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 原是为你
林靖嗯了一声,让人把贾珍引到偏厅,好茶好水好点心的招待着,而自她己却一转身,回自己院子看儿子去了。
这么大的小孩儿,正是好玩儿的时候,如今的睿哥儿已经进化成了爬行动物。不过这个爬行动物比较奇葩,明明趴在那儿使劲儿爬,却越使劲儿越后退,好似那排挡挂在了倒车挡一样。
林靖每每看到儿子那么用力一撅屁/股,却是往后退了一点儿的样子,就会笑出声来,一天的劳累,好像也就飞了。
这会儿睿哥儿正在榻子上玩着一只小手鼓,林靖看着好玩儿,就把那小手鼓放在了儿子身前一臂远的地方,然后鼓励儿子去拿。
睿哥儿哪知道爹爹的坏心,使劲儿伸手也够不着,就本能的攀爬起来。结果,咦?奇怪,这东西怎么越来越远了?多大点点的宝宝,自然是搞不懂这个,只是歪着头看看,像是不明白怎么还是拿不到。那样子,实在是让边上的林靖笑喷了出来。
小孩儿被这样耍弄也没有哭,听到爹爹的笑声,也开心的咯咯儿的笑,而后也不爬,一屁股往后一坐,腾出了两只小肉爪爪,啊啊叫着拍起手来。那样子,正是学林靖往日鼓励他的样子。林靖差点儿连眼泪的都笑出来了。
边上的碧草实在看不得大爷这么戏耍哥儿,一把抱起睿哥儿说着可怜孩儿怎么摊上这样的爹,可偏睿哥儿在碧草怀里不肯安份地让她抱,努力够着身子往林靖那儿扑,连林靖没有伸手的样子还急了,嗯嗯啊啊的直叫唤。引得碧草也笑了,把睿哥儿往林靖怀里一塞,道:“罢了罢了,原来我才是那个恶人。”
恰逢睿哥儿正大声“嗯”了一下。连大脑袋都点了下,就又把边上的人笑倒了一批。
只等睿哥儿玩累了吃饱了睡着了,天也擦黑了,贾珍也走了。
就着么晾了一次,第二日,贾珍又来了,照晾。一连四日,林靖这才出现这偏厅里。
林靖一踏进自家偏厅,贾珍就从客座站了起来,还在那儿偷偷松了口气。
贾珍来这儿。已经不仅仅是有求于人了。林靖这样压磨着他,倒真是把他那点儿气性又压低了些。这会儿见到林靖,就忙开口道:“林兄弟,总算你腾出空儿来了。”
林靖拱了拱手,连句见谅的话也没说,只是笑道,“珍大哥,坐。”而后落座,端起杯子慢慢的喝了起来。连个客套的问话也没有说。
贾珍已经连喝几天的茶水了,这会儿正主出来了,哪儿耐烦再喝,只是这话。也真不好说啊。想了想,决定先拉拉家常,贾珍才道:“林兄弟,最近可真忙啊。我听说。现在各部各院,大家伙儿,都忙。”
林靖就嗯了一声。也不接话。
贾珍想了想,又道:“如今林兄弟是出息了,林姑老爷该高兴了。就是林姑娘,也出息了。听说前段日子,林兄弟你不在,你这府里里外外,都靠她这个未出门的姑娘操持,唉,也难为她了。”
林靖依旧是嗯一声。
林靖这样的态度,贾珍也不敢说什么,觉得铺垫得差不多了,才道:“林兄弟,我知道,这事儿我对不住你。我只是,只是看重你这个人了。那年,你初次来京,才多大?我就觉得你是个好的。只是,没想到乃父高洁,给你定了二姑娘。都是一家子人,我也不好说什么。可偏偏吧,这事情还没成。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意气,定然不像再跟贾家的姑娘有瓜葛。”
“你原是读书人出身,讲究个心中存那口气,这也是好的。我也巴望着,我打小看重的弟弟,能家安业大,日后在内妻闲子孝,在外安邦定国,也不枉是个男儿在这世上走一遭。可你看看你现在,亲事未定下,就现有了娇儿美妾。你这样子,叫那家愿意把姑娘嫁过来?”
“我这为你急啊,到现在,还要个病弱的妹妹替你当家,这,这可怎么好?”
“我就想着吧,要不,我还是把妹妹嫁给你,想来以你为人,也不会亏待她。咱们亲上做亲,也是歌缘分。我妹妹,知书懂礼,也不会为难你那儿子和姨娘。唉,真论起来,还是我对不住妹妹了。可谁叫我放心不下你呢?”
“偏你又倔,只因西府里的事,就要一味的避着。我也是一昏头,被人蛊惑,就走错了那么一步,可其实,都是为你好啊!”
贾珍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一幅伤心欲绝的样子,边哭还边说道:“看看现在这叫个什么事儿,妹子说是出家,林表弟,你也这般看我,我,我辛辛苦苦,又是为哪个?”
林靖原本已经觉得自己够稳得主了,却没想到听到这么番全为她“好”的话,禁不住期乐了,这贾珍,还真能说话!
看着这人痛哭流涕的样子,林靖觉着,跟这人算账,还得改个方式,不然,就算真把事情嚷嚷翻了,这点倒黑白的话,也能让一些没脑子的人嚼着,然后平白的恶心自己。
林靖知道这男人会哭,据说当初秦可卿没了的时候,这人也是一把眼泪,也不管公公哭儿媳妇合不合适,不过现在,林靖就这样看着这人哭,还真是腻歪。
贾珍大嚎了会儿,总算是渐渐收声了,然后一边说着恳请林靖原谅的话,一边抽噎,继而还时不时地念一下惜春,都道是他不好,不知道的人,看着还真是可怜,还以为他真是个好哥哥好家长呢。
林靖笑着看着贾珍,道:“珍大哥还真是会哭。那些话,还真是感人肺腑呢!照你说的,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啊?”
贾珍有些个把握不住,这到底是该点头,还是再软和一些,蓉哥儿说得那样厉害,现在看看,好像也不怎么样啊?
林靖却不管这人有什么反应,脸上的笑一直没收过:“可谎话,就是谎话。”
林靖瞟了眼贾珍,继续道:“珍大哥,你还可以哭得更厉害些,把话说得更好听一些。可即便这样,你还是算计了我,最后还算计了卫若兰,这事,总是摆在这儿,绕不过去的。你说,把自己家姑娘药倒了,再把外男灌了酒往姑娘屋子里送,这事有没有德行?”
“哦,我知道了,珍大哥最不讲究德行了,你只是看重我,看重得把我灌醉,还让卫若兰顶了缸,这礼义廉耻,占了几条?我朝刑律又犯了几条?哦,还有那小姨子姐夫什么的,要不要开祠堂?不知珍大哥你族里人听了这个,还乐不乐意要这样的族长?”
“啧,也是我糊涂了,怎么能不要呢,再怎么说,珍大哥也是宁国府的大爷。不过,你们贾家氏族会这样想,可不知道御史台会不会又兴趣听听这样的故事,又会怎么样想?到了圣上那儿又会怎么想,贤德妃娘娘有这样的堂兄,这贤德二字还当不当得,这敕造宁国府这匾额,还挂不挂的?”
林靖一头说,贾珍就一头冒汗。贾家肮脏事情多了,只是原先不管怎么闹腾,外头怎么传,都没惊动到官面上。无非是因为荣宁二府看着堂皇,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御史台折腾他们也没意思,而那些也只是贾家关起门来折腾,没有实证。
可现在,却有一个新鲜出炉的林靖林侍卫,还有那卫家!
贾珍根本是忘记了还有御史台一说,还有林靖刚刚说的刑律,是了,林靖可是五品,这构陷朝廷命官……虽说林靖没有实证,可御史台闻着个腥就能动的,哪要什么实证?
开头个吓唬住了,不免就越想越多,一桩桩一件件,都觉得林靖说的是那么回事,宫里娘娘会不会因闹出这些失了体面?连带着皇上也觉着娘娘也是配不上贤德二字的?就算皇上原本没这么想,可架不住别人煽动,宫里争宠什么手段没有?若娘娘真失了圣心,怎么办?还有这个丑事闹出去了,圣上会不会一生气真夺了这个爵位?
贾珍越想越害怕,竟然连妹妹出家什么的,都先顾不上了,只想着怎么先摆平林靖着一头。
刚刚贾珍说那么多,无非是想要面上圆过去,甚至还存了点儿小聪明。他是来赔礼的,可也暗示下林靖,别做过了,这世人两张嘴皮子,端看人怎么说。他可真没有胆子闹开,原是为了攀个好亲,闹开了,他能得到啥呢?连带着丢人丢分好不好?
可现在,林靖也给了他明确地意思,这人,就是个横的!
贾珍这会儿可顾不得哭了,连连叫着好兄弟,“这可怎么说的,我没想到林兄弟气性这么大。哎,总之是我对不住兄弟。咱们亲戚道理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容我一回吧,再没下次了。好兄弟,我贾珍给你作揖了。”
林靖看着贾珍在那儿团团转,“嗤”的笑了一声……
(这是昨天的,昨天的,捂脸,逃)
(这章写得很慢,不好写,不好看,可又不能不写。昨天到半夜只有1千五百个字,火一大,睡觉去了。对不起大家~)
(继续磨下章)(未完待续。。)
298 折价几何
林靖面上嗤笑着,心里却有些叹息,看贾珍被自己吓成那样,可其实,自己还真只是吓唬他。哼,若不然,自己还会跟他啰嗦?
莫说林靖要顾念着卫若兰等人,可即便不说这个,林靖也不能把事情真正闹大,道理,就如当年荣国府闹的那回一样。
林靖自始自终最担心的,也不过是这时代的帝王,不想自己成为被牺牲的棋子。而如今,这局势甚至比那时更微妙些了,上皇愈加笃念旧情,这旧情有当年的太子,也有以往的旧臣,更有着两种的交集。而太妃薨了,夏选停了,真是有人动手?那皇帝会如何?可不管皇帝背后如何动作,表面上一定会更优容上皇的那些旧情吧?
那林靖,又何必自己急吼吼跳出来给人当点心?
可林靖顾忌的这些东西,贾珍是不会知道的。
所以,好好看着贾珍惊急的样子,林靖面上越是装得高端,嗤笑一声,道:“红口白牙,这一张嘴,就要让我揭过去?”
“这,这,”贾珍灵光一现,马上抓住了林靖话中的意思,“林兄弟,好兄弟,你待如何,只要你看口,你珍大哥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真是这样?”林靖还是端着范儿,脸上带着轻笑。
“是,是,一定的一定的。”贾珍连连点头,心却揪了起来,眼前这个明明就是个煞神,自己往日怎么会看错的,却不知这煞神会划下什么道道来。
“珍大哥是这么想,可我却不能不念亲戚情分不是?哪能真让你赴汤蹈火呀。”
贾珍忙道谢,心里却更担心了,真不知道林靖下一句会说什么。只是刚刚还言辞犀利的少年,这会儿却不再出声。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好似刚刚那些话已经把他今天一天说话的份额都用完了。
屋子内回归安静,贾珍眨巴着眼睛,顶着林靖淡淡的眼神好一会儿,忽然间的领悟突破了瞬前还占据着他的不知所措,忙道:“是是,林兄弟大度,只是也得容我作出些补偿才好。”
“多少补偿,才抵得上赴汤蹈火啊?”
贾珍又是吓一跳,才刚认出这是个煞神。接着这人又让人觉着莫测,这会儿竟然就这么赤/裸/裸的说赔偿?再偷眼一看,林靖脸上神情还是淡淡的,也没有没有任何忸怩,把那话儿说得光明正大!
贾珍咽了咽唾沫,把心一横,挑了京郊几处上佳的庄园,说是林兄弟来京日浅,对京都置业还不趁手。定要笑纳云云,回头他还有几件赏玩之物供兄弟把玩。
林靖摇了摇头,“哪需这样麻烦,折银子吧。”
贾珍一下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林靖不是读书人吗?再看看林靖,还是那么个磊落的样子,说那折银子的话,就像是说起那本书。又谈到哪首诗词一样。
贾珍抹了一把脸,呼了口气,道:“是。这样也好,还是林兄弟爽气,我这就让人给林兄弟送五万两银子吧。”心中对林靖的感觉越加忌惮,一个能不作清高的读书人,一个让人摸不准心性的煞神,怎么能不让他忌惮,往日,他真是瞎了眼睛了。不过,虽如此,心中也稍微透了口气,不管日后如何,如今这块能以银子解决,那是再好不过的,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只是有有些可惜,自己家妹妹是个没本事的,不然,这样的人成了自己的妹婿,多好的事情!
林靖这会儿看了贾珍一眼,这人荒/淫/无/耻,可比起西府贾赦贾政乃至贾琏,就凭这个能取舍,就强多了。话说回来,也是啊,西府要造园子,他二话不说就出大把银子,这眼界就比只盯着钱的贾赦强,说是贾政是个五品堂官,可这交游人脉,哪比得上这人?
五万两,可真是笔巨款了。二十两就够五口之家一年小康还有余了,就是书中,贾琏置了外宅养着尤二姐,上上下下吃用家事并奴仆下人加上养着尤老娘和三姐儿,也不过一月给五两银子,想来尤二姐使着还有多。而宁国府那七八个庄子一年下来,庄头乌进孝交上来的也不过两千五百两。所以说,这贾珍,也够舍得!
只是林靖忽然笑了,“原来珍大哥府上那块匾额,只值五万两?上皇并皇上多少年的恩眷,原来在珍大哥眼中,就这么点儿银子?”
贾珍一口血就闷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这话怎么说的,天家眷顾,能用银子说话?而且就是算,也不能这么算啊。可有心分辩,也知道林靖其实是个什么意思。再说了,现在可是他求着林靖,分辩,又能如何,摆明了,更让林靖不痛快。可不分辩,若哪日说出去,又说自己那天家恩眷折银子,还只折了五万两。
贾珍一脸苦相,“好兄弟,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天家恩威,冒犯不得。你若是嫌弃你珍大哥赔轻了,那你说个数看看。”总算还有脑子,贾珍说了个洞洞话。
林靖跟贾珍玩到现在,也有些厌了,当下也决定快些,于是并不理会贾珍那些小心思,直接说道:“那你拿三十万两过来,我再不提那些事情了。”
贾珍脚下一晃,只觉得耳朵大概是不好使了,三十万两?真当自己肥羊?有心摔脸,可对上林靖那双漆黑的眼睛,又是心颤。口中又苦又干,贾珍用力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道:“好兄弟,这,这也太多了吧,你这是要逼死你珍大哥啊?”
“可不敢当珍大哥这样说,传出去,还说是我林靖讹诈呢。既如此,那珍大哥就请回吧。原当我没说过。”林靖说这就要站起来。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这话怎么说来着。是我不小心对林兄弟不住,心甘情愿来赔礼的。哪里有什么这样那样的话,再说,咱们这些话,怎么能传出去,就是透露一二,也是我贾珍吃挂落。”贾珍忙求饶道,见林靖面上稍缓,不再起身,才松了口气,可这三十万两,怎么能得!
“可,好兄弟,这也太多了,我实在是拿不出啊。好兄弟,你松松口,六万,不,八万,八万,好不好,你珍大哥真没那么多银子,就这八万,我还得回去好好凑凑,想着变卖些产业呢。”
“珍大哥莫不是说笑话吧?我听闻,当初造个省亲园子,珍大哥你二话没说,就掏了二十万,可是我听错了?哦,原来,为天子后/宫一位娘娘的坐那么一两个时辰的别院,就舍得花二十万两,轮到上皇、皇上恩眷这一块儿,就只有五万两银子了?”
“啊哟,这可坑杀我了!”贾珍听了这话,就知道再无善了,感情,这位煞神,除了要跟自己算账,原来还有荣国府的事情!心中之恨不得来来回回甩自己多少个巴掌,怎么自己以往就这么不开眼呢。
“哦?谁,怎么坑杀珍大哥了,说与兄弟我听听,也给大哥你出出主意。”林靖累了,也不再如刚刚那么端着了,泻了劲,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连看都不看贾珍一眼。
“呃,没,没有,是我胡言乱语了。啊,不对,不对,有,有,是,林兄弟,你说是谁就是谁,一定要给我出出主意!”
