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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萌萌哒全文阅读

作者:土豆地瓜派     我家娘子萌萌哒txt下载     我家娘子萌萌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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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结婚了

    大明,弘治年间。

    顺天府大兴县,夏家庄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屋舍门前。

    略显老旧的木门上贴着两个红色的囍字,红色的装饰处处可见,来来往往进出之人皆面带微笑,一团喜气。

    很明显这是在举行婚事。

    而新郎官正穿着大红喜服站在门外,外人看来,这是在翘首以盼等着自己新婚妻子的到来。

    但实际上,夏源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懵的。

    迷茫,不解,各种困惑的情绪涌上心头。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接受这个现实,就发现自己穿着大红喜服,然后还马上就要成亲。

    接着就是各种记忆纷呈踏来。

    大明朝,弘治年间。

    夏家庄人士,名字也叫夏源。

    他所穿越的原主,一年前父母双双撒手人寰,因此成为了一个孤儿。

    这一点非常符合穿越的基本设定,妥妥的主角模板。

    而原主由于父母的离世,一时间没能经受住打击,很快就一病不起。

    乡民淳朴且又互相沾亲带故,见到夏源父母遭难,夏源又一副要追随父母而去的架势。

    几家血缘关系较近的亲属,想起夏源父亲和隔壁赵家村的赵富贵有着交情,尤其是双方的媳妇怀胎期间,两人还曾指腹为婚,相互承诺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妇。

    最后夏家生的是个儿子,赵家生的是个女儿。

    而赵富贵的这个女儿名叫赵月茹,和夏源同岁,年方十七,正值适婚年龄,又待字闺中。

    若是夏源的父母没有遭难,大概这个时候也会找人帮忙说媒,让两人结为夫妇。

    考虑到这一点,几家亲戚眼看着夏源久病不愈,便帮着将这门婚事张罗了下来,盼望着能借婚事冲一下喜。

    但很显然,这个冲喜属于封建迷信。

    就在成亲的当天,身子骨一向虚弱的原主直接怒领便当,夏源也因此鸠占鹊巢,穿越了过来。

    也正是由于原主身子虚弱,才没有骑着高头大马去迎亲,而是在门外等候。

    只是说来也怪,穿越过来的夏源倒并没有觉得有身体虚弱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

    一时间也难以想明白其中的原由,他只能将其归咎于穿越者的福利。

    理清了脑中的记忆,站在门口的夏源脸上不自觉涌上几分期待,开始向远处眺望。

    不错,他一点都不反对这门婚事,甚至还挺期待。

    上辈子苦于彩礼车房的问题,被迫单身这么多年,一朝穿越,直接就解决了终身大事。

    而且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赵月茹不仅是自己娃娃亲的对象,还是个大美女,是隔壁村的村花。

    这么一看,虽说是包办婚姻,但属实不亏。

    如果上辈子的父母知道,估计也会很欣慰。

    爸妈,儿子出息了,都有媳妇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新娘子到!”

    一声声贺喜声络绎不绝,就在贺喜声中,一声高呼响起,夏源循声望去,乡村弯弯曲曲的土路上,伴随着吹锣打鼓声,一顶大红花轿缓缓而来。

    待花轿行到近前,又慢慢落轿,在周围人的祝福声议论声中,夏源在喜婆的提点下,上前两步,掀开轿帘就看到轿中端坐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披着大红盖头也看不清面容。

    随后他伸出手一把抱起了坐在轿子里的妻子。

    怀中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发出一声微小的惊呼,一双小手在慌乱之中抓住了自己衣襟,继而抓紧。

    这反应,还怪可爱的。

    只是夏源有些疑惑,此时正值明朝,一个礼教大防的年代,但记忆中也听很多人说起过,赵月茹是个身材高挑,身段玲珑有致的姑娘。

    按他的理解,是个身材很丰满的御姐。

    可这抱起来怎么一点肉都没有?

    瘦瘦小小的,而且掂量着,也感觉分量过于轻了些。

    带着疑惑,夏源抱着新娘子走进院中,跨过火盆,随后便进了屋。

    寻常老百姓的婚礼不像达官显贵那般繁琐,进了屋就意味着要拜堂成亲。

    于是夏源把抱在怀里的人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留意到,身旁的新娘子确实过于娇小了。

    这身高也就将将到自己肩膀的样子。

    说好的身材高挑呢?

    这怕不是骗婚。

    “一拜天地!”

    然而还不等夏源接着往下细想,喜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两人拜了天地,又走到夏源父母的牌位前,进行二拜高堂。

    紧接着便是夫妻对拜,然后便到了最后一个环节,送入洞房。

    黄昏已过,临近夜晚,本来还有闹洞房这一环节,但就跟迎亲之事一样,依然是考虑到新郎官还有恙在身,这一环节也直接省略。

    宾客们吃过酒席,一阵喧嚣过后,新房内很快就剩下了两人。

    房间里的木桌上摆着两碗鸡汤面,上面还铺着几块鸡肉,这算是两人晚上的饭食。

    夏源刚一走到床榻旁坐下,就见自己新媳妇的小身子有些害怕的抖了一下,那双小手也紧紧的绞在一起,显露着她深深的不安。

    这小媳妇的胆子好像也有些小。

    夏源心里琢磨着,不过转念一想,她今年也才十七岁,在这个时代正是结婚的年龄,甚至还属于晚婚,但放在前世,这个岁数也就才刚刚上高中而已,又是头一次结婚,胆子自然是没多大的。

    正想着,夏源注意到,那双绞在一起的小手,好像有些粗糙。

    赵富贵颇有家财,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土财主,而他的女儿也一直是处于富养的状态。

    但这双手怎么看起来似乎经常干活的样子?

    再联想到新娘子娇小的身材,和传言中的那个身材高挑,玲珑有致的赵月茹压根就对不上号,夏源心中的疑惑更甚,随即也不再犹豫,直接掀开新娘子的盖头。

    盖头掀开,一张稍显稚嫩的小脸当先映入眼帘,那双澄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的纯真可爱。

    只是眼眶有些红肿,再配上那副惊慌无措的表情,活脱脱地就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对此,夏源不免沉默下来,半晌后才问道:“你...是谁?”

第二章 被骗婚了

    此时刚过黄昏,落日的余晖从窗外照进来,房间里并不算太过昏暗。

    因此他能清楚的看到房内的景象,以及坐在自己身边的新娘子。

    望着眼前这张稚嫩的清秀小脸,还有那双正不安的四处躲闪的大眼睛。

    很明显,这压根就不是赵月茹。

    夏源感觉自己的心有些疼。

    之前为了安葬双亲,自己的前身变卖田产,凑了几十两银子,后来又遭逢大病,又是买药,又是治病的,又花了一部分。

    剩下的银两,为了这次成亲,又拿出其中的十两购置了各类物件当做聘礼。

    乍一想好像不多,但要知道这会儿是明朝,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年月正处于弘治朝,而弘治一朝不说是繁华盛世,起码算的上是太平世道,因此米价也不贵,最普通的大米,一两银子能买三到四石。

    按照后世的斤两换算一下,一石大概是120斤。

    也就是说一两银子能买四五百斤的大米。

    再按照后世最便宜的米价,一斤米两块的价钱计算。

    一两银子约等于八九百块。

    咦,这么一算,十两银子好像确实不多。

    何况万八千的娶了个媳妇,简直血赚。

    但问题是,娶了这么个小豆丁能干嘛?

    而且说好的御姐变萝莉,这特么不是骗婚什么是骗婚?

    小萝莉看起来连一米五都不到,一双澄澈的大眼睛扑闪着,又黑又亮。

    只是身材过于瘦小,甚至就连身上套着的那件大红嫁衣,也显得有些不合身。

    小身子娇弱的好像一阵风吹来都能把她吹跑。

    无措的小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红晕。

    看得夏源忍不住挑眉,你娇羞个什么劲儿?

    就算古代结婚早,但你这看着年龄也忒小了点,你知道成亲是什么吗?还有,你有十四吗?

    众所周知,十四岁是一道分界线,十四岁以上三年不亏,十四岁以下属于无期徒刑。

    “你到底是谁?”

    夏源再次开口问道,声音变得严肃了几分。

    听到问话,小姑娘的身子又紧张的抖了一下。

    “我,我是赵月容,是夫君的新娘子...”

    嗓音柔柔糯糯,似乎是有些羞涩的缘故,声音也很小很小。

    赵月荣?

    夏源眉宇皱起,感觉事情并不简单,想了一阵,对眼下的情况想通了七七八八。

    “你是赵家那个小妾带过来的女儿?”

    “谁让你过来的,你过来干嘛?”

    夏源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又不可避免的带着几分窝火,谁能想到,这特娘古代也有骗婚的。

    然而这样的语气让赵月荣的身子又好似受惊一般轻颤了一下,继续小声道:“我,我是过来成亲的。你是我的夫君,你娶了小荠子。”

    夏源没有说话,继续皱着眉,望着眼前这个自称叫小鸡子的姑娘。

    小鸡子?

    记忆中,好几年前听父亲说过,赵富贵纳了一房小妾。

    这个小妾是逃荒而来,长得颇有姿色,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带着个小拖油瓶。

    后来那女人病死了,那小拖油瓶就一直被赵家养着。

    如今看来,眼前这个小豆丁就是那个小拖油瓶。

    从关系上讲,她属于是赵月茹的继妹。

    望着眼前这个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显得怯生生的小姑娘。

    夏源问道:“你今年几岁?”

    “十五。”

    赵月荣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声。

    “嗯。”

    夏源不置可否的点头,那双眉宇依旧紧紧皱着。

    这特么十五?

    说出去谁信?

    有人信吗?

    反正我不信。

    见状,赵月荣低头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

    然后又看看皱着眉头的夏源,明白自己是遭到了嫌弃,犹豫半天,才鼓起勇气小声唤道,“夫君。”

    “干什么?”

    “我,我虽然看起来瘦了点,但是我很会干活的,而且姐姐也说,说你是个好人,不,不会嫌弃我的。”

    说罢,她的两只小手绞得更紧了些,一双眼眸有些紧张的偷瞄着夏源。

    夏源闻言差点气乐了,特么的,自己都穿越到明朝了,竟然也能领到一张好人卡。

    而且自己明明娶的是个御姐,结果拜完堂却变成了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甚至感觉都还没有开始发育的小姑娘。

    不过他也大概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是自己的前身得了病,大半年都不见好转,虽说自己感应不出来,也没觉得自己身子骨虚弱。

    但旁人可不会这样想,在他们眼中,自己依然是那个有今儿没明儿,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少年,因此任谁也不会把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推。

    自己的父亲和赵富贵有交情,两家还曾指腹为婚,对方不好意思拒绝这桩婚事,于是便折了个中,将这个赵月荣嫁了过来,毕竟她不是亲生的,以后当了寡妇也不心疼。

    情况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只是也不知道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还是夏源自己觉得接受不能,他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窝火,语气也不由加重了几分。

    “赵月茹若是不想嫁,直接退婚便是!何必要玩替嫁这一套,让你代替她嫁过来。”

    面对夏源明显带着些怒意的质问,赵月荣吓得抽抽鼻翼,可怜兮兮的抖了一下小身子。

    夫君好凶。

    但是任谁面对这种情况都会生气的吧。

    本来是漂亮的新娘子,结果却变成了自己这个瘦小的新娘子。

    可自己也不想的。

    她扁着嘴感觉心里有些委屈,前些日子有几个人来家里商量姐姐的婚事,父亲好像很犹豫的样子,但最后还是收下了聘礼。

    然后姐姐找到自己,说要自己代替她嫁过去,还说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就把自己赶出家门,让自己去当乞丐。

    她不清楚自己想不想嫁人,她只知道自己只要出嫁,就不用当乞丐讨饭吃。

    到了今天出嫁的日子,姐姐给自己拿了嫁衣,让自己穿上,然后就把自己弄上了来接亲的花轿。

    “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你们家这属于是骗婚,如果我去告官的话,你们不仅要把聘礼钱退回来,而且你们全家还要被抓到官衙去打板子。”

    听到打板子这几个字,赵月荣脸上明显流露出几分害怕的情绪,眼眶里也瞬间蓄满了泪水,抽抽噎噎道:“姐,姐姐说,你身子有病,要一个冲喜的媳妇,让我嫁过来。

    姐,姐姐还说,要是我不嫁给你,她就把我从家里赶出去,让我出去当乞儿讨饭。”

    说到这,她小声哀求道:“夫,夫君,你能不能不要告官,也不要把我赶回去,我们成亲,我是你的新娘子,你不要我的话,我...我,聘礼钱我可以干活还给你的......”

