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怜贫惜弱
柳湘莲,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在尤三姐自刎后出家了,可若没有这一场草率的亲事呢?
也不知怎么搞得,林靖脑中,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二姑娘迎春。
只是,这个想法才冒头,就被林靖压了下去。在那些人眼中,柳湘莲估计是个遭得不能再遭的婚配对象了,家道中落,不喜读书,最喜串戏,擅演生旦风月戏文,虽性情豪爽,可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
林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虽然这人的重情意吸引自己,可连自己也不能否认,若自己有女儿,一定不会嫁给他。头一个,这一个穷字,怎么舍得女儿嫁去受苦?再有那个眠花宿柳,也是让林靖无法容忍的。
林靖止住刚刚那个想头,跟柳湘莲攀谈了几句,也没忘了跟蒋玉菡说了两句,只是还是不耐花厅里的调调,稍稍熟络了下,就是要走了。
宝玉自然又是叮嘱了几句,才放人,转头笑着跟那两位说道:“怎么样,我所言不虚吧?”
柳湘莲看着林靖的背影,笑着点点头,“是个没架子的,也没什么酸腐气,日后方便,倒是可以多多往来。”一回头,正好看见薛蟠也在看着,眼中的那点子意思,一点儿都不遮掩,不由冷哼了一声。
蒋玉菡听着柳湘莲的评价,连连点头,心中却说,岂止是没有架子没有酸腐气?因为蒋玉菡的出身,对人那是相当的敏感,那些许多表面看着随和、心中对他藏着不屑的人,他看过太多了,那些还是好的,还有更多是包藏着丑陋心思的。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这些统统没有。甚至比宝玉都干净。
林靖要走,当然要跟贾珍和贾蓉打个招呼。贾珍留人不住,贾蓉抢着送表叔出来。一路上,贾蓉倒是笑得真切不少,连说话也不那么虚飘浮夸了。正说着,林靖就想着今儿个怎么不见贾蔷,也就把这话给问出来了。
贾蓉脸上僵了僵,随即又笑开了,“谢谢表叔惦记着他。蔷儿,说是今儿个身子不爽利。”看了林靖一眼,“当然,那是对别人的说法。其实,他是跟我闹别扭呢,都好一阵子了。下半年,我要成亲了。他说,他不成亲。”
林靖没想到贾蓉会把俩人这关系大大咧咧的晒在自己跟前,还说这这样私密的事情,脸上一阵子尴尬。贾蓉见林靖这样。笑得开心些了,“吓着了?别说你没看出来。知道你为人,所以,有个人说说也挺好的。”
林靖顶着个知心姐姐的光圈。紧紧闭住了嘴,听吧,有耳朵就行,少说少错。今儿个她整个儿都没好过。
憋了股子气,林靖原还打算去先生府上,这会儿只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被那花厅里的倒灶味儿给熏透了。带着这感觉,哪里都不想去了,只想好好透洗一下。
回到小跨院,还没进自己的屋子,倒是碰上了个人,碧草的妹子,王二丫。
王二丫看见林靖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着惊喜,开心地叫着:“呀,主子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要下半晌才回来的吗?”嘴里说着,快手快脚地抢在跟前给林靖打上帘子,又跟着林靖进了屋,抢到桌前,给林靖到了茶。
林靖一进屋就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碧草兰草都不在,不由皱了皱眉。一边正仔细打量她的王二丫见了,眼珠子一转,忙又笑着说到:
“原来兰草姐姐跟我姐姐都在屋子里。只是先头,不知哪里来了位姐姐,拉着兰草姐姐很亲热的样子,我才进来,不知道是哪个,只看着兰草姐姐就跟着那位姐姐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后来,琏二奶奶那儿又派人过来寻主子,我姐姐怕耽误了什么,就过去了。屋子里没人,我姐姐原是要嘱咐那几位妈妈们的。我就求了姐姐,妈妈们都有自己的活计,我进来那么久,什么事也没做,本就闲得慌,左不过是看个屋子,这个轻省活就便宜了我吧,想来我再蠢笨,站在门口看屋子还是能做的吧。我姐姐怕耽误那头的事情,又看不得我游手好闲,就点头了。”
这一袭话,把碧草兰草为何不再,她又是为何在这儿的,说得清清楚楚,而且,已经不仅仅是交待清楚了,这小丫头,比她姐姐伶俐得不止一点点。
林靖看了看她,“你倒是个会说的。”
那小丫头不过是十二三岁,许是没吃过碧草幼时的苦,身形倒是不低,脸盘子也丰润些,眉眼跟碧草长得相似,却比碧草精致上许多,好像还挺爱笑的。这会儿就笑得眉眼弯弯的,“谢主子夸奖。其实,我就是在屋子门口玩罢了。现在,我去给主子传水去。”说着就又要去招呼人送水进来。
“备水洗澡”,看着这小丫头脆生应着出去了,林靖扬了扬眉,是不是太聪明了些?只是原本就不是打算让人进来服侍的,只不过是让碧草开心一下而已,等过一段听听碧草的意思吧。
这时代子息于女子的重要,没有经历过的真是很难想象,想着那个“子息艰难”,林靖就忍不住要对碧草好一些。而她自己,倒是早就释怀了,就算自己能生,那,跟谁生?怎么生?
林靖盥洗向来是不用人的,顶多也就是碧草能服侍,王二丫很识相的没有靠近,只等大爷出来了,才拿了块大布巾,想要上来给林靖擦头,只是林靖哪容人近身,正好这时候碧草回来了,忙接过手,王二丫有些讪讪的告退了。
林靖闭着眼,一边任碧草给自己擦着头发按摩头皮,一边听着碧草说话。
确实是王熙凤那儿来人要找林靖,听那人说话,像是还是件要紧事,没成想表少爷就不在。碧草看人那样子,又怕真个什么样子,就想着跟那人过去一下。哪晓得到了那儿,凤姐儿听说碧草来了,倒是很亲热地样子,只是并没说什么,就拉了会儿家常。
凤姐儿有着身孕,累不得,说了会儿就乏了,碧草见了就忙告辞了。平儿就来送人,还拉着手亲热地送到了院门外头,临分手前,倒是说了句二姑娘的什么话,又说自家琏二爷给推了,只是担心大老爷不听劝,所以才想着跟表少爷提个醒儿。
说到这儿,林靖也明白了什么,不过这些她他早已经设想过了,还真不怕大老爷的什么手段。只是,没想到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呢。
碧草一路往回走,可没想半道上就碰见了个人,费婆子,大太太的陪房。这人见着碧草也是亲热异常,还直往她那儿让。碧草原想推托,没想到这人就抬出了大太太,说是大太太关心外甥,想着找个外甥身边的人问问。
这话出来,碧草不好推托,只得跟了去了。没想到这路上费婆子嘴巴也没停,一边打听这自家大爷的事情,一边又说着碧草的勤勉老实,最后竟然还说道:“你这孩子,看着就是可人疼的,怨不得你家大爷离不开你。只是,你这样,日后是不是招了你家大奶奶的忌讳,就算是你家大爷心疼你,也有护不到的时候,那可真真是可怜的。”说着,连连摇头,还压低声音道:“就怕那些会做戏的,表面看着贤惠老实,背后阴人。更有那借着陪嫁丫鬟立威的,由着泼辣的陪嫁丫鬟闹,闹坏了,也不过十丫鬟不懂事,她吃了实惠。只苦了你这样的了。”
这些话,都意有所指,就是碧草脑子不伶俐,都听得出,这些是说着那个,不是二姑娘迎春和她身边的大丫鬟司棋,又会是哪个?
碧草心里诧异,这亲事不是不成了吗?怎么说起这些个来了?再一想先前平儿语焉不详的话,就有了些计较,倒是想要听听大太太又说了些什么。
大太太看见碧草也挺和善的,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的话,若说开始还有几句是为林靖的,到了后来,就纯粹是关心碧草了,什么多大了,家里还有几口人,跟哪个要好,有谁欺负之类的,都拿出来当说头,看着,简直就是个慈善人了。
要不是碧草一直打听着这府里的事情,知道这大太太的脾性,都要认为,这大太太就是个怜平惜弱的了。可如今,这样的大太太,倒是让碧草生出些不安来。可这还没算完呢,大太太甚至让碧草上前来,拉着她的手说话:“看着你就是个懂事的丫鬟,我那外甥,交给你我也放心。你啊,就好好的伺候着,平时也多过来跟我说说话,让我知道我那可怜的外甥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我能帮衬着的。你也知道,如今,这人心黑着呢,就想着欺负人家没爹没娘的。”
说着,就从手上褪下个韭菜边宽的金镯子往碧草手上套,说是好好服侍主子,以后有的是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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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监守自盗
“啊呀,您可不知道,那时,可把我给吓坏了。那可是大太太,只有她从别人那里拿银子的事情,什么时候听说往外给了,还是那么粗的金镯子啊!”碧草一边继续给林靖擦着头,一边还抽空比划了那么粗的地镯子。
“那你要了没有啊?”林靖半闭着眼睛,好笑地听着,大太太,这是打算挖自己的墙角?还有那费婆子,烧的一口好灶!
“我哪儿敢啊。拿了那个,还不知道要怎么卖自己呢,可别让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了。不过,我看大太太也舍不得。我才推了那么几下,她就顺势不说了。还说我这太老实了,若主子不护牢些,准保要吃亏。还说,让我放心,都有她呢,哪怕是日后有了大奶奶,也可以护着我,让我胆子壮些。还有,啊呀,我都说不出口!”
碧草倒真是说不出口了,因为那大太太后来就说着姑苏林家子嗣艰难,五代单传,大爷要是孝顺,就要想着早日为林家开枝散叶,自己这个忠仆,就得帮着大爷。
林靖从半开的眼缝里看着碧草双颊绯红的样子,略略品味了下那些话,不由真笑了,感情,这是要让自己添个庶长子啊。也真有意思,听王熙凤那里漏出来的口风,这贾大老爷是想着让自己跟二姑娘再续前缘,可这大太太,却又不想让二姑娘那么痛快,还想插手自己房内事情。都是,作的一手好死啊!真以为自己是面人?
“叫我说,你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林靖叹了声气。
碧草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说的?
林靖煞有介事的直摇头,“那可是金镯子,还是大太太给的,你怎么不知道替你主子省些钱。收了它,大不了回来咱们俩一起花。”
“噗哈哈哈”,碧草再要不知道大爷在说笑话,就是个傻子了。
“嗯,钱是咱们一起花的,所以干活也一起干。以后我负责编故事,而你呢,就在大太太找你的时候负责讲给她听。”林靖继续说笑着。
“哎?到底是主子,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头呢?”碧草却当真了,“下回就这么干。哼。韭菜边的金镯子算什么,韭菜边的金项圈才好呢。”
这边正说着呢,兰草就回来了,不过,脸色不很好。
王二丫说的没错,兰草跟一个丫鬟很熟络,然后一起出去了。只是,这源头还是在林靖身上。那丫鬟叫做莲花儿,是二姑娘的人。虽然还是个小丫环,却甚是机灵,也算是司棋手下能干的。
这回,其实不是莲花儿找兰草姐姐玩。也不是司棋有话要跟兰草说,而是二姑娘要跟兰草说话。
这实在是让兰草太惊讶了。要知道,这位二姑娘,一向是能省事就省事了。而且,抛开这个,就是因为以前跟自己主子的那段事情。二姑娘也应该是想要远着林靖这一起人的,怎么现在就不顾名声了?
面上,兰草像是在外头玩,偶然碰上路过的二姑娘的。虽然是二姑娘要见兰草,可真见上了,这位二姑娘又在极力忍着羞臊。
跟二姑娘克制着羞赧、运气开声的准备时间相比,二姑娘说话所用的时间并不长。说来,也就那么几句。第一,是感谢林靖对她的安慰和帮助,照理,受了人这样的恩惠,得当面感谢才好,可是这两人又夹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实在是不能私下见面,要是再传出什么有的没的私相授受来,那就不是感谢,而是陷害林表弟了。
二姑娘的这个道谢,很是郑重。这一来,倒让兰草尴尬起来,毕竟她可不是主子。
好在,二姑娘并没有多耽搁,就说起第二件事情来。这事情,也是简单,说是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贾赦大老爷怎么跟林表弟说的,还请这位表弟千万别顾念着二姑娘,以表弟自己为重才好。若林表弟因为二姑娘而委屈了他自己,那么二姑娘是再也没有颜面可说了,简直是就无苟活于这世上。
这话,迎春说得艰难,脸都涨成了煮熟的虾子颜色了。这哪里是个未出嫁的姑娘能说的,还是说给个跟自己有过瓜葛的外男身边人听?只是,再艰难,这位原本三棍子打不出个响的二姑娘还是说了。
说完以后,也不等兰草说什么,就匆匆的走了。只是兰草是个精细的,转头又找了远远站开把风的莲花儿,让她转头跟她的司棋姐姐说,兰草都记住了,一定带到。
“大爷,您听听这些,是不是这府里又要闹什么呢,怎么就不能省个心!”兰草撇了撇嘴。
林靖静静地听着,一只手还在桌上慢慢敲着,好一会儿,却又笑了,“你跟他们置什么气啊,气坏自己不值当。”
碧草兰草看着,却知道主子已经有了决断。
隔日,大房管着的营造事务就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情。
园子的样子图虽然还没出,可土木石之类的倒是可以先囤些起来,且看着城里这些东西价格的涨势,前十日买的,放到今日就是赚了的。出的事情,也是跟着囤的东西有关。这日贾珍听了人劝,就让人去察看一下那些囤着的东西,眼看着就要用的,那些木头什么的,经不得水经不得火,可得当心。
可也不知道这会派的人怎么额外的仔细,还顺道点了点货,发现东西少了。不合,正好有跟二房交好的路过,就听了一耳朵,转眼就告诉了二太太。
二太太正愁着呢,岂能白白放过这事情,这就让人一差,说是有人监守自盗,偷偷倒卖这些东西。光是倒卖还罢了,还以次充好,卖了一等的木料,偷偷的用二等甚至三等的填上数目,这回正是还没来得及填上,就被人逮住了。
这管着的,正是费婆子的女婿。
这下,可就好瞧了。
贾琏一脸疲惫的回到家里,就在外屋梳洗净面换衣裳,抬头对站在内间门口迎着自己的凤姐儿笑了下,“说了不要你迎,咱们夫妻什么时候还讲究这个?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我这一身又是灰又是土腌臜汗臭,没得熏坏了你跟肚子里的小东西。快回去躺着。”
凤姐儿一脸地心疼,“我就站在这儿,哪里就熏得到了?你放心,我仔细着呢,这可是我们盼了多少年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当心?倒是你,怎么就累成这样了,就是用心,也可着些身子,我跟我们孩子还都指望着你呢。你累坏了,看谁疼你!”
贾琏就是再疲惫,这会儿也舒心地笑了。凤姐儿自从怀孕以后,这说话行事都变了,这些软和话,听着,还真是解乏。
等收拾干净,换了家常衣裳,贾琏才走过去,拥着凤姐儿往里屋去,嘴上说着,“是是,二奶奶说得对,小子一定注意。我累坏了不打紧,心疼坏了二奶奶,可就罪过大了。”
凤姐儿心里也是一甜,如今这两人日子过得蜜里调油,这些,也就是凤姐儿才刚嫁过来时曾经有过,再往后,两人日子久了,却渐行渐远。失而复得,才更知珍贵,凤姐儿早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这回,一定在手里抓得牢牢的。
两人说了会儿知疼知热的话,凤姐儿看着贾琏累狠了的样子,就给贾琏揉着太阳穴,嘴里还是嗔怪着。贾琏闭着眼睛,享受着头上的舒坦,妻子虽然是嗔怪,听进耳朵,入进心里,却是再甜不过。
享受了一会儿,还是担心凤姐儿累着,贾琏大手包着凤姐儿的手,拉到自己跟前亲了下,“好了,真是舒坦。”
闭眼歇了会儿,慢慢缓过了那阵疲惫,才睁开眼,把外头那些事情,挑挑拣拣说与了凤姐儿听,如今,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他相信凤姐儿也不会坐错了座位了。
听了那些个事情,凤姐儿笑了,“这还真是太太会做的事情。只是,我多说一句,你也别不乐意听。这里头,”
“这里头,定还有老爷的干系,”贾琏接口道,“不然,以后开工了,怎么遮瞒得过去。只不知,东府里的,是真不知情,还是想借着这个,也分上一口。只是,怎么就闹开了,还正好让二太太那儿逮了个正着!”
