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无心栽柳
林靖一直认为,贾政其实就是一个天然黑。看看,他只要表现得听老娘的话,表现得孝顺板正,就不用做什么了,然后,就有了个老子临死前替他求来的官位,有老娘让他住着荣国府正堂,有了名门老婆,儿子还聪明能干,老娘也偏疼他。只要他继续如此听老娘的话,估计还会顺当下去。
只是他官位是有了,可惜没什么大本事继续往上爬,老婆是名门,可惜反而有时候拖他后腿,儿子是聪敏,可惜只把这个聪明劲儿用在女子身上。
不过,这会儿,这位迂腐古板的政老爷,难得的主动了一回:“林外甥啊,这事情,我也才听说。老太太原是好心,不忍让那些个小丫头子再辗转人手,才留了她们,只是做一般杂扫,并未让她们接近姑娘家。可恨那刁奴传话不清,才搅出这些个事情来。唉,府里人多,难免良莠不齐啊。不过,不管怎么说,外甥你受委屈了。”
贾政这话描补的相当可以,一下子先摘出了自己,挑明了是老太太干的事情,嗯,就算有些个不妥,他只是个儿子,要孝顺懂不?然后又把老太太给摘了出来,从做事不讲规矩变成了慈悲为怀,于是,也不过是下人糊涂,说错话了。
按着通常的剧本,做外甥的该说没事没事,老太太善心,舅父您公务繁忙,为国为民,再加上百事孝为先,也是应当的。然后做舅舅的在感慨两句。最后,这事情就算过了。
可这会儿,林靖只是恭敬的站着应了声是,然后就不吱声了。这下,让这位政老爷一时不知怎么往下接了。
还是贾赦这会儿聪明了一回,当然,也不排除他存心想要恶心贾政一下。这会儿就对林靖道:“林外甥啊,你放心,你二舅父是个严谨的,一定会给你个说法,严惩那刁奴的。哎说错话了是她糊涂,办不成差本就不对,我可听说她还仗着长辈房里出来的,很是骄纵。哎,咱们府上的名声,总不能就这样被个奴才给毁了。”
贾政这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偏偏这时,贾赦还一转头,对贾政道:“老二,你说是不是?”
林靖看着那贾政的脸快抽痉了,半天才憋出个是来。可接着贾赦又马上说道:“就这样的奴才,就该一家子都打死!”
林靖算是看出来了,此时她已经被动切换到看戏模式了。
贾政当然是不会同意的,可贾赦拿着府上的名声说话,颇有点儿不依不饶的架势。态度比林靖这个上门“请罪”的都急切。林靖再一品,噢,贾赦才是将军,这荣国府名义上的当家人。这府上若有事,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了。怪不得阿。
贾政眉头皱得死紧,今日这大哥怎么这样难缠,说起来。其实是老太太偶有错漏,自己拿妻子的陪房顶缸,大哥不帮着自己。反倒扯着后腿,真是岂有此理!
然后他又看着林靖,只要这小子开口说句话,自己也就有了话柄了。可不管贾政怎么看林靖,林靖都没张嘴。而贾政一直看一直看,林靖忽然疑惑地对上贾政的双眼,一幅很不明白舅舅为什么这样看着我的样子,只让贾政差点儿气外过去。
这时候,贾赦还不罢休,忽然道:“看林外甥就知道是个好的,知道是个敬重长辈的。得罪弟妹身边的奴才,还过来赔礼了。只是啊……”贾赦忽然摇了摇头,道:
“咱们都说要敬着长辈,因心中敬着长辈,才会对长辈身边的乃至一个小物件,也会爱惜,因为,当晚辈不在跟前服侍的时候,是这个小物件替代晚辈陪在长辈身边,给予长辈愉悦,也就是说替晚辈在长辈跟前敬孝了,是也不是?”
“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得体谅体谅晚辈。就真能因为晚辈这样的孝心,由着身边的奴才,甚至什么猫啊狗啊的,爬到他们头上去不成?那不是说,奴才们都比孩子们金贵了?这要是说起来,不成了个笑话了?难保就有人说做长辈的不慈!”
林靖真没想到贾赦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低了个头,眼睛眯了眯,看来,贾赦迫不及待借她这东风了。
贾赦特地加重那“不慈”二字,听得贾政心中抖了抖,总算是明白今日他大哥意指何处了,心中一阵气苦,自己在这儿抹事,这当大哥的却要浑水摸鱼!
果然,这贾赦就继续说道:“我知道二弟也不是舍不得那样眼睛里没有主子的东西,只是那是弟妹身边的人,难免有些顾忌。要我说,弟妹这些年辛苦是有的,可也不能让她身边的人把孩子们都欺负了去了。我也知道,弟妹定不知道这些下人的可恶,可当家当成这样,被身边的人蒙蔽,我看……”
贾赦还来不及发挥完,贾政早就反应过来了,忙抢着说道:“大哥说的很是,不能由着下人奴才败坏府里的名声,只是全都打死,也显得咱们家太苛厉,不如就逐出府去吧。至于王氏,且让她到老太太跟前赔罪去,让老太太定夺。这种内院之事,大哥,咱们这些男人,还是不要多管的好,省得让他人笑话。”贾政及时堵住了贾赦的话,他就不相信,这大哥真敢当着老太太面说什么不慈。
贾赦还没把话说完,这会儿明显愣住了。
林靖在一边看着摇了摇头,这贾赦还是太急躁了些,其实就该把自己弄到老太太那里,一鼓作气当着自己跟老太太的面,说那些话,老太太心惊又要保住面子,没准还真能让他成事。可现在,再而衰,林靖估计贾赦也没那个勇气当着老太太再说一遍,而且没了她这个道具,老太太待会儿又听到了风声,这贾赦啊!
只是林靖却不管这些,她要的结果,早就有了,就是那一路上的效果。至于严惩那王兴家的,不过是个添头。而眼前这兄弟俩的这一出,更是个活剧,让她看着舒心。同时,林靖在算计着,宝玉那屁/股,会不会比书上更惨?
也不管贾赦贾政俩兄弟再怎么夹枪带棒的说话了,林靖没多久就告辞了。一路送人出去的贾琏心里带着疑问,什么时候这位林兄弟这么好打发了?
这事情之后一段日子,荣国府一带的人还有在说这些呢,有的说是刁奴欺主,没看那王兴一家都给发卖了?有的说是欲盖弥彰。其实,若再无后面的事情,这事情也就渐渐淡下去了,在京里可是少不了新鲜的谈资。可偏偏就又出了个新鲜事情,让人又把这事情给翻出来了。
这一日,有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来到了荣国府。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所以就有些路人好奇,也不敢上前,还有那见识广的,悄声指点,那些可是忠顺亲王府的人。一听是那王府的人,好些个人都一缩脖子,不吭声了。
那对人马来到荣国府门前,那门子眼睛透亮,一人去报信,一人就颤抖着上前迎客,深恨那小子跑得快。没错儿,平时有了这样的贵客,他们都巴不得往前凑,可如今,这来人明显带着煞气啊。
还好府里动作快,大开中门,把人迎了进去。好一会儿,政老爷赔着小心把那打头的长史官给送了出来。那长史官还对着政老爷敷衍的一拱手,道,若此去寻到也罢了,若不然,定还来向令公子讨教。
人都走了,就有些八卦的人在打听,终有个人道,“前两日听说那忠顺王府的琪官跑了,难道是应了这个事情?”
当下就有些人了然,怪不得啊,听说那宝玉宝二爷跟那琪官交好,难道是他把人给拐了?然后又有人说着门风使然,这家子,就爱戏子啊。
这些好听不好听的就先不说了,转而那长史官就又回来了,说是令公子想来记性不好,记错了地方,那儿根本没有人。想请令公子回王府住两日,好好想想,没准就记起来了。
这时的宝玉,其实已经趴在榻子上,出气多入气少了。
跟林靖算计的一样,前些日子就因为戏子什么的闹了一通,荣国府面上无光,到现在外头还有流言,偏宝玉还招惹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就算还没有金钏儿的事情,贾政也忍不住了,这一通乱打,比书上还狠了许多。
老太太、太太得了消息忙来护着,直闹个天翻地覆。可偏那忠顺亲王府上的长史馆还不依不饶的。
这边闹腾得厉害时,林靖正在郊外庄子上,看着面前的这个文弱并略带着些女气的人,心中直叫,什么叫做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事情。她只是顺手帮着眼前这人一把,没想到却能知道这样一件事情。
那个称心,好像有下落了。只是这事情,听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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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
(好茶继续磨字~)(未完待续。。)
312 前因后果
林靖有些发怔,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没出声。
蒋玉菡脸上红红的,心中万分羞愧,自己得人救了,已经无以为报了,这会儿还要麻烦人,只是这话不说,实在是放不下啊。当下就跪了下来,道:“小人得林大人相助,实在已经是大人仁义了。原不该这样不知羞耻,得寸进尺,只是,只是,这些年下来,师傅对小人实在不错。小人,小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日后小人的师傅有什么事,大人知晓了,又不为难的时候,能,能伸伸手。小人,小人……”蒋玉菡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渐渐的,就有些抽噎。
将玉菡并不甘心就只能做一个琪官,被别人亵玩,这念头一直在他心中,只是一直小心的隐藏着。自那日跟林靖见过后,这个念头竟膨胀起来,他想堂堂正正的做人,做蒋玉菡。
这念头日日发酵,趁着这国孝,王爷有所顾忌,抽个冷子,他就安排着逃出府的事情。临走时,他并没有敢说多说与人,就只告诉了宝玉,一来,宝玉是他至交,对他也不像有别人那样只有轻贱玩弄的意思,二来,他也有些小心思,那人,是宝玉引他识得,宝玉也说他俩极好……
他躲在东郊离城二十里的紫檀堡,平日并不出屋子,不想今日却被人闯进屋子,让他收拾要紧的几件东西跟人走。他哪里肯从,偏生犟不得,来人忙说是他心中念着的林大人派来的,说是他藏身之处已泄漏。
他原是不信的,偏又有一人进屋只是催快,说是忠顺王府的人就快到了。打头那人也不容他不应,留着人收拾首尾,却给他套了件庄稼人的衣裳,夹着就往外跑。结果在路口就看见了王府的人。正是那长史官带着人,好在夹着他的人机灵,就给躲过去了。
然后,还把他送至这儿,林大人的庄子上。
蒋玉菡心神未定,还又是难受又有点儿如梦如雾的高兴。难受的是,除了宝玉,他再没告诉别人藏身之地,今日这两拨来人从何而知,实在是不能不让他多想。然而。林大人却救了他,这简直是从不敢想的高兴。
林大人正在这儿,还见了他,让他安心,并劝他另作打算,说是留在京城附近,早晚要给王府的人找到,既要躲避,不如多远一点儿。林大人还说可以帮忙弄户籍文书和路引。
那一刻。蒋玉菡就哭了,户籍文书!他终于可以摆脱奴籍,好好儿的活着了。他没有去想林大人为什么帮他,除了他这个人。他并没有什么可被别人图谋的。可若林大人图谋他这个人,他知道他是愿意的。只是他也知道,林大人那样干净的人,肯定不是要这个。所以。他实在是无以为报。
但是,他又想着,这回一旦离去。大概是不大会回来了,心里就难受。不再回来,这里的许多人、事就罢了,他还巴不得再也没有瓜葛。可还有人,是他放不下的,让他心中生生的疼,不管是对着林大人,还是想着他师傅。
想到师傅,无措中,又恬不知耻的说出了那样的话,真是太不知耻了。他心中羞愧,急切着,就想说些什么,让林大人明白自己一点儿,不觉中就罗罗嗦嗦的说了些往事。
师傅并不是他小时候领他学戏的师傅,而是已经进了王府后拜的。
师傅待他极好,不但教他唱戏,还教他怎么应付王爷,这么些年下来的感情,自然是越来越深厚。
师傅并不是王府的人,他不知师傅叫什么,只知道师傅自称无颜,在那家叫做夜帜的酒肆作教唱师傅。
夜帜,算不上是个干净的地方。而王爷对自己还算宽泛,不让自己去那夜帜,却允他让师傅每月进府教他两次,就算后来已经没什么好教的了,他不说,还是让师傅来,王爷也不管这些。
只是后来他才发现,师傅好像每次都会去王爷那儿。他想,想来是王爷要问他都学了点什么或说了什么吧?他问过师傅,师傅却让他把嘴闭得紧紧的,谁都不许说,就是王爷那里也不能提,为了两人的命,只当不知道。
他不懂为什么,只是师傅总不会害他,也就把嘴闭得紧紧的。
不过,最近,师傅不来了,留信给他,说是因为国孝夜帜暂时关了,师傅也先歇段时间。可他偏偏在王爷的庄子上偷偷看见了师傅,他想去招呼,可却又听见王爷的声音,王爷好像称师傅为“称心”。
他虽不明白,只是想到师傅说的闭紧嘴的话,本能的觉着不好,也就躲了。
只是,总有些不放心。
如今他是不回去了,也不知道师傅到底是怎么了,所以,麻烦林大人若有日能见师傅,合适时看顾一二。
林靖面上不显,心中却惊涛骇浪一般。隐隐的,林靖觉得窥破了什么。
林靖原只是让林家福派人去盯着蒋玉菡,想着来次“偶遇”,劝蒋玉菡离开忠顺王府。她认为这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书上就这么写着的。尔后,她会按着原著剧情走一走,毕竟蒋玉菡跟宝玉交好,也像书上写的,十停里有八停的人知道,宝玉都能干出领着人给自己介绍的事情,他还知道啥个避讳?
只是她也知道,蒋玉菡逃出来再被抓回去的话,没什么好果子吃。她既然利用了人,就不能用完就扔。所以,她也就给备下了那些东西,索性让人离得远远的,躲开这个是非。
同时,这也会更让事情闹大一点儿,也适合金铮后头的出手。
可没想到这回林靖的运气相当好,蒋玉菡已经是这么打算的了。她只要拿捏着时机把人给救过来就好。
侧身让过跪着的蒋玉菡,林靖叹声气,“你这么跪着,倒是让我为难了。你也知道,那可是忠顺亲王。”
蒋玉菡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这会儿听林靖这话,沉默了一会儿,也不要人扶,自己颤巍巍的站起来,“我也知道我这是不该求的,哎!只是心中私欲罢了。”
林靖听这人直言他自己的自私,倒是心中感慨,“若你师傅没有作奸犯科,本本分分老老实实,我会在我力所能及时伸伸手的。”其实,这话可算是一句空话,只是安慰蒋玉菡,若那人真是称心,如蒋玉菡所说的那样出入王府,又是夜总会的调教师,又能去忠顺王的书房,这就不仅仅是作奸犯科的事情了。
当下林靖也不多说这个,更不看蒋玉菡喜出望外的脸,心中有些发虚,道:“我去让人操办户籍文书和路引的事情,而等的这些日子,你先住在这儿。届时,我大概不会来送你了。保重!”
林靖让蒋玉菡下去休息了。过些日子她会让人把那两份文书送过来,当然银钱也是少不了的,可现在,她却急着想把偶尔得知的消息送入金铮那儿。金铮还在西山大营里,人是不太容易出来,可消息还是挺通畅的。
至于荣国府那儿的闹腾,林靖也早就预料到了,这本就是他们原本算计的。
忠顺王府的长史官要“请”宝玉去王府暂住一段日子,可宝玉已经被他爹给打坏了,正养伤呢,如何能搬动?若真去了王府,还有命在?别说史老太君和王王夫人了,贾政就算怕得腿肚子转筋,也是不愿意的。就是贾赦邢夫人等虽然愿意,可也越不过老太太。只是话里话外的,荣国府的凤凰,变成了灾星。要不是宝玉还趴着,贾政真恨不得在揍他一顿。
可不管愿意不愿意想不想揍人,眼前的事情总要有个办法。还是史老太君脑子好使,这时候也顾不得宝玉跟戏子狎好的丑了,想着宝玉往日曾得入了北静王爷水溶的眼,就让人去北静王爷府求助,不求把琪官之事说合过去,而求的是忠顺王府宽限时日,能让宝玉伤好了再说。
同时,又央求着两侯史家,王子腾,及往年的旧交,想着让人都帮忙说合,取的就是个聚众人多,想让忠顺王府不得不让一些。虽说那些世交不乏趋吉避凶的,可有些人家是推托不了的,比如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四大家族的王子腾和史家两侯。
当然,往宫里递信也是少不了的。
等林靖回府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同时,府门上也有荣国府上的人。史老太君也挺有想头的,还特意让人求见了黛玉,指望黛玉能在林靖跟前求一求。倒不是说林靖如今就真的那么能耐了。在老太太看来,多一个人也是好的,况林靖还跟西宁世子有交。
黛玉倒是为难上了,宝玉虽不着调,可对她确实一番用心,不说别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有事不帮一把吧?可又不想让哥哥置身于险中。以哥哥的性子,也不是喜欢多事的,况前前些日子还为自己跟荣国府闹了一通呢。
林靖听着门房送上来消息,当即让人去告诉那荣国府的人,自己点头了。
(红楼强拆办工作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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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拜见父上母上大人了,没想到父上对着茶宝说201314,好茶大喷,父上茫然,难道这不是今年最流行的新年问候?)