“扑哧”林靖笑了,“珍大哥你还真会说笑话,你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呢?我只说咱们的事情吧。哎,我知道,一下子让珍大哥拿出三十万两来,珍大哥也有些难处,是不是?”
“啊?哦!对对,求好兄弟你多多体谅。”贾珍现在已经不去讨价还价三十万两太多了这样的事情了。听听那明晃晃的帽子,后妃的别院,二十万,两位帝皇的恩顾,哪怕二百万都是少的!虽说这账不是这么算的,可让人听了,就是这么个意思。自己要是再说三十万太多,什么五万八万的话,自己死几次都是不够的,连带家族,也不够填的。
怎么就落了这样的套儿呢?现在,单看着煞神如何放自己出来吧。
“是啊,珍大哥你那么看重顾念我,我怎么能不体谅你呢。”林靖轻敲着案几,像是在替贾珍盘算着,而后才说到:“不如这样吧,你先拿你先前说的五万两现银,剩下的二十五万两,就打欠条吧。”
“啊?”贾珍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答,勾着头看着林靖,等着下文。
“这下,珍大哥钱了我那么些个钱,我也总要教大哥个来钱的法儿,这样才能快些把这账给还上不是?放心,不是让你去打家劫舍,干那些冒犯天威的事情。”
(红楼强拆办工作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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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不做白工
贾珍也不是傻子,虽忌惮林靖,却还是尽量挣扎,赔笑道:“什么法子,要不,林兄弟稍微透露一二?”
“不伤天害理,合情合理的法子。说不定,珍大哥还能赚上些许。”林靖看了眼贾珍,再加上一点分量,“你我之间前事了结后,说不得,我也有功夫顾念大哥现在的烦心事儿了,四妹妹那儿,当然会尽些心意的,虽不能说打什么保票,总也有几分把握的。”
说着,林靖就用左手背挡着,打了个哈欠,哪还有刚刚端方冷艳的样子,可虽失礼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只觉得好看,让人亲近。
就是贾珍也愣了愣,却又听林靖道:“唉,这一天下来,可真是累了。珍大哥如何决断?当然,你也可以当今儿个你没来过。”摆明了态度,竟然是一步不退。
贾珍一步步被诱逼至此,总觉得越陷越深,明明开始只是一点点小算计,怎么就越搞越大,最后竟然好似把身家性命给套了上去,待要细想,林靖却又不给时间,竟然摆出个送客的样子。只是,真能这样走吗?今儿个他可见识到了林靖的狠劲儿,一点点小事情,就能被这林靖折腾成这样,若今天自己说了回去再想想,不知道下回来又会被坑成什么样子。
一个林靖还罢了,听蓉小子说,林靖跟西宁郡王世子殿下并非泛泛之交,那可是交情非浅的。那殿下,可是更横的,当初连皇子殿下也不给脸的,不管是上皇,还是当今皇上,都护得紧呢。
只是这三十万两?要是说能从林靖这儿攀上西宁世子,倒也勉强,况且。现在自己一时也驳不得不是?而且,才刚那话头,自己也算品出味儿来了,这林靖,摆明拿捏着自己跟荣国府找账。听他那意思,若听了他的驱使,说不得还得些许好处。
这样,罢!
“既如此,就按林兄弟说的吧。”说了这话,贾珍如被抽了骨头。三十万两,三十万两啊!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惶恐,个中滋味,真是恨不得找个人来撕咬着生吃了,偏又不敢拿林靖怎么样。
林靖努力压着嘴角,这会儿倒不能像才刚那样笑了,扬声道,“来人!”等罄儿等进来,林靖吩咐那笔墨来伺候。
不一会儿。东西齐全,林靖就让贾珍给打欠条,两张五万两张十万,共三十万银两的欠条字据。虽说分这么多张有些奇怪。可贾珍这会儿已经是没功夫搭理这些了。
等看着林靖验看了下手中的字据而后收起来之后,贾珍忙问道:“好兄弟,这下可以说了吧?”
“不急,”自然是不急。三十万两的欠条林靖都到手了,还急什么?“等回头珍大哥拿了五万两现银先换回去一张五万的,我再跟珍大哥好好说说。放心。不会坑珍大哥的。”林靖真是一步不肯饶。
林靖刚才唬贾珍的话其实是相当牵强的,只是贾珍身在局中,一时被唬住了。而现在已经打了这些欠条,也就有了一重保障。而林靖,也并非要那么些银子,只等那五万银子到手,林靖自然是会说清楚的。那时,这种眼看着能有失而复得的机会,贾珍一定会抓得牢牢的。
林靖笑着送客,好心情的转回了院子。呵呵,总算是前进了一步。
林靖没想到,贾珍就那么急,当日晚上就又上门了。彼时,林靖刚刚用完饭,正散步到黛玉处消食呢。
听得贾珍来了,林靖点点头,又嘱咐了黛玉几句话,这才往前头去了,心中还想着先前已经托付了出去的黛玉亲事,虽然上头有国孝压着,可寻看人家倒也无碍。
等到了前头,以一张五万两的借据换了现银,林靖又开始和和气气起来。贾珍也是松了口气,老实说,就是现在,他那个头,还是蒙蒙的,心中那种不上不下的飘忽劲儿,真让他惶恐不安,又有花钱消劫的想法,又觉得自己被人耍得团团装,可偏偏又抓瞎得很。这会儿看着林靖和气的样子,就开始试探道:“林兄弟,你先前说的法子?”
这会儿,林靖也不推托了,冲着贾珍一乐,道:“先前珍大哥为什么会痛快答应了这三十万两呢?就因为,”林靖指了指西边,又比了比个二十,“对吧?可珍大哥,若没有这个呢?”
若没这个,还有林靖那些个对比吓唬人的话,贾珍怎么会认赔那许多?被以为五万两已经是顶天了的事情了。可这话,要怎么说呢,不就是被林靖讹了吗,现在还反过来说这个,贾珍只觉得心肝都疼。
林靖看贾珍这模样,心里就高兴,虽然她并不是要讹贾珍那么些银子,只是一步步作饵,可在自己放话之前先让贾珍难受难受,她还是很乐意的。
欣赏了下贾珍故作大方的脸,林靖才道:“那些钱,原本是造省亲别院的,可现在那还是省亲别院吗?若不是,这院子怎么算,珍大哥出的银子,又怎么算?若是,怎么没有请旨?”
林靖这话,如当头一棒,让贾珍忽然看清一件事情。招啊,当初自己是为了造省亲别院,才有出银子又出地儿的。现在,那还是省亲别院吗?那院子,只不过因当初这样叫着,就叫顺了下来,可其视,就根本不是个省亲别院了。而且,当初西府老太太爷说了,再不提省亲之事。既这样,那院子还有里头那些铺成,就该好好论说一番了。
林靖见贾珍慢慢明白过来的样子,就看似好心其实捅刀的又说了一句,“其实,珍大哥若抽回了那二十万两,也就没有这三十万两的事情了。”
一时间,贾珍面孔扭曲,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现在还得听人说这样的风凉话?
只是就这样,贾珍还得扭着个脸,点头赞同,撸巴撸巴气地扭曲了的肺管子,贾珍内心盘算着这事情要怎么做。
不过,这一盘算,就想到个事情,不由道:“即便不是省亲别园了,可真要论说,两位叔伯跟前要怎么说,又会不会伤及娘娘的体面?”
林靖听明白他其视是怕因此得罪了西府。
林靖笑了,“娘娘的体面?要说有这么个说不明白的别院,才伤了娘娘的体面呢。”大张旗鼓的造园子,然后又天火烧,引发的那些嚼舌话虽然被皇上给压下去了,可不代表人心里不惦记,所以那院子的存在,就如个污点,时时提醒着娘娘当年的羞耻,而且造了院子却没省成亲,也是反难堪吧?
林靖的这些提点,让贾珍恍然大悟,这,这,自己怎么早就没想到呢?这林小子真是妖孽,这事情都给他想到了。可惜啊,没成了自己妹夫。
贾珍点头赞了一回,可惜了一回,又想到,自己这样一提,不光是政老爷,就是老太太,宫里的娘娘都要感激自己吧?也是,这两年,连娘娘自己都没想到,可不得感激吗?所以,这样说来,收回点儿钱财,还真是有门!
贾珍想着,就有些发笑,不过还是低头极力忍了。
林靖也不管贾珍这个,继续说道:“如此,珍大哥还不明白怎么跟老太太并两位老婆说吗?”
贾珍忙没口子感谢着,林靖却摇摇手,道:“大哥可曾想过,虽做不成省亲别院,可西府里也不会容它落在别人之手。可既然不是省亲别院了,那二十万两和那些地,就得还给珍大哥了,这样一来,珍大哥可就有钱回来了,可是桩好买卖?”
“只是,这事情,老太太和政老爷二太太,甚至是宫中的娘娘,都要念着珍大哥的好,可有人却不一定多在乎这些面子什么的。”
这话一出,贾珍就明白林靖说的是谁,不就是西府大房嘛?
“若大老爷死命不同意,还跟着活搅蛮缠的,这事情就难说了。”
贾珍连连点头,林靖这话一点儿也没说错,贾赦并不多在乎娘娘的体面,可这人贪财着呢,到手的银子,怎么舍得还出去?这一头想,贾珍就又叹气了,人都怏怏了。忽然转而想到,林靖刻意在自己面前说这个,定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贾珍一抹脸,对着林靖一作揖道:“还请林兄弟教我!”
林靖也叹了声气,“这事情,我倒真是有些个想法,只是,我却不想说。要不然,非得让赦老爷埋怨上我。”
说着,林靖还真就闭上了嘴。
贾珍忙上来作揖打千,务必想要从林靖嘴里挖出点儿东西。
林靖斜眼看了看贾珍,道:“我说了,银子又不是我得的,还得留在这儿受赦老爷的不待哦,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我何必说这些呢?”
贾珍可不管这些,就是一个劲儿的求着,林靖好似被缠得更不耐烦了,终于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就对你说了吧。不过,”声音轻了点儿,“我可不是白做的,你还需答应我一件事。”(未完待续。。)
300 实不得闲
贾珍大喜过望,连忙应着,说别是一件,哪怕是两件三件,林兄弟有所驱使,在所不辞。
林靖笑着看来他一眼,“珍大哥还是别说的那么顺溜,须知,到时候你若不应,我总是有法子找补回来的。”
贾珍老脸一红,忙道不会不会。
林靖也没功夫管他真假,说是要答应件事,无非是个误导人的虚头。这会儿见贾珍答应的痛快,也不拆穿,就开始面授机宜。
说穿了,林靖这招也不新鲜,无非是分而治之。贾珍要抽回银钱,史老太君要面子要里子,定会应允,问题是,这笔钱从哪儿出。照理是荣国府公中出,只是恐怕荣国府公众每这笔银钱,那么就会公中,大房二房还有老太太私房各分担一点儿。
贾赦舍不得银子,势必想要搅合,但是,若贾珍事先跟他说好,但凡是该贾赦出的那份,贾珍并不急要银钱,只要打份欠条就好,什么时候贾赦凑手了才还上一样。贾珍作为堂侄,还能去逼债?就是贾珍心里想,也没这个脸面。
照理说,贾赦也不一定喜欢写欠条什么的,可若是史老太君等一定要化去娘娘的那个“污迹”时,未尝不是个办法。到时候贾珍在做的大义凌然一点儿,摆出那副“我本不想要银子,可这是为了大家的体面”的样子,让贾赦打欠条就可以,不必真金白银的拿出来,一定能顺当。
贾珍听了,面上有点儿古怪,这确实可行,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能收回多少?没准二房太太也会来个顺水推舟,依葫芦画瓢。这样一来,自己辛辛苦苦。又折腾得什么?就是拿几张没啥大用、连点灯芯都不成的欠条,犯得着吗?
林靖一见贾珍这样,就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我再跟珍大哥做个买卖,你因着事情,收了荣国府多少欠条,就拿来跟我换,换回你给我打的条子,如何?”
贾珍一听,心里当然愿意。只是忽然脸上一僵,林靖要那些欠条又是做什么呢?难不成,真如自己猜的,林靖真跟荣国府有间隙,要对付他们?
只是贾珍眼珠子转了一会儿,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装着根本没发现什么似的,跟林靖点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贾珍心想着。就算林靖跟荣国府找事,那也是荣国府的家事,要说,这林靖还是荣国府的外甥呢。再一说。这林靖可是个狠人,这人还拿捏着自己呢,就算自己不同意,也没法儿啊。
忽而又想到。林靖让拿荣国府那头的欠条过来跟他换,若自己让荣国府那头多写点儿呢。想着,就心中一跳。偷眼看向林靖。却见林靖靠着椅背,也没看他,像是无意识的说着,“左右,珍大哥只不过出了二十万,那头几处一分,向来也没多少了。珍大哥,你说可是?”
林靖这话,一下子就把贾珍那作祟的心给按了下去。罢了罢了,还是少惹这小煞神为妙。
就这么着,离开林府的时候,贾珍提了那些许天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至于林靖那还没说的一件事,贾珍也装着糊涂呢,且能拖就拖,到时候再说。
林靖心里也舒爽,虽不能就完全指着贾珍这边,可也算是一大步了。
只是,心情好,也不能露出来,现在京中往来的人脸上还肃着呢,虽不能天天哀哭着脸,可兴高采烈这类的,还是要不得的。
金铮自那日出没了一下,就这么好些天了,也没个踪影,倒是悄悄使人送信过来,说是公干,让林靖无需担心。信中信手拈来,述说了想念,还有这些时日些许琐事,倒让一封报平安的信,变得厚沓沓的。而立等的林靖的回信,却是薄薄一两页纸——非是林靖矫情,实在是有些事情不是适合说,不管是儿子的,还是她如今着手做的,或是公事上的。如此挑挑拣拣,剩下可畅所欲言的,也就是林靖对金铮的思念了,可思念再多,也是难下笔,也羞于下笔。
就这么着,又过了些日子,黛玉下帖子,请东西两府里的姑娘们过来坐坐。
请人过府做客,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是国孝也不禁这个。只是依着林府的性子,却比较稀奇的。
薛宝钗听着,低头了一会儿来,让人把从帖子的婆子请过来,笑着问道:“你们家姑娘好?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呢?”
那婆子笑眯眯的正等着宝钗问话呢,听宝姑娘这样说,忙回道:“我们家姑娘都好。奴婢愚笨,也不太懂,只看着姑娘日日都挺忙的,要理家事,要读书写字,要针线女红,要。。。。。。”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探春在那儿扑哧笑了,“啊呀呀,今儿个才知道,林姐姐真是个大忙人了。”
宝钗不等探春说完,忙接过话道:“我知道你们家姑娘是个爱清静的,怎么就想起下帖子了?”
婆子再道:“主子们的事情,做奴才的怎么能知道?不过,奴婢一直跟在姑娘身边,倒是可以猜出点儿。只是准不准的,倒不知道了。”
“哦?你且说说看。”宝钗还是笑着问话。
那婆子也不推托,只说着自己的猜想。宁国府惜春姑娘已经定了人家,未来夫家就是京城卫家,这可是只口称道的亲事,连带着林家的姑娘也听说了。因想着,旧日一起长大的同伴姑娘们,长大了,总要寻人家的,日后免不了分离。想着这个,这林姑娘就想着趁着眼前,姑娘们都还待字闺中,就好好相处一回。
宝钗点点头,这话也说得是那么回事。只是,没想到,那婆子又说了起来,“我们姑娘还说了,听说四姑娘定了亲之后,因舍不得家里,这些日子心中不得力,我们姑娘就想跟她说说话,也排解排解。”
“那你们姑娘已经去请了四姑娘未曾?”宝钗竟然连这个都要问,而那婆子也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唠唠叨叨的都说了出来。
宝钗低头想了想,道:“林妹妹下帖子,照理说怎么样咱们都得去的。只是,那日我实在是不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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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玲珑心思
薛宝钗的推托是人没想到的,众人皆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只是她还是笑得那么得体,让那婆字带话给林妹妹,说是改日定当上门赔礼,当林妹妹一定不能恼了她、不让她进门云云。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婆子是个机灵人,也就满面堆笑的道:“宝姑娘哪里话来。原是请姑娘来玩的,宝姑娘那日不方便,也是凑巧,哪有赔礼不赔礼的话。宝姑娘太自谦了。”
宝钗又是笑着应了,才转头看向二姑娘迎春道:“我是不去了,二姐姐,你呢?”