凤姐儿虽说是安心养胎,可脑子还是没扔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八成早就入了人眼,只不知是哪个做的。”
“这事情,他们连我都瞒得紧紧的,却不知落在了谁眼里。”贾琏这回还真是无辜,“不管是哪个做的,这回这事情,还真是难弄,牵涉上省亲园子,这事情就可大可小。你说,若用那些次等的造了园子,以次充好,算不算得上欺君?”
“这,这也太牵强了吧?”凤姐儿倒是不相信这个。
“这话,还不是在人一说嘛。”贾琏说着,忽然又意识到不该这时候说这个,让妻子担心,忙转了话题,“今儿个在家做什么呢,有什么有趣的?”
凤姐儿听这话,想起件事,也头疼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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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非他不嫁
要说,王熙凤是不愿意管二姑娘迎春的事情的。
这里头的计较,她曾跟平儿说过。不过,理由还不仅仅是那个,以她的脑子,怎么会想不到,按着大老爷那性子,做得出讹儿子的银子的事情,怎么会做不出算计到林靖身上的事情?而且,事情本就因悔婚而起,若是坐实了两处的亲事,那以前的那些,不就是成了谣言了?
如此,连同传谣言的二房,也讨不到好。
其实,要依本性,这事情在王熙凤看来,甚是不错。如今,她一心为了自己的儿子,又是看穿了王夫人的手段,自然明白自己该是个什么立场的。只是,这里头牵涉到林靖,不得不让她多思量一下。自己这肚子里的儿子,还多亏那个表弟给引荐了大夫,若说天理轮回报应不爽,以前她是不太看重的,可如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信其有了。所以,她也就置身事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虽然王熙凤在装聋作哑,说是安心养胎,可这些事情,毕竟是关系到大房的前程,也就是她儿子的前程,她怎么可能完全不听不管?
王熙凤毕竟曾是管家奶奶,人脉手腕一点儿都不缺,消息也是源源不断地送进来。
大老爷要婚事作罢的事情,毕竟是禀报了老太太、让老太太默许了的,这回再要折腾回去,也得让老太太同意了才好。原本大老爷若是把这些流言禀报老太太,也是能让老太太点头的,可他们偏生有了要狠狠回击的心思。
若是禀报了老太太,老太太看着是会主持公道,但以着老太太偏心二房、二房姑娘在宫里得了脸的前提下,定会高高提起轻轻放下,并勒令的大房不准追究,这。让大老爷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大老爷就想着,先把这事情瞒着,等他们出够气了,捞了实惠,哪怕老二一家闹到老太太跟前,自己也占着理的,顶多是个先斩后奏罢了。
只是,事情现在还说不得,又要让老太太点头。就得另找个理由。
大老爷正想着呢,大太太邢夫人就听了她陪房王善宝家的提点,想出了个主意,说在了大老爷跟前,竟然让大老爷连连点头了。
说到这主意,连凤姐儿都要忍不住啐一口,二姑娘可真是没娘的孩子,没人疼阿。真怨不得邢氏生不出孩子来,那些粗贱之人说的“生个儿子/没/屁/眼”。就是说的邢氏,那是遭了报应。
那邢氏想的主意,就是让二姑娘去跟老太太说去,说是对林家表弟心仪已久。望老太太成全。然后,大老爷和邢氏再做出一副心疼女儿的样子,为她恳求。儿女婚事听由父母,老太太就是再生气二姑娘的行止不端。但若大老爷和邢氏心疼孩子,执意点头,也是没法子的。而且。本来也就是对老太太有个交待而已。再说了,二姑娘这样做了,日后邢氏给不给嫁妆、给什么样的嫁妆,都没什么说话了。
而且,就邢氏来看,二姑娘也必会点头的。一来林靖确实是个很好的婚配对象,里里外外的那些个优点长处,已经不用再说了。二来,任外头的那些话传下去,二姑娘已经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了。三来嘛,据说那林小子的通房大丫鬟跟二姑娘身边的司棋说了些什么。这最后一个,还是司棋的姥娘,王善宝家的说的。
凤姐儿听了这些,连声啐着,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邢夫人这些算盘,凤姐儿都明白着呢,就是那个王善宝家的,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二姑娘若是遭了殃,那她的贴身大丫鬟,能有什么好处?如今若真趁了邢夫人的心,那她那个外孙女,也得了好处,陪嫁丫鬟,可不就是为姑爷准备的吗?再说了,若是二姑娘以这样不名誉的法子嫁给了林靖,那个司棋所不定还能得了好处。
只是,接下来的时候,就急转而下了。没想到二姑娘平时胆小木讷,这会儿却硬气起来,说什么都不答应这个。自己名节当然是要紧的,这是一,再一个,不能害了别人。先是悔婚,后来又要巴着别人,甚至可能以那种方式栽人家赃,实在不是个人做的。
二姑娘是万万不同意的。邢夫人就放了狠话,不同意也得同意,父母之命这是其一。其二,原本让二姑娘去说,不过是想着老太太或许会怜惜孙女,让事情变得容易些。但若是二姑娘不应,大不了关起来,由她这个做母亲的去说,也是一样的。
二姑娘可是发了狠了,就要寻短见,以死明志,用血来清洗自己的名声。这下可把邢夫人给镇住了。
若说,没有省亲的事情,一个姑娘,死了也就死了,没准还能更好些。洗刷了种种流言,就说是二房在大房头上扣了屎盆子,二姑娘以死表白,然后,就能正大光明的收拾二房了。就是老太太,也强压不下去,没准还能翻翻旧账,连荣禧堂兴许都能收回来。
可现在,若真这样,家里死了人,这就遭了晦气,皇上,怎么还会同意娘娘出宫?
这一来,没了省亲,大老爷也太打脸了,而且那些银子上的事情,也不好弄了。
大太太没法子了,只得悻悻而归。这左右思量没法子,就寻到凤姐儿头上了,让凤姐儿去劝劝二姑娘。就算凤姐儿养着胎呢,怎么能只顾自己,连妹妹的终身大事都推委?这说出去,就是个不孝不悌的,这顶大帽子,别说凤姐儿了,就连贾琏都扛不起。
凤姐儿收到消息,就气恨上来,还亏得顾着肚子里的小的,才没发作。想来想去,还真没什么法子。
只是因为这些,不由就想到了林靖。原来凤姐儿还可以装聋作哑,说是养胎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是躲不过去了,说不得,卖个人情,省得人家连自己一起记恨了。至于这卖了人情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是管不着的。照她看来,这二姑娘绝无劝回来的可能,老实人发起狠来,才叫个倔呢。
这会儿,凤姐儿听着贾琏的问话,也忍不住头疼,就抱怨了几声,“我今儿个去探过二妹妹了。二妹妹对我还是很客气的,只是没等我说什么,就堵上了我的嘴,说是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不是说是劝劝就成的事情。”
“我说不得什么,坐了会儿也就要走。二姑娘一路送我回来,还说有什么事情,叫她过来听训也是一样的。这带着身子去看她,她担待不起。你说说,你妹子,什么时候就这样会说了?”
这外忧内患的,贾琏也只有叹气的分儿,说着太烦恼了,也就蒙着头,揽着凤姐儿静静的躺着。这两人,现在倒是有股子共患难的味道了。
林靖今儿个没出门,坐在书房里,听着林家福汇报事情,点点头,“做的不错。只是那些枝末,也要料理干净了。这事情先这样,其它的事情,也要抓紧了。还有那几处,也让人盯紧了。”
林家福连连称是,接着又说到:“这回的那个福字双耳瓶,老奴还是照旧,让人送到了那冷子兴的铺子里,又让人扮了那吴家一个曲里拐弯的亲戚花了大价钱给买回来,算上上回、上上回,让这冷子兴白捡了个佣,小发了一注。大爷让南边找出来的那个双子玉枕,送子观音牙雕,还有那个百子图,昨儿个也到了,是不是还照旧?”
这几件,都是难得的珍品,林靖看着也是喜欢。想来,也是林家历代求子心切寻来的,只是不知怎么,珍藏在库中。当初在南边,林靖也问过林安,怎么不拿出来摆着。依她的想法,当初贾敏应该摆着才对。可林安回说,原老太太也是要起出来的,只是不知老爷跟老太太说了什么,就一直搁着了。
林靖想了想,无非是林如海怕给贾敏压力罢了,除了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解释。林如海,真是让人佩服。贾敏,真是个命好又命不好的。
林靖摇摇头,“让王喜王庆进来。”
等这两人进来了,林靖看了看他们,点点头,“如今,可都歇过来了?”
王喜点点头,谢了主子的关切,王庆话多些,笑着道:“不光歇过来了,还闲得骨头痒。我跟我大哥都说了,恳请主子给个活计吧,再这么歇下去,骨头缝里都要长出草来了。”
林靖也挺乐意跟人说笑的,“让你们闲着,除了歇歇,也是让你们陪碧草说说话的。既然闲得难受,那就干活吧。”
这日下午,冷子兴的铺子里,来了两位南方的商人,说是有几件宝贝,想着京师繁荣,估计能卖个好价,就来了京城,又听说冷子兴的古董铺子出名,时常有高门大户光顾,就寻了过来。
冷子兴让人拿出东西一看,还真是好东西,确实是平常难得一见的。(未完待续。。)
166 各打五十
荣国府,老太太院子里,这会儿虽非午后,却是静悄悄的。
院子里,满满站了一地的人,细看看,不只有老太太这儿当差的,还有跟着大老爷的,大太太的,二老爷的,二太太的。这会儿都汇集在这儿,要是搁在平时,这么些个人在一起,说话/打/屁声自然是少不了的,没准还有许多冷嘲热讽、挤兑构陷什么的,谁让有的主子之间不怎么对付呢?
不过这会儿,这些人都站在院子里不说,还都没出什么声音,有些还竖着耳朵,竭力倾听着正屋里的声音。只是,与平时只放着帘子不同,这正屋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屋里又没有大声说话,外头是根本听不出什么来。
好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大老爷率先走了出来,脸色相当不好,接着是大太太邢夫人,也低着个头虎着个脸,再下来是二老爷,还是张黑脸,最后,就是二太太王夫人,照旧……木着张脸,只是若仔细看看,眼角眉梢,竟然有股子喜色?
贾赦出了来,也不说话,一甩袖子,就出了院门,上了车。大太太亦步亦趋地跟着后头,也上了车,走了。
二老爷倒是没立马上车,而是站在那儿,恭送着兄长继嫂,等小车走了,才直起身,掉头冲着王夫人冷哼了一声,也上了车走了。
倒是剩下王夫人,不紧不慢的送着人,等那三位都走了,才对那些下人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愣在这儿干什么?”
只等剩下的那些人都散开麻利的干活了,王夫人才上了自己的小车,也走了。
只是,才上了车,王夫人就止也止不住地笑。今儿个的心情,也算是大起大伏了。从高兴到惶恐,愤恨,可最终,有些东西还是朝她预想的方向走了。只要是能给娘娘长脸,她受几句喝斥又算得了什么?
查出账目不符、以次充好的事情,王夫人虽知道凭这个并不一定能扳倒大房,只是这可是干系到皇家的事情,她又是娘娘的生母,以这个她就能把手伸到省亲别院的事情里头。
王夫人在兴兴头上把这个事情禀报给老太太,老太太也挺重视的。就把大老爷大太太都叫来了。谁知道,那两人是来了。只是没想到,那邢氏是一路哭着过来的,边上的大老爷,眼睛也有点儿犯红,还狠狠地瞪着她。
一进门,老太太还没说什么,那邢氏竟不顾形象,如泼妇一般。扑上去就抱住老太太的腿,直着嗓子嚎,边嚎还边喊着日子没法过了。堂堂将军夫人,那样子。真让人目瞪口呆,就跟那赵氏贱/婢一个样子,可真是舍得下脸面!
王夫人原还以为他们这是哭诉贪墨之事与他们不相干,可接来下邢氏一张嘴。来了一声“可怜的迎丫头”,就让她知道事情有变了。
不光有变,那不要脸的邢氏还知道来个先下手为强!
老太太还是端得住的。看着事情不对,就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连往日倚重的鸳鸯也不例外,只留两个儿子俩媳妇在。
所有的事情,在关起门来后,一一都摊了开来。虽说王夫人没法直指大房监守自盗,邢氏也没证据指证王夫人存心败坏二姑娘的闺誉,只是,老太太是个什么人,还能不明白?
老太太确实气坏了,只是,两房的争斗,由来已久,有些,还是她故意为之。不过,她没想到在这些大事上头,还能如此不顾荣国府的名声!
不过,气归气,事情还是要解决的。
首先,就是不名誉的事情不许再提。只是,虽然传言还未久广,这进宫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让老大快些给二姑娘相看人,也别再提林靖这人了,那小崽子,可不是这么好摆布的,万一再嚷嚷什么有的没的,那荣国府的门楣,可真要抹黑了。日后二姑娘的嫁妆,这做婶子的要担个一半。
只是这话,总要圆回来的。老太太脑子也快,倒是想出个法子。如今,只能假托命理,说是流年不利,二姑娘今年得订了鸳盟,不然命运坎坷,过不了双十大坎。偏偏林家孩子还要守孝,不能定下这个。老大夫妻俩疼爱女儿,只能作罢。同时还要安抚林家那小子,金银财物什么都好,还要丰盛一些,正好破了嫌贫爱富之说。
只是三姑娘的事情,也不要再提了,姐妹易嫁,难道是那么好听的?
至于那省亲别院的营造,倒是称了王夫人的心,让王夫人也插进手去了。不过说到这个银两的事情,老太太也是叹气。如今府里也就这样,看看哪里再挤挤,总不能落了宫里娘娘的脸面。二房自己再出个十万两。最后实在不行的话,老太太只能从自己的私库里出一部分了。
而大房只拿出五万两,这也太少了,就在拿个十万两出来吧。还有那个安抚林靖的东西,大房自己先想法子。
王夫人坐在车子上,心里舒坦了,如此看着,好像是老太太秉公处置了,可其实,大房处处吃亏。进宫的事情黄了,还要赔东西给那林家小子,估摸着就是把先前那东西给吐出来,还要再拿出十万两银子,而且还不能把着别院的事情胡作非为了
而自己,不过是当面被骂了一通,再出个十万两,这些,跟大房相比,算个什么?就是那十万两,也是为了女儿。至于二姑娘的嫁妆,一个庶女,能花多少,三五千两满破了。这些,哪是大房的十万两好比的。
到了荣禧堂,王夫人虽然收起笑脸下了车,可她贴身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的痛快呢?
才刚坐定,彩霞才把茶水端上,金钏儿抢着过来给太太递手巾,王夫人却顾不得,摆手让他们都下去,独留了周瑞家的在身边。等人都下去了,王夫人再也忍不得了,哈哈的就笑出声来。
周瑞家的多会察言观色啊,就手把那茶端给了王夫人,嘴上说到:“太太这是有了什么好事情?也给我讲讲,让我听了沾沾喜气。”
“可不就是好事吗?真是天助我也。咱们娘娘,就是个有大福分的。”王夫人有了人刻意奉承,更是得意得不行。
周瑞家的自然知道自己主子的德行,就再三再四的奉承着,王夫人才把刚刚的事情给说了,当然,她自己被训斥的话是不会提的。
周瑞家的听了也是连声说该,说娘娘真是有福气,太太也是福气大的,真真是心想事成,老天保佑,出了这么个事情,还就让心向着太太的人听到了。
王夫人听了这些奉承,更加开心了,那些没得逞的事情,现在也不拿出来想了,还有时间,总有法子的,不是吗?
