣布改革:以后高考不搜身。
南宋的考场很乱,因为钦、徽二帝被捉到北方,偏安江南一隅的赵构,为笼络知识分子,经常搞“扩招”,科考杂乱,考生常常达到数万人,考场内供应砚水、点心、泡饭、茶酒、菜肉之类的货卖,俨然一个考场大超市。而且遇到疑难处,允许向监考老师举手提问。所以此时的夹带已不入流,其间传递答案的、涂改卷号的、调换试卷的、传场外代答的、考后篡改的,以及其他更“生猛”的手段开始端上台面。
到了明代,对科考的管理开始严厉。据《东方古州》介绍,万历年间的状元赵秉忠,当年参加县考,因为有位同学被查出鞋子里藏小抄,全体考生被光脚罚站,当时正值大雪天,众生惨相可以想象。明朝凡查出带夹带的,当场扒掉裤子杖责,并取消考试资格,令其回家为民。清代更严,搜出夹带,就给你“枷带”,哪里搜出来,就站在哪里,带上重枷示众,情节严重的,还会送边地充军,甚至砍头。
尽管如此,仍不乏铤而走险的夹带高手。最常见的夹带是将必考的四书五经抄在薄纸上,再卷叠起来,藏在笔管中、砚台底、鞋层里;也有的抄在布条上,混扎成腰带;还有的抄在衣服夹里上、夹在特制的蜡烛里、做在馒头里,甚至有的买通守门员,预先藏放,入场再取。
蛮新奇的是,有高手采取了古代的科技手段——用“墨鱼牌显影墨水”搞夹带。我国的读书人早在唐代就已发现,用墨鱼汁做墨汁可以密写。考生把夹带内容先用墨鱼汁写在衣服的夹里上,涂上烂泥,混入场后,把泥去掉,文字就显现出来了。据说墨鱼汁有个特点,用它写成的文字,过一段时间,不用洗,自己也会褪,所以《酉阳杂俎》记载,有些骗子用它写借据赖账。
作弊手段五:做记号,通关节。
这一点在讲鲁迅他爷爷行贿的时候提到过。所谓关节,就是指考官与考生通过卷面上特定的字眼进行作弊的暗号。因为唐代就开始实行“弥封制”,即糊名制,隐去考生信息。宋真宗时开始实行“誊录”,让收卷老师用红墨水再誊抄一个副本,给考官批阅,称为“朱卷”,考生的原始考卷则称为“墨卷”。古代科举报考的人太多,而能够被录取的人很少,所以要想让打过招呼的主考官认识你的考卷,必须事先约定好“关节”。
历史上最搞笑的“关节事件”出自光绪的老师翁同?。
清光绪十八年(1892年)会试,状元出身的翁同?出任主考,参加会试的有他特欣赏的江苏小老乡张謇(近代著名教育家、实业家)。张謇考运一直不好,虽然乡试得了解元(举人第一),但会试考了两次,竟都没中。第三次会试前,张謇与好友刘可毅一起去拜访翁老师。翁老师见面寒暄后,反复叮嘱张謇说:“今日时势,宜统筹全局。”憨直的张謇以为翁老师爱主持《今日国际》,没想到他是在抖“关节”,一旁不动声色的刘可毅却默记在心。第一场考试,小刘在八股“开篇破题”时,一下先将“统筹全局”四字嵌入,翁老师一看卷子,以为必是张謇的,二话不说,直接批:“为国家得人庆。”并将此定为本场第一。等到拆封才发现是刘可毅的,翁同?十分沮丧,后打听到小刘也算江南名士,才自我安慰:“差强人意。”第二场考试,翁老师发现一份卷子中有“策马三韩,雪花如掌”的句子,认定此卷必是张謇的,因为张謇曾随清军去过朝鲜,赶忙录取。待拆封一看,还是刘可毅的。小刘就这样中了进士,张謇再次落榜。真是“不怪小张不努力,全怪小刘太聪明”!不过张謇还是好样的,两年后回炉,竟得了个状元!
慕容骁掏感:
列位看官也许会注意到一个细节,古代作弊很少有伸脖子偷看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古代除了童生试考秀才、考明经才多出一些死记硬背的题目外,高级的进士考试都考文采策论。众所周知,考作文是没法偷看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古代大学生”的汉语底子好的缘故。
其实古代的作弊手段还有提前露题、仿造名人风格出“模拟试卷”等,不一而足。总之,现代的作弊手段,除了手机、耳机等电子设备外,其余的大都在几百年乃至上千年前出现过。至于朝廷的防范措施,除了前面提到的复试、糊名、誊录、严肃纪律外,还出现过回避制、多人审核制度等,但通常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过,古代科举也有诚信的好榜样。比如晏殊,沈括在《梦溪笔谈·人事一》中提到“晏殊质朴”。这位晏相少年时,被人推荐到皇上御前殿试,拿到试题看过后,竟然说:“臣十日前已作此赋,有赋草尚在,乞别命题。”晏殊当官后,同事们都在“择胜燕饮”,就他在家和兄弟们读书。皇帝招他来问,答曰:“臣非不乐燕游者,直以贫,无可为之。臣若有钱,亦须往,但无钱不能出耳。”皇帝对他的诚实很满意,到了仁宗朝“卒至大用”。
这才叫高人!直到他官居宰相,拥着私伎,踱着方步,荣华富贵地吟出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您才会想起他以前诚实装穷的妙用,不排除其中“讪君卖直”之嫌呢!
列位看官,听了这么多作弊手段,莫以为古代考场很乱,其实相对现在的考场,那时的纪律严得多,至少现在看不到作弊被带枷、被砍头的。作弊之风通常随着朝代兴衰,沿着人的本性,盈虚有时。
001明为庶子
“奶娘,奶娘,要喝水。。。。。。”
如预计的一样,并没有得到该有回应,呼噜声还是那么“悠扬”,了;林静这才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身旁。身边床榻上躺着个痴肥的中年婆子,原本应该照看着林静歇晌的,可这婆子自己却睡得呼噜动天、人事不知了。
林静悄悄起身,小心地绕过这对于现在的自己有如肉山的婆子,往榻下爬去,中间颇费了些功夫。不过,林静回头看看床榻上依然鼾声如故的婆子,嘴角扯起了个微笑,也亏得这婆子不上心,不然,自己要想偷偷干些什么,还真不容易。
绕过屏风,林静趴在门帘上静静的听了听,外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一小心的掀开一条缝往外看去,门外头一个人影也没有。幸亏如此,不是吗?小孩子的脸上扯出个与年龄违和的笑,林静这才出了屋子。
本就幼小的身子,加上刻意地躲藏和下人们对这儿地忽视,林静躲闪着在回廊下的花木之中穿行,这样子,看着就是熟门熟路了,而后,也不知怎么一拐一扭的,就摸到了正房屋后的窗下——林静的目的地。
未等林静靠近埋伏停当,屋子里的说话声已经隐隐的传了出来。说话声并不大,听着也有些隐约,可这静宜的午后和有心的努力下,还是被林静捕捉了个七八分。
“太太,您就歇会儿吧。你这般不眠不休的,可真要把身子给熬坏了。”这是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听着声音,林静眼前就浮现出个中年仆妇微胖的样子。这人,看着面孔和善,人道是个好心肠的,对着太太也是再忠心不过了,可林静却明白因着这份忠心所以对自己刻在骨子里的狠辣。
“奶娘,我歇不下。熬了这么多年,才有了这个孩儿。不见他安康,叫我如何睡得着。”这声音,正是府里的当家太太,只是这会儿听着,就可以勾画出此人的虚弱和气血不足。
“哥儿已经有了起色,眼看着就大好了。您这要是倒了,可叫哥儿和大姑娘怎么好?”
先前那个仆妇还在劝着,只是看样子,太太并不怎么听劝。半天,忽然幽幽的一声叹息,“奶娘,这两天,我想想就怕得紧。哥儿原本好着呢,可西厢那个一倒下,哥儿就跟着不妥当了。”
“太太,”那个婆子惊讶地拔高了嗓子,随即又刻意压低,可声音里的阴骛却没有遮瞒着,“您说是有人。。。。。”
“哥儿身边的人都是我跟你仔细挑出来的,又差不多是我亲自照看着,离了我跟前,又有你看着,我倒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太太,您这是说什么呢!当初那个叛主的贱婢自己个儿不要脸面,您好心留着她,没打没骂还给开了脸。只是老爷看不上她,怎么都再也不进她的屋子,也不许她在跟前晃荡。不过,没成想,就那么一夜,那贱蹄子就揣上了。因为这个,当初您在老太太跟前受了多大的委屈?那贱蹄子有心挣没命享,自己熬不过生产那关又怪谁去?”
“奶娘……”
“太太,这是那贱人命薄,就算她使了手段又如何?再说西厢那个,不愁吃不愁穿,放在太太跟前亲自教养,顶了如此大的名份,要是福薄压不住,又怪哪个?要说是有上天的惩罚,也只冲着老奴我来。这都是我干的,与太太何干,又怎么能犯到哥儿身上?我只是恨,西厢那个到底是奴婢的种气,命硬得很呢。眼看着一口气断了,结果却又接上来了。太太您还这么好心,这大把的好药给养着,您看看,才多少日子,就像尾活虾那似的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了!”
“奶娘,我怕呀。也许是我多想了,你看,那个回过气了,哥儿就安稳下来了。现在那个好了,哥儿也大有起色了。若真是……不行,奶娘,西厢那个,就由着吧。”
太太的生气儿虽然还虚着,可话里的意思却是斩钉截铁的。那婆子虽不甘,却也不敢拿这些鬼神之说不当回事,更不想违了太太的意思,“太太说的是,奴才遵命。想那个,当初本就是为了顺水推舟挡着老太太的说头,才给弄了个这么个身份的。老奴这么操切,不过担心那个一日日长大了,万一被老爷知道了,要是心里存了疙瘩,就不好了。不过现在想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因为当初那事儿,老爷就对太太心存愧疚,不但厌恶那贱婢,连那个也厌恶上了,这么些年都是不管不问的。那个若是个知道好歹的,且先受着称呼,享着这份福分,以后大了,以太太这么菩萨心肠,也会给个说法。若是个不安分的,那时就怨不得人了。”
林静听到此处,只觉得连日来悬在头上的铡刀终于撤走了,饶是心性再沉稳,这会儿也禁不住心口乱跳,腿脚发软。一时撑不住,差点儿一屁股坐了下去,幸好最后关头还是刹住了,不然,非得带动花树发出响声了。
知道了最想知道的消息,林静生怕一个不好,被人发现了,连忙悄悄地溜了回去。一路上,也是半点没让人发现,只是这会儿林静却没功夫感叹不受待见的好处,只想好好歇一歇睡上一觉。要知道,自从来了这儿以后,自己就是连睡觉,都留着一丝警醒。这身子只是个幼童,被人下手实在是太容易了。前主不就是一场风寒吗?这个世界,风寒没准是要人命的,而得上风寒也是容易的。就这个小身子,只要半夜被撤了被子,开着门窗透吹着,想不得风寒,那是难如上青天!
虽然来到这儿本不是林静的本意,可这会儿若是死了,到底是真死了还是回去了,林静不敢赌。所以,还是要好好地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然后……才能有然后。
拐回屋子,屋里的鼾声照旧大作,林静爬上床,躺了下来,真切地感到,这小胳膊小腿儿的,真是累坏了。闭上眼睛,睡意却不是这么容易就找上来的。这么些天,自己小心谨慎地搜集消息,得到的消息,让自己真是大吃一惊:
这府上人口还算简单,除了自己,就是老爷,太太,大姑娘,哥儿,还有半奴半主的姬妾通房二三。
老爷太太感情甚笃,虽有那几个姬妾,却不太亲近。除了自己,大姑娘和哥儿都是出自太太的肚皮的。而自己的来历,虽然是养在太太跟前,却有些上不得台面。
话说当年,老爷太太虽然成亲日久,可太太却怎么都不开怀。那时老太太还在世上,虽然本着书香世家的规矩,不插手儿子房中的事情,可因心系子嗣后代这等要事,对太太总有些微词。
这么着,就让一些人生出了些想头。不过,敢付诸行动的,却是极少数的,这其中,又是太太的陪嫁丫鬟,自己的生身娘亲为个中楚翘,仗着天时地利人和,就爬上了老爷书房的床。具体细节如何,现在林静还无法考证。反正,就这么着,就有了这身子的前主。至于那个丫鬟怎么会没了的,也不用多说了。当然,也正如太太的心腹、奶娘,赖二家的说的,自己并不受老爷的待见。哪怕是那时,府里并没有孩子,甚至隔了两年,太太只生下了大姑娘,老爷却为了表明心意,更加厌恶自己了,连正经名儿都没有这个前主起。直到太太生下哥儿,在哥儿周岁赐名时,才顺便给前主起了个名儿。
只是,现在让林静想来,就因为这个赐名,才让人紧张起来,于是,才有了自己的到来。
光是这些,还算不上让林静吃惊,要知道大宅门里头怎么少得了龌龊。只是,当得知,这扬州林府,其实是官衙,老爷乃当朝的巡盐御史,姓林名海字如海时,林静有点儿绷不住了。
虽然许多红楼专家都从红楼中挖出不少东西,有宅门争斗,有政治倾轧,脏的臭的甚至有色/情描述,可在大多数人心中,那还是一本经典的爱情小说。可现在林静身陷于此,只觉得原先的红楼感官,就这么倒塌了。对于自己这个大俗人来说,生活,总比艺术来得重要!
只是,惊讶的,还不仅仅如此。
林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又睡了多久,这会儿,就感觉到有人粗鲁的摇晃着自己的身子。或许连日来因警醒所表现出的觉轻,让人没想到这会子林静睡得这般香甜这般沉,为了让林静尽快醒过来,有人在林静胳膊上用力的掐了一把。
这一个吃痛,让林静倒抽了口气,猛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耐烦地肥脸,正是林静的奶娘,这会儿看着林静睁眼,没好气地说到:“靖哥儿好大的心,你那嫡出弟弟正生着病,太太都不眠不歇地照看着,你倒是睡得沉。”
靖哥儿,不是靖哥哥!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林如海的庶长子,可,却实实在在是个女儿身!
002祖宗保佑
林静,现在该叫林靖,让自己面上懵懂胆怯地看着这肥婆子、自己的奶娘,要哭不哭地撇着嘴。
“不许哭!”那婆子狠声喝道,连声音都没有压低,这份张扬,让林靖心里直叹气,这事儿不好弄啊!
