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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红楼的倒掉全文阅读

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论红楼的倒掉txt下载     论红楼的倒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3甜枣有毒

    “小人知道那个兰州会馆,还是那年,主子您让小人打听引凤楼时,无意得知的。其实,也没多少,就是知道西宁世子殿下无事时会去兰州会馆坐上一会儿。这也不是啥秘密,不然小人也不能轻易打听到。”

    林家福说着,往地上一跪,自责道:“小人失职,因该把这事趁早禀告给主子的。”

    天知道,那时候主子被人请上去、他们这些人只能干看着时,自己有多担心!要是早跟主子说了,主子是不是就不会去那个什么兰州会馆了?那么,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他,只不过是想着,听说西宁世子无事时会去那儿坐一会儿,可大过年的,一个郡王世子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而且,就算是那世子爷去了,也没什么,跟自家主子没什么关系吧?所以看着主子不耐时,也就住了嘴。

    可,明明不太可能的事情,还就发生了,明明没关系的人,还就被请了上去了。

    林家福担心的问道:“主子,那世子殿下应该不是骄纵的人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家主子又是如何跟那世子结识的,作为下人的林家福不好问,却又着实不放心,只能拐着弯的问道,世子若不是骄纵的,想来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世子为人不错。只是请我上去聊聊天,解解闷子而已。”林靖知道林家福的担心,只是有些事情,她不需要跟人分享,只能含混过去。想到现在还是满满的肚子,再想到那时在人家面前说笑胡吃的样子,林靖就有点儿脸红,自己貌似不是吃货啊,怎么那时就能肆无忌惮到那个地步呢。虽然知道那个金铮对自己没有恶意,可也不能这样吧?

    林家福听着主子的口气,知道今个儿并没什么大碍,只是,主子那样的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追问道:“那日后?”可要做什么防范,还是说,要好好结识交往?

    “日后?”林靖也有些茫然。按本心说,自己是不想跟这些背景看着挺复杂的人往来的。可是。这金铮,却是在自己避祸方外的时候就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又在那种时候来寻自己。自己是不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出了会儿神,林靖忽然一拍额头,自顾笑了起来。真是,人家请你吃了顿饭,你就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这金铮是什么样的人?他若是不想跟自己来往。自己还攀附得上去?他要是想来找自己,自己就算是不想结识,也挡不住吧?

    说到底,自己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连个住在哪里都要仔细谋划呢,哪有事事如心的本事?

    在这上头。有什么可多想的?

    林靖对林家福摇摇手,“下去吧!”

    林家福愣了愣,主子这可是什么都没说啊。只是还是应着出去了。

    一夜无话。

    林靖这一夜睡得很好,第二日一早,神清气爽,看来是需要适当时撒撒泼,释放点儿负能量。拍拍毒啊。至于这府里,因为她。有多少人睡不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林靖有些疑惑,这又是什么事情?嘴上却是连忙吩咐快快有请。

    几年过去了,鸳鸯越见稳重得体了。这丫鬟现在已经成了史老太君身边离不开的人了,就是那些小辈的爷们奶奶,对着她都是客气得很。往哪儿一走,说个什么话,都是代表着老太太的意思。

    这会儿,这丫鬟笑吟吟的对着林靖行礼拜年。听她说着拜年的喜气话儿,林靖也以笑脸对之,更是给了个拜年封包儿。

    鸳鸯笑嘻嘻的接过来,“谢林大爷的赏。只是,您这封包儿给得赚了,”过年可不能说亏啊什么的,虽然昨日里已经犯了很多忌讳,但,能不再犯就不多犯,“您看看这些可是不是好东西?”

    鸳鸯说着,就示意身后跟着的人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量出来。那几个仆妇有的捧着匣子,有的拿这个包袱,还有只是捧着个上头蒙着红盖子的盘子。

    打开了匣子,解开了包袱皮,连那些个红盖子也掀了,林靖才发现,这些里头,都放着些好东西,有如奶冻子般洁白细腻的和田羊脂玉雕琢的三羊开泰大摆件,有佛家七宝堆砌成的雷音佛山,有独占鳌头样式的古砚,有拇指大东珠编成的珍珠冠子,等等等等,材料名贵做工精细设计极佳先不说,难得的还是前几朝的古物,不光这些,还有好些个林靖都叫不出名字的古玩珍宝。

    林靖第一个反应就是,老太太还真是富有,怪不得那书里都在算计着老太太的私房,接着才想到,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脑子一转,才想明白了,昨日自己受了“委屈”,需要安抚,老太太这是给自己添胡萝卜呢。

    果然,鸳鸯让那些人把东西放下后,笑着说道:“老太太说了,林大爷您是个好的。想着您小小年纪,却遭遇太多,心中着实疼爱的紧,让您安心在这儿住着,这就是您的家。因疼爱着您,昨夜忽然想起年轻时候收着的几样好东西,大半夜的就打发人找出来,这一大早就让我给您送过来。让您只管收着,喜欢就好。”u

    鸳鸯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看着林靖的反应,心里还为着老太太的大手笔咂舌。林大爷这可真是赚了。昨儿个听说这位大爷连晚饭都没用,老太太皱了半天的眉,然后就让找了这么些个好东西出来,这一大早就赶着送过来了。

    只是,老太太真那么在意这林大爷?鸳鸯在老太太跟前久了,又时刻在揣摩老太太。有些别人分辨不出来的神色,鸳鸯也能猜个五五。所以,她细细回想着,怎么都觉着,这

    也不像啊。

    那几样好东西不是要留给宝玉的吗?怎么就这般大方的给了这林家的大爷?

    鸳鸯猜不透老太太的心思,她哪里知道,在老太太心中,已经对林靖下了定论,这会儿,东西看着是给林靖的,其实,以后还是会落到黛玉头上。而她心中是要把黛玉许配给宝玉的。所以,这些东西,最后还是归了宝玉,还免了现在被人惦记,为宝玉作了遮掩,又能显示自己大方,安抚林靖,有什么不好呢?

    林靖也猜不出老太太还有这般心思,但是鸳鸯的打量她却是知道的,这会儿也就大大方方的笑着说道:“嗯,给了鸳鸯姑娘的那个封包儿,可真是赚大发了。”

    又说了几句玩笑,鸳鸯才笑眯眯的走了。

    只等鸳鸯走后,林靖忙让碧草给自己换衣裳。得了人好东西,总要当面致谢才是。

    等林靖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才发现老太太那儿热闹着呢。

    照习俗来说,年初二嫁出门的姑娘得回娘家,可现在,王子腾还在任上,王家京中无人,王夫人和王熙凤回去也没人,李纨丧夫多年,跟娘家早断了走动,也没处回门,而邢家不但小门小户,人也在江南呢。所以,诺大个荣富府,都没有媳妇需要回娘家,当然也没有姑奶奶回贾家。所以,这都凑在老太太跟前说话逗趣呢。这里头不光有贾府的那些媳妇,还有薛家姨太太呢。

    林靖在外头求见,里面那几位姑娘忙不迭的要回避,老太太把手一摆,麻烦个什么劲儿。所以,等林靖进来,迎春是羞红了脸,连头都不敢抬,而探春则是笑嘻嘻落落大方的,还跟林靖招呼了下,至于薛宝钗,既不像迎春那么羞赧,也没有探春那样故作大方,虽不是一直盯着看,可每一眼却是那么深刻。

    林靖进来了,也不四处张望,先从上到下给行了礼,接下来就是感谢老太太的爱护了。

    老太太原以为这人还要推却一下子,哪想到林靖根本没提那个茬,只是诚恳的感激了再感激。老太太心中冷笑,也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只是越这样,日后就越容易收拾。不知这小子知道,他不过是个临时的箱子,会是个怎么样子。

    老太太笑了,这回的笑,是真切的。

    只是,林靖跟老太太这样的一番行事,看在几个人眼里,那是相当的刺眼阿。

    先说王夫人,昨日里就把这林家兄妹恨的牙痒痒,这晚上得知林靖连饭都没吃,还恶意的想着饿死他最好,可哪想到,老太太就给了林靖那么些个东西。这原本,可都是宝玉的。老太太怎么能手松如此?再看着林靖此时的笑容,心里更恨,怎么就能这样不要脸,霸占了别人的东西呢?不行,得想个法子!

    看着林靖碍眼的,不光是王夫人,邢夫人亦然。面对着钱帛,真正能有几个不动心的?林靖平白无故得了这这么多些个,可把邢夫人眼红坏了。再一想到,这袭爵的是大房,是她的老爷,日后这府里的东西,哪怕是一颗石子一株草,都是她家老爷的,老太太的东西,等老太太归西后,自然也是她家老爷的。可现如今,自己的东西,可被别人给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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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鸣锣开戏

    林靖虽然是半低着头,可屋子里这些人的神色她却没有错漏掉。

    对于那几位姑娘,林靖心里叹了声气,她还没有自恋到那种程度,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自己,不过是那几位姑娘家有限的认识中有限的选择而以。只是,她虽然知道女儿家不容易,可自己真的不是良配,若真是娶了谁,还真是害人家一辈子的事。

    而另外那几位夫人太太的,林靖只能说,钱财动人心。只是,应该还有一句话,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再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更加兴趣昂然了。

    林靖只是来亲自道谢的,所以说了会儿话,就告辞了,全然没管别人眼上的刀子。

    等回到了自己院子,林靖又欣赏了一遍那些东西,啧啧,真真不错啊。最后细细摩挲了一遍那羊脂玉的三羊开泰,林靖才把林来康叫过来。指着那一桌子的东西,吩咐道:

    “找几个稳健的,按着原样,把这些东西给东跨院琏二爷那儿送去,记住,张扬些。”

    “这些,全都?”林家康看了看桌子,有些迟疑。

    “嗯,全都,一件都不留!”林靖点点头。

    “大爷,这些都不便宜,老奴虽不顶在行,但也看得出,都是好物件。”林家康就差说出大爷您别不识货,这可都不是赝品,不带这么视之如粪土的。

    林来康微微扭曲的面庞让林靖有些好笑,“嗯,以往家里那些,我也是看过玩过的。”所以说,她不是刚刚穿过来的菜鸟了,富贵眼是用富贵养出来的。只是,“你还记得昨日我说的话吗?”

    “记得。当然记得!”林家康连连点头,荣国府的富贵跟咱们林家没关系,咱们不靠女人裙带子。只是那些话,不好时时地挂在嘴上。

    “昨儿闹了那么一出,今儿个就收了这么一堆。人家会怎么想我?”林靖冲着那堆物事扬杨下巴,“荣国府眼见着是不放人的。硬搬,倒显得咱们小气不依不饶。可是,若没有这些,我在这儿住着,那是我气量大。现在。还是说,我林靖就被这些东西给摆平了?”

    林家康的脸瞬间变红了,“老奴愚笨。眼皮子浅,差点儿害了主子。老奴这就去找人来。”

    在林靖点头下,林家康躬身出去了,只是一转身,这中年汉子眼睛都有些血红了。拳头握得死紧的:

    自己原以为大爷不愿意客居荣国府,是读书人的傲气根骨。当然,自己私底下也想过当年太太在世时的那点子勾当,隐隐也怀疑过大爷那是放不下。可,现在看来,哼!

    那位老太太可有没有想过这些?是无心。还是存心?

    林靖不管自己这个管家现在想了些什么,其实她还有好些东西没说呢。当然,这些根本说不得。

    元春封妃了。想来,用不了多久,最迟一二年,就有省亲这档子事了。然后,就得造省亲别墅。若要造得像书中写的那么奢华。银子哪里来?

    想书中说,那是多得了二三百万两。噢,当然,若不是自己下手快,还真有那三百多万两呢。但现在银子可是自己得了。

    当然,有可能荣国府不缺这银子,可林靖还是要防患未然。

    昨日闹了那么一出,埋了根“欺负孤儿”的线,若到那时,那些人还来算计林家的口袋,林靖就要佩服那些人的厚脸皮了。

    可若收了这些东西,那就不一样了。看着今天那些眼神,就算是不缺钱,有人也会借着这东西生出点事情来。若真那样,到那时,自己如何办?

    不理?自己就是个财迷,有辱斯文,要知道这世上清贵人家不谈钱。

    仅仅把东西吐出来?那也是个下下策,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小家子气十足。

    所以,还非得添上厚厚的利息。可真那样,自己非得呕死。自己虽然对那些钱财有点没有真实感,可被人这样玩,还真是不甘呢。

    因这么多七七八八的想头,这东西虽好,但是咬手,不但咬手,还吸血!

    可今天这架势,不收也不行,长者赐,不许辞。

    所以,自己才想了这一出,弄出个活剧,也算是赏心悦目啊。

    等林家康领着几个稳重的下人进来了,林靖又再关照了下,必得让贾琏收了这些东西,想了想,又改说道:“直接给了琏二奶奶。她嘴上说不收,你们且别管,只管放下东西就回来。只是,一定要让别人知道。”

    林家康连连点头,最后一句,就算是主子不关照,自己也会让这荣国府里的人都知道自己也会让这荣国府里的人都知道的。

    等看着那几个下人小心的把东西都抬出了去,林靖拈了拈手指,还真是漂亮的东西啊。哎,女人就是对漂亮的东西抵抗力弱。自己也不例外。忽又想起祖宅的库房,那时匆匆忙忙的,都没怎么看,想来也错不了的,什么时候去翻检点东西玩玩。可,这个“什么时候”,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林靖安排好剧本,晃几晃几,去林黛玉那儿了。

    昨儿个晚上林靖没有用餐,黛玉也让人过来看过,说了些宽慰的话。只是昨日闹腾事情多了,林靖没耐心去给绛珠现在洒阳光雨露。

    才到了黛玉屋子外,就有人扬声通报了。进了里头,林靖才发现,以紫鹃打头,这些丫鬟婆子对自己那是个恭敬啊,里头还带着些畏惧,不知道是因为罚了紫鹃,还是昨日那场闹腾。

    林靖才不管这些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只要知道畏惧,那就是好事。就怕傻大胆,惹出什么事情,那才难以收拾呢。

    黛玉也给林靖问了好。黛玉对林靖的态度,愈加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林靖想了想,想来是昨日那些说话,伤了这小姑娘的心了。不管如何,这可是她的外祖母家,又住了那么久,老太太看着也是疼爱她的,自己实实在在是让老太太难堪了。

    就算这样,这姑娘昨日还知道让人来探望自己,说明什么呢?难道自己已经开始让飘然出尘的林仙子,渐渐有了红尘气息?要真这样,还真是个好事情。仙子虽好,可那不是真人,凡人,食五谷牲畜,总要接接地气,沾上点尘土气。

    不过,说再多,其实都是林靖的想头。那黛玉的意愿,黛玉的情绪呢?没准人家就是喜欢书中那种生活,求的就是质本洁来还洁去。

    只是黛玉的情绪和意愿,林靖还是无法尽量迁就的。说到底,林靖还是为了自己的。不否认,自己不会大奸大恶,可就是个实在的小人,只有在全了自己的时候,才能有心情顾别人。

    坐了一会儿,说些不知所云的话题,好容易混过一阵子,林靖起身告辞,不经意间,瞧见林黛玉吁了口气,有如释重负之态,心中好笑,相见相坐,都是负担。可惜,却又不能不见。自己两世为人,又是经历后世那样的年代,倒是为难了人家个小姑娘了。

    林靖才出了黛玉的闺房,林来康就来回禀了,东西送过去了,一路上挺张扬的。直接找的是凤姐儿,凤姐儿开始是推却的,后来又改口说不敢做主,只等回了琏而爷。

    林靖一笑,夫人路线,一向是便捷的,现在,自己只等贾琏上门了。

    贾琏并没有让林靖等多久,可以说,前脚林来康等人才回来禀报了事情经过,林靖表示知道后,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吃,就听见外头人大声通报,琏二爷来了。

    得,林靖本来还想找些事情来装装门面,表示自己并没有挖坑等人,这回,贾琏的迅急,让林靖省力气了。

    “快请。”林靖扬声道。

    贾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靖正端坐在书案后头,林家那个管家正躬身站在林靖跟前,像是在回话。见自己进来,这小少年扬了扬手,示意那中年管家停住,而他自己已经迎了过来,冲着自己笑着。唔,这笑,晃花了自己的眼。

    “林兄弟,那可都是老太太特意挑了给你的,你这是干什么呢?”虽然心中惊喜,可贾琏却还是有些清醒的,非得问个明白不可。好东西谁不喜欢?说着这样的话,贾琏心中期盼着,期盼什么?唉,这问题怎么这么废!