    声音越来越小,还显得语无伦次。

    她知道骗婚是不对的,但她没有办法,她不想被赶出去当乞丐,当乞丐很惨,会饿死。

    看到小姑娘惊慌失措满脸泪水的样子,夏源不由叹了口气。

    刚才之所以有些许的怒意,完全是被欺骗之后的本能反应,并不是想要将气撒在这个小女孩身上,结果直接把人家给吓得哭了起来。

    何况,之前是不了解情况,现在明白事出有因,这个小女孩是被胁迫的,也属于是受害者,因此更不能再对着她发火。

    但问题是,说好的御姐媳妇换成了一个小豆丁,还搁这儿喊自己夫君。

    虽说在古代,到了赵月荣这个年纪,甚至有些人都有了孩子。

    但这个小姑娘的长相委实太稚嫩了些,坦白说,他下不去手。

    再一想到这个小姑娘现在成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便更觉得脑壳疼。

    这么个小媳妇应该怎么处理?

第三章 留下吧

    夏源正沉思间,突然一碗面被递到了眼前,抬起头,就迎上赵月荣那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小姑娘刚刚哭过,小肩膀本能的一颤一颤的,以至于面里的汤都有些摇晃,“夫,夫君,吃面吧。”

    说着,她还偷偷咽了一下口水。

    夏源见状叹了口气,用手抵住碗沿往后轻推两下,“你吃吧,等吃完咱们一起去趟你家,把这个事情讲清楚。”

    他的本意是想上门谈谈此事,要个说法,却不料这话刚一出口,赵月荣的眼眶里便再一次蓄满了泪珠,抽动着小鼻子哽咽道:“我,我能干活,我会洗衣服,会做饭.....

    我,我还会织布,做衣服...”

    “我吃的也不多,很好养活的。”

    “能不能不要把我赶回去,夫君..”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哀求的意味,其中还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但饶是如此,她依旧在很努力的推销自己,诉说着自己的用处。

    瞧着她期盼哀求而又怯懦的眼神,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夏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无奈的道:“你别哭,我没说要把你赶回去,只是想去你家里把这事问个清楚。”

    “可我嫁给了你,这里才是我的家。”

    听到这话,夏源又觉得头疼了起来,没错,这个时代不比后世,后世离婚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就连出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是明朝,一个讲究出嫁从夫的时代。

    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女人没什么地位,完全是男人的附属品。

    在自己和她拜堂成亲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上就已经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自己的家,也就成了她的家。

    尤其是这个时代,女子首重名节。

    因此不管自己是把她赶回去也好,还是带着她去娘家当面质问也罢。

    无论哪一种都会对她的名节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一旦如此,她这一辈子就算是毁了。

    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夏源无奈的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难道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小姑娘给自己当媳妇了么?

    可她一副未成年少女的样子,就算自己什么也不做,也总觉得负罪感满满的样子。

    而且十两银子怎么想怎么亏。

    “夫君....”

    似乎是察觉到夏源有所松动。

    赵月荣又弱弱的喊了一句。

    声音小小的,软软的,听起来可怜的不行。

    “干什么?”

    “能不能不要赶我走?聘,聘礼钱...我能做工还给你的。”

    听到这话,夏源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我给你们家的聘礼是多少么,足足十两银子,你怎么还?”

    “我...”

    赵月荣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沉默下来,她本来还觉得自己可以做工挣钱用来还债。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聘礼竟然是足足十两银子。

    这么多的银子,就算把自己卖了也卖不出来的吧?

    想到这,赵月荣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又流了下来,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对不起,夫,夫君,你把我赶回去吧,呜呜,我..我不该骗婚的,我..我,对不起...”

    她紧咬着下唇,本能的想要抑制住哭泣,可一想到要被官府抓去打板子,被打完板子还不算,自己还要被赶出去当乞丐,没地方住,找不到饭吃,然后饿死。

    一想到这,她就觉得心里面止不住的伤心和害怕,眼泪便不争气的往下流。

    夏源被这小姑娘梨花带雨的哭相给弄的彻底没了脾气。

    无他,这小萝莉的哭相实在是太可怜,简单形容一下,就是那种想哭又不敢哭,就算哭出来,还不敢哭的太大声。

    只能一个劲儿的流着眼泪,抽动着小鼻子,哽咽着。

    “哎呀,你别哭行不行,被骗的是我又不是你,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说到这,夏源见她哭的更可怜了几分,长叹一声,无奈道:“行行行,你别哭,我不赶你走,你留下来吧。”

    赵月荣一边哭,一边抽噎,听到这话,直接呆在了原地。

    留下来。

    自己可以留下来吗?

    “我,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她大睁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惊喜和期盼交织在一起,秀美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穿着大红嫁衣,手里依旧捧着那碗面。

    见到她这幅样子,夏言揉揉额头,“对,留下来。”

    随即,他的眼光又看向小豆丁手里的那碗面,今天结婚忙活了一整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这会儿肚子确实有些饿。

    夏源伸手把面接过来,想了一下,又板着脸教育道:“留下来可以,但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嗯。”赵月荣弱弱的应了一声,但那双眸子却亮亮的,透着止不住的欣喜。

    “好了,把眼泪擦擦,然后去把桌上的那碗面吃掉。”

    赵月荣回身看看桌上的那碗面,里面浇着鸡汤,能明显闻到香味。

    明明肚子里很饿,但她还是偷偷咽了一下口水,摇头道:“我不饿,夫君吃。”

    “不饿你刚才咽什么口水,快去吃吧。”

    “可以留着等夫君明天早上吃。”

    “现在是夏天,放到明天早上还能吃吗?到时候坏了就只能倒掉了,快去吃吧。”

    说罢,夏源也不再催促,用筷子夹起几根面条放进嘴里。

    面里浇着鸡汤,但对于他这个来自后世的人而言,只能说勉强可以入口。

    而且也不知道是明代的制面手艺还不够精湛,还是放的时间太久,面有些佗了的缘故,总觉得面条也不够劲道。

    穿越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开始怀念起了现代社会的科技与狠活。

    可惜这会儿的大明没有海克斯科技。

    另一边的赵月荣依旧没有动弹,她只是伸手擦擦眼泪,转过身子,看着夏源大口吃面的样子又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真的好想吃。

    而且碗里还是罕见的白面,上面还有鸡肉,自己在家里很久很久才能吃上一次白面,至于肉,更是只有过年才能尝到。

    眼见夏源手里的那碗面马上见底,她犹豫半晌才鼓起勇气,脸颊微红的小声问道:“等,等夫君吃完,可以把汤给我喝吗?”

    “喜欢喝汤?”夏源问道。

    “嗯。”

    “可这是我吃剩下的。”夏源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面汤,犹豫一下,还是递了过去,“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喝吧。”

    赵月荣小心翼翼的接过碗,端起来抿了一小口,那双哭的有些红肿的眸子亮了一瞬,随后一点一点的喝着碗里的汤,直到一滴不剩,这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她将空碗放回桌上,又看看夏源,小声说道:“谢谢夫君,我饱了。”

    “这就饱了?”

    “嗯,我很好养活的。”

    闻言,夏源看看空碗,又看看娇小玲珑的小姑娘,这小媳妇确实挺好养活的,喝点汤就能饱。

    “咕噜噜..”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咕噜噜的动静响起。

    房间里很安静,这一声肚子的抗议听得一清二楚。

    然后,夏源就看到小姑娘的脸颊倏地一红,那双大眼睛也闪过几分慌乱。

    见到这一幕,他突然笑了起来。

    听到夏源的笑声,赵月荣更是窘迫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那双稍显粗糙的小手紧紧捏着嫁衣的衣角,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眼见她这幅模样,夏源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软了下来,这小朋友,还挺可爱的。

第四章 嫁妆

    看到赵月荣一副小可怜的样子,夏源的语气也不自觉的放柔,开口道:“快去把那碗面吃了吧,别不好意思。”

    “我,我不饿,我真的饱了,我很好养活的。”小姑娘红着脸嗫嚅着,继续努力的树立着自己很好养活的人设,生怕自己吃的太多,夏源会嫌自己不好养活,从而把自己赶回去。

    见状,夏源索性站起身子走到木桌前,端起那碗还没有动过的鸡汤面,故意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真的不想吃,那我也只能把这碗面拿去倒掉了。”

    “不要!”

    赵月荣一听,赶紧上前阻止,甚至情急之下,声音都不复之前的微小,一连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那你吃不吃?”

    “吃。”

    “那就赶紧吃。”

    在夏源的催促下,赵月荣挪动着步子,一点点挪到木桌前坐下,用筷子夹起面条,很是珍惜的放进嘴里。

    真好吃。

    她微微眯起眼睛,感觉这碗面简直就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小脸上也不由荡起幸福的表情。

    本来以为自己会被赶回去,然后要被抓去打板子,打完板子被赶出去当乞丐。

    但没想到夫君没有这么做,反而让自己留了下来,还给自己吃鸡汤面。

    娘,荣儿吃上鸡汤面了,而且夫君也是个很好的人。

    心肠好,长得也很好看。

    想到这,她抬起眸子偷偷瞄了一眼夏源,又赶紧把眸子垂下来。

    一碗面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小姑娘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碗,用手摸摸自己吃的圆滚滚的小肚子,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嘴角绽放出浅浅的笑意,两颊还各自带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吃饱了没有?”

    她的一系列动作还有表情被夏源尽收眼底,不由哑然失笑,这小丫头还真有意思。

    听到声音,赵月荣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夏源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禁小脸又是一红,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随即赶紧站起身子,端着两个碗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夫君,我去洗碗。”

    见她脸蛋羞红的跑了出去,夏源突然觉得以后有这么个人和自己作伴也不错,不说别的,起码这小姑娘挺有意思。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夏源自己,他长舒口气,开始盘算自己的处境。

    记忆里自己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秀才,亡故的父亲是个举人,顺着族谱再往上倒个几辈,甚至还出现过进士这种高端物种。

    在夏家庄这一地界,自个儿家绝对算得上是书香门第。

    夏家秉持着耕读传家久,诗书继世长的宗旨,一直边种地边读书,盼望着某一代子孙能高中进士,然后做大官光耀门楣。

    当然这是曾经,至于现在....