迎春那性子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那回惦记四姑娘惜春就过府相探,结果就撞上了外男,虽说遮掩过去了,可心里还是惴惴的。她如今虽想见见黛玉,可又极不太乐意出门,刚才听宝钗那么说,心里就有了依从。这会儿听宝姑娘这样问,也就摇摇头,道:“身上正好有些不爽快,那我也不去了吧。”
宝钗听了,倒是笑了一声,然后道:“这却是我的不是了”,而后又摇头叹了一声,才对林府那婆子道:“烦劳妈妈回去跟林妹妹说,那日我们几个正好不得闲,就不过去了,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说着啊的轻呼了一声,才看向三姑娘探春,道:“倒是忘了问三妹妹就擅自做了主了,不算。三妹妹,你呢?”
三姑娘探春原是想去的,可叫宝钗这么一说,倒是不太能应下黛玉的邀请了。虽说看着是宝钗莽撞替她说话了,可谁不知道宝钗是个仔细的,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这摆明了不想让她应。虽说她可以不管这些,可她不想因这点儿事情跟驳了宝钗的面子。可不勃宝钗的面子,就是勃了黛玉的面子——人家特地来请,自己这府上却都不去。
只是,三姑娘想得也多。府里的事情虽然都瞒着她们做姑娘的。可探春却不是那么傻的,她看得出来,老太太极喜欢林姐姐,又把宝二哥和林姐姐凑一块儿的意思。可太太却极不喜欢这人,反而更喜欢宝姐姐。
太太不喜欢林府,所以应该是也不喜欢自己去林府的吧?宝姐姐是太太的外甥女,一向得太太喜欢,又是太太相中的儿媳妇,所以更能知道太太的心意。
而这一年,冷眼看着。老太太对林姐姐也不如从前了。
因此,就算不看宝钗这么点儿大的面子,也得依顺太太、老太太吧。
思谋已定,探春也笑着说,“宝姐姐都说话定了,那就这样吧。我倒不是不得闲,唉,这位嬷嬷,请回去跟林姐姐说。非是我不想念姐姐,只是家里头长辈们不在,咱们倒不好随意出门。还请林姐姐海涵,改日我一定上门给姐姐斟茶赔礼。”
林府那婆子脸色也没变。还是笑呵呵的应着,然后就行礼回去了。
等人走了,几位姑娘说笑着也就散了。
这一边,宝钗就被薛姨太太叫回屋子询问起来。往日宝钗还想着要去林府拜访,今儿个这样的机会,怎么就又是这样呢?不光自己不去。还拦着二姑娘三姑娘。呃,虽然不是明面上的,可就是那个意思。这样,不是往狠里得罪人吗?
宝钗却是不急不缓的地斟了杯茶递到薛姨太太跟前,道:“母亲不急,先喝点儿茶水去去燥。这天儿热了,可别因着急上火了。”
薛姨太太心急火燎的,可又不能说女儿这个孝心不好,一着急就夺过宝钗手里的杯子,一仰脖,就这么灌下去了,拿眼死死的盯着林靖,道:“好了,可以说了。”
宝钗也不好再劝,只能说道:“母亲,您这是料错了。林家,他们,该是想着我们的好呢。”
薛姨太太瞪大了眼睛,愣是不知道女儿说的是个啥意思。忽然叹息一阵,这么明显的事情放在眼前,女儿还要说人家会感激的,想来是搞错了吧。不过,搞错了就搞错了,也没啥大不了的,还是要哄得女儿高兴才好。于是忙点头表示同意。
薛姨太太这些心思,都明晃晃的在脸上挂着呢。宝钗叹了口气,原本不打算跟母亲细说的,这会儿却是一一说来了。
“母亲,您也听着呢,其先我问那婆子,林姑娘怎么就想起请人来了。那婆子说得话,我听着,其实是为了四姑娘。”
薛姨太太在边上忍不住道:“就算如此,也不用赌气啊。”
“母亲,这怎么是赌气呢,你没听我问,林妹妹是不是已经让人去给四姑娘送请帖了,那婆子是怎么说的?”
“这又有什么不对?”刚刚,薛姨太太确实听宝钗问那话了,那婆子是怎么说的,噢,对了,‘昨儿个珍大爷正好在咱们家玩呢,姑娘就把贴子给珍大爷带回去。珍大爷说,四姑娘一定会过府找黛玉玩的’。
“所以说,林妹妹,是先请定下了四姑娘,回头再来请咱们的。感觉上是,好像咱们都是陪着四姑娘的。”
薛姨太太忙拉着宝钗道:“即便这样,咱们也不能赌气啊。”
“哪个赌气了。您不觉得奇怪吗,林妹妹请的是四姑娘,却是珍大哥这么迫不急待的接了帖子?”
薛姨太太还是不明所以,这又怎么了?
“母亲,林兄弟,何时跟东府珍大哥哥这般要好了?”薛宝钗还有句话没说,林靖原来是对这两府疏远的厉害,现在听着,好像跟东府里交情不错的样子。这,有些奇怪。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可宝钗却有觉得自己没有错。她不像别家的姑娘那样一点儿都不知道外头的事情,她还帮着看家里的生意账册呢。所以,宝钗听说了,宁国府请客那事。那日,哥哥也在,回来还说了好一阵子宴上的事情呢。她也知道,那位卫公子是气呼呼的离开东府的。可转天,这家人就上东府里求亲了。这里头,没有什么奇怪吗?
四姑娘定了亲,按理,她们一般姐妹们该去祝贺的,也要话话姐妹情。可看看现在,四姑娘却在东府里不见人,连自己这些一起长大的姐姐们都不见。这,哪点儿有定了亲的喜气?虽说,东府那头说是四姑娘身子不好,在养着呢,才不见人的。可宝钗自有她的消息,听说是四姑娘闹得厉害。而卫家可是门不错的亲事。四姑娘这般,就有些古怪了。
有着这些奇怪古怪,忽然四姑娘又要出门做客了。这就更是奇怪了。
因这种种事情,薛宝钗想来想去,也只认为,惜春以前跟黛玉走得近些,林家其实这回是被求着跟四姑娘说些什么话的。而,今儿个来西府里走一回只是面上遮盖。
那么,自己跟二姑娘三姑娘索性不去,他们说起话来不是更方便些吗?虽说,人家既然来请,就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可,能省些事情不是更好吗?而且,人家来请了,是自己等人不去的,面上也全了。
宝钗的这些弯弯绕,听得薛姨太太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真这样?不能够吧?万一,女儿啊,我说是万一,你搞错了呢。”
“搞错了就搞错了吧。回头,我给林妹妹去封信,给赔个礼,说是实在脱不开身,改日一定上门亲自赔礼。然后,再稍稍暗示下不愿打扰她跟四妹妹叙情,不就得了?没猜错,那就是卖了个人情,这人情,其实人家未必想要。若猜错了,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姑娘家作回客罢了。不管猜没猜错,咱们也是显显咱们的心意。人家,会懂的。”宝钗一边说,一边又想起了那个少年,那么通透的人,该是明白的吧?
那一日,她就在马车上,看着那人从面前骑马走过,风貌越加洗练。自己那时就这样看着那人一点点走近自己,自己那时心跳如鼓的感觉,怕是一生都难忘。而后,就那么一点点地远去,而自己那心跳,好似也随着那距离,一点点沉寂。而那交错时,明明离自己那么近,近得自己都觉着,一伸手,就能够着那人的衣襟,可她不能够,而那人也根本不知道吧?
只是才晃了晃神,宝钗却又马上收了回来,低下头掩饰着。
薛姨太太可能不太是个好当家人,但对女儿还是真疼爱。宝钗虽只是那么点儿寂寥之色,却还是让薛王氏看着正着,心中不由一酸,忙拉过女儿的手,道:“女儿啊,你也别这样了。唉,我知道,你现在是看不上宝玉了,要你跟宝玉,实在是委屈了你了。宝玉虽是个好的,可就是太糊涂了,在外头也立不起来,在家里,对女儿家又都一味的求好,也有些太过。在如今,还有那么个东西养在咱们家里,于你也是个糟心事情。”
“要不,咱们请人去林家试着说说?你看看,他这人虽好,可也有不懂事的地方,到底没父母管着,由他闹腾,有了个儿子还抬了个姨娘,那些高门之女怕是要退避三舍了。女儿啊,我还嫌委屈了你呢。”(未完待续。。)
302 带累菩萨
“母亲切莫说这些话,咱们,也不要动这个心思,何必上门讨没趣呢。谁说高门之女退避三舍了?那只不过是那些人家疼女儿罢了,可还有别样的呢。您再看看那两侯史家!跟他们家那样的,怕是也不少吧。”
说着,宝钗苦笑了一下。不说这些,就说自己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那个行事颠倒的哥哥,以及以往自己种种的算计,就不不知道那人看透了多少。
自己可以忍耐着嫁给宝玉,是因为自己已经看透了宝玉,无法在对宝玉心起波澜,所以才能在荣国府这一片腌臜中,算计着过日子,尽量让自己过得好点儿。
可自己却无法忍耐那人对自己的看透,更无法想象跟那人算计着过日子,那,是一种亵渎。
宝钗想出了神。薛姨太太看着女儿,心中更是难受,那林靖,哪里就那么好了?也罢,既然女儿喜欢,自己还是得想想法子。
林靖听黛玉说荣国府的姑娘和薛宝钗都婉拒了,就有点儿愣,等那去请人的婆子过来把经过一说,林靖听着宝钗那些作为,细细一品,点了点头。等隔日在看到所谓写个黛玉的书信,笑了。这个宝钗,简直就是为内廷后/宫而存在的,如今她那条青云路断了,那自己,要不要作为她的好风呢?
这个事还不急,反正现在还在国孝,林靖有时间可以好好想想。其实包括卫若兰、柳湘莲的亲事都不急,只不过,林靖不想让好友这么吊着难受,生生地耗费他们的心力而已。
约定的日子,四姑娘倒是被宁国府装车送了过来。惜春即便是心中极不痛快,可到了林府,她也强撑了起来,不肯失了自己早已所剩不多的体面。
黛玉在荣国府的时候。惜春确实跟她还好。其实,这两人的身世才堪当,都是嫡女,又都是寄居在别人家。不过,惜春的境遇要比黛玉更好,她好歹还有个嫡亲哥哥,而她父亲也只是避世而已。
只是这会儿,惜春看着黛玉,想着自己,不由悲从中来。自己是被嫡亲哥哥给坑了。而黛玉,看着这起色就比在荣国府好多了,人也不再是浑身长刺了。只有真正舒心了,才会收起那些保护自己的刺,甘于被人抚摸、保护。想来,林表哥就不会那样待林姐姐的,可自己呢?
惜春终究还小,这一番感触,不由就带到了面上。黛玉见了。不由说道:“这可是怎么说的,四妹妹才刚刚定了亲,你那人,听哥哥说是他好友。人品相貌都是上上的,你且想想将来的好日子,就算现在心里有些什么不愉快,也要看开些。”
惜春听了。半天没说话,只是等开口时,却是冷嗖嗖的厉害。“姐姐不用在我跟前提那些,想来你也是受人所托,来劝我的。只是我主意已定,再没有更改的了。姐姐还是省些力气吹粥才好。”
“这亲事在你们看来,再好也不过了,可我却臊得慌。只一想起来,就觉得脸上的皮都没有了。我好好一个干净的女儿家,何苦也被带到污水潭子里?今儿个当着姐姐的面,越发说说清楚,也省得姐姐再费力气。我就是要出家做比丘尼,从此舍得这肉身的骨肉亲情,也别叫那些污糟带累我,我只一心礼佛,再无其它。”
黛玉越听越惊,怎知竟闹成这样了。
宁国府的事情,林靖并没有跟黛玉说得太多。不是她不想,而是怕黛玉吓倒了,毕竟这是个女子羞于言嫁的社会,那些规矩、标准,就放在那里。只是林靖也模糊的跟黛玉说了一些,让她知道,这门亲事,来得不光彩。
黛玉知道按着惜春从小的心性,并不会痛快地就这样认同了,可没想到惜春会这样说,当下就有点儿回不过神,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惜春痛快的说完后,坐在那儿直直地看着黛玉,眼中,竟然还有中发泄后的得意?
只是这时候,忽然窗外一个声音道:“说得好!不过,只是出家怎么够?”
黛玉赫然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这屋内,再无用旁人,就只剩自己跟四姑娘了。而窗外头,那声音,分明就是哥哥在那儿!
林靖并没有停下,继续道:“叫我说,真要显得干净清白,光出家怎么能够,当时就该死了才好。”
“真以为出家就好了么,从此就舍得骨肉亲情就干净了?却不知,你那肉身,来于父亲的精血,母亲的骨肉,十月怀胎辛苦养成,自落地,你就是欠着你家里的了。你要出家,却还欠着家里最最重要的这些,就不打算还了,旧账未清那你又有何面目说自己是了断了?人家哪吒,还知道剔骨割肉还给父母呢!”
“你说你是干净的清白的,看不上你家里的污浊,怕带累了你自己,这我也觉得不错。只是,你想过没有,从小到大,吃了多少米粮,穿了多少衣裳,有人服侍,辛苦教养,这些,是打哪里来的?你是干净的,可你吃的喝的,却是那贾家的。那贾家不干净,弄出来银子养你这么大,你又干净到哪里去?”
“好,你干净不干净,欠不欠你父母的命,欠不欠你贾家的抚育,都跟我没关系,那是你们贾家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情,你拼着拖欠也要出家也好,还骨还肉与你父母也好,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只问你,你,你哥哥,欠卫若兰的,你们打算怎么还?”
“卫若兰不过是吃回酒,就摊上这样的事情,你别说这是你哥哥做的,跟你没关系,你哥哥是贾家的,养着你的,你吃着贾家的米粮长大,你哥哥做的事情,就真跟你一点儿关系没有?”
“这个也可以先不说,咱们只说说,当初出事的时候,你要干净,就该直接去死了,何必拖着贾家养大的肉身留着贾家给你的命,说着出家,说着干净不干净?你若当时就死了,卫若兰也不必基于道义,上你们家提亲了。”
“现在倒好,卫家提亲,你家也点头了。你在这儿说什么出不出家的,须知,若你真出家了,或者寻死觅活的,这京里,该怎么说卫若兰,改怎么说卫家,他们家的体面呢,他们家的清白呢?”
“别说跟你没关系!这是被你拖累的,被你们贾家拖累的。你们贾家欠他的,欠他们家的,你也是姓贾的,就真跟你没关系?你哥哥做了丑事,你当时不死,人家好心,到头来却要如此受累,你只一心求你自己的干净,却拖累人家如此,你就真能干净的置身事外了?”
“你这是礼的什么佛?佛家不是最重因果吗?你这样的去礼佛,只怕菩萨都被你带累得不干净!”
“四姑娘,贾氏惜春姑娘,你且说说看!”
窗外,林靖的说话一气呵成,字字清晰,令人发聩。屋子内,半晌没有声音。
黛玉半张着嘴,震惊到无以加复。一直明白哥哥是个不简单的,却总因为他那微笑谦和的样子,让人以为他也是个温吞的,却不知,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么直截了当地让人去死,最后连菩萨都不放过,真,真叫个大胆!只是,这话,却也有道理,让人不由细细咀嚼。
想着想着,黛玉忽然发现,自己原来很不孝。就像哥哥说的,自己这肉身,来于父亲的精血,母亲的骨肉,十月怀胎辛苦养成。其实,不等落地,就已经是欠着父母家里了。父母与子女一条命,总是希望子女能好好活着。没有谁,生下孩子,就是为了让这孩子日后时时啼哭日日郁结的。可细想自己以往,却是怎么活着的呢?