虽然贾敏那儿说要留着自己,不会刻意要了自己的命,可也不会真的就罩着自己。下人不待见不受宠的庶子,偷懒耍滑什么的还说得过去,可这样张扬,必有所依仗!而这个婆子既然能做自己这个身子的奶娘,必然是那边信得过的。可这么个小胳膊小腿儿的,被人这样虐待着,长不长得大,还真是个问题啊。一时间,赖二家的那阴毒的声音在林靖脑海里冒了出来,原来,那些话,是这这儿等着呢。
可自己能怎么办?
借个由子把这些事情闹到明面上,最好还是当着林海的面?因此,让贾敏顾忌着面上的体面,善待自己?
别傻了,如果真那样,还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只有表现的胆小、笨拙、不起眼、不生事,才能让人放心,留着自己一条命。可若保持现状不动,自己也不知道能熬过多久。还真是两难啊!
那婆子把歇晌前脱掉的大衣服甩过来让林靖自己穿,林靖心里想着心思,手脚上也不敢停,只是林靖本来就不大会穿这样的衣裳,又在分神,这动作就更加笨拙了。那婆子看着不耐烦,又上前掐了一把,“动作麻利点儿,赶着去给太太请安呢。”
“啊唷!”林靖不防,疼得叫了一声,忽然间一个主意冒上心头,古人,是相信神明的!不看贾敏就因为这个,所以要留着自己吗?
林靖猛地停住穿衣,眼睛带泪地看向某处。胖婆子被小孩这样的动作弄得愣了愣,可接下来听着这孩子的说话时,就被唬得汗毛都炸了。
只听林靖说到:“老太太,孙儿,没,没记住。”林靖说话的样子还是抖抖嗦嗦胆小得狠,可那句老太太,还是很清晰的。
胖婆子回了回神,“靖哥儿,刚刚你说的是什么?”
“刚刚,这位老太太,说是我的祖母,跟我说了好些个话。可,我,我都没记住。奶娘,这该怎么办?”林靖带着哭音说道,“奶娘,老太太就在你后面站着呢。啊,老太太,您先别掐奶娘。”
胖婆子只觉得背后,特别是脖颈处凉飕飕的,双脚发软,就有点儿撑不住肥胖的身子往下溜。
林靖心中冷笑,过了一会儿才抖着声音说道,“奶娘,老太太走了。”
这话,像是给了婆子莫大的勇气。胖婆子一骨碌起身,抿着嘴,忙着把衣裳替林靖穿好,然后牵着林靖就往外走。
这样的待遇,自从林靖来了后,就从来不曾有过。林靖眯了眯眼,心中暗自盘算着,还得再加一份力。
外头的人倒是多了起来,几个小丫头也乖巧的上来行了礼,只是与其说是冲着靖哥儿的,还不如说是冲着胖婆子的。
一路来到正房外头,门口一个小丫头扫了林靖一眼,马虎地曲了曲腿,算是行了礼,转头却对胖婆子热切的说着,“冯妈妈好,今儿个可是来晚了。想是靖哥儿贪睡吧?”
冯婆子却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点点头,“姑娘给通报一下吧。”
这丫鬟热脸贴了冷灶,却也不敢有甚,忙不迭的进去回话,不一会儿又回身出来,给冯婆子打了帘子。
在正房外间立定,这就打里间出来一个大丫鬟,林靖认得,这人是贾敏身边的轻柳。轻柳扫了扫冯婆子牵着林靖的手,有点儿诧异,但还是笑着说道:“靖哥儿来啦?冯妈妈好啊。太太正在里头哄哥儿吃药呢。依我说,靖哥儿身上虽大好了,但多少还带着病气,您还是在这外屋歇着,让您奶娘冯妈妈进去替您尽孝可好?”
虽是问话,可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意思。林靖瑟缩着身子,眼神才看了轻柳一下,就胆怯的移开了,连头都低了下来。
冯婆子跟着轻柳进去了,林靖被留在了外头。外间有四五个丫鬟在等着伺候主子,却像是看不见林靖似的,由着她在那儿站着,没有人看座儿,没有人端茶上点心什么的。对每日这样变相的罚站,林靖已经习惯了,往往会站很久,让这孩子身的小腿肚子发硬,却要装着胆小怕事而不能随意动弹。
不过,今天到底有点不一样。
才过了没多久,就听见里头一声瓷器掉地上的脆响,而后,一个小孩儿的哭声又响了起来,再后来就是哄孩子的,收拾地面的,还有出来传水的,吩咐再端一份药的,乱哄哄的好一会儿才停当了。
等又过了一会儿,赖二家的忽然出了里间,来到了林靖面前,一双厉眼,半点没遮拦的打量着林靖。
林靖拱着双肩,竭力低着头,颤抖着身子,摆出一副受惊的了的小鸡雏的样子,也不开口说话问好。自打来了这正房,林靖就没有出过声,连一句“太太安好”都没说过——没人教导过的孩子,自然是不懂规矩、不会说这些体面话的,不是吗?她只要够胆小,够听话,不惹事等等,就行了。
蓦的,一只手来到林靖下巴下把她的头抬了起来,让她的脸正对着赖二家的眼睛。林靖哆嗦着嘴唇,眼眶中含着两泡眼泪,惊恐地看着赖二,却又不敢哭出来,只是身子抖动的越发厉害了。
林靖这副样子让赖二家的放下了心,只是还是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手,冲着屋里的丫鬟们说道:“怎么也不给靖哥儿看座?别因为太太慈善,你们就敢偷懒坏了规矩。”
那几个忙认了错。赖二家的挥手让人出去,自己亲自牵着林靖的手,把她带到椅子上坐下,一边盘问着那话儿。林靖只是说不清楚,翻来覆去也就是刚刚那些意思,老太太跟她说话,她没记住。见林靖一副蠢笨胆小的样子,又实在是没有什么新鲜话,赖二家的也就罢了,也没有再起什么怀疑。
也是,这个身子才虚岁七岁,又懦弱胆小,能有多大能耐?
林靖并没有在正房多待,就被冯妈妈带回了西厢房。晚上,林靖还是由冯婆子带着睡的。林靖闭着眼等着,等着屋内漆黑,等着夜深人静,更等着冯婆子的鼾声动天。
等这些都到了时,林靖小心地靠着墙边的那处褥子,终于在两三处接缝处,起出了两三根绣针。这个,是前些日子,林靖藏在那儿的。
那些日子,林靖一直挣扎着要不要逃出林府。可是,不管内芯多老道,身子才虚岁七岁,一个小姑娘,逃了出去,又怎么活?林靖不会天真地以为,只要是穿越的,就能金手指大开。不说别的,被那些街上闲汉捉住卖了,卖到大户人家作丫头还是好的,要是流落到烟花之地,还真是生不如死。
所以,没到那个生死攸关的份上,林靖是不打算出逃的。可是,也要做好万一的准备。因而,林靖就要准备些防身的东西,匕首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哪怕是菜刀,林靖也沾不到边儿。唯有这儿丫环婆子不少,绣针这类的,还是能顺手牵羊的,至于效用,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只是现在,这绣针又被开发出了新的技能。
林靖拿着绣针,摆好躺在冯婆子身边的姿势,瞄准好目标,起手用力扎在了冯婆子放在被窝外的那只肥手上,这只肥手,正是白天拧林靖的那只。
“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了起来,林靖却趁着乌漆麻黑马上把绣针藏好了。
外间屋子一阵乱响,就有灯光透进了里间。林靖也装着半梦半醒睁开了眼,就见冯婆子哆嗦着捧着手,“啊,血,血,老太太,您,您把奶娘的手给扎出血了~”
冯婆子翻了翻白眼,还没等外头的小丫鬟们进来,就没声音的歪了下去,晕了。
隔日,府里只听说冯妈妈尽心伺候靖哥儿,都累病了。那鬼神之说,林靖是被管着禁口的,当然她本来也不会往外说,而贾敏等人更不会提,所以,一点儿水花都没有飘起来。
只是,下人们都在私下嘀咕,太太这也太善心了,瞧瞧,就这么个连老爷都不放在心上的庶子,靖哥儿,也那么小心呵护着。就这么个庶子,竟然让太太把原来贴身心腹丫鬟诗影给派了过去照看。靖哥儿的贴身事情,都由这诗影和冯妈妈一手仔细照料。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二等的,四个三等的丫鬟随着伺候,至于那些粗使丫鬟婆子,就更不必说了。而原来伺候着的那些个丫鬟,因为服侍不上心,全让赖二家的撵的撵卖的卖了。
这些议论并不避着林靖,甚至有些人刻意在林靖面前嘀咕。林靖心里笑了笑,如今,饭菜是热的新鲜的,有荤有素,量也够饱,没人打骂,这就好了。那些洗脑的话,听着就听着呗,自己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不过,说到老爷,来了这么多日子,林靖日日请安,却没有一次遇上过林海的。
003一户口本
林靖才想着来这儿好些日子了,竟然一次都没见过林如海,这机会就来了。
这四月初八是林如海的生辰。府里早了好多天就开始准备着了。到了正日子那天,前头外院是来来往往送礼暖寿的。林如海顾忌着官声,闭门谢客,索性连衙门都没去,只在这内院与家人小聚。
老子过生日,儿子总是要来给老子磕头的。贾敏就是再不想林靖在林如浩面前晃荡,可大面上却还是做得很到位,这日早早的就让人把林靖给带到了正房。
林靖跟着冯婆子才刚在正房外头通传,就被让了进去。一进屋子,林靖就看见,对着门的中间上首,坐着个中年男子,清瘦俊逸,是个美大叔,不用说旁的了,那肯定就是老爹林如海了。
林如海见这“儿子”进来了,也不行礼也不问好,只是呆愣愣的看着,眉头就皱了皱,只是很快就松开了,眼神也很快从林靖身上滑开了,就像眼前看到的是空处,根本没有什么人!
林靖当然知道林如海不喜自己这个原身,可见到这个样子,心里不由格楞了一下。
林靖面上愣愣畏缩着,但却没有漏掉贾敏脸上极快闪现的欣慰之色。而后,就听贾敏温和的开口说道:“这孩子,大概是喜欢糊涂了。快给老爷磕头拜寿啊。”而后,就向林靖身后的冯婆子递了个眼色。
冯婆子马上私底下推了推林靖,一边快速的接口道:“正是呢,这两日一直教着靖哥儿些吉祥话儿。”说着,还刻意压低声音提点着,“靖哥儿,快给老爷磕头,说恭祝老爷福泰安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林靖畏缩地跪下来磕头,就那个短短的几句话,也说得磕磕巴巴的,心中冷笑着,后宅,果然是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何尝有人教过她这些?只是现在这样说了,无非是想让林海觉得,自己是块烂木头,愚木不可雕也。
本来就想着法子不让林靖在林如海跟前露面,现在这样避不过去的场面,还要往林靖身上泼脏水,使劲刷新一下林如海对林靖的厌恶度。顺便,还要表现一下贾敏的大度,听听她说的那句话,落人耳朵里,可不是为林靖圆场的吗?
而林靖,就算不知道古礼,可见到长辈要问好,这也是现代人的基本礼数啊,现在如此表现,无非也是有些计较的。除了在贾敏赖二家的面前伪装外,也存了试探一下林海的意思。可结果,相当不美妙啊。
要说,古人最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的,她刚刚那个没礼数的样子,只要林海还是把她当儿子的,就必定一顿叱喝,圣人有云,养不教,父之过嘛!
可林海见着她,不管不问,只把她当成空气,这说明什么?说明林海根本不管她死活,所以也懒得说她,只当是没看见有这个人,估计在心里也不当她存在。
若换个角度,以林如海和贾敏为男女主角出发,就林靖原世侵淫台言十数年的功力,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这就是一本走典型路线的台言。你看,男女主人公互相深爱,而后有不长眼的小三爬床,造成了男女主角之间的误会,女主角忍痛大度,要成全小三和男主,可男主一往情深,根本不在乎小三,对女主剖析感情,解除误会了,两人相亲相爱的在一起了。小三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领了盒饭。至于小三的孩子,根本是多余的,谁又会在乎?当然,书写到这儿,要表现出男主对女主的深情以及女主的善良,必定会写,男主根本不在乎那个孩子,扔得远远的由其自生自灭,可女主说小孩子是无辜的,要抚养教育,于是,男主又一次被女主的善良折服,从此更加深情以对,至死不渝!
只是看书的时候,可以为男女主的爱情回肠百绕,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啊!可现在,以林靖的处境,还真是无法言说。
抛开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林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而现如今探知了林如海对自己的态度,林靖还得好好琢磨一下她往后的计划。
林靖呆呆地行礼,呆呆地祝寿,娱乐了一大批人。可就这样,还有人觉得不满意了。
这林靖才起身,就听见一个娇俏的声音笑着说:“靖哥儿给老爷祝寿,可准备了什么寿礼啊?”
林靖顺着声音抬头看了看,又飞快地低下头,看着好似胆小不敢张望。这一眼,就看到了屋里西手下位,一位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笑着掩嘴说话。那女子是坐着的,只是,不是椅子,而是凳子。
女子长得不错,穿着一身桃红,打扮得花红柳绿的。看这穿戴,林靖对她也有了几分猜测,只是更加低着个头,恨不得把人蜷起来。那女子还不罢休,继续道:“你看你妹妹,这么小小的人,就给老爷写了副寿字儿呢。你做哥哥的,可比你妹妹大两岁呢,可准备了什么寿礼?”
听到你妹妹这三个字,林靖自然知道,那就是世外仙姝林妹妹了。
其实,自进门,林靖就绕着屋子看了圈,当然,最主要的地是看林如海和贾敏,但,林妹妹也没被她忽视,就在贾敏下手坐着呢,想忽视也难。
现在听见那女子提起,又抬头看了看。小姑娘确实长得挺精致的,只是看着就是瘦瘦小小的。当然,正因为如此,自己这个因被虐待而瘦弱的小身子骨倒也不显得突兀了。
想林靖上一世,从初中就开始看红楼梦了,十分喜欢这本巨著,对于林妹妹更是万分喜欢,看到林妹妹仙逝,更是看一遍哭一遍。
当然,那只是停留在小说人物上,现如今,林靖对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些纠结。
这么说吧,打个不大恰当的比喻,你家邻居跟你家不和睦,经常吵吵,曾砸了你们家玻璃窗,划花了你的车,那么,他们家闺女就算长得貌若天仙,气质脱俗,你也不见得会跟她亲近,不见得会喜欢她,不讨厌她家一户口簿已经是好的了。再说崇拜她,要拯救她,挖心挖肝对她好,那什么,亲,您确定您不是抖m?
