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论红楼的倒掉TXT下载论红楼的倒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论红楼的倒掉全文阅读

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论红楼的倒掉txt下载     论红楼的倒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38 流言如洪

    京中这几日,又有了个新的话题。话题人家,还是那贤德妃的娘家荣国府。

    原来只是天火烧,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但总的来说,颇有些同情荣国府。可现在,这话就不是那样的了。竟然有人说,有那神算子之流算那是因为贤德妃娘娘的缘故。

    贤德妃娘娘元日出生,那不是个秘密,当初还被当成了个吉兆。元日,一年开始之际,就如那初阳,一阳初生,纯正而不浓烈,最是养人,养自己,更养他人,实在是旺夫之命。

    这话,要是只说到这儿,那还算的上是好话,言下之意,圣上荣登大宝,未尝没有贾氏的功劳。只是牵扯到皇家,大家不敢肆意而言。

    可再往下,那话就不怎么好了:阳生渐久,不免转老辣,更何况身在天子身边,由那龙气反哺,这阳就更盛了。如今这省亲院子着了天火,那就是阳气过甚,直冲天的缘故。

    这话初听,那真是无稽之谈,甚至还是满满的恶意,可是再细细琢磨琢磨,好像,大概,估计,兴许是有那么点点道理的。天下有大灾,圣上还要下罪几诏呢。这荣国府省亲别院被烧,还真可能有那么几份意思在里头。

    这话,牵扯到天家,所以传得相当的块,越是人皇的事情,越是能勾起小老百姓的八卦**。又有点儿隐秘的冒着风险的刺激,就更符合八卦逻辑了。

    所以一夜之际就传遍了京城,又,向外处扩散的趋势,而源头何起,早已湮没在扩散的洪流之中了。

    只是这洪流起的迅猛,而后却噶然而止。开年未多久,圣上就发布了政令,拽文的就不说了。大意是,天下太平,四海富足,担仍要俭朴,珍惜上天的恩德。因此,皇帝做了表率作用,停了正月里宫中的庆典。希望以此及广,及天下。而后,又隐晦的点了点,非议皇家的处罚之类的。

    皇宫里面正月里都要太太平平的了。连看戏庆生什么的,都要斟酌着了。皇宫里如此,外头,还敢过分?勋贵官家,都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在了。反倒是小老百姓还好些。

    当然,这样一弄,连周家吴家的省亲盛事也只好暂时作罢了。

    贾政得了这消息的时候,已经顾不上他端方君子的做派了,紧赶慢赶的去了老太太那儿。

    荣国府这个年过得很不好。先是省亲别院被烧,接着,又有了那些个话。老太太听了真是心惊胆战,差点儿就绷不住了。娘娘,怕是要被厌弃了吧?那自己这个荣国府呢?

    老太太迅速的瘦了下来,开始还让人去查,可没多久。就让说罢了。贾政也急得团团转,就又要上请罪折子。

    这回,是被老太太拦住了。外头那些。甭管说的多热闹,那就是个谣言。贾政这一递请罪折子,那就是认下了那些话,也把那些谣言落在了纸上,日后连回旋余地都没有了。这怎么行?

    贾政被老太太提醒,才明白了这点,可,除了这个,他还能干什么,他们家还能干什么?

    老太太答得很干脆,什么也不干;关上府门管束家人,圣上自有明鉴,他们只要等着。这会儿上窜下跳的,反倒找事情去了。

    贾政心中,虽然不以为然,只是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点头了。没想到,今儿个圣上说这个话,贾政他能不激动吗?

    跑到老太太屋子外头,也不等人通传,贾政就要闯进去,弄得丫鬟婆子惊声尖叫。

    老太太这儿,并不是只有一个人。两房的太太奶奶姑娘们都陪着呢,只缺一位待产的琏二奶奶,就连薛家,薛姨太太也带着宝钗在一边奉承着。

    贾政这样一闯,大家都挺尴尬的。老太太不好说这当了官的儿子,只能训斥那些尖叫的下人。

    贾政在外头等不及了,“老太太,好事,大好事啊。”

    这样一说,老太太也顾不得别的,一看,屋里头,这一家子都是自己人,只除了薛家母女,不过,也是小姨子和内外甥女,也没大碍,就忙让人把政老爷请进来。

    贾政二次进来,但兴奋是一点儿也没减,忙把那政令的事情给说了。

    老太太听着,渐渐的直念阿弥陀佛,只等贾政说完了,老太太才说道:“这是,皇上恩典啊。”

    看来,这几日龟缩着,是赌对了。

    老太太喊着皇上恩典,那边上的王夫人也憋不住了,眼泪又掉下来了。不过,这回是高兴的,嘴里念叨着:“我儿是有福气的,有福气的。”

    在王夫人心里,女儿肯定是圣眷厚隆着呢,没看见吗,荣国府的省亲园子烧了,省亲是不能够了,那头皇上就变着法儿,把那两家的也给停了。不许非议皇家,就是不让人造谣诬蔑吗?要不是宠爱着元春呢。这会儿王夫人就替着元春高兴呢。

    况且,这盛充不衰,总能帮着宝玉的。想着宝玉,不由就看向自己的小儿子。见儿子也窝在老太太身边笑着,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心中就更开心了。又看向学薛宝钗,只见宝钗丰腴端庄,这会儿低着头,稍微避着点儿,却一丝窘迫的意思也没有,就更让王夫人满意了。这样的气派,还真压得住。不是她偏心,另一个,根本就没这种气势。如今,不在眼前碍眼,还算是有点儿好处。

    王夫人心里发热,也不得人来劝,已经收住了眼泪,上前道:“恭喜老太太,恭喜老爷。”

    老太太还没怎么样,贾政这会儿是真乐昏了,前两日那煎熬,这日子过得,真辛苦。这会儿一乐,忙道,“夫人同喜。”

    这幕,看得宝玉也忍不住笑了,这时候也不怕贾政了,上来恭喜老太太及老爷太太。

    老太太揉搓着宝玉,说着懂事之类的话。王夫人眼睛一转,准备借势而起了,“老太太皇恩浩荡,给了咱们府上这样一个机会。您看,咱们现在是不是就把这修缮的事情给定了?然后催着人紧点儿,等出了正月,也好完工,这样还能不让周家吴家抢在头里。”

    贾政一听,也连连点头,就看着老太太,等着她的示下。

    老太太原是高兴着荣国府脱困,可听了王夫人这话,心里就直骂蠢妇,可怜我儿,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没脑子没成算的东西。这时的老太太,就当自己暂时眼睛失明了,看不见儿子正眼巴巴地等着呢。

    虽然老太太心里直骂王夫人愚蠢,可有些话还是要点透的,“你既然知道皇恩浩荡,那就要珍惜。这修缮的事情,先放一放。你看看,正月里头,皇上都要节俭过日子呢,咱们怎么能大兴土木?”

    这话,把王夫人说得一愣,不过,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忙低头认了错。

    老太太也不理她,继续说道:“等出了正月,也得看看再说。嗯,那院子的修缮嘛,那正门牌楼,要好好修修。其它的地方,只要不是断墙残埂就好,只要收拾干净了,也不用多好。”

    贾政夫妇俱是吃了一惊,这样怎么能行?王夫人还在盘算呢,有些地方是不是再弄得精致一点儿,听了老太太的话,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贾政忙问道:“老太太,这是何故啊?”

    老太太真是忍不住要叹气了,这一个两个的,咳,这可怎么好?原本,她还不担心,挺乐和的,老大虽然糊涂,但胆子小,闯不出大祸,老二忠厚本分,还能再上一步。如此,宫里还有娘娘扶持,只等宝玉大了,能干了,娘娘也好靠着娘家。

    可如今这事情一出,老太太心里凉了大半截,就算这会躲过去了,娘娘以后怕是也艰难。若这伯父父亲争气,还能帮着娘娘站起来,让皇上不得不顾念着。可现在,唉,老太太第一次觉得,儿子的脑袋,真是榆木疙瘩。

    老太太慢慢说到:“不光要节俭着来,而且,这省亲的事情,再也不用提了。”

    “这,这怎么行呢?”贾政失声问道,王夫人在边上扯着手帕子,也差点儿叫了出来。

    老太太闭着眼睛,慢慢道:“今儿个的这个政令,我揣摸着,真正的用意,只怕还是在最后那上面,皇上,不让人造谣。而前面那些节俭啊,停了庆典啊,不过是为了转移话题,弄个新鲜事情出来让人嚼嚼舌。若是直接就说不许非议皇家,那也太明显了,更是让那些人眼睛都盯着,脑子都想着,越不让干,有些人就是越起劲。”

    众人细细品品,不由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想通了这点,王夫人就更急了,“那岂不是说,皇上十分在意咱们家娘娘?越是这样,咱们不是越应该给娘娘添些体面?”不让修缮,是不是怕公中没多余的银子了?再用下去,等下过日子就要有点儿为难了。要不,是担心我算计她那些嫁妆?

    一定是这样的!王夫人心里暗恨,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死拽着她那点儿嫁妆!只是看到宝玉,王夫人心中又有点儿犹豫,若是把钱都花了,那宝玉怎么办,那些,可是要留给宝玉的。

    对了,逼死表兄的丫鬟!?林靖那贱/种手里一定有钱!(未完待续。。)

239 韬光养晦

    王夫人才把主意打到了林靖身上,就听见老太太在那儿继续说了,“皇上,都要用这种法子了。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韬光养晦,不能让那些人,再把眼睛对上咱们娘娘了。不光娘娘要韬光养晦,咱们这贾氏氏族也要如此,不能在人前闹出什么事情来。省得别人看着咱们,又牵连出娘娘来。”

    “啊!”众人听了,俱是点头,老太太,不愧是老太太!

    王夫人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按捺着,又因刚刚想起林靖,心中更是愤愤,听老太太的意思,连着小贱/种的事情都要放一放了。是啊,咱们可以踢爆这些,顺势把他给毁了,可无疑,那世人说着那些的时候,多少要说几句荣国府的,虽然按着自己的说法,荣国府是无辜的,宝玉更是被欺负了,可不免又让人想起娘娘,说起那些谣言!

    哼!这小贱/种,还真好命!

    老太太像是感觉到王夫人在想什么似的,转过头,眼睛对着王夫人的眼睛:“老二家的,我说的,你可都明白?”

    明白,很明白,连老太太为什么要的单独这样问一遍,王夫人也明白。不过,心里虽然明白,心气还是不平的。这会儿当着小辈和娘家人,还被老太太这样,心里更是气堵,至恨不得把林靖拉过来磨牙。

    只是,心里再恨,这会儿也要恭敬地应着。

    老太太哪里看不出这个,不过,面上还是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万事,多想想娘娘。还有,吩咐下去,咱们府里,要好好整饬一下,但凡出卖主子、背信弃义、欺上瞒下、在外生事、偷懒耍滑的。管她是多少辈儿的体面,又是哪个屋子里的,一律不轻饶!政儿,把我那些话,带给珍哥儿,不管是他们东府,还是族里,都要整饬一下。”

    贾政忙站直低头,恭敬地答了个是字。

    老太太看了屋里一圈,难道。自家这荣国府,荣耀就要消散了不成?

    当今这位圣上,当年自己还真没怎么亲近过,只是看他走到这一步,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其实,宫里哪有简单的?这位,能在尖子堆里最后胜出,定是更不简单。只是,这样的人。别的不说,心性多疑,那是一定的,宫里。就没有个能让人掏心掏肺相信的,这样地方长大还拔尖的,怎么会随意相信人。

    如此,那些外头的话。别的先不说,这阳气过甚冲天的话,就太犯忌讳了。因此,那位也忍不得,不惜以这样的方式来堵住人口?

    只是,心中忌讳既然已经升起,还会轻易放下?大丫头,怕是太难了。

    看了屋子里一圈,眼神从迎春、探春、惜春脸上一一划过,又看了看宝钗那样子,心中一动,再又暗暗摇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看我这老太婆,大过年的,拘着你们说这些有的没的,就是哥不识趣的。都散了吧散了吧,自己去找些乐子来。宝玉,跟你姐姐妹妹好好儿玩,可不许闹小性儿。”说到这儿,明显一失神,又很快回过来,冲着王夫人道:“你在这儿陪着我说会儿话。”然后笑着对着薛姨太太道:“你这个姐姐,就是老实,真是让人心疼,又气不过,刚刚让她担待了,让姨太太心疼了。”

    这样,也算在人面前把王夫人的脸面给捡回来了。

    薛姨太太哪里想到老太太会冲着自己这样说话,吓得忙道:“哪里哪里。老太太是最心疼人的,我这姐姐,还多亏有老太太照应着。”这话说出来,总觉得有些个不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自己跟大房的走动,脸上就热了,坐在那儿讷讷的,不知该怎么说了。

    老太太心里冷笑着,还打量自己不知道那些?只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等都出了老太太的屋子,宝玉等就过来邀着宝钗一起玩。宝钗扶着她娘,笑着道:“等我先把太太送回去,再来找你们。”

    薛姨太太看了看宝玉脸上带出的少许失望,正想推开女儿说声你们去玩吧,不想宝钗把她的胳膊搂得更紧了,这要说出来的话,咕咚一声,又随着唾沫咽了。

    宝玉只能点头说好,心里却是有点儿提不起劲来,他打小就混在脂粉堆里,家里姐姐妹妹又多,可现在,林妹妹出去了,宝姐姐也走动少了,今年连史大妹妹也没过来,而自己家的三位姐姐妹妹,二姑娘是个木头美人,找她说话,十句回个两句就很好了,四姑娘又小,说话又冷又硬,就是个三姑娘,啧啧,姑娘家家,还喜好说个经济仕途。如今,看着满满一府的人,却没有个能跟自己好好说话的。想到这个,宝玉不免悲从中来,恨不得流两滴,只是好歹还记得是过年,生生忍了。只是,也没心情玩乐,大家就散了,他也回屋子找晴雯那几个。只是,那几个也不知怎么了,前些日子,连晴雯都背着自己哭了一回,问她也不说。还有碧痕,好好的,怎么就出去了呢?

    宝钗扶着薛姨太太慢慢走着。薛姨太太看着四下没什么人,悄声问到:“你怎么现在就跟宝玉那么疏远了?”

    宝钗是知道自己老娘的心思的,只是她自己有自己个儿的看法,今日这一场,更是让她了悟到了荣国府的尴尬。不过,这些话,她也不想跟她娘细说,她娘,跟姨妈总是亲姐妹,有时未免把不住嘴上的门。这会儿,听老娘问,宝钗一笑,道:“有倒是男女有别,这一日大似一日了,怎么还能同小时候一样?我知道姨妈的想头,只是再如何,也得给自己留着余地,没得把自己的名声给赔上去的。再说,我还要应选呢。”

    薛姨太太听着那一日大似一日的话,心头一窒,翻过年,宝钗已经是十七了。女儿家的青春本就短,怎么能担得起那个等字?原先姐姐同自己说得好好的,等娘娘省亲时,让宝钗好好表现一下,她去求个说法,也就不用担心老太太了,索性就把事情定下来。

    自己听听不错,也就应了,可如今,还是个等字。这一年大二年小的,怎么使得?

    想着女儿一心应选,自己也被拉着跟大房套近乎,不过那时想着凤姐儿也是自己的侄女,也没觉得有啥,就陪着女儿闹,当是博女儿一乐,如今看来,就要认真一些了。

    这样想着,薛姨太太停下脚步,“要不,咱们去探探你凤儿表姐吧?”

    宝钗愣了下,看着太太四下一看才小心翼翼的用嘴型比了个“选”,心中一暖,笑了起来,“今儿个早上才去探过。表姐身子重,不耐烦人,还是等等。再说,这也不是急着一天两天的事情。还有,今儿个老太太的话,也得让凤姐姐有功夫琢磨下才行。咱们明儿个再去吧?”

    薛姨太太连声应着,“瞧我这脑子,宝钗你想得齐全。咱们明儿去,明儿去。”说着,更是把胳膊紧了紧,让女儿挽得更牢些。

    宝钗依偎着薛王氏,心里暖暖的,比起黛玉,慈母在侧,自己还是更幸福一些吧?不过,自己的哥哥,确实离人家太远太远,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么算起来,黛玉又比自己好些。不,不能这么算,自己哥哥虽然没本事,尽闯祸,可好歹是自己亲哥哥,对娘亲对自己,那是真心实意地好。可那人,自己这么些年看来,不过是面子功夫。只是,就算是面子功夫,那人,也是仔细不漏的。

    想到那人,宝钗不由心中酸酸的。上一次看见那人,是多少日子之前?那人又长高了,肩膀好像也宽了,脸上也长开了,那剑眉朗目,偶尔看向自己,就像是看进了自己的心里。那种风神韵味儿,再也没人比他好了。想想那丫头也真是眼睛瞎了,怎么能舍了他,跟着宝玉了?还让那人下不来台,那时,自己为他担心受怕,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

    其实,知道有怎么样,不知道有怎么样?不过是搏他一声谢谢。最终,什么也不是。自己还真是有些傻气。

    真傻呀,只是还是忍不住想,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是否会偶尔想起我?