周瑞家的惯会说好话,哄得王夫人更加开心,如此,像是不经意的说到:“如今,这总拢的银子多了,老太太又放了那样的话,周家吴家又能算个什么。”
王夫人听了这话有些尴尬,想到那两家打算花的银子,还是觉得有点儿发愁。周瑞家的只做不知,神神秘秘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女婿那儿得了个福字双耳瓶,啊呀呀,那这真是个好东西,还有个好彩头,您不知道,那吴家出了这个数,就把那东西给抢走了。周家的得了消息赶过去,连个毛都没看到,气得直跺脚,说是多出一成的价都愿意,怎么就不给他们家留着呢。我女婿胆子小,只能说着好话,说是下回有了,一定给留着。”
王夫人听到这儿,有点儿不开心,“上回不是说,有了什么好东西,让你女婿给我留着的吗?怎么不听?”
周瑞家的有点儿尴尬,“也不是不遵着太太您的话,实在是那吴家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就赶过去了。太太您也知道,那吴家是什么德行,要是不给,这铺子都能砸了。我女婿胆子小,一吓就给吓出来了。”
这事情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因这个事情再责怪自己的心腹,而且王夫人看着那给的价也高,就有点儿不得劲,这会儿就顺势说道:“过去的事情,也就罢了,下回,得给我留着。难道我没银子给你女婿?”
周瑞家的赔着笑,连连应着,只是看上去,总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夫人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有什么话,就说吧。”
周瑞家的讪讪笑着,“有个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给太太听。这还真是,有时候,人缘太好了,还真是麻烦呢。”
“这是什么话,有事情就快说。”王夫人今天心情好,也没计较周瑞家的话。
“是,昨儿个,我女婿店里去了两个南边的商人,说是慕名而去的。他们在南边得了几件宝贝,想着京城尊贵,就到京城贩卖,人家就介绍了我女婿的铺子。”
“啊呀呀,那真是宝贝啊。没得说,昨晚上我听了那么一耳朵,都想不出,还能有这样的好东西。”周瑞家的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两只眼睛,都像是能放出光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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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明天见~
167 虔心求子
周瑞家的两只眼睛放着光,细细描述着那几件宝贝,那个双子玉枕是如何的栩栩如生,那樽送子观音看着是如何的慈悲为怀,那些都是极品的材料制得,而且,件件都是出自大宗师之手。
最了不起的,是那幅百子图,是前几个朝的著名画家之手,说是曾为某位皇妃求子之用,结果,那皇妃就有孕了,如此几代,都是如此灵验,只是后来战火纷飞,这画就不知所踪了。
王夫人听着听着,就若有所思起来,慢慢的,她的眼睛也放出光来。
皇子!皇子!那皇妃有孕了!后面几代都如此灵验!
出身高门又嫁入高门,王夫人哪里会不明白这子嗣的重要!
当今圣上嫡子早夭,皇后体弱,别说无法孕育皇子,想来元寿已经不长。而其他皇子生母皆位份不高。如今,她的元丫头可是贤德妃,有着妃位呢,若是,若是……
越想,王夫人心中就是火热,手都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有些急切的说道:“哦?还有这样的东西?听着倒是有趣,不如拿来我看看,若是好,少不了你女婿的银子。”
周瑞家的脸上闪过明显的懊恼,像是在懊恼自己的多嘴。王夫人本就是在看着她,不由心里来气,讥讽到:“怎么,怕我拿不出银子?”
“老奴…..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这周瑞家的说着,忽然跪下了,给了自己一巴掌,“瞧这张嘴,话都说不清了,真是改打!”说着就又抽了自己嘴巴几下,还偷眼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看着这样子,哪有不明白的。“行了行了,有什么话,说明白些,我没那个功夫猜。”
“是是!”这回,周瑞家的说话就痛快上许多了,“奴婢刚刚说那些,并不是想着让太太照顾我女婿的生意,实在是,太太最是慈善,老奴一家对太太最是忠心的。想来太太也会任奴婢一家及奴婢那女婿被人欺负的。唉,原以为人缘好是个好事,现在看来,这也是个祸头子。”
“昨儿个我那女婿才接了那两人的生意,下半晌吴家的人正好去我女婿铺子里逛逛,亭说这事情,就非要看看。看就看吧,偏那周家的听说吴家的去了,也跟着去了。这下子。当然就一起看了。”
接下来,王夫人也听明白了,这两家许是看着东西很好,就争着买了。原来这两家买东西还有个先后。这个下手了,那个赶到了,没了,也只好作罢。现在两个都看到了。一时争持不下,于是就要店主冷子兴说话,看是接了哪一家的生意。
可偏偏这两家的家世、身后的人都放在那儿。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冷子兴可以对付的?卖于一家,势必得罪另一家,这冷子兴也不好做主。如此,想来想去没法子,只能寻着岳母周瑞家的,想来托庇于荣国府。
这事情也是平常,可现在王夫人对那几件东西感兴趣,又听说这周吴两家都抢着要,更是上了心。
周吴两家那是谁啊?他们两家的女儿,在宫中也是妃位,这次省亲的事情,荣国府一上来就被人家抢了先声,王夫人已经是极为不满,怎么样都要给女儿长脸的。更何况,这几件听着就是保佑子嗣的,若是被这吴妃周妃得去了,抢先孕育上皇子,那自己家娘娘的处境可就不妙了,还有那更上层楼的想头,也没那么容易了。
看来,真是有老天保佑,娘娘也是有大造化的,得亏现在知道了这事情!冷子兴,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家下仆外嫁的女婿,虽然不是奴籍,可也是个商户贱民,那物主更是死了都没人知道的外地行脚商。
这会儿,周瑞家的还在絮絮叨叨的,“要不是这求子之物,讲得是心诚,天道仁慈,见不得污秽腌臜,又牵扯着皇家,想来,那两家都会明抢了吧,我那女婿也等不得我求太太照看了。”
这话让王夫人心中一惊醒,差点儿就误了事了。自从宝玉口含美玉降生,她就更相信这些神鬼之说了,况自己女儿元日出生,果然应了富贵非凡之说呢。求子啊,自然是讲究个心诚。那里头,还有樽观音菩萨呢,确实要顾忌些。
再说了,哪怕自己不在乎这些,可这事,还有那周吴两家盯着呢,万一一个没弄干净,自己又把东西进给了娘娘,这翻扯出来,就像是这周瑞家的说的那样,沾上了皇家,那可不是为娘娘好了,那可是为娘娘惹祸了。自己荣国府里,后院的手段就层出不穷,那宫里,还能简单得了?
王夫人按下心思,开口问道:“那如今,你女婿是怎么想的?”
周瑞家的见问,忙说到:“昨儿个我女婿想着,请咱们荣国府作个见证,当着咱们府的人,让这两家当面喊价,来个价高者得。这样,买着了,那是人家本事,买不着的,看着咱们府上的面子,想来也不会过太过为难我女婿。”
岂止不会太过为难,根本就是只能故作大度,这周家吴家的女儿,怎么会把把柄落在自家娘娘手里?王夫人看了看周瑞家的,“你女儿还真嫁了个聪明的,你还真是好福气。”
周瑞家的谄媚的说道:“这不都是托福于太太您吗?”
王夫人却充耳不闻,心里正盘算着,那东西,绝不能让那两家得去了,嘴上问道:“那几件东西,可有请人看过,到底能作价几何?”
“看过看过,昨儿看了那东西,就让人去请了天宝斋的老东家掌的眼,都是真的好东西,给估了个价,至少要白银十万两呢,要是碰上求子心切的,二十万是跑不了的。我女婿怕人担心,还一起去了四通钱庄签了二十万的押,作了保,那两人才放心把东西交给他。我估摸着,那两家也是因这些才得了消息的。昨儿个吴家已经先放话了,这个数。”周瑞家的生出两根手指头,反复了两下。
嘶!这东西,就要二十二万两?
王夫人不由吸了口气,再转眼一想,也是,宫里出来的东西,能便宜的了?别说是二十二,就是四十万,也是该的,诞下位皇子,能用金银计算?
只怕,不光她那么想,那周家吴家也是这样想的吧?那如果真的喊价,那几样东西能喊到个什么价?
王夫人的心,这会儿就像猫爪子在抓挠,身上又像是冒着火,让她火烧火燎的坐不住了。
二十万,四十万,还是六十万,这个价,现在这府里有,可是不攥在自己手里,就是攥在自己手里,也是难办,这要是花了,那省亲园子还怎么造?
可要自己放手,却是万万不能的,更不能让那两家得了去!哪怕是毁了,都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只是想到若是毁了的话,又有点下不去手,多好的东西啊,正是娘娘用得着的!
几番思量,王夫人心里一横,一连串的计划就在她心里生出来了。
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周瑞家的,王夫人温言道:“你且起来,我答应你便是。不过,这事情,且拖上拖,等我想个合适的人才妥当。就让你那女婿说,捡个黄道吉日才更见心诚。”
周瑞家的没口子感激,还说道:“我女婿说了,这回抽佣,他那个七成出来,孝敬太太。他也知道,这些,在太太眼里根本算不上个什么,太太也看不上。只是,这是他一片孝心不是?再说了,太太留着赏办事的人喝酒也是好的。”
周瑞家的说着,恭敬地低着个头,并不看王夫人脸上的神情,心里却明白,根本不像她说得这么轻飘。哪怕是二十万两,一成的抽佣,那七成是多少?若是卖到四十万呢?七八两银子,就是庄户人家一年的收成了,还得是年景好的时候。
若不是这实在是个巨大的买卖,约莫难得遇上第二回的,她女婿能舍不得放手?估计早就把这档子生意介绍到天宝斋了。
王夫人挥挥手,给了周瑞家的假,让她出府跟她女婿说去。等人走了,却一招手,让王兴家的进来了,说了几句话,就让人走了,而后又找了几个人,去天宝楼等处打听真伪。
等人都走了,王夫人才定下神,再一次推敲着自己的盘算。
不管是二十万,还是四十万,她现在都是拿不出的,家里等着造园子,还有的,她得给宝玉留着呢,而且日后,娘娘在宫里也短不了银钱,所以,这事不能这么办。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想想,这南方来的商户,猛地得了这么笔银子,财露了白,有了闪失也是寻常。
只是,这些,要跟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自己只是花钱买了东西,至于其它的,自己一概不知。不过,若是有人想要孝敬自己银子,自己只管收就是了。
不过,就算这么着,面上也得有笔银子周转调个头寸的。这笔银子,从哪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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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越贵越好
王夫人在屋子里转着圈儿的做着算术,只是,这中间,实在相差太大了。
若是营造园子的钱就攥在自己手里,那就好了!想到这个,王夫人就对大房那几个个更加讨厌起来。只是,她也知道,那几个估计是更加痛恨她的,因为这次的事情,那几个可是实实在在的吃了亏了,大老爷那连自己儿子的银子都要伸手的家伙,还得拿出十万两来呢。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不能动那笔银子的脑子,他们正等着抓自己的把柄呢。
她也想过,是不是让老太太跟大房说说,临时动个银子,只是想想,都觉得大房不会答应,就怕个有来无回,或是认为自己找的由子。其实,若真到了自己手里,自己确实不会再还回去的,捏在自己手里,可比在大房手里放心多了。
不答应倒还罢了,就怕他们把这事情嚷嚷的人人都知道。求子这事情,还是隐晦点儿好,若弄得大鸣大放的,万一让圣上心里膈应了呢?这点上,她倒是不怕周家吴家,毕竟他们也掺合进来了。
如此一来,这笔钱财,只有在薛家和老太太那儿动脑子了。
薛家,自己这个妹子那儿,自己早有盘算,得为了省亲大事拿出点儿银子来。只是再怎么着,也不会拿出那么多的,就算自己说是借的,也不会的答应的。
那么,只有老太太那儿了。
王夫人盘算定了,就坐等消息了。
直到晚饭时候,出去打听的才回来。说是花了好大的力气,原先人都不告诉他,要么就是没听过有什么事情,最后还是通过个认识他的人,扛出荣国府的牌子,直接找上天宝斋的老东家。又是恐吓又是利诱,才让那人吐了实。只是那老头也吓着了,连自己空口许诺的好处都不要了,还求着自己别把当下这件事说出去,说是怕连累了天宝斋的信誉。这下正好,连封口的事情都省力了。
天宝斋,可是古董赏玩店中的楚翘,那老东家,也是这个行当的大家了,越是这样的商户人家。越是讲究个名声信誉。听着那事儿由着那老东家又说了一遍,还讨饶地央告别往外说,王夫人算是放心了。
接着,就是等着自己那侄子王仁了。
王仁没辜负他姑妈的厚望,第二天一早就过来请安了,姑侄俩关着门谈了好一会儿,王仁就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腿上打着飘。
等着王仁走了,王夫人换了身衣裳,坐着小车,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老太太不意外看见王夫人那张恭顺的脸。虽然这个儿媳妇,她并不是很喜欢,但老大媳妇她更不喜欢,点点头。“你也怪忙的,我这儿也么什么大事,你就是少来一次两次的。也没大要紧的。”
王夫人像是没听出老太太话中的讽刺,忙回道:“这哪成啊,就是再忙,给老太太请安也不能少。”
说着那些虚伪的家常话,好一会儿,王夫人才说道:“有件事情,我要同老太太禀报。我听说现在有几样好东西,周家的吴家的人正争抢着呢。”
王夫人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我听了这个,倒也是有些动心的。只有怕有人使坏,就派了人去打听。东西,是真的。”说着,就涵义深刻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老太太听到这儿,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东西的含义,也明白了王夫人今日恐怕是冲着银子来的,只是,还是没有作声。
说实话,拿出那么多银子造别院,老太太也是有几分心疼的,她的私房,她是打算都留给宝玉的。不过,这也是身后事情了,现在她可没打算松手呢。越是年纪大了,越是得抓住这些东西才好。只是,为了娘娘的体面,她不得不松口拿出些什么来。
可现在这儿媳妇过来说这个,是真有其事,还是说找个由子来多掏银子?
只是,不管是哪种,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就是原先那点儿数,一分不准备多给。不过,儿媳妇扛着这样的大旗,她也得做个让步。原本,她是想等到园子造得差不多,钱也用的差不多了,才拿出来,省得那几个得了银子可着劲儿的想法子。现在嘛,就先拿出来给了这个二儿媳妇。
只是,她也不想让这儿媳这么轻易地得手,还有几句话也得交代清楚。她可是很明白自己这几个小辈的心气。
要是赶上那些懂得知恩图报知道羞臊的,她不等人开口就痛快应下,那人不光会记着她答应伸手的好,还会对她给人家留着面子而心存感激。可要是搁在自己这俩儿媳身上,非但不会如此,还会得寸进尺,养大了胃口。
王夫人看着老太太只是点点头,一个字儿也没给自己,心里暗暗啐骂一声,挤出个笑脸继续说道,“我知道,府里的银子如今都有了用场。要说是别的东西,再珍贵少见,我也不会来求着老太太。可这几样,却实在是娘娘用得着的。再说,怎么也不能落在周家吴家或任别的那几家手里。这里头的事情,想来老太太比我更明白。”
说着,就又看着老太太,见老太太还是只点头却不张口,只得继续说下去。她原本就没指望让老太太再多掏点儿出来,只是总要试上一试。况就算老太太点头了,她也没打算真花出去。虽说明白老太太那些东西早晚得留给宝玉,可哪有现在就攥在自己手里踏实?
现在看来,凭自己说的像朵花儿似的,老太太也不打算掏银子的。虽然不出所料,王夫人心里还是恨恨的。
“老太太,我也知道您这儿已经是准备为造院子舍了不少,我原也不好意思向您开口,就想着向我娘家哥哥借,日后慢慢还吧,就算我还不完,总还有宝玉接着还呢。娘娘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宝玉他,唉,为了娘娘,为了这府里的将来,宝玉受点儿委屈,也值了。”
老太太听着这话儿,脸都黑了,这人还真敢说!娘娘的荣耀,是整个荣国府的荣耀,这个不假,可她怎么就敢抬出娘家来挤兑自己,还拉上了宝玉。只是,老太太毕竟沉得住气,冷笑一声:“如此看来,你受委屈了。替我谢谢宝玉他舅舅。宝玉这孩子,能替娘娘做些事也是应该的,他那么小一点点的时候,娘娘就抱在怀里疼着,如今看来,也没白疼他。”
这话一出,差点儿把王夫人噎个跟头,心里恨恨地直骂,只是还得把话给说下去,不然这银子从哪里来,“说的是呢,只是我大哥听了,却说到,娘娘的事情,他们也当尽份力气,就许了我银子。我虽然羞臊,可为了娘娘,还是应了。”这话,还得说清楚,不然不明不白就欠了债了。
事到如今,王夫人也不想再绕圈子了,快快说到:“只是这事情突然,我大哥一时不凑手,也得去安排,二哥又不在京中,我也实在没那个脸就催着要。所以想来想去,只能先跟老太太这儿来打个商量,调个头寸,等我娘家哥哥把银子给我了,我再还给老太太您。老太太,您看?”