现在,林靖原身的小命已经被害了,而她自己也被捏在贾敏手上兢兢战战讨生活,赖二家的那扒皮拆骨的眼神时时围着她转悠,她还得时时伪装着蠢笨胆小,这叫她如何会打心眼里喜爱现在的林妹妹?
林靖当然知道,这些大人的所做所为,跟一个小姑娘没有关系,林妹妹是无辜的。可人的感情就是这样,你会对你仇人的子女好?如果真能这样,那父债子偿这话,又是打哪里出来的?那些报复的故事中,不杀绝人家一户口本祖孙三代,估计在会扑吧,会被人骂圣母玛利苏吧?
林靖当然做不出迁恨小姑娘的事情,也不会刻意去讨厌这个小姑娘,但是对于林妹妹毫无保留的喜欢,也只能停留在二维纸质书本上了。至于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而将来,更要好好谋划一番。有些事情,还是顺势而为吧。
林靖还在这儿想着复杂的心思,贾敏那儿发话了,“白姨娘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可是我疏忽了,忘了把靖哥儿的寿礼给摆出来了。靖哥儿前些日子寻了方上好的端砚过来让我瞧瞧,说是要献给老爷的寿礼。画意,你去把里头那条案上的匣子拿出来。”
咦?贾敏怎么会帮自己?
林靖有些惊讶,只是转了些念头,就明白过来了。
要说,这么些日子来,她日日过来请两遍安,别说没碰上过林海,就是连大姑娘跟那个宝贝嫡子,都没有见到过。没见到过林海,说明贾敏不喜欢她在林海面前晃悠,而没见过大姑娘和那个小孩儿,也是同理。听听这些称呼,黛玉是大姑娘,有了排序,可那个嫡子,很直接了当,就是“哥儿”,而她,不是大哥儿,只是靖哥儿。这些说明什么?
这白姨娘,口口声声你妹妹,又说自己是做哥哥的,也不知道是想要拍贾敏的马屁,结果一疏忽,手滑拍在了马脚上,还是存心想要刺激贾敏?
白姨娘的想头林靖暂且不去理会,她只偷偷看着林海。
刚刚那白姨娘出声的时候,林海就很不满意,皱紧了眉头,别人可能会错认为,老爷的不不满意,是因为林靖竟然不知道给父亲备寿礼。可林靖猜测,这位是嫌白姨娘多事呢,这孩子林海自己都已经忽视了,这白姨娘还要反复提,真是没有眼力。
而现在,林海更是瞪了白姨娘一眼,“多嘴!”,转脸就柔和地对贾敏道:“他一个小孩子家家哪里去淘这样的好东西?夫人费心了。你啊,就是太心善了。”
这道理,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林海这样直白地讲出来,再加上前头那句“多嘴”,就是一巴掌甩在了白姨娘脸上啊。
白姨娘脸色发白,身子晃了晃,低下了头。
而贾敏轻轻拉了拉林海,柔声唤了声“老爷”,有所示意地摇了摇头。
得,原先林靖以为,这是她林靖的出场磕头秀,可现在看来,明明是林海贾敏夫妻恩爱情深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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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一块点心
林如海的生辰,终于让林靖见全了她家一户口本上的人,也见识的各种的达人秀。
回到住处,林靖做出个惊惧后骤然放松所以爱困的样子,顶着冯婆子等鄙夷的眼神,假装睡着了。等四下都安静下了,林靖才好好的理了理自己的思路。
按着原著,黛玉六岁丧母,林靖原想着,等没有了这拿捏自己小命的人了,或许可以跟林老爹好好说道说道,谋个安身立命的路子,可现如今看着,此路不通!
作为儿子的时候,林老爹就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那时告诉他,自己是个女儿身,还是他心爱之人,做的局?林老爹会如何?
是会对贾敏心存怨念吗?估计不太可能。要知道死者为大,那时候林海感受着爱妻故去,估计只会一心想着爱妻的各种美好,往日的各种甜蜜,贾敏的好处,会被无限地放大,而过失则会被视而不见的。说不定那时,为了妻子的美誉,还会掩盖妻子曾犯下的过失,而自己这个过失的活证据,哪里会讨得了好的?更何况,林海一心对贾敏心互爱愧意,若不是他一时疏忽,怎么会有自己的降生?
虽说虎毒不食子,可就怕有个万一啊,而且林海何曾把自己当成骨肉?
想到这个万一,林靖就被冒冷汗。自己可赌不起这个!
所以,在没有倚仗之前,或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不能暴露身份!
只是,等贾敏过世后,赖二家的等这一班人会如何对付自己?
林靖很头痛,自己这个带引号的庶子,本身就是所有人的罪状。
嗯?头痛中,忽然有个想头冒了出来。林靖仔细琢磨着,不错,这个可行。按这样一步步行来,自己虽然有所付出,可还真是解决难题的最好方法,没有之一。
想通了这些,林靖精神松了松,才发现肚子已经饿了。今日那样的场面,自己是个“胆小”的,当然是不敢吃东西的。可现在,还真是饿得难受啊!
肚子叽里咕噜的响着,林靖再也不好装睡,只能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
“嘻嘻!”
耳边听见一阵轻笑,林靖看过去,只见一个才留头的小丫头坐在床前踏脚板上。见林靖看过来,那丫头马上捂住嘴,两只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林靖。
发现林靖没有生气,那丫头才放开手,轻声说:“靖哥儿,奴婢去给您叫人。”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外跑。
“等等。”这段日子来,林靖身边跟前跟后的,都是个人。林靖明白,这虽然是因为那话儿,面上要做出来,也存了看实自己的心思。所以,这会儿屋里就有个小丫头,还真是少见。“你怎么躲到这儿玩的?”
“奴婢不是来玩的,奴婢是来当差的。”小丫头受了冤枉,心里觉得委屈,腮帮子就有点儿鼓起来了,“诗影姐姐被太太那儿的人请走了。今儿个老爷生辰,太太散了酒席,冯妈妈她们在外头喝酒坐席呢。嘱咐奴婢在您跟前服侍着。嗯,靖哥儿,您是不是口渴啊,我,奴婢先给您倒水喝,然后再去禀报冯妈妈。”
“我不渴,你也不用叫人了,就陪我说说话吧。”林靖见天的在人跟前做戏,今天更是一场大戏,这会儿好不容易偷着机会,才不愿意找人过来呢。正说着这话,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嘻嘻。”小丫头这会儿是捂嘴笑的,只是才笑了下,又像想起什么来似的,从衣襟里掏出个小油纸包,递到了林靖跟前,“给!”
看着这样子,是这小丫头的零食。林靖哪好意思拿人家小姑娘的东西,所以只是不动。小丫头急了,“这是前头散下来的点心,我,奴婢得了两块,可好吃了。奴婢吃了一块,这块本打算留给我娘的。您饿了,就给您吃吧。饿肚子,可难受了。”小丫头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舍,但还是很坚定的把手往前递了递,就差把手送到林靖的鼻子下了。
“你饿过肚子?”林靖接过,并没有打开。
“嗯!不过,现在奴婢在您这儿当差,就不饿肚子了。奴婢有了月钱,再加上我爹的月钱,我们一家都不饿肚子了。”
“好。我谢谢你,我吃了你的点心,那,就把我的点心给你吧。”林靖笑着拆开了油纸包,把那块压得有点儿变形的东西送到嘴里,然后,又指了指桌子的方向。
自从那话儿后,林靖的待遇确实好上不少,所以,这屋子里,也是有了点心的。只是,林靖并不常用,所以便宜了屋里的那些人。
小丫头像是才想起来,脸腾的红了起来,“奴婢一急,给忘了。”只是看到那四碟摆放得很好看的点心,眼睛也亮了。
“没关系。”林靖心情很好,“那几碟都给你。”
“真,真的?”小丫头两眼亮闪闪的。
“真的,以后,你也可以过来拿。”
“好啊!”小丫头高兴地叫了起来,然后又马上压低声音,“奴婢先去找个东西把点心收拾好,再来陪您说话,可好?”
这小丫头倒是知道落袋为安的,林靖又是一笑,点头同意了。
小丫头倒是知道分寸,并没有真把点心都端走了,想着林靖的肚子,而是每碟留了一半。
接下来的闲谈中,林靖知道了这丫头叫做碧草,比自己这个身子还要小一岁,却要进来当差了。只是在碧草看来,这可是个天大的好事,也是这儿换人换得急,要不然这样的好事,还轮不到他们家。就这样,还是她爹使了钱的。她爹只是后厨干粗活的,没多少月钱,家里孩子又多,所以有些艰难。碧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下头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两个哥哥倒是到了可以当差的年纪了,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只得在街上跑腿儿得一两个散钱。
林靖了解到这些,心里倒是有了个计较,只是还不急。有些事情,还得多看看才好。
林靖跟碧草交好,倒是没有瞒着冯婆子和诗影等人,一来,是瞒不大住,二来是林靖心存试探之意,根本不想瞒着。
现如今,自己七岁,自己比黛玉大两岁,那么,黛玉就已经五岁了,只要不出岔子,离贾敏过身还有一年。按说,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做,忍耐这一年,可是,若是这世界出了变化了呢?所以,不能全依赖在这个上头。而且,就是这一年的时间,自己也不想白白的浪费。自己的时间表,可是很紧的。
林靖想要探测贾敏那边的容忍度,为自己争取最大的空间。跟个小丫头多说几句话,根本算不上个事情,若是连这个,贾敏都忍不下,那就得再做打算了。
事情,还算顺利。诗影对碧草这样的粗使丫头根本不放在眼里,而冯婆子也不在乎那几块点心,因为落到林靖这儿的东西,根本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倒是几个次等婆子丫环稍有微辞,本来便宜他们的东西,已经被他们当成自己的了,现在正主儿挪作他用,他们自然不乐意了。只是这些人嘀咕了几句,见诗影冯婆子不理睬,也就没法子了。
林靖见如此,也就稍稍放大了点力度,不光跟碧草说话,还让碧草给她说一些贫苦人家小孩子的游戏,诸如玩泥巴,挖蚯蚓,捉虫子之类的。碧草还年幼,是真的觉得好玩,说的格外的起劲,而林靖则做出十分向往的样子。
诗影是副小姐,对于这种粗鄙下人的腌?玩法是一百个看不起,也不知贾敏那儿是怎么跟赖二家的商量的,自然乐意见到林靖自甘堕落。一次,在林靖故意让碧草又说这些的时候,冯婆子竟然和蔼的让林靖出去玩一会儿。林靖的高兴不是假的,只是在高兴里表现出对冯婆子的亲近,还是让林靖在心里恶心了半天。
渐渐的,每日林靖都会跟碧草玩上一会儿,不是在院子里掘土,就是在墙根那儿捉虫,每次玩,都是捡那大日头下。冯婆子等人不会自己遭罪跟在林靖身后,只是把这些事推给那些二等三等的,二等三等的,又推给那些粗使婆子,粗使婆子本身活计就多就累,还要大日头下盯人,自然是松乏躲懒了,开始还是跟着,后来就找个地方坐着看着,最后就坐着并打着瞌睡了。真真是,大懒差二懒,二懒差小懒,小懒没人差,只说做好了。
林靖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动作,等人都松乏了,才开始有所动作。也不让碧草多做什么,只是让她带本皇历在身上,不拘是旧年的还是当下的,只说捉了虫用纸筒子装着。这东西,才贫穷的人家也有一本,更别说是旧年的。东西都放在碧草那儿。每回,玩一会儿,避人眼目,林靖就会翻看一会儿皇历。只是每次抓到虫,最后总会逃了,那本皇历,竟然一次也没用上。
这一日,林靖正在翻看着皇历,忽然听见身后一声清脆的笑声,林靖心里一紧,坏了!
005点心血案
林靖心道坏了,只是面上却一点没显,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那声轻笑,手里加紧动作,“嘶啦”一声,撕下一张纸,卷了卷,成了个纸筒,?芷鹨煌罚?闪烁鲋搅?樱?盘?范员滩莸溃骸氨滩荩饣乜刹荒茉偃媚羌一锾恿恕!?p>碧草是小孩子心性,刚刚倒是真的沉浸在玩乐中,没注意到有人来,这会儿被林靖叫唤,回过头来正要说话,忽然面色一变,忙行了个礼,“见过白姨娘,奴婢给白姨娘请安!”
林靖顺势身子一抖,小心的转头望了一眼,才勾着个头转身站在那儿,一副吃了惊吓的样子。
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人,当前那个艳丽女子,不是四月初八那会儿见过的白姨娘又是哪个?
白姨娘又是脆笑了一声,也不在乎林靖连个问好都没有,只是笑着说道:“好孩子,玩什么呢,也不怕晒得慌。”说着就上前几步,作势拉过林靖,要给她擦汗。
林靖身子僵着不动,白姨娘倒是笑了,“好好一个哥儿,怎么这么胆小,倒比姑娘还不如了!我又不是什么大虫,还能吃了你不成?”边说着,边拿那帕子给林靖细细擦拭,“唷,我说大哥儿,瞧你玩得这一身汗哟!唷?还带着土!我说大哥儿,你如今已经七岁了,你可不能这样子傻玩了。你这做哥哥的,可得给弟弟妹妹做个好样子才成。”
林靖心里一咯噔,她现在明白了,这个白姨娘,还真是想给贾敏找不痛快的。只是,你找你的不痛快,何苦拉上我呢?我好不容易才得了几天消停日子!
林靖勾着个头,只是不说话,只听那白姨娘继续说道:“咳,大哥儿可别嫌我说话不中听,要是你亲生娘亲还在,看你现在这样,还不得心疼死?”
对一个没娘疼的孩子说娘,向来是最能忽悠住那孩子的,也是最残忍的。林靖眼神暗了暗,只是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白姨娘估计也不想在此多留,继续说了几句知疼知热的话,又塞了包点心给林靖,接着说以后会常来照看林靖的,才扶着身后的丫环,走了。
林靖这会儿再没有继续的心情了,让碧草收拾好东西,她自己拿着那包点心,回屋去了。
这个白姨娘,还真是拎不清,难道还看不清楚林如海是怎么对贾敏的,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还真以为挑了贾敏的刺,林如海就会对贾敏有看法?还大哥儿呢,就算煽忽起自己,也架不住林海压根儿不认儿子啊!