    林靖从没有想起过薛宝钗,也从不知道,自己在宝钗心中是特别的。要是知道,她肯定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还有,要笑自己什么。笑自己个人魅力足?男的女的对自己都有想头?还是笑自己角色扮演成功,就是个蒸不熟煮不透锤不扁打不烂劈不开响当当一颗铜豌豆——真汉子?

    此时的林静,正对着那幅自己取名的“梅趣图”发愣。折花相赠,这意思,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呢?只不过,不能够!自己又不是真的男的,怎么能够?

    只有当成不明白,掰成个没趣图。

    没趣图,金铮也明白了。果然是如自己所料,那人有那人得骄傲。这几日,再也没有来过。希望再见时,他们,还是简简单单的朋友。

    不过,那东西,到底是不是要退回去呢?

    (一万二,我人都糊涂了,错别字什么的,肯定一大把,童鞋们忽略吧忽略吧。

    感谢信,再让茶拖下下。

    总算,算是把昨天两更和今天的两更都补全了。明天继续挑战~

    啊,不能说不能说,说了总会出点茬子。

    童鞋们,求鼓励求安慰求抚摸求卖萌~)(未完待续。。)

240 三人始末

    金铮这些日子没来,林靖也没出门。

    过年,其实于林靖来说,并无太大的改变,只是会被周遭的气氛情绪渲染,心情会莫名高亢,时而又会因清醒而跌落而已。

    门房来报的时候,林靖正在打谱,要知道这纵横十九道,实在是开拓脑域并杀时间的好利器。

    听着是门房上的人,林靖先是一喜,而后又很快自嘲的撇了下嘴,金铮来时,哪次是门房通报的?

    等看到拜贴,林靖“哈”的笑了一声,只见上首书着:敬请祖宗福祉,往下一扫,果然是:不孝灰孙薛蟠拜上。

    薛蟠?他怎么来了?

    要说,前段日子薛蟠还有纠缠着林靖的意思,只是吃了好几次亏以后,特别是开玩笑似的尊了林靖为活祖宗后,这人就开始避着林靖了。林靖搬出来的这些日子,也一直没来过。林靖其实很能体会这中间的微妙,而这样也挺和林靖的心意的,林靖其实并不想与这呆霸王有什么交集。

    只是,今儿个这人怎么就过来了?

    门房看着主子拿着拜贴轻敲着手,微微皱着眉,心里就发急。他就说那薛家大爷不是个好的。只是人家上门,主子也没说过这样的人是不是要拦着,他一个门房上的人,怎么能善作主张呢。他也真是傻了,还自己个儿冲到大爷跟前!就该交给罄儿那几个的。

    “领人至偏厅侯着。”

    “啊?哦,是!”门房弯腰退了出去,心中却想着,以后再也不擅自把东西递到主子跟前了,主子平时看着好声气样儿,哪晓得刚刚自己腿脚杆儿都转筋了。

    林靖慢慢把刚刚那步棋对着书又研究了一会儿,觉得吃透了,才带着罄儿鼓儿两个去了偏厅。

    才至偏厅门口。就看见那薛蟠在里头焦急的转着圈儿,一身衣裳倒是改成了水红色的了,头上发冠歪斜着,他还要不时地挠辆下,竟然是一幅走投无路的样子。

    那薛蟠转着,心里急躁,就又向偏厅外看了眼,当下正好看见了林靖过来,面上大喜,忙过来招呼道:“好兄弟。你来了怎么不出一声呢?”

    林靖避开那只手,还没说什么,就听见边上的罄儿嗤笑道:“怎么又跟咱们大爷成了兄弟?我可记得,咱们大爷刚刚收到的是灰孙子的贴子。”

    薛蟠是僵住了,只在那儿嘿嘿的傻笑着,并不接口。

    可罄儿的嘴就不是白给的,这会儿就突突突的,“这新年里头,这做孙子的。见了祖宗太爷爷,也不磕头也不拜年,这是跟谁学的规矩?”

    薛蟠这会儿心里急着呢,原就是个无赖性子。不然也说不出什么祖宗孙子的话,这会儿被罄儿挤兑狠了,又想着自己的来意,索性脸皮一老。“也是,这是哪个?也不跟我学着点儿。”

    说着,就冲林靖先是一鞠。道:“薛蟠给林祖宗拜年了。”然后一撩袍脚,还真的准备跪下来磕头。

    林靖不想跟薛蟠身体接触,皱了皱眉,横了眼罄儿。这罄儿马上窜过来,扶住了薛蟠,道:“哎,我说薛大爷,心意到就成了。”然后忽又嗤笑道:“哟,薛大爷,您怎么这么轻啊,我这还没扶您呢,您就站好了。”原来,薛蟠也根本只做了个样子。

    薛蟠是个你打上来,他也能混赖的主,根本不把罄儿这句讽刺放在心里,只是冲着林靖道:“祖宗,您可是我祖宗,你一定得帮帮我才成,不然就对不起我这些日子的孝顺。”

    “嗨薛大爷您怎么说话着呢?”罄儿跳了起来,他还真没想到,这薛蟠好歹还是个大家公子吧,怎么能无赖到这个份上。话说,他刚刚虽然挤兑了这位,可那也是这位自己先开头的,怎么现在就顺竿爬了?

    薛蟠也不管罄儿,就要往林靖身边凑,罄儿哪肯啊,就一把抓住了薛蟠。薛蟠真急了,忽然说到:“袭人,袭人,祖宗,我跟您说她的事情。”

    这“袭人”俩字一出,罄儿手一抖,虽然还没松开,却失了的大半的力气,扭过头去,直看着大爷。

    林靖本来被这两人闹腾得慌,就想撂手走开的,这会儿袭人俩字,也像针似的刺了她一下。这会儿就上前两步,坐在主位上,道:“坐!”、“上茶!”

    薛蟠跟个小人得志似的,马上应道:“哎!”而后后一拱罄儿道:“听见没,上茶上茶!”

    罄儿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跟薛蟠闹,看着主子,得到了明确的示下,才一躬身出去了。

    薛蟠忙在客座坐下,看了眼林靖身边的鼓儿,才又舔着脸,冲着林靖直眨眼。林靖明白薛蟠的意思,只是就是不想跟这人单独带着,所以只当没看到。

    薛蟠见林靖不搭这个茬,蘑菇了一会儿,也就厚皮到底了,冲着林靖央告道:“林祖宗,您可知道,袭人,袭人她上哪儿去了吗?”

    林靖心中一跳,这话什么意思?来试探?还是说荣国府又想做些什么?

    压下心中的疑问,林靖迅速在脸上堆上怒火,“这话问得荒唐!袭人是谁?她原在哪儿?我为什么要知道?你又凭什么来问我?”

    薛蟠本就是小心着,见林靖发怒,忙跳了起来,“啊唷祖宗,我可真没旁的意思,我,我只是上他们家,却发现人都不见了,连宅子都空了。我这不是着急嘛!我又不好去问宝玉,想来想去,宝玉跟你也要好,所以只好求上门来了。”

    林靖冷哼一声,“袭人原是宝玉的房里人,我竟不知道,你也如此上心,宝玉知道了,是不是该多谢谢你?”

    “哎,祖宗哎,我上次都认了你做祖宗了,你也认了,怎么还惦记着告诉宝玉啊?”薛蟠这会儿可真急得没法了。

    “上回?哦,就是那次在小胡同啊,话说回来,我还要问你呢,你那时做什么,什么人在后头撵着你不成,怎么就那么个落魄样?碰上劫道的了?”林靖眯了眯眼睛,进一步试探着薛蟠。

    “啊?上回?你不知道?亏了亏了,我还真认你做了祖宗!”薛蟠眼睛一瞪,忽然之间,自己想象的把柄,竟然是假的?既然这人没捏着……薛蟠忽然觉得腰杆子又挺了,“林兄弟,你骗我好狠啊,你说,我改怎么跟你算算这账?”说话间,这人脸上竟然又显出明显的猥琐。

    “不过,上回我虽然没明白,今儿个算是亲耳听见,你薛家大爷,瞒着宝玉,跟那袭人,勾搭……”

    “哎哎,大爷大爷,不,祖宗祖宗,你是我祖宗,刚刚是孙子我跟您开玩笑呢。”薛蟠肠子都悔青了,咋整的这是?原以为他捏着自己把柄,想着他反正也知道了,不如求他帮帮忙,可没想到,人家原来不知道,反倒是现在自己送上门把把柄塞在了人手中。

    “说说,都是怎么回事,从头上开始。”林靖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薛蟠,把这人一举一动尽收眼里,仔细琢磨着这人的话的可信度。

    薛蟠没法,就把那日巧遇宝玉,借给宝玉银子,套出宝玉置了个外宅的事情,然后上门吃酒。其实他开始也没存什么心思,只是起个哄而已,没想到宝玉要玩就玩大的。后来偶尔一次,竟然碰见袭人那儿的婆子在当东西,原以为是那婆子偷东西,结果拿住一问,竟然是宝玉没给钱。

    薛蟠摆出个苦瓜脸,“我原只是想帮一把,可没想到一时就糊涂了……”确实是一时糊涂,不过不是想帮一把,而是动起了龌龊心思,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竟然哄得宝玉置了外宅,那人不是荣国府有名的贤人吗?

    其实袭人长得并不时很出挑,要说本事,也觉比不过扬州瘦马、京城花魁等,薛蟠也没尝出什么好来。只是,袭人却胜在体贴小意,这种作贴身丫环的体贴小意,跟那花场里的,又不一样。薛蟠不同宝玉,身上银钱多着呢,想着,也不费几个银子,养着就养着了。

    可没想到,那回,宝玉竟然又去了。薛蟠也是昏了头,在袭人着急的推搡下,竟然逃了,还遇上了林靖。等过了一段日子后,才想起来,他逃个什么劲儿啊,宝玉养养不养的东西,自己不嫌弃,接过手继续养着,宝玉不是该谢谢才对吗?

    这样想着,薛蟠就又去找袭人了。袭人又是央告又是讨好,什么样子姿势都肯,真是上床风情万种,下床温柔服侍,倒是让薛蟠得意了一下。一次,他还故意跟宝玉一起去,偷在桌下摸腿,还在厨房背人弄了一次,这滋味,总算让他明白,为什么人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就这么着,三人就这么处下来了。

    林靖心里狠狠骂了几句龌龊,脸色一板,“这种肮脏事情,不用跟我说,太脏了我耳朵。”

    薛蟠也不管林靖的脸色,苦恼的说,“要不是我实在没法子,我也不来找你了。那什么,袭人有我儿子了。”

    (感谢chieh-ching童鞋的平安符,感谢珊瑚虫某童鞋满分评价,感谢千山千山外、千里琴書、dcc洛蓝、飞天招凰、月光清风童鞋的粉红票,飞天招凰童鞋一下子给茶投了四张,哈哈哈~)(未完待续。。)

241 道是无晴

    林靖差点儿没惊一个跟头!

    可想想也是,既然那什么,自然是会有的。只是,这不是三人行吗,薛蟠就这么肯定?

    林靖这样想着,就只盯着薛蟠看,却见薛蟠眼神瑟缩了一下,然后漂移了一下,抓起先前罄儿端上来的茶水,道:“吃茶,吃茶,倒真是口干了。”说着,就大喝了一口,喝得太急,又被呛了一下。

    林靖了然,这家伙,自己也不确定呢。微微静默了下,林靖想着刚刚这薛蟠的所有表现,对他所有说的那些,信了六七成,并且,这薛蟠,不是来骗自己的。只是,这个事情,她却是不想插手,也不能插手,太脏,日后也太容易被人诟病。

    只是,忽然间,林靖抓住了一个闪光点。

    皱着眉,林靖问道:“你是说,袭人有了你儿子?你怎么知道的,她同你说的?”

    薛蟠忙点头说对,态度一点儿也不含糊,说上次他去找袭人,袭人没让他碰,怕伤了孩子,只让他多留点儿银子,她得好好养着。薛蟠初闻这事,还是第一次做爹,高兴得什么似的,就想把人接回去。

    可袭人不允,说是薛家都住在荣国府里呢,她这样过去算什么?而且,如今薛大爷未娶,她怕她到了姨太太跟前,就被灌了一碗药。不如先就这样住着,等孩子太太平平生下来了,姨太太总会不真那么狠心弄死个活孩儿,说不定那时薛家也从荣国府搬出来了,那样就更好了。

    薛蟠听着也对,就同意了。只是忽然想起宝玉,未免嘀咕两句,袭人也说了,连孩子的亲爹都不给碰,哪还有宝玉的事情?又哭着说。如今自己这样,还不是薛蟠害的?现在她都有孩子了,薛蟠倒嫌弃她了,她不活了。薛蟠被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一收拾,倒是唬得不说什么了。袭人说什么,他都应了,连袭人不让他过去,说是怕被别人发现,还是稳妥点儿等生完再说,这些。他都允了。

    只是新年之际,他多少挂念着,打听着宝玉在府里,他就去猫耳朵眼胡同看看,却没想到人去楼空。

    林靖看着他,十分无语,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构造是什么样的。不过,心里却盘算着,袭人既然知道自己有孕。那就不太会被荣国府的人收拾掉。王二丫出事之后,她本以为袭人连着她家人都被灭口了。如今,既然还活着,林靖心里就又转悠开了。

    只是。在这个之前,林靖还是要先确认一件事,“怎么想到来找我的,我跟你。可没熟到这份上。”

    薛蟠倒也不尴尬,嘿嘿笑道:“这可生分了不是,林祖宗。我可是认了你做祖宗的。”

    “说人话,要不,滚出去!”林靖没那心情在这儿听污糟事,只是想再次确认,这事情背后有没有人。荣国府那老太太,还不至于拿这血脉后代,特别是关系到宝玉骨血的事情开玩笑。

    “别啊。那不是,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跟袭人的事情吗?这事情,我不能跟家里说。朋友虽然多,可也不好说这个。想来想去,你既然知道,也跟宝玉好,想来可以帮我探探,这袭人到底是上哪儿去了。别说那宅子里没人了,连她老子娘家里都没人了,我让人问过,说是回祖籍了。”

    林靖仔细看着薛蟠,还真没看出什么不对,她不太相信,薛蟠会是个好演员。

    冷笑一声,林靖道:“难不成,是那袭人拿了银子跑了?还是说,宝玉知道了,想给你白养儿子?”

    “那哪能啊,宝玉要知道那是我儿子,非得哭得天翻地覆,哪有这样太平?宝玉未必知道那是我儿子,只是把人藏起来好好养着了。”他隐隐有了个想头,只是这个想头竟然让他心情更激动了。

    林靖把薛蟠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一时间,一种重重的恶心感,让她差点儿坐不住了。死命压住呕吐的**,林靖也喝了口茶,努力驱散胸口的恶心,好一会儿才止住了。

    搞清楚了状况,她实在不想跟这人多费口舌,“置个外宅,本就是想着金屋藏娇,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再藏一次?真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你们这种龌龊事,我只当没听到,不会偏帮你,也不会偏帮宝玉。等你出了这门,你也只当你是没来过。我也会忘了的。祖宗什么的,戏言而已,不可再拿来开玩笑,就此罢了。”林靖慢慢说道,“不过,看在你送过我那好东西的份上,我提点你一下,你不如把那宅子空了的事情,告诉宝玉,看他是怎么个样子。然后紧盯着老太太身边得力的那几个。荣国府跟你薛家挺好的,不如让人打听打听,那几日,什么人跟着老太太身边的人出去办过差。”

    薛蟠大喜,对啊,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些。马上站起来,对着林靖一作揖,“多谢林兄弟提点,改日请你吃酒耍乐。”

    林靖皱着眉,让开了那个作揖,道:“只是回礼而已。现在,我都忘了。日后,也不会同你吃酒,咱们不是一路人,还是不要来往的好。罄儿,送客。”

    林靖也不等薛蟠反应,抖了抖衣裳下摆,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的薛蟠有些不甘的扭着嘴,只是也拿林靖没法子,只能跺跺脚,跟在罄儿身后出去了。

    林靖走得很快,像是要快步摆脱那些恶心事情,只是慢慢的,一股子淡淡的清冷的香气沁入她胸肺,让她一直翻腾的胸臆,慢慢好受起来了。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来到了那片红梅林子。

    说是林子,其实并不恰当,不过是六七本老梅疏密有致的栽着。这一处,林靖自然是知道的,宅子的整饬,林靖是亲力而为的,只是不知道,这梅树,什么时候就开了,还开的那么热闹。金铮,他倒是知道!

    林靖才想到这人,却又忙忙丢开。匆忙之间,随便抓一件事填满自己的脑子,而这一抓,自然是刚刚听到的那些事情。

    袭人有身孕,未必是薛蟠的,就算是薛蟠的,薛蟠要认回来,也没那么容易。估计只要他一开口,马上就有人把袭人给弄死了,这是太丢人的事情!