    “琏二哥来了?快坐下说话。”林靖却没有那么急迫,慢条斯理的,这是存了心的。

    林靖这样说了,贾琏再不着,也不能就这样急吼拉吼的,只能就了座。林靖笑眯眯的,只让兰草看茶。直等茶上来,又笑着请贾琏品茗,说吃吃看,自己这茶,跟琏二哥哥家里那雪茶,哪个吃的更清些。

    贾琏这个时候哪吃得出这些,偏又茶水有些个烫,他心里有事一不防倒烫了舌尖,却又作声不得,只能暗暗忍了好一会儿。

    只是一会儿后,贾琏还算是有脑子,苦笑了下:“好兄弟,你就不要作弄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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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大家都好

    林靖看着贾琏讨好求饶,才把手上的茶盏搁在案几上,笑说:“琏二哥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贾琏苦笑了下,“是是,使我说错话了。只是,好兄弟,不怕你取笑,我这儿,惶恐着呢。”边说边比了下他自己的胸口。

    林靖笑了笑,“琏二哥可是问我,怎么把那些个宝贝送你那儿去了?”看着贾琏点头,才轻笑道:“怎么,那些本来不就是你的东西吗?我只是顺个手,帮忙搬一下而已。”

    “这,这可怎么说的?”贾琏的脸上有点儿僵,“这话,可真是够浑的。”

    “这话是有点浑,但抵不住有人这样想。”林靖瞟了眼,这才见好收了,“只是,别人这样想,是浑。我这样想,却是应该的。”

    看着贾琏又要开口,林靖抬手阻了,“二哥先别分辩,且听我说吧。”

    “昨儿个我气昏头了,虽然给府上添了点话,可那时,我真是不想再住在这儿了。只是老太太那样一把年纪,我若只顾着自己的心,反倒是不体恤人了。所以我忍了。”林靖说着这些话,还是摆出一副委屈样子。

    贾琏只能连声安慰着,是他使法子把林靖赚回来的,也是因为这个,两人才不亲近了。他知道林靖说要离开的话,不是假话。别人都说是林靖客居荣国府,是沾了光,可他知道,人家还真不要沾着个光。这会儿说起这个,想到林靖昨日里说的“士可杀不可辱”,脸上**辣的。只是又不好松口,只能讷讷的。

    林靖摇了摇手,“我明白,老太太怜我委屈,又心有歉疚。她是真心舍不得我委屈,才把这些东西给我,不说安抚补偿什么的,只是想让我知道,她是关心爱护我的。那些东西虽好,可在她眼里,也算不得什么。”啧,这下子把老太太捧得太高了,自己都有点儿牙酸了。林靖忙打住。

    端起茶,喝了口。才放下杯子继续说道:“老太太是一番好意。可我怎么能收呢?难道,我就是为了这点子东西,才留在这儿的吗?”林靖眼眉渐渐竖了起来。“说句不好听的,我虽然不敢说什么视金钱如粪土,可,书中自有黄金屋。”

    这话说得有些绕,贾琏想了想才明白。林靖这是说他不稀罕这种带有安抚施舍的东西,他清高着呢,相信那些功名利禄他都能自己挣。唉,真是读书人的臭脾气,自己能赚是一回事,可白得的也是个福分。为什么不要?只是面上。贾琏还是连连点头。

    林靖像是说得激动了,“可是,我若不收。未免让人误以为我要不依不饶。再说,老太太的那心,我怎么能不体谅,我得让老人家安心。”

    这话说得巧妙,林靖为了体谅。为了让老太太安心,才收的。可老太太给的时候。怎么不能体谅一下林靖的环境用心?老太太只顾着自己舒坦?这就有点儿诛心了,只能意会。

    贾琏听明白了,收,为难了林靖自己,不收,为难了老太太。最后,林靖体恤老太太,选择了难为自己。

    贾琏冲着林靖拱了拱手,对林靖说到:“兄弟高义!”

    林靖心里冷笑,这贾琏,看来,是顺着自己的话,被自己带到了沟里了。那些物件,放在别人身上,可是求之不得的,可自己在这儿生生掰成了沾不得地病菌。切,就算贾琏认为,林靖读书读呆了,可,也不想想,那史老太君是那样的人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贾琏故意如此。他,不过在等,等着自己给他一个理由,可以明目张胆的收那些东西的理由,而自己也正是要给他这个理由,仅此而已。

    “这点哪算得上高义?”林靖摇摇头,“只是这样一来,我为难了我自己,却又要对不住你了。”这回,林靖没有让贾琏久等,直接就说下去了。

    “琏二哥是大舅舅唯一的嫡子,日后可是要继承这整个荣国府的。老太太可是这荣国府的老封君。不就是这样了?”

    “如今这样,老太太不为难了,我也不为难了,而二哥哥只是接了原本就是你自己的东西。岂不是大家都好?”

    林靖故意没有说,老太太虽然是荣国府的,可她的私产却不一定就得给贾琏。当然,这点,可是她吊着贾琏夫妻的事实。按着林靖的说法,给了个看上去很像话的理由,贾琏就能安然接受这些了。退一万步说,东西是林靖自己给的,贾琏没偷没抢,谁又能怎么着。现在更是连面上的说法都有了。

    明知道可能不会落到自己手里的,却又肖想过的,最后还是落在第三人手里被第三人亲手送给自己的,连理由都想好了的财物,这些形容词长吧?拗口吧?却极其吸引人。

    贾琏终于横下心,正如林靖所述,这可是大家都好呢!只是,虽然已经横下心了,面上还想着推托一下。

    只是一抬头,贾琏看见林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脑子一激灵,这个表弟不能用常理推断,若是自己一推却,这人就顺势打住了。这,,可不就是亏大了。

    这些东西,他既然能送给自己,也能送给宝玉,而宝玉听了他那些为不为难的话,可能格楞都不打,就直接答应了吧。

    所以,贾琏倒了嘴边的推却,就变成了,“林兄弟,我还是心里不安稳。只是,若这样,能让林兄弟开心些,那么我就上了。”

    真是的了便宜还卖乖!林靖心里冷哼一声。只是,真的是便宜吗?且等着看吧。

    贾琏来时匆匆,去时飘飘。猛地白得了些好东西,人,真有点清飘飘的。

    看着贾琏有些梦幻的眼神,林靖心里想像着,如今,王夫人会怎么想,邢夫人会怎么想,还有那个贾赦会怎么样呢?然后,这些人会怎么做呢?

    林靖很期待。

    不过,大概真正上演,还要有段时间吧?就是不知道,到了那时,自己还住不住在荣国府了。

    (少了一千字,容后补。困了,洗洗睡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136 快吐出来

    乾清宫,新帝正独坐在炕上。

    虽才是新年伊始,可做皇帝的,却是全年无休,正在翻看一沓子密折。

    作皇子的时候,他就是勤勉的,如今更甚。除了勤勉,他也惯会隐忍。如今,他虽然已经登基为帝,可还有上皇安在,只能一贯隐忍下去。所以,去岁虽然已经是寰泰元年,却并未有什么太大的举措。于今,才在上皇的指示下,大赦天下,又在后宫封了几个贵人,而这几个贵人,无一不是上皇念旧的人家所出。

    现在,寰泰帝看的正是政令颁发后各处的反应,当然,也少不得那几家后妃外戚的一些举动。看着看着,就见他忽然笑了,手指轻点着个人名,连说了几个有趣,指下纸上,赫然是林靖二字。

    皇帝事情多,当初虽然对林靖有些好奇,可不久就忘在了脑后,此番冷不丁被提起,倒是勾起了些旧事。如此,且看这小孩的行事,更多了些手段。于是,连新带旧,倒真让寰泰帝看进眼里了。

    这回,怕是不再会轻易扔在脑后了。

    再看看吧,光聪明还是不够的,且看他这“忠”字怎么写。

    荣国府中,挑起了事端的林靖,这会儿可闲下无事了,事情都成了别人的了。

    先说说邢夫人吧,当得知林靖把那些个东西都给了贾琏时,惊得下巴都差点儿掉下来了。而吃惊过后,就是深深的羡慕嫉妒恨。

    这一瞬间,邢夫人比之当初林靖刚得了那财物时,更加不平衡了。毕竟,老太太的威望放在那儿了,她不敢多想。可如今不一样,那林小子把东西又吐出来了。可既然吐。为什么不是给了自己?

    大老爷可是现在荣国府爵位真正的掌握者,若说是这财物真正该得的,除了这大老爷,还能有谁?而自己如今是将军夫人,林小子的大舅母,这身份地位都放在那儿呢,难道不能分一杯羹?

    当然,除了恨林靖不懂进退,眼中没有自己外,钱财当头。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样才能从这贾琏夫妻身上挖上一笔出来。这事儿得快,可别忘了贾琏那个好老婆。下手晚了,那些财物怕不是要被那王熙凤给掏光了。

    邢夫人在屋子里磨了半天的磨,总算想出个自觉可行的主意,忙扬声让人过来给她梳妆更衣,摇曳着往贾赦那儿去了。

    贾赦这人。无事还要吃酒耍乐呢,这日来,贾氏姑娘得了妃位,又是新年里头,这就让他更是乐颠了,至于林靖闹出的那点儿小麻烦。他鼻子一哼,都不屑一顾,一个小毛孩子的胡闹生气。有什么好在意的。

    这会儿的贾赦,正在高乐着,听着小曲儿,喝着美人哺,总总青楼手段。却在这荣国府的高门大院,由着这些面上应该规矩着的姬妾、美婢一一使出来。更让他真觉趣味。

    正乐着呢,就听见外头人报,大太太来给老爷请安了。

    贾赦眉头一皱,有些个扫兴,只是还是挥了挥手,让邢夫人进来了。

    邢夫人早就在外头猜到了里头的“热闹”,只等进来亲眼看见了,还是本能的怨恨。只是,对于贾赦,她也是由本能的畏惧,再想着自己这回过来的图谋,还是扭曲着脸,挤出了个笑脸,给贾赦请安。

    贾赦点点头,“我知道了。”顿了顿又道:“这一年到头的,你也算是勤勉。新年里头,你也不用太过拘泥,好好歇歇吧,就不用过来了。”这话,听着是体恤,其实,实在是嫌这位正室太太碍眼。

    邢氏哪会听不出来,脸上只觉火辣辣的,偷眼横了眼那几个服侍着的“小妖精”,还是挤出笑脸,答了声是。只是,为了心中所烧着的那把大火,这位诰命夫人,忍了羞,亲自执壶倒了杯酒,给贾赦敬了过去:

    “老爷的体恤,我甚是感激。现以这杯酒为敬,谢老爷爱护。”

    贾赦也不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什么不对,接了酒杯一饮而尽,反转杯口,示意已经受了礼,该走人了,哪儿方便往哪儿去,只别在自己跟前打扰了玩乐就好。

    哪晓得邢夫人又敬上了第二杯,说是感谢老爷殚精竭虑,一年到头为荣国府辛劳云云。这话说得,一点都不脸红气喘。而贾赦竟然也一脸坦然的受了。

    两杯受了,贾赦倒来了趣味,想听听自己这个妻子还有什么好话,也不急着让人走了。

    哪想到贾赦想听好话了,这会儿邢夫人却不说了,看着贾赦满脸笑意地等着,这位却放下了酒壶,不说了,非但不说,还长长的叹了声气,不说了。这下把贾赦弄了个不爽。

    就在贾赦耀撂下脸子之前,邢夫人开口了,“只是,我为老爷您不值啊!想着您,我就心疼!”

    这话,可把贾赦说得一愣,“这可怎么说的?”

    邢氏倒是没有马上回话,只是那眼看着那些个“小妖精”,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明显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贾赦会意,这时候倒是没有拿乔,马上喝了人退下,就看着邢夫人,等着了。

    邢夫人这会儿也不拿腔作态了,喊了句老爷。就开始“心疼”大老爷贾赦了,“老爷,想您才是将军,这荣国府的真正主子,可却住着这东小院儿,那这个花园子当屋子,把个正堂荣禧堂让给了兄弟。这原是您孝顺老太太,爱护兄弟,可如今,别人却记不得这个茬,谁把您这个真正的将军放在眼里?”

    这话确实戳着老爷的痛处,只是这个事情,并不是新鲜事,贾赦并没有听出什么新意来,于是沉下脸,就要呵斥邢氏。哪想到邢氏只是个开头,继续说道:“这原本是府里那些个不知进退不懂长幼尊卑的人,把老爷的爱护当成了老爷的傻气,他们的福气,整日个小动作。老爷不与他们计较,他们倒日日吵吵。如今,倒闹到了府外了。不单闹到府外,还吵吵到了御前。”

    “老爷您且想想,大姑娘虽然是二弟的亲女,可她冠着贾姓,是顶着荣国府的名分才能进宫的。如今这封妃的旨意不该是您这位将军接吗?怎么就越过了您去了?”

    这话,不说不觉得。元春是贾政的亲女,贾政被宣进宫接旨,都没觉得有啥不对。可如今听着邢夫人这样一说,再细细一品,贾赦的脸就黑了。只是。皇权在上,贾赦可不敢非议皇上,“噤声!这话。也是可以说的?”

    邢氏说着些,无非是做些铺垫,顺便一如既往的埋汰着二房,当然,这些埋汰话倒是真有几分实在。这会儿见贾赦黑脸的,心中一喜。不得不说,邢夫人到底是贾赦的正妻,别人不把这位大老爷放心上,她可是一直在琢磨这位老爷呢,对着这位老爷的尿性。还是能猜出几分的。

    把这位老爷的心中怒气挑拨上来了,在这怒头上,给贾琏上菜。那是一上一个准儿。贾赦不能跟老太太置气,被个孝字压着,对着弟弟也只能忍着,对于皇上更是不敢有点儿的言语,可是对于贾琏。可是能威风着呢。贾琏是他儿子,老子讲究孝道。也能拿孝道压着儿子,顺便也找找平衡,出出邪火儿。

    “是!这些外头的事情,本就不该我这个妇人说的,我只是心疼老爷。哎,只是如今,不光这些,连琏儿都,哎,不说了,老爷且喝酒。喝一杯,也算是消消气。”

    “琏儿?琏儿怎么啦?”贾赦因着脸问道。

    “啊呀,这事,还真不好说。我这可是做继母的,可不能说这些。老爷且等等,没准过会儿,琏儿就想您来禀报了,也把那些个东西交给您处置了。要知道,那些东西,原本也该是您所得的。”

    邢氏越是不说,贾赦就越是吊上火来。再说,贾赦好色,好玩,好古董,这哪一样,都是费钱的,对于钱财,也很上心,听着这话,就更是要让邢氏说说明白。

    这一个真心硬逼着,一个假意搪塞着,不大一会儿,邢氏像是受不了逼迫,才扭扭捏捏地开口了:“老爷,那日里林家那孩子胡闹了一场,老爷许是听说过吧?”

    见贾赦点头,邢氏忙问,“那老爷您可知道,老太太为了安抚那小子,给了许多好东西他?”

    这事情,贾赦也知道。虽然眼热那些东西,只是好在这人还算知道,就老太太对他那个态度,老太太的私产,可是落不到他手中的。所以反而在心中狂笑,冲着荣禧堂的方向幸灾乐祸呢。而后,也就不再关心这个,只是在吃酒玩乐中性质更高了。

    邢氏见贾赦点头,就继续道:“那老爷可知道,现如今,这些东西,可都在东小跨院里,琏儿屋子里呢。”

    贾赦猛吃了一惊,忙追问道:“这可是怎么是说的?难道琏儿去把那东西弄回去了,哈哈,真是好本事!”心中一乐,儿子,还真不错啊。

    “哪儿啊。那是那林小子,自己个儿派了人,把东西都抬到琏儿屋里去的。”邢夫人说到这个,还是恨恨地撇撇嘴。

    “这又是什么故事,难道这东西还咬手?”贾赦这下倒是糊涂了。

    “可不是咬他嘛!家可清高着呢。原就不忿人说他赖着荣国府,若收了那些个,那读书人的什么可杀不可辱,不就是当个放/屁?”邢夫人这会儿也顾不得粗俗不粗俗了,这些话,哪比得上她心中的气愤啊。

    贾赦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事情想过来了,哈哈乐了,“读书人,读书人,可把这脑子给读傻了。不过,倒是便宜了琏儿,好,真好,哈哈哈哈!”

    贾赦还在笑着呢,邢夫人也配合着贾赦的高兴,把贾琏等对外放的话给说了一下,什么为不为难,什么将来的主人,当然,这话说得委婉,并不如林靖说的那么直白,但也是把那层意思说清楚了,因为这财务是荣国府的,贾琏是荣国府的主子,所以才把这东西给了贾琏。

    贾赦还在傻乐,冷不防邢夫人就叹了声气,“老爷为琏儿得了那些好东西替他开心如此,只是不知道,琏儿怎么想的,这么大件事情,怎么就不来跟老爷说一声。难道还担心老爷拿了他东西不曾。哎?想想也是,这东西是荣国府的,老爷才是这荣国府真正主人呢。保不住这孩子就犯了傻气,他也不想想,老爷只他一个儿子,日后这些还不都是他的?”