自己可要撇清些才好。
等回了屋,林靖就往冯婆子身边粘,“给,奶娘,吃点心。”
点心包打开了,这味儿,闻起来就不错,看着不是便宜货,可比靖歌儿那份例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冯婆子脸上的肉抖了抖,“这是哪儿来的。”
林靖正等着呢,结结巴巴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遍,当然,少不了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冯婆子沉着个脸,打发人打了水,亲自把林靖拾掇干净,赶上床睡,才和诗影出了里间。
林靖闭着眼,就听见在外间,冯婆子让人把碧草找来盘问了一回。然后,一个留在这儿差人去把跟着林靖的人找来,一个又揣着那包点心,去太太那儿了。
林靖叹了口气,这样一来,估计这段日子自己的苦功要白费了。
林靖哪里是喜欢玩泥巴,喜欢抓虫子啊?她的目的,无非是借着玩闹,遮人耳目,作些小动作。
古人蒙学挺早的,上一世看书,发现许多书香门第的弟子,大多三四岁就开始认字了,哪怕红楼中,黛玉六岁进京之前,已经请了贾雨村为西席,可现在自己这个身子,已经七岁了,可别说读书认字了,连个正经礼数都没人教。
虽说,现代人,对这些古文字,连猜带蒙能认个七八成,可要是让写出来,准保大多都缺胳膊少腿的。林靖就知道,自己除了少数几个字外,大多都是写不全的,而且因为习惯性思维,这个毛病,要花大力气整治的。还有那个毛笔字,肯定是鬼画符了。
林靖对自己的将来,已经作好了谋划了,可按着那计划表,自己实在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的。皇历虽然简单,可字也不少,又不引人注意。每次林靖只是死命记住几个字,平时得空就在脑中描摹,争取让这些字,成为自己对文字的本能反应,而后又借着玩泥巴,比划一下书写,虽然和真正的书写不一样,可是,廖胜于无啊。
现在,林靖听着隐约从屋外传来的求饶声,肚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至于白姨娘那儿,林靖相信,自己那番动作,已经把她给糊弄过去了,况且白姨娘那会儿有她自己的注重点,万想不到自己实是在仔细看着那皇历的。
自己只要不被牵连到就好。
林靖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天,只是倒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那个碧草,这两天也没看见。林靖心里疑惑着,却又不能去询问,按着她一贯的表现,靖哥儿是万没那个胆子的。
碧草不出现,林靖一个人也没有去捉虫子,被人盯得紧紧的,也不能借玩泥巴在地上划字了,所以在外人看起来,林靖没了个小丫头的陪伴,就怏怏的了。
等过了快十几日后,碧草回来了,还一下子被提拔成了三等丫环了。这在许多人眼里看来,就有了几分沉思,太太现在,对靖哥儿还真没话说,在加上府里这些日子里的变化,有些人就转悠开了心思。
府里有什么变化,林靖并不知晓,她现在可不敢乱说乱动,自然也无从了解这些那些。只是等碧草回来成了三等丫环,林靖心里还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只是面上却笑了。
碧草脸色蜡黄,看着身子不怎么好,只是成了三等丫环的喜讯,还是让她格外精神。
碧草进来就对林靖行了个礼,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奴婢给靖哥儿请安。没想到还能见着靖哥儿,我娘说,真是借了靖哥儿的福气,承了靖哥儿的恩情了,要奴婢好好服侍靖哥儿。”
这回林靖还真是没有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您不知道,这一回,奴婢差点儿就病死了。大夫说了,奴婢这次能挺过来,全靠这段日子吃得好,打了好底子。”
这是怎么回事?
见靖哥儿发问,碧草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只是毕竟还小,说话还是有点儿颠三倒四的,但并不妨碍林靖整理推断出了个大概。
原来那一日,晚些时候,冯婆子就把那包点心赏给了碧草。碧草高兴极了,这可是上上好的点心。不过,也没舍得多吃,只吃了两块,剩下的,就留着想要给家里带去。
哪想到,当天晚上,碧草就上吐下泻起来,因为症候凶猛,又是夏日,怕有什么大事,冯婆子就禀报了太太,给碧草请了位大夫。
这大夫一看,就看出蹊跷,说这孩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七弄八弄,就牵连出了那包点心。因碧草掂记着家里,那包点心还收着呢,就有人寻出来给大夫验看。果然,药物是下在了点心里头。还好碧草孝顺,只动了两块,要不然,那时就已经没命了。就那样,那大夫还是摇头,这小丫头,挺不挺得过去,全看造化了。
而后的事情,碧草并不清楚,只知道,昏昏睡了两日,才保住了命,而后又回家躺了段时日,才彻底好了。不过,大夫那时的话,碧草还记得,说是这段日子,自己吃得好了,才有力气抗得住。碧草想着,自己能吃得好,还日日有点心,全是靖哥儿的恩赐,全没想到,自己这无妄之灾,也是起源于靖哥儿。不光碧草自己有这个想头,连带她家爹娘,也是如此,靖哥儿的份例点心,除了进了碧草的肚子,还有就大多给了碧草的弟/弟妹妹,连上头那两个哥哥也舍不得吃。那弟/弟原本枯柴枯柴的,人都说怕是长不大了,这段日子也红润了出来,所以一直惦记着靖哥儿的好处。至于碧草的灾源,这些老实人,还真是没这个意识。
林靖心里发酸。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就差点儿没了。自己到底是不让他们一家饿肚子、又是拯救了她家小弟/弟的恩人,还是连累碧草的祸头子,这些因果,还真是牵扯不清了。只是,这些人,借刀杀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林靖不知道,这点心,到底是原本就不干净,还是诗影去了次正房才不干净的,不过,大概是后者的可能性多点儿,白姨娘这么毒害庶子,也太简单粗暴了些。
只是,林靖知道,自己躲过这次劫难,一来是自己平时不用点心,二来是有人怕遭天谴。但是对于一个小丫头,那些人就没有这么大的顾忌了。
不管死活,不管事情是不是白姨娘做的,闹出来了,这帽子就扣实了!
(傍晚前后还有一章,这章是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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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因祸得福
林靖努力平复着心情,看着眼前碧草那张蜡黄的笑脸,小声问道:“可是好全了?”
碧草连连点头,“奴婢早就没事了。还得感谢太太慈善,特特的多给了奴婢这几日的假,让奴婢好好养着。现如今回来了,还说奴婢受苦了,又给提到了三等。太太可真是个大好人。这下好了,奴婢的月钱,比奴婢爹爹都多了,家里好过多了。”
林靖听了,真如吃个只苍蝇般的,直犯着恶心,还真会收买人心啊。
哪想到碧草忽然压低声音,悄声说道:“靖哥儿,你可知道,那日那点心,可是被白姨娘下了药的。听说啊,证据确凿,太太罚白姨娘禁足,白姨娘还不服,直吵吵着冤枉,还闹到了老爷跟前。老爷都生气了,说白姨娘心肠歹毒,还不服管教,就要写了断书抬出去。白姨娘哭得要死要活的,最后还是太太心软,给求了情,说是看着白姨娘娘家哥哥的份上以及往日情谊,就饶了白姨娘这一回吧。老爷才允了,只让去城外的静慈庵清修一阵子,等她想明白自己的错处了,再使人接回来。唉,要我说,太太就是太大度了。”
白姨娘的身份,以前林靖也听到过一两耳朵。白姨娘倒不是通房抬成的妾,也不是外头买来的。她的正经身份,是聘下的良妾,出身还是挺高的,所以,在老爷太太跟前,也有一个座儿。她娘家白家,是扬州出名的乡绅,她是家中庶女。原这种庶女,一般也会聘给殷实小户人家做正妻的。可那一年,林海才到扬州上任不久,就聘了这门良妾。
林靖也多少明白,这里头有些猫腻,也想明白,白姨娘为何会这样蹦?。只是,现如今林海已经在扬州扎好了根,白姨娘嘛,也已经事过境迁了。
而贾敏的一番做派,果真是个“大度”的。
再看着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的碧草,林靖心里直堵得慌,再也没心思干旁的了。
只是,林靖现在想清静一会儿,可偏偏就有人来找。说话间,就听见外头来了个人,说是太太那儿找靖哥儿说话。
林靖心就一沉,等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来了。只是,不知在收拾了白姨娘之后,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跟在冯婆子身后,林靖又一次的来到了贾敏的屋子。这一回,贾敏已经在外间上座端坐着了,看着林靖跟在冯婆子身后进来,还是那一副上不得的台面的样子后,面皮好像松了松。
而后,贾敏笑着对林靖伸出了只手,道:“好孩子,可见你是个福气大的。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林靖身上的汗毛全数起立站岗,话说,这是要闹哪样啊?
林靖这回的胆怯,可不是装的了,只是场面也不容她多想,就被冯婆子推到了贾敏跟前。贾敏一只手拉着林靖,一只手在林靖脸上摩挲着,“唉,跟你娘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贾敏的语气虽然和蔼,但林靖感触最深的,还是那一双摩搓着自己的手,那双手,凉凉的,虽然在这大热天里,还是觉得冻人。
林靖只是一个劲儿的低着头,听着贾敏说话,“你娘做错了事情,犯下了大错儿。只是,我想着她服侍我一场,总还是饶了她。没想到她还是去了。”
冯婆子在边上插嘴,“太太真是慈善,要不是您好心,哪还有靖哥儿啊。我替靖哥儿谢谢太太慈悲了。”说着推了推林靖。
林靖听得明白,那日白姨娘提了林靖这身子的亲娘,所以如今贾敏也提了。
这些话,就算现在的林靖听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她记住,她林靖,她那个娘,都是贾敏慈善,才有这样的好结果。林靖小着嗓子,呐呐道:“多谢太太恩典。”
贾敏笑了,“这孩子,还是个知道的。”说着,又拉着林靖细看了一会,才道:“原本,你身子弱,我怕你禁不住,也就不忍心拘着你。现如今听你奶娘说,你已经大好了。我想着,你也一日日大了。有些礼数规矩,也该学学了,总不能一直这么着。我虽是心疼你体弱,可若这么老护着你,那就是溺爱了。你说,可好?”
“全,全,全凭太太做主。”林靖万没想到,贾敏这是要派人教导她这个世界的规矩了,怎么这么好心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除此之外,我还给你请了位夫子,你也该上学了。”林靖猛吃了一惊,下了死力气压着,才没露出吃惊的样子。
“我原怕你身子受不了,想等着你再大些才好。没想到,唉。”
这捧哏的冯婆子马上接上道:“太太真是菩萨心肠,可那些黑了心肝的,专会黑心下作挑拨生事。”
林靖面上还是懵懂着,完全听不懂贾敏和冯婆子的话似的,心里却是明白过来了。
没想到,这些面子功夫,贾敏会做到这个份上。白姨娘才说了那些话,贾敏为了堵住那些妄言,还真能忍下心,派人教导起林靖来,还说了那一车滴水不漏的话。怨不得,说起太太,没有个不说好的。就是林海,怕是也会为这样的妻子感动,怎么还会不爱她呢?
林靖使劲儿想,想那本书里,对贾敏是如何描述的,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是,那又如何?现在,自己完全可以算得上因祸得福了!就算知道,贾敏不会花心思给自己请一位好夫子的,多半是严苛的老酸儒,说不得是没几两学问只会打板子的那种,可毕竟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学字了。恩,当然还得记得愚笨一些。
贾敏看林靖一副痴傻样子,面上没有半点高兴,像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也就熄了兴致,转眼一想,这东西要是知道高兴了,自己还真又要伤脑筋了,这样痴傻,才好呢。所以,又提起精神,嘱咐两句,“读书自然是要用功些,但也要看着自己的身子。可别操劳坏了,若真那样,别说我了,就是老爷,也会心疼的,那就是你的不孝了。”
这会儿,林靖倒是做出副感动的样子,两眼有点儿蓄泪,只是还是怯怯的不敢作声。
贾敏这才让林靖回去。只是这会儿,冯婆子就马上开始教导林靖规矩了,让林靖跪谢了太太的恩典。
林靖不得法,只能跪了。万事,总是要有点代价的,不是吗?
整件事情,就这样出人意料的闹了出来,又出人意料的收场了。只是,林靖虽得了好处,却更加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什么叫做任人摆布,什么叫做生死由人,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而对于那个小丫头碧草,更是怜惜了几分。
虽说开始读书了,可林靖也不能表现出聪慧来,于是,伴随着精神上的喜悦的同时,是**上的痛苦。贾敏给林靖请了位年过半百的老夫子,是个举人出身,素有治学严谨之说。给个庶子开蒙,请位老秀才也足以,可如今林夫人却请了位素有方正严谨之名的饱学高儒,贾敏这个举动,传出去,也真是让人挑大拇指的。
可林靖却看出来,这位老夫子,虽说是严谨方正,为人却呆板严苛,素来信奉挥舞戒尺,更因为那几声赞誉,颇有点以此酬谢林夫人慧眼识英材的意思,一心想要教导出一个好弟子出来,对林靖是更加严格。
哪想到,林靖还真不能表现得好一点儿,往往令夫子大失所望,而夫子越是失望,就要求越是严格,可林靖还是不能更加进一步,所以,林靖的两只手,轮流肿成小馒头。
所以,在冯婆子等人看来,夫子严格,靖哥儿蠢笨,所以,靖哥儿挨打了,挨了打,就更害怕了,把原来还有一点的聪明——如果靖哥儿真还有这东西的话,也给吓没了,然后表现得更加蠢笨了,再然后,更被夫子打得厉害了,再再然后,靖哥儿更害怕更笨了。冯婆子等不知道“恶性循环”这个名词,不然,一定会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没过多久,靖哥儿愚笨的名声传出去了,贾敏为这事情也揪心不已,林如海又要哄老婆开心又感动于老婆的伟大,对庶子更厌恶了。
贾敏的目的达到了,所以,她心气顺了,时不时有好东西赏过来给林靖。
靖哥儿目的也达到了,她可以名正言顺的看书写字了,可以名正言顺的刻苦用功了,还成功地让贾敏放下了对林靖这方面的防备。
于是,这件事情,在靖哥儿付出了双手以及名声的代价下,诡异的达到了一种闻所未闻的双赢模式。
林靖在灯下,用肿得高高的右手持着笔,努力的写着今天被夫子罚抄的十张大字,只是因为手疼,这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书桌一角上,叠着一大堆的字帖儿,都是太太听夫子说,靖哥儿写不好字,所以特意找来给靖哥儿的,指望她能练出个名堂经来。
林靖写完一张,看看那叠字帖儿,心里嘿嘿一乐,用左手揭过那张纸,那只左手,也是乌青着的,一不小心碰了一下桌角,疼得直抽气,娘勒,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时间,并没有因为这诡异的平衡就留住。转眼夏日过去了,秋天也深了。这一日,林靖早起去给太太请安,却在正房外头碰见个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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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红色嫁衣
(上一章结尾处改了一句话)
林靖每日早晚都要去正房给贾敏请安。原先“不懂”规矩的时候,林靖只不过是被变相罚站。而现在,贾敏虽口口声声说着慈爱的话,但赖二家的可不是白给的,林靖学规矩了,倒反而不能装傻不懂的站着,于是磕头请安,就经常性的变成了磕头跪着。
这一日一早,林靖也是跪了好一会儿,才听得里头传出话来,说是太太让靖哥儿好好上学,就不耽误靖哥儿功夫了,林靖这才恭恭敬敬地又磕了个头,才从外间退了出来。
出了外间,林靖才揉了揉有些发木的膝盖,就听得冯婆子喝道,“太太指望着靖哥儿好好读书,替您着紧着这时辰,您倒是在这儿磨蹭着什么?”