    所以,袭人才那么应付薛蟠,估计想把这事,栽在宝玉身上,不管是真是假,这孩子,只能是宝玉的。

    既便如此,袭人也未必留得下命来,去母留子,然后估计是把那孩子养在什么庄子里或编个什么身份。贤德妃娘娘的嫡亲弟弟,怎么能没定亲现就搞出个庶长了呢,女孩儿还好些,要是男孩子,那就更麻烦了。

    林靖想要暂时保住袭人的命,又不想自己沾手这肮脏事,所以,才教薛蟠那样做。倒不是她对袭人有什么好感,或者是什么圣母情节,只不过是她要袭人一句话,关于王二丫的话。林靖相信自己有这个本事掏出这个话。

    至于别的,就要再看看了。若是荣国府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消停,那林靖只能对不起宝玉了。

    上回去荣国府,她只是告诉史老太太一个道理,一个事实,她有的是法子对付宝玉,喝口茶吃块糕只是最容易不过的了,除非那老太太把宝玉关在屋子里,不踏出荣国府!

    可就算不踏出荣国府,林靖也是有法子的。看看,现在她什么都不做,就有人把利刃送到她手边了。老太太还是求求老天保佑,别这么快消磨了自己对宝玉的那一点点的顾念。

    转悠了好一会儿,林靖自认为自己算是心平气和了,可一转头,心就猛然多跳了几下。

    不远处,金铮静静的站着那儿。

    林靖看着这人,努力慢慢的深深的、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不想被这人发现,却又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不能再这样了!也不能再掩耳盗铃了!

    此时,飞扬的心情,错乱节奏的心跳,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朋友,这个词,并不足以囊括自己现在的心情。

    林靖狠狠的在心中暴了一句粗口,却又实在是管不住自己渐渐翘起的嘴角。

    深呼吸,轻轻地不让人发现,再次深呼吸,轻轻地不让人发现,总算是努力平静了,索性放开管不住的嘴角,林靖笑着向那人走去,“我发现,我这宅子,快成了你的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门房上也没人说,连罄儿那几个也不知道吱一声。”

    像是明白林靖只是在找话题,金铮也没多做解释,“回吧。你身子不结实,等会儿别又苦着脸说,姜茶真难吃了。”

    说着,就要来拉林靖的手。

    林靖恰巧抬手,弹了弹肩上看不见的灰尘,错开了那只手。

    那时,她希望,再见时,两人只是简单的朋友了,可惜,现在看来,金铮没做到,自己,好像也没做到。

    该如何呢?

    林靖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人落在自己身后并没有再动。

    “我准备,明儿个,就向皇上请旨。”身后,那人淡淡的说到。(未完待续。。)

242 自欺欺人

    请旨?什么意思?

    林靖转过身,有点发愣地向金铮。

    金铮双眼灼灼地看着林靖,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开了年,我算二十了。我打算向皇上请旨,替我选个世子妃。”

    虽然金铮说得很慢很清晰,林靖还是在脑中费了很大的劲,才明白了,这是请旨赐婚?

    只是听明白了,林靖脑子却更混乱了,乱得她都抽不出个头绪,只觉得周边嗡嗡的。不过这也没啥,耳边隔着层膜,听见一个声音含笑说到:“如此,恭喜世子爷了!到时候,只要世子爷不嫌弃,我一定送上分大礼。啊,就是不知道那时候,我是不是已经脱了这身衣裳,可以上门去讨已杯喜酒喝了。”

    看,就算脑子里再乱,林靖还是能应对得体的。

    金铮脸上也浮起一个笑,“你太客气了。到时候一定给你下帖子。”

    金铮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林靖已经模糊,她只知道,从头到尾,她好像还算得体,直到那日晚上安置的时候,脸上的笑,都一直挂着呢,可兰草对着自己为什么那么小心翼翼,连碧草看着自己都皱着眉?

    金铮出了林府,脸上那客套的笑就再也不见了。

    金铮是一路黑着脸回郡王府的。身边,除了金福,都很安静,也只有这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叽叽喳喳了一路。金无乱看了这东西一眼,恨不得给他一脚,怎么这么啰噪,没看见主子心情不好啊?只是这脚还没踢出来,就被金无伤给拉开了。

    金无伤看了看金福,无声的叹了口气,金福这东西是太吵了,不过。也多亏有这样个没眼色的活宝,爷还能排遣排遣,要不,爷就更没人气了。

    金铮一回到府,就在书房折腾,写了个东西,又揉吧弃了,然后又再写,然后再弃,直到都过了掌灯时分。金福才被委以重任的推到金铮面前,“爷,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要摆饭了?那什么,我今儿还上林家厨子那儿弄了点儿嫩笋干,那次那个水笋烧肉,我看爷挺爱吃的。”外边竖着耳朵的金无乱一捂脸,金福这东西,又欠了他一脚。总有一天踢死他,让他脑子多长根弦!

    金铮停了停,忽然又揉了正在写的东西,重新提笔。一挥而就,再不看一眼,转身离开了。金福摸了摸脑袋,帮着主子理了理桌子。看到那最后的东西,忽然高兴地大叫起来,“爷。您这是要给圣上递折子请婚?太好了,太好了,这下,那边就算计不到你头上了。依我说,您早该这么办了。”

    “啊呀,主子,小子我可没有指点您的意思,您看,咱们去年就得了消息,那边的手也太长了,还想把那上不得台面的狗屁侄女许配给主子爷您,我呸,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王爷竟然听了那人的话!只是爷您一直在京城,皇上又疼您,才不好贸然出手,只想等着您二十了,都老大该冠礼了,皇上也不好说什么了。如今,您抢在那头前面请旨,那头吃瘪,怕是要气疯了,哈哈哈。叫我说,皇上说不定也早就等着您请旨呢。”

    金铮充耳不闻地往外走。外边的金无乱一动不动的站着,只把自己当成个隐形人。而后,只听“啊哟”一声,原来,金无乱实在是忍不住了,等金福那东西追着世子爷出来的时候,把他绊了一下,让金福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只是那傻东西摔了爬起来,还哈哈哈地乐不停。

    金无乱再一次一捂脸,跟这东西计较,还真是,太虐人了。不是金福被虐了,而是自己被虐了好不好?

    没等过了多少天,京里又一次潮涌。这回,可跟上回不一样,这可是有根有据的,据说很多权贵人家都动起来了。再说了,上次贤德妃娘娘的事情,虽然够火爆**,只是说的时候,还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省得掉了脑袋瓜子,虽然那样的禁忌很刺激,但总不能尽兴。

    可,这回不一样,大家都可以敞开了说的,说的,也是件大喜事。京中顶级霸王,西宁郡王世子殿下向万岁爷请旨求赐婚了,万岁爷还真是宠爱这霸王,竟然在大朝会上说了,要亲自给这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找个好亲事,让王公百官有什么好人选,也可以推荐。

    听着鼓儿学回来的八卦,当着林靖的面,罄儿哼了一声,道:“万岁爷还真是宠爱贾妃娘娘,现在人都在说世子爷的婚事了,也就顾不上嘀咕荣国府的大火了。哎哟,福伯,您可别瞪我,我可没有妄议天家,我只是说那啥,那火咋就不再烧大一些呢,烧光了才解气呢。”

    林家福狠瞪了罄儿一眼,“那才是上天的恩德呢,若太大了波及到别人家,算个什么?如今,只有那正门楼毁了,才显得出这天旺真意。”说着,迅速的看了看主子,眉头就悄悄皱起,主子这几日是怎么了?还是说,又要准备场大的?

    林靖坐在主位上,下面这些人的话,她都听见了,也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形,更清楚皇帝的用意。只是,怎么,整个人,好像一分为二,一个只会微笑得体的听着应对着,感觉麻木,没有痛觉;而另一个,又蜷缩在身体里某一个角落,哭着叫着好痛。

    痛?为什么?其实很明白,只是不能想。

    认为万岁爷顾念贤德妃的,可不止罄儿这样一个,只是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切齿,有的想着怎么迎奉,也有的,更是欣喜若狂。

    没错儿,荣国府二房太太王夫人真是欣喜若狂了。万岁爷对元丫头真是宠爱备至啊!这下,她可放心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哈哈,那老东西,说万岁爷变着法儿停了省亲的事情,是为了转开人话题,要让娘娘韬光养晦,可现在,叫自己说,也对也不对!

    转开话题是实,可那也是因为顾念自己家娘娘,不想让娘娘被人家嚼舌,这就是宠爱!而且,更深的意思,是不想吴妃周妃在自己家娘娘前面省亲,抢了娘娘的头筹!

    如此看来,元丫头算是宠冠三宫啊,这才是顶顶好的事情呢。

    只是既然这样,那老东西说的事情,王夫人就得再想想了。

    那次,老太太拉着自己的手说,娘娘在宫中,只怕日子艰难,这时候,最好家里能帮一把。不管是财力上,还是人力上,都得帮帮娘娘。所以,老太太想着把三姑娘送进宫里去,也好替娘娘跑个腿儿什么的,有事儿了,不说出主意什么的,但总可以姐妹俩抱一块儿取取暖说说话。娘娘一个人孤寂,有个人陪着,心里也舒服点儿。

    话虽说得漂亮,可王夫人也不是真的榆木疙瘩,又是经历过内宅争斗的,稍微一转,就明白了,这不就是固宠吗?

    说是用丫鬟固宠,王夫人向来是不屑于此的,想想,男人的心有多大,精力又只有多少,一天又只有多少时辰?

    本来,男人能想着内宅女人的心,只有那么点点,趴在女人身上的力气,也只有这么多,一天也只有十二个时辰,多一个人分,势必让原本的人得到的,就更少了。

    所以,王夫人的陪嫁丫鬟都打发了,连贾政原先的通房什么也尽数发卖了,可就算这样,那老东西还是趁自己怀孕的时候,塞人进来。

    想到这里,王夫人就恨,更恨那赵氏贱/婢到现在还在自己跟前晃悠,现在,还要把那贱婢所出送进宫去碍大姑娘的眼?

    王夫人怎么会答应?她不松口,自然不会去跟娘娘暗示,把三姑娘接进宫去陪娘娘几天。只是王夫人不答应,老太太也不强求。过了几日,贾政竟然找王夫人,说道:“下回觐见日子,你好歹跟娘娘提提,家里几位姑娘都大了,都可以为娘娘分担了,心中惦记娘娘,想进宫拜见娘娘,让娘娘斟酌着看看。”

    王夫人真被恶心坏了,这人怎么能用这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吩咐这些?不愧是贾家的人,都不要脸!不,除了自己的儿女之外,贾家就没有要脸的!这不,自己也早就把脸给扔了。因为老爷又甩出了一句话,就让王夫人犹豫再三:

    “你就多想想宝玉。老太太说宝玉是有大来历的,日后咱们这荣国府的荣耀,说不得就落在他身上了。我也,恩,我看此子,天分是有的,只是不肯用功,只要把这点给去了,就好了。老太太说了,天下奇人多得是,只是要有那个机会彰显。若是宫中贾氏多了,能帮宝玉的地方也就更多了。而宝玉出色了,宫里也得依靠他。二房就这么个儿子,你只要多想想这个就好。”

    这话,让王夫人的心又摇摆了。儿子,女儿,哪个才是最重要的?当然是儿子!

    只是,那头的女儿,已经成了娘娘,心里会不会有怨气?自己该怎么说才好?

    可没想到,现在就有这么一出摆在自己眼前,让自己想明白娘娘身上的宠爱!忽然间,一个想头,就在王夫人脑中冒了出来!

    (补昨天的,继续继续~)(未完待续。。)

243 鱼龙共舞

    二房只有跟一个儿子?

    我呸!老爷这会儿是这么说了,可自己若信了,那就傻了!

    若是三丫头踩着她宝贝元春的肩膀上去了,到时候再来抬举那个同是贱/人生的贾环,自己找谁哭去?说是自己帮着人把自己亲生的大姑娘踩下去了,又让自己亲生儿子被那贱/种贾环分了好处?只怕寻根绳子上吊寻死,到了阎王那儿,也要被小鬼儿再笑死一回!

    只是,就算自己硬顶着不说,只要老太太铁了心了,自己也是无能为力的,那老东西也是能进宫面见娘娘的。她自己不说,是她自己不想做那个恶人,听听,上回已经把威胁赤/裸/裸的放出来了,娘娘在宫中开销大着呢,若没有府里的财力供给,怕是艰难。

    再说,娘娘心善,在那老东西跟前长大的,若那老东西一哭一求,没准就看不见这里面的不妥,心软应下了。

    所以,当今之计,釜底抽薪才是最要紧的。

    现在,倒是有个上好的机会放在眼前!

    圣上要为西宁郡王世子殿下选妃了,这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自己要去跟娘娘递个话,让她在万岁爷跟前荐一荐这位庶出的三妹妹!

    当然,这可不是冲着那正妃之位去的。给那贱种求正妃,真是美不死她,一定要让娘娘放低姿态,一个庶妃,说着是低点儿的侍妾,甚至是更低的更衣就足以。恩,一定要让娘娘呈叙,家里妹妹身份实在是太低,说这个事情,不是为了攀附权贵,为娘家谋好处,只是想为万岁爷分忧出力,多个人服侍世子殿下。让万岁爷安心。这样的妹妹,若是给的位置高了,反倒是对世子殿下不公,也让人对万岁爷有疑问,所以一定要求万岁爷不要顾念娘娘的体面,折了跟世子的情谊,不然,就算是怎么样也不依的。

    哈哈,这样一说,首先对元春就大有好处。识大体,懂分寸,又时时刻刻惦记着圣上,圣上一定高兴。万一圣上真要封得高了,就算是拼命推阻,也不会真让圣上生气,恩,说不得,还会把那些多出来的体面。记在了元春头上!

    而那三姑娘,能干是能干,也算是有眼识,到了郡王府里。她拿点儿身份可就不够看了,为了活得好点儿,还不得死死巴着家里,巴着宫里。还会想着提点贾环?就如现在,连跟她姨娘都不多说句话。她要真有出息了,也离不开府里。更离不开宫里给她撑腰,这样,就只能拉扯宝玉了。

    不过,王夫人估计,等不到三姑娘出息的那一天了。要知道,那世子殿下在京里的口碑,啧啧。脾气暴戾,还时常收拾家里下人,据说啊,郡王府里,那些王爷出京时留下的老人,还在服侍的也没几个了。万岁爷还真是宠爱他,一点儿也不管管,曾有一次王爷从西北派人过来管教,圣上还护着世子。

    至于其他的,呵呵,也算是跟西宁郡王府上连上了关系。宝玉现在入了北静王爷的眼,如今再加一个西宁郡王世子就更好了。要知道,这西宁,可是比北静厉害多了,真正的位高权重。北静王爷虽然也受万岁爷待见,可是比其拥有重兵驻守在西北大门的西宁王爷,还是差很多的。

    上回,赖大家的说。林家那个小杂种,有人撑腰的,后来花大力气查访出来,好像跟西宁郡王府里的一个什么小管事有勾连。

    哼,若是自己盘算的这事成了,这小杂/种,还不是随便拿捏了?

    王夫人越想,心就越热!哈,哈,哈,恨不得仰天大笑!到时候,别说什么几个宅子田庄,什么嫁妆什么祖产,都是自己的!原先,自己还想着,用了人家的东西,多少给林家留点儿体面,那个病秧子,宝玉真要喜欢,纳了就纳了。现在,哪有这么容易?

    王夫人美美地做着白日梦,不过这些时日,像这样的白日梦,在京城上空酝酿着,哪怕只有一小撮儿成真了,西宁郡王府后院怕是要给填满了!

    林府大门紧闭着,门联和门边高墙上的灯笼,都表示着,京中的风向,与这样的人家八杆子打不倒一处的,可其实呢?

    书房里,林靖挥退了旁人,连碧草都让出去了,而此刻,她自己正愣愣地冲着面前的一个物件出神。

    这物件,用一块红色缎子包裹着,正是那时金铮塞到林靖手里的那个。里面的东西,林靖已经看过不下百遍。

    此刻,林靖发了一会儿愣,又一次打开了这缎子。里头,是一块巴掌大的怀古,用的是极好的羊脂白玉,细腻如脂,色泽似乳,泛着润润的光泽,没有一丁点儿的炝火灼光,看得出是经人常年细细把玩的。

    现在这时候,西南小国的翡翠还没经过慈禧的喜爱,只是个小意思,在天下玉种中还排不上号,而天下四大玉,又以羊脂最为难得。

    羊脂白玉,和田最佳,那一处,正是西面。

    而这个怀古,一面上头,螭龙跃空,昂首盘尾,蜿蜒盘曲,柔中带刚,而另一面,波浪连天,映着的一轮明月,留空处,刻有“潮生”二字。

    螭龙,上古神龙第二子,寓意美好、吉祥、相知相守。

    五爪金龙乃天子象征,而蕃王最多可以用螭龙修饰。

    这一块怀古,太重!