总算是说出来了!老太太冷眼看着这二儿媳妇,皱了皱眉,慢慢才开口,“你求到我这儿,我也没有不答应的话。只是,你也知道,我也就那么些。我也不是非要捏着那点儿东西,不过是打算留着这么些傍身,用着也方便,赏个人什么的也不用从公中出,日后我的那事也不用你们为难。若再有多的,就给了宝玉了。”
“如今,也别说什么借不借的,省亲别院的事情,我也答应了要拿银子的。现在那头一时还用不上,我就先把那个拿出来,你先用着,等凑手了,就把这归到院子那头也是一样的。求子也好,别院也好,都是娘娘的事情。你自己掂量着看吧。”
话说到这儿,王夫人也知道是再也掏不出什么了。听听,连养老傍身、身后事都说了,自己要是再说什么,那就是不孝了。切,说的那么好听,有没有私房,做儿子儿媳的,还敢不孝顺?
不过如今目的也达到了,王夫人也比想继续多说,省得又有变化。只是最后在这数目上又墨迹了一回,老太太才松了口,应了个三十五万两。
走出了老太太的院子,王夫人只觉得神清气爽,三十五万,再去薛家弄点儿,自己还有些私房,总能把明面上的对付过去了。反正这些总会再回到自己手里,现在的她,倒想着那日那价喊得高高的才好呢,好好给娘娘长长脸面。
嗯,那两个商人的事情,自己完全不能插手,只能当作不知。只是那周家吴家,还得派人盯着,省得有那黑了心思的也惦记上了,顺便捏着他们把柄才好呢。
为了让老太太松口,王夫人还向老太太求了赖大。那种场面,总不好亲至。同时,也让老太太看看,这钱,没少花,这事,也是真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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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实收欠收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王夫人看着眼前的侄子王仁,声调都有些变了。
“姑妈问我,我又去问哪个?我原还想着,难不成,是姑妈看不过我闲着,跟我耍着呢。”王仁心中也窝着火,只是深知眼前的姑妈得罪不起,才按耐着性子。
眼见着两人对此事再也没什么好说的,王仁撇撇嘴,躬身行了个礼,告辞了。踏出正房,王仁回身望了眼荣禧堂的匾额,真想啐上一口,平白无故的,自己贴了人力,还花上那许多酒菜钱,结果什么都没捞着。若不是看着王夫人脸色煞白不似作伪,他还以为这姑妈存心来消遣自己的。
只如今,这个月的月钱早已经花完了,连老娘偷偷塞给他的银子都拿出来请人吃酒了,二叔王子腾不在京中,也讨不到花哨,这接下来几日,可怎么熬?
心中发着愁,忽然想到好些日子也没去看过妹妹了。妹妹如今有了身孕,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想来弄几个小钱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就此一抖衣襟,往东小跨院行去。
凤姐儿正在屋子里闲得无聊,听着哥哥来了,不由喜出望外,忙忙地起身相迎,还让人把大姐儿给抱出来见见舅舅。
兄妹二人见了礼,坐下说话,王熙凤问道:“听说前几日哥哥就来过,怎么没过来坐坐?”
王仁逗弄着那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外甥女,也没在意,“那日是姑妈捎口信来,有事让我做,我心里急,也就没来看看妹妹。今儿个才腾出空来。妹妹不会恼了我吧?”
王熙凤瞪了哥哥一眼,“我是那么小气的?”只是,还是疑惑的问道。“二太太有什么事情要差遣哥哥的?二房那么多人,还不够她用。”语中只称二太太,再没亲昵的叫着姑妈,只是那王仁怎么会注意这个?
王仁见妹妹发问,心道,这里头的事情,不好跟妹子说,心思一转,面上不动的说道:“无非是借王家的招牌一用。说是我们家给她送银子来了,也为娘娘的事情。出一把子力气。其实这钱都是姑妈自己的。平白为王家贴金的事情,我有什么不好应的。还别说,姑妈还真有法子,五六十万的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王熙凤心里一跳,“你给我说说仔细,哪来这么好的事情?别是秋后算账吧?”
“哪能啊!”王仁想想,隐去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杀人越货的打算,加加减减地说给了王熙凤听了。只说是有这么几件宝贝,几家人家都争着要,姑妈也想要,就问老太太开口。编了个王家愿意给钱只是一时来不及筹的话,让老太太先垫出了一部分的事情,只是这临时编的话,又隐去了最重要的环节。怎么听着怎么有漏洞。
王仁自己也意识到了,忙把话往那宝贝上头引,“啊呀。你可不知道,那可真是宝贝啊,是两个南边来的胖子弄来的,也不知道这两人从哪儿的来得。请天宝斋的老东家看过,说是至少十万,若是卖得好,怎么也得二十万。可你知道最后卖了多少?这个数!”王仁伸出个巴掌,冲着王熙凤晃了晃,还夸张的说道:“这府里赖大喊的价。一下子就把周家吴家的人给镇住了,再也没胆气跟这府上争比着叫价了。”
王熙凤倒吸了口凉气,“这么多?别遇上骗子了吧?”十万的东西,叫二太太五十万给买回来了。
“哪能啊。东西是真的,由冷子兴,就是周瑞的女婿,开着古董铺子的那个,由他保管着。然后,在喊价前,当着这几家,让天宝斋的老东家又仔细验看过,没问题才开始的。这家,是赖大自己喊的,末了交钱给货时,还让那老东西又看了一遍,没问题才易手的。若说那东西不对,有天宝斋这大商号作保呢。这老东西可丢不起这个脸。至于其他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有这么多讲头?”王仁不屑的说着,不过心里还是嘀咕着,只是这两个带着银子的肥羊怎么就不见了?明明让人盯着的,四十多岁的胖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王熙凤见说,就沉思起来,忽然一拍手,问道,“哥哥,你说二太太说了,王家给送银子了?说了个什么数?爹爹知道?二叔呢?”
“这事,也不过是个三四十万,我还没同家里说呢。”说到这个,王仁心里有点儿虚,原本就是个幌子,怎么会同家里说呢。
王熙凤双眼一竖,“你真是糊涂!你记住,现在你就是已经送过去四十万两了。回去立马让人在外头说说,咱们老王家,已经给了荣国府的二太太四十万两,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的。然后,跟爹爹把这事说清楚了,也给二叔捎去信去,要快!”
王仁开始还不以为意,可也不知转到什么念头上,忙来不及的点头。
王熙凤这时也没功夫说他,忙回头对平儿道:“平儿,咱们府上也该知道,今儿个我哥哥就是给二太太送银子来的。”
平儿忙点了点头,心领神会的出去了。
王熙凤这才回头看着王仁,“哥哥,也不是我爱说你,有些事,你且好好想想,这也是能乱应承的?”
王仁已经是不耐烦了,“行了行了,我出去就办。你以为我爱搅和这些个事情?还不是想着给你做脸,让你腰杆子直些吗?这倒好,腿都跑细了,鞋底都磨穿了,花了多少钱请人吃酒办事,还不落个好!”
王熙凤听了他这话,心里一软,也没在意他最后那句,只以为哥哥顺口说的抱怨话,想着这哥哥银子向来不够花,因笑道:“我知道哥哥心疼我。好啦好啦,我现在动不得针线,也就不给哥哥做鞋子了,来人!”
一个丫鬟应声进来,凤姐儿指着一个箱子,给了那丫鬟钥匙,让那丫鬟取出几封银子出来,才又让人出去,自己随手找了个包袱皮,“哥哥且担待些,这一百两,算作鞋子钱,哥哥辛苦些,自己去买了穿吧。”
王仁得了便宜,还叽咕两声,才收了下来,然后就说急着要把那些话给传出去,也不多坐了。王熙凤虽然舍不得哥哥,但想到事情着急,忙点头让人送王仁出去。
王仁怀里揣着银子,心里火热,但也想到轻重缓急,打算先把事情给嚷嚷出去,晚上再约几个人吃个花酒。这一路快走,到了府门口不期撞上一个小公子。
林靖正带着人从外头回来,迎头正看见王仁从里面出来,遂站定了,等人近前来,微笑地作了个揖,有礼的说道:“王公子来看琏二嫂子?怎么这就走了?”
王仁就是再急,人主动给他打招呼,还是要理的,而且他也听说了,这人跟他妹子妹夫关系不错,只是这人是个傻子,到手的钱财还会来不及地送出去。这时也忙站住,冲着林靖一拱手,道:“林公子有礼了。今儿个我是来给我姑妈送银子的,顺便看看我妹妹,现在事情办妥了,也就回去了。哦,我妹妹说了,往日林公子跟我妹夫挺要好的,想来我们也能亲热,今儿个事多,也就不多说了,日后我们好好聊聊。”
林靖点头称是,一回头,看见自己身边站着的王喜王庆,还有几个小厮,笑骂道:“怎么见了人也不知道行礼?看来我平时太纵着你们了。”
王喜王庆等忙凑到跟前行礼,王仁手一挥,免了,又跟林靖说了句,才拱手告辞。林靖就站在那儿送人,等人上了车走了,才带着人转身走了,嘴里还轻笑几下,看来,心情甚好。
等林靖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屏退了无关人等,就见王庆掏出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袱,打开了放在了主子跟前,“主子,一共是四十五万两。我都仔细看过了,没标注,也没暗记,分属七个钱庄的银票,不用印记就能提取。”
看来,王夫人是真花了心思了,可惜,现在却对林靖更为方便了。林靖拿起来稍微翻看一下,笑了,十万的东西,得了四十五万,真是个好生意!
见林靖满意地点点头,王庆也忙说道:“林五毛和林二狗也都上路了,这会儿怕是已经过了通洲了。说是不忘主子的栽培,这回下去,一定把那两个庄子打理得妥妥的,等着主子什么时候得空了去看看。”
林靖也点点头,笑说:“你也再别叫人家小名儿了,当心那两个跟你急。”
王庆嘿嘿一笑,“那不是叫惯了嘛。况且,他们现在也听不见呢,日后见了他们,我总叫着林庄头就不会错了。唉,当初主子让我们悄声寻摸些粮田庄子,不走公中,我们可是花了大力气的,没想到现在就有两个便宜了这两人。不行,下面见了,我还得叫他们林五毛、林二狗。嘿嘿。”
林靖也不在意王庆爱闹,“再给你们几天假,也带着你们爹娘把这京里再逛逛。哦,等下把你们妹妹都接回去说说话。”
等二人出去,林靖猛地靠在椅子上,手摸着那叠银票,再次笑了。
坑这几个人的银子,还真舒坦。
接下来,不要让我失望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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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毁人不倦
这一日,荣国府猛地传开了,二太太娘家给二太太送了四十万两银子过来。
等传到二太太耳朵里时,毫不意外了,王夫人摔了茶盏,心里的火气,怎么就压不住。
只是看到桌上搁着的那几样东西,心里还是道了个幸好,才刚还让人给掌了眼,幸好,这些东西还都是真的,幸好,人家估价可比十万高多了。
自从知道那两个南方人不见了,王夫人就紧张起来,生怕是着了人道,花了五十万,还买了个西贝货,所以又请了人给掌眼,还一连请了好几拨,都说东西是好东西,开门到代,价值不菲。这才让王夫人稍有安慰。
只是,现在这府里怎么有了这样的说话?
王夫人忙让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就是,她那好侄子离开这儿后,去探望了琏二奶奶,然后,府里就有了这样的说话。不光如此,她那好侄子还碰上了林家那小崽子,实打实的说了,他是给自己送钱来的。
于是,屋里又听了个响。唉,那些茶盏,毁了一个,即是毁了一套,怪可惜的。
瞬间,王夫人想到了许多,是真的没找到,还是她那好侄子给昧下了,还是说,这两兄妹联手了?不期然想到那周瑞家的,也生出许多疑心。她是自己的陪房没错,只是只要是陪房,就出自娘家……
不过不管如何,现在她是无可奈何,没有实证,只能先忍着。只是,她可不会白白吃亏的。她已经盘算着,给自己那京营节度使、九省督检点的二哥去个信,好好说道说道。相信,就算没有实证,她的二哥也会给自己个说法的。
只是。光这个还不够,王夫人想到了什么,就问了声老爷在哪里。等把贾政请回来,看了那几件宝贝,这位看着是正统道学的二老爷,也整个儿的不淡定了,至于那银钱上面含含糊糊的事情,这位手一挥,“内务、银钱,那是女人们的事情。这个我却不管的,你看着办就好。若是母亲那里有什么要我去说的,只管开口。一切都是为了娘娘,我想着,母亲也是能体谅的。”
这已经是这位政老爷难得的表态了。王夫人不知道这能管什么用,但只要夫妻一心就好,省得她对付了别人,还要对付老爷。
只是东西到手了,还要显摆显摆。也让人知道,这钱是花在哪儿了,省得再存了什么心思。于是请示了政老爷,把东西拿去老太太那儿。请大家都看过,再供奉到宫里去。
林靖没有过去,她实在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黛玉也是不想去的,现在的她。除了跟着那几位姐妹去王夫人那儿请安躲不过,其余很少在那好太太那儿露脸。
林靖对于这些都知道,但也没有去安慰她。她也不知道以黛玉这纤细的心性,会怎么理解这些安慰,同时她也不认为自己有做什么午夜知心电台主持人的能力和义务。
就这么着吧,现在这样敬着客气着也好。
不过这回,林靖倒是让林嬷嬷劝姑娘去一回,看看这些人的嘴脸也是好的。谁说这些富贵出身的大家女子,面上不能说什么钱财的,省得被人说小家子气?那是因为价码没到。如今,就让林黛玉去涨涨见识。
黛玉听了林嬷嬷说,是大爷让自己过去的,哪怕是见了老太太,赞一个也是好的,他们这都是客人,总不好不给主人面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听了说大爷就不过去了,也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出来。
林靖也没待在屋里,换了身衣裳出去了,先去了先生那里听了讲书。如今,她已经不再那么执著于科考了,只是先生那里还是没丢下,不管是钟先生还是朱先生,本就是因着学问而教导林靖,而不是冲着让林靖去考状元的,所以现在这样,先生反而说得更多。
等辞了先生,林靖又在街上逛了逛,还特意去看了看旧年那次的宅子,在小厮长随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冲着紧闭的乌木大门发了好一会儿愣,才转身走了。
林靖这些古怪,使得罄儿等都小心翼翼的,直到走开好一会儿,罄儿才慢慢多起话来,想着哄着主子高兴。这小子,有时候真是个话痨,指着路上的土狗都能说上两句这狗是会叫的还是会咬的,这会子正把他的本色发挥到极致。
忽然,罄儿就指着一个街岔口道:“大爷,冲着岔口一直走,没多远就又有一个岔道,拐过去,就是猫儿眼胡同。”说着,还冲林靖嘿嘿一乐,做了个怪腔样子。
林靖好一会儿没回过味儿来,“那边又如何?”