(新年第一天,201314~)(未完待续。。)
313 不孝之罪
林靖点这个头一点儿也没有勉强,所以也没有必要让黛玉难做了。
上回负荆请罪那一场戏,虽然林靖以友好的态度劝退了看热闹的人,让自己在舆论口中成了完全正面的人,但总免不了有些人暗地非议一下。所以这回林靖就堂而皇之刷一下她的名誉值了。宝玉是她的表兄,置身事外什么的,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况且,其实不过是点个头而已,金铮的后手已经开始动作了。
接下来,御史台就有折子上奏,指责忠顺亲王心无孝道,国孝期间还蓄养伶人,竟然还为一伶人行荒唐之事,此其罪一,又指忠顺王府行事嚣张,为一伶人竟然要逼死功勋之后,此其罪二。
若只是罪二,倒也罢了,功勋之后哪有皇族之后,还是太上皇看紧的人物、皇帝也要优容的人物要紧?可这罪一,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皇帝本来是对忠顺亲王眼开眼闭,以做一位仁君和慈祥的长辈为己任,可现在因为太上皇越来越明显的偏重和忠顺越来越大的动作,已经让皇帝深深皱眉了。可这些东西告到他那里,他也有些为难,正想着如何不露声色的弄到上皇那里去呢,就听人报,贤德妃娘娘哭着去求老圣人了,不由哈哈一笑,真是不错,难得这贾妃的脑子用在正路上了。
一边叫人仔细去查,他可不信贾妃一下子就变得这样聪明起来,一边又等着老圣人那头的消息,结果,老圣人那头的消息还没回来,那查探的结果就回来了。
原来,荣国府果然是想着法子把话儿托到了贤德妃跟前了。这贤德妃一听,虽气恼弟弟不懂事、忠顺亲王不讲情面,也还是立马想要来皇上这儿恳求的。只是这主意。被身边一嬷嬷给劝住了。
这嬷嬷也说得明白,求皇上是容易的,可是,皇上虽然是皇上,但以孝为先,要顾念着太上皇对忠顺亲王的一份慈心,想来是舍不得对忠顺有重话的。娘娘如今以娘家的事情去求皇上,不是让皇上为难吗?不如直接去求了太上皇才好。还让娘娘不必担心太上皇不给娘娘做主,现在虽说太妃薨了虽已过百天,可还在国孝中呢。忠顺亲王就这么着不当回事,闹了这样的事情出来,不是孝道有亏是什么?太上皇可是最讲究这些的了。况且,荣国府还是太上皇当年的旧臣,太上皇一向多有恩宠的。
娘娘何必放着光明大路不走,还要去为难皇上呢?说不得,去求着太上皇了,皇上也要松口气了,毕竟皇上不太好对忠顺亲王说重话。可又不能看着他越来越跋扈。若真这样,也是娘娘为皇上立功了。
就这么着,贤德妃想了想,就一路哭着去见太上皇了。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传得不够远,想来,这会儿除了要保娘家弟弟外。又惦记着立功了。
皇帝这会儿面色未变,不过点了点头,言那嬷嬷倒是有几分眼力。可那汇报消息的人又说了。那嬷嬷也是听了人指点的,说着,比划了一下。
皇帝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人退了。
那日被打后,宝玉没有真个儿就被忠顺王府的人抬走。那长史馆看着宝玉那样子,也没有继续叫着要抬人,当然也没有松口,就留了两人看着,自去了。那架势,就像是只要宝玉这儿一缓过气来,就让人抬走的样子。
可呼啦啦的一下子,庭议中就有御史弹劾起忠顺亲王了。王子腾倒是想两面讨好,当庭站出来反驳了御史的话,说御史闻风而奏虽然是天家的信赖,国策使然,可也不能太以讹传讹,贾政只是想让儿子上进,对儿子严厉了些,不想就打重了,正好让过府小坐的忠顺王府的长史官听见了,就留了两人帮着贾政劝导着贾政之子求上进而已,并没有强要抬那孩子去王府。
说着,这王子腾还向忠顺亲王求证:“王爷殿下,在下说得可对?”一时间,还引得好几个贾府旧交点头,就是两个史侯也是连连点头。
这时的忠顺还能怎么样,只能很盯着那王子腾一眼,才对圣上低头言是。
事情看上去像是圆满的解决了,王子腾也是个能干的,皇上也笑着摇摇手作罢了,只是那笑有多少冰冷,就不知道了。
而后,宫里的太上皇也听说了此事,就让黄门出来去了荣国府,传口谕,数落了贾政几句,说是要儿子上进那是好的,可也不能失了分寸,又赐了两盒上用特好的金疮药和一些补药等等,也不去看看贾宝玉就回宫了。
据说,宫中的贤德妃娘娘也得了太上皇的厚赏,只是,随着赏赐一起去的,还有两个太后宫里的老嬷嬷,说是要继续教导贤德妃宫规。
而忠顺亲王忽然就闭门不出了,连上朝都求免了,说是心中惦记这已薨了的老太妃,这会儿自己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心虔诚抄写经书呢。
这些事情,有的是林靖自己知道的,荣国府得了这么样的优容,怎么会关起门来闷声发大财的?而有些,特别是宫中的事情,都不是他能够窥视的,而是金铮亲自告诉林靖的。
金铮是等休沐日当面跟林靖说这些。
只是林靖却是有些失望的。她原以为这事会弄得风风火火的,那些御史会刀笔很批忠顺亲王的。可谁想到王子腾会跳出来说这些话。他这个做舅舅的都会这样表现,还有什么人会硬挺着说,真相只有一个,还偏偏不是王家舅舅嘴里那个?就是皇上,也不能说些什么。
如今这事情就这么软趴趴的结束,还真让林靖有些不上不下的不痛快。
金铮看着林靖不舒心,也有些紧张,就追问着到底哪里不好了。可等林靖支支吾吾的把那点子不痛快说出来,金铮死命忍死命忍,但最后还是忍不住笑趴下了。
林靖看这金铮这样子,就知道哪里不对了。可金铮这样的笑法子,很让林靖恼火,自己又不是什么笑果,让人这么开心啊!
这样想着,林靖真想脱下鞋子用鞋底板胡金铮一脸,可又不想跟金铮这么打打闹闹的,遂冷淡着一张脸,拿了一本书,走到屋子另一边看起书来,也不理金铮那样子了。
金铮当然看懂林靖的意思,忙收敛了下,恬着张脸,又挨到了林靖边上。
金铮凑过去,先是一把握上林靖的手,现在这动作,这位仁兄已经做得及其顺溜了。手中轻轻捏着林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从指尖一直捏到指根,然后换一根手指,继续。
林靖不知道金铮什么时候就弄出这样的动作来,只是这样被捏着,一下一下,好似被捏着自己的心一样,有心想要把手抽回来,偏这个金铮就是不松开。林靖只得一声叹气,随他去吧。只是这里松懈了,别的地方,想来也是憋不住了。
果然金铮就是得寸进尺的,看着,就冲过来,飞快地在林靖嘴角偷偷印了下,就这么成了。
然后金铮继迅速偷香之后,又迅速问道:“咱们原先要的是什么?”
原先?金铮求的就是挫挫忠顺亲王的气焰,在太上皇眼前多点点,太上皇不就是最担心不孝吗,让他看看这忠顺的种种不孝,浇熄下太上皇心中那点慈爱的火焰。也是为皇上尽心尽力,更让皇上看重。
那现在呢。凭心而论,忠顺亲王的气焰是被搓了,这不是已经闭门抄经了?忠顺亲王不会是自己想到要抄经的那种人,如今也就是太上皇在上头压着。那么在太上皇跟前给侄子上眼药这个目的也达到了,效果还相当好。
既然都已经达到事情的目的,自己还在这儿不舒坦什么呢?不过是嫌热闹不够而已
林靖当下也笑了,自己不知不觉,还幼稚了一回。
金铮见林靖这真心实意的笑,心里也开心了,更是再接再厉给林靖剖析。“我也知道,这会儿没在朝堂上坐实忠顺不孝,是有点儿遗憾的,可是大家都是明白的,这真相如何,一猜就知道了,就算现在没有说忠顺不孝,可事实摆在那里,总有人提起的。”
“再说了,有贤德妃娘娘不遗余力的这样一路哭过去,想要让人不知道,还真的很难。”
林靖忽然一想到金铮说的,太上皇对贾元春的处置,就有点儿发笑。说到底,林靖还是小气了一下,贾元春那时候那样对他,现在看到元春吃憋,也是挺高兴的。
“你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林靖问道,其实这话也不用金铮回答,而后自言自语道:“也是,谁说我儿子不好,还闹得这么大的没脸面,我虽然会责罚儿子,可也不会看那闹事的人顺眼的。”
林靖眼睛亮闪闪的样子,让金铮心里高兴极了。让林靖不舒服的家伙,总要付点儿代价的,不是吗。这可不光光是太上皇对贤德妃不满意了,就是皇上,也是不满意的。若是事情闹成了,皇帝自然是会念着贤德妃的好。可如今面上没成,皇上就只有气怒,有几分迁怒的意思了。(未完待续。。)
314 再提婚事
林靖并不知当今的性情,所以也没彻底明白金铮的小算盘。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想到了王子腾等人,想要边都不得罪的最大可能,就是两边都得罪了,所以,那书上写的王子腾突然的疫殁以及红学专家的猜想,其实是正确的吧?
只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靖回过神,就看到金铮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样子,真是……太傻了,可林靖就是心中酥酥麻麻的,让她忍不住就想要笑。掩嘴咳嗽了下,林靖用力控制了一下翘得太高嘴角,道:“世子殿下费心了,世子殿下辛苦了,在下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说着就给金铮斟了杯茶水,递到了金铮跟前。
哪想到金铮并不伸手接住,而是保持着看着林靖的样子,弯下脖子,凑到杯子边,就着林靖的手,把那被茶水喝了,然后寓意不明的轻声赞道:“好香。”
不知怎么的,林靖忽然想到一句话,“送人玫瑰,手留余香”,而这边,这金铮明明就把这意思倒了过来。林靖后知后觉过来,她这是给戏弄了,半是嗔半好笑,横了金铮一眼,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的!顺手把那杯子往桌子上一顿,撇开头,有心吓唬金铮一下。
金铮话才出口就懊悔了,自己也是昏了头,一不留神,就学了以前跟人吃酒时看来的调调。怎么能如此对待林靖呢?金铮正小心看着林靖呢,见林靖如此,哪里还分辨得出林靖是真恼还是假嗔,忙一伸手,这回不敢再抓林靖的手了,而是拉住林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我错了。”这三个字。就轻易的出口了。哪里想得到,这人以前就是犯了再大的错,向来也只诚心认罚却从不开口认错的,如今能成这样。
林靖本也不是为了压服他,回头见人这样子,也早就熄了逗弄回来的心思,“好啦,袖子都被你扯掉了。”
金铮这下也明白林靖并未生气,只是还是拉着林靖的衣袖不放,其实他不光想拉着衣袖。还想拉住林靖,抱着林靖,像上回那样亲密,甚至更亲密,只是却又轻易不敢。才这样想着,就腹中发热,忙丢开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惯了下去,克制了一回。才又太平了。只是也不敢再胡思乱想了,省得克制不住,让林靖以为自己对他不庄重,这就不好了。
收束心神。忙随便找了个话,就说起蒋玉菡那师傅的事情,怪不得就找不到了,原来是躲在忠顺亲王的庄子上去了。不过。听那意思,还是会再出来的。只是,金铮还是让林靖别碰别管。态度,比上回还要严肃。
林靖现在早就没了那份心思,不过是觉着这里头有些奇怪,现在见金铮这样严肃,哪还有二话好说,忙答应了。只是,看着金铮,还是劝了一句,这事情,还是交给皇上才好。林靖感觉到金铮的急迫,可也不想他太逼着他自己。
相悦之人在一起,时光总是分外的快,眼看着金铮告辞,看着那殷殷期盼的眼神,林靖脑子也有些晕晕的,上前一步,在人嘴角啄了一下,然后又快速的退开,微侧着头,看了看金铮突然发亮的双眼,自己的心情骤然如小学生作文中“晴空万里,万里无云”般。
林靖这儿连着都是好心情,也就没忘了要去荣国府探望一下重伤中的宝玉。再怎么说,这点儿礼节要有的,也是顺便察看一下作战成果。
宝玉这回真是病得不轻,这不光是有他老子打得功劳,还有后头被吓的份儿。虽然那时老太太关照着不许外头的事情让他知道,可荣国府毕竟不是铁板一块,最起码,赵姨娘贾环就不想让他好过。而对于他们来说,因一个宝玉的不正经,差点儿填上一个荣国府,怎么不让他们本就嫉恨的心里更加嫉恨?况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被这人小声说些外头的事情,就把宝玉吓得不清。
贾环原还想得好,想要激这个哥哥一人做事一人当,却没想到宝玉吓得发了高热,就是昏睡中还连连叫着“不去不去”、“老祖宗救我”等话。就这么着连伤带吓又发热,还真是折腾得不轻,让老太太等人急得嘴上出了一溜的火疱。最后还是太上皇让送了药过来,这宝玉才定了心神,吃了药抹了棒伤沉睡去了。
林靖过来时,王夫人防她像是防贼似的,只是嘴里说着话,并不让林靖去见宝玉。林靖也不勉强,正想着要告辞,忽然老太太那儿的鸳鸯过来了,说是老太太听说林大爷来了,知道林大爷原本就跟宝二爷感情深厚,还请林大爷好好跟宝二爷多说说话,又说老太太十分感激这回林大爷的仗义,等宝玉好了,就让他自己亲自上门致谢云云。
听了这样的话,王夫人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让林靖去见宝玉了。她因放心不下,也就亲自陪着。
宝玉是搁在王夫人正屋边上的屋子养着的,方便王夫人亲自照看。
才一进屋,就见满屋子的丫鬟们,正围着正中榻子上一个人。那人趴在榻子上,正哼哼着喊着哎哟,声音低下无力,听着倒是可怜。大概是听着林靖这边的动静了,那人转过了头,倒是让林靖吃了一惊。
就这么短短几天,宝玉已经瘦得两眼都凹陷下去了,脸色蜡黄蜡黄,哪有往日的丰姿玉颜在?
因见了林靖,宝玉两眼亮了亮,叫了声林兄弟,只因为气血不足,这声叫简直就是个哼哼。
林靖抢前几步,也叫了声宝二哥,也不落座,就这样站在边上,问了宝玉些养伤的事情,诸如还疼不疼、痒不痒等,宝玉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有身边的丫鬟抢先说了。林靖也不以为意,只是安慰宝玉好好养着等等。
宝玉却不管这些,忽然问到:“好兄弟,妹妹这两可好?”
林靖若是才刚还有些担心宝玉,想着自己是不是做过了,这会儿听了宝玉的话,就把那些柔软都收拾掉了,有些人,还真配不起那样的好心。只是脸上没怎么显露,而是笑着说道:“妹妹还好,这些日子正跟着林嬷嬷额学管家呢。听说宝二爷伤了筋骨,还有些担心呢。现在等我回去告诉她,想来也更放心了。”
宝玉正还想要说两句贴心的话,却听见屋子里一声楞哼,再一看,原来是王夫人。知晓母亲在身边,宝玉也不好再继续说着妹妹的话题,只能与恹恹的趴着。
林靖也不管,又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就顶着宝玉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告辞了。
王夫人自然是乐意的。忙让人去送送林大爷,自己就在宝玉跟前数落着。这才说了两句,就有人来禀报,说是老太太让太太过去一下子。于是再怎么心神不定,王夫人还是只能拖拖拉拉了的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见王夫人来了,先是举手示意让下人都退下去,连身边一直留着的鸳鸯,这回也让退出了屋子。这架势,看着就让王夫人心慌,只是一时上头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桩出了身影。
等人都退下了,老太太就开口了。这回,也没像以往那样绕着圈子说话,直接了当的问道:“听说,你要把你妹妹的女儿,许配给宝玉?”