    刚刚还笑得开心的贾赦,这下子就犹如一下子被点了穴,猛地顿住了。

    这话说得太对了!这么个事情,怎么不知道来禀报一声呢?难道,真存了那样的心思?阿呸!就算这做老子的拿了,又怎么啦?别说这做儿子的,命都是老子给的,拿他点儿东西又能怎么啦?

    不对,这东西还不是他的,人家说着东西是荣国府的,荣国府的,就是他的!

    即便不是这样说的,儿子得了好东西,不该先孝敬老子吗?这可是最基本的孝道!

    好好,这做老子为了孝道,隐忍着,龟缩着,这做儿子的,反倒是不把做老子的放在眼里了!

    看着贾赦的面色变了,邢夫人还不罢休呢,若只是这样,贾赦一发飚,让贾琏把东西都交出来,自己还玩个什么?辛辛苦苦,难道就是为人做嫁衣的?难道还指望贾赦一高兴,手头里漏出点儿给自己,可别说笑话了!

    所以,这会儿,她装作不知,兀自说着:“啧,也不能啊。琏儿看着,还是挺孝顺的。不过,就是一点儿,让我看着不像。这琏儿有一处可一点儿不像老爷。老爷是多么英明神武,多有男子气概,可琏儿,咳,怎么就是个惧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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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一大早,chieh-ching童鞋又来看好茶了,嘎嘎~

    然后好茶去看父上母上了,拱手拱手!每到周末,好茶总是乱忙一通,父上母上,茶宝,委员长,一个都不能忘记~还有兄弟姐妹等各路英雄好汉~

    这四千大字,是补上的,好茶继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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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怨不得人

    贾赦就是一愣,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说到这个上头去了?

    只是,再一转脑筋,才想明白,这是邢夫人给他台阶呢,儿子不是不孝顺,是怕老婆,听老婆话了,而那个老婆,才是不孝顺的。

    贾赦脸上好看点儿了,同时也觉得自己这个妻子,还算是知情识趣。只是,老婆好不好,现在倒也不急着说了,贾琏的事情,还在眼门前呢,就想着要把儿子叫过来骂上一顿。

    邢夫人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这上头了,这时马上紧跟着道:“琏儿这个毛病原也不是什么顶要紧的,只是现在看来,还是,啧。老爷,您说,这琏儿猛得了这么笔钱财,这儿媳妇会如何?照着儿子这么听他老婆的话,估计,没几日就都给着凤姐儿给扒拉去了。”

    说着看了贾赦一眼,针刺道:“若说她能生个儿子,把这些都留给了儿子,倒也不错,反正都跑不出荣国府,都是老爷的子孙拿着呢。就怕啊,转眼东西就姓了王。再要不,这东西又长了脚,跑到了隔房去了!”说着,就指了荣禧堂方向。

    “现如今,这正堂他们占着,府里中馈也占着,钱粮财物也不说了。说是说,大房奶奶当家呢,可谁不知道这就是个跑腿的。其实,我看跑不跑腿也没差,反正她们这姑侄亲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都搬空了。”

    贾赦这下子可真给点着了,再也不管邢夫人拽着他衣袖,就大叫来人,要让人去把贾琏给绑过来。

    邢夫人拦着挡着,心里也急了,虽然要挑着贾赦发火,可不能就这样让人把贾琏拿来。不然,可真功亏一篑了。这下,也顾不得inh别的,上前就抱住贾赦,用手握着贾赦的嘴,连声在贾赦耳朵边说着,“老爷,可不能啊,想想老太太,还有老太太呢。”

    贾赦的叫声已经传了出去。就有丫鬟要进来,掀开帘子,看见老爷太太这样扭着。低声惊呼了声。邢夫人这会儿也不管要不要脸了,转头冲着那帘子处喝骂了一声“滚”,这狰狞的样子,倒真让丫鬟吓了一跳,手一松。帘子又垂下,遮住了屋内的情形。

    再一想想,叫人的是老爷,里头又是那个样子,难道是太太。。。。。。呸!这也太不知道害臊了。况若真那样,进去吧。引火烧身不算,日后不但太太要为难她,就算是老爷。被人看见这样,说不得也要拿自己出气。可要是不进去,这,这,老爷刚刚可是喊人的。

    正为难着呢。就觉得肩膀被人一拍,扭头一看。正是秋桐,眼珠子一转,忙悄声道:“秋桐姐,我肚子疼,快憋不住了。好姐姐,你先替我会儿,我去去就来。”

    秋桐笑着点点头,等那丫鬟走了,才冲着地上啐了口,而后,悄悄把帘子掀了个细缝儿。

    屋子里,邢夫人两句老太太,倒是把贾赦给镇住了。看着贾赦瞪着她呼哧呼哧喘气,邢夫人忙松开了手,装着没事人的说道:“老爷,您也不想想,这还在新年里头,又是宫里那位的好日子,您这要是蝎虎虎的去绑人,闹出来,老太太会怎么处置。再要是知道里头还牵扯着那些个东西,老太太会不会说既那点子东西闹得家宅不太平,顺水推舟就给收上去了?您想啊,老太太给了林家那小子,那是要安抚他,也是个不得已的事情。那小子给谁,老太太没话好说,可要是因为这个不太平,老太太就可以说话了,她啊,可巴不得都给了那块玉呢。”

    这话,说得贾赦也连连点头。只是,这东西就放在贾琏那儿?切,贾赦哪肯啊,有给儿子花,哪有自己花痛快?再说了,妻子说得对,放在儿子那里,还不知道给谁花了呢。这样想着,脸上就不虞,“那怎么办?总是这浑小子不孝,这等事情,难道还要做老子的亲自过问?”

    这意思,就是让贾琏自己主动点儿,痛快把东西交上来。本来,这也是因该的。

    邢夫人哎了一声,“事到如今,也不说这个了。不过,确实是要想个妥当的法子,总不能让人给掏空了。”

    说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啊呀,老爷,我倒是有个主意。您看看行不行。”

    “快说快说!”

    “老爷,我想着,您平时好买个古董字画什么的。这些,有占着公中的,也有您私产会钞的。现如今,这公中的依旧公中结账,没的便宜了老二家的。只是这您自己个儿的,且让琏儿会钞去。再不然,您在找些平素少见的、您稀罕的,让琏儿给您淘澄去。您只说是让他找东西,且不给他银子,他不就得掏腰包了吗?”

    贾赦一听,眼睛都亮了,他的钱,除了玩乐女人,最多的就是买些古玩什么的。这下可好了,还有往日里舍不得的,也可以让贾琏找来。

    好好,太好了!只是让儿子买东西,跟那点儿东西一点儿都不搭界,别说别人了,连老太太也够不着。

    见贾赦点头,邢夫人故意叹了口气,“只是这个讲究个细水流长,急也急不得,终究是太慢了些。你那儿媳妇,可不是个吃素的。也不知道她弄了多少进腰包了。”

    贾赦也以为然。只是这跟着儿媳妇,总归是隔着,自己又不好让儿媳妇给自己买东西。这想着想着,忽然看向邢氏,自己不能找儿媳妇,可自己妻子行啊。婆婆让媳妇找点什么东西,完全可以嘛!再说了,这本就是该媳妇主动孝敬的,如今这王熙凤不遵长辈,现在给他机会了,就看他自己了。

    当然,接着他就想到,自己这个妻子,保不准也要中饱私囊的。只是转念一想,王熙凤那儿,自己原本就够不着,倒不如放手让邢氏去办,不管掏多掏少,自己总能得一些。这个邢氏,可不敢一点儿都不给自己的,自己还要给她撑腰呢!

    贾赦自以为得计,把这主意一说,“等下把琏儿找来,我先替你放句话,你只管也想些由子,依葫芦画瓢的找那个好儿媳妇去。就不信,她敢违背。你只管放手去做,都有我呢。”

    这话,可把邢氏喜欢透了,她兜兜转转说这么多,不就是要这话吗?原本还想着自己怎么把这个话给说出来,让贾赦点头,却没想到,贾赦倒说在了头里。

    她原本就是要扯着虎皮作大旗,心里甚是明白,若不这样,还真难从贾琏夫妻那儿咬下点儿什么。王熙凤虽然面上还是规矩着呢,可实在是不把自己放在她眼里。说不定自己才说个什么,这王熙凤就能闹到老太太跟前呢。可现在却不一样,有老爷撑腰子,就算是老太太,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管着年纪都一大把的儿子呢。

    至于老爷说这个,无非也是想着王熙凤手里的钱,说不得,日后到手时总要给老爷分润,只是分多分少,还不是自己一句话?难道老爷还能亲自去问王熙凤,今儿个,你给了你婆婆多少银子?哼哼,就算他能问,王熙凤也能回答,也未见得会真信,自己只要要紧说就这么点就好。

    邢夫人虽好高兴坏了,可面上还是犹豫着,“这,不好吧?您那儿媳妇,可是个泼辣的。”说着,还连连摇头。

    贾赦这人就是有点儿毛驴脾气,这会儿气鼓得足足的,“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还怕了她?哼,她敢不敬,就休了她。你只管办就是了。”

    邢夫人做足了姿态,忸怩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应允了,还连声说着,自己也不过是替琏儿守着罢了。她自己又没有儿子,守着点东西,都是要给儿子的。

    这两夫妻狼狈为奸,这会儿定下谋划,心中都是大喜。贾赦更是大声让人准备下菜酒,要跟太太好好的吃上一杯。却不知道,那帘子外头,一双眼睛,把这些都看到了眼里。

    林靖原以为这开锣唱戏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呢,可没想到,就听见罄儿等来说了个笑话。说是大老爷那日来不及的把琏二爷找了去,说是年前在琉璃厂那片的朵云轩看中了件古玩,只是来不及下手就过年了,现让琏二爷等人家初五开业了就去把那件东西买回来。

    这事情,可把琏二爷急坏了。朵云轩名气在那儿,货不打眼,倒不怕买了赝品,只是价格也在那儿,不做便宜货。

    林靖一听,乐了,这可不是就开始了。

    这还没笑玩呢,碧草也给说了个笑话,这回,却是大太太跟琏二奶奶的。啊哟,这大老爷夫妻,总算是联手上阵了。

    笑过了,听着那几个说着琏二爷和琏二奶奶的为难,语气里也有些个怜悯,林靖冷笑了一下,“要不是舍不得这到手的钱财,怎么会为难如此?”

    也不是林靖一定要人如何的,她只是给了个因头,至于人家如何选择如何做,就看人家自己的。

    笑过了,林靖也不在府里坐着了。自从那日,林靖越来越不想在这荣国府里待着了。只是,林靖因为这身孝,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也就在外头逛上两圈就回来。

    好吧,林靖承认,这是自己给自己放风呢。

    这日,林靖才到了城西处,看着那些低矮的房子,逼仄的胡同,就犹豫着要离开,却被鼓儿拽了下衣袖,“主子,您看那人是谁!”

    ps:

    (谢谢chieh-ching童鞋送了俺平安符!

    现在这些话,好茶都放在了作者有话说里头,不算字数的)

138 真是太巧

    顺着鼓儿手指处看过去,只见一个青衣小帽打扮的小厮,正冻手冻脚的在一处人家外头来回晃荡着。林靖眯了眯眼,这人他认识,认识很多年了,正是宝玉贴身书童,茗烟!

    “茗烟这小子怎么在这儿啊?”锣儿嘀咕着,满脸的好奇。

    “看着家伙戳在那户人家门口转悠,满脸不耐烦,偏又不离开。准跟那家人家有什么勾当。”罄儿道,“主子,小子去问问街坊,听听那户是什么人家。”说着,就要离开。

    “回来!”林靖立马喝道。看了看那户人家,又看了看茗烟那样子,就明白了什么,当然就不肯多事了。“理他做甚,走吧!”林靖就欲掉转身子,离开。

    偏那个时候,那处的院门开了,当先跑出个年轻汉子,也不跟茗烟招呼,就一路往街上跑去了。

    后头,就出来一男一女,正是宝玉和袭人两个。这两个身后,又是跟着稀里哗啦好几个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想来是袭人的家人吧?

    袭人亲自把宝玉送出来,这会儿站在门口里头,又替宝玉整理了下宝玉身上那件新做的大红厚毛披风,嘴里,却不住地埋怨道:“宝玉,你来看我,我很高兴。只是,你就这样溜出府,身边也不带个人,要是有个什么,您让我可怎么活!”

    宝玉能过来看自己,可真是让袭人喜坏了。那日袭人被老太太撵出了府,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这可怎么好!还好,未几,太太身边的周大娘就过来看自己,还说了好些人安抚人心的话,又说等事情过去了。就让人从新进府云云。

    袭人虽不太满意,可也没法子,只能家去,整日个长吁短叹的,等着事情“过去。”、

    今日宝玉过来看自己,怎么能让袭人不高兴呢。只是,高兴之余,不由多想着,太太虽然看重自己,可现在是老太太发的话。太太弄起来也没那么容易,说是事情过去,可谁知道要等多久。又能不能过去呢?

    自己可不能光指望太太,还得想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如今看着宝玉,定要把这人拴得死死的,让他离不了自己,然后再弄个让人必须接自己回去的理由。

    袭人心中转着念头。手上动作却不停,连嘴上那些嘱咐也没打嗝愣。说完了宝玉,袭人又转头冲着茗烟招手,先是一阵埋怨,怎么能带着二爷在外头乱跑?而后一通吓唬,让人回去紧紧闭着嘴。别提这些,这事儿被别人知道,茗烟准是要讨一顿好打。然后又塞了几个银角子给了茗烟,也不知道算是封口费还是跑脚钱。

    林靖无心看这些,转过身就走。只是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唤,“林表弟。你怎么也来了?”声音中充满着喜欢,不是宝玉。又是哪个。

    林靖皱了皱眉,心里考虑着,装听不见,然后离开的可能性有几分。还没想好呢,就听见身后宝玉一连串的招呼,林靖摇了摇头,只能转回身,看了回去,“宝二哥,怎么是你?你这么在这儿?”

    在外头能碰见林靖,宝玉是真的高兴。也不等别人反应,就小跑步过到林靖这儿,一把拉住林靖道:“反正无事,我想着袭人回家不知道好不好,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就让茗烟带我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在这儿碰见你。”

    说着,这块玉又想起袭人冒犯林靖的事情,忙对林靖一作揖,道:“先回,还得谢谢表弟求情。老祖宗这回真是气大了,要不是表弟你帮着劝说,袭人准要吃大苦头。”说着,就有转身,也不管这是在外头,袭人适不适合跑出家门抛投露面,就招呼袭人道:“袭人,这可得好好谢谢林表弟。”

    林靖不耐烦跟这些人多说什么,忙拉住宝玉道:“好了,宝二哥,你都说了好几回谢谢了,实在是不必再提了。自家兄弟,你非一遍两遍的谢,是非要跟我生分不成?”

    宝玉听这话,生怕林靖不痛快了,忙讨饶道:“好好,不说不说,自家兄弟,确实不该这样。好兄弟,我给你赔不是了。”

    宝玉这边拉着林靖说个不停,那家人真是进退不得,好一会儿,袭人才忍着羞,口称“林大爷安好”,在门内深福了下去。接着,那几个人也忙着给林靖行礼。林靖点了点头,自没有兴趣跟这些人多说什么,只是那眼睛扫了下罄儿。罄儿会意,过去一圈儿拜年封包儿下去,只把袭人臊得脸红了白白了红。

    宝玉却不管这些,他可兴奋着呢,只是拉着林靖说话,这头件事情,就是问林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林靖据实以告,说是在外头逛逛,没想到就逛到这儿来了。

    只是,偏偏,实话总让人不信。宝玉肩膀轻碰了下林靖,“表弟,你也是放心不下袭人,过来看看她的吧?表弟有心了!”

    林靖只想用手使劲揉揉太阳穴,眼前这孩子不会是忘了吧,袭人落到这地步,虽然是她咎由自取,可若自己没有闹腾,这袭人,还在宝玉房里做着副小姐呢。这到底是怎么样的神展啊?

    林靖没兴趣白占这个有心,忙摇头否认,只说自己是闲逛偶尔路过的。哪想到宝玉连连点头,“噢,明白明白。林兄弟你只不过偶尔路过。”说着,还冲林靖挤挤眼,意思很明白。

    林靖心中叹气,也不想多费口舌了,冲着宝玉一拱手,“宝二哥,你在这个好好聊聊,我先告辞了。”

    “哎,好兄弟,等等我。你不是说要逛逛吗?咱们一起啊!”宝玉拉着林靖,满脸的雀跃。

    还未等林靖说话,就听见袭人在院门口内说道:“二爷,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您这出来也好一会儿了,想是府里也该找您了。这若是找不到,又得一场闹,说不得,惊动老太太,再惹一场气,我这儿罪过就大了。”

    袭人这话一说,宝玉脸上就有些犹豫,别的倒好说些,他溜出府玩也不是头一回,只是万一牵扯到袭人就不好了,到现在,袭人还是在受罚呢。

    袭人把宝玉的神色看在眼里,轻轻松了口气,转头又笑着对林靖道:“林大爷,您也帮着我劝劝我们家这位爷吧!才过了年,这天还短着,别看现在亮晃晃的,一转头这日头九妖歇下了,寒气也要上来了。我才刚让我哥哥去雇车去了。林大爷,您看,要不您也一块儿回了?”