这一想,黛玉就觉得脸上身上发热。自己当日是怎么想的?又为宝玉留了多少眼泪?现在想着就觉得难堪。只是当初是怎么回事呢?那些道理,好像以前哥哥也说过类似的,只是自己没怎么听。现在想想,真叫个不堪回首,可当时,自己的脑子呢?
黛玉不知道,其实有时候人的眼界才是要紧事。当初她在荣国府,日日与宝玉玩耍在一处,眼睛,只看到这点儿,所以会还泪于宝玉。而现在,眼睛早就不止看着那点儿事情了,当然也不会就如旧时那般动不动啼哭了。
黛玉正出着神,就听见“哇”的一声,回神一看,却是四姑娘惜春在放声大哭。这一哭当真是天地变色,瀑布湍急,只把黛玉吓了一大跳。
可待要劝吧,黛玉又觉得这位现在未必听得进去。于是,就这么看着惜春痛哭,时不时还递个小手帕啥的。哭吧哭吧,把心里的那点子不痛快哭干警了才好。
其实,叫林靖看,四姑娘的坚持,其实不堪一击。没经过事情的小姑娘,受到伤害总会有个反弹的,然后让她看清楚事实就,想来就会好一些。真正的麻烦,不在于惜春嚷嚷着不嫁,而是嫁了人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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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冰雪解冻
林靖在窗外听了一会儿,就静悄悄的走了。
才刚的那些话,林靖是说狠了些,把这样血统原罪的说法,按在一个本就在伤心亲哥哥如此不堪的小姑娘身上,确实很不温柔。只是有些事情,温柔不一定就是好事,也要有狠得下心剜肉剔骨才能疗伤的时候。
林靖并不怎么太担心惜春接下来的动作。若惜春还要说什么出家之类的话,那就由得那姑娘好了。试想,在听得这样一番话,那姑娘还要那样的坚持,那么那姑娘不是自私到底的,就是个愚昧的。若真那样,那姑娘,如何配的上卫若兰?就算出尽智谋勉强成亲,这婚后的日子,也可想而知。林靖怎么能让卫若兰赔上下半辈子,还是自己拖累他的?
林靖回到自己院子,只觉得心中一时郁闷,在屋里也坐不住了,一转身,决定出去走走。
换了身白色细绵布长衫,林靖带着几个长随就出门了。并无目的,就这样随意行走。街上也甚是萧条,往常冷清的地方,现在几乎是看不见人影,而往日热闹的处所,也是冷冷清清。外头走动的人,想来都是不得已才出门的,个个行色匆匆。像林靖这样东晃西晃的,实在是少数。
林靖看这眼前那些来去匆忙的人,看着那些人身上的素服,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件素服,忽然感觉有些好笑,想那前世的一些小说电视剧,有许多以白色衣衫来显示人物个性,或清雅或出尘或富贵,可其实,自古以外白色就是孝色。服白,那是有讲究的。内阁姑娘家穿白的,是要被父母长辈训斥的,当然也没有人家好端端的给姑娘家做一身白衣裳。而小媳妇穿白的。丈夫就要翻脸的。“若要俏一身孝”,还真是小寡妇穿的。
林靖正低头看着衣裳想着这些无厘头的事情发笑呢,就听见有人招呼自己。一声“林大人”,带着些许迟疑。
林靖一抬头,就见一人站在自己身前不远处,脸上有些惊喜的样子。这人,有些个面善,只是林靖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又在哪儿见过,只是人家招呼上来,总不能不理吧?
林靖冲人点了点头。才刚胡思乱想时的发笑,还在脸上挂着呢。
哪想到那人的高兴越发大了,疾步过来冲着林靖一个深揖,口中称道:“小子蒋玉菡见过林大人,请林大人安。”
蒋玉菡?原来是他呀。当初自己匆匆见了一面,也没那个闲心想他跟宝玉的事情,就扔在脑后了,渐渐连这个人都忘了。现在看想起来,可不就是他嘛!
只是现在人家给自己行礼。林靖也没那么托大,忙道:“蒋公子何须如此,快快请起。”
那蒋玉菡倒是实诚,一掬到底。不得已,林靖扶了他一把,才算是把人让开了。
得人如此一个礼,林靖倒也不好马上就走了。只能客套几句。那些客套话,无非是吃好喝好一向可好。可偏偏林靖是客套,那蒋玉菡却是实诚。林靖说一句一向安好,这蒋玉菡就会认真做答,弄得林靖心里有点吃不准,这人,见人都这样说话吗?怪道能跟宝玉做一路。几句话下来,弄得林靖倒是不敢随意客套,只能有些无奈的点头。
却不知,林靖觉着无奈,蒋玉菡心中却是笑开了。当初见着这位林公子,就觉得这人不同别人,对自己并无亵玩之心,也不像别人那么看不起自己。只可惜,林公子守孝,不在场面上行走,他有心结交,却也没有法门。
现在时隔些许,这位林公子成了林大人,却又行事谨慎,并不怎么在外玩乐,如今倒是给自己遇见了,只恨不得多说几句话,哪管什么是客套不客套。
现在蒋玉菡见林靖不再说话,一幅拱手作别的样子,哪里就肯?忙说到:“今儿个巧遇林大人,不如哪里坐坐,让小子做一回东道?”
林靖是出来散心的,又不是出来惹事的,当然摇头,“多谢蒋公子,只是,如今,还是算了吧。”林靖当然可以不给脸面转头就走,可是话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蒋玉菡如此做派,林靖倒也做不出那样。
“莫不是,林大人看不上小子?”蒋玉菡微微蹙着眉,脸上有些个自嘲。
“这,哪里说起。”林靖这才想起来,蒋玉菡那琪官的身份,实在是这社会所不齿的,不过她只是知道,感官中并没有这样刻骨的认同和表现。林靖不算是个随时随地能热心助人的,可眼前这人跟自己这样说话,也没必要让人家不痛快,就又解释一句道:“蒋公子何必妄自菲薄。林某只是想着,如今国孝之中,行止还是谨慎些好。酒楼茶肆,能不去就不去。你不看别人都是如何?要我说,还是早点儿家去的好。”
说着,林靖倒是有点儿不自在了,跟别人说这个,自己却在外头逛,还真不像样子。随即,就对蒋玉菡拱了拱手道,“我如今也要快些回去,就不跟蒋公子多聊了,见谅见谅。蒋公子若没什么要紧事,也早点儿家去吧。告辞。”说到这儿,林靖微微皱眉,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尖,真是的,人家回去不回去,自己多个什么嘴,真是说教惯了吗?慎言慎言啊。
林靖都这样说了,蒋玉菡也不能巴着林靖,尴尬着脸就作揖同林靖作别,心中却不知在翻腾什么,由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
林靖不知道蒋玉菡会如何作想,也不关心这个,可等日后回过来才发现,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妙。
没费多少时间,林靖就到了家中。下人来回,宁国府的姑娘已经回去了,林靖只是点了点头。不多久,就听外头传话,大姑娘来给大爷请安。
黛玉才刚进来,林靖就觉得有些不对。
黛玉不管怎么改变,这不屑作伪倒是没有变,所以,以往对着荣国府那些奴才,不会脸上堆着笑一嘴儿好话,然后再这样那样的用手腕,而只是不说不应。所以,这回,林靖一眼就看出黛玉脸上的尴尬和忐忑。
林靖一见这样,心中有些发沉,难道说最终还是没有成?四姑娘就是这般不通的?那也罢了。
林靖心中叹气,脸上也不怎么显露,也不急着听黛玉说事情了,只是让人沏茶。
林靖不问,黛玉又尴尬着自己的心思,一时间,倒成了俩“兄妹”细吃慢品起来了,这可是多少年难得的,只是两人的心思,却没有在一个轨道上。
黛玉时时咀嚼着哥哥的那番话,想着自己以往的不孝,接着又想到哥哥身上,又想起这位庶兄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请嬷嬷教自己规矩,操心自己品行,劝解自己心情,还有顾念自己身体,那时,在荣国府,自己因为心中那点儿见不得人的想头,就疑心哥哥内里藏奸,可想想,就算是藏奸,难道自己没有得到莫大好处?再不说那后来为了自己嫁妆之事闹出荣国府了。
后来,自己虽然也看出荣国府的不妥当,明白哥哥为自己好,也知道自己跟哥哥才是一家人,可早年那点子东西,总是藏在心里,有时候会冒头刺人一下。
可比起四姑娘那嫡亲哥哥,自己这个庶兄,那才叫作亲哥哥呢,再想起往日里荣国府,那琏二爷是怎么对姑娘们的?可曾操心过一点儿,虽说有着琏二嫂子,也不过是面子情。真要搁心里,这管着家的兄嫂怎么能让二姑娘成那样?再不必说宝玉,对自己是好的,可对三姑娘还不如他贴身的袭人晴雯那样事事上心。
左想右想,往日故意视而不见的东西,这会儿实在是假装不下去了,不由泪水涟沥。
林靖吓了一跳,怎么好好的就哭上了,难道说,不会吧?四姑娘不会真的要去寻死?不会不会,那样黛玉怎么还会跟自己坐这儿喝茶?
“妹妹?这是怎么了?呃,可是前头我说话太难听了,让妹妹吓到了?”
哪晓得才刚那么一说,这黛玉就转过来,抓着林靖的袖子,大声哭了出来,这样的哭法,在林靖心里,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不由让她手忙脚乱,不会吧,难道真闯祸了?
可黛玉哭成这样,林靖也不好探话,只能先安抚下来再说。可黛玉这一哭,就像是天山顶上冰雪解冻,气势磅礴却又历时久长,一时无法停歇,只把林靖弄了个精疲力竭。
只等好一阵子劝说,黛玉也泪干了似的,才在紫鹃扶着,对这林靖深蹲下去,“我一直是知道哥哥对我好,可我总有些不足。如今,才知道,哥哥是最好的,我才是小人,内里藏奸。我现在明白了,万求哥哥不计前嫌,原谅我旧日种种。哥哥!”
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可却不能否认其中的言真意切,倒是把林靖弄得一红脸。
自己对黛玉好,那是真的,可究细理,还是为了自己,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若不是不得如此,林靖哪会如此。可现在叫个小姑娘这样说,到时让林静心里发颤。
罢了罢了,林海贾敏,早就故去了。自己因为他们,而心里膈应着黛玉,面上还要做出好来,实在是难为自己,如今又听小姑娘如此这般,若还揪着过去,难为自己难为别人,有什么意思呢?
有一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搁在这儿,再对不过了。
(过渡~~)(未完待续。。)
303 原来如此
这边“兄妹”算是揭了过去,解开心结。那宁国府,四姑娘也不再闹腾着出家,安心备嫁起来。只是,就算是安心备嫁,也跟贾珍说了一通话,把贾珍气了个仰倒。
那些话,都不用林靖细打听,就有人送上门来述说。这不,贾珍还真以为林靖能帮他,颠颠儿的来告诉林靖,希望林靖再次大展神威,劝劝牛心死倔的妹妹。
原来,四姑娘对珍大爷说了,嫁进卫家,那就嫁吧,因为那是宁国府算计了人家的,她再怎么着,也不能更对不起人家了。
只是,这点头同意嫁人,也算是还了贾家的养育之恩,哥哥做下的荒唐事,妹妹用终身来陪,也算能抵过吧。千万别说为了妹妹好才算计了卫家这样的话,正经人家,对于这样嫁进来的媳妇,哪个是看得起的?这样,能叫做为妹妹好?想来日后在卫家她还要为哥哥赎罪呢。
既然这样了,日后嫁出去了,就再也别往来了,都说嫁出门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本来出嫁后她就不是贾家的人了,在她这儿就更绝一些,只当是她死了,再也没有牵连了就好。
而且,求日后别再说着为了妹妹好,打着妹妹的幌子,再算计人家卫家。那样,她的罪过就更大了。
如此,真为了妹妹好,不如一出门,就断了往来,说了再狠一点,就别当是亲人了。
贾珍坐在那儿唾沫横飞,虽然话有些遮掩,但还能听出原话的那个意思来。这会儿他越说越气愤,道:“真,真真气死了,早知现在,我当初何必为她那样操心。”
贾珍这话也不完全是假话,虽然有收拢利用的意思才算计林靖。可也不是没有疼爱妹妹的心思,只是用错了法子以为人人跟他一样,美色当前有些东西就不算那么回事了。而且说到底,这些那些,也分不清到底有几分疼爱妹妹又有几分是为了他自己谋算。
林靖听了心里倒是痛快,本来,她还想着要怎么再提点一下四姑娘,让她明白如何持身立家,现在看来,倒是不用了。这四姑娘换了思路。倒是看得更清楚了。
贾珍还坐在那儿一口一个气死了,他花了多大的心思,成了这么桩亲事,还在林靖这儿落了那么大的把柄,现在却是这样,可不真真要气死了吗?反正债多也不愁了,林靖又是知道这里头的事情,还劝回了妹妹,所以。他才厚着脸上门求助。
林靖也不理他,只听不说,茶水点心,倒是不缺贾珍的。贾珍说完了。看着林靖这个好整以暇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说书的,上赶着给人说笑话听呢,原本就知道丢脸。可真到了跟前,也实在难熬。头一发昏,不管不顾道:“我知道这是给林兄弟看笑话的。只是看完笑话,好歹也赏两个吧,给我出出主意。”
林靖哈哈一笑,“那不是把珍大哥当成伶人一流了?可不敢。珍大哥还是请回吧。”
有什么不敢的,这笑话自己说都说了,再不讨个法子,那就成了唱完了还没得赏,这不比伶人还不如了?
只是林靖怎么都不给他出主意,礼数上却又不缺,贾珍也没法子,就更气了。好歹还记着那二十多万两的欠条,才努力忍下来,恨声道:“算了,她在闹狠了,我就依了她的话,只当没这个妹妹,索性连嫁妆都不用给她了。”说着,觉得这主意还不错。
林靖一愣,接下来又是大笑,“很是很是,珍大哥好法子。”
贾珍开始还觉得这样不错,可见林靖这样笑法,就有些发毛,再一细想,看着林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这要是不给嫁妆,那些人家会怎么想,卫家会怎么想?他原是要拉拢人的,可这样下来,到底是结亲呢,还是结仇啊?
“好兄弟。”贾珍这个叫声,尾音拖得长长的,要是可以,都能看得出波浪纹来,让林靖汗毛都差点儿起立了。
“珍大哥,我只想问问,四妹妹最顾虑的是什么。”林靖总算好似勉为其难的开了口,“你家里,可料理干净了?”
林靖可不是要帮贾珍。只是,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想搞清楚,那天,怎么会这样乱法,到底还有谁躲在身后算计,又是在算计着什么。
林靖这话一出,贾珍也有点儿出神,半天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家里的事情,他没交给别人,都是自己派人查的,只是,这查来查去,还是一团糟。
往他安排看着林靖的人那头查,只查到了个尤老娘身边的尤嬷嬷。只是要隔开尤老娘这边的人,这话还是自己吩咐的。难道是那尤家的人使坏,存心放跑了林靖?可怎么就把尤二姐儿给折进去了?
他虽然当时气愤贾琏跟二姐儿给自己带绿帽子,可回头想想,怎么这两人就捡那儿办事?在一说,那贾琏还是自己给引过去的。这实在是古怪。
他也细细询问二姐儿,这二姐儿只是哭着喊冤,一口咬定是自己给她捎信,让她过去的。结果没想到,给人白白调/戏了,还被这么些人听到了丑事。这会儿都寻死觅活的了。贾珍还不好狠逼,只怕她把自己跟他的事情闹出来不得好。
只是二姐儿说的那个脸生的小丫鬟,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就差把那些小丫鬟一个个的领到二姐儿跟前认人了。线,就这么着断了,再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出了这么些个事情,虽然还是瞒着尤氏,可府里这样的动静再小,要完全遮瞒过当家奶奶,还是挺难的,更何况是卫家莫名的提亲。他知道,尤氏也在查出了什么事情。好在只是探出了这门亲事不简单,卫若兰被算计了。可二姐儿再这么哭哭啼啼下去,早晚得露馅。
还有贾琏那一头,正跟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呢。
林靖见贾珍这样,也明白了,感情这位是没查出来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样啊!”林靖拖长这调子,貌似自言自语,看这贾珍的眼神悠长,而贾珍更是难堪了。
林靖看着贾珍那副样子,趁着他心神不定,忽然问道:“那日的算计,珍大哥是听了谁的话啊?”