王夫人根本没想到老太太叫她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迟疑了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哪想到老太太冷哼了一下,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老太太不这样说还好,可如今这样,王夫人哪怕是面人做的,也有些火气的。王夫人忙低头道:“老太太,儿媳不太明白。这宝玉的亲事,不该有老爷跟我两人说的吗?再说了,宝丫头,她可是品貌皆上上,说话还能让宝玉安分一些。”
这回没在人前,老太太也彻底放开了,“说你没脑子,还真是没脑子!这回宝玉受了委屈,你还没看清楚吗?这品貌皆好的,那会儿能有什么用?再者,这品貌皆好的,也多了去了,你就远非得给你儿子安上个商户的媳妇?”
王夫人心中也是委屈,这话说得跟宝玉不是自己儿子似的,什么商户的媳妇,说得这般难听。只是,虽这样不舒服,心里也开始寻思起来。
“不是我爱说你,只是瞧瞧你做的那些事情,哪些上得了台面?”老太太也微微叹了声气,为了宝贝孙子,只能继续说道:“这回宝玉糟了秧,你也看到了,什么样的人,才是能帮着他的。你别跟我说林家那兔崽子如何如何,这回又没没有帮上忙,可下回呢?总比个什么都靠不上反要宝玉帮衬的商户强吧?”
“我知道你的想头,就指望宫里的娘娘照应着宝玉。宝玉自己再一出息了,娶什么样的老婆,有没有岳家的帮衬,也不是什么鼎鼎要紧的事情了。况且,商户嘛,银子总是多的。再说是你妹妹的女儿,跟你相处起来也容易。可是这样想的?”
“只是,你这眼界也太浅了些。就说这回,要不是你娘家哥哥帮衬,能这么快平息下来,可见,有个好岳家,什么时候都是重要的。”
(红楼强拆办工作日记:
感谢chieh-ching、easer、书友111110203155521、泪肆童鞋的粉红票,感谢珊瑚虫某童鞋的桃花扇,嘿嘿嘿,招来好运的桃花扇~)(未完待续。。)
315 贾琏提亲
说到王子腾,史老太君总算是没有再说难听话了,看在王家和这次帮忙的份上,还是把心中的不满忍了下去。
老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媳妇不着调,她早已经知道,往常,看着她是娘娘生母的份上,她多多少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因为在林靖处的次次吃亏,她也已经有点儿歇了心思。
可这回宝玉逢难,犹如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来,一时间,让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可见是两代帝王的恩宠,让她疏忽大意了很多。
娘娘是给家中助力不小,可家中也要给娘娘助力才好。这样,才能相辅相成,你来我往。宝玉这次能指着娘娘,可娘娘也被拖累了,若下回,下下回呢?只有宝玉好了,娘娘也才能更好,娘娘更好了,宝玉也就更有保障。
只是想到宝玉,就心有不忍,还是个孩子啊。
是以,以往的念头又升了起来。
宝玉一定得找个帮得上他的媳妇,绝不能让这蠢媳妇做主了,商户人家,顶了天又能如何呢?说是四大家族,可薛家,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
宝姑娘虽然不错,可她娘家只会是拖累!其实,若不是那丫头太有注意,她倒是想着就成全薛家草鸡变凤凰的心思。可现在,最好就是找个一样的商户打发了。这样,不管是这丫头的娘家,还是她的夫家,或是她要在夫家立足,都少不得要靠山。这样掏银子,还不容易?犯得着弄到家里?
老太太看着兀自还在转不过弯来的媳妇,一句蠢货就差点儿骂出去,可好歹想着贤德妃娘娘和王子腾,才勉强咽了下去,努力运了运气,才抽丝剥茧慢慢点了几句。
“宝姑娘是个好孩子。日后,也给她找个皇商,门当户对,也不辱没了她。你帮着看顾她娘家,她又有个皇亲国戚的亲戚可以走动,夫家也会捧着她。这于你于她于你妹妹,不都是几家俱好的事情?”
“至于宝玉,我也不是非要把他跟黛玉凑一块儿。只是如今这光景,忠顺亲王又是个那样的,那些眼皮子浅的。总要挑剔。”
“如今,最容易的怕就是湘运丫头和黛玉丫头了。”
“说起来,还是云丫头好听些。一门两史侯。只是,要说帮忙,就是没有云丫头这层姻亲,还有我这头在呢。要说史家若不看着我,那也不会看着云丫头,毕竟那只是叔叔,下来也就是堂兄弟这类的。我如今看着。史家,也是后继乏力啊。”
“而我那玉儿,可是嫡嫡亲的外孙女,又是在咱们家长大。对着宝玉总是好的。就是那小畜牲,对宝玉也不错。这些年看下来,他对这两个玉儿也总是真心。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不瞒你。我也不喜欢。只是人眼光要放长远。他是个有手段的,日后也或许能有出息,现在也已经攀附上了西宁郡王世子。”
“真等成了亲事。他就是再怎么着,也要看顾着妹妹妹夫!”
“你莫说这小畜牲桀骜,就是用外祖也压不下这门亲事,可若是宫里娘娘求着万岁爷赐婚呢?只要成了,我还就不怕他狡诈阴险了。他就是有千般本事,也是为了咱们家出力了。”
“再者,只要成了这门亲事,在人看来,还是怜恤孤弱,还有那大大的好名声。就是以往的种种,也就没有站脚的了。”说着,史老太君眼神往王夫人手上瞟了一眼。
这一眼,让王夫人感着一烫,接着就犹如针刺一般,这是什么意思?她拿人家的,难道是为了自己不成?那个小畜牲口口声声说什么他家祖产,可那匣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只是那话,随便她怎么说,就没有人信!现在,还要这样看她,难道她就多长了一只手?这样想着,王夫人脸上更是如滴血。
可老太太只是这么一看,就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头带着疲惫:“这些事情,你好好想想。我也不是非要你点头,不过是为了日后大家太平罢了。等过段时间,娘娘那儿方便了,再去跟娘娘提吧。好在现在还是国孝,倒也不急。”
说到娘娘,老太太又叹了声气,这回娘娘受了委屈了,还要想点儿法子才好。
老太太摇了摇手,让王夫人出去,自己却躺在那儿出了神。
王夫人是一肚皮的气,偏又发不出来。老太太说的都有理,可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可老太太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拗不过去。想来老爷爷只有点头的份儿。
这越想,就让王夫人越憋气。忽然冷哼,若实在是没法子,那就等着那病秧子落在自己手里,看自己怎么收拾。忽然,又想到养薛家的那两个,心中就一阵儿的痛快。
时间,有时候就像个疯狂的兔子在跑,一下子,三个月就过去了,年轮的一周,划过了一个九十度的扇形,四分之一的大饼,就这么悄悄地被天狗吃了。而京中,因为那场御前官司而骤然严肃起来的风气,又渐渐放松了弦。
这一日,林靖下了衙回府,就听说柳湘莲在等着自己。林靖一笑,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这位柳大哥了。说来,这位柳湘莲也真是个趣人。上回来林靖家跟林靖说要负责的话,林靖答应了想法子周全,这位大哥就放心的全交给林靖了。这份实诚,也真是让林靖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然后这柳湘莲就又去跑了此平安洲,说是以往家中生计不愁,现在要娶妻,总要想法子弄出个聘礼来,还有日后总不能让人家女子为自己愁苦生计。
林靖忙说自己有些营生可以帮衬一下,兄弟本就有通财之谊。柳湘莲并不像别人谈到银钱就一脸被侮辱的样子,而是笑着说不必,自己还有些法子,若实在是没法子了,再来跟兄弟讨教。
就这么着,这人就出了远门。
如今林靖听了这柳湘莲回来了,自然高兴的。
两人见面,先是道了下好,看着两人都不错。柳湘莲就拿了手边的一个包袱给林靖,说是给小侄子的小东西。林靖也不觉着不好意思,当面就打开了,原来是个木匣子,匣子里头,是一套十二个的木制十二生肖玩偶。材质普通,不过个个憨态可掬,关节处还能活动,确实是套不错的玩艺儿。
林靖也不虚客气,当下就替儿子谢了。柳湘莲忙摇摇手道:“自己兄弟,这还客气个啥。不值个玩意儿,只是想着睿哥儿可能喜欢罢了。若他玩得好,我再给他去淘弄。”
说着,咳嗽一下,道:“说来,我还没谢过林兄弟你呢,我这门亲事,就这么给你办成了。这可是叫我不知说什么好。”说着,柳湘莲就止不住地要笑,眼角眉梢头洋溢着喜气。
林靖心中却是有些诧异,迎春的事情,她是十拿九稳了,可还没跟贾赦摊牌呢。
现在这国孝不能定亲,荣国府里腌臜事情又太多,林靖担心早早把这个事情说穿,那府里不知又生出什么变数。还不如等国孝一过,林靖这边马上就抓着贾赦把事情定了,不留时间给荣国府想花头。这是其一。
其二,那些借据在林靖手中是不错,可依着贾赦死要钱的性子,还真没准他就不要脸使出赖账的招数。说起来,林靖到底算他们家的外甥,这舅舅不要名声的赖账,林靖这外甥催讨的话,对林靖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她打算把那些借据给柳湘莲来着。这柳湘莲一直没回来,所以,这事情也没跟他说呢。
这会儿,怎么就这样的说话?
林靖微皱着眉,也不瞒着柳湘莲,道:“柳大哥这话哪里说起?我这边虽然十停里已经办成了八/九停,可这最后一步,还等着你来走呢。你现在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柳湘莲也惊讶了一下,却还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林兄弟你不要瞒着我逗趣了。如今,人家都向我提亲了,你还要瞒着我什么呢?放心,我知道忌讳,这时候不会嚷嚷出去的。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就这么一点成算也没有?”
林靖这会儿可真是吃惊了,“大哥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谁向你提亲了?”
柳湘莲这下也有点儿吃惊了,不过多少还是以为林靖在逗他,笑道:“好了,你就使劲儿蒙你大哥吧。那贾琏都亲自跟我提亲了,就你这儿还瞒着我呢。”
林靖这下眉头皱得死紧,“我真没有蒙你,荣国府那头,我还没挑破呢,怎么就会让贾琏跟你提亲?”说着,林靖也不绕圈子,就把自己想法子让贾赦欠了自己一大笔钱的事情给说了,又对这柳湘莲道: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位赦老爷,我看他是为了伍千两就能卖女儿的人,现在这一大笔债务捏在你手里的话,他指定是会把姑娘嫁给你的,你成了他女婿,还能问他讨债?可你现在说贾琏向你提亲,我觉着,这里头肯定有诈。”
(这是昨天的,继续码今天的份)(未完待续。。)
316 就是你了
柳湘莲听林靖这样说,也有些把不准了,忙把自己这头的事情给林靖说了。
说起来也巧,这回去平安洲,顺手就帮了薛蟠一把,回来的时候又碰上了贾琏,也是帮了一把,而后几个人就做一路了。眼看着树络起来,这贾琏就说,要跟他说门亲事。
柳湘莲满脸不明白,道:“贾琏明明说是要把妹妹说给我的啊?贾琏的妹妹,不就是荣国府的二姑娘吗?”
说着说着,柳湘莲也觉着不对了,就算是他跟贾琏熟络,也没到他要把妹妹嫁给自己的份上。当时,他只是以为那是林靖使了法子,让荣国府心中应了那门亲事,而那时他又帮了贾琏,贾琏不好意思,才把那亲事拿出来说话的。可若是按照林靖说的,这里头还真是古怪了。
这会儿柳湘莲也顾不得别的了,焦急地对林靖道:“这下可怎么好,我原以为是我心中所想的,就点头给应了。”
林靖心中也急,只是柳湘莲已经急了,她倒不好再火上浇油了。不过,该问清楚地事情,还是问清楚,“那你给了人庚帖没有,或是收没收人庚帖?有没有媒人作保?”
柳湘莲看着林靖忙摇头,“那还是在路上,我哪里会带这些东西?我也没收人家的庚帖。”
林靖一想也对,若是有庚帖,上头必定有姑娘家的来历,比如说某氏某某之某女小字某某,在加上生辰八字,是不是荣国府二姑娘一目了然,还用现在瞎猜?不过,只要没有交换庚帖,也没有大媒,这事情,就做不得数。而后。自己也要好好打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是不是跟自己心中所猜想的一样。
可没等林靖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听见柳湘莲道:“不过,贾琏倒是问我讨信物来着。我说途中简陋,身上也没有什么拿得出的东西在。那薛蟠就起哄,说是看我随身的雌雄宝剑就不错,倒也可以作个信物,到时候跟新媳妇一起入门,也是段佳话。”
林靖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只是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瞪着柳湘莲,看他还能说出什么噎死人的话。
柳湘莲也吃不消林靖的死瞪,忙说道:“我,我没给我没给,这不是你一直耳提面命的吗?”
林靖这口气又喘了出来,使劲儿白了柳湘莲一眼,拿起案几上的茶水,灌了一大口。这下。可让柳湘莲为难了,忙讨好道:“林兄弟,我知道我莽撞了,可那什么。你现在让我走,我,我真是不安心啊。”
林靖听了这话,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叹了口气,“我没端茶送客,我是真渴了。”
而后想了想。才对柳湘莲道:“这事情,你先别急,没有庚帖没有媒人也没有信物,这事情算不得数。若贾琏再来说话,你就说要好好想想,再问问他是哪位妹妹。就算是荣国府上,还有二姑娘三姑娘来着。”不过,林靖可不认为贾琏说的是三姑娘,二房的事情,贾琏哪里做得了主,再说那三姑娘也算是贤德妃的亲妹子,按着荣国府的尿性,一定会做些文章的。说不得,贾琏说的,就是自己心中想的那个。
“你也别慌,就算真是二姑娘,也坏不了事。咱们这儿,可以直接去找赦老爷。”林靖安抚着柳湘莲,“咱们这儿,再去打听打听,那贾琏最近的情形。”
其实柳湘莲并不是个莽撞的,只是有时候对着朋友因仗义豪爽,才偶有不防,这回又是因为关心则乱。这会儿听了林靖这样一说,心中平静了些,脑子也清明起来,倒是笑了,“也是。倒让林兄弟你见笑了。我明白了,我倒要看看,这贾琏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眼中寒光一闪。
看着他这样,林靖道是笑了,“你莫不是又想偷偷捶人一顿吧?这妹夫痛打舅老爷,这也算得上一段佳话?”
柳湘莲大概被林靖说中了,不由一笑,“现在这不还不是我大舅哥吗?你放心,这回,就按你以前说的那样,套他麻袋,让他不知道是谁,省得日后二姑娘难做。”
这话说得林靖更乐了,不过还是劝道:“还是先等查清了再说。可别冤枉了你大舅哥。”
不过,林靖心中也是不舒坦呢,若贾琏真如自己想的,给柳湘莲说的是尤三姐,林靖还真不拦着柳湘莲揍人。知道了宁国府的龌龊,知道了那尤二姐的败德,更知道那贾珍的突发奇想是受尤三姐儿的启发,林靖对这两姐妹真实看不上眼。而贾琏明知道这样的货色,还说给柳湘莲,还真是够恶心人的。况且,听柳湘莲说,那时他才刚帮了贾琏一把。这样的人不揍,还真是睡不着觉。
林靖又是一冷笑,若贾琏真纳了尤二姐儿,这尤三姐儿,还真能是他妹妹。不过,就是不知道凤姐儿听说有这样的妹子,会如何感想?
等送走了柳湘莲,林靖马上就叫来林家福,让他去查查贾琏最近在外头的走动,是不是偷娶了个小老婆。林靖依稀记着,贾琏是把尤二姐安置在花枝巷的,这儿也就提了下。
不过,林靖还是好奇贾琏是怎么想的,按着那日“抓/奸”好事的说话,那尤二姐是口口声声叫着姐夫的,这里头的花样,有脑子的都猜得出吧?这贾琏也不怕头上绿油油的?