    反正夏源并不觉得自己能考上什么举人,进士。

    虽说脑袋里有原主的记忆,满脑子也都是关于四书五经的内容,而且十几岁就考中秀才,在大明朝绝对属于天才这一级别的。

    但是八股文那个东西实在是太难为人,发展这么多年,出的题一个比一个邪门。

    想一想,夏源觉得诗书传家这一传统估计得断在自己这一辈上。

    看来得另寻一条出路。

    之前由于父母突遭变故,家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八亩良田被卖出去一半,得钱四十两。

    家里还有些家资,大概十两银子,又从卖地所得的银两中拿出了八两用来安葬双亲。

    一系列的丧葬费用,还有陪葬品林林总总,杂七杂八的加在一起,共花了二十多两银子。

    治病买药前前后后的又花了将近十两。

    剩下的银两中,其中十两用来购置聘礼,又用十两来置办婚礼,购买各种结婚用品,现在大概只剩下五六两银子左右。

    当然,那些宾客来参加婚礼肯定是要随礼的,但基本上都是些米面布匹什么的,至于现钱少之又少,估计把收的所有铜板加在一起,都没有三两。

    算来算去,手里也就剩下不到十两的银子。

    十两银子,感觉有点少。

    但家里还有四亩上好的良田,折成之前的地价,也能再卖个四十两,再加上手里的十两,五十两纹银。

    这些银子用来当本钱,然后做生意,凭着自己从后世看来的各种商业手段,不发财都天理难容。

    想到这,夏源又摇摇头,田地这东西卖一亩少一亩,等到没有了地,那就只能去给地主当佃户,后代子孙就得惨遭压迫。

    他骨子里是个现代人倒是不怎么在乎这一点,毕竟就算不卖,过个一百多年,满清入关,后代的子孙也只会被压迫的更狠。

    何况就算卖出去,等到自己赚了银子也能再买回来。

    但问题是,夏家庄有个族长,不要小看这个族长,这会儿可是大明朝,一个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的年代。

    在这样落后的年代里,一个村的族长兼着各种职务,像什么村支部书记,派出所所长,法院院长,甚至还兼着妇联主任这种职务。

    事实上,大明就是在与这些地主乡绅共治天下,所谓皇权不下乡,便是如此。

    夏家庄百十户人家都归族长管,整个庄子里的事情都是族长说了算,邻里间的大事小情,小到偷鸡摸狗偷看村头刘寡妇洗澡,大到伤人抢劫公公扒灰乃至叔嫂那点破事儿。

    总之只要没有闹出人命,或者衙门懒得去管的案子,一般都由本族的族长处理。

    而且量刑标准也很随意,是砍手跺脚浸猪笼,还是轻描淡写的骂几句,全看族长的心情。

    由此可见,大明朝真的是一个很有人性化的朝代,当然,这主要是看族长的人性。

    而据夏源的了解,夏家庄的族长是个思想僵化,为人古板的小老头。

    先前自己卖出去四亩地,还是为了安葬双亲,属于孝道,很是情有可原,就这,都被他念叨了好一段时间。

    如果再去卖地,那就是纯纯的败家子行为,要被族里的人狠戳脊梁骨不说,还会被各种亲戚大加阻拦,估计还得被老头用族规伺候。

    夏源这边正琢磨着,就看到赵月荣推开门走了进来,然后挪动着小步子走到自己跟前,对上自己的目光,小脸蛋上又莫名浮现出一抹晕红。

    在这个充斥着各种礼教的时代,女人脸红,并不完全是因为羞涩,和一个异性对视,总要下意识的脸红一下,以此来表示自己的纯情。

    这是多年礼教束缚之下所形成的一种本能,其原理就跟变色龙随周围环境而改变的保护色是相同的。

    但一个小姑娘脸红,尤其是一个刚刚嫁为人妇的小姑娘脸红,就纯纯是由于羞涩。

    或许是想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比如洞房。

    至于夏源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因为他看到小姑娘把手塞进怀里,似乎是打算脱衣服。

    当然,和一个小姑娘洞房,这种事夏源是万万做不出来的,他刚想阻止,就看到赵月荣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来一个花布做的小荷包。

    荷包的材质显得很是粗糙,应该是用粗布缝制,但针脚却很扎实。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把荷包打开,大着胆子和夏源对视,那双澄澈的眸子带着一贯的怯懦和娇羞,停顿一会儿,她小声喊道:“夫,夫君..”

    “这是,这是我这些年攒的,是我的嫁妆...夫君拿着..”

    赵月荣刚哭过的大眼睛有些红肿,俏脸微红的看着夏源,手里粗糙的小荷包微鼓着,被珍重的捧在那双同样略显粗糙的小手中。

第五章 白帕子

    荷包中的铜板,数量不多,大概也就十几枚的样子,这嫁妆这么寒酸,再联想到小姑娘粗糙的小手,夏源能想到这丫头在赵富贵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甚至他都怀疑这十几枚的铜板是她从牙缝里省下来,留着当嫁妆的。

    想到这,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正想推辞,一抬头就迎上小姑娘怯生生的眼神。

    这会儿暮色已至,屋里还没点亮烛火,显得房间里有些昏暗。

    但他能明显看到小丫头怯懦的眸子里透着期盼,亮亮的,好像闪着光。

    这让夏源不自觉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而且他看得出来,这小妮子是真的很想把这份在她看来很贵重的嫁妆交给自己,对于这丫头来说,她嫁给了自己,所以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他长舒口气,迎着小姑娘期待的眼神,伸手接过荷包,柔声道:“好,我先替你保管着。”

    “嗯!”

    见到夏源接过,赵月荣露出欣喜的笑容,两颊又一次绽放出甜甜的小梨涡。

    看得夏源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小脑袋,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或许自己收下小姑娘的嫁妆不仅仅是收下这十几二十个铜板那么简单,还代表着自己已经彻底接受了这个小媳妇。

    一念及此,夏源想了想,开口说道:“你应该也能看的出来,我家并不像你们家那样富裕,而且我是个书生,这些年就只是关在房间里埋头读书,说实话,种地锄土播种施肥这些农活我一样也不会,所以...”

    说到这,夏源停顿一下,表情转而变得严肃起来,

    “所以你跟着我,可能要吃苦。”

    听到夏源的话,赵月荣的表情顿时认真了起来,她张着小嘴,很严肃的说道:“我不怕吃苦,夫君,我会努力干活的,家里的所有活我来干,夫君只要好好读书就可以。”

    “不用你一个人干,到时候咱们一起来。”

    面对她的提议,夏源直接摇头否决,就这么一个小豆丁,瘦瘦小小的,把所有的活都压在她身上,这搁谁都于心不忍。

    至于干活这件事,也实属是无奈之举,作为一个骤然穿越到明代的穿越者,他根本就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能先按着轨迹往下走,然后再慢慢思考接下来的出路。

    “这,这怎么可以,夫君是读书人,读书人...”

    “别总是读书人怎么怎么样的,有句话叫做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人最没用。”

    “才不是,读书人都很厉害的。”

    赵月荣罕见的开始争辩起来,说到这,又红着小脸嗫嚅道:“夫,夫君也很厉害。”

    面对小姑娘的吹捧,夏源无言以对,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读书人确实挺厉害,为什么厉害,因为读书人可以考取功名当官老爷。

    他倒是也想当官,但对于科举实在是提不起信心,所以只能当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行,读书人都很厉害,你会干活也很厉害,我们都很厉害。”夏源也没再和她争辩这个问题,而是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不经意间用上了逗小孩的语气。

    “我,我,夫君,我不厉害。”

    面对夏源的举动,赵月荣脸颊上的晕红更甚,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

    见状,夏源又笑了起来,他看看窗外,此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悄然逝去,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这会儿是夏季,天黑的会晚一些。

    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左右。

    当然,明朝没有表,这个时间是夏源估算出来的。

    而在古代天一黑就代表着要睡觉,别说古代人,就是现代很多偏远山区的老一辈依然保留着日落而息的生活状态。

    “你困不困,困的话你先上床睡觉。”

    说着,夏源起身找到火折子把房里的红烛挨个点亮,火光开始摇曳。

    而他身后的赵月荣听到这一句话,又看到这一根根点亮的红烛,晕红的小脸上顿显局促,一时间紧张的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夫君的意思是要和自己洞房了吗?

    想到这,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砰砰跳的厉害,她有些不安的看看喜床上铺着的大红喜被,红色的帷帐。

    又回头看看夏源,见夏源正蹲在柜子前翻找着什么。

    应该是在翻找白帕子。

    她心里如此想着,又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帕子,这是出嫁的时候家里做工的王婶悄悄塞给自己的。

    婶子还说洞房的时候要把这方帕子垫在身子底下。

    小姑娘脸红心跳,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最后犹豫一下,伸手把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给脱了下来。

    红色的嫁衣一除,身上就只剩下里衣亵裤,面对这最后一道屏障,她几次伸手,但终究是没有勇气再脱下去。

    索性一溜烟的钻进了被窝里,决定把这最后的衣服交给夫君来脱。

    夏源正在柜子里翻找着,打算找到一床被褥然后去别的屋里睡。

    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响动,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就瞧见小姑娘全身都裹在了被子里,只留下一双大眼睛在看着自己。

    只是那双眸子,怎么看怎么有些羞赧。

    和夏源的眼神刚一接触,赵月荣眸子里的波光便倏地颤动一下,赶紧伸手把被子往上扯扯,将自己整个人都闷在里面,犹豫半天才鼓起勇气,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道:“夫,夫君,我,我这里有帕子的。”

    “帕子,什么帕子?”夏源一怔。

    “就,就是白帕子。”

    “哦。”

    夏源皱眉想了一阵,依旧没想明白这个白帕子是个东西,索性含糊不清的哦一声。

    听到这声轻哦,赵月荣顿时觉得夏源要上来和洞房了,一时间心跳骤然加快。

    被窝里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还有点捂得慌,她能明显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很热的感觉。

    沉默片刻,她又想起什么,轻咬着嘴唇小声说道:“夫,夫君,可,可以把蜡烛吹灭吗?”

    亮着烛火,总觉得很害羞。

    “你不怕黑吗?”

    夏源环顾一下四周,在他的潜意识里总会把这个小媳妇当成小孩子看待,因此并没有吹灭蜡烛的打算,担心她夜里怕黑。

    “我不怕,夫君怕吗?”

    “我当然也不怕。”

    夏源把翻找出来的被褥抱在怀里,又站起身将蜡烛挨个吹灭,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根,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着床上微微鼓起来的一小团被褥,“没什么事的话,你早点睡。”

    说着,他便往门外走去。

    听到这话,赵月荣觉得有些不对,掀开被子,紧接着就看到夏源打开房门要走出去。

    见到这一幕,她下意识出声喊道:“夫君,你要做什么去,不洞房了吗?”

    话刚一出口,她就觉得后悔了,又赶紧把自己裹进被窝里,脸颊的晕红也迅速蔓延至耳根。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居然说出这种要和夫君洞房的话。

    现在夫君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妻子?

    夏源看着小豆丁嗖的一下把脑袋钻进被窝里,明白她是因为害羞,只是她这幅害羞的样子,总让他觉得想笑。

    小丫头毛都还没长齐,竟然还想着要洞房。

    “洞房的事情以后再说。”

    “......”