    袭人看见林靖也吃了一惊,只是不同宝玉的惊喜,她那是惊吓。林大爷说是闲逛过来的,袭人才不信这个说话呢。能有这么巧?宝玉才过来,人家就逛到了自己家,还正好碰见宝玉?

    林大爷这是在跟着宝玉?是为了什么?难道说,自己到这个田地,这位爷还不撒手?这样想着,袭人心里就绷紧了,看来,自己想的那个事情,得快点了做了。原本自己还在犹豫,毕竟这事情很不好听,而且,还没有老太太、太太的话呢。可现在,自己急需一个护身的手段!

    袭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只是面上得先稳住这位林大爷,也不能让宝玉跟着胡闹,宝玉还要闲逛的话,袭人哪里肯啊?

    不光不能由着宝玉,最好把林靖也一起弄回去,让人看着宝二爷是跟林大爷在一起的。往自己这儿来的事情,能瞒多久就先瞒多久。回头还要跟茗烟好好“说说”,带着宝玉在外头乱跑,也不带别人,就他一个,这事儿,让人知道了,茗烟也逃不了责罚。倒不如把这事情都推到林大爷身上!

    宝玉听着袭人这样一说,眼巴巴地看着林靖,手上更是拽紧着林靖的衣袖。他是不能去逛了,心里有点儿不痛快,想着林表弟能陪着自己,就好受点儿。

    这几个人正说着,街坊四邻爱看个热闹的,就伸头伸脑出来打量着,小声嘀咕着。

    袭人大哥花自芳,也就是刚刚急急忙忙冲出去的人,这会儿也疾步往回走,身边,是顶两人小轿。花自芳便跑回来,便说到,说是跑到外头大街上,还没到大车店上,就正好碰上这些人。想着妹妹催得更急,就让这顶轿子跟着自己一起过来了。

    林靖实在是不想在这儿多待了,也不耐烦跟人歪缠,“既如此,那就一起回去吧。”说着,就外头走了。

    宝玉本来就牵着林靖的衣袖,这会儿就跟着林靖小跑着,根本不去看那顶小轿子了,也不管花自芳什么的。更没有看见,袭人在后头,眼神灼灼的。

    这些,原本在林靖眼里,就是水中的一小浪花,根本就不需费心再想着。只是,这个想法,在几天后,就被林靖自己狠狠的唾弃了。

    这会儿,宝玉正戳在林靖跟前,满脸的喜色,冲着林靖大声道:“好兄弟,这会儿没事,跟我一起出去吧?先去看看空人,然后咱们再仔细逛逛?”

139 两份请帖

    林靖看着笑得一脸花儿似的贾宝玉,忽然有了一种跟史老太君同病相怜的感觉。

    宝玉确实纯粹,有时候思维有如孩童,可这份纯粹,有时候还真能伤人于无形,还让人无法言说。

    当然,这里,林靖是有些夸张了,若她真觉得被伤害了,也就不会在这个当口还有心情想着跟老太太同病相怜了。

    出于怎样的一种思维逻辑,才能会想到,林靖还会专程去探望一个狠狠得罪了自己的下仆,虽然林靖曾经为这个下仆说过好话?

    那次偶遇,袭人那殷切的表情,好心的劝林靖与宝玉作一处儿回去,这里头的那点儿小心思,林靖怎么会猜不到?

    无非是怕人知道宝玉特地溜出府去探望她,想着把宝玉跟林靖作一处儿回去,人只会以为宝玉是跟林表弟一块儿玩去了,不再探寻更多了。至于林靖,在袭人心目中,大概是拒绝不了宝玉的恳请,又是个清高傲气,不会主动去言及他人是非的主儿。

    林靖不由好笑,袭人这是哪来的自信啊?怎么就还没记住上次的教训?还是说,自己刻划的颇有风骨的书呆子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不过,这次,林靖倒也没打算跟袭人计较。宝玉的私事,她还真没打算管。

    只是,自己只是没打算管,而不是想做桥梁啊!

    林靖扫了眼宝玉,坚决地把自己的袖子从宝玉的手中抽了出来,问道:“宝二哥,你要去探望袭人,可有对老太太说过?老太太允了?”

    宝玉窒了窒,讪讪道:“这事怎么好跟老太太说起呢?你别忘了,袭人,可是被老太太处置了的。”

    林靖一脸正经的对宝玉道:“你还知道这个?那你还偷偷的去?实话跟您说。我是不去的。初一那日的事情,现在想想,我虽不容人言语侮辱,不能丢了气节,可老太太受累了一场也是实情。所以,有关的事情,我也不太想再沾染上。我虽然不再怪罪袭人了,可也不会去探望她的,上次真是偶而路过,我说了。你偏不信!”

    宝玉听了这话,倒是愣在了那儿。林兄弟这话,非常在理。他竟然说不出半句规劝的话。可照林兄弟这样说,其实,自己也是不该去的吧?

    只是想到袭人一个人在那种地方,想着袭人嘴里责怪自己不该去,眼中却闪着惊喜地样子。宝玉就有点儿舍不得。

    只是,话说得这般透彻,宝玉脸上了发烧了,“倒是我思虑不周了,那个,这事儿我不再提了。我原以为你跟我一样。疼爱怜惜那些女孩儿,却没想到那个上头。。。。。啊呀,好兄弟。你休误会,我真没旁的意思。”宝玉只觉得自己把事情越说越乱了,林兄弟是不是会误会自己在埋怨他?

    林靖笑了,宝玉的话,还真是别拗得很。“我怎么会误会宝二哥得好意呢?只是,有句话虽不当讲。我还仗着咱们要好,劝上一句,宝二哥若真觉得放不下,一心要去,还是多带几个人吧。那地方,鱼笼混杂的,一个茗烟,人冻冻手指头,就能收拾了他。若真有什么事情,宝二哥还指望他能护着你?”

    宝玉的脸腾的一下,变成了红抹布了,直直红到了脖子下,感情,刚才自己的那些个犹豫,靖儿都看在了眼里,也才道了自己放不下。

    宝玉红着脸,胡乱的点着头,算是听进了林靖的劝,然后胡乱找了个由子,这就走了。偏生心中慌乱,在跨门槛的时候,左脚别右脚,差点儿摔了个大跟头,还是送客的碧草眼盲手快,一把扶住了这位宝玉。

    宝玉更觉在林兄弟跟前丢脸了,竟然顾不上多说一句,也忘记了原先想好的,要去探望一下林妹妹这回事,直接就窜回去了。

    林靖看着宝玉算得上是仓皇逃窜,被逗得哈哈笑了。碧草倒是直摇头,刚刚主子跟这位宝玉说话时,并没有瞒了自己,这会儿不由感慨道:“那位爷看着也是读书的。读书明理,怎么这样子呢!亏得老太太把他疼得像眼珠子似的。”

    别人的事情,只要别牵连到林靖头上,林靖一向不稀罕费力气,如今,亦然。

    垂下眼,林靖摆弄着手上的一张请帖,盘算着,这到底是要不要去,又是要去哪一处。

    今儿个,荣国府大门上头给林靖送过来一份请帖,下帖子的人,请的是林靖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聚,地点,就安置在引凤楼上。

    引凤楼,京中第一楼,这不光是指那里的菜肴、环境、陈设,等等诸如此类,它也是这四九城内第一高楼。登上一望,真能把下头的、外面的那些个街景尽收眼底。在那上头观灯,自然是极好的。所以,往往到了这时节,真是一个包厢也难求啊。

    林靖毕竟来京日短,并不知道这个讲头,只是对于这个请帖在叹气。也就是冯紫英这家伙,大大咧咧的竟然下了个帖子,他大概是忘了自己身上还有孝呢吧?若是悄悄让人递个话,使于自己知道,自己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子溜出去,想来不会太惊动人的。

    可,现在?

    林靖也知道,冯紫英如此一本正经下帖子,必然少不了沈淑,一想到沈淑,林靖心中不由一动。

    这又是多少时间未见了?这位大哥,对自己,还真是不错。而自己,也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对个人有点儿其他的想法。只是,林靖也知道这个事情没将来,所以在最初的最初,就自己下手给掐了。

    可毕竟是自己这辈子的第一次,而且理智上明白,但感情的转变,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林靖在上一次小聚后,就有意的疏远了沈淑。倒不是真想日后就这样渐行渐远了,也因为不想渐行渐远,才要给自己一个时间上的缓冲,让自己把感情彻底扭改过来。让沈淑彻底成为自己心中的一位兄长,而不是一个午夜梦回时可以拿出来咀嚼一下的名字。

    只是,她这样的行为,倒是让冯紫英不舒服了。冯紫英不是那种把事情放在心中,然后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以觉得不对头,就直接找上了林靖,讨一个说法。

    林靖那时对这样一个耿直的兄弟,即欣慰又为难,好在林靖想到自己身上的重孝。而沈淑又是快要成亲的人,就推到了这个上头。

    林靖还记得当初自己跟冯紫英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冯紫英两眼一瞪。就嚷嚷着:“小林子,你真是只会瞎琢磨,沈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岂会有这样的讲究?别说是他,若成亲的是我,我也不会。”

    听着这样的话。林靖心里苦笑,若真是冯紫英成亲,自己还真不会如何呢。

    冯紫英还在那儿嚷嚷,说是这样那样的不在于,林靖不必忌讳等等。林靖忙截住冯紫英的话头,道:“大英子。我知道沈大哥必不讲究这些。只是,我却不能不讲究。我不想出什么杂事,也不想因为这个。日后留什么遗憾。”

    林靖话中没明说的意思,冯紫英却听懂了。正是念着兄弟情,沈淑才不在乎,而林靖却更讲究了。

    自以为想明白这里头的原委,冯紫英上前使劲地拥抱了下林靖。说了声“好兄弟”。这句话这个拥抱,让一向厚脸皮的林靖。一下子脸红了。算计别人没什么,可这样糊弄对自己好的兄弟,还是让林靖有些愧疚的。

    可没想到那冯紫英真是个不着调的,看着林靖红了脸,以为林靖是被自己那个拥抱弄成这样的,竟然哈哈大笑,说是没想到林靖的脸皮竟然这么薄,这有啥好脸红害羞的。说着还上下打量了林靖几眼,忽道:“哎?还别说,小林子,你倒真像个女娃儿。先别说你那个动不动就红的脸,就说这样的容貌,就是个姑娘都不定有你长得好。还有你这个头,啧啧,怎么到现在还这么矮?唉,你究竟还会不会长啊?”

    林靖好悬没一口气给憋昏了了。这个冯紫英,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不过,除了这些个窘境,林靖还是被那个像女孩儿吓得一激灵。自己这矮个子,还真是有点儿难办啊。

    所以,林靖毫不犹豫地对自己提出长高计划这个议案,想着回头仔细琢磨琢磨。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冯紫英也不老拉着这两人私聚。沈淑自然是觉察到这些的,只是也没找过林靖。听冯紫英转述,沈淑倒是问过冯紫英的。冯紫英又哪是在这两人跟前藏得住话的,就把他理解出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估计里头也没少添油加醋。

    据说,沈淑听了,长长的叹了声气,“小静想要如何,那就如何吧,只要他觉得安心就好。”

    林靖听了这些描述,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也禁不住心抖了抖。

    于是,那年腊月,沈淑成亲,林靖连个礼都没有送!

    而这会儿,沈淑才成亲未久,这冯紫英要干啥?觉得该忌讳的都过去了,所以要好好聚上一聚。自己倒也想一聚,一来是想念兄弟,二来是想好好看看着古意元宵节,最后,是想看看,沈淑,对自己还有什么影响。

    只是这不靠谱的冯紫英!怎么就不能像另一张请帖呢。

    ps:

    (谢谢chieh-ching童鞋每一天的平安符!鞠躬~今天又来晚了。好茶开始积极存文了。虽然习惯写多少就发多少,只是,发现这样不是个好习惯。人吧,还是得有些个存粮~今天,好茶跟委员长商量,要不就去开公证书吧。想想好笑,茶宝都那么大了,民政局的红派司竟然还不管用~)

140 手谈见隙

    林靖正反翻看着手上那张请帖,叹了声气。

    人是群居的,可林靖在这时代这么久,真正说得上贴心话的又有几个?有心想去,偏又有这样那样的顾忌。

    扬声召了罄儿进来,林靖把那张帖子给他,让他退回给冯公子,只是又关照了句话。

    罄儿嘻嘻一笑,“小子明白。主子,您只管放心,一定办得妥妥儿的。”

    林靖看着罄儿出去了,自己也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书桌边上,信手翻开了几上搁着的那本《说文》,一封请帖貌似随手在里面夹着呢。

    这封东西,是林来康拿回来的,说是那日在街上遇上了西宁世子的随从,得了这东西。说的时候,这林来康的神情有些个古怪,林靖想着那年自己被塞上那份信的情形,也就明白了。

    上头,也是邀请林靖元宵节一聚,只是,地点却没有引凤楼那么好了,还是在兰州会馆那穷旮旯地里。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入了西宁世子的眼,可林靖也没有就此跟着人疏远的意思。人家帮着护着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己既不是不识好歹的也不是那种故作清高的。就算是那人要图自己什么,也要等谜底揭开时让自己盘算上一下,若能给的,给了又何妨?

    只是,如今这样,西宁世子的约请,也照样去不了了。那一晚,自己还是留在府里,让别人都看着才好。可这份请帖,却是没那么容易退回去的。既然是林来康在街上收的,总不好就找到人家府邸去了。

    林靖想了一回,还是把鼓儿叫来,让他去兰州会馆跑一次,用鼓儿的名义。说是感谢那日侠士的援手,给那侠士送谢礼,因不知道侠士身份住所,所以只能往兰州会馆去了。那日,她就看出那掌柜和小二对西宁世子的不同了。只是人家不说林靖也就不问而已。

    如今留一份谢礼在那儿,想来也没事。当然,谢礼里头有一份林靖抹去身份的致歉信。希望那世子的脾气如林靖看到的那样,而不是如京中传闻那样。

    这些事情要不了多少时间,新年里虽然打拳没有落下,可读书课业还是听了。林靖也闲着,就往黛玉那儿去了。

    才至房门外,就听见里面的说话声。原来是探春和宝钗来访。

    虽然这些姑娘们各有各的小心思,但对于这些红楼金钗,林靖还是抱着相当的善意的。这种时代,为女子不易,不然她自己也不会压抑着真性。假扮男子。当然,这些善意,也是有个最根本的前提条件的。

    现在,听得这两位来了,林靖也不打算进去了,只隔着帘子。问了妹妹和姑娘们好,就要离开。

    只是林靖话音才落,那棉布帘子就掀开了。翠墨举着帘子,侍书笑嘻嘻的给林靖请了安,探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林表哥是来看林姐姐的,让我们阻了脚步。倒是我们大大的不是了。如今,我就喧宾夺主一下。林表哥,快快有请。”

    这位三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拘小节,林靖顿了顿,还是没动脚步。

    里面的探春却又笑了,“呀,这下我可真没面子了。宝姐姐,等下林姐姐若是取笑我,你可得帮着我点儿。林姐姐,你可快点儿出个声,省得林表哥以为我怎么了你,在那儿运着气,琢磨着怎么收拾人呢。”

    屋里笑了一片,宝钗和黛玉的声音也夹在了里头。听着,有几分欢快。

    林靖一笑,当下也就大方地踏进屋子去了,她又何曾不想轻松说笑一下?

    见林靖真来了,屋子里倒是没有再肆意欢笑,黛玉宝钗等率先起来给林靖见礼。

    林靖眼神一扫,见黛玉虽然脸带着笑,可眼角眉梢却有几分郁气,想来,那几天的事情,这位还存在心里呢。

    而宝钗倒是笑得温婉,只是见林靖看过去,脸上有些微微发红,稍稍偏转了下头,有如天鹅曲颈,美好端庄。女子的美好风情,已经初见显露。

    林靖一愣,是了,这位姑娘,还有迎春是荣国府里头年纪较大的两位,过了年该多少岁了?十五,还是十六?

    只是想起这个,心里又一阵烦恼,就这样耗着,自己是无所谓,可迎春呢?