再说,这贾琏若真说的是尤三姐,林靖也觉得挺稀奇的,上次贾珍不是说哪三姐儿还是觊觎自己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又有柳湘莲这一出?
林靖反复想了一会儿,忽然哈哈一笑,自己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贾琏如何想的,尤三姐又如何想的,与自己何干?自己只要保证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不落了他们的套,不就成了?还在这儿想着这些人和事,还真是不怕恶心!
笑了一下,林靖摇了摇头,拿着柳湘莲送的那个木匣子就往里面去了。
让人把那匣子的东西好好擦拭一番,就拿着去找睿哥儿了。
睿哥儿很赏面子,果然是喜欢这套东西,最喜欢的,还是这套东西里头的小狗儿和小马儿,只抓着不放。
眼看着天寒了,睿哥儿是腊月生辰,这会儿已经咿咿呀呀的开了口,能含糊不清的叫林靖“得得”了。这会儿奶娘又有了新活计,指着物件儿教睿哥儿说话。看着睿哥儿抓着的那俩小玩偶,就指着教“狗”、“马”的说话。睿哥儿学的倒快,“狗”、“马”发音很标准,只是不管拿小狗儿还是小马儿给他,一律叫做“狗”。
这还不算,那套东西里头,凡是四只脚的,睿哥儿一律叫做“狗”,看得林靖大笑,不错不错,这是能分得清四只脚了。
许是林靖给了方向,隔日林家福就来禀报了,这琏二爷还真在花枝巷置了个外宅,只是这偷娶的是哪个,是不是尤二姐儿,还没打听出来,因怕大爷记挂这事,就先把打听到的过来回禀了,余下的,也快了。
林靖点点头,其实林靖心中已经吃定了,这贾琏一定是喜欢绿帽子的。遂也让人给柳湘莲送了个话,把那花枝巷的事情说了,也让他不必再想着贾琏说的什么亲事,推了就完了。至于柳湘莲是不是真套贾琏麻袋,林靖也没当真。
只是林靖没想到,这没过几日,贾琏倒是上门了。
原来林靖见着贾琏,心中还是存着几分旧情的,记着贾琏在自己还幼小的时候帮了自己一把。不过,这一回回的事情下来,也算是把林靖心中的旧情给磨光了。再说了,林靖也算是帮了贾琏一把,要知道书上那贾琏可是没有儿子的,现在不说别的,林靖还给王熙凤介绍了个好大夫,这样算下来,就只有贾琏欠林靖的情分了。
不过,就算这样,林靖见了贾琏也是客客气气的。只是,这世上有个话,叫做得寸进尺。林靖对贾琏客气,这贾琏有时候就失了分寸了。这回,这贾琏就是被人一鼓动,脑子一热,就来求林靖了。
两人见了礼,分宾主坐下,上了茶,寒暄几句。这贾琏就把话题往自己想的那头引了。开始问了林靖好这段日子,接着说着他自己的事情了,说是才从外头回来云云。然后就笑道:“说起来,我这一路上还遇见了人,想起来,这人还是表弟你的好友呢。”
贾琏把话停在这儿,就等着林靖问一句是谁啊,可林靖早就知道了这事情,只是笑着哦了一声。
贾琏看了看林靖,半天等不到下文,只得自弹自唱,道:“想来你也好奇吧?那人就是柳湘莲。”说着,就说两人一路上怎么投契,怎么交好。然后,贾琏就一拍大腿,像是才刚领悟到一件事似的,道:“这可真是凑巧,我怎么才想到,瞧瞧我这脑子!这事,除了林表弟,就再没旁人比你合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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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 下面如何
“表弟,我有心想要给柳二郎说门亲事。可巧了,你正好也与他交好。这么看来,这大媒就非你莫属了。”贾琏作出一副喜滋滋的样子,高兴的一拍了巴掌,心里去有些惴惴的。
前些日子还在路上时,贾琏就趁着气氛好向柳湘琏提了亲事。当时那柳湘莲明明就是喜出望外,一口答应了下来。因路上不便,那冷二郎还说了等回来后就在详谈。只是回来后这冷二郎就变卦了,非但没有寻自己,连自己上门去说,都是一番推托,说是要细细想想,容后再说。要不是已经对二姐儿姐妹俩夸下海口,他还真不耐烦再折腾这个事情。
这不,想着林靖跟柳湘莲交好,贾琏才转弯抹角的提出这个事情,想着那柳湘莲本就是应的,在加上这好友做大媒,一定就成事了。
林靖看着贾琏那副自导自演的样子,心中冷笑,看来往日是对人太客气了,这一个个的都来表演一番,面上却微微诧异,问道:“这不是还有国孝吗?琏二爷这事情不够妥当啊。”
“哎哟,这哪有什么不够妥当的,又不是说今天就放定,明儿个就成亲了。都是自家亲戚,先说合一下,相互交换一下庚帖,岂不容易?等明年除了孝,就可以大定了。我观那柳二郎也不小了,何必蹉跎呢。”
“自家亲戚?”林靖低头掩饰了下,没比这个词更恶心的了,这都是些什么亲戚?
“可不是!啊,忘了跟你说明白了,那女方,就是东府里珍大嫂子后来的妹妹,行三的那位。这品貌啊,可没得说的。”贾琏还在忽悠。
“珍大哥的小姨啊?那他怎么不来说,倒让你来说这个事情。我看着,你倒是比珍大哥还起劲,莫非是你比珍大哥,还更亲些?”林靖嘴角挑着丝冷笑。
这话可不好听,只是贾琏却被戳中了软肋,只能嘿嘿的笑了两声,这才忙分辩道:“这不是我才想起这个来吗,也就顺嘴一说。这可是积功德的事情,我想着,表弟你一定不会拒绝的。”
林靖摇了摇头。“这不妥。就算要跟我开这个口,也得是珍大哥夫妻才对。”
林靖直接拒绝了,她可不认为贾珍有这个脸面来跟自己说这个事情。看了看贾琏兀自还要说些什么,更是冷笑,这人平时看着精明,怎么一犯到女色,就这么蠢了?自己个儿蠢还不说,还要来恶心人!这口气,得出!
贾琏心中也是没好气。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这身份不在这个礼数?只是贾珍不肯出头罢了。
他自认为请林靖当大媒这法子不错,先头就跟贾珍提了。没想到贾珍奇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只说是个好主意,然后就推托说自己跟林靖交好。让自己来说。自己也跟贾珍分辩,自己虽然跟林靖交好,可明面上自己不占身份,现在这尤二姐还是偷偷娶的。哪想到贾珍只是不肯。只说他跟林靖太生疏了,可不了这个口。明明前一段时候这贾珍还日日去林府。
哪知那贾珍就差哭诉,说是在一件小事上得罪了林靖。这天天过来赔礼的。还说这可是自己许下的话,可不能让美人失望。
见贾珍如此惫赖,贾琏也没法子,只能想法子。因身份实在是不占理,所以才作出恍然想起的样子,可林靖偏又较真儿。哎,要是贾珍肯来,何须自己费老大功夫?
林靖可不管贾琏如何想的,忽然对那屋子外头的罄儿说到,“你跑快点儿,传句话给王姨娘,就说我前儿个带回了的那几匹料子中,拿两匹竹影纱来。快去。”
罄儿一楞,可见大爷那样子,就应了声一溜烟的跑了。贾琏有些茫然,这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
却见林靖转头,对着贾琏笑道:“这个大媒,我是不成的。倒叫二爷辛苦了。我才刚得了些新鲜玩意儿,就拿来给琏二爷玩玩,就是不喜欢做成衣裳,作顶帽子戴戴也好。”
贾琏才要推托,可忽然动作一顿,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这会儿看着林靖,只觉得那笑都带着不是好意,再也坐不住了,忙起身告辞。
林靖冷冷的看着贾琏有些仓皇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这才道哪儿啊,等着!
让人找来林家福,吩咐了几句,林靖才回正院。
碧草早早的迎了过来,见了林靖忙道:“才刚大爷使罄儿来传话,可我真想不起来咱们家有个什么竹影纱的。大爷想是记错了?”
林靖笑了,“还真是记错了。这东西还不知道有没有呢。”看着碧草狐疑的样子,林靖一笑,故意留着这事不说了。这竹子,可不就是绿色的吗?
要说,这段时候,荣国府可真不太平。前段时候那叫做宝玉的事情才过去,这两天,这荣国府就又闹出了件荒唐事情,这回,可是换成了大房了,不过,连那宁国府也牵连进去了。还听说,有人还要告到顺天府去呢。
说是起头吧,这荣国府的琏二奶奶不知打哪儿听说了,那位琏二爷偷偷在外头置了个宅子,养了个良家女子在里头。据说这琏二奶奶可是有名的醋缸子,还泼辣得很。这就带人打上去了。
说到这儿,忙有人说这话不对。那琏二奶奶虽说泼辣些,可还算是有见识,这做男人的在外头闹出这个事情,还是在国孝里头,这还了得?那琏二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那琏二奶奶就算是心里难受得要死,可还是亲自去花枝巷接人了。还说怠慢了妹妹,怎么能让人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外头呢。一力就要把那外室接回去,瞧瞧,这才是贤妻良母的仪态。比起来,那个外室,还说什么良家,真叫人呸了一个。
那又有人说了,真个儿的是良家,说是宁国府珍大爷的小姨子,珍大奶奶的二妹子。
这个就与不信了,说好好儿的小姨子,怎么能上赶着做人家的外室,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勾当?说着,那些人就露出些会心的嬉笑。
就有人说到,别打岔,听人说全。于是,开头那人就说了,那琏二奶奶还是有些气度的,上外宅接人了,还说现在时候不对,就先不办礼了,只给长辈们先见上一见,说是不拘哪里的亲戚进去住着,也先不改口,等来年再说。看看,人家这正室做的,真叫个没说的。
却又有人抬杠,这什么都不说,等进了府,还不是让那琏二奶奶拿捏?这大宅里头阴私多着呢,没准就丢了小命儿了。这正室真正是好算计。且还不如就就在外头住着,做个上头没人的奶奶,多快活。
这先头说的就赌气不说了。于是那些等着听的忙又说好说歹的劝了,那人才接着说道,这才商量好了让人帮着外室收拾了,出门正要上车,就来了个年轻小伙子,指着那荣国府的下人大骂主子,说什么“国孝之中,背旨瞒亲,仗财依势,强逼退亲,停妻再娶”等语,又转头骂那外室,说什么“淫/贱/之人,先是爬上姐夫的床,又与姐夫的堂弟无媒勾合,不守妇道,合该沉塘”等语。
吵闹间,那小伙儿让大家都评评理,说是那外室原是宁国府珍大奶奶的妹子,自由于他订婚,他原本早就想娶了,只是赶上国孝,以规矩为先,就先听了。哪想到前两日这宁国府使个奴才去他家,硬逼着他老子退婚。这婚姻大事,岂能如此,他是不允的。可没想到,前些日子听说,这不守妇道的就偷偷跟人住在一起了,还打听到原在宁国府这小姨子姐夫就滚一堆了。
说着说着,这小伙儿对这琏二奶奶道:“这些事情,上上下下,连你们两家奴仆都知道,你家相公可成了出了名的王八了。”又转头对大伙说道,这样的女子,他是万万不敢要的了,只是万事得有个说法。又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玷污了道德二字,合该请青天大老爷那个决断。正闹着,又有人起哄说是让那小伙子去衙门申冤,还有那读书人说着世风日下,愿为保者一片清明世界给那小伙子写状子,不要钱。
那说八卦的人,说的是摇头晃脑唾沫横飞,那听的人有些已经不是听第一遍了,可还是一惊一乍,呼应连连,就又有人问下面。
那说的人道,正好有那九门提督巡检的,就要把人拿去,可又赶上京兆伊的衙役过来,正热闹着呢。
那心急的忙着要听结果,又急着问下面。那说的人冷笑一下,下面?那就该去问那宫中黄门。
一开始大家都回不过味儿来,正愣着呢,半天,总算是有人嚷道,可不是下面没有了吗?于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下,这段趣事,跟着那笑话就传得越加广了,这京中,倒成了处处有人说这个了。
外头是热闹了,可现在那荣宁二府则紧闭着府门。实在是太难堪了!(未完待续。。)
318 全凭自己
这事情,虽然书中王熙凤也做过类似的,可那时毕竟只是为了拿捏宁府和贾琏,悄悄地都有分寸,哪像现在沸沸扬扬的,怎么热闹怎么来?
这样连荣国府的老太太都瞒不住了,气得手直抖。虽说男子于这“色”字上稍微风流些并没有大碍,可现在这样已经不是风流不风流的了,什么小姨子姐夫,兄弟共妻,那已经是下流了,在这样下去,在加上上回的余波,荣宁二府就要被人传成了淫窝了。这样下去,别说女子嫁不出去,连媳妇讨不进来,连宫中娘娘都要被连累了。
老太太让人忙把贾珍喊来,也再没给这位族长侄子好脸子,一通责问,怎么这样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贾珍被骂得满脸通红,只说都是世人嚼蛆,那张华是穷疯了勒索呢,再说到那尤二姐,可是琏二弟求着要的。他这儿还闹着饥荒呢,尤老娘和尤氏等人还不舒坦呢。好端端的小姨子,若不是贾琏要,他心疼兄弟,就能给兄弟作二房?