    没有回应。

    见状,夏源继续道:“总之我去别的屋睡,就这样,你早点睡,晚安。”

    说罢,他就抱着被褥推门走了出去。

第六章 你是不是偷看我睡觉了

    夏源抱着被褥走到院中,清朗的月色之下,院中显得颇为明亮。

    自家的这座院落占地面积不小,连同灶房,茅厕加在一起,总共有着九间房屋,在庄里已经算得上是上等人家。

    只是各处房屋都显得破旧了些,毕竟这院落传了不少辈,算下来也有将近百年的历史。

    夏源根据着记忆里的路线,寻找着睡觉的地方,他倒是不愁没地方睡,被当成婚房的曾经是父母的卧房,当然,现在是他的。

    自打双亲亡故之后,夏源就自动晋升为一家之主,按照规矩,守孝一年之后,就要搬进最大的主卧之中。

    夏源踱着步来到曾经自己的卧房前,推开房门,算算时间,里面也就两个来月没有住人而已,虽说不算脏乱,但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想来是夏季天气炎热,这屋子又一直没有开窗通风的缘故。

    在这一刻,夏源不得不吐槽一下自己的前身,那货还真是个书呆子,连开窗通风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光晓得死读书,读死书,搞得自己一穿越过来,接收到的记忆,除了一些对这个时代的认知之外,就剩下满脑子的四书五经,圣人之言。

    把房门大敞四开,夏源站在外面等了半晌,直到屋里的霉味散出去一些,这才迈步进去。

    屋里的霉味还剩下些许,夏源无奈,只能把房门敞着,在房间里随便找了一本书,在床板上胡乱扫了几下,扫干净灰尘。

    把被褥往上一铺,然后便躺了上去。

    身为一个现代人,这个时间点根本就睡不着,但古代的农村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硬要说的话,也就是造小孩。

    他本来也有幸能玩上这一娱乐活动,但谁能想到,说好的御姐媳妇变成了小豆芽菜。

    说有十五岁,但长得也太嫩了些,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而且小身子也太过娇弱,根本就不忍心下手。

    想换又没法换,怎么办,只能种在土里先养一养,等过两年小豆芽长到大豆芽再说。

    夏源脑袋里胡思乱想着,想着想着,又开始琢磨起以后的出路。

    考取功名做官的这一条被他下意识忽略。

    现在他就想着经商,毕竟有钱就是大爷,只是这一铁律在明朝好像不太行得通。

    众所周知,大明朝等级森严。

    户籍制度,大抵上可分为军,民,匠,灶。

    至于商人,说实话,大明朝就没有商籍这一说,而所谓的商籍,也仅限于盐商,就这,还是明朝中后期才开放的。

    至于其他的商人,对不住了您内,蹭别人的户籍吧。

    所以在明朝,商人的地位简直低到令人发指,是个人都知道,钱是个好东西。

    但在明朝,拥有大量财富的商人却被压制在整个社会框架的最下层,这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句话放在明朝简直是句屁话。

    而这一切的主要原因,自然是由于大明的开国太祖朱元璋,老朱痛恨商人,甚至他觉得但凡商人就应该统统抓起来,没有罪也该抓。

    在那个年月,商人哪怕再有钱也得夹着尾巴做人,甚至穿丝绸做的衣服都属于犯罪。

    发展到现在弘治年间,商人的地位提升了很多,可以参加科举,可以大摇大摆的用钱砸人。

    只不过明朝的户籍制度依然深入人心,也一直没有崩盘,依旧贯彻着明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继续打洞的政策。

    在百姓眼中,商人有钱归有钱,但你的社会地位不入流。

    这大概属于贫苦百姓的一种自我心理安慰。

    夏源琢磨了一下,如果自己跑去经商,肯定会被族人村民视为堕落的开端,然后被族长领着一众亲戚进行毒打。

    打到自己放弃经商的念头为止。

    不过夏源还是打算去经商,毕竟别的人穿越不是登基称帝,就是裂土封侯,再不济也是出将入相,自己这一穿越,当个农民苦哈哈的种地算是怎么回事?

    这也忒丢人了点。

    就是不知道自己跑去经商,能不能扛得住族人的毒打。

    而且身上满打满算只有不到十两银子,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夏源苦思冥想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的发财大计应该怎样迈出第一步。

    “这才穿越第一天而已,慢慢来,不急。”

    嘴上如此安慰着自己,夏源眼睛一闭,开始强迫自己入睡,打算明天去城里转上一转,寻找一下商机。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鸡鸣声后,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微,还有一阵呼吸软软的扑在自己的脸上,夏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赵月荣正凑在床前看着自己。

    见到夏源突然睁开眼睛,小萝莉明显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数步,嘴唇开合数次,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直到看见地上放着的洗脸盆,她这才如同找到了救星一般,赶紧脸颊微红的解释道:“夫,夫君,这里有洗脸水,我,我是来伺候你洗脸的。”

    刚睡醒的夏源脑袋里还是有些懵,也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从床上坐起来,用手揉着眼睛,总感觉没有睡够的样子,脱口而出的问道:“几点了?”

    “......”

    瞧见小萝莉没有回应,反而露出懵懵的表情,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改口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闻言,赵月荣看看外面,回答道:“应该是正卯。”

    正卯?

    这种古代的计时方法对于夏源来说还是有些别扭,他在脑中换算了一下,得出结论,正卯就是早上六点左右。

    难怪觉得没睡够。

    上辈子这个点儿起床还得追溯到学生时期。

    夏源犹豫一下,还是放弃了再睡一会儿的打算。

    伸了个懒腰,刚想下床,一双小手就扶住了自己的胳膊,他侧头看看,迎上小萝莉的目光,赵月荣脸蛋红扑扑的,“我来伺候夫君洗漱。”

    夏源嘴唇微动两下,没有选择拒绝。

    入乡随俗吧,而且自己的人设就是个病秧子,下个床被人搀着,很合理。

    只是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是一副脸红害羞的模样?

    关于这个问题,他很快就有了答案。

    因为夏源在洗脸水中看到了自己这张脸的倒影,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依稀可以看清楚,眉清目秀,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还带着那么一股子书卷气。

    前世若有此等相貌,应聘个月薪十万的男公关都绰绰有余,何至于找不到对象。

    在这一刻,夏源不禁喟然长叹,这特么就是人与人的差距。

    所以.......

    想到此处,他扭头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看我睡觉?”

第七章 去京城

    明朝是有牙刷的,一根桐木杆,刷头上打着几十个小孔,里面穿着一根根的猪鬃毛。

    再蘸上一种闻着有点发苦的牙粉,然后就可以呲呲呲的开始刷牙。

    虽然和后世的牙刷牙膏没法比,但绝对可以起到清洁牙齿的作用,那个牙粉甚至还能起泡泡。

    夏源觉得很人性化,而且这种牙刷牙粉早在宋代就有了,打破了他对古代人用柳枝蘸盐清洁牙齿的认知。

    洗漱过后,两人来到灶房,小姑娘扶着灶台的边沿,掀开大号的锅盖,从里面端出来一大碗的肉菜,放到桌上。

    夏源注意到,这碗菜里面就跟大杂烩似的,有鸡腿,还有半拉肘子,应该是昨日婚宴酒席剩下来的。

    随后,两碗稀饭也被舀了出来摆在了桌上,两人相对而坐,夏源吃饭很快,不过吃相还算斯文,就着桌上的肉菜,碗里的粥就已经下去了大半。

    只是他发现坐在对面的小豆丁一直没有夹菜的举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喝着碗里的米汤。

    “怎么不吃菜?”

    “我不饿,夫...”

    “是不是又想跟我说你很好养活?”

    夏源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夹了一个鸡腿放到她碗里,“既然把你留了下来,那不管你什么样,好养活也好,不好养活也罢,我都不会赶你走的,所以你吃饭就使劲吃饱,别总是饿着自己,再说,你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现在不吃饱的话,以后想长个子都长不成了。”

    夏源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赵月荣小声的嗯了一下,把那个鸡腿夹起来咬了一小口。

    见到这一幕,夏源这才满意,小豆丁瘦的跟什么一样,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这是自己媳妇。

    必须得多吃点,赶紧把身体养起来才是正理。

    夏源把碗里的粥喝完,拒绝了她要帮自己添粥的举动,随后嘱咐道:“你接着吃,锅里的粥还有剩下的这些菜都是你的,你记得把这些全部吃完,不准剩,我要出去一趟。”

    “夫君要去哪儿?”

    “京城。”

    夏源说要去京城并不是在说胡话,他是真的要去京城。

    他所在的夏家庄就在大兴县境内,当然,明朝的大兴和后世的大兴有很大区别。

    后世的大兴在满清覆灭后,先并入河北,后又和南苑合并,如此才组成了后世的大兴。

    而现在的大兴俨然处在高光时刻,依然是那个有着天下第一县称誉的大兴县。

    大明京师顺天府沿中轴线一分为二,以鼓楼为界,东面属大兴县管辖,西面则归宛平管辖。

    甚至大兴县的县衙都在京城里面,这叫城内郭,位置就在后世首都DC区的大兴胡同。

    夏源觉得自己有幸穿越一回,大明朝的京师说什么也要去参观一下,这是顺带的,主要目的是去看看有什么商机。

    闻言,小姑娘也没有问他要去京城干什么,而是直接放下碗筷,留下一句,“夫君,你等我一下。”

    说罢,便起身往门外跑去。

    过了片刻,小姑娘又笃笃笃的跑了回来,与先前不同的是,她的怀里多了一把油纸伞,一个布包,外加一个水囊。

    “夫君,这些东西你拿上,昨天婚宴还剩了些蒸馍,我都装进了布包里,夫君拿着在路上吃。”

    夏源抬头看看天色,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但也没有推辞,把东西接过来,掀开布包看了一眼,里面确实装着几个泛黄的馒头。

    “好,我带着出去,你在家里乖乖等着我回来,别出去乱跑。”

    话一出口,夏源就发现自己又不经意的用上了和小孩子说话的语气。

    “嗯。”

    好在赵月荣并没在意,反而甜甜的应了一声,把夏源一路送到了院门口。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夏源往前走了一段,转过头来,依然能看到自家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姑娘倚着门框,正目送着自己。

    这算什么,夫行千里妻担忧?

    小丫头长得虽说有些稚嫩,但倒是很有妻子的做派。

    夏源心里莫名翻腾起一股暖意,朝着她挥了挥手。

    那小小的身影也抬起了纤细的手臂,冲着他挥了挥。

    见状,夏源忍不住笑了一下,转过脑袋,继续朝前走,村里人都起得早,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人,都纷纷朝他打着招呼。

    他也一一回应,夏家庄在大兴偏东的位置,离京城大概有三十里左右的距离,如果单凭着两只脚,估计得走两三个小时。

    今儿也不是赶集的日子,不然还能去村口蹭驴车,按照夏源的理解,每到赶集的日子,村口就成为了公交站,至于驴车,就相当于公交车。

    夏源手里握着馒头,一边啃一边默默往前走着,他已经打定主意走着去京城,反正天色也早,等走过去也就是个晌午时分,这会儿又是夏天,天黑的晚。

    自己完全能逛到下午三四点再回家。

    正琢磨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夏源寻声看去,一名大约七八岁,穿着土布衣裳的小女孩牵着一头牛从不远处经过,扭头看他时,神情怯怯的。

    那怯生生的小表情简直和自家的小媳妇如初一辙。

    可惜要是论起模样来说,虽然同样都是萝莉,但自家的小萝莉长得面容娇俏可爱,柳眉杏眼,除了身材有些干瘪之外,简直就是怪蜀黍眼中的极品小金鱼儿。

    当然,肤色可能不甚白皙,有着些许的菜黄,但那纯粹是因为营养不良。

    这种情况,只要好好吃饭,养上一冬就能养的白白的。

    而这只年岁更小的萝莉只能勉强算是五官周正,肤色黝黑,脸上的鼻涕也多了一些。

    有着前身的记忆,夏源自然能认得这小女孩是谁,她目前还没有大名,村里人都叫她二妞,职业是帮村西头的夏财主家放牛。

    很有前景的职业,跟大明的开国皇帝属于同行,只不过老朱放的牛是刘财主家的,而她放的牛是夏财主家的。

    他瞧着这个没有任何倾国倾城潜力的小萝莉,小萝莉也正看着他,确切来说是盯着夏源手里的馒头,目光艳羡,还很是费力的咽了咽口水。

    夏源低头看看手里的馒头,随后笑容可掬的朝二妞招招手,“二妞,过来!”

    “做什么?”