    林靖看着宝钗微微出了神,宝钗的脸却颜色愈加深了,眼见着那红色都蔓延到了耳根子后面了。

    不明究里的,倒还真似有几分旖旎暧昧。

    “扑哧”一声笑,突兀地响了起来,猛地让林靖回过了神,转头望去,只见探春笑得一脸的灿烂,“林表哥,可是不认识宝姐姐了?”这说话,还调皮地冲着林靖眨了下眼睛,用手遮着嘴,作了个窃窃私语状,声音却恰好让众人都能听见。

    这份打趣,若林靖真是那什么慕艾真少年,非得臊红了脸,如今只是假凤虚凰,无半点慕好而心跳。是以林靖听了这话,反倒又转回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仔细看看,还是有幼年的影子的。”说着还一拱手,“薛姑娘见谅,刚刚有些唐突了。”

    这份回答,坦坦荡荡,把刚才的那点儿暧昧也一扫而尽了

    宝钗红晕未退,但因着林靖的这些话,也收拾起了刚刚的小女儿神态,也万福了下,只是并没有说什么话,虽是商户人家出身,这份气度倒是不弱半分勋贵女。看得林靖暗暗挑了挑眉,就这份涵养,配宝玉还真可惜了。不过,宝玉却是需要这样一位妻子才好呢。

    想到宝玉,就又想到那日宝玉的仓皇逃窜。就此一别,有几日不曾过来了,这倒是稀奇了,难道说那个袭人,就真有那样的好?只是不知道日后若真成了事,那样的贤惠人,碰上眼前这样的贤惠人,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林靖虽然心里转着不着调的心思,面上却再未有半点儿出神,跟着几位一起说笑起来。

    虽说是玩乐,但一位小爷几位姑娘只是说笑打趣,未免有显轻佻,宝钗就提议手谈一局。林靖欣然同意,于是宝钗执黑先行。

    林靖于棋这一道并未有专精,只是这棋,本就脱不开个心智计算,博弈这个词,本也就是来源于此。几个子下来,未及中盘,林靖就惊讶于宝钗的棋力。要知道对面坐着的,是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份心力还真不弱。而自己,虽仗着两辈子的阅历,可因为七想八想并未专心,一不留神,还是失了先手。

    这样一分神,就更觉疏漏,眼看着败势隐隐成就,林靖正欲投子认输,却不想宝钗下了个子,并未在两人刚刚互博的劫上头,反而是堵了林靖边角上的一个气眼,提了林靖四子。看着是得了好处,其实是把两人刚刚的互争给撒了手让给了林靖。

    而宝钗提了子后,也像是明白了自己的急躁,呀了一声,有些个懊恼。

    林靖却一笑,也没有在那个劫上接子,不露声色,也在边角堵了宝钗的一个气眼,虽然还未提子,看着倒也是那么回事。

    宝钗刚刚那一子,黛玉还在边上动了下,虽未出声,但诧异之色已经显露,可等林靖这一招,黛玉索性不看了,眼神只在林靖和宝钗身上打转,微微皱了皱眉。

    宝钗身子像是僵了僵,然后还是回到了一个回合前两人互争的那块上头,只是林靖看得仔细,宝钗的手有些微的抖。

    等宝钗这一子落下,林靖毫不犹豫地投子认输。下棋而已,何需个小姑娘相让?

    宝钗飞快地看了眼林靖,见林靖神色中并无异样,才略略的松了松,一转眼,却对上了黛玉打量的眼神,虽自持镇定,但眼神还是闪了闪,才笑着道:“表弟承让了。”

    林靖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黛玉却接口了,“我还道哥哥是全才,没想到今儿个却看到哥哥露怯了。看来,日后哥哥若有空,还得好好打几个谱。不然,若碰上个擅长此道的嫂子,哥哥难道还要次次对嫂子拱手认输不成?”

    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这几位姑娘中,二姑娘迎春爱这纵横十九道,连身边的大丫鬟,也叫了个“司棋”的名儿。

    黛玉并未就此打住,说着又看了林靖下,头一歪,忽而笑道:“宝姐姐也是了得。我还道咱们这些人里头,二姐姐最擅此道,却没想到宝姐姐往日却是个深藏不露的。”这脸上虽然带着笑,只是这笑容,却是有些个冷,“不知道宝姐姐还有什么瞒着咱们的?”

    宝钗刚刚还有些个慌乱,这会儿却已经镇定下来了,像似听不懂黛玉所指,依旧大方的笑道:“我哪有瞒着什么,只是平时你未曾见着罢了。”话虽然是冲着黛玉说的,只是这里面的意思,又是说与谁听?

    宝钗说完这话,又用手点着黛玉,道:“颦儿好小气,表弟才输了这一回,你就急上了。你看,表弟自己还曾如何呢。你啊,就是再急,也得看表弟自己,总不见得你替他下棋?”

    ps:

    (今天是全民健身日,好茶家附近的游泳馆免费公益场,好茶去游泳池里泡澡了。原以为这公益日,游泳馆里人肯定多,说不定就像下饺子了,哪想到进去一看,比正常营业开放的人还少,而且是少多了!看来大众思维,真是要不得~谢谢chieh-ching童鞋每日的平安符!么么~)

141 偶遇司棋

    薛宝钗这话,可是说黛玉皇帝不急急太监呢。也点了点,这日后的事情,只是林靖自己做主的。

    两人竟然就这样打上机锋了,丫鬟婆子听不懂,可探春却是个明白人,不由盯着宝钗看了会儿,又看了看边上落落大方、貌似一点儿都不知道宝黛二人说的是什么的林靖,微微皱了皱眉。

    这边正说得热闹,就听见外头又传来说话声,“好热闹,今儿个我可赶上了。”这声音,不是宝玉,还能是谁?林靖心中一哂,这人真不经念叨。

    宝玉也不等别人给他打帘子,自己就进来了,冲这姐姐妹妹的一通乱叫,转头再见林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发红,只是笑容中更见喜悦,一把握住林靖的手道:“好兄弟,今儿个你怎么在这儿呢?”

    林靖眉毛一挑,冲着宝玉一笑,“这话说得好,可不正是我要说的?今儿个,你怎么来这儿了?”

    宝玉嘿嘿一笑,有心要对林靖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下屋子里的姑娘丫鬟们,又咽了下去,“这话,我回头跟你说,我只问你,你跟冯世兄是怎么回事?你恼了他了?怎么连他约你元宵节的帖子,你也给退了?还别说,是该恼他!”

    林靖一听这话,就知道罄儿这事算是办妥了,自己要的,可不仅仅是把帖子退回去,而是要让人知道。若非如此,自己还退个什么劲儿?

    林靖一笑,也不说话,这种事,还要别人自己想明白才好。果然,屋子里的那几位都像是明白过来了。探春抢先一步插口笑道:“可见是二哥哥跟林表哥要好,这一来,就把我们都扔一边。只你们俩说着体己。”

    探春这样一说,宝玉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起来,转头跟姑娘们说话,不一会儿就忘了刚刚的那些个话了。

    说说笑笑着,眼见着时辰就不早了,探春等就要回去,而黛玉惦记着给老太太晨昏定省,也要一同走,林靖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拗着的。

    几个人一行。过了前面的岔道,就要到了老太太的院子了。前头那几个有说有笑的,林靖到底不同。落后了几步,慢慢的跟着。此时,就见那岔路上过来两个人。那两人大概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群人,有心闪避,却又来不及了。只能站在边上给几人行礼。其中一个高挑的,更是把头压得低低的。

    林靖见那人身形,认识,正是二姑娘迎春身边的司棋。几位姑娘们日日在一处儿,身边的丫鬟们也都相互熟识要好,就跟司棋说了几句。偏这司棋只是低着头。虽然态度上没错,说话上却敷衍着。

    这几个都是人精,看着这情形。就知道有点儿不对,有心要问,又顾忌着人多嘴杂,也就淡淡的过去了,心里各有琢磨。

    林靖落在最后。等做人过去后,才恰恰走至司棋身边。不妨司棋猛一抬头,直直看着林靖,双眼有些红肿,目光灼灼,脸上神情浓烈,张开口,双唇抖动,轻轻叫了声姑爷,却再也说不出什么更多的话,满脸的不甘,化作了伤心遗憾,再一次低下了头。

    林靖被这一声姑爷叫得心中一抖,想要说些么,只是感觉这那种伤心遗憾,又说不得什么,只能一咬牙,什么话也没说,看着这司棋,等着。

    只是司棋固执地低着头,再也不抬起来,也再不出声。

    前面走着的那些,宝玉等人还好些,并不额外关注,可那些丫鬟婆子,并往来的下人,时不时地拿眼看着这边,林靖不好久留,只好关照司棋,若有什么事情,自己或可帮忙的,只管说。若这会儿不方便,等下可以去找林姑娘的教养嬷嬷林嬷嬷。姑娘们一同长大,关心爱护也是应当的。

    林靖并不是什么心软之人,可这事都犯在自己面前,不管不问的,也不像话。只是毕竟碍于男女大防,所以假托黛玉才是正经法子。再说,林黛玉身边的林嬷嬷又是自己找过去的,应该知道怎么做。

    司棋还是没说话,只是深深福了下去,肩膀也有了些耸动。

    林靖叹声气,转身离开。

    史老太君看着几人过来,还是笑得那么开心,也不等人行礼,就忙不迭的让人过去坐,又一左一右两手拉着宝玉黛玉细看,看得探春似真似假的笑说,老祖宗最是偏心二哥哥和林姐姐,只要这两人在跟前,眼睛就再也不看别人了,明明日日见的,可每回见了,都像是多少会儿没见着了,非得从上到下仔细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掉了根头发。自己可真是吃错了,比不上二哥哥倒也算了,怎么自己这个亲孙女儿,还比不上个外孙女儿。

    这话正是老太太爱听的,她疼黛玉是真心的,但也更希望人人都知道这个,特别是黛玉自己,最好有人时时提点着她,自己是如何疼爱她,别因跟着那个小子住了,就忘了疼爱她的外祖母。老太太看了眼眼前站着的林靖,那日里那小子闹了那么一出,明着暗着说荣国府挤兑林氏孤儿,就更需要提点着黛玉,自己这些年的爱护,可不是作假的。

    老太太心中点点头,三丫头倒是有心的,这孩子,值当好好调/教,只是这庶出的身份,还是有些个可惜的。只是由此不免想到二姑娘迎春,想着那个木讷样子,竟一点儿没有她生母的伶俐劲儿。老大有那么些许姬妾通房,前头老婆也是个有手腕的,她生母还能生下她,可见也是个会来事的,怎么那丫头就养成了那个样子?

    想到这些,不由想到前些日子老大跟自己提的事情,不由又看向林靖。i只见那小子笑眯眯地在那儿听着,探春说着吃醋,这小子竟然还配合着点头赞同,完全没有一点儿自觉,好似那日打闹的人根本不是他,心中就来气,想着那日老大的提议,难得的,竟然觉得老大在那事上头也是明智通透的。

    一屋子人,虽然老的老,少的少,可那些个心眼儿机锋,却一点儿也不见少,可面上,却偏还其乐融融,笑语冉冉。

    这说着呢,话题就到了不几日的元宵。毕竟是宫里娘娘刚刚得了封,府里早就想着大大的庆贺一下,可那日就被林靖给搅了个透。这回就借着元宵的意思庆贺一回,虽然时间匆忙,但据说也准备得热热闹闹的。

    这边就说着请了哪几家的小戏,又准备了多少烟花,定了京中最出名的巧手巧思的玲珑坊的灯笼,宝玉忽然拉着林靖道:“好兄弟,这可是你第一次在京里过元宵呢,那日你就跟着我,咱们一起去点那些大炮仗,乐个痛快!”又冲着老太太道:“老祖宗,你可不能再让人拦着我了,我还带着林兄弟一起呢。”

    老太太看着宝玉如此兴高采烈地,话里话外有处处透着跟林靖的亲热,不由就有看向林靖,这小子倒是好手段,竟然把宝玉哄得跟他这般要好。只这样一想,就想起今儿个得报,冯家的那个小儿子竟然给那小子下了帖子,心里就有点儿火大。明明原是宝玉一起玩的人,却给那小子下了帖子,却没想着自家的宝玉,可见这小子是怎么样的会笼络人了。

    真真是可恼!

    不过,这小子还真会作面上功夫,还知道让人退回去,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偷偷溜出去?哼,最好他真是个有书生意气的。。。。。。

    再想想这小子会笼络人,是个长袖善舞的,以及往日一些来往的人家,可见,图谋不小!只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怨不得自己了。

    转眼看着宝玉殷切的眼神,老太太的心,又柔得像摊水了,既然宝玉要他陪着玩,那就先让他陪着,只要宝玉开心就行。这刑子,现在,也就这点儿用处了。

    这样想着,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好,只是不许调皮,躲远些。”说着,又笑着对林靖道:“好孩子,知道你是个稳重的,可要替我看着你宝二哥。”

    林靖虽然因为这样那样,不能出去了,可也不想跟老太太等人混在一起,皱了皱眉,只能又拿身上的孝说事。眼睛看了看身上的衣裳,抿了抿嘴,对着老太太一掬,道:“靖先谢过老太太跟宝二哥的好意,只是,不太方便。还望老太太和二哥哥海涵。”

    这样一说,贴着老太太坐着的黛玉也伤心了起来。

    老太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其中的厉色虽然时一闪而过,却并未让林靖忽略。

    老太太貌似感慨地笑着说道:“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姑老爷和我儿泉下有知,定是欣慰的。只是,你虽是一份孝心,可你曾想过否,你家老爷可舍得你这样?在世时对你们俩兄妹如珠如宝,如今你这样,他们有知,可会好受?”说着,长长咳了一声,“孩子,过犹不及!”

    这句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ps:

    (补上昨天的,仓皇逃窜~

    啊,再次感谢chieh-ching童鞋!

    昨天的失约,让广大童鞋们失望了,好茶。。。。。无以言对,只望大家不要鄙视我~~

    嘤嘤嘤~)

142 新好男人

    林靖静静地看着老太太,过犹不及?指的是哪一件?

    不过,不管是哪一件,林靖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这面上,老太太是劝林靖参加元宵节,而林靖刚刚也只是懒得应付那些人才推脱,既然老太太这么“盛情”、“关怀”,那就点个头又何妨,溜溜宝玉,也是不错的活动。

    林靖扬起了个大大的笑脸,冲着老太太又是一礼,“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老太太。”

    这笑脸,看得老太太又是有点儿不舒服,若是林靖委委屈屈别别妞妞的应了,一幅强人所难的样子,老太太还痛快些,这还是打着为你好的招牌让人难受。可现在,老太太都有点儿不确定了,这是?这刑子本身就耐不住了,自己倒是上了他的套?

    目的达到了,老太太反而不痛快了。勉强说了几句,就让散了。她现在看见那刑子就不痛快,只恨不得早点儿收拾了他,只是不想在娘娘才升了位份这当口,让府里生什么事情。

    林靖把宝玉殷殷期盼的双眼甩在身后,带着黛玉回了小跨院。

    才回来,就见早就等着来禀报了。平时罄儿过来,总是嬉皮笑脸的跟个小丫头子玩笑,可这回却没这样,收起那猴样儿,一本正经地侍立在主子身边。

    林靖并不把身边的人拘得很紧,所以也没理会罄儿这副鬼样子,坐下喝了口茶后,才道:“说吧。”

    罄儿忙上前,把事情说了一遍。这小子确实鬼得很,大爷让把请帖退回去,还要让别人知道,这小子一路出去。一路唉声叹气满脸的不乐意,这就有人凑上来讨好。林靖虽然只是个客居的,可面上却是得了老太太喜爱的,且手上松泛着呢,而这罄儿又是林大爷身边得意的,自然有人来卖乖。

    罄儿就顺势把差事一说,又说好不容易得了闲,偏又要出去跑一次,真烦人。这讨好的马上上来说愿意替罄儿小管家跑腿,不过是送个帖子。迎来送往说话办事不会,可不缺力气跑腿。

    这罄儿也会做,想了想就同意了。还给了人几个钱,说是费了人家鞋底。这既讨好又得钱的买卖,自然让人开心,而出门又要跟守门的报备,声音也挺大的。替林大爷办个什么差事说得铛铛儿的。这不,连宝玉都听人说了。

    林靖早就知道这事办好了,却不知道这小子用了这法子,省时省力效果也好,当下让碧草给了罄儿个银角子,也算是报销差旅及项目费用。

    罄儿也不推托。收了那银角子,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嬉笑着说什么碧草兰草姐姐,回头请你们吃糖之类的。而是一脸严肃地向林靖禀报了一件大事。

    “主子,小子得到消息,这府上的大老爷,有意为二姑娘议亲。”罄儿咬牙切齿地说着这话,一脸的忿忿不平。

    边上的碧草也吃了一惊。手上的荷包掉在了地上,她却顾不得什么。猛地上前,“这话,当真?”

    罄儿偷眼看了看自己的主子,见主子脸上神色淡淡的,虽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深藏不露,未必在脸上看出什么来,可这样总让他心里舒服点儿,才点点头:

    “碧草姐姐,这事儿,是贾大老爷书房一个小子,叫做钱双的,告诉小子的。这小子吃酒好赌,经常手头紧。以前小子帮衬了他一回,可他到现在还还不上,所以他这回得了消息,就赶紧的说给小子了。说是从他姐姐那儿听来的,大老爷已经禀报了老太太了,老太太也没反对。哦,他姐姐就是嫣红,大老爷的妾。小子想着,这事儿,应该错不了。”

    碧草听了这些,知道这事大概是定了。

    给二姑娘议亲,这说明什么?