老太太摇摇手,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再说了,不要说什么心疼不心疼的,现在正是要用王家的时候呢。
最后,老太太和贾赦贾政等一商量,就请了王熙凤过来,老太太亲自安抚,只说她是贤惠大度的,这事情她出面给相公遮掩,原是没错,可恨那无赖故意生事。如今这贾琏的名声都指望二奶奶了。
王熙凤明白,当下亲自会娘家跟王子腾哭诉。于是,这事情在官面上是被压下来了,总算是无官司之忧。至于那民间,那些话头有哪又这么容易停下来的。
至于那张华,却也悄悄地没了踪迹。
而尤二姐,这样名声在外的外室,荣国府是不要的。况又因王熙凤出力,哪能放人在她眼前膈应?又担着孝中的帽子,悄悄地一顶轿子送至了家庙。而那尤老娘三姐儿,也当是不在有这个人,悄悄打发至庄子上“养”着了。
而因为这一打发,倒把前些日子宁府的那场混乱又给揭了点儿底。还是那尤老娘身边的老人、从她前夫那儿就跟着服侍的一个婆子坦白的。
原来,那日宁国府设宴,客人中有林靖,那三姐儿就以为那贾赦是为了她谋划,可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来带她。她一心急,让那婆子出去打探,却没想到那婆子还真有些本事,发现一处地方的古怪,那儿不让人过去走动。
那三姐儿心中有事,就觉得那里不对,只带着那婆子悄悄摸了过去,却见林靖正好被人扶进一间屋子,她心中暗急。却又见尤嬷嬷把人都支走了,心中大喜,正要过去,却见林靖又出来了。跟着俩婆子走了。
三姐儿恨恨,心知那屋子有事,过去一看,就见四姑娘在里头。
后头那婆子就不知了。只知道三姐儿带着她就退了,而后就又把她给支走了。
贾珍质问那三姐儿后来如何,三姐儿只是啐着不说。说是他贾家的人凭什么拘着她尤家的人?趁早把她弄死了完事,不然总有天她出来了,定要贾家好看。
林靖对这些事是不知的,她只知道,那贾琏被贾赦狠打了一顿,差点儿腿都打断了,最后还是王熙凤死命拦着才罢。
这回,林靖没有去探望,只让人送了东西过去。
这头,林靖看这柳湘莲只是笑,“怪不得柳大哥绰号中带个冷字,对自己将来的大舅哥,倒是一点儿也没有留手。”这些事情,主意是她出的,可事情却是柳湘莲办的,这市井中的事情,倒是这冷二郎更容易些。
柳湘莲只是摇头,“你莫怪我心狠,这样的人家,想着就让人恶心,那贾琏,真叫人心寒。”
林靖心中一紧,“那你对二姑娘?”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这些,把那该负的责就扔了?” 柳湘莲长叹一声,“况我也知道,那二姑娘可是个好的。说句孟浪的,我这儿就心疼她,怎么就生在那样的人家,有那样的老子和哥哥。我真恨不得早些把她接出来。”
说道这儿,柳湘莲站起来,冲着林靖行了个深礼,“大恩不言谢,好兄弟,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林靖这儿有着贾珍陆陆续续拿来的贾赦的欠条,共计十五万两,也真亏了他们本是,明明贾珍只出了二十万两,现在这贾赦一人的欠条就有十五万两了。林靖也不管这些,反正就是讹来的,本就是为了对付贾赦的。
前些日子,林靖就把十万两的借条给了柳湘莲,看柳湘莲的本事,想来这门亲事应该已经不用林靖费心了。只是那五万两现银,柳湘莲死活不肯收,严明,成家立业,本就是男子本分,他现在没本事,已经让好兄弟帮了这么多,若连娶老婆的聘礼都要兄弟出,他也太不是个男人了。
林靖一想,也明白这作为男人的尊严,也就罢了,日后在贺礼上想法子就成了。
这些事情,现在也不占林靖多少功夫,现在,林靖身上的那份差事,她倒是要多花些心思。
林靖是侍卫,编入的是侍卫队里,原本是除了宿卫安全,就是出各种外差,应对上头的那些差事。而那些文书、库房的时期,就该是内务府出来的人管着。可轮到工匠房交货讫点什么的,论理就该高奘和庄乾这儿共同参与了。
这些可是要紧活计,论理是轮不到林靖的,可这回新货入库,也不知怎么点的,就轮上林靖了。
当那严立笑呵呵的当着大家的面,把差事吩咐下来时,林靖一点儿都不意外身上粘着好些个眼神。
上头安排的活计,林靖哪能推托,躬身正经地应了。那严立让林靖好好干,这事情不难,都有章程在呢。说着还笑了两声,道:“好好儿干,等这回干完了,请哥几个吃酒啊。”这话一出,另几个侍卫也就起哄,当然也有冷眼看着的。
林靖忙道这是应该的,还要谢谢长官给自己机会,那严立倒是摇着手道:“这倒是不敢贪功,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这话一出,林靖就觉得有些眼神就更意味深长起来。林靖心里一格楞,就知道那话里有话,当下也不急,只是越发恭敬了。等一回身,趁别人都不注意,瞅着个严立身边没人的时候,就跟过去,说是请教这差事的窍门。
严立倒是笑了,“你仔细是好的,可也别太紧张了,横竖都有章程在呢。你只要照着办就是了。”说着,想了想,还是提点一句道:“出来做事,就别怕麻烦怕脏怕累,还有仔细二字,就成了。”
这些听着像是套话,可有着上一世经历的林靖自然是知道,严立那几句话还真是窍门。别因为怕脏怕麻烦,就不仔细清点,看看差不多就过去了,这可是最忌讳的。
林靖是知道这些,现在也不过那这个当借口的,可看严立真心指点,也就诚恳地谢了。只是,该问的话也不含糊,林靖忙笑着对严立道:“才刚大人说什么本事不本事的,卑职也没听明白,还请大人指点。”
严立看了林靖一眼,眼中略带复杂,道:“可不就是你本事吗?你自来这儿,勤勤恳恳,虚心好学。我想,这些事情,上头都看在眼里呢。”
林靖听他这样讲,忙低头谦虚道:“哪有这样的事情,都是得了大人的指点才是。”
说着,林靖又说了两句客套话,才退了回去,心中,倒真在意起来。严立后来那些话,林靖是一句都不信。只是,这事情,既然现在一时打听不着,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而更因为这样,林靖就提醒自己,等那时,自己一定要再小心些才好。
林靖心中虽然惦记着事情,可到了下衙的时辰,也没多做停留,还是到点儿了就走了。
正骑着马往回走呢,就听见边上有人招呼,一回头,林靖心中暗暗骂了一声,却还是立即停住马跳了下来,往那人身边走了几步,一拱手道:“下官见过谢大人。”
那人正是定城侯孙、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
谢鲸看见林靖倒是一副高兴的样子,笑着道:“无须多礼,今儿个真巧了,我才想着好些日子没见着林大人了,就在这儿碰上了。”
林靖忙也点头说是。那谢鲸就道:“相逢是缘,林大人,要不去前头一起小坐一会儿?”
林靖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脸上还是带着惋惜的样子,说是正好还有事情,倒是对不住谢大人了。
那谢鲸也没有摆什么架子,点点头,道:“林大人近日不方便,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那就改日吧。”说着,还友好地跟林靖告了个别,才转身上马走了。
林靖看着那人的背影,心里出了回神。这人,那次给自己的感官并不好,现在这样子倒是还可以,自己是不是太主观了。
“林大人,这是在看什么呢?”边上,突兀地响起了个声音。(未完待续。。)
319 存心欺瞒
林靖回过头,原本听到声音而露出的喜色,在看到那人脸上的神情后,染上了些许疑惑。
躬身行礼,林靖道:“见过世子殿下。”却并未回答金铮的话,先头谢鲸的身影虽然远去了,可她不认为金铮没看见,现在这面上的阴沉,到底是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金铮上前几步就拉起林靖,手掌停留在林靖臂腕间,微微摩挲了一下,终究还是带着留恋地放开了。
金铮的再次发问,让林靖疑问加深,只是须臾间,心有灵犀般的明白过来了,瞬间,笑容大展,刚刚的那些许疑惑早已不见了踪迹,转而替代的,是一种了然后的调侃,“你放心。”林靖用两人间才听得见的声音,轻声却又坚定的说到。
这句话,却有如长了触角,还是轻轻地,也还是坚定地,就这么探入到金铮的肺腑之内,由此升起一种安妥的温暖,这种温暖,让他忍不住想要满足地叹一声气。只是面前人眉宇间的调侃,却又让他倏然红了脸,想起自己刚刚的那点点紧张,真是太荒唐了。
林靖的心意他还不知道吗,自己怎么就会有点紧张了?这,算不算不信他,他会不会生气?这样想着,不由就有些不安,可再看面前人不加掩饰的高兴和戏睨,那点子不安哪还存的住?早化成了加剧的心跳,让那点红转眼带了另一番含义的加深。而那眼神也更加热烈了起来,热力外溅,最后竟然停留在了林靖嘴边。
林靖只觉得自己是那暑热天搁在外头的雪糕,就要被金铮这太阳给烤化了。再也不敢这么看着,林靖举起手,虚握拳在嘴前,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下,耳尖却已经染上了粉色。
站在大街上。再怎么样的感情,都要克制着,金铮调转开眼神,开口道:“我正找要找个人一起吃酒,林靖,你可有空?”说话间故意带上那种睥睨的姿态。
林靖暗笑这人作假都不像,这人要人陪吃酒,巴上来的得从东直门拍到西直门吧?面上却笑着道:“不胜荣幸!”
林靖自然是上了马车,因想着才刚金铮那烤化人的眼神,林靖有意识的离金铮远一点儿。金铮却也没有粘上来。可那眼睛却一直跟着林靖,只让林靖心跳加快,有些紧张。可这紧张,却怎么也压不住骤然相遇的欣喜,放弃似的叹了声气,林靖还是挪了挪身子,向金铮靠拢了一点儿。
可才这样一点儿的动作,金铮就回以更大的,猛然就靠拢过来。只是最后还是记得自己的话,只是紧紧地握着林靖的手。林靖却一挣开,反手握住了金铮的。
无需太多的话,就这样靠着紧握的双手。两人的心意就如接通的回路,互相流转着。半晌,才听到金铮重重的舒了口气,就着这样交握的姿势。牵着林靖的手,低头印下一个个的亲吻,鼻息火烫。
这样的热度。让林靖心中一阵阵的发紧,心中叫嚣着渴望,脑子却满满的担心,害怕,这两种激烈的情感,本就一直在林靖心中脑中,时不时交错浮现,可现在同时迸现,慢慢的还交织成了点点的苦,点点的委屈。为什么这样苦,凭什么这样委屈,自己只是,只是想好好地活着,活着而已,或许,该松手才对?可须臾间,更多的涌上来的却是不舍得,不甘心。
这些纷纷扰扰的情感,来得这样猛,这样激烈,让林靖忍不住地轻轻颤抖,眼中渐渐有些湿气。只是却还记着早就对自己说过的话,不许哭,也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死命的压着。
可相恋着的人,又是靠得这么近,金铮怎么会感觉不到,林靖的颤抖让他有些不明白,可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湿气,让他震惊。突然间,金铮就误会了,猛地用另一只手擦拭着林靖的手背,有些用力,却又不尽力把持着力气,嘴里,断断续续道:“你,你,不喜欢,我,我,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你别委屈,是我不好。”
真是个傻子啊!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只是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林靖一发横,拽过金铮的手,就是咬了一口。相契的情感,怎么能少得了相互的依偎。自己这个鸵鸟,本就是极不负责任的拖沓。
“我不是不喜欢,我,我只是害怕。”没错,就是害怕,还有无措,可既然已经这样的,总要走出一条路才好。
金铮却是想岔了,想起那依旧模糊的一晚,“你,你别怕,我,我,”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有些发急,一闭眼睛,差点儿带着喊的,“我,我不像上回那么碰你,你说怎么样就好!”
林靖竭力忍着眼泪,又是给了这人一口,才用力吸了口气,道:“好,我记住了。”
努力平息了下,林靖却无法克制住汹涌的感情。林靖用力握了握手,也感觉到手中用力的回握,忽然再不容自己退缩,开口道:“你的心意,我知道,我的情意,你也明白。只是,我还欠你句话。”
说着调转头,正对着金铮,望着他的双眼,林靖清楚地说道:“我心悦你,此生不渝。”
金铮眼睛猛地睁大,虽然早就心意相通,可听了这句话,还是心头急跳,连耳边也似听到了那汩汩的热血涌动。
只是林靖却并没有停止,借着自己的这股气,继续道:“我的心意,不掺假。可是,身上却有些事情瞒着你。”说着,眼神有些退缩,别到了别处,可,猛然又回过味来,再次看向金铮双眼,也把自己这“心灵的窗口”袒露在金铮眼中。
“我打小是个什么状况,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告诉自己,自己得有本事,不能靠别人。所以,我做了些事情。这些事情,我无法向别人坦诚。”
“这些事情,不伤天理,不罔顾他人性命,只是欺骗了世人,也把你蒙在鼓里,可一旦走漏,于我,于我整个林家,却有极大的危难。”
“这些事情,既然做了,就一直存在,也无法改变。说是欺骗了世人,可对那些与我无干之人,不过是个笑话,可对你这样与我相契之人,却是种伤害。”
林靖觉得越来越涩,只是还是凭着股气,语无伦次,道:“我对你真心,这是千真万确。只是我不知道,你若得知真相时,是否能接受。我无法停止这些事情,却又一直在想该不该跟你说,该怎么跟你说。”
“既然心意相通,就不该有所欺瞒,可若一个不慎,于我却是灭顶之灾。所以,我……”
一只大手,捂在了林靖嘴上,林靖瞪大眼睛,看着金铮,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金铮的手有些颤抖,这在于这握剑挽弓的手,可是极难得的。
猛然听见自己的恋人对自己有所隐瞒,还是重要的事情,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而且,得知这个,还是就在恋人坦白心意之后,让自己于极喜中,带着点点失落。可金铮又转瞬明白了林靖的心意,接踵而来的,就是对林靖的心疼,揣着这样那样的心思,是种怎么样的煎熬?
比起这样的煎熬,自己这点点失落,算是什么?说起来,当初林靖一次次的拒绝自己,想来,也是因为那些个顾虑吧?还是自己死缠活绕的,才让林靖点了头。这么说起来,什么欺瞒,都是自己自找的,而林靖的煎熬,才是更难得,若不是真心于自己,无法放弃自己,怎么会明知不能却又前行?
这样的想头,让金铮的心就这么缩紧了,像是被一只手揉着捏着拽着,无法形容到底怎么个不舒服,就是难受,极其难受!
再听说什么灭顶之灾这样的话,就实在是让金铮忍不得了,捂住了林靖的口,“慎言!既然有风险,那就不要说。我,我可以不知道。只要你于我之心没有欺瞒,我意已足!”
林靖被捂得无法开口,可那双眼睛却瞪得极大。她原本想说,自己那点秘密现在是想不好能不能说,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说,所以,她让金铮自己做选择,放手,还是握紧等待。可显然,金铮已经做出了答案。这个答案,实在是超过了林靖的预期,让她一时回不过味儿来。
只是过了一会儿,那瞪大的眼睛中,湿气渐盛,明明说不能哭不能哭,可还是无法抑制这湿气凝结成水滴,渐渐蔓延。
金铮也不知道是呆了还是怎么着了,就这样愣愣的,只是不撒手,大概,除了让林靖不许说那什么事情外,心中还是怕是听到林靖说罢手。这会儿滴淌下来的眼泪,流下来,也润湿了他的手,心中实在是不知怎么个滋味,有林靖坦言一生不渝的高兴,也有心疼,难受,只搅和在一起。呆愣中,忘记了刚刚说好的不再碰触,就把嘴凑上那还在滴淌眼泪的地方。
感觉到这人闭上了眼睛,眼皮温温的,那睫毛,在自己唇下抖动,簌簌的,而泪水,有点儿涩涩的。
(555~
不是存心的,先前正在老歌,薛之谦《认真的雪》,明明想写喜剧来着,却给我写成了纠结~~
道歉!)
(这是昨天的,继续继续)(未完待续。。)
320 不能低调
生活,从来都不只有儿女情长。
自那日算不得坦诚的坦诚后,林靖和金铮,又有几日不见了。
只是,一想到那个人,林靖的心情就有些晴朗。哪怕现在正干着枯燥无趣的事情,还让人不待见,也无法让林靖的好心情打折。
不过,话说起来,林靖眼前这情况,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谁让她一个新丁就能越过别人,接这样的差事。那日接差事时还不太明了,后来在跟那笔帖式孙承梓“无心”聊天中才知道,这接库,也是个财路。
林靖一听就明白了,上一世这些就看多了。这财路,只要是不过分,自己是不会堵人家的,至于自己,也少不得要同流合污一下,省得太独特成了异类。只是,就算同流合污,也不能真拿,还得吐出来让别人都沾沾。当然,这一些,最要紧的就是,差事不出岔子,还有就是不过分。
这回差事上跟林靖搭班的,叫做赵泰,是庄阿乾手下一员外郎。论理说起来,这位赵员外郎还没有林靖品级高,只是个从五品罢了。林靖不会那么故作清高,怎么说,人家都是比自己老资格的,前一日就去找这位员外郎。
只是到了那员外郎办事间,却不见这位赵大人,走了一圈,也问了几位堂官,那几位倒也客气,有问就有答,说这位是公干去了,只是那几位互相当着面说,可人人说的公干都不尽相同,对着林靖客气是客气,却也只是客气,一听就知道那位是连个正经的借口都不想费神提。
林靖也不生气,听了只是一笑,道:“多有打扰各位大人,既如此就罢了。各位大人可否替本官转个口信。就说明儿个接库前本官再过来。”那几个位在座的,也不过是一个员外郎几个主事,林靖也跟他们学,只是客气,却不谦恭,连“我”都不说了。有人踩面子,若还谦恭,那就更让人欺上来了。只是,却不能不占理。
丢下这句话,林靖也没多待。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一转身就走了。出门走了几步,猛然站住,果然听见那屋子里的几句议论,有说小小年纪可够傲的,眼高于顶叶不怕摔下来,也有附和的,可接下来听见一句有意思的。一人叹了声气,说是,这原本是下官的活计。这劳赵大人辛苦了云云。
林靖听得出来,这说话的人是个主事。
林靖有点明白了,看来,不简单是财路的事情。几处一流。笑脸摆着跟人聊了些天,就套出话来了。原来,往日接库这活,主事就能办了。毕竟虽然是重要,却也不是什么高技术活计。而且日常库管是以庄乾这边儿为主,这接库就是以高奘手下侍卫为主了。也取个相互监督的意思。
可这次,却让个员外郎来做这种事情,怨不得那赵泰这样的态度,这有失他身份啊。而与那些主事来说,也不是见好事,少了次外财嘛。
林靖听明白了也不烦恼,只是原本打的同流合污的心思却收了起来,这回要认认真真严格按章程,就是送到手上的银子,也要给它退回去,决不能让人抓了自己的把柄。
第二日,林靖跟顶头上次严立打了声招呼就去办差了。临走前,就见那严立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林靖也不管这些,先特意绕道庄乾这儿,让人禀报,说林靖求见。那倒是没有不见,林靖当着庄乾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自己要去干这么件差事,特意过来请示领导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这种越级请示,其实是职场大忌。只是按现在话来说,这庄乾又不是自己的分管大老板,还跟自己分管大老板不对付,林靖就不用顾虑他对自己的印象了。只是因为要跟这位分管的部门合作,所以从上头做出“虚心受教”的样子,这态度上就让人无法先说不好。同时,见过这位对金铮的样子,而自己又是跟金铮“吃酒、“作乐”,这位至少在面子上不会给自己难看,所以多少也借借这位的名,压压他的下头。
细说起来,这种职场把戏,林靖熟悉得很,又不是真的十六七岁的小少年。这些人真把林靖当成新丁摆布,那就打错了算盘。
那庄乾也没想到林靖会过来请示,只是又不能不给面子不见,只得让人进来,听林靖一番话后,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说让林靖好好干,只是也不用太担心,说是知道了那边是林靖当差,就特意让下头点了个稳重老成的。这接库,一定要沉稳才好。林靖有什么吃不准的,让他出出主意也行。
这话,全是把林靖当成子侄来说的。那态度啊,语气啊,和蔼得没边了,真是对不起庄乾的那两根法令线。别说,还真能唬人,让人心生感动,警惕心低些,说不得,还真这么认为,就照着庄乾的话做了。
可偏偏对上林靖这样心思多的,这一听,就听出猫腻来了。感情,这就是主事变成员外郎了。打着照顾林靖的旗号,给林靖这样品级的搭档,就是想让林靖不知道底细,因为自己年少,又是初次当这样的差事,就遵着那人为先。就算林靖不太谦逊也不怕,毕竟,五品压六品容易,但这要盖过从五品,而那从五品又是个心里冒火的,就不太容易了。
到时候若那边的人再扯几句不轻不重的皮,而林靖再听进刚刚庄乾的一番话,说不得就拱手让那赵泰全作主了。
林靖倒是不觉得一定要在差事上压人一头,可你想想啊,原本都是以侍卫这边为主的事情,现在却拱手让了人家了,这不是让高奘着一块儿没脸吗?