    这东西有什么来历,金铮为什么会把这东西给自己,现在的林靖,已经不再揣磨。不管怎么样,不管是麻木还是心痛,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嘎然而止,也已经到此为止。

    那么,这样的东西,怎么还能留在自己手里?

    还回去,还回去,从此再无瓜葛?再无瓜葛!

    终于,分裂的两人,合二为一,锐痛,让林靖终于哭了出来。哭吧,只此一回!注定如此的结局,却还是一步步地踏了进来。如今,哭过,就让自己再爬出去,管他如何的痛!

    门外守着的碧草,听着里面压抑的呜咽,不知不觉中,也是泪如雨下。只是不等她这儿完全止住了抽泣,书房门开了,林靖走了出来,脸上并没有泪痕,两眼却是红通通的,人也不在那么飘着了。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主子,让碧草更想哭。

    平息了两天,林靖就让人打听西宁世子的消息。这样的东西,还是当面还回去的好。消息回来的很快,说是金铮前两天就出了城,去了通州附近。林靖忽然想起来了,今儿个,是金铮母亲的忌日,而其母,不知为何葬在了通州。

    林靖自嘲的笑了一下,人,果然还是自己最重要,自己只想着自己的难受,全忘了今日是金铮母亲的忌日,记得,自己还说过,这日要陪着金铮一起去祭拜的。现在想想,不知道那时金铮提出这要求,是个啥想头。而如今,自己的应承,也自然无法实现了。

    努力深呼吸,压住涌上来的泪意,说好只哭一次的,就不能再流泪,眼泪让人软弱,而在这儿,自己却是只能强硬。

    到了夜间,看着外头苍白的月光,林靖怎么也睡不着,起身没让碧草跟着,自己又进了书房。虽说自己食言了,可还是可以做点儿什么,不为别人,只为了自己安心。

    清空了个案几,拖至窗口,摆上香炉,既然没有陪同,自己就来个遥祭,也算全了这一段路。不知道金铮母亲名讳,不知道生卒,想了想,林靖就把那块怀古搁在上头了。算个意思吧。

    香案下头,放着个火盆,没有准备三牲果品,连锡箔纸钱都没有,不过,好在还有酒,烈酒醇酒都有,还是金铮搁在那间屋子的。林靖一一搬过来,最后,想了想,把那书房中一个橱柜打开来了。

    里头,整整齐齐的放着十个食盒,而食盒中,却是卷卷经书,从最旧那只中勉强认得出字的经书,到最新那只中一提一顿皆有意境的经书,这是她来这世上,十年除夕十年心境,十年守岁十年忆,都在这里。

    当初起这个头,其实就是为了给金铮的谢礼,如今,都化给了金铮母亲,应该比那些三牲果品,更添心意吧?

    慢慢的,酒味儿,烟火味儿,渐渐升腾起来,火光映照中,一滴眼泪滑落在火盆中,发出一声“嗤”的轻响。

    不能哭!

    林靖忽然对自己生出一股子恼怒,这算什么,这样难看!人生中,除了爱情,活着,才是最根本!

    林靖忽然拿起一遍的酒坛,一仰头,喝了一大口,大笑一下,看,活着,才能笑,才能喝酒!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口,恍惚间,房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是金铮,后面,好像是碧草死命的拉着他?

    怎么可能?金铮不是去通州了?而碧草,呃,虽然跟自己亲密,但也知道,没有自己的话,不能擅入书房。

    林靖冲着那两人一挥手,“出去,没我的话,谁都不能靠近!碧草,回去!”自己这样子,太难看了,不能在仆人跟前丢人!

    只是,咦?怎么门有关上了?一个人,走到自己身边,静默片刻,也跪在自己的边上?

    (一大桶狗血已经扑上来,小伙伴们拍轻点儿!我继续~)(未完待续。。)

244 春/梦/无/痕

    林靖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不过,能知道自己醉了的,大概还没有醉?

    明明去了通州祭母,怎么就连夜赶回来了?还跪在自己身边对着那块怀古磕头,这人自己磕不算,还要压着自己一块儿磕!

    嗯,好痛,这人手劲真大,磕吧磕吧,别跟一个醉鬼计较,这人身上的酒味,比屋里的还厉害,再说了,自己本来就是要磕的嘛!不过,为啥是三个?

    呃,接下来,那人陪着自己一起继续化了那些经书,还一边说着谢谢。哦,对哦,他知道自己有这个习惯,只是自己没告诉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靖拉着金铮,指着那只最旧的那只,口齿不清的说着,“这是你家的。你给的,在高旻寺。本来,这是我给你的回礼哦,可惜你跑了,不知道上哪了。嘿嘿,我就自己留着了。所以,你不要太感动了,这些原本就是你的,都是你的。”

    林靖很大方的挥挥手,却不防被金铮一把抱住,“嗯,是我的,都是我的!”

    傻人林靖连连点头,“对对,都是你的。连酒也是我从你房里拿的。”

    “是我的,都是我的!”金铮越抱越紧,林靖觉得有些难受,使劲推了推,却如蜻蜓撼石一般,不满的撅嘴,“你是不是喝醉了?放开我。”

    “不放,都是我的,我还要喝。”金铮好像很不满意,把林靖楼得更紧了。

    林靖木木的脑子转也转不动,本能的抬起手,拍了拍金铮的脑袋,决定不与醉鬼计较,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到:“好好,都是你的,等下我们继续喝。”

    接下来呢。接下来,就听见金铮絮絮叨叨的醉语,说好的一起去看他母妃,林靖怎么能食言呢?所以,这家伙祭拜完了,心里难受,喝了点儿,趁着酒兴,忽然觉得,应该把林靖抓过去。说好一起的。

    一路疾驰,连守卫都呵斥回去了,就这样,却看见了林靖在书房中设了香案。那上头,那块白玉,是母妃留给他的,说是以后要给媳妇儿的。

    “潮生,潮生,”母妃最爱这样叫自己。这是自己的小名儿。小时候,自己以为自己是潮起的时候才生的,所以才得了这样一个名字,自己还喜洋洋的告诉母妃。母妃只是笑。脸上红红的,还看着父王。

    父王……金铮努力绕开了这个称谓。

    后来,母妃去了。金铮才从母妃贴身嬷嬷那儿知道,原来。父王给母妃下聘之日,是八月十八,钱塘江大潮。

    那块怀古。现在是在母妃嫁妆单子上的。而其实,在更早一年的八月十八,父王把那块怀古送至母妃家,那东西,原本是父王世子身份之物,那时,父王世子并不稳当,而那块怀古,只有螭龙,背面,并无潮生。

    其中之意,如今的金铮,就是用脚趾头也想的明白。

    母妃对那块怀古珍之爱之,直到临终前,才交给金铮,让金铮一定要给媳妇儿,这是母妃的心愿。

    只可惜,金铮,不孝了……

    浓烈的酒意,混沌了两人的头脑,模糊了意识,金铮说的颠三倒四,林靖也听得迷迷糊糊,本就知道,这人并不是想面上那样的风光,而现在,更是心疼。

    于是,就这么纠缠着,搂抱着,先化了经书,再去继续喝酒,只是,不管到哪里,金铮就这么紧搂着不放。

    也不知道,是哪个手抖,把酒泼了一身,粘腻不舒服,然后……

    林靖觉得头很重,只是再怎么头重,还是觉得出有人死命摇撼着自己。眼皮子像粘住了,用力睁开,才看见面前是碧草一张惊恐哭泣的脸。

    “怎么啦碧草?”林靖闭着眼,开声问话,只是自己的喉咙怎么这么嘶哑?

    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忽然一只手死死捂住了林靖的嘴,吓得林靖马上睁开有千斤重的眼皮。

    碧草一只手捂着林靖的嘴,一只手用力把林靖扯着林靖起身的样子,更让林靖吓一跳。只是,接下来,林靖才发现,这才是哪到哪儿啊!

    自己身上,衣衫凌乱,裹胸布虽然没有完全放到底,可是已经差不多到底了,而下身,粘腻的感觉,恼人的酸痛,以及火辣辣的刺痛,更是让林靖明白了过来。

    屋外,天还没有亮,黑沉沉的。屋内,烛影闪烁,使床榻边上矮桌上放着的那只烛灯发出的亮光。可虽然只有这点点光线,已经照得出床榻上一片狼藉。

    碧草在正屋里等了大半夜,始终不见主子回来。她虽然不敢违抗主子的严令,可莫名的担心,让她实在是等不得了。点着一盏烛灯,碧草就摸到了书房。靠在门上听了半天,却没有听见什么。

    一咬牙,碧草推开书房门,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举着蜡烛往里一照,只见里头乱七八糟的,大着胆子往里摸,床上的情形,让碧草差点儿站不住了。

    林靖愣愣的呆坐着,宿醉的脑袋,对现在的情形一点儿帮助也没有。

    还是碧草,一咬牙,闭着眼睛,把一件明显是金铮的衣裳,扔在金铮身上。这才满床满地上找的林靖的衣裳。不管怎么样,先把衣裳穿起来再说。

    摸索着穿了差不多,碧草又仔细的搜索了一遍,确认没有遗留下大爷身上的任何东西,才扶着林靖往外头走。

    林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碧草扶着她走,她就跟着走,只是这步履踉跄,除了未消除的酒精后遗症,还有那疯狂的后遗症,这一切,都让她现在无法思考。

    外面清冷的空气,总算是让林靖稍微缓过些神。而昨日的疯狂,也随着冷冽的风,飘散开了。各种各样的后续难题,一下子全涌进林靖干涩的脑袋,让那本就还在混沌的脑袋,负重更深。

    只是,一瞬间,压倒一切的一个问题,让林靖心跳差点儿停摆。她喜欢金铮,这已经是无法否认的。可,金铮呢?喜欢吗?喜欢做为男子的林靖,还是......

    还是什么?林靖口中苦涩,直达心底。

    如果是前者,那么还未过去的这一夜的混乱,算是什么?

    若是只喜欢男子林靖,那除了再一次的伤痛,林靖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而且,除了这个,带给林靖的,还有杀头的死罪!

    这风,真冷啊,除了脸上身上,还冷到了骨子里,心里。

    只是,这样冰冻的如同窒息般的冷,总算是刺激出了林靖的潜力。扶着碧草的肩膀,林靖两人总算是快速回到了林靖屋子。

    顾不得先打水擦洗,林靖把自己从里拔到了外头,那些拔下来的,现裹了裹,塞进了箱子底下。而后,第一时间就是裹紧胸,收拾干净上下,换上一身衣裳。

    消除干净这些,林靖才喘了口气,像是把这一夜夜消除了。只是,还没等林靖坐下来,忽然又一拍自己的额头,难不成真成了猪脑袋了,自己是收拾干净了,那金铮那里呢?

    还有,他到底记不记得那些,那些场景?

    不管怎么样,只有把金铮那儿也收拾干净了,才好来个死不认账!

    林靖想到这儿,猛地就要往外头走,边走,还边叫着碧草。只是,碧草不在屋子里。这丫头,比自己还急。

    林靖再次查看了身上一遍,发现没什么问题,才又往书房走去,只是身上的疲惫,让林靖怎么都走不快。

    忽然间,前头想起了一声大吼,而后又是一阵七零八落的响声,林靖心头直跳,心道,坏了!

    这些动静,也惊动了旁人,就有几个屋子纷纷有了亮光,这下子,林靖的心就更沉了。眼珠一转,不往反往后退。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做出了才出门探查的样子。

    林靖屋边的耳房,兰草是最快出来的,看见主子出来了,吓了一跳,“主子,让我去吧。”

    “不必,你跟着我。”林靖才带着兰草往前赶了几步,迎面金铮就撞上来了,一把搂住林靖,眼睛赤红,死瞪着林靖,身上,衣裳凌乱,只是中衣外头胡乱披上了件外袍。

    林靖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心中就是一阵剧痛,不知怎么的,她就从这一片赤红中,看出了惊惧,后悔,不信,疑惑……零零总总,最后化成了希翼。

    只是,这个希翼,最终将由那事件的另一方毫不留情的打碎。林靖想着,心中更痛了,只是脸上,还是适时地做出了惊讶状,“金大爷,你老人家这是怎么啦?虽然您身子好,可现在数九还没过去,天还没大亮,你怎么就这样子出来了,快快,我送你回去。昨夜你可是喝多了,醉得像滩泥,可别宿醉未清,又招惹上冷风。哎得了,你还是先到我房里暖和暖和吧。”

    说着,就推着金铮往回走,一边,还叫兰草快去取件厚毛衣服来。

    金铮像个木头人,被林靖这样拉扯着往前走。

    林靖身上痛,心也痛,可等到进了林靖内屋,金铮环绕了下四周,看着炕上半掀着的被窝以及明显躺过的痕迹,而后迅速死寂下来的眼神,又让林靖痛上加痛。

    (哈哈哈,请叫我吃完不认账林小静~,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再赶一章,我试试)(未完待续。。)

245 再次擦肩

    金铮还是死死瞪着林靖,憋出了句话,“你告诉我!”

    林靖差点儿有落泪了,借着吩咐兰草给金铮披上大毛衣裳,在煮一大缸子浓浓的姜茶来,才又转头对上金铮道:“我说老天爷,你是不是太醉了,这会儿还在做梦吧?你到底让我告诉你什么?”

    金铮一眼不错的盯着林靖,忽然咧嘴笑了,只是这个笑,完全没有声音,光是有个笑模样。可这笑模样,比哭还难看。

    林靖看呆了,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就被这笑牵着搅着,痛,却无法说出口。

    “我倒是宁愿在梦中不醒。”金铮忽然伸手,摸了林靖的眼下,直至下巴,“傻小子,你哭什么,你该恭喜我,原来,我对女人还行。”

    说着,也不等林靖明白过来,站起来就往外头走,“碧草就先拜托你照顾段时间,可能有点儿伤着了,等我这边妥当了,我再来接人。”

    说着,也不等林靖说什么,就出去了。

    即便是这样寒冷的凌晨,即便是只穿这么点衣裳在外头晃,金铮的手还是暖暖的。林靖只觉得,总眼下到下巴,那一路,热得发烫,烫得灼人,让自己的脑子,更加晕乎乎的。自己也伸手,顺着这路摸下来,湿漉漉的,原来,自己真哭了。

    闭着眼睛,使劲咬了咬舌尖,才让自己摆脱了这晕乎乎的感觉,只是,金铮最后那起一句什么意思?

    林靖急忙就要起身去追,好歹问问清楚,可不能真成了一笔糊涂账。只是酸痛的身子,让林靖脚下一踉跄,差点儿坐到地上。好容易稳住了,却对上了端正热茶进来的兰草。

    “姜茶还得等会儿,我想着先喝点热茶暖暖。”兰草脆声禀报。说着,就递给林靖一杯。

    林靖这会儿哪有这个功夫,一摆手,就往外头走。边上兰草忙放下杯子,一把扶住林靖道:“主子还请小心点儿脚下,外头还黑着呢。”

    林靖先是身子一僵,然后快速放松下来,就这兰草的力气快步往外头走。只是出了屋子,早就不见金铮的身影了。

    林靖静站了会儿,就扶着兰草的手往书房走去。

    想着里头的混乱。林靖并没有让兰草进。

    随手关上书房门,林靖往里一看,大吃一惊,碧草坐在地上,像是无法起身。而床榻边上桌子椅子到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了?”林靖按住碧草,不让她努力起身。

    “主子,我真没用!”碧草差点儿眼泪就下来了,“我想着。主子虽然离开了,可,可,”碧草迅速看了林靖一眼。“那落红还得收拾好才行。”说着,那脸就飞速的红了,然后,像是又想到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把头也低下了:

    “可金,金大爷还,还睡在炕上。我,我就想稍微抬,抬开他,把那单子抽下来。可我才伸手碰,碰上去,金大爷就,就一把就掐住了我,我脖子。”

    “然后,金,金大爷就醒了,就愣住了,叫了一声怎么是你,就把我扔地上了。”

    “我挺害怕的,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也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而后就听见金大爷穿衣裳了,还问我,是不是就我一个,问我主子上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后来一想,反正他也逮住我了,我就说是,我一直在这儿,主子再自己屋子里睡觉呢。”

    “金大爷也不知道在那么了,忽然大叫一声,把桌子椅子都弄到了,才发疯似的冲出去了。我,我都吓傻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却又发现这腿脚疼得厉害,金大爷把我扔地上,大概碰着哪里了。等我缓缓就好,然后再去找您。那,那金大爷,现在的样子,怕人得很,我担心主子抗不住。没想到,我真没用,还得主子找过来。”

    林靖摸了摸碧草叫疼的脚,却摸不出什么来,看着她没叫髋部疼痛,看来还是能让人抬着移动的。

    只是这之前,林靖扫了眼凌乱的榻上,以及因酒味儿的遮盖,变得若有似无的某种气味,心里直发虚,马上快手快脚的收拾了,顶着碧草红着脸唠叨,把她所谓要好好保存的落红单子,跟别的什物卷吧卷吧一藏,开窗通通气,这才开门让兰草进来。

    兰草,再加上另叫了个婆子,好容易把碧草扶回了房,又等着天亮忙忙地去请了跌打大夫。

    碧草确实伤到了,左小腿骨折了,脖子上也转了筋,连脚脖子也肿了起来,一开始疼得最厉害的就是这儿,可其实却是这儿伤的最轻,大概是碧草自己踩在那一屋子的酒瓶子酒瓮子上别的。

    林靖治家还算严,并没有什么人敢多舌。等一切乱乱的都有了个头绪,林靖忍着乏力酸痛和困意,还是先洗了个澡。

    没有碧草在边上帮忙,有些事情其实很不容易做好。只是林靖现在还顾不上这个。脑中反复播放着金铮最后的那些话。

    自己那时的理解果然没有错,金铮并没有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个迷糊不清的梦,而是错认了碧草。

    事情,已经往荒唐处发展了。

    林靖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难受,那是当然的,不光是难受心痛,还有些许酸意。哪个女子在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外推后,还能高兴?更何况,他们已经走了无法抹掉的一步。可随后,因为那女子不顾一切往外推,引起的误会,那男人却把这些冠到别人头上,这能不让人酸吗?