贾珍一时不防,接口道:“是三姐儿。”这话一出,贾珍脸孔暴红,简直就要滴血了。
贾珍那日就说了听人谗言,才想了个这么个不上台面的主意,只是一直没说是听了谁的话。而且是准备怎么都不说的,就算林靖逼问,也会随便找个心腹奴才顶缸——谁没事会跟小姨子商量这些事情啊,这不明摆着里头不干不净嘛!怎么能跟别人说呢?
虽然那日的事情已经够丑的了,可贾珍极力表现的,就是个爱护妹妹看重林靖的样子。跟人勾搭偷情?那是贾琏和尤二姐儿,可现在这样一不留神,就露出了自己的丑事。虽然跟事实并不一样,可这也是说不清的事情啊,能说三姐儿拿捏着自己跟二姐儿偷情的事情要挟他吗?
林靖还真没料到这样的神展,她原想着从头撸起,可现在这样……还没准真是从头撸起了。一声冷笑,“这样啊!”
两句一样的话,生生说出了不同的意思。就是贾珍脸红耳赤,也听出了其中的不一般,这样啊,到底是哪样?忽然,就有些回过味儿来了,还真是这样啊!
回去,还真的好好问问,尤老娘,尤嬷嬷,怎么就能这么巧呢?只是,那日怎么是二姐儿,不是三姐儿呢?难道是二姐儿截胡,才有了个找不到的脸生的小丫鬟?可二姐儿若有那么份心计,怎么就会容易被自己勾搭上手了。
不说贾珍怎么在两个小姨子间思前想后,林靖却觉得一阵子的恶心。她跟尤氏姐妹毫无干系,连认识都谈不上,这尤三姐儿就这么给出主意了?这倒是为了什么,她可不相信,尤三姐只是简单的出出主意。
只是到底如何,林靖也不想管了,反正看贾珍那样子,他自己也没搞清楚。不过,原本,这尤氏姐妹的事情,林靖除了要捞出柳湘莲,就没打算管过,可现在人家都主动给贾珍出主意了,那林靖也就打算给点儿胡椒面了。
林靖手指点点案几,又说了一句话, “珍大哥,你明白四妹妹最顾虑的是什么吧?” 还是一句一样的话。
可贾珍照样听出不同来,自己妹妹,不就是说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带累不带累的吗。带累什么的,还真呸了去呢。可干净啊,倒是能做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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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有些墨迹了,那啥,对不起,再也不跟贾珍墨迹了~)(未完待续。。)
304 妾心依旧
那日过后,林靖就又不待见贾珍起来了,人来了,她好茶好水招待着,只是不见。对于尤三姐那头,林靖现在也不急,也没当回大事,总有讨回的时候。现在的林靖,还真不是跟内宅之人计较长短的时候,
贾珍来了那么几回,也就不讨没趣了,反正四姑娘不出家了,自己也写了欠条了,倒也不用非见林靖不可了。至于妹子说的那个日后不来往了,贾珍虽气过,可也想了林靖的话,打算照顾下妹妹的顾忌日后再慢慢磨,总是自己的妹妹,还真能不要娘家?
就这么着,突然走得热络的人家,又跟突起的热络一样,呼啦一下子冷了下来。好在是国丧才开头的日子,扶灵送葬的那些人还没回来,余人也没功夫注意这些。
林靖现在在衙门也算是正式工了,如今又是谨慎的时日,这上下人等的事事自然是更仔细,而林靖也于这些同僚的仔细中,看出了不少平时难得的门道。
来来往往的,一时间,大家都过着谨慎的日子,而林靖,也欣然于这样的谨慎。只是,对于金铮那儿的消息,忽然间也少了很多,这是唯一让林靖很不痛快的地方。
这一日,林靖回府,没多久黛玉就过来请安了,言语中,就把今日收到荣国府拜帖的事情说了下。严格说起来,这算不上是荣国府的帖子,不过是薛宝钗、贾氏二姑娘三姑娘的帖子,说的也不过是上回的事情,因上回辜负了林姑娘的好意,这回打算上门来赔礼了。
黛玉问林靖个说法,她现在也明白,哥哥对荣国府有多腻味,而上回又是为了什么,这会子事情已经结了。是不是就不用了。
林靖现在也有提点黛玉的心思,就问黛玉自己的意思。黛玉跟哥哥说开了,就少了一份客气,行事说话也能依着本心了,这会儿听哥哥问自己的意思,就笑着说道:“以往在那府里头,也多亏还有这几个姐姐妹妹说笑陪伴,大家都是好好儿的,也能互相体谅着爱护着,真论起来。还没有真正脸红过拌过嘴。就拿我生病来说,姐妹们也会来陪我给我解闷。现在,还真是想着她们呢。”
林靖点头,“既如此,那就应着就好。年轻姑娘家,总要有些来往的闺中人,不然,难免让人说孤傲。这也不好。”一个宝钗几番示好,一个迎春也不是生事的。就算探春有几分心机,可在自己的地盘上,别说一个小姑娘,就算是王夫人史老太君亲自来了又能如何?
黛玉脸上带笑。也不客气,道,“那就这样吧。”说着,迟疑了下。又道:“我想着,大家姐妹淘里,说什么上门赔礼的话。也不怎么好听。不如依着她们选的日子,我再补张帖子请他们。这样,先有了她们赔礼的话,也算是长我的脸面,后有我补的帖子,也不显得我倨傲,得理不饶人。哥哥,你看如何?”
“很好,很有些长进。”林靖倒是没想到黛玉能如此,看着黛玉得了自己好话而微微发红的脸,心里觉得轻松不少,也快活不少,人跟人终究是会处出感情来的,就像自己跟黛玉。只是,也有些惆怅,“现在,妹妹倒是少了些仙气,多了些凡人的味道。不知妹妹以为如何?”少了仙气的林妹妹,还算是世外仙姝寂寞林吗?
黛玉诧异的看着林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哥哥说的那是什么话,人活着,可不就是个凡人,谁还能真成了仙去?就算真能成仙了,又岂会还留在这个俗世?”说着,又偏着个头,一双大眼睛直打量林靖,“我怎么觉着哥哥你是在寒碜我呢?”
林靖听这话,也觉得自己有些个矫情了。而原先的世外仙姝,于己不过是个小说人物,好了坏了活着死了,也不过是看书时感慨或闲时玩味一下。而现在,这可是活生生的人,是人,总要活出人样子来才好。能欢快的或着,为什么非要做那个寂寞林呢?
当下哈哈一笑,却遭来林妹妹的娇喝,“就知道哥哥是在打趣我,我再不依的。我,我,这就去找睿哥儿去找补回来。”
林靖忙又拉着黛玉哄了两句好话,也视而不见黛玉眼中得逞的好笑。
既然黛玉已经有了主意,林靖就再没管过宝钗等人的来访,姑娘们的应酬,她现在算是个“大男人”,还能插手这个?不过,那一日,林靖还是找来了兰草,让她等会儿去姑娘那里替自己说上几句场面话。虽然按身份来说,碧草更恰当些,可碧草不是那么会说话的。再说了,林靖还有活计交给兰草呢。
兰草听见大爷吩咐自己这样的话,心里一阵子的激动,“是,我一定好好问问司棋。”
林靖嗯了一声,随后又叮嘱道:“你好好打听,那日二姑娘到底遇见什么事情了。”不过一转头,又觉得有些不妥当,再怎么说,自己于二姑娘还是个外男,还是一个议过亲的外男,就算以前对迎春有善待过的样子,可人家的贴身大丫鬟能跟自己说这些事情?忙又叮嘱道:
“谨慎一些,看着样子不对,就不要问了。嗯,索性,你悄悄说司棋说,就说我想撮合二姑娘跟那日的柳公子,看她是个什么神色,是发怒还是有点儿高兴。注意,一定谨慎些,不能让人以为你是找碴的。”
兰草对大爷竟然要打听这样的事情给惊呆了。可一转念,就又高兴极了,这可涉及着好几个人的隐秘,还牵扯着姑娘家的清誉,大爷能把这样的事情交给她,足见大爷信得过她。嗯,估计还不仅仅是信得过。大概,王姨娘也知道这些,可大爷就没把差事给王姨娘,为什么呢?不就是自己比王姨娘能干吗?
只是,这么些年下来,兰草也不是刚刚被卖进林府的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了。这会心里高兴着,身上也有使不完的劲儿,可脸上却更加恭敬规矩,一点儿也没有多余的神色。
兰草在退出去的时候,正好赶上王姨娘进来。兰草忙先退让到一边,给王姨娘行了礼,那姿态很是仔细,比往日还认真了几分。随着身子行礼的姿势越标准,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底气就更足,而因为这份底气,她才更要显得规矩。
只等人出去了,王姨娘才咳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已经没有兰草身影的门外,朝林靖问道,“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着,兰草这小蹄子有些怪怪的。”
林靖没心思体会这里头的弯弯绕,这会儿哧地笑了下,“或许吧,我才刚让她去办事情呢。”
碧草也笑了,大概是吧,只是,总是不太得劲儿。
荣国府的姑娘们来了,又走了。几位姑娘们在一起时,倒很是开心热闹了一回,走时也依依不舍。三姑娘探春一向豁达,这会儿也依旧如此,“好了好了,又不是见不着了。咱们家就算没怎么贴近,可都是在京上呢。下次想了,再聚就是了。”
说着,探春忽然想到个主意,就道:“今儿个看了林姐姐跟湘云妹妹的那些诗,真叫人齿颊留香,欲罢不能。我想,要不咱们也起个社?这样,也好时常聚一下。”
看她这么兴奋,余人也不尽泼人冷水了,且看看再说吧。可探春笑着告辞了,还有些急迫的样子,ui她回去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呢。
人来人往,林靖都不在,也不关心这些人到底在玩什么,有什么又这么好玩。等林靖回来梳洗后,兰草也不避人,就这么上来找大爷回话了。林靖倒是让人避开,才让兰草细细说来。
兰草确实会办事,她说道四姑娘好福气,前一天他家哥哥还在大宴宾客,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求娶。兰草刚提了个头,司棋就忙避过去了,再然后,随便兰草说什么,只要牵涉到那日一点点,这司棋就会把话岔开。
兰草牢记着大爷的话呢,也就放下了这些,把话绕到了柳湘莲的成家立业上头。这会,司棋倒是没避开,只是脸色有些不自在,反而向兰草仔细盘问。
兰草说完,脸上有点儿红,自己这差事,到底是成了没成。
林靖这会儿细细咀嚼一会儿,也明白了。要不是对柳湘莲有那么几份想头,又何必盘问呢。只是,虽说不过是个贴身丫鬟,姑娘还不一定怎么呢。可在依着二姑娘的性格,大概是有些个意思的,只是憋在心里不说罢了。
林靖夸了兰草两句,然后就又歇下来了。有些事情,还得找个适当的契机。
时间过得还真不算慢,然后,就几家人家回来了之后,荣国府的诰命也下来了。可现在林靖却没心思管这些了。林靖眼前站着个人,身材挺拔,气质肃飒,原本是个再骄傲跋扈的性子,可现在却像是条小狗儿似的看着林靖,两只眼睛紧紧的顶着林靖,生怕一眨眼,林靖就又淘气跑远了。(未完待续。。)
305 风动事起
金铮回来了。
这会儿,他正堵在林靖下衙回府的路上“偶遇”呢。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林靖脸上还是带着笑,就如平时一般无二,只是那微微轻颤的袍袖和衣角,无声的诉说身体的战栗和内心的激动。
一阵风正好起来,摇动着路边树梢枝叶,也翻动起行人的衣襟发梢,让林靖那点点的轻颤混迹于其中,再也显不出特别,只是这之前,已经被捕捉于金铮的那双利眼中。
金铮喉结一个滚动,上前一步,就想把眼前这人紧箍在怀里,却又以极大的耐力忍着,只是说道:“真巧。”竭力自制的声音显得冷硬,可只是两个字,尾音却有些发颤。
“真巧。”林靖声音也有些发哑。
两人站着看了好一会儿,林靖开始请安,“世子殿下一向安好?”
柴米油盐般的话题在两人之间来回,而两人的眼神却交互着另一种思念。
好不容易,金铮才努力着,准备说出告辞二字。今日才一回来,就忍不住地跑出来要遇见林靖,花了一半晌的时间在左右乱逛,就怕错过。可心中也明白,就算是见面,也别停留太长的时间,别让林靖变得太显眼。可这一声告辞,却也实在难说出口。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见上这短短的一面,不够,怎么够?
林靖是知道金铮的顾虑,也知道这是金铮的体贴。往日,她享受着这种体贴,心中温暖。可现在,除了温暖,还有浓浓的涩然。这种涩然,压着林靖,只想要做些什么事情,狠狠地打破眼前的这可笑的偶遇。
林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金铮一笑,忽然开口道:“相逢即是缘,林某正好得了些许洞庭野茶,虽不是什么名品,好在野趣昂然,不知殿下是否赏脸,与林某清茶畅谈一番?”
“这?”金铮看着林靖,心里急跳,眼中却说着,自然是万分愿意的。只是,是不是太显眼了。
“素闻世子殿下豁达,即便是贩夫走卒,看上眼也能对饮一番,只如今却不能吃酒,还是说,世子殿下看不上林某?”林靖两眼灼灼,只盯着金铮。
金铮哪里还顾忌着什么显眼不显眼,什么事情。等过了今日再想吧。即便是再也无法遮瞒,那他就挺身站在林靖身前好了,或者,只要他在努力点儿。为那龙椅上头的做的更多些,那位或许就可以视而不见自己这“小小”的不同。
金铮冲着林靖一笑,再无刚刚的压抑,“好啊。如此就打扰林兄弟了。”说着,侧转身,向前一引手。等着林靖。
林靖就如站在山巅之处大声叫喊过一样,心中的涩然虽未尽去,可另一重激荡已经涌起。明知道,明日,她或许会后悔今日的不知克制,可是,一向运行良好的理智,今天却被压入后台,被无数个线程堵塞,今日,她不需要它。明日,明日再想吧。她只是一个小角色,又能有多少人这样紧盯着她?
林靖看着一步之隔侧身等着自己的那个人,忽然又笑了,或许有吧,有人会紧盯着自己,可是,不是还有他吗?
虽然,林靖知道,不能依靠任何人,甚至至今,眼前这人还不知道她的许多秘密,可这一刻,她却知道这人的努力。
太妃灵柩按送之后,随众都已归来,京中的日子渐渐也恢复到之前了,只是少了许多消遣。酒肆也关门了不少,而那些戏班女先儿之流,更是难讨生活。大的戏班子还可以吃些存量,那些小戏班子直接早就散伙了。
不光外头如此,就是京中许多大户人家也是如此,家养的小戏班儿也是拆的拆卖的卖,就连荣国府也无不同。
原是因为备着省亲,荣国府从南边儿买了道姑、尼姑若干并十二个小戏,如今这小戏也散了。说是可怜这些女孩儿无依,就把这十二个女孩儿分给各房并各位姑娘宝玉使唤,老太太那头也留了一个,东府尤氏那儿也有。
林靖一直觉得荣国府这个行为比较奇葩。要知道,在这古代,戏子,那是下九流的,跟女支子是差不多的存在。可一边看不起这些存在,却又把这些小戏子分到姑娘身边,这算不算奇葩?还有,这些小戏子们学的是什么戏?正经人家,姑娘们听什么戏都有讲究,可这些学了游园惊梦之类曲子的,就这样被放在姑娘小爷们身边,时不时还凑趣唱上一两曲,难道就不怕姑娘小爷们移了性吗?
在那世里,林靖只是觉着荣国府这样的行为比较奇葩,可在她成为林靖,眼看着荣国府的种种算计后,免不了把这奇葩的行为阴谋化了点儿。一本西厢记,就能勾搭着贾石头七想八想了,这种邪书不能给小爷们看,可把时时可以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的放在姑娘们身边,真没人觉得不妥?