而对于林靖来说,这脸面是折在林靖这儿的,而林靖初次挑大梁就当不好,还是本轮不到他却也不知怎么特意照顾他的,这下,林靖能得好吗?
林靖想通这些,只觉得好笑,办公室文化啊,到哪里都是一样的,这个脸面问题,还真是个大问题。
林靖心中好笑,面上却也不露,拔脚就往赵泰的办事处过去。到了那儿,一点儿没出乎林靖意料之外,又让林靖扑了个空,偏还有人咋呼道什么,林大人怎么才来,赵大人等了您好久,这不,怕耽误差事,只好自己赶过去了。
若要搁在平时,林靖也不想多与人口舌之争,可这会儿不争不行啊。林靖一笑道:“看不出,赵大人还是个性急的。这才什么时候?本官刚从庄大人那儿请示出来,庄大人说了,不要心急出错,这接库的事情,要沉稳才好。怎么听你说来,那赵大人怎么就,啧。”
林靖故意惊讶了一下,听到林靖特意去见了庄大人,庄大人还说了这样的话,偏这会儿时间确实还早,那人直噎吧,“我,我可没说赵大人如何,林大人怕是听差了吧?”
“哦?你没说啊?”林靖上下打量了这人一会儿,只等那人脸都红了,林靖才笑了一声,转眼环扫了那另外几个,就这么翻身出去了。空留那人在那几人跟前,面色越来越红。
等林靖到达库外,那库口一间敞间里,赵泰早已坐在那儿,看见林靖进来也不起身行礼。
林靖也不恼,只是也不像以往那样首先上去招呼,而是点了点头,就捡个空座,还是上首的,就这么坐下了。
赵泰本来就心气不顺,这会儿更不舒服了,开口道:“林大人,怎么才过来?”
林靖嗯了一声,说自己才从庄大人那儿出来,就去了赵大人那儿,没想到赵大人这么急。
果然如林靖所料,林靖一带出庄大人,那赵大人虽然还是面色不佳,却已经自动熄火了。
枯坐本无聊,可偏对上这样的人,而林靖也没兴趣做知心姐姐,开导人家。这样一来,闭目养神就最好了。只是林靖才一闭眼,就听见这赵泰冷笑一下,“林大人昨晚可是辛苦了?才等这么会儿,就困乏起来了?”
林靖实是有些讨厌这人的这张嘴,旁的人,就算再怎么心中不喜,脸上还是客客气气的。官场上嘛,总讲究着些表面文章。
想了想,林靖睁开眼,对赵泰道:“并不是。只是枯坐无聊,却又无甚谈兴,不如闭目养神。”这话虽然委婉,却同样不客气,还隐隐点了点‘话不投机半句多’,把原本打算跟林靖缓和一下关系的赵泰给噎着了,只把两眼一闭,也养神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头就传来写嘈杂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一行人到了外头。一声禀报后,进来个人。这人满圆的身子,行动却有些敏捷,一下子到了跟前,冲着上首的林靖一拱手,而后再给赵泰也来一下,才说道:“劳两位久等了。下官常远,给两位行礼了。”可一侧身,就上前几步,把一张单子往林靖跟前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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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先声夺人
林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类似于物品清单的东西,上头就记着这次该交割的东西。只是,单子下还露出个纸角,看那花纹,俨然就是张银票。
不用多想,林靖就明白这是什么个意思了。就比如说,后世中,稍有些情商的小文员去后勤大妈那儿领个文具什么的,也会往大妈嘴里塞颗话梅,而精明的小销售要想报销或借款快上一点儿,也会在出差回来顺手给财务部的带点儿小手信。
果然,在林靖看这份单子的时候,就听那常远说什么,两位大人辛苦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用来赏人玩吧。
林靖抽出那银票一看,果然是薄礼,也就是个二百两的。这二百两,对于林靖可真不算什么,可在外头,买个死契的丫头也不到十两,还真是一小注外财了。
只是林靖已经打定了主意,把那银票往那常远的跟前一递,“想来是常大人拿错东西了,还请收好了。”话说得虽然客气,可这态度是一点儿不容拒绝,把那常远弄得一愣。
这常远心中苦叫,才刚进门就发现这回是个面生的小侍卫,心里就有些吃不住,生怕这小侍卫不懂规矩,可瞧瞧,这不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吗?
“这……”常远还想说什么,可见这位林大人那不容拒绝的样子,只能转头向那赵大人求助。可只见这赵泰的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头一扭,就是不理他。
常远心中又叫了声苦,这是记恨了,记恨才刚他把东西直接给了这小侍卫,以这小侍卫为先了。可这历来规矩不是如此吗?哪怕这赵泰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嗯?从五品的员外郎!
这下,这常远真是后悔自己刚才没想仔细了。刚刚他就觉得有些个奇怪,这回接库。怎么来了位员外郎啊,可现在想来,这一个嫩一个老,这嫩的五品老的从五品,这里头要是没有意思,他这姓就倒过来写。
“这,赵大人……”既然已想明白了,这常远也只能先别管脸面了。
可林靖哪容这些?哪怕这常远一开始就以赵泰为先,她也要把这事情给掰回来!不容常远多说,林靖加重语气。“常大人,难道非要我说明白吗?”
林靖刚才客气,那也不过是个先礼后兵,若常远识相就罢了,若不然,嘿嘿,这些不成文的规矩,算什么规矩?若让她说明白了,这事不大不小。也算得上是贿赂。
赵泰又在边上哼了一声,只是林靖充耳不闻,只是盯着常远。这下,常远更是看出来了。这位还真是愣头青啊,根本不买赵泰的面子。
可这话说到这儿,常远也没法子,只能把那银票收了回来。心里想着,这回这差事怕是要耽搁些时候了,只希望这位林大人别鸡蛋里挑骨头。
林靖见东西收回去了。也就全当没这么回事,转而问到:“常大人,这东西都运到了?”
“哎,是,是,此次一等腰刀一万具,长枪一万杆,今儿个先把这腰刀送检入库,与您这儿交割。您看?”
“既如此,那就请吧。”林靖也不客套,并没有让一让赵泰,就让常远在前引着。
到了外头,林靖看着,东西已经从车上卸了下来,一长溜的箱子,两个一摞,就这么排出去老远,看那箱子,箱体各有记号,也是封好了的,上头的封条写明封箱日期,用的是工匠局的印章。
林靖点点头,也不等赵泰出声,就对着已经等在外头的十个下役发话道,“开始之前,我先说下咱们今天怎么干活,大家可要听仔细了!”
“两人一组,一组一箱,一箱清点三遍,三遍数目相同者,报书记官计数及编号。而后,书记官与清点人共同在这清点的箱子上画押并标上刚才的编号。而后继续下一箱。”
“等全部清点完毕,不同组人抽检他组清点的箱子,若数目与那编号相对应的数目不符,罚初始清点人员。听清楚了吗?”
就在林靖开口吩咐的时候,不管是常远及常远那边的人,还是赵泰,都有些目瞪口呆,这林靖,怎么就纷咐这样的话?
林靖也不管他们如何,听着那些下役叫着听明白了,就点头道:“有罚,也有奖。最终抽检完毕,于书记官处统计,清点最多且没出错的那组,有奖,每人奖五两银子。最后,所有没有出错的人,都有奖,每人五两。凡出错的,不光没银子,还要责五军棍。接下来,就看大家的了,到底是能拿十两银子,还是领五记军棍,都明白了吗?”
林靖现在是侍卫,说话也就不文绉绉的了,这班下役听得自然明白,这声音吼得比刚才还要响,这第一名能有十两银子呢,不过是点个数,以前他们也点,可哪有这样的好事?
林靖冲着那两个书记官道:“你们,可也要仔细,一人记,一人核。若你们出了差错,可不是五军棍那么简单了。”
“开始之前,你们,与常大人手下,共同把这些封条检查一遍,凡有破损的,就不必清点了,另行抬开,咱们不收,请常大人领回去。”
这两书记官,原是库管做惯了的,还从没经过这样的事情。只是要是提出不同吧,看看这林大人杀气腾腾的样子,又不敢。再看一眼赵大人黑着得脸,也不敢就应着。
林靖哪里不明白,冷哼一声,“怎么了,听不明白吗?我不介意换两个听得明白的来。想来庄大人也不愿意连话都听不明白的人,还能做这书记官。”
这话一出,那两个书记官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个更夸张,这近腊月的日子,他竟然冒汗了。在林靖冷厉的眼神下忙连连点头。
这时候,常远已经是急得连连哎哟了,跟着那书记官一样,也开始冒汗了了。看着林大人的架势,就是要把所有的箱子都开箱清点啊。这,这就有麻烦了,就知道毛头小子不好弄啊。这高奘高大人,点人出来怎么也不调/教好啊。
常远就急着给赵泰使眼色,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想冷眼旁观不成?
这会儿,就算常远不使眼色,赵泰也坐不住了,所以也不用那常远三催四请了,忙过来说道:“林大人,这样子,可不合规矩。”
林靖笑了,从怀里摸出一本文书,递到赵泰跟前,道:“这章程,我可是反复读了几遍了。难道是我才疏学浅,没解读明白?还请赵大人指出。”
赵大人哪会接那本文书,那上头写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也不过写着接库要验看封条,会同送库人员,当面点清数量,签字画押的等等。至于如何清点,却没有规定得那么细节。
而惯常,这送来的东西少还好说,若是东西多了,有个十几几十万的,哪会箱箱清点,这得花多少功夫啊?于是,也就有了抽点,随接库大人高兴,随便指点出一些,开箱清点。这一箱箱的数目都是有数的,这抽点的,数目对上了,也就好了,不用全部清点这么麻烦了。
长此以往,这也成了规矩。而那些送库的,也巴不得这样,也省了他们等候的时间,交接也容易多了。也因为这样,所以这见面的客气,也多给了些。
只是因这样,也就多出了些暗地的财路。这财路哪会只有才刚递到林靖跟前的银票啊。
林靖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头的旧例,她早就跟孙承梓打听清楚了这一惯的做法。只是她今儿个非仔细不可。因为,她已经从这旧例里头,听出了点儿不同。这点儿不同,孙承梓倒是也没仔细说,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库管,报废什么的,还让林靖好好看看章程。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林然仔细看了。这一看,再加上一些以前的经验,就给她找出了猫腻之处。
要知道,这仓库,只是存放保管,能保证数量,确不能保证这质量不会随存放期长了而变坏,生锈,发霉,甚至腐化,就算是后世仓管物理环境监控那么严格,也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何况这古代呢?
而这库中的东西,也不是说一两年都会全部轮转领出去的,林靖上次跟着金铮来,曾瞄到还有十几年前的东西。所以,插一句提外话,在这没什么先进先出、移动平均什么的讲究的时候,来领东西,全看你的脸面来决定给你新货还是老东西,当然这时候,话梅就不怎么管用了。
还是回到话题上来,因此,这仓库管理,还有着报废一说。只是,这报废多少呢?这就有花头了。今年雨水多,所以东西容易生锈,今年天气太热,这有些东西脆了,今年黄梅季长,这布头容易发霉,等等等等,这人,是抗不过天的,上官大人也不能不讲理啊,就是皇上,也只能认了吧。
然后呢,这送库的只是按旧例抽点,抽点是随大人之心,可一箱一箱的东西,可都是有编号的。
还没明白?呵呵!(未完待续。。)
322 丧心病狂
“这,这!你这是胡闹!”这会儿赵泰已经把持不住形象了,一把拍开林靖递到他面前的那本册子,虽气势汹汹却没什么威慑力的叫到。
只是这时候林靖哪里管他,微微一笑,道:“不敢苟同,林某只是想好好当这份差。难道,这上头写的当面清点,只是糊弄人的?只有一万件,哪怕点个三五遍,又能花多少功夫?还是说,赵大人你认为不用清点,就这么过了?”
林靖今日一上来就表现得非常的强势,刚才用说了那些法子,又悬了赏,那些下役就怕这事成不了,个个都眼珠子红红的看着赵泰。赵泰更加觉得很不是滋味儿。
到了这份上,这赵泰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反正这事情是林靖搞出来的,而这差事也历来都是侍卫主导,他拦个什么劲啊,总有这小子的上司、同僚找他算账。
想到这儿,这赵泰冷笑一声,“我哪有那么说?我只是提醒林大人别坏了规矩,不过林大人一意孤行,我也没法子。”说着一甩袖子,就往那上头落座了。
“这,这,咳!”常远急了,上来想要劝林靖,可想到这小子连那银票都不收,难道是早就憋着使坏了?这样一想,也不用劝了。而那赵泰也是个泥胎,看来是压不住那小子的。这常远忙跟边上一人悄悄耳语一番,那人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溜了。
林靖面上对着那些下役,可一直留意着赵泰和常远,看到这儿,心中就有了几分确定,暗生冷汗,忙吩咐道,开始干活!
要说一开始她莫名接了这个差事时,她以为那财路。无非是“卡拿要”,想着还要在不坏了差事的基础上,少不得要做出些同流合污的样子来,不过是等差事完了再把那点子东西吐出来,甚至再添上点儿给大家乐呵乐呵,平复一下别人眼中的看不惯。
可昨儿个才觉得这里头的不简单,才想着不能软了,成了软柿子被人拿捏。只是,她东一打听西一摸索,特别是跟孙承梓好好“聊天”后。总觉得她还是想浅了。
再仔细看过这些文书,想着孙承梓与严立的一些话,她始终觉得还有更大的猫腻。而那财路,一般人或许是认为就那几百两的银票,可其实根本就是另有花头。
只是,就在刚刚,这些她还没什么把握,可常远的行动,让她明白。她八成是猜对了。
试想,进了库的东西都是有数的,盘点若是对不上,那干系就大了。这会儿不仔细清点。盖了戳那责任就再武备院了。照这个理,合该仔细才好,可偏偏却有那么个抽点的不成文规矩。若是数量大,那也是没法子。可数量不大的时候。为什么还按着这规矩?