    “别问,问就是有好事。”

    闻言,二妞又瞧了他一阵,这才牵着牛迟疑着一步步挪了过来。

    见小女孩走了过来,夏源笑的更加和善,像是要拐骗小萝莉去看金鱼的怪蜀黍。

    随后他在布包里左掏右掏,又掏出两个泛黄的馒头。

    瞧着两个大黄馒头,二妞的眼都直了,更加费劲的咽了咽口水。

    看到这一幕,夏源笑的愈发和蔼可亲起来,他将两个黄馒头递过去,“给,拿去吃吧。”

    “给我?”二妞张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对,给你的,拿去吃吧。”

    二妞盯着馒头犹豫一阵,又左右看看,发现附近没人,这才伸手接过馒头,怯怯的道:“谢谢源哥儿。”

    瞧着鼻涕妞盯着手里的俩馒头,一脸幸福到不敢相信的样子,夏源心中有些感慨,摸摸小女孩的脑袋,转身离去。

第八章 京城

    上午时分,坐着牛车的夏源终于看到了京师顺天府那巍峨高耸的城墙,青灰色的城砖带着古老沧桑的气息,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幽光,向世人彰显着其身为大明国都的雄浑气魄。

    给半路遇到的客商付了几枚铜板的车费,夏源从牛车上下来,挎着小布包,拎着油纸伞,遥望着眼前这座雄伟的古城,心里莫名涌起难言的感慨。

    眼前的这座城市,是大明朝的中心,亦是天下权力汇集之处。

    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雄伟,最繁华的城市。

    穿越的第二天,夏源已经拥有了梦想,赚银子,在京城买套大宅子,成为京城人士。

    他心里想着,目光往下移,看向了城门处。

    目光所及之处是京师的东门,这里临近通州,而通州是京城的漕运之所在,无数的货物在通州卸货,随后才运往京城。

    简单来说,通州就是京城的中转站。

    此时城门处进出的行人络绎不绝,一辆辆满载着各种货物的牛车马车掺杂在黑压压的人群中。

    护城河外,大大小小的食摊一字排开,简陋的棚子遮挡住阳光,棚子下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客商,正端着粗瓷大碗喝着凉茶,以图驱散掉身上的暑气,偶尔也会抽空抬起头,与同桌的陌生客人交流着自己走南闯北的见闻。

    护城河缓缓流淌,倒映出一片独属于古代的盛世景象。

    夏源拎着包袱,揣着好奇,跟随着人群涌入了这片繁华之中。

    入目所及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这里是货真价实的古代首都大街,两旁的店铺,来往的人群,耳畔的嘈杂,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绝非那些古装戏的场景可以比拟。

    行走在闹市之中,夏源左顾右盼着,突然想到什么,手不由自主的揣进怀里,听说古代的扒手都特厉害,还有门派传承来着。

    直到感受着那几两银子的触感,他这才觉得放心下来。

    虽然只有不到十两的银子,但这可是他的全部家当。

    这些钱不算多,他打算先买些布匹,拿回去给家里的小媳妇做几身衣裳。

    早上夏源就留意到,小媳妇已经把嫁衣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粗布衣裳,打着不少的补丁,而且已经浆洗的发白。

    然后还得买些点心糖块,丫头年纪小,正是嘴馋的时候,这个时代的食物又不甚丰富,点心糖块应该很合她的胃口。

    大明的都城,一个年轻人四处环顾着,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一路走来,观察着明朝的商业模式,夏源起码寻找到了十几种商机,有的需要大量的银子,有的需要大量的时间。

    而唯一不需要多少时间,也不需要多少银子的,他只想到了一种。

    但还缺几样道具。

    路过一间书局时,夏源停下了脚步,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明代是古典小说发展的鼎盛时期,而活字印刷的诞生让出版业也达到了巅峰,可以说,在明朝大大小小的书局数不胜数。

    而明代的书局通常也兼任着印刷出版的业务。

    “这位公子,可是有什么需要?”

    见到夏源一进屋就四处张望,一个伙计迎了上来。

    夏源转头:“我先随意看看。”

    闻言,伙计打量了一下夏源的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虽然有些陈旧,但却洗的很干净,心知这很可能又是个只看不买的。

    不过夏源的面容很俊秀,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在任何时代,颜值这东西都很管用,能让旁人无端升起几分好感,因此伙计也没再说什么,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去。

    夏源转了两圈,在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

    在他手里的,是一本在后世都有着鼎鼎大名的书籍,三国演义。

    而且放在很显眼的位置,显然这本名著在明代就已经很畅销。

    只不过书的开篇并没有那首脍炙人口的临江仙,毕竟现在是弘治十四年,大才子杨慎这会儿还处于毛都没长齐的年纪。

    翻了几页,夏源便把书放了回去,值得一提的是,书架上书的类型还挺多,志怪类的,游记类的,爱情类的,甚至还有不少带着颜色的刘备文,他拿起其中一本翻了两下,忍不住咋舌。

    “好家伙,这明朝人玩的挺花啊,还带插图,龟龟,还有这种姿势?”

    怀揣着批判的心情,夏源将这本刘备文上的插图都看了一遍,开了一番眼界之后,又将这本书默默放了回去,接着又拿起了另一本刘备文继续批判。

    现代人总觉得古人保守,尤其是对于男女房中之事更是讳莫如深。

    但夏源开了一番眼界后不禁要为古人正名,保守个屁,里面的姿势有好多连他都没见过。

    果然,要不怎么说华夏文化博大精深,各种层面上的博大精深。

    枉自己以前还觉得小八嘎国的老师们会的多。

    跟我华夏的老祖宗们一比,顿时黯然失色。

    夏源把书局里各类的书籍都大略翻了翻,心里基本有了数,同时也得出结论。

    明朝真是一个小说行业空前繁荣的年代,什么题材都有,而且尺度很大。

    这帮文人胆子是真的大,啥尼玛都敢写。

    不过这倒是一件好事,他之前想到的商机里,就有跟书有关的,当一波文抄公。

    尺度大点,正好不会因言而被扣上各种帽子。

    至于文抄公。

    天下文章一大抄,赚银子嘛,不寒碜。

    而且用写出来的书卖钱,严格来说,不算是商人,挣的稿费勉勉强强的可以叫润笔之资,不用遭受毒打。

第九章 问罪

    从书局出来,夏源顺着人流逛到了一处挺大的市集,在那儿找了个摊位随意吃了些东西,买了各种花色的布匹,又买了点心糖块,还给小媳妇买了一杆新牙刷。

    她带过来的那杆牙刷,毛都快掉光了,瞅着不像是牙刷,倒像是烟枪。

    反正一杆牙刷也没想象中的贵,二三十文就能买一支。

    等夏源提着装有各种物品的包裹到达村口时,天色刚到日暮。

    乡里人一天两顿饭,也吃的早,基本上下午四点就会吃晚饭,往常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填饱了肚子,正坐村口的大树下乘凉聊天。

    但夏源打村口经过时,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满带疑惑的一路往家走,路上也基本没什么人影。

    这让他莫名的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慢慢升起。

    待走到家门口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正蹲在自家的院门前,穿着身土布衣衫,脸上挂着鼻涕,手里拿着一根麦秸秆在地上划拉。

    看见夏源回来,二妞把手里的麦秸秆一丢,赶紧跑过去道:“源哥儿,你家的新妇被族长他们捉去祠堂了。”

    听到被捉去祠堂这几个字,夏源哪里不晓得是出了事,情况很明显,定然是村里知道了自己新媳妇被掉包的事情,于是把赵月荣捉去问话,或者...更应该说是问罪。

    没时间耽搁,随口道了谢,夏源将买来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转身匆匆忙忙的往祠堂跑去。

    二妞本想跟着一块去看热闹,但看到夏源扔在地上的包裹,犹豫一下,又默默蹲下来,帮着看东西。

    来到祠堂外时,夏源站在门口就瞧见祠堂的院落里站满了人,夏家庄的村民都聚集在了这里,此时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

    “这赵家村怎能这样办事,不嫌难看么?”

    “这简直就是欺到了咱们夏家人的头上。”

    “必须要让族长严惩。”

    “对,必须严惩......”

    听到严惩两字,夏源暗道不妙,赶紧往人群里挤,“各位叔伯婶子,麻烦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听到声音,村民纷纷转头,看到夏源回来,有几个相熟的问道:“源哥儿,你怎地才回来,你媳妇被换人了你知道吗?”

    夏源张张嘴刚想回答,就听祠堂内传来一阵呵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意,那是族长老头的声音。

    闻声,他也顾不上其他,赶紧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来来来,都让一下,让我进去看看。”

    嘴上说着,夏源奋力的从人群中穿过,快步走进了宗祠大堂。

    族长外加几名族中老人,还有自己的叔父都在堂中。

    小媳妇赵月荣跪在地上,正红着眼手足无措,小身子吓得微微发颤,一脸的无助。

    看到夏源进来,她眸子一亮,随即变得更红了几分,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

    夏源给了她一个别怕的眼神,冲着堂内的几位长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声冷哼响起。

    “哼。”族长握着太师椅的扶手,冷哼一声,故意偏过头去不受他的礼,“你是读书人,又有秀才功名在身,见官不拜,老朽一个糟老头子,小小的族长,怎敢受你的礼?”

    面对这种看似讥讽,实则生气的言语,夏源心念一转,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生气的原因。

    在这个族长等于村主任外加道德建设长官,外加派出所所长的时代,村中的大小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告之族长知晓,让他帮忙裁决。

    而自己遭到骗婚的事情却压根就没有和他说,这让老爷子觉得自己是没把他这个族长放在眼里。

    想通其中缘由,他又对着老爷子深施一礼,“叔公乃是长辈,又是族长,这礼自然受的。”

    这一次,族长坦然的受了下来,面色也略微缓和了几分,半阖着眸子问道:“原来你还当我是族长,是长辈。那我问你,你媳妇被换了个人,这事儿你可知道?”

    “知道。”事已至此,夏源也没有隐瞒的打算,点头承认了下来。

    见夏源点头承认,族长气的一拍桌子:“既然知道你昨日为何不直接来找叔公?”

    老族长是个急性子,没等夏源回答,他气的又是一拍桌子,“赵家人这是想做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居然行此等骗婚之举,简直欺人太甚。”

    “把这个女子带着,咱们现在就去赵家要个说法。”

    “他们要是不肯认这件事,我夏有德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去.......”

    说到这,族长眼睛一斜,瞧见杵在原地的夏源族叔,道:“夏儒,你侄子让人如此欺负,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写状纸去,他们要是不认,咱们就上衙门告官!”

    伴随着老爷子一声令下,两个粗壮的妇人走进大堂,各自伸出手,一把钳住赵月荣纤瘦的胳膊。

    赵月荣吓得小身子瑟缩了一下,想挣扎又不敢,眼里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哭着说道:“夫君,呜呜.....”

    她觉得自己这回是死定了,夫君肯定救不了自己,她心里万念俱灰,又觉得很不甘心,自己的好日子明明才过了一天一夜而已。

    都还没有洞房,没有给夫君生孩子。

    这时,她突然感觉那两双紧紧捏住自己胳膊的手失了力道,随后,自己的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恍惚之中,她只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

    “各位叔公,各位叔伯婶子,此事就此作罢吧,我已经决定让她留下来了。”

    此言一出,整个宗祠大堂落针可闻,众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或许更多的是在怀疑自己的听力。

    这个时代女人首重名节,男人又何尝不是,新婚妻子被换了人,本就是一种耻辱,若是还忍气吞声,绝对会沦为笑柄。

    大家瞠目结舌的看着夏源,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夏源也只是象征性的抱了一下怀中的小媳妇,感受着怀中的小身子微微颤抖着,他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随后凑到其耳边柔声道:“别怕,有我在呢。”

    说罢,他便将手松了开来。

    赵月荣红着眼眶抬头看去,夕阳照进,夏源背着光站立,浑身沐浴着光晕看不真切,但却让她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第十章 没有快乐了

    “源哥儿,你说的什么胡话,走,与叔父一同去写状纸。”

    堂中之人,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夏儒,见到气氛不对,他赶忙上前两步,一把拽住夏源的衣袖,将他往门口拉。

    “叔父,我说的并不是胡话,我...唔...”