    可这一些,都比不上对金铮的心疼。金铮那时的目光,只要林靖稍微一想,就让自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虽然长大这口,却无法呼吸的窒息着。

    上一世,林靖看见一句彪悍的话,“她走的那天晚上还把我给睡了”,那时,林靖拍案大笑,还说,至少睡了,不亏了。如今,才知道,这是何其的残忍。要么就不要给人希望,这样前一刻天堂后一刻跌落的心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可现在,自己折磨别人,也在折磨着自己,这个难题,无解!

    只希望,都快点儿挺过去。时间,总能抚平这些,伤痛,在受伤伊始,才**难熬,时间长了,总会结疤,愈合。

    而现在,自己要想的是,到底要不要把碧草交给金铮。

    从自己这一方面来说,林靖肯定是不想的,无关风月,只因为碧草知道林靖最深的秘密之一。而正因为这个秘密无法坦诚,林靖才亲手推开了金铮。

    既然如此,那就自私点儿,别去管碧草说到金铮时微红的脸?

    林靖忽然睁开眼,抿着嘴从浴桶里起身,抓过一遍的细软干布,慢慢擦拭,然后仔细裹上胸。啧,自己一个人,就是裹不紧。

    外头,太阳早就升起来了,晒在身上,竟然已经有些个热了。望望院子里,那本腊梅已经凋零了,而墙角砖缝里,最顽强的野草已经有些冒头,虽然只是绿意,但用不了多久,就会铺洒开了。高旻寺的后山,这会儿已经有了野菜了吧?

    林靖对着太阳,深深吸了口气。

    其实,因为林如海,还有幼时那些不好的经历,林靖挺讨厌林家祖宅,以及那个怎么看都是阴森森的祠堂的。只是现在,或许,自己该回南边去守这最后一年的父孝?

    时间,加上距离,效果可能更好。

    不过,现在暂时还走不脱,碧草伤到了,林黛玉犯了时症,还有袭人这个大萝卜要挖。哦,明面上,还得等着吃贾琏嫡长子的满月酒。

    没想到,因为去年自己的那么些个布局,让王熙凤退避了下来,倒是没如书上说的什么五六个月小产了个成型的哥儿,腊月里更是撩开手待产,过了元宵节没多久就得了这么个宝贝儿子,这可比贾兰更金贵呢,不知那位老太太会如何?

    林靖嘴上说是对那原本不存在的长房嫡孙很好奇,只是心里还真没在意过,就算是满月酒,林靖只是让人送了礼,也没有真过去吃。实在是最近春困,懒得应付那些嘴脸,正好借身上的孝给打发了。

    只是,才磨磨蹭蹭又差不多一个月后,林靖听到个消息,梨香院拌了场嘴,还挺热闹的,什么搬出去不搬出去,接回来不接回来的,薛家大姑娘哭了,薛家大爷给薛家大姑娘赔好话了。只是这回宝姑娘气性大了些,足足拖了三四日,才又理了薛大爷。

    林靖细细想了回,看来是那事情有眉目了,不错,那就然人辍上薛蟠就好。

    可没想到,林靖才这样想着,还没吩咐下去,薛蟠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这回,薛蟠还是挺像回事的,规规矩矩的让人低了拜贴,帖子也是一本正经的写的。不光如此,像是担心林靖不见他似的,这回,薛蟠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没错,这回,是薛家阖家三口来访林府。看着年纪大的薛姨太太,以及跟黛玉有些交情的宝钗的份上,林靖都不能拒绝。

    林靖那着帖子敲着手心,无事不登三宝殿,看来,薛家这回所图不小啊。

    (好茶头昏眼花,看出去的屏幕都是花花的,让我歇歇先,大家表扬我吧表扬我吧~)(未完待续。。)

246 儿女冤家

    “今儿个薛姨太太家,全三口人,都去了林府。”赖大家的站在下头,回禀着老太太这府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最后,语气平平的加上了这么一句,看似就事论事,可那不住偷窥老太太脸色的眼神,却出卖了她此时心头的不宁。

    “哦。”老太太半闭着目,好似一点儿都不关心这个。

    赖大家的心中失望,却又不敢造次,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撩拨呢,就听见老太太问道:“我依稀听着,前些日子,薛姨太太家口角了一番?”

    赖大家的使劲儿想了想,“是有这么回事,只是梨香院靠着街边,又是亲戚家,奴婢们不好凑得太近,恍惚听着,是薛家大爷淘气,在外头看中了个丫头要弄回来,宝姑娘劝他努力上进些,一言不合拌了几句嘴。并没有什么大事。老太太您是说跟今儿个这事?”

    老太太摇摇手,“我只是多问两句罢了。你说说,林小子那家,搬出去也有好几个月了,连年节腊月,都没想着过去,怎么今儿个就有这个雅兴呢?”

    赖大家的一脸恍然大悟状,“老太太您就是这女中诸葛,被您这一提点,听着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跟前些日子那口角关系不大吧?”

    “我只是想着最近有些什么事情值得人劳动,才随口一问罢了。哪就一定了?”

    “是。哎,说起最近的事情,我倒是想起一件,不过不是咱们府里的。”说着又飞快地看了眼老太太,见老太太饶有兴致的样子,才继续说道:“如今这段日子,西宁郡王世子殿下选妃的事情弄得沸沸扬扬的。就听说有人家在盘算这个事情呢,指望不上这正妃侧妃的,还有庶妃侍妾呢。许多家正托着门路呢。这鱼有鱼道。虾有虾道,就算是泥鳅,也能钻个泥道。”

    “这林家大爷,据说是跟王府管事有些交情。您说?”赖大家的殷勤地问道。

    “不能够。薛大姑娘还要应选呢。”老太太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信了大半了。要说应选,可哪有这么容易的?看着那跟着那王氏整出来的那些事情,不就是想说给宝玉吗?大概是一直没准信,那宝钗也十七了吧?早该急了。

    不过,这丫头要是想要去应选,可别怪自己心狠。虽说这丫头是有手腕的。手腕还在探春之上,但也是这样才更让人忌惮,毕竟不是贾家的人啊。可别被人踩着上去了。只是,如果是想着进王府,倒是可行。也绝了王氏的念头。不过,还不能走林靖那小子的门路!

    老太太这儿盘算着,浑不在意地让赖大家的出去了。边上的鸳鸯还是在给老太太不轻不重地敲着肩,旁人的话,像是一点儿都没进她的耳朵。只是等老太太让人出去后闭眼养神时。这鸳鸯的眼神才闪烁了下,只是很快的,收敛了,依旧做着手上的活计。

    林靖这儿接着薛家的拜贴。想了一回,就笑笑让快请。客人进了府门就分了两路,一路上了小轿,直抬进了二门。又换了婆子引至了花厅。黛玉,正在花厅等着呢。

    算算日子,倒也有四五月未见了。还没等黛玉行礼问好。薛姨太太一把搂住黛玉,一句我的儿才出口,眼泪就下来了。

    不知是薛姨太太天生厚道,还是因为合着姐姐王夫人算计黛玉宝玉的亲事,因而对黛玉有些愧疚,所以以往对黛玉算是不错的。因而此时,黛玉见着了,眼泪也下来了。

    两人抱着哭呢,边上的忙劝着,宝钗抿嘴笑着说道:“妈妈往日一直牵挂着妹妹,怎么见着了,一句话未说,就哭上了呢?知道的,都说是姨太太疼人,妹妹招人喜欢,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才是亲母女,被迫分离,这会儿从新团聚得以抱头痛哭呢。”

    这话一说,一大半的人都笑了起来,连薛姨太太也撑不住笑了。就是黛玉,也收住了眼泪,假嗔道:“原以为你是个庄重的,几日不见,怎么也尖嘴利牙起来,把凤姐儿学了个十足。怎么了,这就吃醋了?日后等你哥哥给你迎了个嫂子,更有你吃醋的日子!”

    “我是再不怕这个的。”宝钗笑着,“倒是你,且等着,我回去告诉琏二嫂子,你编排她,说她尖嘴利牙。”

    黛玉笑着翻翻眼,道:“要说你就说去,反正我是不认的,我哪句说琏二嫂子的话了,你且给我指指。我只说了你了!”

    宝钗笑软了,“好个林姐儿,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原来却是这样泼皮无赖样儿。我说,也别看别人了,你才是者尖嘴利牙的。”说着,还要来扭黛玉的腮帮子,看看牙口。

    黛玉忙往薛姨太太身后躲,嘴里叫着,“姨妈救我,姐姐欺负人!”

    薛姨太太又忙着拦了这个,劝了那个。笑闹中,才刚的伤感,早就飞入就笑云外了

    边上伺候的人看着差不多了,这才几下劝着分宾主落座,上茶。

    因刚刚笑着,几人间的气氛相当不错。薛姨太太又夸了宅子的好,又仔细的问了黛玉这些日子的生活起居,等都听了差不多了,才笑着点点头道:“如今,你这看着都不错,我这心啊,也可以放下一半了。”

    黛玉感性的点着头,拉着薛姨太太的手,嘴里不说什么,神情之间俱是感激。

    眼看着又要滴泪了,宝钗忙在一边打着岔,“难不成我真是抱来的?”

    黛玉满腔眼泪,这时还真的滴不下来了,心中感念宝钗的情谊,嘴上却还是不饶道:“姨妈你快打她!”

    薛姨太太也忙搂着黛玉道:“是该打!”回头继续跟黛玉说着诸如放心之类的话。

    黛玉冲着宝钗做了个鬼脸,顺着话头,继续道:“姨妈您刚才说放了一半儿的心,那另一半的?”

    薛姨太太呵呵一笑,道:“那自然是你们的亲事啦。看着你们一个个都要有了着落,我这老骨头,才真能歇得下。”

    黛玉没想到薛姨太太说的是这个,一下子脸上飞了红,又想着,是自己追问,才惹的薛姨太太说的这个,更是一扭身,道:“姨妈怎么说这个,也跟那外头碎嘴婆子学得不正经起来,还拿来取笑我,我不依。”

    薛姨太太叹了声气,道:“傻孩子,这可是再正经也没有的大事了,有什么可臊的?在这上头有个什么,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说着,长长叹了声气,“你还在孝中,说这个确实不合适。不过,也就一年的事情了,也该还好想想了。我原虽为你担心,但想着上头还有老太太,再不济,还有两位太太呢。可如今,看着你这日子如此顺利,想来你哥哥在这大事上,也不会含糊的。”

    “你这样,我也可以安心些。只是你宝姐姐,说是来应选的,可那应选门道,实在是难走,哎,银子不银子的,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就是怕托不到点上,我这心啊,就没太平过。”薛姨太太说着说着,眉头就皱紧了。

    “妈妈!”宝钗轻轻的拉了拉薛姨太太的衣角,冲着姨太太摇了摇头。

    薛姨太太又是一声叹息,轻轻地拍了拍宝钗的手,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

    紫鹃看着气氛浓重的,忙上来说道:“昨儿个厨房新作了个海棠糕,姑娘赏了我一吃。啊呀,我觉得这东西真不错,我竟想不出什么,还比这个更好了,姑娘笑我没见识,说是南边的好点心多了去了。就这个,如今府里做的也不是最正宗的。北边到底比南边冷些,许多配料还是隔年的,不像南边,这会儿,都有新鲜的了。我刚刚一看,可巧今儿个又做了。姨太太跟宝姑娘都是从南边过来的,也快来点评点评。”

    有着梯子,薛姨太太也挺配合的,忙笑着应了。

    花厅这儿的气氛是其乐融融的,而前院偏厅里头就有些古怪了。

    薛蟠也没坐着,只是围着林靖,不断地作揖央告着什么。

    林靖之前就猜着了薛蟠大概有了袭人的消息,只是还没来得及往下走呢,薛蟠就送上了门来了。

    如今,这薛蟠在赔礼,说是上次自己打肿脸充胖子,并没有同袭人做出的什么,却因要故意显示自己在风月上的老道,才扯谎这么一说的。

    林靖笑了,“好了薛大爷。您是觉得这一夜之间,我这脑袋瓜子进水了,还是说,你觉得你编故事的本事,天下无双?”

    薛蟠这么一个脸皮比城墙厚的东西,这会儿脸上也红了出来。

    林靖冷笑了下,道:“都对你说了,这事情,我还觉得污了我耳朵呢。怎么着,感情以为我这是说假的?要不要我给你写个字据,嗯,就这样写,薛氏子蟠,与荣国府贾氏子宝玉之丫鬟袭人,暗通曲款之事,非林靖亲眼所见,林靖许诺,不言此事,特立此为据。”

    “一式两份,你我各一份,也算是个凭证,你说可好?”

    (谢谢chen_cat79、松风水间、了了轻烟童鞋的粉红票,谢谢素食小猪童鞋的满分评价票,谢谢cix1982童鞋的平安符, bjzjbjzj童鞋还给了两个平安符,chieh-ching童鞋给了茶四个~

    嘿嘿,嘿嘿,嘿嘿~)(未完待续。。)

247 移花接木

    薛蟠脑子不大灵光,听着了立字据的事情,心里就一喜。可看着林靖那一脸的嘲讽,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可算是转过弯儿了,立了字据,林靖是不往外说了,可都落在了字面上,这比先前还不好呢。

    薛蟠摸了摸鼻子道:“这个,哪能到了这个份上?我自然是信得过兄弟你的。不过这事情吧,还真是很要紧,我才乱了分寸。哎,我也是被人唬了,高高兴兴地这么些日子,后来才知道竟不是我想的那样。再想着我原来跟兄弟你说的话,不觉脸上更过不去了,才想着怎么抹去这回事呢。如今,我就把这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你,林兄弟,我以前说的那些,你就当时我混蛋放了个屁,如今都被风吹跑了!”

    “上回,我得了好兄弟你的提点,就让人去做了,林兄弟你猜怎么着,还真找出了些头绪……”

    薛蟠让人去套人话,还真是找出几个跟着赖大家的班差的。虽然能跟着赖大家的出去办这样的事情,必是得力忠心的,可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给薛蟠摸着了地方。

    原本,按着薛蟠的意思,就是找到了,把人抢了就行了,所以,也没有跟宝玉说。在薛蟠眼里,宝玉还真不抵用。

    只是兴头上,未免多说了几句。薛蟠跟前还是有明白人的,听了这样的事情,吓得个屁滚尿流,一转身,就跟薛姨太太说了。不过,这人也没说自己,只说是大爷要去抢个人,那人,还有了大爷的种。

    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薛姨太太一听,就昏过去了,怎么不声不想的。就弄了个丫鬟在外头了,还有了身子,这可怎么好,可关键是,怎么这人还被荣国府关起来了?

    宝钗是姑娘家,这事原来不该听,可没想到薛姨太太昏了过去,她急着老娘,责令人老说回话,却没想到听了满耳朵的这个。

    薛姨太太醒过来。就要抓着薛蟠打,怎么能弄出这样的臜腌事情呢!

    薛蟠原想着把人抢过来,找个地方安置了,等把儿子生下来,他娘还能不要小的?至于袭人,玩玩就可以了,难道还真接回来,那不是恶心自己嘛!说接回来的话,也是在刚刚听了有孩子时高兴昏头了才说的。

    这些日子。薛蟠倒是也慢慢想来了,特别是这会儿袭人又口口声声说那孩子是宝玉的,就让薛蟠有些不高兴了。虽然袭人转头悄悄说那是为了保命不得已骗了荣国府的人,这孩子真的是薛蟠的。

    这会儿。他被老娘追着打,又被妹妹那样看着,忽然间,上次在林靖这儿的一个荒唐的念头。又冒出来了。要说,他总觉得,这孩子是他的。可万一呢?那不就是他薛蟠替人养野孩子了?他不就成了个老乌龟了?这哪成啊!可若是孩子是他的,却是荣国府替他养孩子呢?光这样想想,薛蟠就觉得兴奋!