看这赵泰的样子,难道就是因为懒吗?还是因为对工匠局“无私”的信赖?还是认为这抽点没有空子好钻?
可要是这批东西里头没有花头,这常远急什么?一万件。全部清点,又能耽误多少时间?
不过,这会儿,林靖倒是没有猜数量上有问题,而是猜想了一个更隐蔽的毒瘤。那种毒瘤,林靖以前也见过,就算是现代物流那样严格控制,也偶有发生。
进了库的东西,除了领用,也就止于库存和报废了。
说是报废也好,损耗也好,却是一直都是无法避免的,只是这数目,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弄得太高,什么放着十件坏了五件,再有个合理的说法,大概就可以交代的。
只是,就算是坏了,那坏了的东西也得对得上数,这才好交差。
所以,这接库时,那些送来的东西里头,会不会存着一些别的东西呢?不管是旧货,还是本已经报废了的,还是其他什么,反正不是新制出来的。
然后当成新制的入了库,再由库管这儿充作报废品。只要数量上说的过去,在编个漂亮的理由,这个局就成了。这当中的空额是多少,林靖不敢想,但若真如林靖所想,怕这才真正的所谓的财路。
那,现在到底是不是真如林靖所想呢?
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林靖可不想在自己手中出什么差错,也不想被陷入泥沼。所以,不管怎么样,林靖都要仔细点点。
大概是林靖一上来就杀气腾腾,这书记官动作也很快,一会儿就过来禀报,全部察看过了,封条全部完整。林靖点点头,“你们可仔细了?”那两个书记官忙道一定没错。
林靖转头问常远,“常大人,你这边的人可有什么话说?”
常远这会儿正焦急着呢,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忙道:“啊唷,刚刚那小子说,他点的时候有些个眼花,有些没看仔细。”
“哦?”林靖一阵好笑,这要拖延时间,也不用这样的烂借口。只是面上却说,“既这么着,那不如再看一遍?”
“哎!好!”常远忙不迭的点头,就要招呼人。
林靖却道:“慢,常大人,委屈你跟我一起亲自带人去看才好。总不见的,你也头昏了?”
眼看着磨不过去,总算是确认了那些封条的完整。林靖一声令下,那些下役就忙活开了。
由跟前往远处开点,一个箱子,两个箱子……第一批五个箱子开了,不一会儿就有人跑到书记官这儿报数登录,再跟书记官一起回到箱子画押写编号。
随着人都忙碌起来,这常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而这头伸了又伸,总算是死心,挨到林靖跟前小心翼翼道:“林大人,您高抬贵手,我这儿,下头真有急事,您帮帮忙!”说着,就要偷偷塞给林靖东西。
可林靖眼睛也不抬,“少安毋躁。常大人,公事为重。”
这常远也被逼急了,声音就有点儿恶狠狠的,“林大人,您就不担心?”
担心,当然担心!可若说是担心被人报复,她更担心不知不觉中就上了那些不知名的贼船。与其上了船再跳下来,惹怒了一船人,甚至还要凿沉贼船。不如在岸上就让那些人知道自己的态度。
至于报复什么的,林靖不得不说,她/可/耻/了,再怎么说,她也可以找金铮帮帮忙的,还有沈淑等人呢。不管是朋友也好,亲人也好,总该是守望相助的。她可不会一味的清高,那才是脑子进水呢,。
见林靖眼皮子也不抬,常远正要再说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一声大叫,而后一人跌跌撞撞地过来报:“林大人,这,这,箱子,东西不对!”
林靖心头一震,就算是猜到了,可真到跟前,还是有点儿心惊的。只是这个时候她不能乱,所以沉声道:“不要慌,好好说话。”
“是!”那人被林靖带着也好了些了,“那箱子里头的刀,不像是新制的。”
“哦?”看了眼常远,见那人脸色发白,林靖也不多说,转头道:“带我去看。”
林靖到了那箱东西跟前,往里一看,果然,甚至有些都已经严重生锈了。
听着这边的动静,赵泰也坐不住了,跟在林靖后头过来,这探头一看,啊的叫了出来,“这,这,怎么可能?”
林靖也不管赵泰的吃惊、常远的灰白,冷静吩咐道:“把这箱东西抬到一边,书记官,另行记录。余着继续清点。这些东西,不碍尔等的奖赏。”
见林靖这样镇定,又听得银子没有泡汤,这些下头人自然更努力了。
而上头这些人之间,要说刚刚是火药味浓厚的话,现在除了林靖,都是惊慌不定了。那赵泰简直坐不住了,一会儿站着搓手,一会儿转着圈,烦躁着,又担心着,而那常远却是呆愣愣的了。
那赵泰转了无数的圈子,总算是下定决心,凑到林靖跟前道:“林大人,这回事情不小啊,您看,这下该如何是好?咱们是不是该去禀报两位院卿大人?”
林靖还是端着八面不动的样子,“先别急,等全出来再说。”
这会儿赵泰哪有主意,连声称对
总于,所有的箱子都清点完了,这其中,是不是有箱子被抬到一边去。开始林靖还是镇定地看着,可越到后来,这眉头就皱的越紧,这事情,也太过了吧?这批东西里头,怎么混了那么多垃圾?
果然,书记官上来时,手都是抖的,赫然显示,足足有六成的东西不对,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这事情不对!若以往都这么多的话,这武备院,就成了垃圾院了。
林靖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忽然转身走向一直瘫坐在那儿的常远。
“常大人,常大人!”随着林靖的几声呼叫,这常远的眼珠子才慢慢转过来,渐渐聚焦,“林大人!”这声音都带着哭音了。
“常大人,这批腰刀里,有六成是杂物。”林靖声音平平。
“什么啊?六成?怎么可能?”常远惊讶得尖叫,这声音都赶得上宫里的太监了。
林靖紧了紧眉,有点儿吃不小这样的海豚音,只是常远这样的表现,更让她确认一件事情。(未完待续。。)
323 这种意思
林靖沉心分辨,常远这样子,不是作假。
想着今儿个的种种,自己开始说要想想清点的时候,常远那坐卧不安的样子,以及后来发现货不对板时常远德灰败,让林靖确认,自己想的那毒瘤确实存在,只是不知道牵扯进去多少人,有吃了多少的空额。
可现在这常远的惊讶,让林静明白,有人在此次的事情上借题发挥了。那,此人到底是图什么?
林靖不认为自己这个小侍卫,就这么值得人话这样的心思、弄这样大的阵仗算计。所以,可信的推测,不过就是,林靖也是个局中的棋子,被人利用,就像此时已经只比死人多了口气的常远一样。
只是,一股气堵得林靖难受得很。
此番做局,若林靖真默守着规矩,这事情必定还有后手。可不管后手如何,不管那人最终的目标是谁,林靖已经肯定是栽进去了。
凭什么?
林靖心中冒出一股子邪劲儿,忽然对着常远摇了摇头,笑了,“常大人啊常大人,这要叫我说什么好呢。就算精神不济,可当差时还得仔细点儿才是,这送交也能看错的?指不定是装车时搞混了吧,把那些合该销毁重煅的箱子给错装了吧?唉,还不知道你们那儿现在该怎么急呢,快拉回去吧!”
“拉回去……拉回去……拉回去!”常远无意识的重复着林靖的话,然后,林靖就见识了什么叫做重生,那原本已经像是死人般青白的脸,忽而那红晕就爬上来了,原本死木混浊的眼睛,也焕发出强烈的神采,生的渴望。让这浑圆的身子一下子就充满了力量,也不见作势,就这么蹦了起来,“哎哎,我这就拉回去,拉回去。林大人,这回下官眼神不济,给大人添麻烦了。下官这就回去,明日就把这批制备送过来,一定件件是上品!”
林靖点点头。“那是一定的,这可是皇上的武备院。”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常远,在转向场中那几个下役,道:“说起来,今儿个这几个,是我挑出来的,我使得很顺手。我这人吧,有个毛病,用惯了的。就不太喜欢换,所以,日后啊,他们还会跟常大人这边的下属多多打交道呢。”
转脸看向那几个人。吩咐道,“都上来,给常大人见个礼。今儿个的事情,常大人说你们受累了。所以这银子就由他出了,还真便宜你们了。只是,若有人喜欢闲聊讲古。甚至说梦话,对老婆兄弟嚼蛆,酒后话多,在外无德,诸如此类的,是个什么后果,我也不细说了。都听明白了?”
这些下役哪里听不明白这话?林大人是在保他们呢。就算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了,告发了,他们能讨得了好?不过是神仙打架,小鬼儿遭殃而已。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个搞错了嘛!忙异口同声道:“听明白了!”有的还说什么多谢林大人啊,小子日后一定向林大人尽忠这类的话。
林靖没管这些,只是看着常远,“常大人?”
常远哪里不明白,如今他的命,也不过是林靖一句话,忙道:“合该这样合该这样!”
等常远指挥人急急忙忙的装车时,赵泰总算是回过神来了,这下可急了,“林大人,林大人,怎么能这样呢?这事情,这事情,得往上报,怎么能私下作主呢?”
林靖嗯了一声,“不过是常大人拉错箱子了,虽然失职,但这错也改有他上司处置。我没收到应该收到的东西,所以我也不交割,哪里不对了?至于赵大人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还请细想想再说。”
林靖寻思,赵泰大概是不知道这往日接库的奥秘,可能做到员外郎,想来,也不就只知一味的自傲,若动动脑筋想想,想来是能看透今日这事的。往日这些事情,就凭一个库管能成事?至于看透了,自然是会知道轻重的。这人如何作为,林靖才不想管呢。就算是这人上报了庄乾,庄乾也只有感谢自己的份。至于什么灭口,想那庄乾也得掂量掂量。而今天林靖的态度,也表现得相当明确。
是的,林靖的态度就是,不掺和!不管是往日的财路,还是今天的事情,都不掺和!
不管是什么人做局,又有什么意图,林靖只当没这回事,连东西都让人拉回去了,还有比这更好的表示吗?
只要明天人家把对板的东西拉过来,林靖仔细清点,这事情就过了,与林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庄乾要追查什么的,那也是庄乾自己的事情。
而做局的,也不会踢爆今天这事情,爆出来只有吃亏。同时,这也给了那做局的人一个信号,林靖可不是那么好算计的,就算你怎么辛苦,也只能泡汤。除非是真跟林靖结过怨的,想来经此一事,也会掂量掂量,一定要惹上林靖吗?
赵泰毕竟还有脑子,听了林靖一席话,皱紧着眉还真琢磨起来了,于是那张脸就越来越白,最后连身子也簌簌发抖起来。
林靖没管这些,盯着常远让人装完车,又跟那守卫吩咐了声放行,就看着那群人像是被鬼追似的蹿了。
接下来,林靖也没心思继续留在衙门里,转了个圈就出去了。
这个点儿还早,林靖又有些气闷,所以也就在外头转转。可这一转,就碰上个人。
看着那身粉红色冲着自己过来,林靖忽然感到古龙古大侠满满的恶意。想当初古大侠在《武林外史》中就设定王怜花扮成丑胖子混迹白云牧女游戏人间时就穿一身粉红衣衫。所以,林靖决定,日后决不给林睿穿粉红色。
那薛蟠正给林靖问好,说什么好巧啊想念啊什么的,还说今儿个正好有几个要好的公子哥儿一块儿坐坐,力邀林靖一块儿过去。
林靖觉得,这出门看皇历,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以后一定不要忘记才好。
合该林靖今日没看黄历,她是不怕给薛蟠冷脸的,正要出声拒绝,就又见一个人出声招呼,“前头可是林大人?”
林靖转头看看,不认识,不过见此人青衣小帽一身下人打扮,说话却是神气活现,就算称自己为林大人,也没见多少的恭敬,就知道这不是普通人家。
林靖点头道:“正是,不知这位管家有何事?”
那人竟然也是点点头,道:“我家主人正好在上头喝茶,想请林大人过去坐坐。”
林靖这才发现自己正好停在一座茶楼门前,顺着那下人的指点,一抬头,正好就看见谢鲸在上头探头看着自己,眼中有着揶揄,见她抬头,就给了个不明意义的笑,而后一展右手,做出了个有请的样子。
林靖冲这人遥遥拱了拱手,心里一盘算,返身对薛蟠道:“薛公子,不如一同上去?”
这薛蟠也抬头看到了,这会儿听见林靖相邀,骨头也轻了,忙道好说好说。于是两人一齐进了茶楼,倒是那男仆,嘬了嘬牙花,不明意义的撇了撇嘴。
等上了二楼,才拐过楼梯口,就见那谢鲸在廊上站着呢。见人客气,林靖也不能当福气,忙快走几步,拱手道:“怎么当谢大人迎请,惶恐惶恐!”
那谢鲸脸上带着笑,还有点儿惊讶,也回了个礼,到了声因该因该。
林靖既然带着薛蟠,就要给人介绍。不想那谢鲸却笑说认识,只见这两人也互相见了礼。林靖见那薛蟠果然是一幅熟识的样子,就暗自皱了皱眉。
三人进里,热络让座,那谢鲸倒是一番好客的样子。茶楼自然是有茶,可也不光光只有茶,有薛蟠在,自然是少不得酒。况这货也不知道矜持,才坐下就招呼小二上酒。
林靖自然是推托不吃酒的,谢鲸待林靖一付亲近有礼的样子,自然是不好狠劝,而薛蟠有是对林靖又爱又怕,自然也不敢让林靖吃酒。所以,这薛大傻子就差把自己给灌醉了。谢鲸忙又让人给这薛大傻下去更衣。而后才对林靖一笑,道:“我原是看你不耐烦薛大郎,你怎么倒把人请上来了?想来是我妄做小人了。”
这话,说得很柔,配合着谢鲸低低的笑声,倒是有种意思。只是这种意思,却让林靖有些个毛骨悚然,彻底明白谢鲸的意思了。
那时在跟宝玉啰噪时,这人的眼神让林靖感觉很不好,可后来再遇上这人时,又让林靖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但现在,林靖明白,这不过是种手段而已。其实,这家下人,还有刚刚跟薛蟠那个混得很熟的态度,就让林靖明白,这人说不得也是个爱玩的。
只是,爱玩,是一回事,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又是另一回事。也亏得林靖因上回金铮的不乐意,特意叫上了薛蟠,可这薛大傻子自己也有本事灌醉自己!
(红楼强拆办工作日记:
谢谢无风而翔童鞋的粉红票!)
(首先谢谢大家的厚爱,能把粉票给茶。珊瑚虫某童鞋,除了双倍粉票时,好茶见识粗浅,自认为啥时投票都没啥关系,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亲乃的童鞋你手上有票,又愿意给茶,那就给茶吧,嘿嘿!哦,逢年过节大多会搞双倍粉票的活动,不知道这个月春节会不会有这活动,要不,留到这月底看看?)(未完待续。。)
324 似真是假
说起来,林靖对这个谢鲸根本不熟,也谈不上于对方品行的了解,所以也吃不准一旦撕破脸后对方会如何。若是万一发生什么肢体上的碰撞,那可是林靖最不愿意的。
因而,现在林靖哪怕是很反感,也没有立刻表现出来,只是看了看谢鲸,故作不解,“谢大人跟薛公子是朋友吧?”
看你们这么熟,是朋友吧?可,既然是朋友,怎么会这样待朋友呢?——这话,林靖当然没说,可在这一向是说半句的年代,谢鲸怎么会听不明白呢?
谢鲸一噎,却马上又说道:“只是跟他多见过几次。说起来,在我看来,咱们才更亲近些。”说着,还瞟了林靖一眼。
林靖却是低着头,不去看这些,省得恶心了。
见林靖低头不吭声,谢鲸也识趣的不再说这个事情,兜兜转转的继续闲聊起来。林靖不太说话,只是听着。慢慢的,她也听出了这位的话风,听那意思,好像跟高奘底下的一干侍卫挺熟的,就是高奘那儿,好像也能说上些话。
这些,林靖没什么意外,当初可是因为严立才跟他们认识的。只是林靖听着听着,倒是听出个别的意思来,这人,是在点自己,自己能越过别人轮到这接库的差事,是他的功劳。
在那件事情上头,林靖虽然一直表现出不闻不问也不管的样子,可说实在的,怎么会不想知道这里头的内幕?只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有点儿异动。不然,就是引火烧身,而说什么置身事外,就会成了一句空话。
可眼前,却有人对自己暗示着,对自己表着功。林靖能信?