    夏源话未说完,夏儒的一只手就直接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

    “夏儒,把手放开,让他说下去。”

    “族长,您也知道源哥儿现在生着病,说话不过脑子许是落下的病根,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而且....”

    “我说放开他,让他接着说!”

    族长夏有德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堂中的众人也跟着心里颤了一下。

    夏儒犹豫片刻,给了夏源一个你小子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将手缓缓的放了下去。

    “夏源,来,这回没人再拦着你,你尽情的说,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听听你想说什么。”

    夏源深吸口气,看着老族长那双闪烁着精利之色的眸子,明白对方已到了暴怒的边缘。

    他心里也清楚将赵月荣送回去是最优的解决办法,可是对于赵月荣来说,一旦被送回去,她的结局只会很惨。

    夏源自认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和这个小姑娘相处的时间也很短,但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怯懦懂事的小姑娘,落到一个悲惨的境地,甚至教这所谓的名节给生生逼死。

    “叔公,这事可以换一个别的处理办法,但是赵月荣不能送回去,我已经答应过要将她留下来,不能失信于人。”

    夏有德冷笑连连,“不能失信于人,说的好啊,说的真好啊,你是读书人,是君子,你不能失信于人,而那赵家人是商贾,所以可以破坏婚约,毁坏你的名声,君子欺之以方,读书人就要平白遭人欺负,是这样吗?”

    说到这,他握着手里的拐杖猛敲地面,“我问你,天下可有如此的道理!”

    夏儒见缝插针道:“天下当然没有如此的道理,族长,这事儿决计不能善罢甘休!”

    “对,决不能罢休!”

    “找他们要个说法去!”

    “......”

    祠堂内的众人个个义愤填膺,皇权不下乡,乡中邻里以同姓宗族为关系纽带,大家一个姓氏,拜着同一个祖宗,不论亲疏远近,只要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凡举兵者,率先云集的总是同姓的乡亲。

    因为大家是一个宗族。

    映着周围人的愤慨,夏源心中既是感叹,又是无奈,“叔公,各位叔伯婶子,我久病不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有女儿的人家自然是避之不及,赵家虽然和我父亲有旧,但不肯将亲女嫁过来也是人之常情,能用养女代替已经算的上是仁至义尽。

    何况,先前娶亲为的是给我冲喜,昨日成亲之后,我已觉得身子大好,看来这冲喜的确有效果。”

    为了说服族长,夏源不得不拿出封建迷信那一套,而这番话刚一出口,在场的众人,包括族长都不约而同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个个的面色都缓和了些许。

    看这样子,冲喜当真是有了很大的效果,如此一来,倒让他们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

    连带着看向赵月荣的目光也变的没那么不善,甚至还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莫非这误打误撞,还真的娶了个带福的女子?

    瞧见众人的表情,族长哼了一声,随后看着夏源道:“你倒是心善,帮着那赵家开脱,祖宗积德,我夏家竟又出了个谦谦君子。”

    夏源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索性沉默。

    见他不言不语,族长又有些生气,嘴唇翕动刚想训斥,又不由顿住,盯着面前的少年郎看了许久,最后却发出一声长叹。

    他摩挲着手里的拐杖,“叔公知道,你是读书人,脸皮子薄,你父母又...哎..那赵家仗着有些许浮财,又看你家中无人所以才敢如此的欺辱你。

    你若是忍气吞声,只会平白无故的让人看轻,你家中无人,但你还有叔公,还有我们这些长辈,我们都会帮你主持公道。

    再者说,是那赵家人犯错在先,这事儿不论走到哪去,都是咱们占理,你怕个什么?”

    夏源摇头,“叔公,我并不是害怕,我只是不想让这事闹大,这种事一旦闹大对谁都不好,何况说起来,我还得感谢赵家,若不是他们将媳妇换了个人,我的身子或许不会恢复到如今的地步。”

    闻言,族长斜睨着跪在地上的赵月荣,又看看夏源,沉吟半晌,方才重重的一叹,“确实应当感谢。”

    “只是...只是,哎,你不想让事情闹大,叔公又何尝不是如此,但赵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况且,这事对你的名声不利,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是咱们怕了他赵家....”

    “族长不必担心,名声受损无碍,这种事情又影响不到科举,源哥儿如此聪慧,将来定能考取功名,等光耀了门楣,旁人谁敢笑话。”夏儒在一旁又插嘴道。

    此言一出,族长的面容松动了许多,确实,只要考取了功名,谁敢笑话?

    甚至十里八乡的都会帮着美化一番,成就一段佳话。

    何况,夏源读书的成绩一向出类拔萃,小小年纪就得中秀才,在周边乡里向来有着神童之名,一直被视为族中的希望。

    想到这,他沉吟片刻,道:“也罢,既然你喜欢这个女子,那便留下吧,只是读书一事切不可放松,我这个糟老头子等着你高中的那一天。”

    “我...这个,我尽力。”

    夏源张张嘴,想拒绝,但憋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应下,顺便给族叔夏儒递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心道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想想又觉得不妥,他祖宗就是我祖宗,也就是说我感谢我自己八辈祖宗。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考上,你可是咱们族里百年难得一遇的读书种子,十五岁就高中院试头名,你若考不上,咱们宗族还不知要等上多久...”

    说着,族长的目光又看向赵月荣,叹了口气道:“这事咱们不闹大,但也决不能轻易就咽下这口气,我一会儿带着族人去一趟赵家,找那赵富贵说道说道,把一应聘礼都要回来,从此以后这个女娃和他们赵家再无瓜葛,免得他们将来沾你的光。”

    “一切都听叔公的。”夏源表情复杂的点头,考取功名这种地狱级任务骤然压在身上,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快乐。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看一眼夏儒,再次感谢了一下大家共同的八辈祖宗。

第十一章 你是个有眼光的

    族长拄着拐杖当先离开,祠堂里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散去,到此,夏源才松了口气,虽然结果有些坑爹,要参加什么科举,还要考个什么劳什子的功名,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一关算是过了。

    小萝莉依旧垂着小脑袋,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见到这一幕,夏源走上前去,拉着她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小姑娘那双被泪水冲刷的有些婆娑的眸子,伸出手指擦擦她小脸上的泪痕。

    “吓坏了吧,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

    听到夏源的问话,赵月荣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哇的一下又哭了出来,倏地伸出胳膊环住夏源的腰肢,将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边哭边抽噎的说道:“夫君,我,我...”

    小丫头语无伦次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夏源也没有哄小女孩的经验,只得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过了半晌,哭声依然没有停歇,但夏源的衣衫却早已被浸湿了大半,对此,他颇感无奈,想了想,伸手在腰间的布包中摸索起来。

    此时夕阳已经下山,天空中还剩下最后一点余晖。

    就着这点光亮,夏源从包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等拆开包裹在外的油纸,里面赫然是一块块麦黄色的饴糖。

    他用手拿起一块,随后道:“来,把头抬起来,张嘴。”

    小姑娘哭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夏源的话,下意识的抬头张嘴,紧接着一块东西就被塞到了嘴里。

    感受着嘴里甜津津的滋味,她的眼睛骤然睁大,一时间都忘了哭泣。

    “怎么样,甜不甜?”

    “嗯...”

    赵月荣轻嗯了一声,吸吸小鼻子,看着那片被自己泪水浸湿一大片的衣衫,嗫嚅道:“夫,夫君,对不起。”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怎么样,哭够了没有?”

    夏源揉揉小姑娘的脑袋,见她一张小脸哭的梨花带雨,两个小肩膀还跟着一颤一颤的。

    饶是如此,她仍然不忘眼泪汪汪的含着糖,时不时还让口腔里的麦芽糖转动两下,在脸颊处顶出一个个凸起,夏源突然又有点想笑。

    果然是小孩子。

    夏源把剩下的麦芽糖又用油纸包住,放进布包里,见状,赵月荣有些不解,含糊不清的问道:“夫君不吃糖吗?”

    “不吃,这糖是专门买给你的,你若是喜欢吃,我下回出门再给你买些回来。”

    闻言,赵月荣立刻摇头,“不要,饴糖很贵的,夫君以后不要买了。”

    “银子是赚出来的,又不是省出来的,没必要在这些上面节省。”

    “可...”

    见她还想再说,夏源打断道:“好啦,刚才跑的匆忙,我把大件的包裹都扔在了院门口,咱们赶紧回去,免得让别人捡去了。”

    ..........

    第二天一早,夏源早早的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简单吃了些早饭,便回到房里,铺开纸张,将蘸了墨汁的毛笔捏在手里,开始考虑该写什么,或者说该抄什么才好。

    他昨天考察之后,发现这个时代的小黄文特别流行,他看得也特别入迷,若是让他来写,不知道校园春色有没有市场?

    至于其他的类型,那就多了,但好像也没有特别畅销的书籍,毕竟这年月会买书看书的人都是读书人,也只能是读书人。

    而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还几乎都在忙着研读四书五经,穷首皓经的考科举,谁有工夫买这些闲书来读。

    特别是这些闲书的遣词造句,文笔文风还有些晦涩难懂。

    简而言之,就是不够直白。

    夏源觉得这要不得,虽然对于读书人来说,这种遣词方式不存在丝毫的阅读障碍。

    可小说本就是消遣解闷的东西,大段大段佶屈聱牙的文字弄上去,看得时候都觉得眼睛疼。

    夏源思索了好半天,终于决定写一本跨时代的东西,比如武侠小说。

    至于写哪一本。

    沉吟片刻,他拿起毛笔写上射雕英雄传这几个字。

    第一,文风没有太大的跳跃性,可以被这个时代的人接受。

    第二,射雕读起来毫不吃力,而且剧情跌宕起伏,妥妥的爽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篇幅字数多,稿费也能赚的多。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郭靖为成吉思汗效力来着,但也没多大事,后面不是决裂了么。

    而且这种情节冲突更能体现出郭靖的家国情怀,简直正能量满满。

    打定主意,夏源嘴里很郑重的念叨了几句对不住了金老爷,回想着射雕的情节正准备下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是他前世捧着射雕原著小说阅读的场景,自己的手翻开书页,书上的一行行内容清晰无比。

    穿越福利?

    “钱塘江浩浩江水,日日夜夜,无穷无休的从临安牛家村绕过,东流入海...”

    有着这种声临其境般的记忆力傍身,夏源如有神助,刷刷点点几百个字已经跃然纸上。

    要不是用的是毛笔,他还能更快。

    写到丘处机登场时,夏源放下笔,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继承了前身的一切,前身的书法技艺自然也一并继承了过来。

    纸上的字迹,藏锋内敛,中正平和,珠圆玉润,正宗的台阁体。

    台阁体乃是大明官方行书,虽然没什么特点,但对于夏源这个前世压根就不会用毛笔的人来说,能写出这样的一手毛笔字,实在是相当满意。

    起码他看着就赏心悦目。

    欣赏了一阵,夏源又提笔开始写了起来,毛笔写出来的字漂亮归漂亮,但效率太慢。

    他决定加把劲,争取写到牛家村惨案,然后先把稿子拿到京师的书局去谈谈价格。

    期间,忙着裁剪衣裳的赵月荣抽着空来了一趟,手上还端了一碗水,瞧见夏源正在写东西,动作尽量放缓,声音小小的说道:“夫君,喝点水吧。”

    “嗯。”

    夏源应了一声,伸手接过水碗,喝了一口,才发现这水是甜的。

    低头一看,水的颜色发黄,还有些絮状物,原来是泡的麦芽糖。

    “夫君,好喝吗?”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好喝。”

    夏源笑了一下,将这碗糖水一仰脖喝了干净。

    放下碗,他瞧见小姑娘正盯着桌上的稿子,而且看得还挺认真,不由奇道:“你识字?”