“啊呀我的主子,您可别说您给真的忘了。那什么,宝二爷身边的袭人!”罄儿拉长着声音说道。
哦。林靖算是想起来了,这事情,她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想想,不觉有些奇怪,就这么着了?宝玉到底是个什么想头,还有王夫人,那时自己明明看着,那王夫人把人撵出去只是个权宜之计。
林靖全然忘了,如今王夫人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再加上林靖的努力,让那位好太太更忙乱了许多。
正发散着思维呢,那岔道上就出来一个人,见了林靖先是一愣,然后想要后退闪避的样子,可最后,却是低头打量了他自己的衣着,就又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若是没有后面那声让林靖汗毛都竖起来的“好兄弟”,倒是能搏林靖一笑呢。
伴着这声“好兄弟”上来的,正是那只粉皮猪,薛蟠。
林靖皱了皱眉,后退了半步,避开那只抓上来的猪蹄,“好好说话,不然,我想晚上就有一盘红烧招财。”
薛蟠愣了愣,“好兄弟,你说话真逗。”不过,终究没敢动手动脚的。
接着这人就粘上来了,又是问这段林靖过得好不好,又是说自己一直惦记着林兄弟。听得林靖只把已经忘了的那日的感受,又吊了起来。
林靖一转身,冲着薛蟠冷笑一声,“薛公子,我看着你是宝玉的表兄,你母亲和你妹子对我家妹子也曾有照顾,以前一些事情,我也不跟你计较了。只是,若你学不会什么叫做分寸,什么叫做敬而远之,我不介意用拳头棍棒教教你。”
说着,还很好心的给薛蟠讲解道:“你看,在这儿,你只有一个人,我这边长随小厮一大群,这条道又甚是安静,到现在也没什么人经过。我就是把你给打了,打死了,都没几个人知道。要不,咱们试一试,看看,你这个呼救声,能传出去多远,多久,才能让外头的人听见。或者是,你躺在这儿多久,才能让人发现。你说,好不好?”
说着,林靖还大发慈悲的抛了个媚眼过去。
薛蟠虽然是个呆霸王,可也不会一劲儿凭着点子呆气跋扈,看着林靖那个媚眼,生生地打了个抖,“那什么,我明白,明白了。咱们是好兄弟,敬而远之,分寸,我都明白,不劳林兄弟教了。告辞,告辞哈。”
说着,这人就一转身,从来时的路上跑了。这次,倒是林靖有些愣神,原来薛蟠还有这么聪明的时候。
只是如此一打岔,林靖也没有继续往里走的**,“回吧”,一转身,就欲回转。只是没想到,来时的到路口,站着个人,长身玉立,蜂腰宽肩,明明一件文士长衫,穿在他身上,却穿出股子武生的英气,不是柳湘莲又是哪个?
见林靖看过来,这位仁兄也没有偷看被人逮住的尴尬,反而鼓起掌来,“好好,这位林公子到底是斯文人,就是威胁揍人,也能说的这般彬彬有礼,趣味非凡。”
林靖也没有尴尬,点点头,“过奖过奖,受之有愧。”比起你把别人骗到郊外一顿狠揍,这又算什么。
那日虽然只是短短几句,柳湘莲对林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今日又看了这么一出,更是对胃口。此人孑然一身,无甚拘束,也好交友,这看着对胃口了,就想着相交。
林靖对这个书中所述意气非凡的人也有些好奇,两下里就说合,就跟着林靖回他京城林府坐坐。
几句话下来,倒也能说到一起来了,这柳湘莲也就没了个讲究,看着这屋中摆设,回想着一路走进来所看见的,不由问道:“林兄弟,我们虽然没有结识多久,我看你也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性子,你这儿摆弄得也不错,怎么不住在这儿?”
林靖叹了声气,“我何尝不想呢,只是,荣国府的老太太不放心孤儿孤女的不在眼前罢了。”
这话说得是实情,却又意犹未尽,柳湘莲皱了皱眉,有些明白,也不好多说,只是点点头,“有什么帮得上的,别客气。”
林靖一展眉,还真是有件事情。她原想着拜托沈淑或者冯紫英的,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妥。后来又想着,要不就跟金铮说说,她揣度过这人的立场,这人倒是合适。只是,心中总有些不情愿,那人本就是折节下交,也不知道图自己什么,自己这样,是不是会让人觉得自己攀附?
而眼前这人,讲义气,也不会乱打听,不错!(未完待续。。)
171 言多有失
兴许是这段时日都比较顺当,林靖心中也舒畅了,尽然发现,自己长个子了。
这是一个让林靖比较高兴,却又比较惊悚的事情。长个子了呀,接下来就会,嗯,这样那样了。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总是让人有点儿紧张的。
在这儿,林靖总想着,快点儿搬出去,最好能在那事之前搬出去。虽然这小跨院里大都是林家的人,可总有一个两个贾府的粗使婆子,再说了,自己跟黛玉挤在一起,总是个人多口杂,不是很安心的样子。
这样想着,林靖总有些莫名焦躁的感觉,哪怕是在陪吃的时候,都有些走神。
“想什么呢?”冷不防,西宁郡王世子忽然问到。
“啊?哦,我想着,那些营造事物的价码是不是还会再涨涨。”林靖随口说着,关键的事情不能说,可这些东西说说也无妨。
“哦?那你希望是涨还是不涨?”金铮看着林靖,面色平静地问到。
“自然是希望再涨涨,最好能涨快点儿,马上就翻几个番。”林靖信口开河到,心里却想着,就算那家铺子有人撑腰,可可不能太多份了吧?
“金福!”金铮招呼也不打一声,忽然扬声叫着外头守着的话痨。
“哎!”金福应声而入,进来后躬着个腰站在那儿听吩咐。
“去跟金安说,明儿个起,每日提价五成。”
“啪”,林靖一下子放下筷子,有点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金大爷。只是霎那后,脑子就迅速的转动起来,原来是他家的生意,原来自己果真不是错觉,金福那时对自己说那样的话真的是意有所指的,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自己跟前揭破这个。为什么要依自己的意思……
一连串的为什么冒起,却又使劲儿被林靖压了下去。吸了口气,林靖开口,声音中带着急迫,以及她自己都听得出的颤音,“世子!我只是句玩笑话。若真如了我的愿,怕是犯了众怒,替那商户招惹了麻烦了吧。”
“你无需担心这个。那些,都不成事的。”金铮看了眼林靖,心中点了点头。
林靖明白地感觉到这人的好心情。只是现在顾不上这个,用心思索着金铮的话,就算是郡王世子,犯了众怒,也是要不得的吧?要知道,那些,都是外戚啊,而他还不是郡王呢,怎么如此豪气?
就自己这些年跟这位世子的往来。这人不是个鲁莽的人,那么,就必是有仰仗的。
林靖心里一缩,感觉自己窥破了什么秘密。身子就有点儿僵。可再看看金铮,见这人并未作什么表示,只是端着个酒杯,有一搭没一搭的饮着。忽然又放松下来。涨价,不是自己主动要的,这人在自己面前揭破。也是他自己愿意的,自己现在这一惊一乍的,算个什么?
于是林靖就端起酒壶,给这人满上,回手自己也拿起酒杯,冲着金铮一举,“如此,那就谢过世子成全了。”然后,一扬头,一口闷下,转而又摇摇头咧咧嘴,嘶嘶作声,低声嘀咕道:“别的都好,只是这个酒,无论喝多少遍,都喝不惯。”
“哈哈,”金铮很大爷的笑了,林靖的举止他都看在眼里,虽然这个说破只是兴起为之,可这小子确实不错,看来也想明白了。
原先,金铮也只是可怜林靖,更有股子同病相怜的意思,只是后来这小子的种种,倒是让金铮感到了有趣。偶尔在这儿碰上,也只是兴致所至,让这人陪着过了个元日,一个人,有时总有些落寞。哪知这小子果真不让人讨厌,不问什么,不打探什么,更不畏头畏尾,也不得意忘形,只是陪着。
说话也好,喝酒也好,吃饭也好,有人陪着,原来很不错!
所以,金铮忍不住替这小子做了些事,也算是个陪酒钱。不过,也没让这小子知道。若让这小子明白,这个陪酒钱什么的,不知这小子会不会跳起来,觉得辱没了他,还是还这样强作镇定,然后就真的镇定了?
金铮明白,人在交往中,难免会亲近起来,就像他现在一样。只不过,只要这小子不变,渐渐长成后也不添了那些讨厌的气息,这种亲近,他还是乐意的。
金福在一边吓了一跳,他家大爷的性子,他最知道了,虽然人说肆行无忌,可真心大笑的时候,并不多,更不要说,他看见主子笑完后,还伸出筷子,给那小和尚夹了筷子菜。这,这,这,外头日头还好吧?
金铮放下筷子,连带着扫了金福一眼。这一眼,就让金福一激灵,外头日头好不好都无所谓了,大爷高兴就好了,快快地躬了躬身出去了,日头,我出来看你了!
林靖却不觉得夹个菜有什么的,后世大概会有什么卫生不卫生的说法,现在好像不讲究这些。看了看金铮,笑着说:“无以为报,下回我请你吃饭。”
“在你府上?”
林靖动了动眉,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即又放开了,想来是知道上回自己把柳湘莲带回去的事情了吧?这事,本来就是大大方方的,也没个什么。不过,以后想要做些瞒着人的事情,要更仔细才好。
林靖笑了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原本想着请世子去烧锅,才没提。”没有乔迁,也算不得在自己家里请吃,所以,之前的都不算。这也算是小小的解释了下吧?虽然,林靖不知道这有什么必要,但林靖从上一世带来的经验就是,自己认为没必要无所谓的事情,未必人家就不在乎了。
金铮嘴角弯了弯,“那你这顿请,就留到你安家后,在你府上吧。不算烧锅。”
林靖也没觉得有啥不好的,点点头,“成,就这么说定了。只是还望世子耐心等候了。”
“不妨事,”金铮看着林靖,忽然加了句,“若价格再高些,是不是会快些?”
林靖正好喝了口醪糟,一下子不提防,顿时呛了起来,有些心虚,他怎么知道的?忙放下碗,以袖遮掩,稳了稳气息,才道:“别,别,这位大爷,您还是按着您的节奏来吧。”
自己虽然想着加快进程,但眼前这位想来也是有着他的计划的,再加上他身后的仰仗,阿弥陀佛,先万别因为自己做太大的改动,她可承受不起,不管是这个节奏的改变,还是因改变而带来的不确定的后果。话说,其实现在说这个已经是亏心了吧,人家刚刚不是刚刚已经吩咐下去了吗?
金铮又笑了,“我只是问问而已。”竟然也不再说这个,只是朝林靖亮了亮已经空了的杯底。
林靖马上拿出以前应酬客户的麻利劲儿,拿起酒壶给金大爷满上,本想放下酒壶,却又见那人看着林靖自己的酒杯,只得又给自己也满上,举起酒杯,再敬了一杯。
刚刚嘶了嘶舌头,林靖又见对面的金铮冲自己亮杯底了,只得再次执壶。如此三次,林靖撑不住了,以手盖着自己的酒杯口,“这位大爷,我可不行了,您随意哈,我给您执壶。”
“咦?不是你在劝酒的吗?”金铮像是疑惑地看着林靖,只是如果他的话音里不带着好笑,这疑惑就更可信些。
到了这时,林靖若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金铮逗着玩儿了,就枉她两世为人了。只是林靖向来不是甘认吃亏的主,这会儿酒气上头,忽然咧嘴一笑,“是啊是啊,我在劝酒呢。金大爷,您看您这身高,您这体魄,您这长相,来来来,您再看我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我这一杯,您也才陪一杯,是不是,那什么有点儿不上道啊。怎么着,我一杯,您得一壶吧?”说着,就又上去把人杯子给满上,嘿嘿一笑,“您大概是要说咱们先前没说这话,得,我也是好说话的,我这一杯,您三杯总行了吧?快快,是男人就不要说不行。”
金铮不知道,林靖这喝了酒是这样的,不过,这话也挺有趣的,看着林靖微醺的样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换三杯?行!”又把杯底亮给了林靖。
林靖使劲眨了眨眼,这是啥意思?难道说,这位的意思,还要继续下去?这哪行啊,此人酒量如何自己不知,可自己确实不能再喝了,醉酒误事,自己还是这样的身子呢。
林靖马上转过口风,冲着金铮一翘大拇指,“您厉害,是这个?我佩服,十分佩服。我可是不行了,甘拜下风!”
金铮哈哈一笑,“是男人就不要说不行。”
林靖却不会被这句话窘住,她本就不是男人,不行就不行,只是嘴上还是辩解下的,“我还未成年。”
金铮闻言,眼神在林靖光溜溜的下巴转了一圈,点头激将道:“确实不算男人。”
这话照旧对林靖没用,笑嘻嘻的应了声,只当是金铮跟自己统一了说法,把酒壶丢在一边,换了茶盏一气儿饮了几口,茶已经冷了,冷茶涩口,倒是可以压住酒气。
这一顿,比平时更是尽兴。
等林靖缓过劲来,把事情从头捋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已经漏了底了。
不过,想来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未完待续。。)
172 种因结果
言多必失,林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其实,有时候是很难控制的。
闭着眼睛,细细回想着,当自己忽然呛住,又说了那么句让金铮按着他自己的计划来时,已经明明白白泄露了些自己的计划,不,甚至更早,在自己说希望涨价时,就已经很明白了。
林靖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头,还是有些庆幸的,自己已经猜出了金铮的立场,所以,现在这样也不坏,也算是种向他身后之人的剖白吧。只是,这样的事,还是要引以为戒的,不是次次都是那么幸运的。而自己身上,又有着最深最要紧的两样秘密。
不过,现在有了助力,总会快上一些的。
“可是头疼得厉害?也不是我要说主子您,您自己个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事情?怎么就能吃上酒了?就算不顾自己的身子,也得顾着点儿别的,总不能让人说林家大爷父孝未满就吃酒耍乐吧?这府里有多少人眼睛都盯着您,恨不得咬下块肉呢。这回没遇上什么人,可不见得下回还是这么运气好!”伴随着这些说话的是一双按在林靖太阳穴上轻揉的手。
林靖听着碧草的唠叨,笑了, “知道了。”也没说其实自己很小心的话,现在自己这样躺着,说出来碧草也不信。
等让碧草给揉了会儿,林靖才拉下碧草的手,问道:“银子都送过去了?让谁看见了?”
碧草停下手来,帮着林靖整理了下衣裳,嘴里回禀着:“送过去了,是交给了余信家的手里了,去的时候碰上了赵姨娘跟前的小雀儿,回来的时候,是二太太跟前的王兴家的儿媳妇。”
碧草不太明白,这次送银子。怎么不让罄儿几个交到余信手里,反而让自己交给那婆子,只是也不太好奇,反正主子怎么说,她怎么做就好了。只是,主子说的,要做出小心遮掩行藏、却又要让二房的人发现的样子,做起来还颇有点儿难度。这会儿想起,自己故意让那小雀儿发现,却又故作不知的样子。不由咯咯儿的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比划给主子听着,也让主子乐上一乐。
林靖配合地笑了下,心思却急转着。小雀儿?那是赵姨娘的人,估计不会去跟王夫人说,不过有王兴家的那个儿媳妇也足够了。且看,王夫人能等几天。
自从在扬州林府见过余信夫妻后,林靖就打听过这家人。没法子,谁让这家人是自己这身子血缘上的舅家呢。就算林靖自己不在乎。保不准荣国府会做出点儿什么来呢。那时,林靖的“奶娘”还在,对这家人家又是咬牙切齿的态度,所以。也很好探听。
等搞明白后,林靖就觉得,自己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表述。原本是得器重的奴才,家里的女儿还被选作了陪嫁丫鬟。却因为这个不顾家人的女儿爬了姑爷的床被荣国府厌弃了。最后又因为要拉拢那丫鬟的“儿子”,被抬举着。
其实,在林靖看着。这哪叫示好,这分明是拿捏。若真是心诚,不该是把那家人的卖身契纸都转给林靖吗?
不过,那时,林靖也没做多做想头,说她冷血也好自私也好,一来,那时林靖自己也是一大堆的事情,根本顾不上这个,二来,她对那家人也没啥必须的责任感,人家没在她眼前晃,她记不起来。
可等进了京,住进了荣国福,隔三岔五的就能遇上余信,在这人欣慰的小眼神下,林靖心里终究有些不自在起来。有时候,不免就想得多些起来。佛家也好道家也好,都讲究个因果,顶了人家的壳子,就是种了这个因,总要稍微替人家做点儿什么吧,也算结了这个果。总要想个法子把这家人带出荣国府这个大泥沼,日后就算荣国府被抄、下人奴婢被发卖,也跟着肉身的娘舅家无关,这算是个善果吧?