    以前,他们老爷在的时候,已经跟这府上议过一回,就是取得那位二姑娘,这还是推了嫡出的四姑娘,给这府上做脸呢。只是因为种种,没有文定。后来老爷去了,大爷孝中,也就更不能定了。

    现在,大爷依旧在孝中,不能下定,而且他们也没的消息,说明这回给这二姑娘议的,就不是自家主子,更说明了,自己主子,被人悔婚了,被这荣国府瞧不起了!

    碧草虽然知道自己主子的身子,只是一向把主子看得比天还大,并也没觉得娶个大奶奶有什么不好,好衣好食的供着,不必再这荣国府上做个受气包二姑娘好?猛地一听自己主子被人嫌弃了,怎么能不激动?

    这激动的,可不光是碧草,罄儿不光激动,还恨上了。叫他说,主子的品貌、主子的能耐,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得,就是尚公主,估计也使得。偏偏老爷偏心,就顾着太太的娘家,定了个庶出姑娘。

    本来这就不妥当,这回不成倒也是个好事,可偏偏是荣国府狗眼看人低。这府上明明就是欺负大爷,说什么亲外甥,就根本没把主子当成正经亲戚,这帮子人,是认为主子跟余信才是正经甥舅吧?

    林靖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司棋那丫鬟为了哪般。

    说实在的,她可没有碧草罄儿等那么激动,更没料到他们会那么不平。她首先是松了口气,总算是不用担负另一个女子的幸福了,也不用害人害己了。可接下来,她又开始担心上了,这回,不该是那个孙绍祖吧?

    不能吧?这个剧情,应该没有这么快走到吧?。再说了,现在大老爷正压榨着儿子起劲呢,怎么会就到了欠人五千两银子,要用女儿抵债了的地步?

    林靖皱了皱眉,“这事儿,可打听准了?大老爷,有意把二姑娘许给哪家?”

    “这个,那钱双并不知情。大爷,小子一定努力去打听,等小子得了准信,再捏着证据,一定把这事情给给搅黄了不可。再跟他们闹上一场!这府上的姑娘,也不配做咱们家奶奶。然后咱们都搬出去,又不是没有自己家,不过是给他们做脸罢了。这荣国府也欺人太甚了!”

    林靖瞟了罄儿一眼,“胡说什么呢?女儿家名声可是最要紧的。听好了,不准自作主张,没我的话,不得乱说乱动。先去把这事儿打探实了。那家人家,是姓什么的,人品才学如何,家里状况,婆婆难不难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都要打听仔细。”

    这话越说,罄儿的嘴张得越大,脸上的不可置信就越浓。女孩儿的名声什么的,罄儿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听听大爷的这些吩咐,怎么感觉这么古怪?罄儿终于忍不住地打断了主子的说话,“大,大爷,您,您这是做什么?怎么搞得像是挑姑爷似的?”

    林靖一笑,“就是挑姑爷。若那家人好,荣国府悔婚就罢了,反正当初也没有过过礼。若是人品糟糕家里糟糕,那么就跟荣国府闹上一闹,也未尝不可。”

    罄儿就这样张着嘴,直愣愣的看着林靖,好半天,才又会说话了,“大爷,您也太好心了,简直就是佛祖转世了。这事儿,就真的被荣国富欺负去了?这,这,咳!”只是满脸的忿忿,逾见转浓,这府上,就寻思着大爷的善心!

    “胡咧咧什么呢,那话也说得?也不怕菩萨怪罪?”林靖听着倒觉好笑,得,这是算是圣父的另类说法吧?

    林靖见那小子忙嘀咕着“菩萨恕罪,阿米豆腐”,可脸上的神情并为转变,那些不甘明晃晃的,再看了下碧草,得,也没好上多少。

    想了想,林靖决定,还是把事情稍微说上一点儿吧,别因为自己这些人的不忿,把事情弄糟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不值,这样的府邸门风,确实是,啧。既如此,你们就该明白,这府上,是离得越远越好,日后还保不准他们能闹出些什么来呢。”

    “可,跟二姑娘的事情,是老爷生前定下的,我也挺难为的。真正是进退难为呢,我总不能让人戳这脊梁骨说不孝吧?”

    “现在这样,可不是正好?与我家门风一点儿妨碍也没有。而且,是他们先悔婚在前,这就有样东西捏在咱们手里。再说,日后我要是跟这府上断了往来,别人也不能说咱们什么,反而没准会会站在我这边。忍一时之气,有什么不好?”

    “再说,这是府里长辈做下的事情。跟二姑娘有什么关系?她也是个可怜人。咱们帮着打听一下,若是个好人家,就算成全了二姑娘,也没什么。若是人家不好,再闹也不迟。不是那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咱们这样,也算是救命呢。”

    说道这儿,林靖忽然来了主意,“你打听的时候,没准会落了人眼里。与其让人疑神疑鬼,嗯,索性,按着我的话把消息透出去。只是别说这门风什么的,只说敬着长辈。”

    罄儿一开始还没明白,等仔细想想,眼睛就亮了起来。

    荣国福悔婚,自家主子因为敬着长辈,所以忍了。却又替二姑娘担心,细细寻访人家,只为二姑娘嫁个良人。端得孝义两全,有情有义啊。

    大爷这招,实在是高啊!

    ps:

    (谢谢童鞋爱的鼓励哈,鞠躬~)

143 再起波澜

    荣国府这样的人家,规矩就像是摆着装样子的,这有点儿事情,传的那叫个飞快。那个叫钱双的,能从大老爷的妾那儿得到消息,转眼就卖好告诉了罄儿,自然有别人通过别的路道也得到了消息。

    王夫人皱着眉坐着,手边的一杯茶,早已经没有了热气。她倒不是得的小道消息,而是老太太把事儿告诉她的。

    话说得也挺堂皇,说是那日大老爷去找老太太,言语间就心疼着二丫头。这二丫头已经不小了,虽说林姑老爷曾有那么一说,可毕竟没有定下来,如今林姑老爷又去了,林靖还得守孝,等出了孝,二姑娘得多大了?若顺利,定亲后一年成亲,也都快十九二十了,都过了花信了。若这中间有什么闪失,可不就是白白的坑了二姑娘吗?

    所以,大老爷前思后想的,就想给二姑娘另议一门亲事,哪怕人品才貌不及林家小子,也赛过稳妥。

    老太太就点了头。

    王夫人听着,有点儿吃惊,这会儿更是狐疑。想想当初这门亲事,她也是用过力的,可就便宜到了二姑娘头上。现在看看,就算是林如海去了,这门亲事也是不错的,怎么就让大老爷看不上眼了?

    说什么怕有什么变故,到时候白耽搁了时间,耗了二姑娘的青春,这话,糊弄人呢?这事情虽然没有最后下定,可那是林如海身前定下的,说林家那小子也算是个读书人,行动就好个规矩礼数,若真在这个事情上含糊了,这可不是毁诺这一个罪名,还得加上不孝!

    所以,这可不是大老爷心疼那个他平时都不看一眼的女儿。而是有了别的盘算。

    只是这到底是什么盘算,竟然让老太太也点了头?

    王夫人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想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个时间的问题上。自己女儿才封了妃,这大老爷早不说晚不说,怎么偏偏现在说了?这里头,有什么联系是自己没想到的?

    一涉及到儿女,王夫人的脑子就高度转,想来想去,一个念头窜进了脑海:难道。是大房看着宫里娘娘的荣耀,自己的风光,也想让二姑娘走这条路不成?

    是了。定是这样!不然,怎么能轻易说动老太太的?

    趁着娘娘风光正盛,再往宫里送个女儿,带挈着得了圣上的欢心。这下,荣国府里两个姑娘都在宫里。自然是比别家更为荣耀昌盛!

    只是,这未免也打算得太好了。怎么都不问问自己的意思?还有宫里娘娘的意思呢?

    作为女人,王夫人当然知道,多个女人就分薄了男人的情分。若他们真作了那样的盘算,对于荣国府看着是不错,可对于娘娘呢?

    再说了。这个二姑娘美则美矣,就是个木头人,这样的人。又不想自己女儿那样从小被教导,送到宫里去,还不知道如何呢?到时候若犯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受了别人的陷害,折腾掉了她自己的命倒没啥。可别带累了自家女儿!

    还有,娘娘虽然是后宫妃子。有皇上养着呢,可若真就靠那点儿份例,可真真实磨死人了。还得靠府里时不时地送银子进去给娘娘打点。这荣国府,一年也就那么点儿出息,若再送个进去,这花哨怎么办?自己的宝玉以后还能有多少?

    这样越想,王夫人心就越冷。这事情,没门!

    王夫人一把端起手边的那杯茶,一口喝干了,虽然茶水冰冷,却没有浇熄她心中的怒火。

    想着宝玉日后还能得多少,不免想到那日老太太给的那些个东西,越想越出火。

    那日老太太把那些个东西赏给了林靖,王夫人想着就肉痛,只是死死的给按捺住了。回来,王夫人就动着脑筋盘算着,怎么才能把那些东西给要到手。原本她已经想到了些,那林靖不是口口声声士可杀不可辱吗?只从这上头下手就好。他不是嚷嚷着要搬走吗?后来没搬却得宝贝,只要稍作引导,那些话就够他一壶的,一准儿让他把东西吐出来。

    王夫人打得是个好盘算,却想到林靖是个不按理出牌的,那个举动差点儿没让王夫人气的吐血。再林靖手里,王夫人还好想些办法,可在贾琏手里,两个字,没戏!

    接下来,大房那些笑话,可算是让王夫人拍案叫好。可叫过以后,王夫人照样还是心痛,那可是钱啊!心只恨不得大房的笑话来的更猛烈些。可又想到大老爷邢氏虽然被人看笑话,可实实在在得了好处。自己就算笑死,他们的好处还是在那儿呢。因而,不由又羡慕起他们能那样没羞没臊的。心里也打定主意,等过了正月,非得找几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凤姐儿。以自己对凤姐儿的了解,这位非得是贴了银子买叫好的。而这上头省下来的,正好给儿子留着。

    王夫人这样想着一出,就恨上一出,二姑娘的事情,不管是怎么盘算的,自己偏不能让大房跟老太太满意。

    这样左右琢磨着,还真让王夫人想到了个法子。

    不过这之前,还得先把大房的退路给堵上。他们不是看不上林靖,想要悔婚吗?那自己就成全他们,顺便先行成全一下子己的名声。因为自己那个法子,有点儿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意思。只是办正事,都要有所权衡的。

    王夫人一咬牙,就这么办了。

    王夫人扫了眼边上小心翼翼、只恨不得自己成了木头人的金钏儿,道:“你去三姑娘那儿看看,她在做什么。虽然这才半天不见,还怪想的。”

    金钏儿听王夫人这样说,就明白了太太的意思,见王夫人脸上的神色缓了下来,也松了口气活泛过来了,忙斟了杯温热的茶水放在太太手边,嘴里道:“是。奴婢这就过去。哎,三姑娘真是好福气,有太太这样疼她。奴婢想着,三姑娘一定也想着太太呢。过后一准儿过来给太太请安呢。”

    说完,对太太福了个福,就出去了。

    而此刻,梨香院中,薛姨太太也得了这消息,正跟女儿议论着呢。照理,这种男婚女嫁的事情,是不该跟没有出门子的大姑娘说的。可薛家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宝钗又是个有主意的,薛姨太太大小事情都会跟她商量,这些有的没的,也没避讳着宝钗。

    “叫我说,这大老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盘算,还真让人摸不出头脑。只是,老太太既然已经点头了,定是图谋不小啊。也不知道你姨妈知不知道。”

    薛宝钗今儿个也是见过司棋古怪的,本就对这件事情上心,现在听得还有如此内幕,不由心中怦怦乱跳。这会儿听见母亲问话,努力收束住心神,微笑着道:“母亲无需担心。姨妈可是这府上的当家太太,有什么事情,老太太必然不会瞒着她,说不定还要跟她商量呢。”

    看着母亲依然皱眉不展,宝钗缓缓叹了声气,“退一万步说,就算老太太没有知会,可咱们这偏居一瓯的都得了消息,姨妈这当家太太难道反不如我们?母亲,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薛姨太太一楞神,然后一拍大腿,道:“可不是如此吗?我还真真是昏头了,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个。”

    看着一边淡笑着的宝钗,一把搂住,“我的儿,要不是你在娘身边,这日子,娘还真是不知如何了。”

    说了一回,薛姨太太又和宝钗琢磨着这大老爷的盘算。

    宝钗这会儿心不定,脑子也没平时好使,心中,不断闪现着林靖的模样,以及仅有那几次见面时,林靖温和的说话、从容的态度等种种。自己从在不自觉地拿宝玉跟林靖作比较,这越比,心中越难受。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再想到这样一个人,让自己见着了,结识了,偏又只能远着,连想一下,都只能是偷偷的。真叫是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

    正想着,宝钗猛地就被母亲拍了一下子,心中一惊,只以为自己无意识中漏出了什么,母亲要教训自己,脸上就有些发白,却没料到只听得薛姨太太兴奋地说道:“我猜到了。”

    这里,生物学像是要证明遗传基因的伟大性,这两姐妹,隔着这么老远,生活、境地如此不同,可在这件事情上头,脑回路却惊人的相似,竟然得出了一样的答案。

    只是脑回路虽然相似,植物神经却大相径庭。王夫人得出那样的结论,还能不露声色的设计着,而这位薛姨太太,却兴奋的跟女儿八卦着,“我想着,这事情一准儿就是这样的。要不然,这一个庶出姑娘,得了这样一门亲事,人品相貌都是极好,又有了出身,只能除服就行了,还有什么挑的?最关键是,”薛姨太太压低声音道:“夫家上无公婆,下无兄弟,这嫁过门,整个家就是她的。就算有个小姑子,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比不会为难她。如此的亲事,打着灯笼抖找不到,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这老太太也够狠心,已经送了个姑娘进去,这还要送一个?她也是从那里头挣扎出来的,哪里不知道那里的凶险?你姨妈可是都曾对我讲的明明白白的。我这才知道害怕,息了送你进去的想头。这门亲事要搁我们家里。。。。。”薛姨太太原本只是说得痛快,一不留神就说过了,这会儿意识到,猛地住了嘴。

    只是宝钗这会儿已经摇摇欲坠了。

    ps:

    (啊,又看到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了,谢谢!)

144 甘作大枪

    三姑娘贾探春恭敬地对着二太太王夫人拜了拜,带着侍书翠墨慢慢的往自己那处小抱厦行去。

    一路上走着,探春面带着微笑,听着身边翠墨唧唧喳喳的说话,却又似神思不属。侍书有些个担心,时不时拿眼看着姑娘。翠墨到底还小些,没有什么感觉,反因自己的说话让姑娘面带笑容的点头而兴高采烈,更加活泼起来,这倒也遮掩了探春姑娘的不在状况。

    好容易等回到了探春的屋子,探春才似累了,说是要歇会儿,让人都出去。

    侍书看着姑娘,禁不住忧心起来。前头金钏儿过来窜门,她还在诧异,今儿个好好儿的,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这金钏儿怎么没去宝二爷那儿,有功夫来她们这儿?只是听着金钏儿的话中,口口声声什么太太有些惦记三姑娘了,侍书算是明白了,这丫鬟就是来传口信的。

    侍书听懂了,姑娘当然更听明白了,整了整妆容就去探望太太了。只是到了那儿没多会儿,太太就让她们这些服侍的人都出来了,跟姑娘谈了好一会儿。现在姑娘又这样,这里头若是没古怪,侍书以后就可以用脚趾头想事情了——说明她的脑子没比别人的脚趾头聪明。

    再看了姑娘,侍书忍住了那声叹气,主子的心思,主子不说,她这个下人也不好去问,只得给姑娘倒了杯茶,躬身出去了。不过,出去之前,侍书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姑娘,万事别太为难自己。好歹,您还跟着老太太呢。”

    看着侍书出去的背影。探春也跟着叹了声气,这种没精打彩的样子,跟平时爽利的样子还真是判若两人,这次的事情,对她来说,那是太大了。

    刚刚侍书的话她听得明白,那是这丫头安慰开解自己呢,怕是以为自己在太太那儿受了气,遭了刁难,才这样说的。只是。这丫头绝对没想到,太太刚刚并没有为难自己,反而使给了自己天大的好处。而。她若是要拿了那好处,可就不能再托庇于老太太了。

    只是,那样的好处,自己真能不要?