    “不认识。”

    赵月荣摇头否认,随后抬起脑袋,一脸肃然道:“但是我觉得夫君写的字很漂亮。”

    夏源深以为然,赞许道,“嗯,我也这么觉得,你是个有眼光的。”

第十二章 人总归要给自己找一个勤奋的理由

    昨天在祠堂时,答应了族长要考个进士给族里争脸。

    人都会给自己的懒惰找理由,夏源对于这话不太认同,他觉得怠惰虽然是人的劣性质之一,但反过来想一想,人也可以找到理由让自己勤奋起来。

    就比如他自己,他又何尝不是一条咸鱼呢。

    上辈子的他不喜欢上学,也提不起什么学习的兴趣,但他父亲是个严厉的人,奉行的也是棍棒成材的教育理念。

    十几年的学生生涯,夏源拿着考不好要挨揍当理由,一路上到了985。

    而这一世来到大明朝,若是当时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越到的是个高官勋贵,钟鸣鼎食之家,夏源绝对第一时间躺平,心安理得的当个废物点心。

    但可惜不是,他穿越到的就是个普通家庭,尽管这个家庭在这个时代远远算不上贫穷,甚至还能归纳到小康之家的范畴。

    可对于身体上是明朝人,灵魂是现代人的夏源来说,这样的家庭就让他很不适应了。

    不说别的,光说茅房,不仅四面漏风,脚下踩着的也仅是搭在坑上的两块木板,蹲在上面,让人有种随时可能会掉下去的错觉。

    还有那每天吃的饭菜也是,不仅不可口,甚至可以说有些难以下咽。

    仅凭这两点,就已让夏源觉得非常不适应,所以改善生活品质就成为了他奋扬向上的理由,也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而想要完成这件事情,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科举,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科举才是出人头地的正确出路。

    一旦考中,名声地位权力财富将接踵而至。

    但科举是个水磨工夫,不是说上下嘴唇一碰,去考就能考上的,这将是一个以年为单位的艰难任务。

    在没考上科举改善生活之前,总不能一直这样苦下去。

    若是没有族长发布的考上进士任务,他的规划大概就是先挣银子改善生活品质,等赚够了银子,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

    然后他才可能会为了改善社会地位开始考科举,当然,也有可能直接躺平,这个可能性会大点。

    作为一个有咸鱼属性的人,你很难要求他满腔抱负,跟打了鸡血似的主动一步一步往上爬。

    而现在不一样了,有人给他发布了考上进士,光宗耀祖的任务。

    对此,夏源心里是抗拒的,但抗拒之后,还是默默地把参加科举,考中进士这条任务列入自己的人生规划当中。

    至于考科举该怎么努力,这个夏源还没想好。

    夏家庄是设有学塾的,学塾的教书先生以前一直是夏源的父亲,夏源从小到大也一直在那读书,然后一步步的从蒙童到童生,从童生再到秀才。

    但自打夏源的父母离世之后,夏源生了场大病,就一直在家里养病,也没再去学堂里读书。

    而学堂里后来顶上的教书先生是夏儒。

    夏儒,是夏源的族叔,或者应该叫堂叔,顺着辈分往上推,夏儒的父亲和夏源的爷爷是亲兄弟,也就是说他是夏源父亲的堂弟。

    按理说这么近的关系,夏源跑去读书肯定能受到关照,但夏源不想去,因为去了之后就意味着每天要早起。

    早起的时间大概是凌晨四点多,毕竟五点左右就要上课,起得早是一方面,更恐怖的是还没有假期。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害怕极了。

    想来想去,他最后下的结论是,考功名的事情不急,先往后放放,赶紧赚到银子改善当前生活才是当务之急。

    正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喊声,“源哥儿,源哥儿....”

    听声音正是夏儒,夏源推开门一看,对方正甩着袖子在院里转悠,不由问道:“叔父,你来做什么?”

    “还问做什么,昨个你说你身子俨然大好,今早我在学堂里等了你半晌,怎地不见你来读书?”

    说着,夏儒直接走过来,一把拽住夏源的衣袖,“走,随叔父去学堂里读书,你可是要考进士的人,功课千万不能落下。”

    见夏儒生拉硬拽着将自己往外拖,那架势跟拖死狗没什么两样。

    夏源不想去,但袖子受不了,他这会儿已经隐隐听到衣袖被撕裂的声响,赶紧道:“叔父,袖子,袖子....”

    听到这话,夏儒松开他的袖子,又转而钳住夏源的手腕,随后继续将他向门外拖。

    见状,夏源又改口道:“叔父,你先松开,我身子还没好利索。”

    “没好利索?”

    夏儒的动作终于顿住,回过头来狐疑的将夏源打量片刻,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得挺利索,你莫不是在骗叔父?”

    说罢,他又攥着夏源的手腕将他往外拉。

    看得出来,他很操心夏源的学业问题,想赶紧将夏源拉到学堂里去念书。

    当然,也可能是他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一下真正的教书育人是什么感觉。

    族里的学堂基本上都是些半大孩子,进度快的也仅是堪堪跳过了开蒙阶段。

    像夏源这样通过院试的秀才,更是一个也没有。

    夏儒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秀才,整日里教导着一群幼童读些启蒙读物,压根就不能展现他的才学。

    对于这个同样作为秀才的侄儿,虽然自己可能教不了他什么,但能把他拉到学堂里,光是每日看着心里也舒坦。

    夏源哀叹一声,选择屈服,“叔父,你先松开,容我回屋取了书本,我跟你去学堂。”

第十三章 爱笑的男孩运气都不会差

    夏家庄的学堂离祠堂很近,也就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当初选址在这里的目的,大概是想让夏家的祖宗们每日听到后代子孙们郎朗的读书声,从而不得安宁。

    跟着夏儒刚一来到学堂附近,隔着还有段距离,夏源就已经能听到学堂里传来的嘈杂,以及混迹在嘈杂中的读书声。

    只是读书声被嘈杂所掩盖,几不可闻。

    穿过学堂的大院,走进屋内,面积挺大的屋子里有着二三十个小屁孩,最大的十来岁的样子,年岁小点的脸上还挂着鼻涕。

    偌大的屋子,只有寥寥几人捧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读着,而更多的则是在嬉戏打闹,瞧见夏儒领着夏源进来,有眼尖的喊了句,“先生回来了!”

    随后桌椅碰撞声不绝于耳,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四处嬉戏的孩童便纷纷坐回了位置,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样子,恍然间,让人觉得刚才的骚乱好像是个幻觉。

    “我就出去片刻的功夫,你们竟然吵闹成这个样子,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先生?”

    夏儒的脸色很难看,一席话说罢,他又冲着屋内一个年岁稍长的孩子招了招手,“夏助,你过来。”

    名叫夏助的男孩坐在学堂角落,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听到夏儒的招呼,他表情一滞,先是犹豫了几秒,然后才探头探脑的站起身子,一点点的往前挪,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

    待走到夏儒跟前,更是一脸的畏畏缩缩,“爹,做什么?”

    “不要叫我爹,叫先生!”夏儒板着脸,手在怀里左掏右掏,最后掏出来一个长长的戒尺。

    通体黑色,看不出来是什么木材所制,上面泛着光泽,一看就知道这东西有了年代,都盘的包浆了,也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位教书先生。

    夏家学堂的老员工,妥妥的金牌助教。

    看到这根戒尺,夏助连连往后退了数步,苦着脸道:“先生,我一直在读书啊,没有跟着他们胡闹。”

    “手伸出来。”

    “先生,我真的没...”

    “我让你把手伸出来。”

    “爹....”

    夏助可怜巴巴的喊了句,见夏儒依然板着脸,心知自己躲不过去,只得磨磨蹭蹭的把藏在袖口里的手伸出来,将掌心摊开。

    夏儒将戒尺高高举起,但却并没有急着往下打,而是教育道:“不教而诛谓之虐,你在学堂里年岁最长,先生不在,你本应看顾学堂规纪,起到规劝之责,但你却任由同窗们嬉戏打闹,对此充耳不闻,这便是责罚你的理由,三下戒尺,你可服?”

    “服。”夏助声音恹恹的答道。

    “很好,念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多打三下。”说着,夏儒手里的戒尺便抽了下去,每每与掌心接触,都会发出一声脆响,还有夏助的痛呼声。

    夏源站在旁边看得牙根疼,只能为可怜的孩子默哀。

    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教育完了儿子,夏儒神清气爽的把戒尺往怀里一揣,冲着满屋子的小屁孩说道:“今日是源哥儿回学堂读书的日子,源哥儿大病初愈,身子骨还没好利索,需要将养,你们莫要惹他生气,记住了吗?”

    “记~住~了!”一帮小屁孩拖着长音异口同声。

    夏儒点点头,在屋内环视一周,指着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扭头对夏源说道:“源哥儿,你便坐到那儿去吧,和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坐到一块,他们若是不听话,你便帮着叔父好生教训他们,不用留情。”

    既然已经来了,那坐到哪都是坐,夏源对此没有意见,他捧着书本还有笔墨纸张,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木桌子,长条板凳,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同桌,跟左右护法似的将他夹在中间,一个是夏助,另一个是夏臣。

    这两位都是夏儒的儿子,属于是夏源的堂弟,夏助刚刚挨过一顿戒尺,正对着自己通红的掌心吹凉气。

    见夏源过来,他小声喊了句大哥,然后又继续忙着给自己的掌心吹气降温。

    夏源在族中同辈里排行老六,血缘关系远些的同辈会依着这个辈分来论,而像夏助这种堂兄弟,则都唤他大哥。

    至于夏臣,小屁孩也就五六岁的年纪,脸上挂着鼻涕,正瞅着夏源嘿嘿傻乐。

    夏源记得这小崽子还没到入学开蒙的年纪,没想到也被堂叔给弄了进来。

    他冲着小屁孩做了个鬼脸,问道:“你乐什么?”

    “我和大哥你是同窗。”小屁孩伸出短粗的手指,指指夏源,又指指自己,一脸的兴奋。

    “这有什么可乐的?”夏源纳闷。

    “嘿嘿...”

    “你乐个屁。”

    “嘿嘿...”

    妈的,是个智障。

    夏源悻悻的把脸转到一旁,看向夏助,然后就见后者也正看向自己,四目相对,对方还露出一个羞涩腼腆的笑容。

    妈的,两个智障。

    夏源嘴角微微抽动,不过也算是和自己的记忆进行了一番印证,记忆里夏助就是个老实内向的孩子,有这种羞涩腼腆的笑容很正常。

    至于夏臣,小屁孩一个,脑袋不太灵光也很正常。

    两位堂弟爱笑也是好事,爱笑的男孩运气都不会太差。

第十四章 你也是个有眼光的

    夏儒拎着戒尺,在前几排四处转悠,不时点起一个幼童,让对方背一背三字经,弟子规。

    见他没有到最后一排转悠的意思,夏源这才翻开纸张,而后拎起毛笔接着当文抄公。

    期间,夏儒往他这边看了几次,发现夏源正奋笔疾书,以为他是在修习四书五经,面色极其欣慰。

    于是就更加没有过来巡查的打算。

    刚开始夏源还担心让左右护法瞧见,然后跑去找夏儒告状,要知道对于夏儒这种以科举为己任的读书人来说,放着四书五经不读,竟然浪费时间写话本,这根本就是离经叛道。

    应该天打雷劈的那种。

    但经过夏源的默默观察之后发现,小屁孩夏臣完全不足为虑,这货压根就是个文盲,斗大字不识几个,坐在学堂里不是在吃手指头,就是在嘿嘿傻乐,直让人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夏助,这小子明显是个识字的,而且目光还一直往夏源写的书稿上瞅,瞅一眼,再瞅一眼,连着瞅了无数次,他终于憋不住小声问道:“大哥你写的是什么?”