只是,林靖自己还在荣国府待着呢,就算跑到老太太跟前要了这些人的身契,护不得他们又如何?反倒是让人都知道了林靖心存在乎,再弄出些什么来,那就成了恶果了。还不如不管不问,看着一点儿也不在乎,那些人倒也没作理会了。
不过,林靖面上虽如此,暗地里,还是让罄儿等人给余信送些银子过去,手头有了银子,日子自然好过了。当然,林靖也让人告诫了余信,这事情就余信知道就行了,连余信媳妇都不让说,省得节外生枝,也嘱咐余信,当差就要当得干净,别因为那些小钱让人拿捏住。
余信倒是一脸感激,知道这点儿钱财,林家大爷自然不会在乎,所以也没推辞。只是“不让人知晓”这个说头,余信是认为林家大爷耻于言身世,怕人家知道他跟奴仆往来夹缠不清,二话没说,就赌咒发誓,绝不说与别人听,不管是家里爹娘还是婆娘,都不说。
林靖让人看了一段时日,余信这人倒还真是沉得住气,也能守着自己的说话,也就觉得不愧自己偶尔的善心了。
如今,自己要脱离荣国府,自然也要带着这家人家。现在还没到最后挑破,林靖讨要这家人,想来也不难,只是,她还要借着做些推力。
林靖就这样闲散着,算计着,恶毒着,不管怎么说她都好,反正,若心不存贪念,也就不会着了她的道。
不多久,林靖就听说,跟原著无误,东府里贾珍就寻到了一位雅号叫山子野的老明公,几番拜访请托,终于请得这位出手,为别院筹画制度。这位老明公名声甚高,比那周家吴家所请之人名望还大,却不想被贾家请动了,如此一来,倒是压了周家吴家一头,可这些倒是在原著中提起过,林靖也没做惊讶。
而后,也是一样,这两府里商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转至北边,一共丈量准了,三里半大,盖造省亲别院。
只是,接下来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那些地方,这位山子野并未像书中所述,借着两府旧有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而是重新刻画,连那旧日引入的那处让林靖赞叹之活水,也是挖开扩大,又更曲折了些水道,如此一来,虽然更为精美赏心,可别说节省银子,反倒更费上不少。
林靖这下心有所疑,曾想去问问那个很拽的大爷,可又作罢了,自己记着便是。
有了样子图,规划了地方,自然开始动工了,所以,这钱也消耗得更快了。
这一日,林靖在小跨院待着没出去,贾蔷来访了。
等见礼落座后,贾蔷也没说什么虚应的话,笑着说道:“表叔,不日我将南下。今儿个过来特意告诉表叔一声。”
林靖微微瞪大了双眼,“噢?你要出行?也是为了娘娘的事情?”
贾蔷点头笑道:“果然是表叔,一听就明白了。你且猜猜,我这是去哪儿?”
林靖在心中翻了翻白眼,“这还要猜?你既然这样说,那不是去扬州就是去姑苏,可要我让我家中的老奴帮衬一下?”
贾蔷嘻嘻一笑,冲着林靖翘起大拇指道:“我这回是下姑苏。别院里要预备下个小戏班子,这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珍大爷派了我去,还带领着来管家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
林靖微微一皱眉,然挑眉一笑道:“你既然带着能干的家下人,还有谋士,也就不用我操心了,自己历练下也好。”
贾蔷这人也笑了,“才刚琏二叔也说了,这个事虽不算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看来表叔甚是明白,所以才忙不迭的撇清吧?”
被这种当面戳破,林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一定范围内,贾蓉贾蔷跟林靖说话甚是爽快,林靖当然也报以爽快。这会儿她就笑着说,“也不光如此,你这个来管家,牵扯到我家旧时一桩公案,还是避些嫌的好。”说着又顿了顿,“是你琏二叔让你过来的?”
旧年贾敏奶娘兼陪房赖二一家的事情,贾蔷听过一耳朵,只是彼时人小,且这两府里有遮瞒着,所以也只模糊知道事起赖尚丰采买女孩儿,后又由来升带回了消息。这时听林靖提起旧事,贾蔷勉强才模糊记起,所以哂笑了一下,给了个歉意的眼神。后又听了林靖的问话,才摇头道:
“表叔这回可猜错了,不是琏二叔让我过来的,我过来,也不是为了拜托你这个地主的。不过,我确实是想要拜托表叔一件事。”
说着,贾蔷原来嬉皮笑脸的样子,竟然就收住了,随之,人像是沉静下来,竟然还有些苦意。
林靖也没作声,只听贾蔷在边上说着:“蓉儿跟你说了吧?咱们俩崩了。”
林靖吃了一惊,啊,红楼中可没说,这贾蔷还有情伤,因爱生痛远走天涯,不是后来还有个龄官的事情吗?
贾蔷看着林靖这样,像是猜到了林靖所想,忽又笑了:“表叔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未完待续。。)
ps: chieh-ching童鞋你好,谢谢你的平安符~
想要加更的童鞋们真是对不起,好茶现在在努力存文,中旬要出去啪啪走一下,国庆前一天回来,所以为了不开天窗,好茶天天努力!
鞠躬,逃走~
173 你心我心
贾蔷虽然笑着,但终是有些勉强,倒似比刚才更让林靖觉出着苦意。
“我是不好受,这回南下姑苏,也是我向珍大爷求来的,只是可不仅仅是为了避开他、图个眼不见心不烦。表叔,我如今搬出了宁国府,也是个顶门立户的,总要作出些什么来,也不让人看轻了。”
只是说到这儿,贾蔷又是一声哼笑,“说来也好笑,一边说着要不让人看轻,一边又倚着这荣宁二府,就算是这回,也是想着怎么从这差事里发上一小注。只是,我不贪,也有别人贪,有的便宜别人,我为什么不下手?好歹,我也姓个贾。”
林靖原本还为贾蔷那些不让人看轻的说话点头,结果这头还没来得及点下去,就又听见这后面的话,这个头就僵着,点也不是,不点也尴尬。
“扑哧”,贾蔷笑出声来了,林靖扫了一记冷眼,扭了扭头,自顾自端起茶盏,端茶送客,看得懂不?
“表叔表叔,是我不好,饶了小侄吧。我只是……不想那么难看。” 贾蔷忙讨饶道:“我是真有事要求着表叔的。”
林靖放下了茶盏,只是手没有离开杯盏,摆明了,一个不合意,就再次端茶送客。
贾蔷苦笑一下,总算不再嬉笑不着调了,“我虽然想着眼不见为净,远开一段时候,可还是不能放心。我和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多大志向,只是向来,也没坏到天怒人怨的份儿。现在,我却担心他真个,怎么胡闹怎么来。你也知道,大爷他,哎。若他跟着大爷胡闹。我现在是没立场说什么了,只是总是……”
贾蔷再难说下去,深吸了口气,看着林靖道:“其实我自己也想放纵着耍耍,保不住这回南下我就能干出些什么来,可却不想见他也如此。”
“我们早知道,我们跟表叔,其实不是一路人。如今,也是有点儿交浅言深。不过,只当我厚皮。好歹请表叔担待着点儿,多少能看着些他。”说着贾蔷长身站起来,冲着林靖一弯腰,一鞠到底。
林靖一闪身,不受这贾蔷的礼,虽然这贾蓉贾蔷现在还不算怎么无耻无赖之人,跟林靖也能点头说些话,可正如贾蔷说的,他们并没有好到这个地步。林靖也不想担起什么责任。
贾蔷见此,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神色,也不落座了,咬了咬牙。说道:“上一回,我偶尔去外城,在一处看见两个人。我想着,那定不是林表叔。也不是西宁郡王世子,也不曾喝酒。”
林靖面色一凝,旋即又放松下来。跟金大爷喝酒又怎了了,虽然孝期喝酒不好,只是人家怎么知道贾蔷说的是真的,这时代又没有照片,也挂不了墙头,不过是个没对证的事情。虽说看见她跟金大爷往来,只是这又如何?她也不知道金铮是不是真的要瞒着人,若是不想人知道,那他就该做得严密点儿,林靖是没那个本事,可他西宁郡王世子没有吗?林靖知道自己这样想有点儿性子薄,但也是个实情。
这会儿林靖也不端茶送客了,反而冲着贾蔷笑了笑。
贾蔷语音带着诚恳,面上有着愧疚,“我说这个,真不是存了什么腌臜心思,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只烂在我肚子里,若是不放心,你或那位尽管灭了我的口。我只是想请表叔,以你之于世子之心,体谅我之于蓉儿之心。”
林靖一下子被贾蔷的话给弄懵了,什么你的心我的心,绕口令?等把那意思给理顺了,林靖整个儿人都不好了,这话,就是那个意思吧?怎么会给人这个感觉?
林靖直运了运气,才把堵在喉咙口的那口气给压下去,可真是憋死了,然后,这东西就压在她胸口了,这下是闷住了。
克制着咆哮的冲动,林靖镇定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对贾蔷说:“你想多了。”
“是,是,是我想多了。”贾蔷如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可这样子,明摆着是不相信林靖的话啊!
林靖再想要多说几句,可看着贾蔷那眼神,那神情,悟了,自己解释再多,在这人眼里,也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叫个什么事情啊,难怪以前有人说,那弯人的世界,看人都是弯的,看两男人站得近些,都能看出暧昧来。说这话的人,林靖到现在还记着呢,那就是林靖上一世她自己。
林靖深深地无力,贾蔷还在那儿站着,一股子誓不罢休的坚持。
见林靖看着自己,贾蔷更是放低了姿态,诚恳的说到:“我并不是要表叔管束着蓉儿,只不过在他昏头的时候,胡闹太过的时候,提点一句半句的。至于他听不听的,也全看他自己的。只如此就好,还望表叔成全。”说着,就又是一个大作揖。
这回,林靖没有闪开。虽然想要冷心冷情,可如此的贾蔷,还是让林靖硬不起心来。
即使是我主动分手了,我也想要你能好些,为此,我甘愿奉上……
林靖心中不由文艺地给贾蔷补了下心声,却又马上打住了,恨恨地暗骂了自己一句,心软什么的,最要不得了。
贾蔷却脸带喜色了,连连给林靖作揖,满口子的感谢,这实在是把林靖窘住了。“行了行了,你消停点儿,我头都昏了。坐吧,还有什么要说的。”林靖一捂脸,自己刚刚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坐着没闪开呢,这下,不就是认了这小子刚刚的那话了吗?可奥之!
对比上林靖的郁闷,贾蔷可真是好心情,脸跟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坐下之后,笑嘻嘻的问道:“此回去姑苏,表叔有什么想要的,开个帐子给我就好。我一准儿就弄得妥妥的。”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飞了个小眼神给林靖,“我亲自弄,保管不让别人知道。”
林靖才缓上一口气过来,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台词,不由啐骂道:“你这小子,才出去办事,就把这套东西给学会了?我稀罕你那点子东西?这个,那个,还有我身后的这幅画,哪一个不好?又哪一个是便宜的?你这回出去,能带了多少银子?能孝敬我点儿啥?”
贾蔷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我虽然买不起什么好东西,可借花献佛也罢,我中饱私囊也好,终归是我这做侄子的孝敬表叔的,表叔收下就好,也算是成全我了。至于说到我带了多少银子,”贾蔷说着,就往林靖跟前一凑,低声道:“我带下去三万两,南边还能起出五万来。怎么着,可够了?”
林靖皱了皱眉,这回是真的疑惑起来,“怎么这么多?”
贾蔷冷笑了一下,“原本可是没有这么多。”看了林靖一眼,“这里头还有个典故呢。那日议到这个事情,赖爷爷就说,不用从京里带下去,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回头写一封书信会票我带去,先支三万,下剩二万依旧存着,等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缦的使费。”
“而后,大老爷跟大爷一商量,说我们这好几年都没去甄家走动了,我又是第一回登门,就说银子的事情,总有些不太好看。现在这拨出的营造费用上还有些钱,很不必动用那笔存钱。所以,就特意给了对牌,让我支取三万两出来。不过啊,”贾蔷拉长着声音,继续说道:
“这一回头,大老爷就私下找我了,看看,给了我这些东西,让我去把那五万两起出带回来。”说着,就摸出一份信和另有一张折叠着的纸,在林靖眼前晃了晃。
看着林靖微微皱起的眉头,贾蔷往身后椅圈上一靠,“可好笑?我却不管的,长辈们让怎么做,我听话就是。不过,过了手,总要润一下才是。其实,这还不是最好笑的呢。”
贾蔷也不压着声音,“如今,这别院已经动工,各行匠役都已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日日搬运移送不歇。这荣国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已拆去,眼看着就要拆到宁国府会芳园的墙垣楼阁了。这一动起来,银子就哗哗的流了出去。我去取银子的时候,听说这账上余钱已经不够多了。只是我眼看着,大老爷和大爷还嫌不够快,恨不得多用些才好呢。我估摸着,是惦记着太太手中从老太太那里抠出来的三十五万,还有王家不是送来了四十万两吗,既然说是为娘娘尽力的,那也早点儿逼出来才好。”
林靖虽然挑了这几房争斗,却真没想到,会这么给力,一时间各种滋味自在心中。
贾蔷见林靖如此,以为其见不得如此手段,不由摇摇头,心里盘算着,这小表叔怕是没经过这些,日后还要多说与他听听,省得不经事。
不日,贾蔷南下,走的时候,据说贾蓉还去送了,不知这两人心中如何,又是如何相对的。
而后,也跟书中所述一样,贾蓉领了金银器皿置办的差事,果然是个肥差。
这一日,林靖才要出门,就有人送信到罄儿跟前,说是余信犯了什么事情,被看押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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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马上要做寿星了,开心,又不开心,这岁数阿,就这么唰唰唰的飞上去了。
174 终现端倪
林靖听了信,顿了顿,并没做什么表示,照旧带着人出门去了。
送信的人得了罄儿的铜子儿,却并未走远,躲在树后看着林家大爷走远了,才一转身跑了。
没过多久,荣禧堂后堂,又废了一套瓷器。
林靖回来的时候不算晚,跟平时差不太多。只是一回到居住的小跨院,就觉得一股明显的焦躁气。才换了衣裳擦洗了手脸,碧草就要禀报,就听见外头有人说话,大姑娘来给大爷请安了。
黛玉进来了,说了些家常话,只是明显有些言不由衷,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辞时,才说到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让哥哥小心身子,遇事勿要急躁,平心静气些才好。
林靖已是了然,笑着对黛玉道:“这个我省得。一定多加注意。妹妹也要在意些自己的身子,平时也与姑娘们多多走动才好,别自己一个人闷坏了。”
黛玉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走了。只等回到了自己屋子,紫鹃才不解地问道:“姑娘怎么不跟大爷说呢,今儿个余信家的都闹到姑娘这儿了,姑娘还特地去了珠大奶奶那儿。”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说,大爷就不知道了不成?”黛玉浑不在意这些,只是想着她那哥哥心中会如何感受。她原是想了些宽慰的话,不过,到了人跟前,她又改变了主意。这事情若搁在自己身上,自己一定不会愿意听那些宽慰话,虽说人家可能是好意,只不过也是一遍遍的提醒这出身“与众不同”罢了。几欲不为,何施与人呢,不提也罢。
黛玉这些弯弯曲曲的心思,别人或许不能体会,林靖倒是能知道一二。不由叹了一下,心中悄悄改变了一点儿步骤。
碧草忙在边上说道:“今儿个,主子才走了没多久,余信家的就来哭闹,说是那余信被拘了,只是实在是冤枉,还望大爷伸伸手。守门的婆子说大爷不在,那妈妈只是不走,坐在那儿哭,引得人都过来看。我怕闹腾厉害了。就把她迎了进来,她只是哭求,后见大爷真是不在,就又去求见姑娘了,让人拦都拦不住。”
“姑娘倒是没不理人,也答应人去撕撸,那妈妈只是哭诉个不停。姑娘只能就带着她去见了珠大奶奶。珠大奶奶只说是要好好查查。还说余信是让人告发了,太太亲自吩咐了拿人的,让那妈妈不许胡闹。如今。还没个说法呢。”
林靖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兰草研磨,开始练起字来了。兰草碧草对看了一眼。一个研磨,一个铺纸,伺候着林靖写字,大爷总有她/他的成算的。做奴才的,只要听吩咐就好。
林靖面上无事,其实心中还是有很大的起伏的。所以才要练字,一是面上做秀,二是图个沉静心气。如今,她越是稳当,越是不着急,别人就越撑不住。
先下手为强,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对的,这时候,就讲个伺敌而后动。
慢慢的,随着一个个字儿跃然于UU小说,林靖也真沉下心神了。
也恰巧这时,外头婆子来报事,声音里含着小心翼翼,原来,余信家的又来了。林靖听见了,点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等人的时候,林靖还是在写着字,纹丝不乱。余信家的原本在门外时还哭哭啼啼的,进了门,看到这架势,还是不敢惊动林靖,只是“扑嗵”一声,跪在当间,没有在哭嚎,只是时不时地抽泣着。
林靖倒是没怎么端架子,停了笔,仔细地看着自己刚刚写的那两笔,嘴里却说道:“嬷嬷还是起来吧,虽说天热了,地上还是凉的。”
余信家的被兰草扶了起来,见林靖态度和蔼,呜咽声就大了起来。林靖也不等她说什么,继续道:“嬷嬷的来意,我也猜到了。只是,这不是伸不伸手的事情。一个家,有一个家的规矩,家下人等就要守这些规矩。不是说因为人情,因为谁为谁讲了话,那些规矩就成了摆设。况,我还是个外人,对这荣国府的事情也没有指手画脚的道理。”
林靖很平静地说着这些话,“余信现在被人告发了。我相信,不管他冤枉了,还是真做了不体面的事情了,二太太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的。你就是再哭闹也没有用的。当然,我也不说我什么都不管,毕竟还要念着香火情。等水落石出后,若真被冤枉了,自然是太平无事。若真做了点什么,按规矩要罚,那就罚。只是怎么个责罚法子,二太太或许会给我个脸面,还有,若真有亏空,他亏空了多少,我也可以帮着补上。你也放心,在未查清之前,二太太也不是个刻薄的,不会私下就定了罪,让人打骂虐待他的。”
余信家的听了这些,虽说林家大爷说是也会帮忙,也会出钱,只是非得等到了事后,不觉很是失望,真真是个书呆,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栽赃?还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荣国府,什么时候会这么讲究规矩了?