    探春不由再次回想起刚刚在太太那儿的时候,把太太的每一个字。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拿出来回想一遍,咀嚼一遍,同时又感受了自己心中那迫切汹涌的情绪,也再一次肯定,自己真没法抗拒这个好处。

    今儿个太太惦记她。作为个贴心的姑娘,娘亲的小棉袄,探春都没耽搁的就去了太太呢日。太太看见她也很高兴。拉着她的手,满口的我的儿,让探春听了心中直颤,静待着太太接下来的举动。

    好在太太也没心情多演这种亲热母女的把戏,不一会儿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太太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说道:“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下。论礼。你这个没出嫁的姑娘,听这些不合适,只是这是你们姐姐的大事情。这样的事情,我做母亲的不说,让你从别处听传闻,不好。再一个,咱们母女俩人,闺中私房话,倒也使得。”

    探春那时只觉得脑子一懵,能让太太这么上心,又是有“姐姐”这样的说话,是不是宫里那位出了什么事?可这出了事情,告诉自己有何用?难道说?

    还没等探春惊疑完,太太也没心思继续装样子,直接说道:“二姑娘跟林姑娘的哥哥,是议过亲的,只是没来得及定下来。这事没瞒着人,不知道的,反而才是木楞的。只是,前些日子,大老爷于这件事上头,有些个不满。这事也没谁对错儿,就是个不凑巧。”

    说着,太太就长长的叹了声气。探春伶俐,马上倒了杯茶凑到太太跟前,扮足了个贴心女儿的样子。太太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受了她的小意儿,吃了口茶,才继续说道:“你二姐姐的岁数,与林家那个哥儿相较,是大了些,林家又要守着父孝,等着者除服在订亲,到成婚,还得好些年。你大老爷,怕当中再出个什么意外,把二姐姐给耽搁了。”

    “这也是他疼爱姑娘,就这上头,谁也说不出个错儿。只是,毕竟是,唉!叫我说,林靖也不是那种轻佻人,必不会作出什么毁诺的事情来。只是毕竟是大房的事情,又牵连着二姑娘的终身,我也不好说什么。也不知道大老爷怎么说的,就求动了老太太点了头。你二姐姐,怕是要另择良婿了。”

    探春听到这儿,心中惊跳。虽然她猜着不对,却没想到是大老爷先闹出来了,还能让老太太点头,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事情?

    想着当初传出二姐姐那件好事时,这府里上上下下有多少人在羡慕,都说二姑娘虽然不咋地,可命却不错,能攀上这样的好人家。别说那些话了,就是自己,也一直在暗暗羡慕嫉妒,而四姑娘就直接回家住了好久,最后还是老太太接了几回,才接回来的。

    可这会儿,这事情就成了这样了?只是,不管这里头出了什么事情,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吧?

    探春不知道也说什么好,听太太的话,好像是明显看不上大老爷的做派,可又是老太太又是大老爷的,自己怎么都不好说。

    “长辈的话,咱们做小辈的不能不听。老太太和大老爷心疼二姑娘,咱们更不好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这么一来,就是咱们府悔婚了。这传出去,实在是不好。于咱们府上的名声,大大有碍啊。”

    “前些日自己,大年初一就闹了那一出,这会儿又悔婚,指不定人家怎么想咱们欺负人家个没爹孩子呢,又会说咱们府上嫌贫爱富,仗着宫里娘娘肆行无忌。这样的名声,我也老了,也就罢了,却会连累你们这些小姑娘,日后做亲都会别人挑剔!”

    “大老爷是痛快了,可,好孩子,你日后可怎么办?”说着话,太太怜悯的看着探春。

    探春可不相信,太太就是担心自己,才特地把自己找来,又说了这么一大车的话儿,只是面上还是恭敬应着。

    太太也并不需要探春配合,才说着怜悯话,可转眼就收起来了,继续往下说着:

    “我这日也急,夜也思的,总算是让我想出了个好主意来了。眼看着你也不小了,早些议亲,也是个好事。”

    探春的心一下自己揪紧了,这可算是到了正题了。

    “我想着,你替了你二姐姐,可好?”太太看着探春的脸,慢慢的把那个话给说了出来。

    探春的脸一下子飞红,刚刚隐隐就想到有这个可能,只是真的听到太太挑明,她还是禁不住的害羞。

    太太看着她,道:“你别以为我只是为了这府里的名声才想到这个的。我可是为你好。林靖这人如何,自然不用我去说了。林家这家世也挑不出什么。除了守孝之类的耽搁了时年,真正是挑不出什么来了。你又不像你二姐姐,没岁数上的急迫,等些日子也使得。这亲事,真是抢都抢不着。”

    探春当然知道这些好处,因而那时才更不相信大老爷会那样做,老太太还点头了。

    “怎么,你不乐意?我看你跟那小子,相处不错啊?”

    探春就因为知道这门亲事太不错了,所以,她轻易听出了太太语气中的不屑。一下子,脸就更红了,只是,这回,还有羞愤在里头。自己做的那么些,不就是太太明里暗里指示的?这会儿倒撇德清,显得自己就是个不守规矩轻佻的。

    只是,再被看不起又怎么样?探春还是忍着羞,应道:“这些事情,哪有女儿说话的份,但凭母亲做主。”

    “你知道就好。不过,我也就是想让你自己乐意,省得以后事情麻烦。”

    探春当然是自己乐意的,要不,以前她怎么就能忍着羞,做出那些事情?

    这会儿,探春把这事情从头想到尾,又从尾向头那处想,也同意太太所说的那些:虽然,太太拿自己顶上那门亲事,可能给太太搏个好名头,可是最大的好处,还是自己得的。

    只是,老太太都同意悔婚了,太太这样,不是跟老太太对着干吗?

    想到这个,探春不由苦笑,太太跟老太太斗法,也不是这头一回了。只是不同于以往,这次自己得选队站了。

    太太能想到把自己弄出来顶上,可不是让自己白得好处的,要是这里头没有算计,太太才不会费这个心思呢。还在以前,探春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勾当,自己的,宝玉的,黛玉的,还有林靖的。而后来那些金玉良缘的话,更是让她看的太明白。

    只是,就算自己被人当枪使,自己还是乐意的。不然也不会做出那些没羞没臊的事情。林家,林靖阿。。。。。。。比起这府上上一辈那些庶出的姑奶奶,最后的那些个结局,这要是嫁给林靖,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底了。

    这会儿,王夫人的心情可是大好的。接下来,就等着吧。

    对于探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姑娘可是个明白人,从她远着赵姨娘,在自己跟前献殷勤就可得知了。她要的不过是个心甘情愿,这以后的控制和孝敬,以及,眼门前,探春身后赵姨娘的闹腾。

    ps:

    (chieh-ching童鞋又给好茶两个平安符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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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难得糊涂

    林靖这会儿正半闭着眼睛,听任碧草在身后给她捏着肩膀。虽然还未过正月,她却不敢真的就歇着啥事不干,这日早上她又开始练射骑了。有句话说得就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还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她只不过是歇了小半个月,今日早上又多开了会儿弓,这会儿两个膀子就酸疼了。

    捏到了爽利处,林靖不由哼唧出声,只等盏茶过后,明显觉得碧草的手劲儿小了下来,才摆摆手让停了,笑着夸了几句。

    身边没有旁人,碧草也没就拘束着主仆身份,也挺享受主子的这份亲昵,笑着啐了口,“得了,也别净说好话哄我了。留着这把子力气,兴许明儿个还能多射两把呢。”

    替林靖整理了下衣裳,碧草就要出去唤水,给林靖再擦拭一把,只是才刚探出头,就看见罄儿想要溜走的身影,叫道:“哎,我说罄儿你这个小猴子,这是要躲哪儿去?”

    “啊,碧,碧草姐姐,”罄儿被喝破行藏,只能停下来,转过身,脸上红红的,有些个尴尬,“那什么,碧草姐姐,我有事要回主子,主子现在可得闲?”

    碧草斜了他一眼,“我去问问,你先等着。”说着还是先让人送了水来,给林靖梳洗了下,又仔细看了看林靖身上打扮,见没什错处,才让人进去。

    罄儿这会倒是老老实实的,进来了也不怎么抬头,只是快速的回禀着大爷上次吩咐的事情。

    只是,这回的探查并不顺利,也兴许是时间仓促,并没有打探出贾赦有意与谁结亲,“也没听说大舅老爷跟哪家走的近些。听他们说,他们也纳闷着呢。只隐约听说。跟大舅太太脱不开关系。”

    据说,这段时候,这府上的大老爷跟大太太,忽然热乎了起来,经常的就在一块儿坐坐。有时候,这边才找了贾琏,那边就会找凤姐儿。这些里头的事情,许多有心人都看得明白。只是没想到,这二姑娘的事情,还有邢夫人的手笔在。

    林靖也知道有些事急不得。点点头,让人继续上心着。

    罄儿忙应着,而后。又禀道:“还有件事,说与主子知道。这些日子,宝二爷那边的那个茗烟,奴才觉得不太对。”

    茗烟,这小子林靖知道。是个小滑头。听罄儿说,这段时候,府里不太见得到茗烟儿,只是难得的见到几次,就发现这小子忽然阔绰起来。虽然身上那身青衣小帽不敢换,可内里却换上了细绵的。这小子还深怕别人不知道,把内袄子露出截袖子什么的显摆着,身上还明晃晃的挂着几个精致的香囊荷包。靴子也换上了上好的。只恨不得在脸上写着,老子发财了。

    罄儿跟茗烟也不见得多好,可这两回,茗烟见着罄儿,却是分外亲热。非要挽着胳膊,又说是要请罄儿喝酒。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小子就觉得这是蹊跷。想来想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事情,要让那家伙来讨好小子的。后来跟鼓儿他们一说,鼓儿也说那茗烟也是那般对他的。后来咱们几个一合计,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了,估摸着那里头有古怪。”

    前些日,罄儿跟鼓儿正好出府办事,回来时,好巧不巧,就在一处民居外头碰见了茗烟。府外碰见,原也没事,打个招呼就完事了。可现在这两人细想想,就觉得有些古怪。

    那日碰见茗烟时,他身边的一处民居正好开着门,里头有个年纪大的婆子好似正跟茗烟儿说着话。那茗烟见着罄儿两人时,就马上掉转脸跟着两人说话了,好似还跟那婆子挥了挥手。而那婆子就猛地退回去,把门给关上了。

    “原不细想,也没觉得有啥不对。现在小子跟鼓儿越琢磨,越觉得有蹊跷。那日着茗烟的脸色就不对,那婆子也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小子想着,要不去打听一下,那处宅子住的是个什么人,省得替主子招了麻烦,小子还不知道。现请主子示下。”

    林靖点点头,但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没想到,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却是件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只隔了半天,这消息就回来了,倒是没多精细,只说那处猫儿眼胡同那家时新搬过去的。这家人家也搬的够急,说是出了初五,才被人赁下,一日打扫,次日就有人搬进来了。也没请邻居也没放炮仗。只说是个小两口,倒是用了几个下人,想来也是有几个钱的。

    听着这个消息,就是连林靖都有些笑不出来了。小两口,茗烟儿,这个,真的就只是茗烟尔,真的不是林靖多心吗?

    罄儿鼓儿也知道这事情不简单了,这会儿都齐整整的站在林靖跟前。罄儿还有心自己骗自己一下,“那什么,主子,没准就是茗烟那小子偷偷讨了媳妇儿,”想着也不对,那小子有那钱吗?还租宅子还用下人,“也说不准,就是有小寡妇看上了那小子,养小白脸呢。”

    “胡说什么呢。”林靖这会儿倒是佩服罄儿的想象力,“这事情,就到此为止,也别去打听了,只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知道这里面的事情。那茗烟儿,也别去理他。”

    林靖揉了揉额头,这红楼,也太神展了,话说这样发展,真的没事情?这花枝巷还没来呢,怎么就现有了猫儿眼胡同?

    有时候,还是难得糊涂一下比较好吧?

    林靖这边是不想弄明白了,可有人却非上赶着让林靖明白。

    着眼看着后日就要正月半了,这日下半晌,林靖正听着林家福回禀事情。

    山地,良田,这半年倒是陆续买了些,宅子还是不好买。只是出了元日的事情,林靖倒也没有那么挑剔了,先不拘哪里买上一处,日后实在不行也有地方落脚。

    只是,这回,林靖的运气不知怎么就变好了。牙行新年开业后,林家福就得了个消息,内城靠上城不远,有了个假三进的空宅子。林家福一听就去看了。这宅子,有点儿像别人的别院,也不很大,但胜在精致,虽然是假三进,却还有个花园子。而且,虽不是在高官勋贵云集的什么铁帽子胡同、长安街,却也是个安静平和的处所。

    林家福一看,就觉得合适,这会儿就要让林靖快去看了,好快点儿定下来。听牙行的人说,那是主人家手头不便才放出来的,不然这地方,这宅子,还真难找呢。

    林靖听了,也不想去看了,先买下来再说吧。这一个有意要买,一个有意要卖,两下主人都没出面,这宅子就易手了。

    这会儿,林家福正是在说这件事情呢。

    正说着,就听见外头人通报,宝二爷来了。

    话音才落,也不等人挑帘子,宝玉就闯了进来,笑着说:“好兄弟,在说什么好事情呢,也说给我听听。”

    林靖买了宅子,原不是什么要瞒人的,所以她才入荣国府就大张旗鼓地让人知道。只是,现在,才跟老太太闹了这一场,这会儿就买好了宅子,倒是有点儿让林靖不想就这么说出来,总要等这事情冷下来再说吧。

    林靖也就笑着说道:“我这哪算什么好事情。宝二哥,坐。”

    林靖看了看宝玉,只觉得这人神采飞扬,脸上心中有种挡不住的喜气,跟那时袭人刚被赶出府时的样子完全不同,心里就有点儿数了。

    宝玉笑嘻嘻的一屁股坐下,“你没什么事情,我倒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呢。”说着就要细说,只是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林家福,咳嗽一声,“林管家,我有话要跟你家主子说。”

    这样,林靖倒也不好硬掰了,点点头,让林家福下去了,顺便,连碧草等人都让出去了。

    等人真都出去了,宝玉却又扭捏起来,脸上也红红的了,半天才对林靖道:“其实,我觉着跟表弟也没什么不好说的。袭人。。。。。”

    “宝二哥,这事,你就不要再说了。”林靖猛地冷下了脸。

    宝玉一下子噎住了,有些迷茫的看着林靖,一脸的不知所措。林靖心里一千匹神兽呼啸而过,脸上还是绷着的:“二哥哥,我上次已经跟你说的清清楚楚的了。我跟你是好兄弟,只是这袭人的事情,我真不想听。”

    “好兄弟,我,我只是觉得,我的事情,告诉你,你也是会替我高兴的,我,我并没有让你不痛快的意思。”宝玉看着林靖这样,很有些忐忑。

    林靖叹了口气,忽然想把这里头的事情跟宝玉说说清楚,就问道:“你今日里跟我来说这个事情,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袭人让你来说的?”

    “这,这有什么区别?我的事情,也从来没想过瞒着你。前些日子就想跟你说来着。不过,袭人原来还有些害臊,说是怕人说她不好,不想让我说来着。昨日倒是想开了,她还说,还要谢谢你呢。我还想着请你过去呢。”

    宝玉说到这儿,忽然眼睛一亮,“好兄弟,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146 渐渐走样

    这一刻,林靖真想敲开宝玉的脑袋,看看这里头都有些什么东西。

    只是,有时候跟脑回路不太相同的人说话,还不能含糊了,不然,还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联想。

    林靖运了运气,才对上宝玉道:“二哥哥,你就算瞒着我,我也不会生气的。”宝玉的脸色反倒没了刚刚的喜气,林靖只作不知。

    林靖刚刚那样问,倒真不是跟宝玉计较什么,她也没想跟宝玉计较,这挨得着吗?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这里头,有没有袭人什么事情。

    跟宝玉相处这些日子,林靖总觉得,宝玉不是那种会置外宅的人,这里头,说不准是怎么给那袭人糊弄着呢。只是,既然是有袭人在里头糊弄,若是袭人让宝玉来说的,就一定是要套住林靖什么呢。

    就在刚刚宝玉那个话里头,林靖已经大概猜出袭人在盘算什么了。

    开始时,袭人并不想让人知道,这很正常,这么大一件事情,当然得瞒着人。老太太可以让宝玉多个房里人,却一定不能容得下一个敢坏了宝玉名声的人。只是,这袭人怎么敢走到那一步的,她不要她那贤惠的名声了?林靖虽然有些疑问,却没有一究到底的**。论到底,林靖只想做个旁观者。

    只是前些日子,罄儿鼓儿偶遇了茗烟。现在想来,那个有些面熟的婆子,大概是那日在袭人家里看见过的吧?虽然这两小厮根本没放在心上,但耐不住人做贼心虚。

    一开始那茗烟拉拢罄儿等人,只是想封住这两人的嘴,让这两人吃人嘴软,说不定还要来个拿人手短。只是,林靖的小厮,却并没有上套。

    这下袭人大概急了吧?