那书中,这些学戏的小女孩儿绝不是什么安分守规矩的,芳官闹腾骄纵什么的也不说了,坏事的是,这些小姑娘们因日日学戏,早早的开了情窍。这样的小姑娘们成了姑娘们的贴身丫鬟,那几个贾家的也罢了,反正是自家兄弟姐妹,关在家里也生不了事情,可那两三位外姓人家的呢?姑娘们唯一可以托以想象的对象,不就是这表兄表弟的?
老太太曾经大批那些戏,说是大谎,正经人家姑娘怎么会看了外男一眼,就生出了不妥当的念头。可却让这些小戏子们陪着姑娘小爷们玩乐,难道是磨砺姑娘们的正经规矩的?
当然,这只是林靖胡乱想想的,可现在,这一奇葩之幕竟然又出现在眼前了,并因为林靖死命撬红楼的地基,这奇葩之事就更为奇葩了。
这日,林靖下了衙回来,才刚梳洗了,就听碧草说到,今儿个荣国府上来人了,送了点儿东西给姑娘解闷。姑娘没有收,那王兴家的话就有些不好听了。最后,虽然礼是没有留下,可还是闹得很不快。
林靖觉着听诧异的,这是闹的什么呢,送个东西也能成这样?
碧草摇了摇头,“怎么说的,也不甚知道,只说是荣国府老太太疼惜姑娘,送了个小丫头子来给姑娘解闷。也不知道什么小丫头子,就这么巴巴儿的送过来。”
林靖皱了皱眉,吃了口茶,就去了黛玉那边。等进了房,见黛玉眼角还是红红的,这是哭过了,林靖不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靖不说还好,一说,黛玉就哭了起来,“这是怎么说的,我如今已经不住在他们家了,不拿他们一个草一根针,何苦还来作贱我。”一时就哭个不住。
林靖忙哄着,好容易黛玉抽抽噎噎的,总算是慢慢止住了。林靖也不好再问她,还是紫鹃机灵,忙在一边说了。原来,跟碧草说的一样,王兴家的送了个小丫头子过来,说是给林姑娘解闷的,一边说还一边摆谱儿。按着荣国府的说法,长辈房里的猫狗都要敬着,这位王夫人身边的新兴得益人,都得意的没边儿了。
那婆子虽然无礼,但黛玉也没有即刻发作,总还记着人家是来送礼的,不过也不再搭理人。还是紫鹃上前化解,就笑着说,还是老太太、太太们想着姑娘,连个丫环都要记着,不知是什么样的丫环这样得了老太太、太太们的眼。
那王兴家的也是个作死的,当下得意的让人上前磕头,说是原来是家里戏班子里的,这个叫做藕官,是唱小生的,嗓子清亮,是特意挑给黛玉使着玩的。
黛玉一听,脸色就变了,也不等人细说,只说当不起这个礼,自己家人口简单,人手已经尽够了,南边还有多少的家生子等着挑呢,身边服侍的人不用外头的,只在家生子中挑。自己这儿虽不能收下,可老太太、太太们的疼爱之心,黛玉铭记不忘。
黛玉也是气急了,这说话得生硬,就让王兴家的觉得脸上不好看了。这人原觉得上门送礼,主人家一定会和颜悦色,还要给赏,哪想到在黛玉这儿吃了个弹弓。一时话就不好听了,说什么长辈给的,就是脸面,怎么能不要呢,还说什么给林姑奴娘是看得起林姑娘,隐约的,可不就是说,不要给你脸不要脸面吗?
这话连一般只给姑娘提点,从不抢眼的林嬷嬷都忍不住了,上前道是,还请嬷嬷带着人回吧,自己家老爷用人可有讲究呢,对姑娘身边的人更是挑剔,谢谢亲家老太太、太太们了,只是老爷生前定的规矩放在那儿呢,为人子女的不敢不听,等回头再去给老太太、太太们赔礼。
林来孝家的倒是没有瞎说,这还起头于当初林靖身边之人的大换血。况且,这位林嬷嬷还是林家老爷在世时给姑娘的。
王兴家的气鼓鼓的走了。可黛玉一直就断断续读的哭。
(接下来还后,不过肯定是过了12点,童鞋们可以早起就看到了哦)(未完待续。。)
306 事缘凑巧
见黛玉哭过,林靖原以为是那王兴家的说话太难听引起的,可现在听来,这说话难听是肯定的,可黛玉最先生气,却并不是这个。这是怎么了?
林靖垂眼细细一琢磨,就明白了。
黛玉再怎么学着坚强,学着能干,可生性敏感,早已经养成了,这大概不仅仅是在荣国府里那几年熬的,说不定还有贾敏的功劳吧。书中,黛玉因为史湘云指着戏子说像她,惹来一场小风波,现在送个戏子给正经姑娘当成丫鬟,也是种折辱吧?
林靖虽然对这些感触不深,但换个想想,同是下九流,若是把女支子放在姑娘身边伺候,嗯,够可以的。林靖这样换成个女支子想象大概是太过分了,可也能够体谅出黛玉的委屈了。
林靖忙劝着黛玉,说老太太、太太们大概一时不查,才出了这样的纰漏,不是有意要羞辱人的。林靖让黛玉细想想,自搬出来以后,老太太一直有意缓和关系,如今怎么会存了那种意思呢,就是太太们,怕也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是哪里出错了。
这样,总算是安抚下黛玉,总算是暂时把这事情搁一边了。黛玉这会儿止住了自己的伤心,看着林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哥哥在外头忙了一天了,回来还要操心我这儿,实在是妹妹不懂体恤。”
现在的林靖哪会同黛玉计较这个,哪怕最最早时,也不会容忍欺负黛玉的,要知道黛玉可是姓林的,欺负了黛玉也就是没把这林当回事,早晚要欺负到林靖头上。不过,那时不大会顾及黛玉心情倒是真的。
林靖摇摇手,一家人,还要客气这个?再说什么。就不当自己是哥哥了。紫鹃忙接口道:“正是这个话呢。不过,大爷家里外头两头忙,姑娘也是心疼大爷呢。”说着,掩嘴一笑,道:“姑娘昨儿个刚给大爷做了身衣裳,本待今儿个给大爷送过去的,却不想就闹了这么个事情。呀,我多嘴了。大爷、姑娘,可千万别生气。”
林靖哪里不知道这是紫鹃给黛玉刷好感度呢,来来去去。围绕着黛玉可是有太多的事情了,紫鹃这是担心林靖烦了。
林靖自然是不会生气的,也存心不管黛玉的不好意思,只让紫鹃拿出来看。这是一身藏青色的长衫,针脚细密,行针平整如划线,针针匀称,是个好手艺,难得的是。还在衣襟袖口下摆,用同色丝线绣了细致的暗纹,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功夫。
林靖连连点头,说着喜欢。紫鹃那头忙说着喜欢就好。姑娘可是费了老大的功夫,还一直琢磨着大爷是喜欢赏竹呢还是爱看那松针,才定了那暗纹的图样子。黛玉很是不好意思,脸都红了。只在那儿叫着紫鹃。
林靖度其意思,哈哈一笑,道:“妹妹好手艺。哥哥这边倒是有件事情拜托妹妹呢。”
当先,就说起睿哥儿人皮肤嫩,可又长得快,现在都是用这针线上的人,偏自己这个做爹的想要疼爱他。。。。。。
话还没说完,紫鹃又在边上扑哧的笑了,黛玉脸更红了,再次羞赧的叫着紫鹃:“紫鹃,你可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原来,黛玉早就给睿哥儿作了几样东西,有小肚兜儿,小夏衫,开档小裤,还有软底鞋子,除了肚兜鞋子,都不是用锦缎,那玩意儿不吸汗,一湿反而贴在身上,也不是外头人家的那些棉布,而是松江府出的好好的影纱,透气透汗还不磨人。
林靖笑着谢过,黛玉只假作生气,做姑姑的替侄儿做些小东西还当得谢?
这一番说笑,黛玉倒也没把气再存在心里了。
等林靖告辞,紫鹃忙抢着给大爷打帘子。只等送出了屋子,紫鹃忽然给林靖行了个深蹲礼,“婢子越了规矩,只是,哎,大爷,咱们姑娘是不是要去给老太太陪个礼啊,毕竟,这是长辈的赏赐。”
林靖知道紫鹃说的是实话,按道理确实是要去一次。只是,林靖想到黛玉今儿个的痛哭,就不想让她再委屈自己,给人送上门去能有什么好事?
林靖冷笑一声,“不必。”虽不能跟荣国府撕破脸,但也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当然,若是荣国府就此罢了,林靖也不会花这些精力,现在的她,确实如黛玉说的,并不轻松,衙门里的事情看着轻松,可人际之间,永远没有轻松的时候,特别是现在这样的政治氛围。而现在,因看她跟金铮走得近,也有一些麻烦事情在。
日子慢慢划过,转眼老太妃已经过了百日,种种禁忌规矩,也就松了许多,渐渐的,外头也有人开始请吃酒了,只是看戏写票局这类的还是悠着点儿的。
林靖特别烦这些,可出来行走,这些东西也免不了的,无非是人家请你三回去个一回罢了。
这日,又有个侍卫请酒,这人姓谢,叫做谢鲲,不是武备院当差的,倒真是看大门的。
这人跟严立要好,严立是林靖的顶头上司,他们这一小组人的头。那谢鲲让严立帮着请,林靖倒不好不给严立的面子。
只是到了地儿,林靖才发现,这一圈,基本上都是几家世家里的人,有几个还和林靖在别处一起吃过酒。这会儿林靖来了,原想跟谢鲲应酬两句,就去跟那几个少爷混一处玩。
可哪想到那谢鲲对林靖甚是着紧,和颜悦色地跟林靖说话,还说两家原本就有些瓜葛,算起来也可以做世交,因此才央得严兄请人云云。
林靖只是笑着打太极,世交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多的不好说,当初她可是被林如海感动过,拿着林如海“好心”交与她的几封信件,开始经营起人脉的,这里头,可是没一家姓谢的。而林靖这些年去芜存精,继续交往的人家里连亲戚都没有姓谢的。
好在谢鲲也没让林靖猜谜,就祭出他的堂兄谢鲸,定城侯之孙,现是二等男兼京营游击,也算是个从三品的大员呢,虽说武将不值钱,可也算不小的官了。
听到定城侯,林靖这会儿也明白瓜葛从何处算起的。定城侯可是荣国府的世交。再看一圈那几位所谓的世交,也算是为今日这酒定了性了。
正应酬着呢,就看见几个人纷纷起立,谢鲲也站直了,恭敬地叫了声大哥,原来是谢鲸也来了。林靖微皱了下眉,这人怎么就来了?
那谢鲸看着三十多岁,身量不算太高,肩倒是很宽,肤色黝黑,看着就是武将的样子。等跟林靖见上了,也不摆什么架子,就这么聊上了。
林靖很会跟人聊天,也不多说话,就是适当的点头微笑,哦咦两声,就能让人觉着交谈愉快,也算是上一辈子的技能。
正说着呢,就听见一下激动的叫声,“林兄弟”!
林靖竭力克制,才脸色未变的转身,宝玉已经急冲冲的冲到面前,就要拉起林靖的手说话。
林靖哪里肯让宝玉得手,微微错了错,把手往谢鲸谢鲲兄弟跟前一引,道:“宝二爷,没想到今儿个你也来了,来来来,我给你引荐引荐”。
说着不顾谢鲸谢鲲俩古怪的面色,把宝玉介绍给他们,正要接着介绍这两兄弟呢,忽然笑了,“哎,我这是闹成了呢,你们这两家是世交,今儿个又是谢鲲兄做东道,怎么会不认识客人呢?”
这一番笑闹,才把刚刚的事情混过去了。只是,不美好的是,几个人说着话,就宝玉时不时地盯着林靖看,脸上,竟然有着怀念,慢慢的还有些不甘,思念,痛悔,等等。一时间,这人脸上就如调色盘似得变来变去。
这一些,看得那谢家兄弟惊疑起来,看看宝玉,又看看林靖,只能去故意笑着招呼别人,由着这宝玉跟林靖在一快儿说话。
林靖心里真的烦了,却还要跟宝玉好好说话,然后,把这人往那几个纨绔身边一塞,才转到别的地方去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炒热上去,又经过那严谨到严苛的那几日,这些人也就更闹腾了。
林靖陪了一会儿,就偷偷的遛出了包间喘喘。信步走下二楼,林靖转过来时的路,就在酒楼后院那里站定了,让不算太好可一定比抱宝间内新鲜的空气冲入肺腑。
林靖正循着安静呢,就又听见“林兄弟”三字。回头一看,不是宝玉是哪个?
宝玉是特地跟着林靖出来的,这会儿见着林靖,自然是一堆一堆的话,说着对林靖的想年。
林靖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摇头。这孩子若不是太不知情重,还真是一个不俗的好友,可如今,只能说是可惜了。
宝玉说着说着,眼睛在林靖身子转了又转,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正准备摆脱宝玉回包间的打个招呼就离开的林靖,忽然被宝玉从后面拉住了林靖,道:“好兄弟,我有件事,想问一下林兄弟……”(未完待续。。)
307 哪种内情
“林妹妹,她,她可安好?还咳不咳嗽?如今在家做什么呢?上回,三妹妹拿回来的诗,我看着,再没比那更好的了,我……”宝玉絮絮叨叨的说着,有些个语无伦次。
林靖没有搭腔,她能体会美好的初恋,也曾感动于这个。只是,初恋往往是伤心的。宝玉,太没有担当,而荣国府也实在是太乱了。所以,她无心成全这一份初恋。
大概是因为自己前路曲折吧,让林靖偶尔心软,也就站在这儿,听了半天宝玉的唠叨。她从宝玉的话中听出了这人的那些个用心,只是温柔体贴是好的,可若撑不起家,也是不行的。
林靖的一声不吭,让宝玉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说到,“好兄弟,你今儿个这身衣裳,是妹妹做的吧?真好,什么时候,妹妹也能替我做一身就好了。好兄弟,你能不能替我带给话给妹妹,让她也帮我做一身。好不好,好兄弟,使得吧?好兄弟,求求你了,一定要帮我求求妹妹。”
林靖实在不知道这宝玉的脑子怎么又进水了,人家姑娘家,凭白无故给一个外男做衣裳?这是怎么亏他想出来的?
自嘲的笑了笑,林靖忽然对自己鄙视起来,好好儿的,搞什么心软,在这儿听了这脑子有水的家伙说了半天?人说是自取其辱,就是自己这样的,活该!
只是,现在的林靖也无意跟宝玉多纠缠,一大群人都在上头呢,而且大多还是混不吝的,若真是传上去一星半点儿,还真难收场。
林靖一抖袖子就要转身离开,可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她钉在了当场。只听得宝玉道:“好兄弟,你也不用担心我不爱惜东西,凡是妹妹给的。我一定爱惜着呢,不信,你瞧!”
说着,就见宝玉从怀里掏出一方罗帕,凑到了林靖跟前。
林靖可不是什么真正土著,当然不会从那些物件上头看出是谁的作品,只是听着宝玉那话,就知道不好。克制着心中的担心,林靖面上故作清淡,伸手去拿那方罗帕。嘴里还轻松的问道:“妹妹给你的?让我瞧瞧是不是你骗人。”
宝玉原本是要让开林靖的手的,可听了林靖那句骗人,就有些赌气,反而把东西往林靖跟前一送,嘴上道:“当然是妹妹给的。我还骗你不成?你仔细点儿。”
林靖拿到手,稍微一看,针脚细密,绣的花样子也挺清新好看的,可关键是。这是一方旧罗帕,瞧颜色也只剩下五成了。想宝玉这凤凰般的荣府宝贝,身上大衣裳都不会穿这么旧的,更何况这些手绢包子等小零碎。可见真如宝玉说的,他是极爱惜的。
可,这是越爱惜,越有诟病。一个大家公子,身上揣着个旧罗帕!
林靖只拿着翻来覆去像是仔细再看,嘴里也轻描淡写的问道:“就这么块旧帕子?你身上那些香囊啊扇套儿啊。可还有妹妹做的?”