待要再跪哭狠求,却见林靖淡淡的扫了一眼过来,这神情的通透,又完全不是什么书呆子样,只这一眼,又让她不敢放肆。想了再想,有那些许诺,也总好过没有,虽说这样一来,多少年的体面就丢了,可总比惹毛了这位爷,一撒手,什么情面都不讲了。
余信家的心中还是有着委屈,只是好歹压着,深蹲福了一福,才被兰草送了出去。
等余信家的走出了院子一段路,边上树后就转出来个人,一把搀扶住她,嘴上关切地问道:“余家嫂子,怎么样?这林大爷可点头了没有?哎,你倒是快说阿,真是急死个人了。”
余信家的正恍惚着,这回儿被人一晃,勉强回过神,见眼前这人正是给自己通风报信、帮自己出谋划策,又陪着自己过来的人,王兴家的儿媳妇。自己家这一出事,这人倒是很热心,帮着自己忙上忙下,遂开口谢道:“多谢你了,王嫂子。我这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咳,还说这个做什么。”王家媳妇忙说到,马上又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林家大爷怎么说的,你家余信该是没事了吧?”
余信家的一犹豫,才回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林家大爷答应帮忙了,只是,”说着叹了声气,王家媳妇再三再四的追问下,她这才毫无保留的把才刚的情形说了个仔细。
王家媳妇又多问了几遍,发现没啥新意了,才撇着嘴说到:“唉,怎么就这个样子呢?也不是我想挑理儿,听人说,前头,那位在府门口就听说了你家余信的事情了,可那位一点儿也没做什么,甚至连个话都没有。现在据说回来也好一会儿了,也没听说他如何了。怎么说,他也是从余信他妹子肠子里爬出来的,怎么就一点儿都不顾念呢?
余信家的却摇了摇头,“林家大爷也没说不帮。人家可是读书人,讲究礼法规矩着呢。我现在只指望着,太太能找点儿查出个结果来,省得把人心这么吊着,唉!”
王家媳妇见余信家的并没有按着她的话,又是哼了一下,再要多说什么,却已经到地儿了,只好作罢。
余信家的力请王家媳妇进去坐坐,王家媳妇倒也想,只是惦记着事,推说着身上还有差事,才在余信家的连声谢谢中转身走了。只等转弯不见身后人了,王家媳妇才扭头狠啐了一口,又低声骂了几句,才快步往荣禧堂去了。
没多少时候,二太太身边的金钏儿姑娘,出现在了林靖的小跨院中。林靖听着人通传,知道王夫人是再也等不得了,心里一阵儿的冷笑,忙让人进来说话。
金钏确实是个伶俐的丫鬟,颜色讨喜,说话也讨喜,先是规矩一点儿不错的给林靖行了礼,才传话说太太有话想要同林大爷说,只是恰巧手头有事,走不开,所以劳烦林大爷挪动几步。
林靖忙笑说这是应该的,换了衣裳就跟人走了,一路上只是跟在金钏儿身后,连个什么事都不打听,这倒引着金钏儿回身偷看可好几眼。
林靖也没管她,等进了荣禧堂,屋子内,王夫人正跟个管事说话呢。只听那管事的问道:“太太,那余信真……”
王夫人忙摆了摆手,让人停住了话,转脸招呼林靖道:“靖儿来了啦。”然后回转过去继续对那人说道:“你先下去吧,回头再说。”
林靖恭敬的行了个礼,就在边上安静等着,对王夫人这种心理战并不在乎。
王夫人让那管事的下去后,再转过头,看着林靖,哎哟笑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站着呢,快来坐这儿。”指着身边的一个座儿让林靖坐,嘴上还说着,“原是我要跟你说话,却是让你跑了一次。”
林靖笑着截口道:“太太哪里话,您是长辈,我过来也是应当的。”说着,就按着王夫人的话落了座,只笑着看着王夫人,也不说话,也不见着急,就像是完全没听见那管事的话。(未完待续。。)
175 等鱼上钩
林靖就坐在那儿微笑着跟王夫人唠嗑,说着些日常作息读书练箭什么的,王夫人问什么,林靖就答什么,半句不见题外之话,也不见半分的焦躁。
林靖稳得住,王夫人却是绕不下去了,心中暗骂了一声小畜牲,原本想着那小畜牲因为他那奴才舅舅,听了自己刚才那些半含半露的话,再怎么都会探问,那这样一来,就是他来求自己了。如此自己就占了上风,正好做出难为样子,那小畜牲不是也说了,他总要顾念香火之情,那时,还不由自己拿捏,应了自己的要求?
可如今这小畜牲却能忍住,倒叫自己耐不下去。只是现如今,若自己提起那奴才,倒好像不太好了,多少有些讹人的味道了。
如此一想,王夫人就抛开那原先的想头,既然那奴才的事情用着不顺,那就先放一边去,自己就直奔主题,当面堂而皇之的借银子。做长辈的这样开口,这小畜牲又要顾着面子,又要讲究读书人的风仪,想来只能应下了。
这样想着,王夫人就笑着开口了,“今儿个麻烦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如今圣上英明,又以仁孝为先,下了那么个恩典,你也知道的,咱们家也开始造省亲别院了。这为了圣上和宫里娘娘的事情,再怎么铺费、怎么浩大,也是应该的。只是这样一来,虽然咱们荣国府积年已久,这周转上,一时也有些不太灵便。”
王夫人叹了声气,“俗语还说呢,一个好汉三个帮。好在,咱们荣国府还有一干至亲至近的亲戚。想来,这些日子府里的话,你也是听到了。你王家舅老爷给圣上和娘娘出力了。还有你薛姨妈家,他们家可也是孤儿寡母,蟠儿那孩子还小,不过也出了好大的力气,一下子拿出了二十万两。我这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感激的。我也在觐见娘娘的时候说了这些亲戚的忠心和仁义。”说着,王夫人还拭了拭眼角,像是连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一番话,说得倒是不错的。有情有礼,有皇家大帽子,还扔下了诱饵,暗示着以后娘娘的恩典,若是不明究里,还真会感动一把。
林靖点了下头,道了声甚好,却也没有接口。
王夫人原以为自己说了这么些,这小畜牲怎么都得表示一下。却没想到这人只是点点头到了声好就再无它话,真不知道是读书读呆了听不懂人意思呢,还是故意为之。
只是如今,就算是铁公鸡。王夫人都打算把它个一身毛来,怎么会被这样子打击到?
王夫人一脸慈善的看着林靖,笑着说,“今儿个这话。我也是想了许久,要不要跟你说的。要说,靖儿你也是个苦孩子。也无父母指点,如今住在咱们家,也不知道有几个人是真心疼爱于你的,我若是再不说,也就枉费了我平日疼爱你的心思了。”
“这话,也是甚难开口,罢罢,为了你,我也就为难一次了。”王夫人满脸的为难,开口说的话,却是那么的无耻,“你父亲,是这府上的姑老爷,虽然他跟你母亲都已经作古,可你跟你妹妹还是这府上住着,你们林家是荣国府至亲的亲戚,这情分,是断不了的。如今咱们荣国府的亲戚,除了破落户,都那么有情有义,而你林家却什么都没表示,这在别人,会怎么看你们林家,怎么看你?”
“这话说得不好听,可却有躲不过去,我若不说,就不是真的疼你了。人情世故,你总要顾忌着点儿的。虽说你年纪还小,可总要撑起一个家的,总不能因为年纪小,推个不知道,就混过去了。”王夫人一脸我为你好的样子,差点儿没让林靖吐了,真没看见过要钱要的这么理直气壮还是为你好的。
林靖运了运气,压下了那些反胃,笑着说,“如此,倒是难为二太太了。既如此,那回头,我就让人送五万两过来。”林靖也不说不给,为了钓鱼,总要有诱饵的,况且这些诱饵,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来的。
王家给了多少钱这府里早就宣扬出去了,王夫人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一车的话,还说了薛家给的钱两,暗示了薛蟠没有林靖出息,这林靖只说了这么个数,这点儿哪够啊。
王夫人胃口可大着呢,这会儿叹了声气,说道:“其实,你若真的给我送银子来,真正为难的,还又是我了。照理来说,你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给我送银钱过来,我哪能收啊。只是若不收吧,好像又是我看轻了你,你就是再小,那也是林家的家主,顶门立户的。再者,王家,薛家,送的银子,我都收了,为何你们林家的银子,我却不收了呢?所以,既如此,我也不把你当孩子看了,你这儿,就是林家,跟王家,薛家,一样的。想来,靖儿也不想别人看轻你吧?”
王夫人的这番话,说得可够明白了,还沾着不能轻视亲戚的话,明明白白的表示,林靖这五万,可真不够看。说着,王夫人看着林靖,想着这小崽子装糊涂的本事,一咬牙,再多说了一句,“哎,要说别的吧,薛家可也是孤儿寡母的,蟠儿还没顶事,你那薛姨妈给我送来二十万两的时候,我真是不想收啊。只是你薛姨妈说了,要说出力气出法子的事情,他们薛家现在还不能说能够帮忙,可说到银子,挤一挤总能挤出一些来的,让我万不能因为他们孤儿寡母就看轻她。也要在外人面前给个脸面,他们薛家,还是那金陵好大雪呢。我只能收了。想来,靖儿也是一样的想法吧?我想着林家可是列侯世家,书香门第,比之别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王夫人这话说得可是不要脸透了,薛家送了二十万两,你林靖总不能连这个数都不及吧?这最后一句更是双关,难道说林家列侯之后,书香门第,连个皇商都比不上?
不得不说,王夫人把那着读书人的傲气,对家世、家族的看重,对脸面的重视,以及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拿捏的一分不差。
可惜,就算王夫人拿捏得再好,可碰上的偏偏是林靖。
林靖可是在后世里成长铸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这时代读书人的某些价值观,她并不认同,只是面上装的而已。而且,不管是家世还是家族,对她来说都没有归属感。如此,怎么会在乎那些?
最主要的,如今这场谈话,也是林靖丝丝入扣,暗里引导了好久的。
对于王夫人来说,这些话是她逼迫林靖多掏银子的利器。可对于林靖,只是冲锋的号角。
只见林靖一脸感激地看着王夫人,说道:“多谢二太太您指教,令靖如梦初醒,才知道,人情世故,还有这样的说法。原来,您提点我给银子,却是为我好,若不收我银子,才是看不起靖,也看不起林家。”
这话说得王夫人差点儿一跟头,虽然她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剥去了粉饰的言语,就变得这么难听。再看看林靖脸上的感激,以及语气中的诚恳,却让她发作不得,只能暗暗憋气,哼,就算给这小畜牲口头上讨些便宜,可这小子却得真金白银的掏出来,罢了。
哪晓得林靖接下来,话锋一转,说道:“二太太如此关心爱护靖,拼得为难,也要提点靖人情世故,如此,若靖在二太太跟前再藏着掖着,也就太对不起二太太了。实不相瞒,如今靖实在是拿不出什么银子来,林家,也没了以往那么多产业。”
王夫人一听这话,眼睛就瞪大了,这小畜牲竟然跟自己哭穷?这个不是念念叨叨着什么仕可杀不可辱的吗?怎么就会哭穷了?
又是算计这个又是算计那个,还说了那么大车子的话,又给这小畜牲嘲弄了一番,没想到这小畜牲竟然不顾读书人的体面,不顾他林家的体面,开始哭穷了,再好的耐性,到这会儿都磨了差不多了。
王夫人嗤笑一声,“没想到,书香门第,也会落到如此,之乎者也,也会满口瞎话。靖儿,你现在这话,说得不太高明。”王夫人这时心里急转着心思,若这人真不要脸面了,凭那余信,还能从这人身上挖出多少来。
林靖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事情说来,二太太不信,只是既然说要跟您说实话,就再无欺瞒的道理,靖可以对天发誓,二太太可以去姑苏扬州打听打听。至于怎生如此的,靖只能说,那是先父的安排,靖实在是不好多说什么。”
王夫人听到这话,不由心中一动。那年接了林氏兄妹进京,王夫人也是盘问了贾琏许久。林安变卖林家祖产,这事做得虽然低调,但也不是就瞒着所有人的,贾琏也听到了一点儿。王夫人听贾琏说了,还不放心,又派了自己的人南下,才知道那传言不需,林家一时间竟然贱卖的许多祖产。
如今,这小畜牲如此发誓,那么,钱真不在他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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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的说,茶宝瞒着茶,联合委员长定了个小蛋糕,很小的,但是是她省下来的零用钱。好茶明天一定要大吃一惊,然后大口啊呜~
176 上头是谁
王夫人是查明了林家变卖家产之事,所以笃定林靖身上有钱。虽然并不能知道当初林家到底变卖了多少产业,得了多少银子,但就算贱卖,没有个百万,七八十万总该有的吧?
只是看林靖如此作态,还提起了林姑老爷,不由让王夫人起了一些想头。
当初王夫人以为那是林如海疼爱后辈,生怕自己去了,儿子还小,怕被家奴欺瞒,所以才抛卖了大部分家产呢。王夫人还对林姑老爷的做法嗤之以鼻,真是个会败家的。
现在再想想,难道是想差了?
是了,若说是疼爱儿子,怎么能只把死钱留给儿子的?有道是坐吃山空,若不经营,再多的钱财,也是会花尽的。就算是儿子小时被家奴欺瞒,但总有长大的时候的。况且,产业经营上怕被奴才欺骗了去,拿着银子不也一样?再说,那可是祖产!
那如果不是担心儿子,那林如海是为了哪般?
蓦然间,那时,贾琏拿出个匣子的情景,就跃然于王夫人的脑中。
林如海是疼爱后辈,只是这后辈,大概不是儿子,而是女儿吧?