    虽然薛蟠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他也知道,这荣国府的人,看不起他。他只不过是个来投奔的亲戚,没有势力,只有点儿钱财。也因为有钱,这二房太太才那么热心。说到底,这荣国府就把他们薛家当成个傻子哄着银子花呢。

    光这样想着,薛蟠就一阵子一阵子的兴奋。

    既然如此,又想着那袭人跟人说是宝玉的,这薛蟠也不跑了,一转身,就跪在了薛姨太太跟前,倒是让薛姨太太措手不及。她原是顶着一口气要揍人的,可这么你躲我抓的时间长了,倒是让气性慢慢平了。可如今儿子跪在跟前,打吧,舍不得,不打吧,面子上下不来。

    正当薛姨太太难为呢,这薛蟠就叫了出来,说是自己委屈,自己这是兄弟义气,替别人扛着事情来着。孩子不是他的,那丫鬟,也不是他的,他只是给人打掩护而已。

    这下,就让薛姨太太大大的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又气乐了,“小孩子真能是非不分,这样的事情也能光想兄弟义气就瞒下来的?你这是差点儿害了人!”

    薛蟠抱着她娘的腿也不解释,只是求薛王氏别生气。薛姨太太早就心软了,眼看这事又跟自己儿子没太大的关心,这下子,反倒是舍不得儿子继续跪着了。

    薛姨太太就拉着儿子起来,让他把事情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薛蟠也乖巧,把事情填填减减,七八句真话夹着三两句假的,就从头到尾的说了。说是碰上宝玉借银子,自己点头了,那宝玉就告诉自己是养外宅,还带着自己去看了,那养着的,就是袭人。

    薛姨太太听了差点儿昏过去,毕竟这宝玉还是她女婿候选人呢。

    又是一通兵荒马乱的,薛姨太太才有继续听下去。

    薛蟠接着说当东西啊自己仗义挺身啊给银子啊等等的,只把薛姨太太听了直皱眉,这到底是该说他好,还是该捶他?

    接着,就说到了快过年的事情,那时薛蟠想着宝玉出府不便,就想着自己主动去关心一下兄弟的女人。哪想到,这下就出了大事情了,袭人竟然不见了。

    这下,薛蟠就慌了,这可不行,虽然宝玉没主动表示过什么,可薛蟠总想着人家拜托了自己。这下子,也不敢跟宝玉说,生怕宝玉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就暂时瞒着他,自己在外头想办法。

    后来,才想起暗中打听赖大家的那几个的形踪,这样花了多少功夫,才把人给找到了,只是那袭人也不顶事,早就说了孩子的事情,这下子,抢人出来就为难了。

    这样想着,不如说就是自己的孩子。这样,荣国府不能抓着亲戚家的孩子吧?先把人弄出来再说了。

    薛蟠一直在看他老娘的脸色,这会儿见薛姨太太脸上虽然有些着急,更多的却是欣慰。

    薛蟠小心翼翼的说道:“儿子想着,先把人弄出来,然后养着,等生下孩子了,再给宝玉,想来那时候,荣国府老太太看在孩子分上,也不该多难为人了。”

    薛姨太太太太听着,倒真觉得是这么回事,只是再一想到,那肚子里的孩子,还得顶着薛盘儿子的身份,这可怎么行呢,儿子就不要说亲事了?还有女儿呢,她已经十七了。

    薛蟠早就猜出他娘比不会应允的,这会儿还假模假式的闹了会儿,才退而求其次的道:“不叫就不叫了。不过,还得快些把人弄出才行。”

    薛蟠做这个的时候,宝钗一直在边上听着,看着。宝钗心很静,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个不妥。自己哥哥是个什么样的,宝钗虽然不完全知道,但也不会是这样位朋友两肋插刀的。更何况,他跟宝玉,未必这样要好。

    哥哥既不是义气至上的,跟宝玉又不是过命的交情,凭什么为宝玉做那些事情?竟然连他自己的名声,都差点儿舍弃。

    这事情,决不合理!

    宝钗猜想着,说不定,这前面的才是真的,那孩子,没准就是哥哥的。顺着这样的思路,很多事情,就好解释了。

    宝钗努力压住脸红不好意思,才对薛蟠道:“哥哥说了那么多,想来,都想清楚了。只是,我怎么觉得这事情有点古怪。”

    宝钗还未说下去,就见那薛蟠跳了起来,指着宝钗道:“有什么古怪的?我看,不是我说的古怪,是妹妹偏心才是。”

    说着还未尽兴似的,冲着薛姨太太嚷嚷道:“有些事情,一码归一码。我跟宝玉兄弟论处,自然是要对他讲兄弟情谊的。只是,我的妹妹,也不能嫁给他,还没成亲,就学人家养小老婆,还有了庶长。这哪儿成啊!所以妹妹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那些偏心,还是收回来的好。”

    宝钗何曾别人这样说过,这下子,真就气哭了,更何况,她还是生怕哥哥被人编去了。只是现在,她也不管什么古怪不古怪的,也不理薛蟠了。

    薛姨太太看着女儿被儿子给气跑了,只能在后面追着过去,临走之前,还教训儿子,更是不让儿子轻举妄动,她得想明白了才行。

    等人都稀里哗啦追着宝钗走了,就看那薛蟠站在那儿深深的吐了口气。妹妹太厉害了,恐怕在说两句,人家就给他翻了个底朝天了。他也是没方法,才说了那些话。不过,那些话可是事事都是真的。薛蟠一项是不认为宝玉能成了他的好妹婿的。

    嗯,等妹妹气过了,再给妹妹赔礼去。

    薛蟠跟林靖说的时候,可没那么仔细,也没老实交待自己的小心思,只是说花了功夫找到了,袭人才说那是宝玉的。薛蟠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丢人了,最后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子,还是别人的,亏他惦记了这么久!

    因这样,他才想着,怎么样把事情掩盖下去,不让人知道自己被人刷的头头是道。当然这之前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也一并遮盖了去。这才求到林靖跟前的。

    林靖看这薛蟠,自然知道这人并没有说实话,也依稀猜着些这人的盘算。

    真恶心!恶心透了!

    林靖站起身来往外走,胸腹间那反胃的感觉,比上次还盛。(未完待续。。)

248 我欲归去

    冲出偏厅,一路快走,终于没忍住,林靖单手扶树,往树根处哇出一口酸水,用力再忍忍,却又紧跟着又哇了两口。

    罄儿等本来是不明所以地跟着主子跑,这会儿就唬了一跳,一迭声地说着这是怎么了,要去请大夫云云。

    林靖摇了摇手,闭目抚胸,竭力平息了这猛烈的恶心犯呕,才道:“不必了。只是被恶心到了。去,跟厅上薛大爷说一声,我身子不适,不能陪着了。不过,还请他放心,我林靖说话自然是算话的。让人给里头传个话,让姑娘好好招待薛姨太太跟薛大姑娘,我这里有事,就不过去了,还请见谅。”

    罄儿等于那些腌臜事情,虽没听到全部,可当初也是这几个小厮发现了端倪,如今也明白了几分,心中也是很犯腻味,又见主子脸上青白,更是把那几个看不起。只是主子吩咐如此,不得不听。

    打发了身后跟着的人,林靖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正院。现在的她,只想找个地方没,好好想想。只是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迈向哪儿。正屋?在那儿,她亲手斩断了牵绊。书房?却更是……

    林靖正发着愣,守门的婆子正伸头出来,见大爷站在外头,忙颠儿颠儿地出来笑着请安:“大爷安好。才刚兰草姑娘还打发人去问,大爷这是要在前头陪着男客,还是要去后头打个晃儿,没想到大爷您就回来了。”

    林靖皱了皱眉,嗯了一声,不理那些话外之意,终究还是起脚去了书房。

    林靖坐在书房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不知道想清了什么,只等胃部微微饿得抽动,才起身开了书房门。门外一箭地。兰草果然等在那儿,脸上有着焦急,见主子发,忙上前行礼,又要伺候茶水饭食什么的。

    林靖现在却没有什么心思,随意吩咐只要清淡易刻化的就好,却忙着叫人把林来康夫妇和林家福找来。

    等人的这刻,林靖努力就着新鲜的冬菇豆腐羹扒了一小碗饭,摆平了闹意见的胃。兰草在一边很是难安,努力劝着大爷。不能忌医讳病,倒是让林靖笑了。

    这边还没笑完,林来康那几个就过来了,林靖也没急着这点儿功夫,边吃边说。等放下筷子,漱了口,擦了手,那几个被急急叫来的慌忙劲儿也下去了。

    林靖也没绕圈子,直言道:“把你们叫来。是商量着回南的事情。”

    众人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林靖,主子怎么有了这样的想头?

    “自老爷去后,我跟妹妹。在坟前也就只守了那么些日子。前些日子,我就想着,心中滋味不太好。如今,父孝还有一年。索性回去,受在父亲跟前,也算全了做子女的情分。叫你们来。让你们安排下去,我跟妹妹尽快启程。还有各府,要送个信啊什么的,也得周全了,别脱头落腚的,丢了我的脸面是小事,断了以往老爷跟人家做下的情分,才是不孝呢。”

    林来康等知道主子素来有主意,决定下的事情甚少多变,再说,主子说的这些都在理,当初要不是荣国府急着接,大爷必定是守满二十七个月才进京领职的,因而此时也不再说,就商量着怎么安排行事。

    林靖也不管,只听着这几个人点点划划的,心里却在理着来往的名单,哪些只要派人送个拜贴,哪些要加上书信,哪些药亲自拜访等等等等。一旦作出了决定,心中那些烦恼,倒是驱散了不少。

    等林靖这儿理了差不多了,那几个也拿出了主意了,就像林靖汇报。林靖也不耐烦听,只是耐着性子点完头,才让人都出去了。

    林家福走在了最后,等看人都先行一步,这才转身问到:“大爷,您看,袭人那儿的事怎么安排?”

    袭人?林靖因脑中想着更重要的事情,倒是把这人给忘了。不过,现在还真顾不上她了。

    林靖想了想,皱眉道:“留几个能干的盯着就行了,多注意一下薛大。”

    今儿个薛蟠上门求了那样的事情,林靖就明白了,薛蟠必有后手。若真是按薛蟠那样做了,那么就是个大丑闻捏在了林靖手中。当然,就算没有薛蟠的事情,光宝玉那样的事情,也够老太太掂量掂量了。林靖不会主动去让宝玉没脸,可如果老太太再要坐些什么,那就对不起了。打蛇打七寸,宝玉、荣华富贵,就是老太太的七寸!

    林靖想着那一窝子乱,忽然轻声道:“看来,宝姑娘不太会嫁过去了。”

    潇湘馆里,紫鹃看着黛玉翘着嘴角翻看着最新一集的《琼林诗粹》,就端了杯热茶过去道:“姑娘还是歇歇吧,又不考状元,天天没日没夜的看这些做什么,小心伤了眼睛。”

    黛玉瞪了紫鹃一眼,“就你话多。”虽这样说,还是放下手中的诗本子,接过了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

    紫鹃知道姑娘今儿个心情不错,笑着道:“是。姑娘今儿个心情挺好,是因为见了薛姨太太?”

    黛玉跟紫鹃算得上是无话不说,点点头道:“薛姨妈往日待我不错,也时常肯怜惜我。今儿个能见她,自然是开心的。”

    紫鹃看着姑娘,叹了声气,小心试探道:“姑娘您说,薛姨太太今儿个说那一半一半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薛姨太太倚老卖老,可以只说姑娘们的终身,她却不能造次。如今,有林嬷嬷看着,紫鹃更明白了许多事情,想来书中那四角俱全的劝说,不会再从紫鹃口中说出来了。

    黛玉绯红了脸,“你又胡说些什么,我看,你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黛玉心中直跳,薛姨妈今儿个怎么就说到这个来了?要说,老太太的打算,黛玉一点儿也不知道,那就是扯谎了。只是她明白,好人家的女孩儿不能想这些,后来又跟着哥哥,身后还有教养嬷嬷,原本跟宝玉两小无猜腻在一起的日子,就越来越远了。再后来出了那样的事情,二舅母登门的态度,她也就绝了心思。

    只是今儿个薛姨妈说这话,又是老太太又是哥哥的,到底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才刚接着诗书压下去了,这会儿却又被紫鹃挑起来了。

    紫鹃叹了声气,“姑娘!你且好好儿想想,怎么就忽然说到了宝姑娘应选的事情上头了?”

    黛玉的脸更红了,原来紫鹃那丫头说的是这个,自己还以为……

    借着喝茶,黛玉平了平心神,才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姑娘,你且想想,宝姑娘应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姨太太要说,也该是跟二太太说,再不然,就跟琏二奶奶说,怎么就跟姑娘说了呢。”

    “那也不值什么,不过是话赶话,薛姨妈说顺嘴儿了,也是有的。”黛玉说道,只是,心中有了迟疑,说是话赶话,现在再细想想,又像是薛姨妈故意把话往那上头引?

    紫鹃急了,“怎么就顺嘴了呢。我说了姑娘您别动气,咱们搬出来有多久会儿了?怎么薛姨太太早不过来呢?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什么时候?”黛玉真不明白了。

    “啊呀姑娘,前些日子,我不是就跟您说过吗,那西宁王爷的世子殿下请旨赐婚。”

    “呸!上回我就跟你说了,这些外男的事,还是这样的事情,岂是我们能听得议得的?你真是,真是……”

    “姑娘!咱们大爷,跟西宁郡王府上有门路!”紫鹃不等黛玉说出个真是什么,就急忙把大爷的事情抛出来。

    虽说是要守着规矩不嚼舌,可黛玉毕竟也只是个小姑娘,也有好奇的天性,听到这儿,就是一愣,渐渐的,满脸的不可思议,“不能吧?就算哥哥跟那王府有交情,又能到什么份上?这选妃的事情,是圣上做主,别人怎么能插手?”黛玉虽然聪明,也明白人情世故,又是个高高在上的姑娘,可对那些门道还是不太明白的,对那些台面下的事情更是不通。

    紫鹃到底在下面走动,于这上面可比姑娘通透,“我想,大概不是冲着那世子妃的。京中,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咱们看着宝姑娘不错,可她那个出身,怕就拿不出手,我想着,薛姨太太虽厚道,人有时候也有些糊涂,可宝姑娘却能干着呢,决不会做这样的想头。”

    “姑娘,你且想想姨太太那几句话,什么门道难走,什么不在乎银子只要能托到点上!”

    黛玉轻蹙着眉,细细想了想,也明白了,人家是想走西宁王府的门路,求应选进宫之事。如今,听闻自家哥哥跟那王府有交情,就走门路到这儿了,还许以银子。只是怕说话太直,惹哥哥生气,才拐弯抹角的把话放在这儿了。

    只是,这事情,确不是自己该管的吧?

    就在黛玉苦恼着,该不该把这个事情跟哥哥说的时候,却听林嬷嬷过来说,大爷准备全家回南。(未完待续。。)

249 触犯天颜

    林靖把事情都吩咐下去了,心中骤然一松,忽然想想,这也算是天意吧?不然,怎么会这样的狗血淋沥?

    只是,想到金铮最后的那句话,林靖咬了咬牙,这回,自己还真是只能自私到底了。

    碧草受伤,林靖并没让人出去养着,还是让她安顿在耳房她自己的屋子里。林靖也日日去看看。这会儿,林靖作了决定,也就直接去找碧草了。

    才进了屋,碧草就要起来行礼,其实这些日子她也就行动不得力一些,其它并没有什么。

    林靖道是不用她这样,忙上前扶住她,看了看碧草的气色,问了问她今日的感觉,点头道:“看来不错,我也放心了。”

    碧草忙笑道:“本就是不错,大爷您也太操心了。”只是这笑中,带着勉强。这些日子以来,她可真是愁死了,大爷,跟那个什么金大爷,那样了,这日后,可怎么好?大爷倒是操心自己的腿,怎么不操心操心自己?

    林靖看了碧草一眼,忽然叹口气,道:“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明白。你,是我的丫鬟,你可明白?就算日后嫁人,也只能是林府的。”

    碧草瞪大了眼睛,吃惊道:“大爷怎么说这样的话?我当然是您的奴婢,这辈子都是。我可从来没想过别的。不过,大爷,我也没想过还要嫁人,我此生只愿服侍大爷您。”

    林靖摇了摇手道:“你别急,我还没说完。那日,金家大爷问我讨了你去。他以为,是你。”看着碧草瞪的更大的眼睛,吃惊的合不拢嘴的样子,林靖笑了一下,有点儿苦,不过旋即继续说道:

    “其实。你跟了他,比呆在我身边更好些。不过,我是不同意的。所以,今儿个跟你说明白。你,听懂了?”