宝玉也一脸可惜,“身上是没带着了。都是些旧年的东西,我也想带着呢,麝月她们说,若佩着那些旧东西,被太太看见了,一定会责怪她们偷懒耍奸,让爷们家使旧东西也不知道做新的,说不得就一顿好打撵出去。我想着也是。再说我带着身上容易被那几个小子哄抢去了。不如好好藏着,闲时拿出来看着,一忆当时情景。”说着,脸上还真出现了怀念之色。
林靖听了这话,也不再说,退开一步,手上快动,就把这方罗帕塞自己怀里了。
宝玉见林靖这动作有些傻眼,愣了一下,才想起上前去抢,嘴里还嚷嚷道:“林兄弟,你怎么抢我东西呢。你日日跟妹妹在一起,要多少不成,偏来讹我的。”
林靖听着这人大声,心里气急,低声喝道:“噤声!”声音狠厉,到真让宝玉一愣,再一看林靖板着个脸,就有些害怕,声音是低下了很多,只是还在嘟囔着,“好兄弟,快给我吧,求求你了。”
“你是非得毁了我妹妹闺誉才开心吗?我可不信,你不懂这些!”林靖这会儿可算得上声音冷厉,只是压得极低。
宝玉抖了抖,只是还纠缠着,“我,我都仔细着呢,定不会让别人看到。”
林靖再不理他,心里只盘算着,还得想个什么法子,把黛玉那些旧物偷出来也好,烧了也好。林靖原本没在这针头线脑上上过心,可也真没想到宝玉脑子有水,会带着那些东西四处招摇。
不理宝玉,林靖转身就要走,只是一抬头,对上一双看好戏的眼睛。
那人就站在楼角处,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见林靖看过来,还轻声笑了起来,“我还想着,贤昆仲怎么出来了这么久,原来在这儿说话呢。”一边说着,这眼神在林靖和宝玉之间来回打着转,渐渐的,竟往那下三路去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东道的哥哥,游击谢鲸!
林靖就如看见个死耗子摊在眼前一样,一下子就被恶心到了。
那谢鲸却还在说着,“贤昆仲这算是联袂逃席啊,非得罚酒三杯。”说着,又笑了一下,这次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轻佻,“要我说,回家关上房门,什么话,说不得?难道说这在外头。。。。。。”
这拉长的声调,还有那别有用心的遣词造句,忽然让林靖明白过来,终于在心里暴骂了一声粗口,草!
林靖沉下脸,黑得不能再黑了,快步疾走,到了谢鲸跟前,也不再客气,“不胜酒力,在下这就告辞,还请谢大人转告一下令弟,说我林靖失礼了!”说着,脚下不再停留,就这么扬长而去。
林靖黑着脸一路回府,心里真是厌烦,这口气是一定要出的。
心中有着股子迫切,行走自然是匆匆,看着自家的府门,林靖忽然重重的嘘了口气,真好,到家了。家里,还有人等着自己!
当下扔下马鞭,疾步往内就走,进到正房,也不回自己屋,直接就进了睿哥儿那头,也不管让才掩起襟口的奶娘一声惊呼。
睿哥儿才吃了奶,这会儿正仰躺着榻子上吐泡泡呢,听着响动扭头过来,正好看见林靖一头进来。小孩儿就蹬着腿儿冲着林靖咯吱一笑,拍着手就要翻身坐起来。
林靖抢前过来,一把抱起睿哥儿,也不管身上的酒气,就冲着睿哥儿脸上叨上一口,冲鼻而入的奶香气,让林靖烦躁的心一下子平复了不少。林靖就此一路冲着睿哥儿粉包藕节的小胳膊儿,小手上轻轻的含咬下来,热烘烘的鼻息,惹得睿哥儿扭动着滚圆的身子,咯咯笑着不停。
奶娘一时无措,可这才吃饱的小东西怎么能这样逗弄,回头要是吐了奶,又是自己的罪过,可闻着大爷身上的酒气又不敢劝,忙一手掩着衣襟也顾不得扣好,就悄悄退了出来,直让人快寻了王姨娘过来。
碧草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先听得大爷回来了就要出来接,又赶上奶娘那边的小丫头,就忙忙过来,一边听着奶娘说话一边就进了屋,只见林靖已经不再逗弄睿哥儿了,只是抱着孩子斜靠在榻上,把头紧贴在睿哥儿的肚子上。
碧草上来就说到:“大爷这是怎么了,一声酒气的就来抱哥儿,也不怕熏着哥儿,他才吃了奶呢。”碧草知道哥儿耗了大爷多少心血,若真惹个不妥,大爷定会极后悔的,才这样不管不顾。
林靖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回来,外头的衣裳没换,又是酒气又是飞尘,还有汗气暑气,真真是不妥,忙抬手把儿子往碧草身上送,嘴里自嘲道:“还真是喝多了,一点儿自持都没了。”
等碧草抱稳了,林靖这儿才撒手,站起身来,看着儿子哦咦了两下,才吩咐道:“让奶娘仔细看着,等下再给哥儿好好擦擦。今儿个醒神些。”人就往外头走,复又想起什么,对碧草吩咐道:“给洪氏二两压惊,告诉她,这回很是妥当,才刚那样,就该以睿哥儿为重。”
说着,自己一打帘子就出了门。
等碧草这头把事情安排妥当又急赶回屋,就见大爷没什么样子的斜倚在椅子上,身上衣裳还是没有换,连脸都好似没擦洗过。身前,两小丫鬟正合力端举着盆水,兰草正在绞着巾帕子。
兰草绞着湿温的帕子,就要往林靖脸上擦去,偏林靖一晃头,举了手,接过来自己擦着,然后再递回给兰草,并不让兰草挨上,来往绞了三回帕子,林靖才示意好了,让人下去,王姨娘留下。
兰草也不见异色,恭敬应了声就带着人退了出去。碧草过来,才要请大爷进去换衣裳,就见大爷从怀里掏出样东西,“你来认认。”
碧草看了下,就笑道:“姑娘的针线,怎么这样旧了您还拿着?”
林靖嗯了一声,闭了眼睛不说话了。碧草不敢惊动,只靠在身后轻揉着林靖的太阳穴。
林靖轻声哼哼了两下,好一会儿才拍了拍碧草的手,道:“好了,让林家福到书房。”自己却起身进了里间。(未完待续。。)
308 许你以风
林靖换了身衣裳,来到书房时,林家福已经在书房外头等着了。
林靖让人进去,写了几封信交给他,又吩咐了几件事情,就让人出去了。而后,林靖又仔细地想了几回,终于冷笑了几声,几件事情,那就一块儿办了吧,京中最近没什么乐子啊,这样,也热闹热闹。
站起身,林靖出了屋子往箫湘馆去了。
见了黛玉,又是说笑了一会儿。黛玉也关心林靖,听说哥哥才刚吃了酒回来,就连着赶林靖回去好生歇着,现在暑气虽然已经不重了,可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
林靖哈哈笑了一回,终于还是没有把那方罗帕拿出来,而是向紫鹃递了个眼色。要是搁在以前,林靖只在乎把事情弄清楚,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宁可琐碎些,也要顾着黛玉的心情的呢?
林靖吃了盏茶就离开了。不一会儿,紫鹃也找了个由子去见了大爷。林靖见人,也不说别的,就拿出那方罗帕搁在案几上,“我在外头得了这件东西。你是姑娘身边最得力的,就让你来认认,顺便给我说说。若是的话,到底是怎么离了你家姑娘的身的,这样出去的东西,还有多少,最要紧这帕子之类的,还有没有出去的。”
林靖还在说着的时候,紫鹃就已经簌簌发抖了,她现在可不是荣国府的二等丫鬟了,嬷嬷们教导姑娘时,她更听了不少,也有对她这样贴身丫鬟的训导。只等林靖说完,她大着胆子上前一看,就膝下发软,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待要哭出声,却又极力忍着把话说清楚:
“这是姑娘的东西。”姑娘身边的丫鬟,对自己家姑娘的东西当然认得。虽然不太可能件件东西的去处都记得十分仔细,可手帕之类的,还是记得的,更何况,当初她就觉得不太妥当,只是深悔,当初怎么不提点着一点。大爷,可是说在外头得的!这,这可怎么好。
紫鹃一边担忧害怕,一边还是把事情给说清楚了。“这是那时咱们家刚刚搬来这儿,宝二爷来看过姑娘一回,当时宝二爷哭得厉害,偏生又没有带手帕子。就这么带着幌子出去也不太好,就让他给擦擦了。只是后来给忘了。就这么一条手帕子,再无其它了。姑娘可是稳重的,怎么会没有分寸坏了规矩呢?说起来,都是奴婢的不是,怎么就给混忘了。还请大爷责罚。”说着,就磕起头来。
林靖一听就知道这话半真半假,不过,看着样子也知道紫鹃知道其中分寸。不会在东西上乱混,说是就这么一条手帕,那就只有这么一条。“好了,先别急着磕头。我再问你,旧年,在荣国府。妹妹跟宝玉及姑娘们混在一处玩闹时,可曾送过这些东西,又曾替宝玉做过多少?”
紫鹃本来已经在皑皑哭泣了,一听林靖这样的问话,忽然就消声了,半天才道:“往日在那府里,无非是节庆,或着是老太太、老爷太太们、姑娘们生辰,姑娘才送几样针线,只是长辈们跟前都是暖帽鞋子这样差不多的东西,荷包香囊这类给姑娘们也有,姑娘们也有类似的回礼。宝二爷……”
紫鹃一咬牙,道:“宝二爷那儿自然也有,还是最多的。宝二爷不喜欢用针线上人的东西,贴身东西都是他的丫鬟自己做的,有时候宝二爷会央告姑娘帮着做个香囊荷包之类的。还有咱们用旧的随手搁了,因那时住在一块儿,也就混收了。到底有多少,确实不清楚了。只是,再无第二条手帕子。”
“所以,他那里真的只有些旧东西了?”非是林靖不信,只是这种东西,还是要再三确认才好,不然若有疏漏,就不好了。
“是!咱们搬出来也有两年了,就是之前那一年,也因跟着大爷居住,再也没那样的事情了。”这回,紫鹃倒是说的斩钉截铁。
林靖嗯了一声,然后才看着紫鹃,道:“之前的,暂且不论,只是日后,你该如何,心里应有分寸。就是姑娘偶有疏漏,你也要仔细描补过来。若再有下回,也不必我再说你什么了,你当明白!”
紫鹃忙磕头应着。林靖一挥手,“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别让姑娘看出什么来。以前,哎,总有不懂事的时候。”既然要顾及黛玉心情,自然是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来。
紫鹃脸上还有着泪,这会儿又有了惊喜,忙又哭又笑的给林靖磕头。林靖不耐,让王姨娘把她带下去收拾干净了。
没过几日,宝姑娘给黛玉送帖子,说是想要引从妹认识一下林姑娘,还请林姑娘赏脸。黛玉收了帖子倒是好奇了一下,宝姐姐是这样的一个人物,不知道她妹子又是怎么样的。
其实林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位宝琴姑娘,书上说的,至于这宝琴姑娘跟那薛蝌,林靖还真没在意,跟自己有啥关系,不光是宝琴,还有那什么邢夫人的内侄女,李纨的寡婶和两位从妹,都跟林靖没关系,什么时候来京的,林靖更没操心,所以上回请人,也只让黛玉请了宝钗三春。
林靖得知宝钗的拜帖,笑了笑,这回倒是给薛宝钗找了个好借口。
其实,林靖前两天让林家福做的事情中,有一件就是想个法子给宝钗传一封信,上头只有一句话。那话,其实也是林靖盗版的:
“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那一日,宝钗看着眼前摆着的这封信,心里就在翻腾。那封信是光头光脑封在信封里,信封上也没有台、缄,只有“亲启”二字。可,宝钗认得这字,早在那年林靖进京给荣国府老太太拜寿时就认得了。那时,算是宝钗快乐的日子吧?也是那时,不自觉地心中就多了这个人。
“哪里来的?”宝钗问着那厨房采买的婆子。
不得不说,林家福送这信也是花了心思的。让个脸生的小子和着一点儿碎银突兀地塞进薛家后厨采买婆子怀里,只说让他亲送给他们家姑娘,必有重谢,不然也有法子弄了她。
那婆子权衡再三,还是给姑娘送了上去,谁都知道姑娘是有打算的人,这个家,其实就是她在当呢,这要是瞒下了,耽误了什么事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当然,那后生的话可是主要原因。
婆子战战兢兢的说了。
宝姑娘静默的坐着,脸上神色朦胧,让人看不出到底是想着什么。只有宝钗自己知道自己这一刻的激动,虽然,她也知道,定不是她想的那样子的,可总也忍不住假想一下,只要那么一会会儿就好。所以她没有立马拆信,只是这么坐着看着。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那人额上冷汗直冒,心中直呼着菩萨保佑。
好一会儿,宝姑娘动了,拆开那信,看着那颇有气势的两行诗句,心中说不清,是失望多一些,还是兴奋多一些。半天,才重重呼了口气,再开口,心中只剩下了激昂。
再看了下那婆子,笑道,“是得好好赏你,只是若让我听见什么要不得的话……”话未说完,那婆子就连连磕头说不敢。宝钗扬声让莺儿关二两银子给人带下去。
等再次屋里没了人,宝钗把那信看了又看,伸手,轻轻描摹着那人的字迹,好半天,才捅开熏香炉子,烧了,连灰迹都混了。
而后宝钗才出了屋子,去找薛姨太太了。
这一回,宝姑娘挑了个林靖休沐的日子过来。只是,并未如她所愿,没有得到林靖一点儿的声息,而是有一个王姨娘过来给宝琴送了林府的初次上门礼。
碧草完成了大爷交待的事情,就忙忙地回禀大爷。
“我就挑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按着大爷您的话,跟宝姑娘说了,咱们搬家搬的急,姑娘还有几样旧针线落在了机位姑娘并宝玉那处了。有心再去收拾吧,就这么件小事又不值当,再有那闹腾的劫机生事就不好了,所以就像麻烦宝姑娘,不知使不使得。”
“宝姑娘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碧草有些个忧心,道:“大爷,这成不成啊?”
“成不成,看看不就知道了?”林靖倒是很随意,若连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那宝钗若真进了宫,还怎么混?
原本老太太、太太们回来,薛姨太太和宝钗等就又回了自己家。而这回,宝钗从林府回去后,就又带着宝琴去荣国府小住了几日。尔后,薛家那小孩儿据说忽然惊了风,宝钗忙带着妹妹回去。这回,王夫人也很痛快地放行,自己也急急忙忙去了薛家。隔日,小孩儿安好,活蹦乱跳的。
再隔两日,薛家又给荣宁两府送了点儿秋果。薛家挺会办事的,连林府也没落下。
这回,这几篮东西直接就送到了大爷那儿。
可偏生不巧,那日偏有人在大爷那儿做客。
(应该还有两到三章,好茶今儿个拼了,求表扬~
啊,今天开始粉红票翻倍!)(未完待续。。)
309 相濡以沫
金铮看着那几篮子东西,眉头皱得死紧,“你什么时候爱吃这些东西了。”竟然让人直接送过来?还是薛家,这些日子,这薛家姑娘就来了两回了。金铮还记得,林靖上回还让自己出手帮她。
林靖笑了,翻检了几下,当着金铮的面,从一个篮子中抽出了一个包裹。尔后才让人进来,把那几篮子东西拿下去,收拾干净了挑拣一些送上来,姑娘那儿也要,还有王姨娘那儿,余者分了。
下人答应着下去了,心里有些惶恐,那位世子殿下脸色怎么这样怕人?
林靖却像是看不见似的,等人下去了,就好整以暇的翻看起那个包裹来了。当林靖把那包裹打开了,金铮的眼珠子差点儿突出来了。
那包裹里头,竟然好些个香囊、荷包并扇套、穗子、绦子这类的东西。
林靖笑得很开心,还拿着几件欣赏着。
金铮呆立着,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前些日子,林靖使人送信,说是要两份户籍文书还有两份路引。他在西山大营出不来,就让人去办了。今儿个休沐,他揣着东西急急地来找他。还没顾得上说话呢,就看了眼前这一幕。
难道说,林靖终于厌倦了这样的日子?