林如海是如何对待贾敏的,荣国府可是上下皆知,这位姑老爷,可是把姑太太疼到了骨子里的。王夫人虽然不以为然,可背地里没少妒忌得牙痒痒,是以贾敏生不出儿子,而后来嫡亲儿子夭折,到最后贾敏故世,都让这位二嫂认为,那是老天看不过眼了。
在姑太太去世之前,林姑老爷对这个庶子可是丢一边的,连看都懒得看,后来更是送到了庙里。只是因为贾敏去世。林如海又不想另娶他人,才把这儿子接了回去,以承林嗣。
照这样说起来,若抛开承嗣之故,这贾敏的女儿,就更得林如海的疼爱了吧?这才是林如海放在心尖尖上的吧?
那这样的话,抛卖祖产,给女儿做嫁妆,也是这位好姑老爷做得出的。
这样,给眼前这小畜牲留点儿糊口的。其余都给了林黛玉,这才是真相?
王夫人心中瞬间变得火热。
那时贾琏的说话就再次浮在她耳边。那时,本就让她以为,林如海定是给了黛玉什么好东西,才没有当面验看。现在想来,当初还是想轻了。怕是着林姑老爷把整个儿林家都给了这林黛玉作嫁妆。只给这小畜牲留下了点儿碎渣渣。这样,贱卖祖业也说得过去了,产业放在那儿,人眼睛都看得见,又背了祖宗传下来的名头,怎么能做得了陪嫁?
惟有银子。灵便,不起眼,又让人摸不着路数!
她可以唾骂一声这林如海为了个女子竟然数典忘祖吗?
这贾敏还真是狐媚子,把个好好的读书人。林探花,勾得如此忘本!只是,即便如此,恐怕她死都没想到,到最后,这些没,还是会便宜自己的。
王夫人心潮急涌,又对银子的渴望,又对贾敏的嫉妒,以及对自己终将占全了贾敏的好处的畅快,若不是林靖还站在她跟前,她就要痛快地大笑了。
好不容易克制下心里的种种念头,王夫人看着眼前的林靖,眼里心里,有着可怜,也有着厌弃,不过是个小畜牲,还费了自己这么多的口舌!所以,就算这小崽子可能真没什么钱财,也不能太便宜了他。
看着林靖身上没多少油水,王夫人的耐心也更少了,连装也装不像了,“既然如此,那就先谢谢你那五万两。只是,”王夫人用眼角看了看林靖,轻慢地说道:“你刚刚进来的时候,也看见吧,那个人正是去查余信事情的人。”
“唉,没想到余信竟然会做下如此之事。我让他管着家庙供奉这一事,就是看他老实稳重,再说,你也曾经在庙中修行过,想来他就是想着这个,也能对差事上心些。可没想到,他会克扣银钱,中饱私囊。你说,我该怎么责罚他?”
“这么快,太太就查实了?”林靖皱了皱眉,只是并没有在这个上头纠缠,“我先前也曾跟余信媳妇说过的,我虽住在这儿,只是我并不是荣国府的人,也不方便对太太如何管家说上些什么。但我也不是冷心冷肺的,能帮的,总是会伸手的。我想,太太的宽厚,这可是有口皆碑的,总能给靖一个面子,让靖帮着余信做点儿弥补。太太可是教导出一位娘娘来的,该怎么做,还请太太教我。”
开始,林靖并不一味强争,这让王夫人舒服了点儿,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就跟那王兴家的儿媳妇回禀的一样,也是愿意为余信出钱的,只是,就凭个几句话,就想要挤兑自己,哪有那么便宜?
王夫人冷笑了一声,“靖儿,若余信仅仅是当差不利,看着他老子娘多年在这府里当差、辛苦伺候主子的份上,我也就罢了。只是,现在,这不仅仅是对主子的欺瞒,这更是对菩萨的不敬。你说,这可是怎么好?弥补,你又能怎么弥补?”
林靖听王夫人这样说,心中一阵冷笑。其实,她原本是打算再给王夫人点儿甜头的,当然,不是现在,而是等明天,也同时做那最后一推,替这位好太太出出力。
可现在,她忽然想改一改一个小步骤,若是让一个想钱的人,看着明明可以到手的一笔银子,最后却飞了,还是因为这人自以为是的找了个看着无法反驳的话头,才把这笔到时候前搞丢的,那会很郁闷吧?
这会儿,只见林靖咬了咬牙,开口道:“太太教训的是,还请让靖回去好好想想,还能拿多少出来弥补。只是,还请太太看顾些余信。”
王夫人自打猜测那些钱并不在林靖身上,惦记上黛玉的嫁妆,就不想跟林靖多废话,说话也带上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刚刚那个伪装着的关爱也快进行不下去了,只是因为想着多诈上一点儿,才对着这小畜牲到现在,如今听这小崽子松口,就再也按耐不下去,“如此,就这样吧。”
不过,王夫人想了想还是再加了一句,免得这小子一直拖着,“你也知道,咱们家那几个管家,最是忠心,看不得这样欺瞒主子的。我虽然看着你的情面,只是我要管着这一大家子吃喝等等琐事,难免有精力不济的时候。所以,这种事,还是快些了结的好。”
听着这太太都快遮不住的威胁,林靖低了低头,掩去眼中的嘲弄,只恭敬地打了个是。
王夫人挥了挥手,“唉,这一天下来,我这把骨头都给折腾散了。我看你也乏了。这样,我也不虚留你了,你且去吧。”
等林靖回到自己暂居的小跨院,进了屋子,让人关上门,冲着墙就哈哈大笑了几声,看得兰草的眼珠子都差点儿掉下来,大爷这是怎么啦?是被气傻了?碧草倒是一脸的镇定,已是见怪不怪了,看着林靖笑了会儿,就递上一杯水,“大爷且缓缓,先吃口水润润嗓子,歇会儿再继续。”
一夜无话。
只等第二天,林靖起身料理完梳洗,打听了下这府里个主子的动向,才用了碗绿豆薏米粥,两只小花卷儿,最后,还有半块萨其马,才整理了衣裳出了门。
一出门后,林靖一改悠闲气派,一路匆匆往老太太那儿赶去。
到了老太太那儿,林靖在外头一站,就被人迎了进去,一环眼,跟得到的消息不差,几位主要的都在呢。许是刚刚给老太太请了安,这会子正在禀报、商量些事情,至于什么事情,大概除了省亲别院,再无别它了吧。
林靖做出吃了一惊的样子,然后再压下去,给一众人等都请了安,才闭口站着,只是眼神不断扫着王夫人。
这样子,当然躲不过邢夫人的眼睛,想着昨日府里传出的那些话,又见林靖如此紧张慌忙的样子,一个念头马上就升了起来,马上抢着说话,“唷,靖儿怎么来了?瞧瞧,赶得这一身汗,快过来,让人给你擦擦。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啦,这么急?”说着,就要让人把林靖拉过来。
只是林靖听闻,先是看了眼王夫人,才笑着回邢夫人的话,“并没有什么。只是刚好想着来给老祖宗请安,走得急了些罢。”说完,像是有些心虚的在看一眼王夫人,忙又低下了头
林靖越是说着没什么,就越让邢夫人起疑心,再想着昨日那事,无比肯定,这老二媳妇,想来对了这小子出手了。只是看着小子那样子,摆明了被拿捏住了,而这般遮遮掩掩,嘶,难道说着老二媳妇不打算把这事归了公中,打算私下昧了?
那可真是想得美!
邢夫人怎么会成全王夫人的好事呢?要说极力破坏,那才合了邢夫人的心思,如此,致力于为王夫人裹乱,才是邢夫人此时所想的。
于是,邢夫人就笑了,“这孩子,还打算瞒着我不曾?怎生如此见外?”说着冲着林靖摇摇头,“罢了罢了,就算你跟我见外,我却不能不疼外甥。来,给你指条道,你看看,上头坐的是谁?”(未完待续。。)
177 谨遵父命
上头坐的是谁?自然是这荣国府的老封君贾史氏!
只是王夫人也不会白长了张嘴、不说话尽等着邢夫人挑弄,这回儿马上就接过口来,“大太太还真是喜欢逗弄小孩子。人家靖儿已经说了,只是来给老太太请安。”说着还看了眼林靖,这眼中的警告,浓浓的。
林靖被王夫人看得瑟缩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老太太,犹豫了下,还是抿住了嘴。
这下,不光是邢夫人,连贾赦都看了过来,微微扯着个嘴角,给了个讥讽的笑意,然后冲着林靖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让人心疼呢。你也不想想,老太太多疼你,就连宝玉都被你越过去了。你有什么话,还对老太太说不得的?这要再在老太太跟前藏着掖着,可见是老太太都白疼你了。”
这话,有点儿重,林靖像是吃不住了,身子晃了晃,然后勉强稳住,对着贾赦一作揖,“大老爷教训的是,是我想左了。只是,我原也是想着老太太年纪大了,些许事情,不该来烦着老太太,并不是有意瞒着的。”
说着,林靖就转过身来,冲着老太太鞠了个躬,转了个正是的说法,道:“这些日子,老太太及各位长辈的疼爱,各位兄长嫂子的照顾,靖是铭记在心,不敢有忘。只是,靖有些驽钝,对外务不太通窍,昨日在二太太的关爱下,才明白了疏漏。今儿个也不过急着想补上这个。”
说着,林靖从怀里掏出个信封,举到老太太跟前,“靖身无长物,但也惦记着给娘娘出份子力,区区五万两,还请老太太看着先父先母的份上,一定不要推辞。”说话间。林靖脸也红了,“靖知道,这也太薄了点儿,实在是比不得薛姨太太家和王舅老爷家,只是…...”如此,脸上又转上了尴尬之色,再无法说下去。
老太太原本对于这两个儿媳之间的争斗是不想插手的,原也想着等王氏吃了邢氏的逼迫,被逼到死角的时候,才出言把这事情压下去的。
昨儿个的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对于王氏去压榨林靖,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她实在是讨厌这小崽子,让他破财也是好的,至于这些财,是用在了营造省亲别院上,还是落在王氏手里,最后留给宝玉,对她来说。都好。若非分个高低,她还更乐于那些落在王氏手里,省得被那讨厌的大儿媳妇插上一手。
只是,她虽然乐见其成。并不代表着她乐见王氏瞒着自己,所以也就由着邢氏挑弄,非要等王氏被挤进沟里,才会出言压制。也算是给王氏一个教训。
老太太算盘是打得不错,可没想到老大会插手娘儿们的争斗,还说了那样的重话。彼时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只能让那小崽子开口了。
可这小崽子,端得是个可恨的,到底是真不同庶务,还是包藏祸心?那几句话里的意思,就连老太太,都只止不住脸红了。
不过,这会儿,却顾不得脸红不脸红的,老太太忙开口道:“这是什么话?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说什么钱不钱的,快快收起来。我知道你是好心,心里有我,也有娘娘,只是,你如今这么大点孩子客居在咱们府上,虽说你是代表着你们林家,可这要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咱们府上?好孩子,听话!”
说着,老太太还恨恨地蹬了眼王夫人,真是个不省心的,就这点儿本事?弄了半天,只这个五万两?转头看向林靖的眼神,就更有深意。
林靖本来还再要说什么,只是看着老太太这不容拒绝的样子,只叫了声老太太,就讷讷住了。老太太面上还是要做周全的,所以好孩子什么的连着叫了几声,又是安抚了林靖好一会儿。
林靖像是渐渐地恢复过来了,看向老太太的神色,就更加地亲近,只是一转头,又感受到王夫人阴冷的眼神,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浑身颤了颤,执意说道:“老太太,您还是收了吧,我真心是为了娘娘。您别因为我年纪小,就不让我给娘娘出力。嗯,还有个事情,我想求着老太太。”
说着,林靖不等人说什么,就又掏出了个信封,“我想同老太太买家奴仆。”
“余信一家,靖在扬州时就有耳闻。入得荣国府内,靖也看着余信此人,见此人当差也算是勤勉,心中也曾安慰。只是,没想到,昨日却听闻了那样的事情。”
于是,林靖又说了王夫人说的那些个话,接着道:“靖实在不知,这人原本当差当得好好的,怎么一时之间,就变成了那样了。”这一路说来,声音越见低沉。
王夫人手中的汗,慢慢的就出来了。昨日还说这小畜牲怎么没同自己争辩呢,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她倒是不怕这小畜牲同自己理论,自己既然敢拿那余信开刀,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她只是担心,大房那邢氏又借此生出些什么事情。先头那刁妇伸手进了那省亲别院的事情,还把自己给踢在外头,后来自己好不容易才翻盘。这回,若是这次要妄想这府中中馈的话,自己虽不怕她,但这时还真不想节外生枝。
再想着那五万两,王夫人真想掐死林靖,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林靖话锋急转:“只是,既然二太太说是已经查明,想来总也有缘故。靖并不是荣国府之人,又是后辈,万没有别的什么想头。只是即已查明,只想着做些弥补。”说着,就又把昨日后来的话说了一遍,没添没减。这话昨日说来不觉如何,今日在大庭广众下再听一边,就是王夫人自己,都觉得没处待了,自己昨日怎么就这么糊涂,什么话,不能说得再婉转一点儿?
邢夫人这时也满脸讥讽的看着王夫人,听听,这就是慈善人说的话。原来,这是把人给逼急了,这才急吼吼地找到这儿来,生怕这位慈善人“好好招待”人家那舅舅。又因为人家舅舅被拿捏着,才那么小心翼翼不敢得罪了这位宽厚人。
各人的想法暂且不论,那林靖却还没停下来,“靖昨日想了一晚上,也想不清楚,到底该如何。只是有一条靖还能明白的。”
“靖本就是个庶出的,先母宽厚,把靖养于膝下,靖感激不尽,也时常以此鞭策自己,让自己要无愧于先父先母的教导。先父时常教导于靖,做人,要感恩,要不能忘本。如今,靖客居于荣国府,老太太及各位长辈都疼爱于靖,兄嫂关照,手足和睦。靖时刻叮嘱自己,要记住这些情分。现在,出了余信这事,靖就不能不管,让其在荣国府生事让二太太为难。不然,岂不是有违先父先母‘感恩’、‘不能忘本’等的教导?”
这一下子,林靖就把赎买余信一家,跟林如海贾敏的教导联系在一起了,还打着为了荣国府好的招牌,就算是有心人要想要阻拦,以期攥着余信一家拿捏林靖的,也得先破了这些话才好。
林靖说到这儿,腼腆的笑了笑,“这儿是五万两,我不知道买一家人,再加补上那些亏空够不够,只是这已经是我的所能了。这话,我原也不好意思说,只是这儿都是长辈,想来也不会笑话我。”
买个奴才要多少钱?当初买个小丫头,一百两已经让人念叨好久,成了林靖的“悍举”了。还有那些亏空,每年往家庙能给多少银子?说破天也就是百八十两。
现在这可是五万两!
老太太要是敢收,明儿个,这荣国府保准就更出名了!现在,荣国府是荣耀的,只是,有多少人盯着?宫里,又有多少人盯着娘娘?这个时候,可不能出这样的岔子。
如今,这不给,已经是不行了。老太太挤出一个笑脸,对林靖说到,“你这孩子,又说胡话了。不过是几个奴才,哪能还要银子,送你也是应该的。这一家,原本是早就打算送给你的,只是却又怕你多想,让你错认为咱们府上拿家子奴才来恶心你。于是,就说着再议的话儿了。只是,我是老了,不管事了,你二舅母是事多,这一议,就给拖下来了。”
“如今,既然是你提了,我们倒也是了了一桩事。只是,不许再提银子了,要再说这样的话,可就不像是个读书人了。”只是,老太太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半是说笑半是教训,倚老卖老地来了这么一句。
只是林靖却看了眼王夫人,才恭敬地冲老太太点了点头。其意不言而明,这钱不钱的,可不是自己愿意的。老太太这时候真是想狠狠训斥一下这个二儿媳,怎么就这么没本事,偏偏还要瞒着自己自做主张,看看弄得这一摊事!没偷到嘴,还弄得一身的腥。
“老二家的,快让人去把那一家子的身契纸给找来,交给靖儿。”给吧给吧,先让这小崽子得意一会儿,等省亲事毕,且给他算个总账,再不留他在这世上猖狂!
到那时,不说出了这些恶气,别说这几个奴才和这十万两,就是林家所有家产,照样还得改姓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