    碧草被这一连窜的话震昏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林靖也不急,静静地看着她,静静等着她回神。

    好半天,碧草才呼的重重呼出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啊呀妈呀,可把我吓坏了,多谢大爷,多谢大爷,我,幸亏您没点头,我只认大爷。不是,我是说,我生是大爷的奴婢。死是大爷的奴婢鬼。大爷您可别不要我。”

    碧草还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表忠心,生怕一个说不到位,主子就真的把她给人了。她从小就明白了,她要忠心。心中要时时刻刻有着主子,怎么能半道换了呢。还有,那个金大爷,她就搞不懂。这么可怕的人,主子怎么能跟那人处得来呢,还。还那样了……不过,那金大爷还算是有担待……

    林靖看着碧草,这样的神色不是作伪,碧草还真是这样想的,心中一松,拍了拍碧草的手,道:“安心养着,咱们这就回南边去了。”

    碧草还想着什么呢,一下子就又呆住了,慢慢才回过味儿来,回南边?好啊,太好了,也省得在跟那样的人往来了。

    林靖吩咐下去后,几个管事的带着人迅速行动起来,有往南边送信的,有雇船的,有安排沿途行程的,有清点各处东西的,还有收拾日常用物的。

    林靖也没有闲着,先后要写拜贴、书信,还要各处拜访,更有几处诸如朱先生等处是要专程听训的。这零零总总下来,就算林靖再急,也准备了四五日,想着别人出趟门得准备一两个月,自己这算是神速了,就是荣宁两府白耽搁了她一天。

    这两府是林靖亲自送的帖子,不管怎么闹,台面上,还是亲戚。贾赦倒是没觉得什么,贾政把她带到书房里问了半天,为什么突然要回去,是不是同宝玉闹别扭了,有人欺负他了,等等。

    林靖听着这些貌似关心的话,心里有些好笑。她不认为,年前自己出府的原因,这位政老爷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说到受委屈被欺负,那个也算是吧?怎么那时不见他关心呢?别说关心,就是到现在,也没句话说起那个的。

    不,这受欺负什么的,是意有所指的吧?是担心自己要做些什么?

    林靖现在其实没有什么心思跟这些人玩,只是看着这人一张貌似忠厚的脸,忽然起了脾气,笑着道:“给二老爷这么一说,我倒真是想起一件事情。年前,我家没了个贵府上的丫头。说来这丫头,原本是我家的家生子,因为宝玉喜欢,老太太就讨了她去。可谁曾想,小年那夜,她却在我家服毒了,临走时,还恶狠狠的叫着袭人。有人说,她是在贵府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去以死求旧主替她申冤。我不知道要不要信这个,二老爷您说呢?”

    贾政像是并不知道这个事情,脸色猛地一变,“谁说的?真是胡说八道,这样乱传话的,就该严惩。”

    林靖心有戚戚的点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只是那丫头死得太惨,她口口声声叫着袭人。我想着,不管怎么说,好歹主仆一场,就去找那花家问问。您道怎么着,那花家,就那么巧的搬走了,不过邻人说了,是府上的人帮着搬的。我想,大过年的,也就没问。不过,那丫鬟的身契虽然在老太太手中,可父母哥哥都还俱在,说是要到九门提督府前击鼓喊冤。我给拦下了,不然,这就又是个热闹事情了。”

    这席话,听得贾政冷汗连连,且不说主家虽然能处置家奴,可闹成那样,父母哥哥等血亲舍得一身皮肉告状,也是可以的。不说这个结果如何,这闹出来,荣国府的面上绝对不好看。现在,老太太可是说了,要韬光养晦!

    “正是,正是!贤侄做的对!不然闹出来,你我两家都不好看!”

    林靖双手一摊,“我是无所谓,不过是个小秀才。不过,贵府上,还有宫里娘娘,那就不好办了,那家人,实在是疼女儿啊。”

    林靖把贾政的脸都吓白了。正说着呢,贾珍正好过来,他也是收到拜贴,直到林靖在西府,想着尤氏打听来的林靖跟西宁郡王府上有来往的事情,才特意过来卖好的。

    林靖在两府待了一天,说了回去在林如海坟前守孝的话,倒是满得了一圈的赞。就是老太太,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点头说好。倒是宝玉眼泪汪汪的看着林靖,要往跟前凑,又害怕他老子。

    晚上,林靖才回到自己家没多久,荣国府上就有人来了,说是转程来送仪程的。林靖一看,还是大管家赖大。赖大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说话,哪还有往日国公府大管家高高在上的派头。等打开礼单,林靖笑了,贾政真是舍得,京郊田庄可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早知道一吓就能吓出这样的东西来,她早该去吓吓人了。

    两日后,黄道吉日,宜出行。

    林靖站在家门口,亲手给正门上了大锁,以留下人进出的角门。而后,冲着某处拱了拱手,上了头一辆青布大车,一挥手,一大队车马迤逦。

    那某处,一辆眼熟的大车停在那儿。车帘半开,金铮端坐在里头。林靖的动作,从头至尾他都看着,只是他没有动,更没有上前。

    林靖要走,金铮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他能说什么呢?

    那一夜的祭拜,是他的极乐,也是他的苦难。只是,最后林靖那两行泪,让他把所有的不甘、奢望都咽了下去。他明白了,原来,他不是单单动心的那个,林靖,对自己也是有心思的。

    他看懂了那眼泪的情谊,也看懂了那眼泪后的决定。所以,他只能如此。

    用力握紧着手,手里还握着一封信。而后马上又意识到了,忙忙地松开了手,再把那份心抚平,揣进了怀里。看得边上的金福目瞪口呆,却又不敢说一个字。哪怕再呆,偶尔也有聪明的时候。

    那是林靖让人给金铮的信,信中明明白白的拒绝了他索要碧草的事情。当时看到这个,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金铮还是忍不住自欺的高兴了下,就当,就当那是林靖的酸意,不想自己身边再多个人。

    直到马队都看不见了,金铮才发声,“回府。”声音暗哑,让人不忍听闻。

    车轮粼粼,马车内,金铮紧闭着眼睛,忽然道:“进宫。”

    林靖上了马车,心中还是急跳。从头到尾,她都知道,那处,那人在看着自己。她极力镇定着,只是,终究还是忍不住跟那人告别了。

    如今的分别,等她一年后再回来,就大不相同了吧?

    那时,西宁郡王府上,应该多了位世子妃了。金铮,大概也有了可以作伴的人了。而自己府上,也会热闹许多的。

    所有的东西,都不会停留在那一刻,不管那是最美的,还是最痛的。所以,就该往前看,往前,再往前。

    只是一阵突入起来的恶心,打断了林靖的自我催眠。林靖努力平息着,忽然转头对边上担着心的兰草道:“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晕车。不知道待会儿在船上,会不会在晕船?真是越大越没用了。”

    这一日,宜出行,林靖离开了京城。

    这一日,中宫犯太岁,西宁郡王世子殿下不知何故触怒圣上,被扔进了西山大营作了个小校尉。

    (童鞋们,乃们太厉害了~

    不过,好茶坚持不剧透,就是不剧透~)(未完待续。。)

250 南雁北飞

    通州,为京杭大运河的北端,其“万舟骈集”已是一景,元人贡奎著有《二月二达通州》:“河冰初解水如天,万里南来第一船。彻夜好风吹晓霁,举头红日五云边。”写的就是通州码头的开漕节

    如今,已经是四月末了,这码头的热闹,更比那河冰初解释更甚。眼见着,就有一行四艘北上大船慢慢的要靠岸,在这儿实在是不算特别的事情。只是当先那艘船头立的那个锦衣少年,还是让人多看了几眼,纷纷在心中赞了声。

    那少年并不在乎人看,也正四处眺望,落眼处情景依旧,仿佛今夕昨夕或去岁今年,也不过如此而已,只有那流淌的河水,声声说着似水流年。脸上笑容依旧,只是却多了些东西。

    船家看着,觉得心中好像一酸胀,这样的少年公子,实不该这样的笑,忙上前两步道:“靠拢时有些晃荡,客人您可要进去安坐?”

    那少年深吸了一口,转过头来,脸上漾起了个大大地笑脸,道:“不妨事,你自去忙吧。”

    “哎!您可小心些!”船老大得了个笑脸心中也舒坦了,这客人不光长得好,人也和气,通身大家做派,只可惜父母早亡啊,说是才除了服又过了清明祭祀才进京的,不知京中可有亲戚照应……

    插篙,抛绳,扣住桩头,牵引,抛锚,系绳,船工们一连串的动作,船身先是晃了一下,然后轻微的摆荡了几下,船头船尾几声唿哨,这船,安稳地停靠住了。

    只等放了船侧护栏搭了跳板,下头岸上就有一行人冲了上来,也不管还在船头舱外。冲着那少年就拜倒了下去,口称主子。

    那少年受了一拜,才道:“都快起来吧,这一年多,你们在京中也是辛苦了。”底下这些人都道不敢当主子夸,皆是下人们的本分。那少年笑着摇了摇手道,“好了,我都明白着呢。”

    看着众人都起来了,那少年才道:“好了,别的先不说了。快收拾着下船吧。”转头对一直跟在身边的另一个中年道:“林来康,这里就交给你们兄弟俩了。别耽搁了。早日回去,姑娘和睿哥儿也舒坦些。”等人都应了,才转身入了船舱,依稀间听见身后林来寿问道:

    “主子看着又高了些,只是还是那么瘦!老天保佑,总算是让主子熬过这一场,往后可得好好将养着。二哥,如今主子可是好透了?这病根儿可都去了?”说着说着。声音中都打着颤。

    林靖不欲多听,加快了步子回了她的主舱。只是,一进舱门,就又吃了一惊。碧草就在她房里等着。只是这会儿的碧草,看着跟她先前出去前看到的有些不同。

    林靖看着碧草的头发,叹了声气,“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知道你是忠心的。可真没必要这样。快把头梳回去。”原来,趁着林靖在外头的功夫,碧草把自己的头发改成了妇人发式。

    碧草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主子,您就依了我这回吧,求您了。”

    看着林靖不赞成的样子,碧草跪了下来,说道:“不瞒主子说,其实我早就打定主意,要自梳,服侍主子一辈子了。您就成全我吧。”

    慢慢地垂下眼,碧草道:“主子说我忠心,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不是抱怨什么,只是我自己个儿的身子是怎么回事,我自己个儿知道,那张神医都曾说过,我怕是今生难有孩子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嫁人,到后来公母俩成了乌眼鸡似的?”

    见主子要插口劝说,碧草忙道:“您也别说张神医的原话并没说死了,万事都有万一,可我至今还未有葵水,就算有万一,也太难了。”

    “如今咱们又来了这京城,万一那位金家大爷……虽然这样说有点儿不要脸,可我就是担心,想着进京前怎么都要把这发式改了。主子,您就成全我吧。呃,其实我是贪图荣华富贵来着,跟着主子身边,就算是个自梳的老姑娘,也比配了小子强。”

    林靖知道碧草心意已决,再难劝回来,点了点头,道:“既如此,等回了府,摆个几桌酒吧。什么自梳的老姑娘,那是我林大爷纳妾了。也让你家人高兴高兴吧。”

    “哎!大爷,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这是算计着您给我的荣华富贵呢。”碧草欣然着。

    这么一耽搁,就听见外头林来康来请林靖先下船。碧草忙抢在前头服侍着。林来康看着碧草的样子也是一惊,然后却又了然。林靖却不想多说什么,只让碧草去让奶娘把睿哥儿抱uan到跟前来,紧跟着林靖。

    睿哥儿到跟前时还在睡着,小脸儿红扑扑的,一只小手握着小拳头放在腮边,林靖看着眼神就是一柔,伸手接了过来,动作熟练,像是抱惯了的,看得边上跟着哥哥过来的林来寿就一吃惊。

    林靖却也不管,只是问这奶娘,哥儿睡了多久,吃了不曾,溺了不曾,这些就有让林来寿一吃惊,只是看着林来康等并未表现出异样,想来是习以为常了,才努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心中感叹,这睿哥儿还真是好命,明明就是个被收养的孩子,却能让大爷真正疼爱,照这么看,就算是日后大爷娶妻生子,这睿哥儿也不会太为难。只是,这大爷又是又收养儿子又是纳妾的,这亲事上头,不知道会不会为难。哎,等回头找个时间好好问问二哥,还有自己那婆娘,这一年来,到底是怎么整的,信中虽有述说,但总不详细,也没有说得很明白。

    林靖一边问着,一边就让碧草把襁褓上的遮面巾给蒙上,虽然是四月底了,可水上风大,还是小心点儿好。

    奶娘忙在边上说道:“大爷您还是把哥儿给我吧。哥儿虽才四个多月,可比人五六个月的都压手。”

    林靖想了想,就把儿子递给了奶娘——等下还要走那个跳板,奶娘是抱惯的,本身又是敦实有力的,总比如今自己这文弱样强些。就是这样,林靖还是让奶娘紧跟着自己身边,又让边上等人仔细点儿。

    说来,也该当多事。林靖等人出了船舱,沿着跳板下船,才行至一半,一阵江风就起来了。吹在这一行人身上,别人都还好,却把那睿哥儿襁褓上的面巾给吹了起来,奶娘哎哎直叫却不敢空出一只手去抓,而碧草见了,忙抢上去拉住那面巾,只是到底不是在岸上,船板晃动,脚打滑人就要滑落踏板,前行两步的林靖像是感知到什么,一回身,就把碧草搂了个正着,自己却被带了两步,险险停住,却已经在船板边缘。

    只等人都站稳了,那船上船下的人才发出惊呼声。

    林靖拉着碧草的手往当中走了两步,离开危险地带,又走至搂着襁褓有些惊吓住了的奶娘跟前,心中担心,还是把孩子抱了回来,隔着面巾,那小子还呼呼睡着,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子。才这样想着,却又好笑,这才多大的孩子,除了吃不就是睡吗?

    这不过是片刻的事情,除了林家的上下人等,并没多少人在意,也不该有些什么人在意。只是偏生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只等林家一行人都上了马车骡车走了,那人还是定定地看着,拳头握得死紧,青筋暴露。

    “主子,咱们也走吧?”车夫小心问道。

    “嗯,回西山大营。”

    “啊?主子,可您这十天的假,除了耗在这儿花了三天,还没完呢。”

    只是车中再无半声回应。

    林靖一行人回了林府,洗尘,用饭,休息,并不一一叙说。这期间,林靖还特意看了她正院的陈设。东厢已经安置了睿哥儿,还有那两个奶娘和两个小丫头。西厢,打算收拾给了碧草,毕竟做了妾,就不能跟以前一点儿没变。

    来回察看见路过了原先金铮硬要的那间屋子,林靖脚顿了顿,并没有进去,也没有让人收拾了。

    看完,林靖才打算歇会儿,就听见东厢那头,哇哇的哭声传了出来。林靖心中一急,这小子,要么不哭,哭起来就像打雷,半天还不住。这是饿了,还是尿了?

    林睿,睿哥儿,林大爷的养子。可虽然只是个养子,却是上了族谱的。这里头,不得不说,这睿哥儿,还是林大爷的福星呢。

    那一头,黛玉做主,放了林嬷嬷半天的假。

    当初全家回南,可京中的事情也不是说丢开就丢开的。最后,还是林来寿留在了京中料理杂务,不说别的,就是姑娘那些嫁妆,就得留个人。

    因此,此回回来,黛玉也算是懂点儿了,放了林来寿家的假,让这两口子说说话。

    这会儿这两人用各种方式“述说”完了想念,就开始说说府里上下的事情,这头一个,自然是睿哥儿了。

    (谢谢chieh-ching童鞋每天给我平安符,谢谢童鞋的满分评价票

    还有一章,大家表扬我吧~等的时候,可以看看好茶的完结老坑:

    书名:笑清廷

    书号:1921618

    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

    简介:作为康熙的元后,活着、儿子、龙椅,一个都不能少!)(未完待续。。)

251 天降麟儿

    “大爷,可真是疼睿哥儿啊。今儿个,我看着就吓了一跳,可真当是亲儿子那么疼啊。就是寻常那做亲爹的,也未必有咱们主子这样疼儿子。”林来寿靠着墙,若有所思地说着。

    他媳妇轻哼了一声,道:“你这才看到点儿什么?在南边儿,要不是大爷身子不结实,差点儿就把那孩子养在自己屋里了。还是公公他老人家狠劝,又说怕厚爱过重,压了哥儿的福分,才让大爷住了心思。就这么着,还把那孩子放在自己边上的屋子里,时常过去查看,只把那几个奶娘给惊着了,不敢有所托大。”

    林来寿“啊”地张大了嘴,“乖乖隆滴东,这么个宝贝法子,你说,这会不会?”