是啊,哪个男人能甘心这样呢?不能时时相陪,见不得人,稍有不妥,就被人诟病,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
只是,自己就是舍不得,就是想要他,这,怎么办?如了他的愿,自己笑笑,当作没这回事?还是说不许他,跟女子有瓜葛?他已经有了儿子了。还有一个妾!这些,都是他们说开之前的事情,自己只能忍着,可现在,怎么能够?
金铮越来越喘不过气来,不过,好像喘不过气时,心口不再那么锐痛,倒是,倒是。。。。。。
林靖一回头。正要跟金铮说什么,忽然大惊,扔开手中的东西,几步抢到金铮跟前,使劲地敲着他的胸口,“吸气,傻子,快吸气啊!”
见并不怎么奏效,林靖也慌神了。也不想想,怎么可能自己憋气会把自己给憋死,还是说大侠的特殊技能?忙一手捏住金铮的鼻子,一手掐着金铮的下巴用力往下一扯。迫其张口,然后,就凑了上去。
唇,罩住了金铮的口唇。气息,用力往金铮腔口中鼓进。一口,再一口。腾出拉扯着金铮下巴的那只手,顺着金铮的下巴喉颈往下撸动,再也不想,自己整个人都靠在了金铮的身上。
忽然腰部一紧,来不及分辨这是怎么了,口唇覆盖下的那张还是陌生的口唇就发生了异动,有陌生的软肉抢进了自己的口内,搅动着内里,在自己还来不及抵抗之前,就裹住了自己无措的舌尖,纠缠着,吮吸着,不知不觉,已经脱离自己的地盘,被胁迫着进入了陌生的领域,那里头,滚烫火热......
捏着别人鼻子的手,已经落入了一只大手中,早已脱离了原来的目的地,而放在人喉颈处的那手却没人搭理,还在那儿一下一下无意识的拂动,只是手下那喉颈的不住抽动,提示它那是无意识的挑动着别人。
忽然间,窒息的感觉让林靖憋闷,糊里糊涂中,就听人在耳边笑道:“吸气,傻子,快吸气啊!”
林靖猛然意识回笼,只觉轰的一声,有如耳鸣,血液涌上头脸。
林靖忙把手移至金铮肩头用力一推,自己也奋力后挣,努力脱开金铮的怀抱。
金铮怕伤着林靖,也不再用力紧箍,可这一松,就让林靖往后一个踉跄,又慌得金铮忙出手扶住林靖。
等站稳了,林靖一把拍开金铮的手,“是,我就是个傻子!”真是,自己刚才那脑子绝对被糨糊糊住了。
林靖一扭头,就想要走开,只是脸上还是火热的,刚刚,那就是个吻,深吻,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却还在为恋人之间的吻而脸红耳赤,听着好笑,可其实,林靖真的不好意思了。虽然上辈子早已经不是什么纯情少女,网络电视也无孔不入的熏陶,可这辈子,林靖却真如妆眉为君初点的在室女。虽然跟这个人有了个不纯洁的开端,却依旧还停留在执手交握的出纯然中。
金铮冲大悲急跃入大喜,心中还在激荡着,这会儿听林靖这话,也分辨不出那只是恋人之间的花腔,又开始急了,大步跨前,一手拉住林靖,道:“不,不,是我傻了,我,我刚刚看着那些东西难受,觉着憋口气,感觉可以模糊些,真没想着吓着你的。”
林靖看着这人,还是那张脸,并没有惊人的俊朗,可自己看着确舒心,因往日不苟言笑,养成了这脸上硬朗的线条,可这一刻,却是有些慌张,而眼中的认真,配着那有些慌乱的解释,满满的,就是真诚。
这个人啊!
林靖舍不得跟此刻的金铮别扭,只能叹了声气,“傻子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就让那您世子殿下要跟人抢着当?那好,你这个大傻子!日后再吓我,我,我,哼!”再不理你这样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真是,越来越矫情了。
“是是,你说我傻子,我就是傻子。再不吓你了,不然,你吓我一百回找补回来。”金铮这会儿心中甜得发颤,先头那些锐痛,早已被这样的亲近抚平,让金铮只想着再来一次。只是见林靖微微低着的头,通红的耳尖,唉,忍忍吧,他舍不得他为难。
只是,刚刚那么炙热的口唇相交,竟然让他觉着有些熟悉,说不清怎么感觉到的,只是那么种朦胧的感觉。就这样,已经让金铮心中更甜了,那一晚,真的是林靖吧?
屋内翻腾着甜腻的泡泡。
林靖觉着不能再甜下去了,咳嗽了一声,冲着那些个香囊什么的扬了扬下巴,“你就看着那些东西难受?也不动动脑子,若真那什么的话,哪有一下子送人一堆那东西的,还都是旧的?”
金铮这才发现,还真是这样,刚刚自己真忘了这些,继林靖之后,也有点儿脸红了,“不管如何,你只记住,不能要那些,新的旧的,都不能要,你只能要我的。”
林靖扑嗤一笑,只能要他的,难道他会做这些?连林靖自己都不会这个。只是心中却甜种带着丝酸,金铮,大概是不安的吧?就像是自己一样?
可现在,林靖却不想想那些东西,坏了两人的心情,忙点头道:“好,那你赶紧给我送一个来。”
然后,不管金铮如何纠结,指着那些东西,告诉金铮道:“这是我妹子在荣国府里历年做下的。”
才说了半句,就听到外头人说,果子都洗好了,可要送进来?
林靖忙让人端进来。门帘掀起处,兰草打头进来,指挥着身后的一串小丫头子把东西好好的放在案几上,除了瓜果,还有两副玛瑙盘子银叉象牙筷子等物,一边,一只水晶大盏盛着清水,边上还有一叠雪白的干布帕子。
等都放置好了,兰草一挥手让下丫头们退下,自己才又行了个礼,道:“殿下,大爷,各种都挑了些上来。姑娘说了,桃抱李伤,这些个果子虽好,也少用一些,别饱了胃口,错了饭食。”
说着,就又问道:“大爷,还有什么吩咐。”
林靖知道碧草害怕金铮,同时妾氏也没出来待客的规矩,兰草倒也不错,只是心再小一点儿就好了。
点点头,让人下去,才示意金铮吃点儿。金铮看着那些吃食,哼了一声,才道:“所以,你让薛家那姑娘替你弄了出来?这会,你许了人什么?如夫人?”
林靖一边在那水晶盏里洗手,一边笑着道:“怎么现在不傻?这一猜就个准!”见金铮脸上僵了起来,就懊恼自己说错话了,明知道金铮有不安,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是不好,忙道:“却不是我的,当然,你也别想。”
金铮马上多云转晴,有兴趣的问道,“人家放着那个贾宝玉的正室不做,却要上赶着作妾?等等,该不会是没死心?”
林靖摇头晃脑地念叨:“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边说,边叉起一块黄桃,送入金铮的嘴里,“这位金大爷,你就是那好风啊。”说着,给自己也来了一块。
金铮心中舒畅,咽下口中的东西,“我这风,又于她何干?不如,你求求我?”
林靖也配合着,“啊呀,你这个奸商!怎么能收了人家报酬,又来讹中人的?”说着又给金铮喂了一块,道,“瞧瞧,这不是吃了人的?你怎么不嘴短啊?”
金铮笑而不答,眼神只在林靖嘴上转悠。
林靖意识到了那眼神,故作羞恼的瞪了金铮一眼,忽然想起以前网文中的段子,一边用舌尖轻扫过上唇,一边看着金铮。却听金铮道:“尽学那些无赖样子!”说着,竟然拿出绢帕递给了林靖。
哈哈哈,林靖忽然喷笑。(未完待续。。)
310 上门赔礼
说笑着,好一会儿,金铮才想起林靖让他给办的事情,拿出那两份户籍文书和路引给金铮,道:“你怎么又跟他有瓜葛了?”
林靖接过随手看了看,一份写着真名,一份是匿名,口里答到:“不信我要做大善人啊?我不过是看不得这些个事情。不过,我也是有私心的,正好要借这事闹上一闹。哎,我说,会不会有人摸查到你身上啊?”
金铮好笑,“若真这样,这人还真是本事了。”转而握住林靖的手,道:“想闹就闹,凭他是谁!要不,我替你闹?”
林靖捏了捏金铮的手,道:“哪用得上你啊?这些,已经很够了。”指着那些东西道。
金铮轻叹道,“你啊,还这样子!这是,还跟我见外?”以前是觉得林靖懂事,纯粹,不因两人认识就多了想头,没想到现在,却恨不得林靖能指着他到处生事,能依靠他,能因为他多出各种想头。
林靖虽不能说完全明白金铮的心思,可现在这话却听得明白,知道这人是掏心掏肺对自己的,笑道:“若跟你见外,那些东西是哪来的?我们俩现在这样,再说那些,或故意跟你撇清,说什么都得依靠自己,不找你借力,那就太假了,做作,嗯,或许还不是待你以诚。”
“我虽然还有些自己的秘密,可也跟你一样,是真心待你。”
“只是,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我若要你帮忙,自然不会客气,可也不会把自己的事情都推在你身上,自己完完全全做个蛀虫。若真那样了,我还是我吗?你。又怎么还会喜欢那样的我?”
林靖说得随意自然,金铮却是努力的想着,虽然有些失望,却又觉得大概真是那么回事情。只是一时上头,却又不是能想得很真切。可也舍不得现在放着林靖在边上,去想这些东西,就摁在一边,笑着问林靖预备怎么闹。
林靖当然不瞒着金铮,一一跟他说来。哪想到金铮听了,忽然笑道。“好,等你这闹开了,我在接茬闹。”说着也说了两句,听得林靖自叹不如,跟金铮比起来,自己的着眼点,还真是太有限了。
隔日,一队人马抬着几台东西,从林府出发。热热闹闹的往荣宁街行进。领头的,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那少年穿着白麻长衫,远远看着还以为带着孝,头发也没梳起来。手上还执着一根荆条,不是林靖还是谁?
老太妃以过百日,除了太妃身边的还有那些灵前的,已经没人穿成林靖这样。只是素服而已,所以林靖这样,还真引了一帮子闲汉跟着看。更何况这小公子还拿着荆条,后头还带着这些个人抬着东西,这也太古怪了。
就有人跟那最后的几个家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几个家仆直叹气,只是又紧闭着嘴一声不吭。
偏围观人群中又有人说到,这事,不用问那几个奴才,他能猜出一二来。这人的话,让家奴狠狠瞪了一眼,却还是紧闭着嘴。就见那人得意地显摆这,说什么自己是荣国府上二太太陪房王兴家儿子的相好的邻居家的侄子的好友,说是者林家有人得罪了荣国府二太太的陪房王兴家的,这会儿这林公子林大人,是去给荣国府赔礼去的。
众人皆哗然,一个正经人家的公子,还是个做官的,却要给一个家奴赔礼,听说,这林家还是荣国府的姑爷家,这林大人就是林姑老爷的儿子,是荣国府正经外甥。这事,也太荒唐了吧?
那人却道真是这样的,再怎么说那王兴家的是长辈的奴才,怎么都得看着二太太不是,人家荣国府讲究规矩着呢,就是长辈房里的猫啊狗啊,小辈们也不能得罪。
人群中有人道奇,有人不敢相信,有人在说那人乱说,也有人表示这是礼数,正该如此。还有人说自己是王兴家邻居,那人说的没错,正听这些日子那王兴家的骂骂咧咧的说要找补回来。
正说得热闹,就又听见有人问,那林家的人,为了什么得罪了一个长辈房里的奴才?
这下子,就有说各式各样的,有说王兴家的眼高着呢,用鼻孔看人家林家主子,被林家人赶出去了,又说是王兴家的替荣国府送礼,林家不收,王兴家的骂人家给脸不要脸,所以给人赶出来了等等。
这说着说着又议论到了林家为什么不收礼,不是说伸手不到笑脸人吗,人家来送礼,怎么还能闹成那样,又有说不是什么长辈送不可辞吗?这就是林家不好了云云。
就有人骂刚刚的那人说,你懂什么?你知道哪荣国府给人林家送什么吗?是送个小戏子做人家正经姑娘的丫鬟。听听,戏子!
众人皆惊了,不能吧,这林家是得罪了那二太太了吧,怎么就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哪有往姑娘身边塞戏子的?
又有说这肯定是乱说的,人家荣国府,那是国公人家,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这下跳出来反驳的人更多了,因为这件事发生了也有些个日子了,当时荣国府也只当是给个东西,知道的人不少,更何况越靠近荣宁街,就有越多贾氏相关的人过来,还有许多住在后街的家奴过来凑热闹。还真证实了荣国府给林家姑娘送小戏子作丫鬟的事情。
有人就说,林家不收才是正理啊。林家可是书香门第,虽说现在林家大爷是蒙荫出仕,那也是万岁爷看重人家老子才给儿子赏的官,那可是几辈子的体面,人家林老爷可是探花,自然有读书人的气节,家里规矩肯定大,怎么就能坏了家里规矩,收了这样个丫鬟呢。
虽说不能驳了长辈的面子,可林家自家祖宗的规矩也不能破啊,一个不过是外家,一个是自己祖宗,当然得听自己家的,况且这本就荣国府做的不好啊。
一时间,都开始同情起林家来了,特别是那打头的少年,那么文文弱弱,还长得这么好看,现在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还要憋屈着自己给人来赔礼,真是可怜啊。
于是,就有说荣国府跋扈的,也有说刁奴欺人的,也有真吃了荣宁二府亏的在嚷嚷的。
林靖看着差不多了,就站定下来,冲着四周团团唱了个喏,道:“千错万错,我林靖总是后辈。今日,林靖是来赔礼的,请大家伙儿给林靖一个薄面,别再说那些不愉快的了,不然,又引起口舌之争,就是林靖的罪过了。”说着,又冲着四周团团的作揖。
这下,人群中那些同情声更大了,还有人要说些什么,就有人说别难为孩子了,这林大人,分明还是个孩子啊,可真是,没有父母,就是可怜啊。
林靖又恳请各位散去,实在不想扰民,这还有着国孝呢,若因为林靖的事情,给大家惹上不妥当,倒叫林靖不心安了云云。
众人中还有想看热闹的,可毕竟想起国孝,就有胆小的人先撤了,跟着就有人说确实得谨慎,这散开的人就越来越多了,渐渐的,也就几个实在是无聊的还等着了。
林靖心中好笑,让人不说,就真能不说嘛?
现在荣国府的名声,可算是越来越差了,相信这事情之后,那些相交的人家,都要小心仔细了。
荣国府上也得了些消息,林靖才刚到了府门前,正赶上贾琏急匆匆地出来寻她。林靖还来不及跪下负荆,就被贾琏求着迎了进去。
林靖半推半就也就进了府,她才不是真心想要跪的,其实,她若在荣国府门口跪上一下会儿,肯定效果会更好,可她不喜欢啊。
进府后,林靖求见的是赦老爷和政老爷,林靖可不会真去跟史老太君对上呢。人家会说一个内宅老太太,年纪大了,糊涂了也是有的,可林靖一个在外行走的、饱读诗书的后辈,不管如何,都不该跟老人家说有的没的。这种天然的弱势,林靖才不钻这个套子呢。
贾琏倒是有些个不太愿意,自家老爹不说了,就是个没本事的,可那二叔,迂腐古板,想来也不是林靖的对手。
可林靖执意,又说今日两位老爷不方便,她改日来也是一样的,要不就到政老爷衙门那里去等着给政老爷赔礼?
贾琏一直明白林靖不太好惹,可也没想到有今日这一出。只是他也不太愿意把林靖往死里得罪,送人小戏子不是他,派的婆子也不是他的人,真说起来,也跟他没太大关系。
才把林靖引到荣禧堂,贾赦贾政早就等着呢,外头那些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
见林靖进来,还不等林靖跪下,那两人就要抢着扶人了,林靖只不过膝盖处稍微打了打弯,就被让到客座处。
上了茶,林靖正要说明来意,没想到贾政先开口了。
(红楼强拆办工作日记:
感谢了了轻烟、磐石缇、芦苇微微一笑、道朴易简、人生如玉a+、adamm、dhy925童鞋的粉红票,感谢喵家小狐童鞋的两个平安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