    “大哥什么都没写,大哥是在练字。”

    夏助呆了呆,呓语道:“练...字?”

    “怎么,不信?”夏源眉头一挑,而后又语重心长的道:“你应该晓得,大哥可是要考进士的人,这考进士可难了,不仅文章要写的好,这字也得漂亮。

    你想一想,你现在要去考乡试,然后....”

    “大哥,我县试还没过呢。”夏助忍不住打断,他今年十一岁,前年去考了一次县试,没过。

    “行,那就你现在要去考县试,然后你文章写好了,卷子交上去,考官拿起来一看,你觉得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是什么?”

    “是你的字,或者说是你整体的字迹,字写的好,整个卷子不说内容怎么样,起码打眼一看就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你字写得难看,考官肯定得皱眉,心里想这什么玩意儿。

    到这个时候,他对这篇文章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了,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是会影响文章的整体评价的,明白不?”

    “明白。”

    夏助毫不犹豫的点头,又压着声音说道:“我爹说我的字太丑,每次看见我的字他都想揍我。”

    他感觉自己悟了,难怪大哥一路过关斩将,县试,府试,院试全是一次过。

    而自己却连童生第一关都考不过,原来问题出在这儿。

    自己的字太丑。

    又瞧瞧那书稿上的字迹,夏助不无羡慕的说道:“大哥,你的字写的真漂亮。”

    “嗯,你也是个有眼光的。”

    ....................

    族里的学堂不比后世,学放的早,晌午一过便到了下学的时间,夏儒一说下学,学堂里的孩子们哗得一下作鸟兽散,夏源也拿起自己的书稿不紧不慢的走出学堂。

    婉拒了夏儒叫他去家里吃饭的好意,刚想往家走,眼角的余光一撇,发现对面那颗大树底下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手里提着一个篮子,正探头探脑的往学堂那边张望。

    夏源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小媳妇,只是她盯梢的技术属实不怎么高,学堂里全是一帮小娃娃,自己在里面简直是鹤立鸡群,就跟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这都没注意?

    他朝着那边的树荫底下走过去,很快就站到了赵月荣的身旁,两人挨得很近,大概也就三十厘米的距离。

    不过夏源发现,这小妮子好像压根就没注意身边多了个大活人,依然探头探脑的往学堂那边看。

    我存在感很低吗?

    夏源默默反思两秒,旋即悠悠的问道:“看什么呢?”

    “我在看....”

    话说一半,赵月荣突然意识到不对,一扭头,就见夏源正表情复杂的看着自己。

    “......”

    夏源将视线挪到她手里的篮子上,开口问道:“是不是来送饭的?”

    “嗯,我给夫君带了水,还有饭食。”

    小姑娘轻嗯一声,掀开篮子上盖着的白布,把里面装着的东西亮给他看,随后扬起脑袋看着夏源,问道:“夫君,你已经下学了吗?”

    “是啊,下学了,不仅下学了,我还站在旁边和你一起看了一会儿呢。”夏源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转而又道:“走吧,咱们回家。”

    说着,他将手伸出,手指划过赵月荣的脸蛋,停顿一下,还是放弃了捏一把的打算,转而拉起她的小手。

    小手细细嫩嫩,带着温热,却又有些粗糙,有点难形容的触感,或许是第一次被自己牵手的缘故,夏源感觉到在攥住她手的那一刻,小姑娘的身子明显一僵,绷得紧紧的,过了片刻,才渐渐平复下来。

    只是脸蛋依旧红红的,低着头,表现出一副喃喃不敢言语之态。

    夏源看得好笑,心里更觉得这个小媳妇可爱,只是可惜太嫩了些,压根就没法履行媳妇的职责。

    就连未来孩子的食堂也还没建成,甚至连个小鼓包都看不出来,想想都有种罪恶感。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他一手拿着书本,一手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十五章 假的

    夜晚时分,夏源伏在桌前,就着烛火的光亮刷刷点点的奋笔疾书,又是一页纸写的密密麻麻,他刚准备拿起一张新的白纸,房门嘎吱一声开了道小缝,幽静中微小的动静让他下意识转过头去。

    接着房门开大,赵月荣的小脑袋探了进来,看到夏源之后脸色不由一红。

    夏天太热了,没有空调,没有风扇,旁边还点着烛火照明,夏源为了凉快,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光着膀子在那儿坐着,浑身上下就剩一条白色的亵裤,裤腿也被他挽得高高的。

    盯着看了几眼,赵月荣红着脸把目光挪开,而后深吸口气,推开房门迈步进来,怀里还抱着件新缝制的衣裳。

    一件读书人的长袍,宽袍大袖的,专用名词叫直裰,布料用的正是先前夏源在京师买的那几匹布。

    “夫君,这是我比着你的旧衣服做的,你穿上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

    “好。”

    夏源也不客气,接过衣服直接套在身上,按着旧衣服的尺码做的,尺寸不大不小,正合适。

    赵月荣围着夏源转了几圈,又踮起脚看看夏源的肩膀处,发现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小脸儿顿时变得喜滋滋的,等明日再把针脚加固一下,然后就可以穿了。

    “给你自己做新衣服了没有?”

    “我不...”

    “停。”

    夏源挥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赵月荣一张嘴,他就知道这妮子要说什么。

    肯定是我不需要,要么就是我不用,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推辞。

    想了想,他询问道:“我是你的夫君,你是不是应该听我的话?”

    小姑娘一听连忙正色道:“嗯,听夫君的话。”

    “那你明天给你自己做一身,不,做两身新衣服,到时候我要检查的,听到没有?”

    犹豫一下,赵月荣轻轻点头,“嗯。”

    夏源这才满意,刚拿起毛笔,又不放心的嘱咐道,“对了,新衣服做得漂亮点,不准用边角料东拼西凑的做一件补丁服出来。”

    他怀疑自己如果不说这一句话,这丫头肯定会用剩下的边角料给她搞一件缝缝补补的新衣服出来。

    “行,没事的话你赶紧回房睡觉去吧。”

    交代一句,夏源也没急着脱身上的衣服,用毛笔蘸蘸墨汁,正准备落笔,却突然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袖口。

    “夫君....”

    “嗯?”夏源疑惑转头,“还有事?”

    赵月荣张了张嘴,迎着夏源探究的眼神,脸又一次开始红了,垂着脑袋扭捏许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问道:“夫君今晚在哪里睡啊?”

    “就睡在这儿啊。”

    “哦...”

    小姑娘轻轻哦一声,手依旧紧紧扯着夏源的袖口没松开,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又欲言又止。

    看着她吭哧吭哧的样子,夏源非常明白这小妮子的意思,可惜....

    目光从她平平坦坦,毫无起伏的小胸脯上一扫而过,夏源有些惋惜的开口道:“你年纪还小,还没有长大,不要一天天总想着洞房。”

    听到这话,赵月荣不由一呆,紧接着就是一股难以自抑的羞耻,这股羞耻让她脸颊发烫,还有种莫名其妙的气愤,忍不住鼓嘴反驳道:“我没有想!”

    好吧,尽管声音提高了几个档次,但稍带稚气的嗓音在那儿摆着,哪怕是有些羞愤的口吻,听着都像是恋人在撒娇一样。

    “是,你没有想,是我想了。”

    “真的?”小姑娘又燃起了希望。

    “假的,赶紧回房睡觉去。”

    ..................

    接下来的日子,夏源的生活规律下来,每天去学堂里上学,然后逮到机会就写射雕。

    经过十来天的奋斗,已经写了近十万字,他本来打算把稿子拿到京城书局里谈谈价格,但却被农忙给耽搁了。

    北方种的都是小麦,七月初旬,麦子成熟,站在田埂上举目望去一片金黄,到了收获的时节。

    地里忙着收麦子的庄稼汉子们说说笑笑,由衷的为这一个丰年而感到欢喜。

    夏源家里有四亩地,等他和小媳妇赶到田间准备收割时,已经有一帮人开始帮着他家割麦子了。

    到这时他才想起来,每年的农忙时节好像都不用他家里管,全都由这帮庄户帮忙干了。

    而他家与这些帮忙干活的庄户之间,有那么一层很特殊的关系,也不能说是雇佣与被雇佣,硬要归结起来,应该是挂靠关系。

    这纯粹属于大明的体制问题。

    夏源那死去的便宜爹是个举人,他自己是秀才,按照大明律法,像自己家这样有功名在身的,不用缴纳田亩赋税,不用服徭役。

    所以这也就催生出一种独特的情况,很多普通的农家百姓,会把自家的田地挂靠在同村秀才,或者举人的名下,以此来逃避朝廷的佃租赋税。

    而作为回报,他们会每年秋收时给这些秀才举人上交一些收获的粮食,当然,是低于朝廷赋税的。

    夏源他们家也是这个情况,庄里有好几户人家的田地挂靠在他家名下,只不过乡里乡亲的,从他祖上有功名开始,一直没收过什么佃租。

    而这些朴实的庄稼汉子心里过意不去,就每年帮着他们家播种,施肥,收割,曝晒。

    反正但凡地里的事情都不用他们家操心,总之一条龙服务。

    “难怪...”

    夏源恍然,就说记忆里怎么没有半点在地里干活的场景,按理来说他家也不富裕,也没有个下人佃户,原来是这个原因。

    两个人蹲在田埂边的大树底下,听着声声蝉鸣,看着地里的人忙活,赵月荣又一次忍不住蠢蠢欲动。

    “在这蹲着,不用你去帮忙,再说农活你又不会干。”

    身子刚直起一半,夏源就伸手将她的肩膀按住,缝缝补补,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小姑娘绝对是一把好手,但农活她压根不会,跑下去能干什么。

    何况人的心理是种很奇妙的东西,自己带着她蹲在旁边袖手旁观,这些庄户反而觉得心里面踏实。

    可一旦跑下去帮忙,这些人就会心里没底,就会去想,是不是自家打算要收田租了?

    “不会干我可以学呀。”

    “是,你是可以学。”

    说着,夏源伸手捏捏小媳妇的胳膊,“但是你这小胳膊小细腿的,就算学会了也不适合干农活,你看到那个人没有,就那个黑黑的大高个,那才叫干农活的样子,长得就五大三粗的,跟鲁智深似的,一看就有劲儿。”

    “鲁智深是谁?”

    “哦,是个和尚,可厉害了,能倒拔垂杨柳,还三拳打死了个卖猪肉的。”

    赵月荣眼睛微微睁大,“打死人了?”

    夏源点头,“昂。”

    “那他打死人报官了吗?”

    “......”

    夏源沉默一下,接着说道:“没报,所以他这不就当了和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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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娘子萌萌哒介绍:
大明弘治十四年夏。
专情皇帝朱佑樘高坐龙椅,忙着中兴大明,东宫太子朱厚照正值少年,初露荒唐本性。
一觉醒来,夏源穿越到这个时代,两眼一抹黑之时,被人给骗婚了。
谢邀,人在大明,刚被骗婚,我已接受,心态良好。我家娘子萌萌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家娘子萌萌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家娘子萌萌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