    所以。这才从拦着不让说,变成了要拉林靖过去坐坐。

    这岂是坐坐的事情?这分明是想拖林靖下水啊。

    让宝玉来跟林靖说,一方面是哄着宝玉开心,让宝玉觉着只要是宝玉乐意的事情,袭人哪怕为难,也能忍着;另一方面,却是让宝玉用跟林靖的情分,封住林靖的嘴,好兄弟都把秘密告诉你了,你好意思不替他把住秘密。反而告密?这做主子的都要保守秘密了,这做下人的还能如何呢?

    原来,林靖还是旁观者。所以并不探究袭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现在这样,林靖已经沾上了几滴水滴了,不得不多想想。特别是宝玉这嘴里还有个“袭人的谢谢。”

    林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二哥哥,其实。在你跟袭人的事情上头,就该瞒着我才好。”

    宝玉这下就急了,张口就要说,只是林靖竖起手掌,“别急,你先听我说。”

    “二表哥。你先想想,你要告诉我的事情,是要瞒着老太太、太太的。还是说能告诉她们的?若是能告诉她们的,那你就跟我说吧。我转头就禀报了老太太,让她们也替你高兴。”

    这话一说,宝玉的脸就尴尬了,林靖微微笑了下。“看来,是不能告诉了老太太她们的。那宝二哥。你若是说与我听了,我也得帮着你一起瞒着老太太、太太他们了。可是,你记不记得,前些日子的事,虽不是我本意,却还是让老太太为难了。这事还没过多久,我还难过着呢,却又要有些勾当瞒着老太太,你让我,唉!”

    宝玉这下的脸色又转成了愧疚,林靖叹了口气,心里也跟着叹气,这人,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不过,林靖也并没有因为宝玉的愧疚,就把接下来的话不说了,怎么着,她也得把话说透,不留一点儿神展的余地,

    “若你执意告诉我,我也守口如瓶了,可是,二哥哥,你这秘密,难道是能守一辈子?你想没想过,这以后老太太、太太他们知道了,会如何?老太太、太太他们,会难受吗?会怎么想你,又会怎么想我?”

    “二哥哥,你别忘了,不管你说我心善也好,心狠也好,总之,袭人出府这件事情,跟我有干系,府上还闹得不痛快。那些本来就会诋毁我的人,会不会造谣,说这些本就是我的算计,是要带坏了你,或者索性想出些什么更不堪的来?”

    林靖这话是说得有些重,纵观红楼,有关宝玉的,总是风花雪月。就算是林靖到了这世界,也真没看见过听见过有人对宝玉说这些人心险恶的话。

    看着宝玉有点儿发白的脸,林靖还不罢休,这时候,她还要给袭人扎个针,为了“袭人的谢谢”,虽然也不知道宝玉以后能不能想明白过来,“二哥哥,话说到这儿,你自己个儿多琢磨琢磨,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老太太、太太,只是,总觉得,要瞒着人的,听着,总不是什么好事。再者,你说袭人说要谢谢我,可是,我想不出有什么该被谢的。如果是那次求情的话,我也说透了,根本不是因为她。而这之后,我根本跟她没有往来,当不得这个谢字。”

    宝玉是红光满面来的,却是青白着脸走的。

    宝玉只觉得心里难受,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呢?

    最初的那一日,自己不过是闲着实在是无聊,又想着袭人,恰好茗烟就又正好提起袭人,还说可以偷偷出府探望一下。这话,正对了宝玉的心思,忙不迭就同意了。

    到了袭人家,看着袭人那惊喜的样子,宝玉的心都化开来了。在宝玉看来,花家父母及花自芳都挺有眼识的,就把自己让到袭人屋里说话,他们都避开去了。

    想到那一日,宝玉也有些羞赧。原只是两人说着话的,只是看着袭人那张哀怨中带着欣喜的脸,以及眼中的思念,宝玉就忍不住拉着袭人的手好好宽慰,说着自己一定想办法把袭人再接回去。

    后来,是怎么样了?是了,自己这样说,袭人就扑到自己怀里哭了,自己也搂着袭人安慰。这搂着搂着,袭人就亲上了自己,自己想着袭人,也就亲到一处了。接着,袭人大概是太想念自己了,格外的曲意奉承,竟然主动就解开自己的汗巾子。

    自己那时候呢?开始,还有点儿紧张,毕竟这屋外头,就有人家的父母兄长,可却又不忍心拒绝袭人的热情。

    自己原本也想着稍微宽解一下,让袭人知道自己还是惦记着她的就好,哪想到这一起来,就停不下来了,更何况,袭人,袭人就这么坐到自己身上了。

    外头,是人家的父母亲长,里头,是袭人坐在自己身上动作,那种滋味,宝玉从来没有品尝过,只觉得羞赧,却又格外的激动,才没几下,就丢了。当时只觉得意犹未尽,可偏偏又不能在纵情了。所以,走得时候,心里既舒坦又痒痒。

    后来,宝玉约林靖一起去探望袭人,林靖说的话,宝玉也有听进去的。只是,总及不过对袭人的思念。

    宝玉又去了一回,只是袭人也在埋怨自己,说是这里乱,生怕宝玉有什么闪失。可宝玉总不能真带着人去吧?那样的话,才回府就会被老太太、太太知道了。

    宝玉闷闷地,就说了林靖也是说过这样的话,只是自己还是舍不得袭人。袭人那时候的神情是怎么样的呢?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后来,还是袭人想了个好办法。说是既然二爷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二爷,可又担心二爷冒险,不如他们家搬家,她把那些个首饰卖了,要是不够,再去借点儿,然后找个好点儿的宅子,这样二爷来了也舒坦些。

    听着袭人的话,宝玉怎么会不感动?只是,他虽然不知财米贵,却也知道,哪能让袭人典卖首饰,更不能让花家去借钱。可袭人为了他,执意要搬。宝玉也就把这个事情给担下来了。

    这下却换成袭人不肯了,只是宝玉哄起人来很有一套,也就慢慢哄回来了。宝玉的钱财原都是袭人管着,所以,倒也不用问别人,宝玉就取出来他那些个积存下来的月钱和历年的金稞子,以及白收了好久的外头人给的金项圈长命锁之类的。

    只是,宝玉这头让茗烟儿弄好了,临到搬的时候,花家父母跟花大哥却怎么都不肯了。说是故宅难离。不过,倒是劝着袭人搬过去,一来,是不忍宝二爷的一片好心白费了,二来,家里却是简陋,担心宝二爷不舒坦,再有,就是生怕袭人委屈了。

    这样一来,袭人也就哭哭啼啼的拜别了父母。只是,这时候哪有姑娘家单身住在他处的?所以对着花家邻居只说是被荣国府接回去了。而在猫眼儿胡同那儿,袭人原说,宝玉是进京读书的书生,她自己就是个丫头,在找几个粗使婆子就好。只是,那日袭人偶尔梳了个妇人头,却被人传成了小两口。

    袭人原是要对人分说,只是好像不太管用。看袭人急得那样,宝玉也不忍心说什么,只安慰袭人,这样也不错。

    现在想来,这才几天的工夫,事情就成了这样。只是,一点点做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啥不对的。可是若把这事情告诉老太太,太太她们,这事情,好像又说不出口了。

147 事出有因

    元月十五,元宵佳节。

    天才擦黑,荣国府里各处,已经是灯火通明,屋内的,廊上的,檐下的,外头地上的,树上的,院子里,假山上,水潭边,各色花灯齐亮,光影绰绰,犹如白昼,好一个富贵堂皇的气派!

    如此的荣国府,像是要不愧它外戚勋贵的华丽,虽只是个家宴,却操办的极尽奢华。

    林靖也被早早的请去正堂,参观这这样一场夜宴。一路上且行且看,入眼处美景皇皇且不论,就是那些奔走的丫鬟仆妇、家丁小厮,来往穿梭,虽忙碌着,却都是喜气洋洋。这一场盛况下,谁又去想这几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一床大被,遮盖了满床的狼藉。

    怎样的酒菜,怎样的小戏,或诸如金银宝石酒杯茶碗筷箸,都不去细说了。只说,这样的家宴,原是外头男人一处,里头女眷另开。宝玉过了年已经十五,偏还被老太太搂着做了内眷处。

    他是乐得跟姐姐妹妹们一处,自然是满意的。只是他又偏跟林靖要好,非扭着林靖一道。老太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也就乐呵呵的点头了。

    林靖也坦然,只是到底不好就这样一坐到底。吃了几口代酒的茶,就推说更衣出来了。信步走了会儿,正寻着那组八仙过海的灯看着玩,找到那何仙姑的花篮时,已经到了老太太正屋的边上,靠近宝玉的屋子了。

    林靖立起身子,辨了辨方向,就要回去。不妨头,就听见屋子里有人说话,不是晴雯是哪个?

    林靖略站了站,听得是晴雯在找钱给人打赏呢。只是,这丫鬟也有趣。铜钱不够了,就去翻找银角子去了,便又没有散的,只把半锭二两的胡乱铰下一块,也不知多少就赏人了。

    林靖听着,就想起原书中的一段不识秤的描述,不由摇头,这荣国府里,宝玉这小爷不知世事不算,连丫鬟都养得如此。真不知该说是富贵人家本该如此呢,还是说本该如此败了?

    剩下也无甚好说的,林靖也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情。只是没想到,这第二日,就闹起一场官司了。

    这事,原也简单。宝玉屋里那些钱财贵重之物,原来都是袭人管着呢。剩下那几个。也根本没怎么有管钱的概念,又不识秤,胡乱撒钱。这日才发现,没多久,就把这个月的月钱给倒腾掉了。

    只是那几个丫鬟也不当回事,就去找花袭人往常放贵重东西的地方。结果这一开。就出事了。这箱子,竟然是空的。

    这几个大丫鬟,麝月晴雯几个。就有点儿慌了。袭人虽然出去的匆忙,但宝玉的东西,还是跟她们这几个说过看过的。

    这是,遭贼了?

    箱子虽然锁着,可这几个人并不像袭人那样。对钥匙有很大的掌控权。这钥匙,平时也就在二爷书桌边上那个抽屉里搁着呢。才刚她们几个也是从那里拿了钥匙开的箱子。

    这几个也算是有些头脑。这可不是跟平时少了一件两件东西,可以瞒着捂着,这一琢磨,就禀报了王夫人。

    王夫人一听,这还了得,这可是出了贼了,没准还是内贼。这就要好好盘问盘问了。

    闹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宝玉已经出了府了。等他回来,已经是傻了眼,这,可怎么好?

    要说是自己拿的,那太太必然会问,这东西拿了干什么,东西现在又在何处。这可怎么说?

    说自己去赁了个院子给袭人住了?这个,做的时候没觉得如何,现在想想,怎么都觉得有些个不对。

    宝玉虽然算不上是纨绔,但也听过那些龌龊,只道人家置外宅什么的。

    他虽然不认为自己这是置外宅,可是,现在看着,又有什么不同呢?

    可要是不说,自己屋里这一大群大大小小的丫鬟,在没找到“小贼”前,都脱不了关系。

    宝玉急得没法子,在屋里转了变天的圈。看得晴雯等人又是辛酸又是欣慰。

    太太并没有把这几个大丫鬟尽数抓起来。开玩笑,这几个都抓了,谁来服侍她的宝贝儿子?她儿子可是挑剔着呢,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上前的。

    而且,这也算是个丑事吧。才过了节,就闹这样的事情出来,多不好听。她还等着,等事情搞明白后,寒碜寒碜老太太,把宝玉领过自己身边来呢。

    只是,王夫人还是有些手腕的。这事情,不会大家都是贼的,要不然就不会嚷嚷出来了。所以,王夫人虽然没抓着看着那些丫鬟婆子,却让她们这几个互相看着,且不让胡说,不然一律卖到黑窑子去。

    这会儿晴雯看着宝玉直打转,就倒了杯茶过去,“你这样跟个走马灯似的,把人眼都晃昏了。我知道你这是替我们着急呢。你放心,人不是说那个什么清者自清吗?反正不是我干的,我相信老天爷是有眼睛的。你可别先把自己给急坏了,好二爷,你就坐下来吧。”

    宝玉听着这话,脸皮再厚都挡不住了,只觉得自己都没法在这屋里站得住了,再看着晴雯不顾她自己,反而过来安慰他,真是让他连眼睛都不敢看人了。

    这样一跺脚,宝玉就跑了出去,也不管身后晴雯等在喊慢着点儿。

    只等宝玉跑出来,却还是没有说法,他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信步走着,就往林靖那小跨院去了。这样一想到林靖,宝玉好似有了主心骨。这事情,自己没法子,那就去找表弟,说不得,表弟就有法子呢。

    可等到了林靖屋子,却又不巧,听碧草说大爷去老师府上了。宝玉只觉得兴冲冲来了,又被在身上戳了个洞,只把刚才那股劲儿给放走了。虽如此,却还是耐着性子等林靖。

    不过,随着宝玉等的时间越长,这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东西就越多。这会儿,就想起来林靖那日说的话了。自己这,不是让林表弟难为吗?这想着,就又烦了。只是,到最后,还是觉得自己这个事情,怕是要勉强林兄弟一把了。自己实在是没法子了,表弟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的。

    再说了,这里头还有晴雯那一干花朵一样的女儿家在里头呢。表弟跟自己一样,是个爱护这些女儿家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花一百两银子买个丫鬟了。

    这样一想,宝玉底气又足了。底气一足,脑子也好使了,对啊,林表弟不爱听那些,那自己也不多说,只说先借些银子救人就好了!

    可怜宝玉,生于富贵窝里,哪样东西不是最好的,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了银钱烦恼,还要问人借钱。

    可这会儿,宝玉却不觉得如此,只觉得问题迎刃而解了,表弟是当家作主的,要用银子就该拿得出来的!

    想到这个,宝玉一刻也坐不得了,只想早点儿见着林靖,把银子拿来了,把这事情给了结了。

    宝玉这就匆匆冲出林靖的屋子,急急忙忙又要出府了。

    宝玉一点儿也没耽搁,连衣裳也不回去换了,出了二门,也来不及让人套车了,就让人牵了自己的马来。

    宝玉这样急忙忙的赶出去,真是越急越容易出乱子,才出了荣国府没多久,这就撞上人了。

    这撞上的,也是个横的,就要破口大骂,只是抬头一看,就又嘿嘿笑了,“宝兄弟,国舅爷,您老,这是往哪儿去啊?”

    宝玉忙着拉着马头,听着这话,一看,原来正是姨表兄弟,薛家的薛蟠。

    要说,薛蟠原来还有几分长相,宝钗长得很好,她的哥哥又能差到哪儿去。只是这兄妹大概都有点巨大细胞基因,只是,宝钗只是珠圆玉润,可这个薛蟠,就是肥头大脑了,满脸的肥肉,已经把五官挤挪了位置,生生变成了个丑胖子。

    宝玉不是横人,撞了人,虽没怎么碰到,心里还是很有歉意的,这会儿又是表哥,当然就要停下来说两句,赔个理认个错。

    这会儿宝玉早就跳下马来,冲着薛蟠一拱手,诚恳地认了错,只说自己忙着赶路,没看到表哥。

    薛蟠跟别人自然会使计较到底,可跟宝玉怎么会犯这种二呢,当下哈哈一笑,“得了,也没碰着,我跟你闹着玩儿呢。”只是话虽这样说,还是拉着宝玉的手,“今儿个可巧了,宝兄弟,咱们吃酒去。”

    宝玉心中有事,哪肯跟薛蟠玩乐,只是解释自己有正事,急着呢。

    薛蟠上上下下打量了宝玉一下,哈哈大笑,“宝兄弟,你这是唬谁呢,就这幅打扮,你还说你有正事?”还有一句话,薛蟠好悬没说出来,就宝玉,有什么正事呢?

    宝玉只是推托,薛蟠觉得自己脸上不好看了,“怎么,宝兄弟如今新作了国舅爷,就看不起人了?看来,我薛大是高攀了?”

    宝玉这下急了,直说到万万没有这个意思。那下里薛蟠也拧上了,非要请宝玉吃酒,只说是赔罪。

    宝玉没法子,只能说自己真的很急,急着找林表弟筹银子呢。

    听了这话,薛蟠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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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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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红楼的倒掉介绍:
靖哥儿,不是靖哥哥! 林靖现在却非常庆幸那些后宅糟心事,让自己这个女儿身,却顶了个林家庶子的名头。 活着,还要舒心的活着,所以,读书,功名,做官,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不被欺压!就算孑然一身又何妨? 大观园,没了那二三百万两,我看看这要怎么造! 幸好这个世界男风盛行,所以调戏个把美男应该无碍吧?只是,那个谁谁,本官乃朝廷命官,你再三更半夜爬本官家的墙,一脚踹下去!论红楼的倒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论红楼的倒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论红楼的倒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