可林靖还就是信了!
林靖抬头,面上带着些疑惑,像是挣扎了一下,才道:“谢大人,在下有个事,想请大人给解个惑,若有唐突,还请大人原谅则个。”
谢鲸说了半天了,林靖才有着些个反映,正是巴不得林靖问呢。忙笑着说。“林大人也真是太客气了,有事尽管问,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若是能帮着林大人解惑,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林靖故意又是犹豫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张口,“这几日,在下接了个差事。论资历,这差事绝轮不到在下,实让在下有些个惶恐。如今。不知,是不是在下想的那样,谢大人辛苦了?”
谢鲸就等着这一刻呢,当下哈哈大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说也罢,不说也罢,哈哈!”
这话。像是给了林靖一个信号,林靖立即站了起来,脸上胀得通红。用力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外头走。
这谢鲸才刚笑得开心,哪想到这样的变故,这一个哈还卡在脖子里,就这么愣住了,也来不及反应,更不要说拦着人了。
那林靖怒冲冲的拔脚离开,一口气冲到了楼梯口,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大踏步地走了回去。只是这回,她并没有踏进包间,而是在门口就停住了。
隔着门帘,林靖冲着里头一拱手,大声道:“林靖在此谢过谢鲸谢大人对在下的厚爱,给在下弄了此次接库的差事,在下铭记在心。先行谢过。”嘴上说着感谢,面上却是愤愤地,然后也不管来往的人看着,一抬腿,急冲冲到了楼梯口,蹬蹬蹬的下了楼,扬长而去。连她那个长随也不明所以心急慌忙的在后头撵着。
而那包间里头,半天,这谢鲸才回过味来,猛一击桌子,引得杯盘乱响,遮住此人脱口而出的脏话。又半天,才又自言自语道:“如此不识抬举,假作清高,我就偏要试试!”话音才落,这醉糊涂的薛蟠也摇摇晃晃地被人扶进来了。谢鲸厌恶的看了一眼,就想把这人丢在这儿,可还是按捺住了脾气,让人送他回去,自己却想着,改日还要去拜访一下高奘高大人。
林靖就顶着这样怒气冲中的脸,也不往别的地方去了,一路冲回了家。这下连门房上的都小心翼翼起来。
只是等林靖回了府,没走几步,这满脸的怒色,就收了起来,一点儿痕迹都看不见了,就如同做戏一般。
其实,林靖也确实在做戏。
林靖不认为此次布局的人会迫不及待的跳到自己跟前承认了,所以,谢鲸,大概可能会跟那幕后人有些个干系,但却并不会是那人。
而谢鲸说的那些,林靖是真的相信。那人无非是想卖个好给自己,所以该是做了些什么,却不知道那里头已经是一滩泥沼了,然后再跳到自己跟前丑表功,希望自己能因此对他发生些什么不可言喻的想头,进而弄出些什么事情来。
此人动机不纯,林靖当然就不介意的利用一下了。
刚刚那番做戏,无非是林靖使的障眼法儿,好让那幕后之人心存想头,认为林靖疑心上了谢鲸。不管那幕后的人有几分被迷惑了,总是给林靖一些腾挪的空间了。
只是林靖却没有料到,自己这么怒冲冲的来上一回,确实惊动了不少人。
先且不论这个,且说当日晚上,就有从庄乾府上过来的心腹。这人,林靖知道,是庄乾的师爷。
林靖正等这呢,当然也没有摆架子,听门房上禀报,就在偏厅见了此人。
这师爷倒是个识趣的,见了林靖就是躬身一个大礼,口称多谢林大人,托林大人福了。林靖也没客气地受了这礼,确实托她的福啊。
分宾主坐下,上了茶,这师爷把姿态放得低低的,没口子说着林大人能力卓越,办差认真等等。林靖也不打断,就看着这人能说到什么时候。
林靖这样,那人倒是收住了,从怀里摸出个信封放在案几上,推到了林靖跟前,“这回,让林大人受惊了,鄙上一点儿的心意,还望林大人笑纳。”
林靖低头看了眼,就把那信封拿了起来,打开一看,里头一张银票,伍千两。林靖轻轻一笑,抽出那银票,又把那信封推了回去,“如此,就谢谢庄大人的压惊费。”
林靖知道,若是不收,这庄乾心里也悬着。所以,收了,只是,只说压惊,不提别的。连那只信封都退回去,表示多余的一点儿也没有。
那师爷也是个明白人,哈哈一笑,就把那信封给揣在怀里了。然后起身告辞。
林靖让林来康送客。那师爷客气一下,就跟在林来康身后,只是一路上也闲闲聊了两句。那师爷就说着林大人脾气好,给这样的主子当差有福这类的,这林来康也笑嘻嘻的应了。只等几句话后,那师爷问道:“不过,听说今儿个林大人生着气回府的?”
林来康看了那人一眼,照实说着,说是主子回来就不生气了。那师爷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样子,接下来也就一路无语,直到府门前告辞。
转头,林来康就来回禀林靖,说是按着主子的吩咐,如实答了那师爷的话。林靖点点头让人退了。对于庄乾这样要查探真相的人,林靖怎么忍心隐瞒呢?
第二天,林靖照旧当差,这日倒是顺顺当当的,只是送货的却不是了常远。不过,林靖也没打听。
其间接库的种种不再赘说,反正这回东西也对数量也对,总是林靖就是顺利完成了这回的差事。
回禀了严立,交接了差事,林靖也没管那严立复杂的眼神,回到了自己的办事间。这回,她是等到了下衙才回去的。
只是一回府,就听见人报说,薛家大姑娘来了。林靖挑了挑眉,昨日才见了薛蟠,今日怎么这宝钗就来了。
一直等到黛玉送了客,来见过林靖,林靖才从黛玉口中得知,今日这回,是宝钗来赔罪的。说是不知道昨日她哥哥如何得罪了林大爷,她哥哥有时候做事有点儿不周到,只是一定不是存心要开罪林大爷的,还请林大爷见谅云云。
林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告诉黛玉,与薛家大爷无关,让宝姑娘不必牵记。看着黛玉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林靖摇了摇头,说是没事,只是见到了个不太想见的人而已。
却见黛玉吸了口气,对林靖道:“我观哥哥以往对薛家不冷不热,可不如现在这样。哥哥,这是?”
林靖没想到黛玉会如此敏感,不过这样,也总比木模愣愣的好,笑着道:“也没什么要紧的。薛家,那大爷不着调,让人生厌,只这个宝姑娘还算有些个见识,可也真是这样,不免让人嗟呼。”
那料到这黛玉听了,更是拧住了眉头,半晌,忽然问道:“哥哥,想娶什么样的嫂嫂?”这话才出口,这黛玉的脸上就胀得通红的了。
林靖一时没回过味来,回道:“我还不曾有这样的想头。日后再说吧。”
黛玉虽还不满意,到底还是放下了些心,只是现在这话实在是本不应该她提起,所以再三张了张口,还是说了句哥哥自己得想清楚,就红着脸告退了。
林靖就觉得黛玉这样子有些个奇怪,只是一时也说不好在那里。可接二连三来了两拨人,让林靖丢开了这头。(未完待续。。)
325 惟愿如此
先来的是冯紫英派来的人,后来的是沈淑派来的人。
先来的人说,我家主子说了,是不是那谢鲸惹事了?若是,我家主子去找他算账!
后来的人说,我家主子说了,忍耐是个学问,不过,若是实在忍不得,那就找机会抽回去,还有我家主子呢。
林靖止不住地乐个不停,不管是冯紫英的算账,还是沈淑的教导,其实都是一个意思,他们会给他撑腰!这种暖烘烘的感觉,就任那外头再冷的风,也吹不去。
不过,老天有意今日让她更加高兴点儿,晚饭后,金铮竟然找上门来了。
看着这人像是裹着冷风进来的样子,林靖伸手轻轻碰了碰这人的脸,触手一片冰冷,“你这是从大营里直接过来的?”
金铮点了点头,像是怕自己身上的冷气冻坏了林靖,伸手把脸庞上的手握住了,“放心,我不冷。”这话倒是说的真的,金铮的手暖暖的,比林靖的手还热。这人一皱眉,反手握上,倒开始给她捂手了。
林靖倒是没在意这些,自从去年腊月后,她虽然极力调养,可这气血不足的毛病,并没有怎么去根,天才开始犯冷,她这儿就开始手冷脚冷了。有时候林靖也会闲想,都说月子里的病要坐月子才带得走,可惜她是没辙了。
这会儿林靖转头看了看柜子上的西洋座钟,都过七点了,在这早睡早起的年代,可真晚了,心里却惦记着,扬声让兰草去端碗羊肉汤来,欲给金铮暖暖身子。转头又问金铮,“都有谁跟着?”
金铮握着林靖的手不放,“放心。饿不死他们。都油着呢。”
林靖却听出意思来了,“这是,没用饭?”
见金铮没否认,林靖猛地拔高嗓子,“吃顿热的能耽误多少时辰?这样空着身子吃着冷风骑两三个时辰,你倒是能耐!”说着,林靖一把甩开金铮的手,一撩棉帘子出屋门。
金铮正要跟出去,就听见林靖在外头吩咐人赶快下锅面条来,就用高汤作底。卧两个荷包蛋,再加一把泡发的蘑菇,还漫上把鸡毛菜,然后切上一盘酱油肉,一盘风鹅,一盘枫泾丁蹄冻,一碗酸辣卷心菜,要快!还没忘给金铮的跟班也送过去。
金铮笑了,光听着。就觉着这面条汤已经暖着肚子了,下意识的抚了抚胃部,真馋了,连嘴里都是津津的。自己这吃了多少山珍海味的舌头。竟然就开吃巴望着这顿迟晚饭了。
林靖回来,正好看着一代世子殿下摸着肚子脸上带着笑,那笑说多傻就有多傻,却让林靖心中连串着冒着细小的泡泡。不由也脸上带出笑样儿来。
把顺带从兰草手中接回来的那个食盒放在桌上,端出碗冒着热气的碗来,林靖对金铮扬了扬下巴。“先喝碗羊肉汤暖暖吧。”
金铮不等林靖说第二遍,忙过来接着,也不用羹勺,就这样凑到碗边喝了起来,等不及冷冷,就这样边喝边转着圈,哪有半点儿礼仪?
林靖心里发着酸,嘴上却道:“该!下回再这样不长心眼儿,就饿着你。”心里却是知道,大概是怕赶不及进城,才这样顾不上吃饭的。
金铮也不说话,更不丢开碗,只是一边喝还一边从碗上抬眼看着林靖,那样子像是在说,看你舍得?
林靖被这别有用心的一眼看得脸上发烧,不自觉地瞪了一眼,换来了一声低笑。
大户人家用具精细,这个碗能有多大?就金铮这喝法,不一会儿就喝完了。金铮故意咂了一下嘴,放下来,赞了声,“真不错。还是你府上手艺好。”
林靖看这这人额上嘴角有些细密的汗影子出来了,放下心来,嗤笑一声,“知道的郡王世子,不知道的,看你这吃相,还当时哪里出来的闲汉。我家的厨子,还比得上这郡王府邸的?”
“你端过来的,就是比别处的好吃。”金铮本不是个太多话的人,可跟林靖在一起,不知不觉地,就能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这话是实话,却又像是顶级的情话,让林靖不由耳朵一红,不由想说些什么来缓缓,“呸,你这是什么舌头,不过是我吃剩下的,也叫好吃?”
“好吃!”金铮看了眼林靖的嘴,别开眼,郑重地点点头道。
林靖整个脸都烧到了,不作不死,真合了这句话。
幸好此时外头有人说话,林靖吩咐的东西都齐备了。兰草垂着眼领着小丫鬟进来摆下桌子,又躬身行了理退下了。
酱油肉瘦的部分黑亮,肥的地方却是半透明如黄晶,散发着咸香。风鹅那略带粉色的肉质带着腌腊特别的鲜味。那枫泾丁蹄冻,说是个蹄膀,不如说是酱油色的半透明的脂冻,稍一碰触,就摇晃轻颤,入嘴却能马上化开,至留下浸润透了的丝状瘦肉。而那盆酸辣菜,玉色的手撕卷心菜,泡在酸咸的褐色汤汁中,夹杂间,还有红亮的朝天辣椒干。
最是那一大汤碗的面条,乳白色高汤打底,上头两只黄灿灿的荷包蛋,四周是嫩绿色的小鸡毛菜,发散出那热腾腾的香气,让金铮不由咽了咽唾沫
这回,金铮也不用林靖再说什么,就在桌边坐下,林靖亲自给他盛出一小碗面递到他手中。
都是普通至极的东西,可金铮却大口大口的吃着。看着这人真是狼吞虎咽,林靖心里微微发疼,也顾不上别的,就执起筷箸给金铮夹菜,嘴里说着慢着点儿,可金铮的动作却更快了。
其实,金铮早已经缓过来了,可这会儿两人在桌边、林靖给他夹菜,让他更加迫切,也不由想起以前乔装在外时看到的一户农家。
也是晚饭时候,一对老叟老妪坐在桌边,喝着稀稀的黑荞面粥,老妪也是一边说着慢点儿,一边夹着桌上唯一的一点儿酱萝卜头放在老叟的碗里,而老叟却说这够了够了,要把自己碗中的萝卜头再夹给老妪。
别人眼中看到的是这对老夫妻的贫苦,可金铮眼里,却看见了这相扶相持相伴到老。金铮不由低笑一下,自己如今也有可以努力争取相伴到老的了。
看着林靖有些疑惑的眼神,金铮却不想说这个,都说说出口来的就不灵了,他生怕惊动了神灵,越是好的越要藏在心中,默默守护。
这会儿金铮随意起了个话头,“这小绿菜不错,我在营里可有好些日子没看到这样新鲜菜了。”
冬季没有应景蔬菜,这也只是说寻常人家,高门大户,多多少少还是能弄点儿蔬菜的,不说别的,可小青菜卷心菜什么的,还是能有的。不过,林靖这个鸡毛菜却不跟别人家那样是田里长的。算起来这也是她不多的小打小闹之一。前世,别人养花她养菜,在淘宝上购买一套菜盆子,长方形的条状,加上混着豆渣饼的花泥,再加上一些菜籽,几十块钱搞定。放在阳台上,撒上一把菜籽,密些也没事,不用施肥不用劳作,适当浇水,不多少时候就长满了绿油油的鸡毛菜。想吃的时候抓上几把,当然一条菜盆从头到尾也炒不到两盘菜,可下个面条做个汤却是足够了。
现在,她也不过是特意烧制些长长的陶盆,放在烧了炕的屋内,太阳好时拿出去晒一会儿。东西不多,也不拿这个做生意,更禁止往外说。不过家里就这几口人,足以。黛玉开始看着她把菜当花养,还笑过,可慢慢的也乐得其中了。到底是才女,还说出一通大俗至大雅的话来。林靖当时只是笑,她把这位世外仙姝弄成这样,算是大俗,还是大雅?
只是现在听金铮这样讲,也有点儿得意,当下说起了自己这个养菜经,嘴上说着,手上夹菜的动作也没有停。金铮一边吃,一边含笑听着,偶尔还要插上一两句,这个中滋味实在是让他沉迷。相扶相携一辈子,他也能的吧?一定的!
数着那人吃了几小碗,看着这碗又空了,林靖才放下筷子,也端下那人手中的碗,笑道:“过饥过饱都伤身。这都大晚上了,还是留些肚子吧。”
金铮看着好似舍不得的样子,留恋着看了看桌上剩下的,特别是那几根绿菜,只是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林靖扑嗤一声笑了,都知道这军营是个大煅炉,可堂堂世子殿下,对着几根鸡毛菜欲罢不能,还是让想想又有些心疼,不由问道:“你在军中,是不是单独一个军帐?”
金铮不知道林靖问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里头可暖和?有茶炉?”
“嗯。”
“那要不带个菜盆子过去?也不多费功夫,等要吃了用茶炉烫个菜就好。可能不一定可口,总比一点儿都见不到菜影子好。”林靖有些异想天开。
这怎么可能?只是金铮还是点头道:“好。”
林靖这就要起来招呼人收拾那些东西,却被金铮拉住,“先不急,等我回来,你再给我收拾。”
林靖人一顿,“回来?你去哪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