林靖肚里苦笑一下,只得踉跄着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几步,迎面急冲冲的冲过来一个精瘦的婆子,林靖来不及躲闪,就被这人撞倒了。那婆子看都没看林靖一眼,也没搭理林靖边上的冯婆子,就这样直直地冲到正房门口,也不等人通传,自己一掀棉帘,就这样进去了。
林靖还是个小孩子,被这样一撞,一时没力气爬起身。她不指望冯婆子能拉她一把,只得自己在地上缓缓。只是,就这么会儿功夫,隐隐地,竟然听见正房里头传出一声惊呼。
林靖马上抬头看向冯婆子,只见冯婆子转着头半张着嘴看着正房的方向,一副抓耳挠心恨不得过去探听一番的样子,估计是想到还要跟着靖哥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了眼神。
冯婆子看见林靖还蹲坐在地上,一腔子火气就出在林靖头上,“看什么看,还不快起来?学了这么久规矩,怎么越学越缩回去了,连个正经走路都不会了?”
林靖起身前行了,冯婆子还在身后推搡着。林靖倒也不恼,低着个头,竖着个耳朵,捕捉着路上的一些闲言碎语,这才知道,那精瘦的婆子,原来是太太指派去静慈庵的。
白姨娘被送去静慈庵清修,说是等她想明白了自己的错处,再接回来,可其实,这不过是个套话,明白人都知道,这回,这白姨娘怕是在那儿养老了。当初林靖得知这里头的玄机时,还大吃一惊,这白姨娘才多大岁数?如无意外,这一生难道就这么着了?这也太狠了,照林靖看来,还不如给了放妾文书,放人家回娘家呢。
听那些闲话所说,这精瘦婆子姓金,当初是领了太太的吩咐,跟过去“照看”白姨娘的。今日怎么就回府了?还这般急忙忙投胎似的。林靖曾跟她打了照面,那婆子脸上的神情,好像是恐惧吧?
白姨娘那里肯定是出事了!林靖心里直犯嘀咕,当初那事,虽然自己就是个无辜被卷入的,可谁知道这些人又会拿自己做什么筏子?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想法子探听一下,那头到底是怎么了。
就这样盘算着,林靖上半晌都没有好好回夫子的问话,又得了五下手板子,原本夫子还想打十下的,只是林靖的手,实在是肿得不像话了,这才让那另五下记在账上。而夫子也气得下半晌不想看见林靖了,罚了她回去写二十张大字。这样一来,倒是给了林靖一点儿自己折腾的时间。
没等回到屋子,林靖就发现不对了,一路上见着那些下人,总有些人心惶惶的样子。到了西厢,就没有人搭理林靖,诗影和冯婆子二人,原本总有一个会跟着林靖的,这会儿竟然一个都不在。还是碧草这个小丫头,干完了手上的活计,才凑过来要给靖哥儿端水倒茶。
林靖哪会要一个小姑娘来为自己做这些,而且,她也做惯的。于是,林靖挥挥手,自己上了,只是那才挨了打的手,轻轻一碰,就疼得嘶嘶的。
碧草一看靖哥儿的手又成了小馒头了,急得眼泪就掉下来了,忙去找来棒疮药给林靖上药。
林靖倒是没管这些,按上一世那个流行句型,疼啊疼的也就习惯了,只是询问下冯婆子等人去哪儿了,还有这府里现在怎么看上去怪怪的。
碧草这才想起来,忙说道:“啊呀,正要跟靖哥儿您说呢,太太病了,冯妈妈和诗影姐姐都过那儿去了。赶紧的,靖哥儿您也快过去吧,省得晚了又要挨训。”
“太太怎么就病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林靖心里一跳。
“府里出了大事!白姨娘殁了。太太就是因为这事病了的。”碧草皱着个小脸,压低声音说道。
林靖心如擂鼓,怎么就死了?这白姨娘,正如朵花儿,可正是盛开的好年纪呢!
可碧草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林靖吃惊,“奴婢听说,白姨娘是上吊死的。”
“这是真的?”林靖差点儿叫了出来。
“真真的,府里头都快传疯了!”碧草深怕靖哥儿不相信自己,忙把她听来的消息,吧啦吧啦道出来。
原来,最先发现白姨娘寻短见的,就是今儿早上撞倒了林靖的金婆子。据说,金婆子今儿大早起夜,那时,天才擦亮,她迷迷糊糊地回来,发现白姨娘居住的那间庵室有些不对,那门怎么就没关上,半开着。
金婆子就觉得不好,生怕出了什么丑事,虽说这儿是尼姑庵,可也怕有个万一。金婆子是个仔细人,怕自己一个人进去吃亏,就拉了另外三个婆子,不管是见证也好壮胆也好,她们四个被指派着“照看”白姨娘,总要一起才好。
哪想到,进了那间庵室,转过对着门的屏风,就见到白姨娘穿戴着整整齐齐的在梁上挂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双穿着红绫绣鞋的脚,好像还在晃荡着。或许是窒息时有过挣扎,其中一只脚上的绣鞋半耷拉着。也许是有人进来,带动了风,也许是灯油正好燃尽,边上桌上的油灯“噗”的一声爆出一个大大的灯花,然后就熄灭了,而那只半耷拉的绣鞋,此时正好掉落,发出了“咚”的一声。
金婆子等人吓得“嗷”的一声就窜出屋子了,其中一个还摔在屋外,扭了腰,不怎么好动弹了。
于是,那三个留在那儿看着,金婆子就急急地回来送信了。金婆子回府的时候,城门还没有开,还是打着林府的招牌才进城的。
不得不说,这小半年工夫,碧草这说话的本事见长。这件事被她说得活灵活现的,就跟是她亲眼所见似的,还夹杂着语音语调的起伏增加氛围,活脱脱成了个恐怖故事。
“太太一听,就差点儿晕过去了。硬撑着给衙门老爷送了信,还要自己去静慈庵那儿料理,还是被赖妈妈硬拦下来了。赖妈妈带人过去那儿了。赖妈妈才出府,太太就撑不住了。冯妈妈和诗影姐姐都过去帮衬着了。靖哥儿您也别急,已经请了大夫抓了药了。”
碧草说着,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白姨娘活得好好的,吃得好穿得好,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对于有些人来说,吃得好穿得好,这是不够的。林靖也跟着叹了口气,又看了碧草一眼。这孩子,现在还单纯着,只觉得吃饱了,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只是不知道,这些单纯,在这墨黑的内院,能保持多久。
林靖想想白姨娘,想想碧草,想想贾敏,又想着自己,直觉得心口堵得难受,闷闷的坐在那儿不出声了。
碧草并不知道林靖现在的心思,又叹了口气,“奴婢原先还挺恨白姨娘的,因为她,奴婢差点儿就死了。可后来又想想,如果不是她,奴婢提不成三等,每日也只能偷偷找靖哥儿您说话,哪能像现在这样。所以,奴婢后来又不那么恨了。只是,她怎么就死了呢?”
说着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奴婢刚刚忘说了,金妈妈说了,白姨娘身上穿的是一身新嫁衣,大红的。听那些妈妈说,这样死的,会变成厉鬼的,会找仇人追命的。他们说,白姨娘恨太太呢。可,太太这么好个人,怎么就碰上这个事情了。”
嫁衣,还是红色的。。。。。。
林靖忽然想到,作为妾室,白姨娘被抬进门的时候,肯定是没有穿过红色嫁衣,成了人妇,也不能再碰大红色,在她生命最后一刻,到底是怀着极大的怨念,还是为了圆她那永远了实现不了的梦?
(我觉得我可以写鬼故事了。读书时,有一阵流行看鬼片说鬼故事,有一次考试前,大家复习压抑的太狠了,就轮流说鬼故事减压。好茶说完,室友们惊声尖叫。好茶很有成就感。忽然间,好茶的肩被人从背后拍了一把。同寝的人都在面前,背后是谁?好茶也吓得放声大叫。然后,背后也有声音跟着大叫。。。。。
原来是隔壁寝室来借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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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也算报复
林靖并没有在屋里耽搁太久。虽然知道贾敏不愿意这个时候看到自己,可嫡母欠安,自己这个养在跟前的庶子,自然是要在病榻前伺候着的。至于贾敏是真病还是假病,这就不在林靖的考虑范围了。
林靖赶到正房的时候,那儿还不算太乱。贾敏确实不愿意见到林靖,只让人打发林靖出去,说是靖哥儿的孝心,太太明白了,可太太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身子,耽误靖哥儿的学业,只要好好读书,就是对太太最大的孝顺。
贾敏这样说,林靖可不能当真。她敢说,今天只要自己转身离开,日后准保有人说自己不孝,嫡母如此疼爱她,她却置嫡母病体不顾。日后,她若真想在读书上头找出路,这个不孝,就可以堵死这条路。
林靖看了看自己两条麻秆腿,心里默念着,今天,你俩又要遭罪了。
于是,林靖含着一包眼泪,就在正房外头跪着了,也木木地不会说话,只是任谁劝都劝不走。
这才跪了一会儿,就有人让她进去了。林靖在心里比了个v字,府里才出了白姨娘这样的事情,贾敏一定不愿意再多生事端,自己若是在正房外头跪着,可是很容易会让人想歪的。
这还是林靖第一次踏进内间呢,不过,这会儿,林靖倒是没功夫偷眼。只见贾敏躺在榻上,脸色十分不好看,两眼闭着,也没搭理林靖。床榻边上,年幼的黛玉正拉着贾敏的手,双眼红红的,像是才哭过。
林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也不管没人搭理她,所以她也只是在床前守着。
才过了一会儿功夫,就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哭声隐隐的传来,越来越近,好像是要往里头来。这时候,贾敏猛地睁开眼睛,气喘吁吁的问道:“快,别让哥儿进来,省得沾了病气。”
就有一个婆子连声应着出去了。这时候,声音已经在外间门口了,听得那孩子哭得挺伤心的,被人连连哄着,但只是不住声儿,还是直着脖子嚎着。
贾敏这会儿根本躺不住了,焦急的连声说着,“蠢材,真是蠢材,怎么让哥儿哭得这般厉害!”
黛玉也坐不住了,忙上前扶着贾敏,“娘,您别急。我去哄哄弟弟。”
贾敏点头,黛玉也不顾别的,起身就出去了。可是小孩子哭得正起劲呢,怎么哄都哄不住。
贾敏急得没法子,外头的婆子也一身汗,忙进来说,哥儿这是睡醒了,闹着要娘呢。也是,贾敏把这孩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这孩子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娘,睡醒了找娘,找不到就哭,很正常。
贾敏这在里头一急,气就有点儿跟不上了,连连咳嗽起来,小孩子在外头听见娘亲的声音,更是哭得声嘶力竭的。
林靖看贾敏咳嗽,就想要上去帮她顺顺气,不是林靖狗腿,她是来服侍人的,总不能就这样呆愣着。只是,贾敏正急着呢,哪里还耐烦做样子,一抬手就推开林靖。林靖还是个麻秆孩子,被贾敏这样发狠的一推,就摔了下去,额头正好磕在床边柜子上。
正闹腾着呢,就听见外头一个男人的声音,“哥儿这是怎么了?”说话间,就是一大窜的“爹爹”“老爷”之类的称呼。
然后就见林如海抱着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进来了。小孩儿一见贾敏,就不哭了,伸手要抱,只是刚刚哭狠了,这会儿还不住地倒气。
贾敏这会儿也不咳嗽了,“老爷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啊,怎么还把哥儿抱进来了,这要是过了病气怎么好。”
“这一会会儿功夫,应该不妨事吧?总比他哭得厥过去好。”林如海不在意的抱着那男孩,黛玉这会儿也亲近地跟在林如海身边。
没有人看着林靖,就连她磕着头了也没人问上一声。至于林海抱着儿子的事情,也没有人在意,看来这是见惯了的。
林靖倒也不在意,她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她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看着林如海抱着的那男孩,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这是林靖第一次看到这个书中注定要早亡的孩子。白白的,胖胖的,像尿不湿广告中的那样,这样的孩子,还真让人喜欢。只是,这孩子看上去挺好的,怎么会早夭呢?可他若不早夭,自己,又该当如何?