    林来寿家的横了她男人一眼,道:“这哪能啊,多少人眼睛盯着,大爷又不是糊涂的,怎么不知道守孝的规矩?能给自己落这么大个把柄。再说了,这孩子可是我公公,你爹他老人家亲身碰到拣来了。”

    “大哥信中是有说过,哎,你给我说说,说仔细点儿,从头说起。”

    这媳妇也不推托,忙靠着男人,一五一十从头说起来了:

    “咱们回到姑苏后,大爷就把咱们老爷子找来,说是要在老爷坟前结庐守孝,也就是在那后山祖坟边上打个草棚棚,还不要带人。老爷子劝了几回,没辙,也就让碧草跟着,有个丫鬟服侍多少放心些,再说了丫鬟总比小厮仔细些。”

    “只是,咱们这位主子,打小时候这身子就不结实,虽然后来经常吃什么调理药汤,看着渐渐好了,可耐不住底子薄,才小半年的功夫。就生病了,可还死撑着不说,也不让人去探,更不要说是回祖宅养病了。”

    “你也知道,这位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主意大,决定了的事情,谁都拿他没辙。这么一拖二拖的,听咱们老爷子说,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就下不来床了。老爷子偷偷想了许多办法,说要趁着大爷睡过去的时候偷偷把人运回来。可架不住大爷说,这是上天对他的考验。我那时候就想,是不是大爷病糊涂了。可耐不住你爹我公公也信了。”

    “然后,大夫都摇头的,去看看就走,也不开方子了。”说着,这媳妇还压低声音,凑在林来寿耳边道:“老爷子也差点儿作下病了。”

    “那时候。大爷到是不知道说话了,可人家大夫说不能移动了。而后,林家宗族的人就在姑娘跟前出主意,说是试试看冲喜吧。没准一冲就给救回来了。要知道。大爷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给亏的,又给耽误了。上天看着这份心意上头,就能冲回来。”

    “可这事情犯难啊。你说冲喜冲喜。他这得有喜啊,最好的冲喜,无非就是定个亲。娶个媳妇。可大爷又在孝中,谁敢弄这大不韪啊?老爷子再怎么着能干,也是奴才,怎么能替主子做这个决定呢?”

    “我那个主子,成天也就知道个哭,可也不抵事啊。哎,你不知道,那时候咱们可有多艰难。族里的人,也有那看笑话的,也有那怜贫惜弱的,也有想着趁火打劫的。那时候,也就姑娘一个主子,再怎么没用,大伯二伯,还有管事嬷嬷,也得事事禀报,可把那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给吓坏了,一回没有主意,二回没有主意,回回都是没有主意,还把自己都折腾病了,亏得老爷子事先警醒,祖宅供着大夫,不然,这个也不讨好了。”

    “眼看着这都拿不了主意,都到了腊月中下旬了。还是咱们家老爷子有血性,就打算怎么着,也给大爷买个媳妇,冲冲喜。成了,也是林家祖上庇佑,若是过不了年关,也是命该如此。不过不管如何,我后来想想,那时候老爷子是做好了殉主的想头了。”

    “老爷子那几日在忙什么都避着人,连什么时候上山下山进城什么的,咱们都不知道,只知道腊月二十一,才刚卯时过一点儿,咱们那老爷子就从山上冲下来,抱着个孩子,一路冲,一路叫着林家祖宗保佑,冲喜成了。然后一边张罗着奶娘,一边还派了大伯去族长那儿,说是要开祠堂,要记个名字在大爷名下,大爷喜得贵子,这个喜,是天降之喜。”

    “原来啊,咱们老爷子给大爷在姑苏城西市挑中了个媳妇。只是临到买那日,又要先去先老爷前头磕个头告个饶,说那不是大爷的不孝等等。那日老爷子上山挺早的,天还乌黑着,就在老爷的坟头边上听见了小孩儿的哭声。循声找过去,就见个篮子,蓝子里头有个孩子在哭。”

    “老爷子吓了一跳,这是大冷天又是山上,也不敢让那孩子多在冷地头山待着,就把那孩子抱进了大爷的草庐。然后就那么一看,是个全胳膊全腿的男孩儿,身上的皮肤还是红彤彤的,这是个才落草的男孩子。看着看着,那孩子就越哭越厉害了。”

    “说来,也奇了。这孩子这么一哭,那头大爷也醒了,神志也清了,就让老爷子把孩子抱过去看看。老爷子说,那也真是有缘,那孩子到了大爷手上就不哭了,不一会儿还睡着了。老爷子说着冲喜,大爷就说,这不就是冲喜吗?娶妻是喜,难道得子不是?这孩子本就跟大爷有缘,收做儿子还不为孝道,岂不是上苍怜爱。”

    “大爷说着,既然要收儿子就要做全,就把孩子取名为林睿,还让去开了祠堂,上族谱,记在名下。这才对得起上天给的这份恩赐。”

    “大爷可真是个能耐人,都病得歪歪倒倒的,还想着那些族人难弄,就对老爷子说。这孩子是天降之喜,让大爷得以转安,是大爷的福星。若族里不让这孩子入族谱,就是谋财害命。你想想啊,这孩子不能记在大爷的名下,就算不得完全,说不定这喜也没冲完全。这若是没冲完全,病情反复了,这不就是害命了?大爷是林府顶门的,若去了还未成亲,就是这个儿子也因为没有入谱,也成不得家业,那林府的东西除了姑娘的嫁妆,不就都要归了族产了,这也就是谋财!所以,若族长宗老不同意,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呢。大爷虽还未成年,可老爷多年做官,这江南省故交遍布,这随便去递个状子,看看这官府是怎么判。若实在不行,大爷还有御赐侍卫腰牌,大不了告御状。”

    “老爷子跟大伯说这些的时候,还关照,大爷说了,好好说话,咱们是书香门第,万事要占理上,行事要先礼后兵。”

    “就这么着,这事情还真就成了。不过,期间也有人来过,大爷在山上,别人见不到,只能在姑娘跟前嘀咕。说不过是个野孩子,如今倒先入了族谱,日后这长子的名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那大爷结亲就为难了。好些高门贵女怕是看不上这个。”

    “姑娘也为难,问我到底该如何。我就说啊,这大爷是哥哥,难道不听哥哥的,反倒听外头的?再说了,哥哥说话做事,妹妹可以说写自己的想头,但没有发话的份,那些说这样那样话的,说是为了大爷亲事,这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自己的想头?大爷要是挺不过去这一回,又没个儿子,就真像大爷说的,家产就都归他们了。林家几代富贵,这些人能不眼馋?可若有了这孩子,即便大爷去了,也没他们的份了。退一万步说,大爷若真有个三长两短,日后谁给他给老爷继承香火,年节祭拜,清明扫墓?”

    林来寿将来也是黛玉的下人,听着媳妇说了会儿大爷说了姑娘,皱眉叹了声气,两人靠着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林来寿问道:

    “那后来,大爷就好了?”

    “是,后来大爷就一日日好了。只是还是亏狠了,足足有躺了一个多月,才能起来。直到三月才利索些了。三月中除了服出了孝,要不是有万岁爷的旨意,怎么也得再好好养养才能进京呢。”

    “哎,我说,看着大爷对哥儿的喜欢劲儿,会不会真是大爷的……”林来寿停了停,道:“你说会不会是碧草?”

    “不能!”林来寿家的说得斩钉截铁,“我看那碧草的身段骨架,不像是生养过的。”停了停,又道:“那时大爷在山上守孝,咱们是见不到,可碧草还常常下来找个东西传各话什么的,大家都有眼看着呢,虽然后面几个月她守着大爷不再出现,可之前那身段做不了假吧?”

    林来寿一想,也是,再要说别人,可跟回去的那几个都在人眼前晃着,南边的时间又对不上,不由轻轻松口气,看来孝期生子这罪名,按不到大爷身上。当时大爷那么凶险,事情闹得那么大,连林家宗族的搅和进去了,稍稍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就算有人想要下黑手,也不能够!

    可其实这真正的凶险,又岂是这林来寿家的能描述的?(未完待续。。)

252 小把戏儿

    林靖不放心,终究是自己亲去看了回儿子,见其换了干净的尿片,吃饱喝足,已是不闹了,就人把哥儿放在炕上看着玩一会儿。

    四个多月大的孩子能玩什么,平躺着不耐,就蹬着腿儿啊啊的叫唤,见人还不抱他,就用力扭转着头,冲着边上熟悉气味的人咯咯儿地笑,往日一笑,就有人理他,今日也一样。

    林靖看这睿哥儿冲着自己咯咯儿的傻乐,心中软成了一团棉花,用手包住了儿子不停挥舞着的小手,嘴里发着得得儿的声音。睿哥儿像是听得懂似的,也啊啊啊的应着,声音还长长短短的。

    俩父子玩得高兴,奶娘在边上也凑趣地说着好话,因而林靖这一看,竟足足待了有大半个时辰。

    林靖算算时辰,可不能光逗着孩子玩乐了,轻拍着哄着,渐渐让这调皮的小子安分下来。不一会儿,这小子皱着小鼻子,张开小嘴哦成了个小元宵般,大大的大了个哈欠,还未及完全合拢,眼皮子已经紧紧闭上,尽然是半张着嘴,就这么睡着了。

    林靖无声的笑了,有了儿子,就犹如有了一宝,这小子怎么看,就这么可爱,总觉得再怎么疼,都不过分。心中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明明是疼爱孩子,却把孩子养成了那样,就譬如那史老太君。也该时时警惕自己。

    看着儿子,又稀罕了一阵子,才招手让奶娘过来,轻声道:“等下哥儿醒了,不要总抱着他。若是不饿,身上也干净,又没什就不适,就算是他哭,也让他哭一会儿。只注意着不要让眼泪荫湿着哪儿,成什么藓斑湿症就好。就算是抱着,也不能总晃悠着他。”

    奶娘忙应着,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做,只是心中不免还是嘀咕了一声,大爷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怕哥儿太粘着奶娘了?

    正轻声说着呢,就见碧草过来了。

    碧草虽然还没过了明路,可这头上的发式一改,见着的人都明白了。只等着摆酒改口了。这会儿见她进来,奶娘也忙蹲了蹲行了个半礼,眼珠子却在大爷,哥儿,碧草身上转了一圈。

    碧草看着林靖斜坐在炕上对着自己竖了手指“嘘”了下,就明白了,凑身过来,见睿哥儿睡得憨实,也笑了一会儿。轻手轻脚探了探睿哥儿的手心、后颈,暖暖的,不冷也不汗湿,知道这是冷暖正好了。才笑着点头,凑到林靖耳边道:

    “大爷一回府就忙东忙西的,又陪了哥儿这么久,也该当惦记着自己的身子才好。要不。您也回屋躺一会儿?”

    林靖身上也是累的,只是刚刚看着睿哥儿,就把自己这身上给忘了。如今被这么提起,这酸乏劲儿就上来了,也忙点头,轻声关照奶娘看好孩子,就拉着碧草回了房。

    林靖回到了自己屋子,也不用别人伺候,直到内间,平躺下来,才微微长嗯了一声,不管是古代现代,长途旅行,总是有点儿累的。

    碧草忙道:“大爷,您翻翻身,我给您按按可好?”

    林靖欣然同意的翻了过去,由这碧草微微使劲儿地在腰背肩按着,按到爽快处也呻吟出声,只是才一会儿,就鼻息沉沉,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碧草手中并没有停下,隔着衣裳,感觉这手下的身子渐渐有了肉了,心中却更是辛酸,人家哪一个......躺上那么一个月好吃好喝的养着,不是发成一个面团似的?偏自己家大爷,当初那个凶险啊。

    其实,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连碧草都不知道。当时才回了南边,大爷就让林安,安爷爷过来,两人密谈了很久,那安爷爷就一路哭着出去了,然后,就说是大爷要上山结庐。

    而后,那庐也结了,对外说,大爷只带着自己在那草庐住着。可其实,那里头,只有自己住着,连自己也不知道大爷去了哪儿。只是按着吩咐,自己过了旬日就往山下走一回而已。平时,也就是安爷爷上山一下,外头任谁,只按大爷的吩咐,说是大爷静心守孝,谁也不见。连姑娘传来的人,也被挡在外头,只有自己出面应付着。

    慢慢的,外头就有些风声,自己也躲在草庐什么人都不见了,虽然知道是大爷让做的,说是延请大夫,也不过是安爷爷稍露几句口风,那草庐都有安爷爷挡着,根本没有人进来,也没有人进得来,自己还是禁不住慌张。

    后来外头闹成什么样,自己是不知道了,可腊月二十一那日凌晨,大爷竟然到了草庐,安爷爷还抱着个襁褓,自己就觉得天都塌下来了。虽然,大爷从来没亲口说过什么,可自己,却有八/九成明白,大概是那样了。

    只是,别人生产后,哪个不是好好养着?可主子偏就这么奔劳!

    那后面一日,大爷竟然还让人进来探视,虽只是族长及几位宗长,也不过是点头或者抬手,但毕竟是劳神的。而后,还在除夕那日,抱着哥儿祭了祖。

    自己虽不能直言那事,却也劝着大爷,只等养过了一月再做那些不好吗?

    大爷也没明说什么,只说年节难过,又说睿哥儿还算疼人,而且,祭过祖了,上了族谱,也就成了。

    自己想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明白了里头的凶险,大爷行事的丝丝入扣,也明白了,这睿哥儿来得不是时候,却又是时候,确实是疼人的。

    只是,想来是那一日的奔劳,大爷的身子底子就薄,虽将养好了,可又在女子要紧事情上遭逢那一难,这般人家一个月调理,她足足养了两个月才好些。而后又是一串的除服、祭扫,然后又忙忙的赶上京。哎!

    林靖这一睡,足足睡了有一个多时辰,等醒来后,还是有些昏昏的,就听见边上碧草轻声问道:“大爷,醒了?可要用些什么点心?”林靖这才恍然,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等林靖干掉一碗红枣赤豆羹,一只糯粉鹅颈果儿,两只鸡汁汤包,停了筷,碧草忙递了漱口水,擦手巾,才回道:“才刚大爷睡着的时候,康伯已经从衙门那儿回来了,本来就等在外头。我问过了,没什么着急的事情,看着您睡得香,就擅自作主,让康伯先回去歇着,等您起来了,再让人去叫就得了。大爷,您看要不要现在就让人去?”

    林靖点头,让人去外院书房说话,自己也整理了下就出去了。

    林靖是得过皇帝旨意的,让出了孝就去补什么侍卫。要不然,林靖也不会这么赶着回京,自己的身子自己还是要疼的,而且,在南边调理更方便些,最起码,还有个不知道自己是哪家女子的张神医。

    可皇帝的旨意,既是荣耀,也是颈绳,即然是让林靖出孝去补,林靖就不能耽搁了。所以,只等着祭扫过了就急忙进了京,才到了京城,就让管家去领侍卫府作个样子,等明日早上,自己要亲自去递铭牌才对。

    林来康进来了也没说什么废话,就把自己怎么过去的,找什么地方打听事情的,得了什么话都说了一遍。衙门那头也是挺客气的,毕竟,能进侍卫府的,都不能等闲看着,谁知道身后是哪家势力,又什么时候的了皇上的眼。

    林靖点点头,跟自己料想的差不多,就道按此行事就可。等才说完,就听外头有人报,说是门房那儿有人回事给管家,急事。

    林靖皱了皱眉,点头示意林来康出去看看。林来康顶着一张红脸出去,不一会儿,又是一张怒脸回来,向林靖禀报道:“是荣国府的管家林之孝过来拜见大爷,门上来寻了我拿示下。”

    林靖心中一叹,这荣国府还真是蹦跶,自己才一进京,那边就撸上来了,“你去替我见上一见,想办法问仔细,是那府上哪一位的主意。”

    林来康答应着出去了,林靖这儿却是为这种小手段只摇头。

    若往仔细里靠,林靖这儿算得上是奉旨进京领职,因为这是“候补”的,所以也不一定领的上,但是,不管是领不领得上,这未去衙门递牌子之前,却也不太好四出走动的。这虽然不是明文规定,却成了行事标准,只有缺心眼儿的才去干别的事情。因为这皇权世界中,皇帝总是放在第一位的,皇帝交待的事情还没怎么样呢,怎么好去干别的?

    所以,林靖来了京城,并没有给各处送信儿什么的。

    可如今,荣国府的人却先上门了,这是要干什么呢?是让人知道荣国福多么体恤林家的人,看看,人家才进家门,这就关心上来了;还是说,让人觉得这林家的人目无尊长小辈上京,不先给长辈打招呼,却让长辈家的人先去小辈家递贴请人?

    不管哪个,反正都是算计林靖,只不过都是不入流的手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为难林靖,所以,林靖并不像林来康这样生气,只是觉得好笑。同时想想,这到底是哪一个这样有趣。(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6884/ 第一时间欣赏论红楼的倒掉最新章节! 作者:喝壶好茶嘎山糊所写的《论红楼的倒掉》为转载作品,论红楼的倒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论红楼的倒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论红楼的倒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论红楼的倒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论红楼的倒掉介绍:
靖哥儿,不是靖哥哥! 林靖现在却非常庆幸那些后宅糟心事,让自己这个女儿身,却顶了个林家庶子的名头。 活着,还要舒心的活着,所以,读书,功名,做官,只有自身强大,才能不被欺压!就算孑然一身又何妨? 大观园,没了那二三百万两,我看看这要怎么造! 幸好这个世界男风盛行,所以调戏个把美男应该无碍吧?只是,那个谁谁,本官乃朝廷命官,你再三更半夜爬本官家的墙,一脚踹下去!论红楼的倒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论红楼的倒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论红楼的倒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