林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冷血,可以这么评估这样一个孩子的生命。
只是她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那孩子,引起了别人的不满。也不知道是天性敏感还是什么,黛玉是最先发现林靖的眼神的。她轻轻拽了拽林如海的衣袖,示意爹爹看看林靖。
林如海顺着黛玉的指示,朝林靖看了一眼,眼神,在林靖额上停留了一下,皱了皱眉头,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没有在乎林靖,“这屋子里乱糟糟的,像个什么话。不相干的人等,都出去,别打扰了太太。”
林靖自然是这不相干的人,还好当着老爷太太的面,她是被客客气气的请出去的,没有人在乎一个“庶子”的想法,也没有人在乎这“庶子”额上的伤。
幸好,幸好是自己啊,若是那原来的孩子,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只是,若真是那原来的孩子,怕是尸身都烂了吧?林靖摇摇头,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命,还是自己的重要。
林靖头上磕出个很大的乌青,肿得老高,不过,也只有碧草看了,掉了几滴眼泪,又给上了药。别人,除了传着红色嫁衣的白姨娘的事情,还绘声绘色的学着老爷“不想干的人”的说话。
不过,说白姨娘的那些话,第二天就不再疯传了。碧草倒是消息灵通,说是昨日给白府报了丧。白府的大爷,也就是白姨娘的嫡长兄连夜过来见过老爷了。走的时候,倒也没有见什么愤怒之色,只说自己妹妹没福气。
林靖一听,就明白了,怕是有什么心照不宣的事情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妹妹,还是隔着娘肚皮的庶妹妹,怎么比得上那些台面下的利益?而且,真要说起来,这妹妹还是自尽的,红色嫁衣什么的,也算得上是妇德有亏,真要理论,还不定错在哪一方呢。吵吵出来,两府的脸上都不好看。
府里连夜搭了灵棚,看来是要为白姨娘大办一次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就全变了味儿了。再也不是白姨娘去净慈庵反省了,然后穿着红色嫁衣上吊了,而是白姨娘自请静修,为老爷祈福,哪想到得了绞肠痧,来不及延医救治,就这么去了。
白姨娘的葬仪,已经超过了她妾室的身份,据说林夫人还求着林老爷,要把白姨娘葬回姑苏祖坟,墓穴,就特意在留给林老爷林夫人地块的边上。对于这个说法,林靖觉得是真的,大概是贾敏想要安抚那穿红衣而亡的怨气吧。除了这个,府里请了好些方外之人,左边一群和尚,右边一波道士,做着水陆道场,这是为了什么?不由林靖不多想。
不过,这么一来,白府面子上好看了,连带白府未出嫁的姑娘名声都好了,而贾敏,也更是被人美誉着。
大操大办的,府里自然是事情繁多,加上林如海那个官位,上门吊唁的客人相当多,自然免不了人手忙乱。赖二家的脚不沾地,就连贾敏这本就说病了的,也不能称病回避。而白姨娘生前居住的院子,也不能就关着,总要让人有个缅怀的地方,就算是别的客人不会提这个,人家娘家人要面子好看,也会要过去坐坐的。
于是,贾敏连着她那干心腹,强打起十二番精神应对着。而对于林靖,贾敏也腾不出手来看着了,只能把她关在那西厢房里,说是先前碰着头了,得好好养养,连夫子那儿都停了。
林靖自然是落得清闲,也不想在夫子那儿装傻挨板子,只是躲在房里练字儿。抽空也想想自己的出路。
好不容易到了白姨娘的七七。停灵七七,实在是太够可以的了。所以这一日,做了最后一场法事,白姨娘的灵柩就被抬出了林府,送往姑苏。至于挖埋垒坟之事,就在姑苏了,扬州林府这儿开了豆腐斋饭,招待了那些上门发送的人后,才算是把这场丧事告一段落。然后就是林府这儿拆了白幡灵棚,一把火烧了了事,关上府门祷告天地送了丧神了。至于收拾茶碗杯盘烛台桌椅等家伙事,还得忙上个两三天的。
不过,这日晚上,阖府上下,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更有人想着,都过了七七了,又做了那么多法事超度,也应该没事了。所以,除了守夜的当差的,大都早早的躺下,好好睡给囫囵觉了。
只是,还真该不知道说什么,大半夜的,就又有事闹腾起来了。
林靖这大半年,已经养成睡觉警醒的习惯了,隐隐的,就听见外头有人在叫,“冯妈妈,冯妈妈,快醒醒,快醒醒,不好了,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哪。”
009内院杀气
外间的灯也亮了,就有个丫环起身出去询问。
冯婆子就睡在林靖外床,这会儿也被闹醒了,也不管是否会吵着林靖,就怒声道:“老娘忙活了这么些天,才刚躺下,嚎什么呢?”
屋外叫人的大概也乱了方寸,竟没有收敛着声音,道:“太太那儿出事了,说是哥儿发热了,才一会儿功夫,这样子就不,不大好。太太打发人去请大夫了,可这会儿竟来不及。您也快去看看吧。”
冯婆子一听,也着了忙,三两下拉扒了衣裳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至于靖哥儿,切,这时候还有谁去管她。
林靖这会儿也睡不着了,见这会儿没人管她,正好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着。
那孩子得病,在林府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所以那些稍为有些头脸的,得了消息,不管能不能帮上忙,都扎堆儿的过去了。这会儿外头只有俩小丫头守着林靖呢。
那俩丫头也不在乎林靖,这会儿被搅了觉,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开始闲聊开了。
“哎,哥儿看着壮壮的,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得了急症了?”
“这谁知道,小孩子容易肯病,这也是常事。”
“我看,这事不简单呢。你想想,那位,可是穿着红嫁衣上吊的,哥儿又是太太的眼珠子,虽说出了七了,可说不准。。。。。。”
“要死了,这你也敢说,快住嘴吧。你不怕死,我还怕被牵连呢!”
林靖听着直摇头,这些丫头,还真敢想。只是,林靖并不知道,这一说法,在第二天清晨,就被证实了。
这日早上,林靖还是按着往日的作息,去给太太请安。可还没到正房呢,就听见那儿哭作一团,一片混乱,依稀听着,竟然是那孩子就这么没了!
林靖有些发怔,这是怎么了?
等到了那儿,发现正房外头,一群人都跟死了老子娘似的在那儿哭天抹泪呢。等林靖进了屋子,发现林如海正在外间愣愣的坐着,两眼红红的,一夜之间,好像老了许多岁。里头,虽呜咽一片,但还是能分辨得出贾敏声嘶力竭的哭声。
这一刻,林靖就是再不喜欢贾敏,再不在乎林如海,心里也有点儿酸酸的,中年丧子,是何等的悲痛?不知道上一世的父母,是不是也这样的悲痛着。
这一刻的林靖,倒是没有再做表面功夫,上前给林如海行了个大礼道:“老爷,保重身子。”
林如海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林靖,好半天,才似明白林靖是谁,皱了皱眉,待要不搭理,却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冷声说道:“你也进去吧,看看你弟弟。”
这是林靖来到这里以后,林如海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第一次承认她的身份。林靖虽然并不在乎这些,可还是心软了下,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进了里间。
一进去,就见到那孩子被放在床上,一身整齐,额上还有一颗硕大的珠子,小脸,还是那么胖胖的,若不是脸上扭曲着,倒是像睡着了。贾敏合身扑在床边,只是哭个不住。黛玉也在一边,不住地抽着肩。
林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要给贾敏请安。只是哪想到,听到她的生硬,贾敏猛地抬头,恶狠狠地吼道:“你来干什么?现在,都入了你们的意了。你们,是不是还嫌不够,尽管也把我的命给拿去!”说着,竟要扑上来。
还是边上的婆子怕贾敏伤着她自己,忙劝着,又把林靖拉开。
外头的林如海也听见了,忙忙的进来,一边扶住爱妻劝慰着,一边打发林靖走开。
林靖直到回到自己的屋子,还是心发慌的。那一刻,她在贾敏眼里,看到了疯狂,看到了仇恨,看到了**裸的杀意!
这一刻,林靖已经顾不得林如海今日是为什么改变对自己的态度了,只有留着命,才是最重要的。
说实话,林靖是很不想跑路的。来到这个世界才发现,那些穿越小说太会用春秋笔法了。要跑路,就得有路引。没有路引的人,要不是流民要不是逃奴,再或者是犯了事的。这几种人,不管哪种都是要被重罚的。说不定就是个死字,女子,还要被充做官妓。倒是可以使钱买个路引户籍之类的,可她哪来银子?就算有,她这个小细胳膊小细腿儿只怕会被人觊觎上。
可是现在,她也不能白等着让人谋了自己的命。
林靖在房里转悠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房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说不得,还得趁乱再去正房顺些东西,然后再去后厨弄把刀什么的。
打定好主意,林靖又往正房去了。只是这一回,她小心地避着人。只是,这个时候人正多着呢,哪是那么容易躲避的,不过幸好都是乱遭遭的,也没人管她。不但没人管她,还让她听了不少的事情。
原来,昨夜里大夫来的时候,哥儿已经有点口吐白沫了,不光如此,还怕冷,畏光,口渴却又畏水。这些症状,加上脉象,让大夫直摇头,竟连方子都不肯开了,还是贾敏不死心,死活求着,才开一方试试。
贾敏一边使人弄药,一边又把人撒出去多请些大夫。只是一位两位的,都是摇头。后来,还是一位老大夫看贾敏这样,心有不忍,才指点说是哥儿得了恐水症,也就是疯狗病,此病若早发现,或许有一线生机,但现在症候都已激发,已经药石无用了。只是,民间有个土法子,就是把那只咬人的疯狗给抓来打杀,用此狗的口水,涂在被咬处,或许能解。
贾敏一听都疯了,她护得像眼珠子一样的哥儿,何曾被狗咬过?府里又哪来的狗?
说不得,服侍哥儿的那群奴婢统统拘来问话,先不论对错,找到那条狗才是要紧之事。要是不说,不管是谁,一律打杀。
一开始,那群奴才还在叫着冤枉,可林海贾敏哪有功夫听这些,当场就拿出板子来了。
还是一个小丫头吃不住惊吓,哭哭啼啼的说了实话。
原来,咬了哥儿的不是什么疯狗,竟然是一只猫,一只白猫!
前些日子,府里太忙了,就是贾敏,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照看着儿子,就让奶娘丫头好好照看,特别看仔细些,要是磕着了碰着了,可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
哪想到,这孩子粘娘粘得厉害,不在贾敏跟前,就老是哭哭啼啼的。奶娘婆子没法子,只能变着法儿的哄着,又抱着哥儿在院子外晃晃,指望哥儿看着什么新鲜的,暂时忘了哭。
这倒也成了。那一日,哥儿还是被抱在外头逛着,就碰上一只白猫。哥儿看着稀奇,奶娘也松了口气,也就由着哥儿跟那猫玩乐了。哪想到,哥儿玩得高兴,就去抓那猫的尾巴,就被猫一口咬在了手腕处,当时就见了血。
那几个下人吓坏了,想到贾敏格外关照的话就更害怕了,只是想到太太这些日子繁忙,有人就出主意,先瞒着,反正这伤口靠着小臂处,衣服裹严实了不容易看见,太太这些日子又忙,等忙过了,只怕这伤口也好了。所以,只要哄住哥儿就好。
小孩子哪懂这些,于是,这件事果然被瞒住了。
贾敏一听,就差点儿昏过去,竟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些。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明明大夫说是疯狗病来着,怎么被猫咬了也会这样?
而在贾敏心中最恐惧的是,那只白猫,竟然是白姨娘生前养着的!
林如海那会儿也顾不得到底是疯狗病还是疯猫病,只是让人快去把那只猫给抓来。可事情就奇怪了,明明白日里还看见那只白猫的,可那会儿,竟然怎么也寻不着了。
林如海还不死心,派人出府去找,后来更是不管什么猫,先抓来试试再说。
只是,这一切,终究没有留住那孩子的命。
而直到现在,都再也没人见过那只白猫。所以,那些原先被压下去的流言,就又起来了。那白猫,竟然被说成是被白姨娘附体了,更有甚说,那就是白姨娘变的。
这些八卦,林靖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现在只想找点儿值钱又小巧的东西,最好是金子银子银票之类的。这样,出了府,也有点儿依靠。至于路引,是不是想法子让碧草她爹出面,总比自己一个小孩子强。只是,碧草她爹会不会帮自己呢?
林靖一边小心躲着人,一边盘算着进一步完善自己的出逃计划,忽然间,一句话刮进了她的耳朵。太太贾敏,终于哭得昏了过去,老爷林如海请了大夫,大夫说一定要节哀,静心调养,不然,这样下去,竟然是好大的一个症候。
节哀,真是说说容易啊。林靖撇了撇嘴,贾敏都快伤心疯了,都要杀人了,没看到自己都想办法要跑路了吗?
只是,等等,或许这个法子可以试一试!猛然间,一个想法,在林靖脑中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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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猫咬了也会得狂犬病的。不过,文中爆发期的时间被我改短了,请大家不要较真。)
010晨钟暮鼓
林靖推敲了下,决定赌这一次。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林靖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来到正房外,林靖也不等人通传了,自己大声地求见。
林如海此时的心情正如一锅翻滚的开水,有嫡子早亡的心痛,又为爱妻的担忧,更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沮丧和认命,此时听见外头这个庶子的声音,更是让他感到心烦。妻子现当口不乐意看见这个庶子,他怎么还要往跟前凑?难道,非要让自己把话说透吗?还是说,今天自己才给了他一些好眼色,他就不知自己的斤两了?
林如海摆摆手,没有好声气的说道:“不见!”
林靖也猜道林如海这样的反应,索性更大声的说道:“府里连番出事,儿子知道老爷太太的哀痛,也想为老爷太太分忧。只是,儿子蠢笨,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唯有一片孝心。儿子想着,莫不如找个寺庙,带发修行,在菩萨跟前,为老爷太太祈福,也为小兄弟多念一些经文。儿子知道老爷必舍不得儿子,只是恳请老爷成全儿子这份心。儿子就在这儿跪着了,万求老爷恩准。不然,儿子就不起来了。”
“这是说的什么呢!”林如海隔着门在屋里头一声喝问。其实,他现在很烦听见修行这类的话,虽然不肯去多想,但也隐隐有那么股子思绪,当初若不是罚那贱/人静修,是不是也就没有了这场祸事。他多年读书,并不太相信那些厉鬼报仇之类的说法,只是认为,那贱人在佛门清修之地那样行事,玷污了佛门,才有这番因果。
不过,再想想,外头那个说的,倒也未尝不是个法子。留此子在跟前,敏儿看了心里必定不好受,现在打发的远远的,也是个法子。罢罢,舍了这个儿子,说不得,在菩萨跟前也能消些业障,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个儿子。
只是,府里才出了这些的事情,就又把庶子送入山门,怕是,不好听啊……
其实,林如海的这些想法,林靖也早已料到,不然,她赌个什么劲儿?比起荆棘丛丛的跑路,躲到和尚庙里去,可真是好得多了。如此远离了林府,也能让自己舒坦些,而且,她是不怕日后林如海不把自己接回来的。
于是,这门里门外,一个是心里同意却有心拿着架子,另一个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尽力配合,这一跪,就跪了大半日。
如此还不算,林如海还又去请了几位老大夫来给贾敏看诊,这人来人往的,看着一个孩童跪在门外,心存疑惑,下人又乘机把靖哥儿自请修行,老爷太太舍不得儿子的话给一说,俨然是一个父母慈爱儿子孝顺的佳话了。
等把这戏给唱全了,林如海才迈出房门,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跪不住地孩童,眼内复杂,“孽障,你怎么这样愚钝。罢了罢了,在这样下去,倒是我的不是了,就如了你的意吧!”
林靖终于如愿了,心里一松,人跟着软了下来。林如海见如此,忙让人送回去,好好伺候着,接着,长叹了一声,心里真是几番上下。
林靖吃了这番苦头,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至此,林家哥儿的孝顺就传了开来,只把先前她蠢笨的名头给压了下去。
而且,林海如此做了场戏,也就不能随意的给林靖找个破庙了。
两日后,扬州八大寺之一的高?f寺,多了个虔诚的俗家弟子。
这高?f寺可不仅仅是个著名古刹,先皇六次巡视江南,六次都落脚在了这高?f寺的外围行宫,使这个高?f寺盖过了扬州鼎鼎有名的大明寺,成为了皇家寺院。要不是林如海巡盐御史的官身,还真没法把林靖送进来。
林如海除了尽心为林靖找了个这样的地方外,还在其它方面给了林靖前所未有的厚待。
既然是入佛门修行,穿戴吃食自然是要跟寺里一样的,也没法带着人服侍,所以,林靖身边原来的那些丫环婆子尽数留在了府里,就连奶娘也不能跟在身边。只是,林海让管家林安给林靖挑了两个小厮两个长随,安排在山门之外,只听候靖哥儿的差遣,也替林靖做些粗活。除此之外,还给林靖一叠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这些物质上的,林如海还给林靖准备了四书五经及通译注解这类的书和大量的笔墨纸砚,言及,除诵经礼佛之外,还望林靖多看看这些书,虽不能得其意,但熟背也是好的。
林海这些不过是装着门面,可对于林靖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这是第一次,她可以摆脱贾敏的阴影,不用时时刻刻装样了。而那些诗书笔墨,正如林海说的,熟背了,也是好的。她也不是真的小孩子那样完全不解书中的意思,还有,能好好练字了。
林靖开始了她带发修行的日子了。
虽然要早起做功课,要扫地担水,吃的也只是青菜豆腐,可林靖却红润了出来。
每日晨钟暮鼓,抄写佛经,练了字,也练了心。
林靖并不是要避世,也不甘于别的当红穿越小说中所说的什么持平常心、淡泊名利什么的。她自穿越以来就吃足了苦头,当然明白,想要活着,想要不任人摆布,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好。
那么,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世界里,怎么才能强大?读书,举业,做官!努力爬上去!
至于她的女儿身,她是不打算恢复的了。想想啊,林黛玉,这个林如海贾敏的掌珠,在那本书里最后是什么下场?虽然,这个跟黛玉原身的性格多少有些关系。可不能否认的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里,没有了父亲,只能任那帮所谓的亲戚摆布。而林靖自己只是个庶女,据说,这个身子的亲娘,还是贾敏的陪嫁丫头,荣国府的家生奴才,这个前景,能比黛玉好?
所以,林靖有林靖的计划。她,现在只是等待着,等着一个最好的机会。或者,换个冷血狠毒的说法,她在等着贾敏的死。
在等待中,日子一日日过去,天,更寒了,年关也将近了。林靖是不打算回府过年的,想来府里也不定有接她回去的想法。
这一日,林靖按着平时的作息,在大殿跟着众位比丘作了早课后,才回自己的静房抄经。其实,抄经,还真是练字的好法子。路过一处平时无人的禅院,发现这个禅院今日有了人声了。
林靖稍微探了探头。早在前些日子,就发现有人打扫这处地方,而后,又没了动静,今日,这到底是又来清扫,还是有人住进来了?
林靖探头间,正好有个人跑了出来。那人比林靖高了一个多头,看着也不过十来岁,看见了林靖一身僧袍,就叫道:“那个小和尚,快去端盆水来。”说着,就把手里的盆,冲着林靖的方向一扬。
高?f寺是个大寺,规矩也森严,在寺中,不管你出身,只问佛前的尊长。所以,在寺中,再无林家庶子林靖,只有个俗家弟子缘法,一身僧袍,除了未剃发,跟别的小和尚没啥不一样的。
林靖没想到自己只是探了探头,就惹上了这样的差事。所以说,别乱好奇啥的,没事替自己找事。
只是,林靖也没打算搭理那人。虽然她是在这儿修行,可除了师傅安排的课业外,也不是给别人当小厮的。而且,她还小着呢,自己平时干活,都吃力得很!
林靖看了看那人,一声不吭,转身就打算走了。身后,就听见那人叫到:“嗨你这小和尚,还差遣不动了?你给我站住,今儿个非得给我把水给端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靖只当没听见,加快步伐。只听得背后有人追了过来,只是还没到身后,不远处,就又有个声音道:“金福,回来!”
身后那追赶的人应了,“哎,大爷,您怎么出来了?”
大爷,这又是哪家的大爷?林靖虽然听见,但脚下也没停。不管哪家的大爷,都与自己无关。
这以后几日,林靖走路,都远远绕开那个禅院,心想着,不管哪家大爷,不管惹不惹得起,躲着就好。
只是,有时候,很多事是躲不掉的。就比如那个不知道谁家的大爷,这两日来,也跟着众位比丘一起做早晚课。
这一个大殿里头,位置多着呢,可那个大爷的蒲团,还就离林靖不远。那个叫金福的,也跟着他家大爷一起做课业。每次看到林靖,背着人时,总是皱眉瞪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林靖微微皱眉,她现在虽然得已喘息了,可还是要夹着尾巴做人呢。而有时候,那些刁奴,比主人还难缠。所以,每次功课结束,林靖总是早早的避开。
这一日,林靖还如往常,做了功课,扫了台阶,就回自己的禅房,打算把昨日背的那些论语给默写一遍。只是才走近自己的住处,就发现,那个叫金福的,正在禅房外头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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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如此主仆
林靖是不想惹麻烦,只是这会儿麻烦已经找上门来,光躲着也不是办法,也就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
那个金福看见林靖走进,先是打鼻子里冷哼一声,才对林靖没好气地道:“好你个小和尚,好大的架子!还要我上门堵你。”
林靖只是看着这小孩,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以及可能的应对方法。却万没想到,这个金福,横着眼迎上来,忽然就脸色一整,端端正正地对着林靖就是一作揖,“这位小大师,上次对你无礼,我金福在这儿给赔礼了,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林靖想到过许多种可能,却万没有想到过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
金福弯着腰,半天没等到一句话,又不耐烦了,斜着头往上看着林靖道:“差不多就可以了啊,没看我还在这弯着吗?”
林靖品了品,回过味儿来了,看这金福的样子,哪像是自己心甘情愿来赔礼的?只是,现在,来了,为何?
“这位小哥儿请起吧。还真不敢当。”
金福倒也真没客气,马上就直起身来,“这就这么着了啊。以后不许耗子躲猫似的,省得大爷又教训我。”
“哦?你家大爷这是?”
“还不是上回你跑了嘛,我家大爷教训我,不该吓唬小孩儿,不该乱差使人,不该那什么,反正,总之让我找你赔礼。哎,我说你这个小和尚,我在早课上给你递了那么多眼色,你怎么都不理我?非得让我上门找你。你还让我等这么久!不知道我家大爷身边没人吗?”
林靖可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早课上那么些瞪眼,那么些横眉冷对,感情是给自己使眼色呢,还真是……抽象。
不过,这一来,林靖倒是对这金福的主子,有了相当的改观,别看早课上看见那人,都是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来,心性还是不错的。
于是,林靖也有心情闲聊一句了,“既然你家大爷身边没人,你还在这儿等我?不会就说已经赔礼了不就完事儿了吗?难道,你家大爷还会找我印证,还是说我敢找你家大爷告状?”
“这怎么行?”金福瞪圆了眼睛,“做下人的,怎么能对主子说谎。就跟你这小和尚,不能在菩萨跟前撒谎一个样。哎,看你这小和尚,不会是个不老实的吧?”说着上下打量了林靖一眼,“算了,我跟你在这儿废什么话啊。记住啊,咱们那事,算是结了啊,你要是敢撒谎骗人,我饶不了你。唔,还有你师傅,还有菩萨也会怪罪你的。”说完,也不管林靖答不答应,自顾自的,就一溜烟地跑了。
原来还是个相当忠心的,林靖心里点了点头,不过,看起来,中二病,哪个时代都有哈。
只是,都快过年了,这个谁家的大爷,怎么倒跑到庙里来了?林靖看着金福跑远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又摇摇头,想那些干啥,自己这身上着滴滴答答的事情,还没整干净呢。
转眼,就到了冬至。
这一日作了早课,又扫了台阶,林靖才要回自己的静室,就有个小沙弥找了过来,说是林府有人找缘法师弟。
林靖早料到也该有这么一回的,跟在小沙弥身后出了来,就见到了贾敏奶公,亦是陪房之一,赖二,正带着林如海拨给自己的那几个人,在外头等着呢。
见林靖出来了,赖二倒是很守礼,当先躬了躬身子问了声好。林靖当然也不落后,虚应着,又问了府里老爷太太大姑娘的好,就眨巴着眼睛等着赖二说正题。
果然,赖二也没多绕弯子,只说是奉了老爷太太之命,接靖哥儿回府过节年呢。
林靖倒是做作了一番,先是感念老爷太太慈爱,这般记挂着她,再又说,既然说是在寺中修行,为老爷太太以及小兄弟祈福,就该虔诚,所以就不回去了,这年节十分,一定要为府里多诵几卷经云云。
当然,赖二又劝说了一回。这几番来外,虚伪做作,只反胃酸。终于,赖二说道:“即如此,老奴也只能回去把靖哥儿这番心意说于老爷听了。老奴想着,老爷一定会很欣慰的。”说着,又回头嘱咐了跟着的人几句话。
那人听了,回身出去,不一会儿,提了个提盒过来。赖二接过手里,对林靖说道:“临来时,在车上备了点儿饽饽饺子,都是素馅儿的,原预备着给您回府路上用的。您提回去吧。今儿个可是冬至,还是得用些的。”
林靖道了声谢,接了过来,才告辞进来了。
这提盒提在手里沉甸甸的,林靖往后头偏僻处走去,路上又顺了根挺好使的叉丫子。等饶到了后头,看了看没什么人,林靖就来时掘起土来。到底人小力轻,就那么个浅浅的坑,还是让林靖出了一身的汗才凑合着挖开了。
歇了口气,顺手擦了把汗,林靖这才打开那个提盒。提盒有两层,一层放着各色饽饽,一层放着如意小蒸饺,提盒内侧都围着绵垫子,是以,这饺子现在还温热着呢。
这两样吃食,散发着香气,在这寺院空旷之处,愈加显得诱人。林靖吃了这么些日子的青菜豆腐,又挖了半天坑,闻着,嘴里不由有点儿津津的,端起盘子,就这么刷刷,就把这两样看着馋人的吃食倒进了刚刚挖好的坑里了。
这两样东西未必就是不好,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林靖可不想因为一时大意,再弄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埋了的好。
林靖又推上了土,还用脚踩实了,才叹了口气,丢了叉丫子,摸了摸陡然变饿的肚子,叹了口气,提了提盒要回房。只是才走了几步,依稀发现,前面远处,一身藏青色衣衫走远了。
林靖皱了皱眉,看那身衣裳,应该是那个什么大爷吧?自己这番举动,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人看了去。只是,这人看着冷冷的,不像是会管闲事的人吧?
(今天少了1000字,白天会补上。还有周三少了一更,周末比较忙,我放在下周补上)
011再见康桥
自己刚刚那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怕被人知道,只是不想引人注目罢了。林靖捏了捏手指,看着那个方向出了回神,才掸了掸土,拎着手上的东西回屋去了。
只是,人类,总是会有一些条件反射性的动作的。就像是林靖,虽然告诉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第二天早课,林靖还是免不了偷偷多打量了那人几眼。
这个大爷,也只不过是个少年人,不是十一二,就是十三四,至于到底大概多少岁,请原谅,林靖先天掌握不好这种毛估估的技能。
只是,在林靖又一次偷眼的时候,却正好跟人家的对个正着。林靖迅速收回眼神,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大爷,好像刚刚冲自己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天的早课,林靖发现,那大爷在路过自己的蒲团的时候,总会慢下脚步,而在林靖抬头看去的时候,总也会冲自己点点头——虽然那个幅度其实相当的小,但林靖不认为自己是眼花了。
除夕那一日,和尚的早课,照样没停。早课散了,林靖照样还是要扫台阶。
真真是红尘的方外,要不是林靖特别计算着日子,还真看不出来,这一日,已经是除夕了。
林靖在干完杂务回房后,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先抄经,后背书,只是坐着发傻。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王维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能写出这样的诗句。
林靖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想强大,但却修炼不到冷心冷肺的程度。这一刻,她想家了。
当然不是林府那个黑漆漆的地方,而是她上一世真正的家,有老爸淡淡的烟草味,有老妈絮絮的唠叨声,只是,再也闻不到,再也听不见了。
林靖不想哭来着,因为她知道,眼泪无用,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只是,这一刻,这些饱含着氢化可的松的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靖听见自己的房门被咚咚的敲着,才发现,光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去。抹了抹脸,林靖坐着不动,并没有去开门,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此时的自己。
只是,外头的人很执着,还在敲着。这回,不光敲着,还喊了起来,“小和尚,快开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在屋里。”
这是金福的声音,林靖叹了口气,以这人惯常的行事,再不理他,一定会坚持地闹腾下去的,到时候,招来旁人,就不好了。
林靖起身开门,金福敲门的手,差点儿招呼到她的额头上。
“哼,就知道你躲在屋里。你再不开门,我就找大和尚来砸门了。”金福大声说道,“你不乐意看见我,难道我很乐意贴你这个冷脸?拿好了,这是我家大爷吩咐我送来的。你快谢谢接好了。”
说着,金福就把手上提的东西往林靖跟前一递,差点儿碰上了林靖的鼻子。
林靖看着鼻子跟前的那个食盒,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这是?”
“放心,这是素馅儿的,庙里动不得荤腥。你还不快接好了说谢谢?难不成你这小和尚还想着吃肉馅儿的?就知道你不是个老实的小和尚!还亏得我家大爷想到你,还让我给你送过来。咦咦?你这是怎么啦?”金福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通,才发现林靖的异常,“你刚刚躲在屋里哭?谁欺负你了,这么麻秆大点点的小和尚,也下得手去欺负?不行,告诉我,你我找他去!”
混合着感激和无奈,林靖被金福弄得哭笑不得,忙道:“不是,没人欺负我。我只是,只是想家了,想我爹娘了。”
对于别人的热情,林靖不忍欺骗,于是实话实说。哪想到金福听了,满脸疑惑,“唉?前些日子你们府上不是派人来接了吗?”
林靖心里抖了抖,天下,还真是没有秘密。不过,这些,也算不得什么,自己的出身还真不是什么秘密。
金福忽然又满脸同情,在那儿自说自话道:“哦,我明白了。那个,小和尚,如果你不愿意待在庙里,要不,去求下我家大爷?让他去找人给你府上递个话?”说着,又低声自语道,“不成不成,这有点儿麻烦了,也来不及了。”接着又对林靖道:“要不,我回去跟我家大爷说说,让你跟着我家大爷?”
林靖这回是真哭笑不得了,虽然不知道这金福具体怎么神展开了,但看他那满脸的同情,哎,总不外乎林靖受尽欺压有家归不得之类的。虽然本质上不错,但这会儿是林靖真心不想回府啊。
但是,对于这人的一片热诚,赤子之心,林靖是相当感激的,整了整衣衫,对着金福一鞠,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然后开口道:“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是自己自愿来寺里的,也是真心诚意替父母祈福的。”只是,不是林府的那个“父母”。
如果一开始,祈福只是个借口的话,在寺中待了一阵子,听惯了晨钟暮鼓,习惯了抄经诵读后,林靖还真是把这个作为对上一世父母的一点儿心念。甚至希望,穿越大婶,把自己在那一世的痕迹,彻底的抹去才好,没有存在过,也就没有伤心,没有思念。
“真的?”金福满脸不可置信,只是看着林靖郑重的点头,有点儿被噎住的感觉,“随,随便吧。只是,小和尚,你可得想好了,过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我是说真的。还有,真心谢谢你。”林靖冲着金福感激地笑了,不管以后如后,这一刻的真心关照,林靖是要记进心里的。
金福看了看林靖,张口想说什么,只是,还是没有说,点头嗯了一声,回身走了。
林靖只等看不见金福的身影了,才回身关门。
食盒,被放在桌子上打开了。里头,是盘饺子,还热着呢。
林靖只觉得,肚子突然变成了个空袋袋,空得发疼,赶手,就拿起了一只饺子塞进了嘴里,竟是连去寻双筷子都等不及了。
素馅儿的,却相当好吃,但搞笑的是,林靖这一会儿,不知道是味觉太灵敏了还是太迟钝了,灵敏的,能觉得这饺子分外鲜美,迟钝的,却吃不出这到底是什么馅儿的,韭菜萝卜?青菜豆腐?只是一口一个,填补着空落落的肚子。
金福说有人来接林靖的时候,林靖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位大爷的居心,只是,马上又相当自嘲,自己真是被害妄想狂了,自己只是一个连自己都险险保不住的“庶子”,别人能图自己什么?
无非是人家觉得自己可怜罢了。
林靖不是中二青年,不会因为别人的怜悯之心,就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就觉得自己神圣的自尊,被人践踏了。只要是出于善心的,哪怕是只有那么一丝丝,也该念着这点善心的好。
望着转眼即空了的盘子,林靖才发现自己吃撑了。
明天,得去把食盒还给别人。只是,还人家空盒子总不大好。林靖想了想,出门打了盆水,仔细地洗干净了食盒,放在一边晾干,又洗干净双手,仔细收拾了桌子,才挑亮了灯,拿出笔砚,拣那最好的墨和纸,开始抄起经文来。
明天,就把这经文放在盒子里还给人家吧。虽然,人家不见得稀罕,只是,这也是现在的自己唯一拿得出的。
林靖仔细的写着,每一笔都很用心。好不容易,一篇经书抄完,才搁下笔,细细的吹了吹纸上的湿墨,就听见外头的钟声响了。
钟声悠长,每一声响发散开去,有股子亘古留长的味道,细细数着,一共一百零八下。原来,在这抄写经文中,辞去了旧年,迎来了新岁。
这一刻的林靖,心中竟然是说不出的满足,真是种奇怪感觉。
正月初一,一年元初,寺中的课业也相当的早,相当的宏大肃穆。只是,林靖有点儿心神不属。因为,这一刻,那位大爷没有来。
还不仅仅是没有来,那原本是那位的蒲团上,并没有空着,盘坐着别的人,这说明,那人是不是不会再来了?
等好不容易结束了早课,林靖并没有像往常似的去扫台阶,而是向那个禅院摸了过去。禅院门闭着,诺大的个锁头,告诉林靖,里面没有人了。
就如同那位大爷静静地来似的,走时,也悄无声息,林靖忽然想起徐志摩的诗,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是,留下了个食盒,以及姐姐我想要还人情的手抄本!泪啊,姐这回真欠人情了。
哎,欠就欠着吧。反正,姐现在那字儿也不怎么好看。
林靖深呼吸了两下,扭头走了,还有那还多级台阶等着要扫呢。
日子,又变得与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时间的流逝,四季的更替,却从来不会停。不知不觉中,春日已经深了。
而林靖还不曾细细体会这春日的宜人,寺中景色的美好,林府的人又找上林靖了。这一回,不是别的人,正是林如海充面子,让跟着服侍林靖,却只能留在山门外的那几个长随与小厮。
(第一更)
012初次试探
林靖这回还是在山门外头见的这几个下人。
才踏出来还来不及说话,看着那几个对自己行礼的人,林靖心里就是一激荡,终于等到这一回了。
那几个人一边对林靖行着礼,一边哭天抹泪的,身上虽然并没有全穿着孝麻,但腰里的那条孝带,却不容人错认。
这其中,一个年纪长的率先开口道:“靖哥儿,太太,太太殁了。”说着,呜啦着嗓子哭了起来。这一哭,剩下几个也嚎开了。
林靖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伤心难受,也没功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就连对她自己,也不再纠缠着自己是不是冷血毒辣这类的意识形态的问题。她只知道,虽然,她一直等着这一回,但她将走的每一步,都好比在踩踏着悬崖峭壁,走过去了,将是无限风光在险峰,失手了,就是尸骨无存。
林靖身子晃了晃,像是吃不住这样的噩耗,在小厮的惊呼扶持下稳住了身子,哆嗦的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林家福,也就是那个年长的哭着说到:“听说是今儿个凌晨的事情。府里并没有给奴才等人送来消息,还是小四子在街上听来的消息。奴才原不相信,怕是有些人口里不积德,又让小郭回府打听了。才知道,正是这么回事。奴才不敢耽误时辰,就在街上扯了些白布,赶着给靖哥儿您送信来了。”随着林家福的说话,那两个小厮也连连点头。
那个小郭这会儿也带着哭音道:“奴才回去探信儿时,府里都乱成一锅了,也没人给靖哥儿您送封信。”
小四也接口道:“靖哥儿您还是为了老爷太太来寺里祈福的,也是老爷唯一的儿子,可府里出了这般大事,偏生没人给您送信儿,这真是。。。。。。”
“胡说什么呢!”林家福这时才出声制止了那两小厮的说话,转头对林靖说道:“靖哥儿您别听小孩子胡说,府里只是太忙乱了,一时忘了咱们这头。只是。。。。。”
这些话,林靖又不是个傻子,听不出什么意思,只是也没心思跟这几个计较。做奴才的,都想跟个好主子,主子好了,他们呢,也能风光。先头,被林如海配给了林靖,这些人怕是也也挺郁闷的吧?虽说是老爷目前为止唯一的儿子,可偏是个不受宠的,还离开了府里,跟到这种地方了。现在府里出了那等大事,也没人给捎个话,还不得谋划一下?难不成,就真的跟着自己在这儿出家了?
这会儿,见林家福故意停下话头,林靖忙道:“福伯,只是什么?”
林家福叹了声气,“论理,靖哥儿您在寺里带发修行,老爷不来说话,您也不该回府。只是,您也是太太的儿子,百事孝为先,您怎么也得在太太灵前磕头,还得给太太捧灵摔盆呢。您看,咱们是不是就跟大师告个假?”
林靖当初不怕林老爷不接她回去,仰仗之一就是这个。现在,还没等她开口,这几个人都替她把话说圆了。
只是,林靖还就不想这样冒然回府。贾敏虽然亡故了,可她手底的那些人还在呢。林靖甚至认为,正是因为贾敏没了,那些人为了他们主子风风光光的,再无任何把柄留世让人日后翻出来,才更似无忌惮了。这里头,赖二家的绝对是第一干将。
所以,再没有把握之前,林靖不能就这样回去。
林靖吸了吸鼻子,“福伯说的是。只是,若是我这样,老爷会不会生气啊?在这当口还让老爷生气心烦,我就更是不孝了。你也说了,只是府里太忙了,一时没想起来。罢,罢,我还是等吧,没准老爷明天就想起来了。我现在这儿多抄两本经化给太太吧。”
这下,别说小四等人急了,就是林家福也急了,忙拉着林靖道:“靖哥儿,您说的对。可,万一老爷太悲痛,一时顾不得这些,府里又忙忘了,这可怎么好?”
林靖也装着迟疑的样子,只是不肯就这样松口。那几个人真是急得不知道怎么说了,林靖才说到,“要不,派个人给府里送个信儿,让赖妈妈给老爷提个醒儿?”
“哎哟靖哥儿,您还以为这会儿赖妈妈还惦记着您呢?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爷了?”小郭这会儿忍不住叫嚷起来了。
“住口!”林家福脸色很难看,转头又对林靖道:“小孩子信口胡说,靖哥儿别放心上。只是,这会儿府里,还真是没人空着。靖哥儿,您就听奴才一句吧。”
林靖看看差不多了,才对林家福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说着,也不管眼前几人松口气的样子,转身进去了。
林靖并非如那几个下人所想,去跟师傅告假了。她只是知客僧借了纸笔,写了封信,封好了,才又出来了。
那几个正等得不耐烦呢,这会儿看林靖出来了,忙道:“好哥儿,咱们快走吧。小郭已经雇好了车子了。”
林靖并不接话,把手上的信递给林家福,“把这个交给赖妈妈。记住,一定要亲自交给她,再等她个回话儿。”
“哎?靖哥儿,这是怎么说的?咱们刚才不是说好的吗?赖妈妈怎么可能见奴才我?”
“这就看你本事了。记住,是亲自交给赖妈妈。不然,”林靖回头看了看寺院内,“红尘世外,还真是清静,就这么呆着,也不错。”说着,也不等林家福开口,转身就进去了。她相信,林家福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她也相信,把人逼到最后,才不用担心这些人会不会不使力气。
“操!”看着林靖头也没回地走了,林家福终于憋不住骂了一声。
小四等人早就傻了眼了,半天才出声道:“福伯,这下,怎么办?要不,回头咱们再使使钱,让管家重新给咱们派个活计?”
林家福没有接口,心道,怎么可能?要是管用,还耽搁到此时今日?再说了,回头的话,回头再说。一样要费力,不如?林家福看看手头的信,品着林靖今日说话做事的气势与往日不同,终于开口道:“说不得,就走这一趟了。这次,我去!”
小郭撇撇嘴,嘟囔了几声。小四倒还实诚,“那,福伯,我跟您一起吧。我没多大本事,跑腿什么的,倒还成。”
林靖其实并不是如面上看的那样有把握,只是,这一步,还得走。如果,赖二家的看了信,并不按她设想的走,那么,原先她想好的计划,说不定就要废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几个人太废,连封信都送不进去。不过,那样,那几个人也会给她回音的。
林靖这会儿回到静室,真是坐卧不定。不断推敲着自己的每一步计划,设想着可行性。又在回想这信上的话,是不是那句话太过了,太刺激赖二家的了。
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林靖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这等候的时间,真是太难挨了。
绕到桌前,看着上头的笔墨与经书,忽然想起除夕那夜的宁心,林靖终于坐了下来,研磨,提笔,一笔一画,仔仔细细,还轻声诵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外头有声音,是个小沙弥,说是外头有施主找缘法师弟。
林靖吸了口气,放下了笔,就带着这股子宁心,走了出去。
这次,山门外头,只有林家福等着。林家福现在是不敢小看这位靖哥儿了,看着林靖气定神闲的走出来,心里更是骇然,禁不住深深地把腰弯下去行礼。若果说,平时只是面上做戏,这会儿,他可是不太敢了。
林靖倒是不管这些,只是问道:“辛苦福伯了。等到赖妈妈的话了?”
林家福面上表情古怪,凑上前来,道:“回靖哥儿问话,赖妈妈,她,她跟着奴才出府了。这里说话不便,所以,就在奴才几个待着的地方,肯请靖哥儿移步呢。”
林靖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点点头,示意林家福前头带路。
这几人本就是林如海搏来服侍林靖的,所以,栖身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走了不久,才一拐弯,林家福就在一个小院子跟前停下了,“靖哥儿,就在这儿,您请。”说着殷勤地推开了院门。
林靖走进去,发现剩下的那三个正在院子里站着。见林靖进来,忙上来行礼,只是脸上都带着古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此时的心情。那个叫小郭的,倒是反应快,行礼后,忙悄声说道:“靖哥儿,赖妈妈就在屋里等着您呢。”
林靖点点头,对他道:“你跟小四,到福伯那儿支点儿钱,去买点儿点心来。”
说着,又看了看林家福,正想着找个话头。这林家福是个明白的,知道这是要打发了人密谈,忙说道:“小郭,小四,还不麻利点儿快跑。靖哥儿,我跟老李就在这大门外头等着这俩小猴子,绝不耽误您功夫。”
很好,既回避了,又在外头给守着,倒是个伶俐人。见林靖点头,林家福赶着人出去了,自己也出去,还把院门严严实实的带上了。
林靖这才来到屋门外头,深呼吸一下,一把把门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