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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土豆地瓜派     我家娘子萌萌哒txt下载     我家娘子萌萌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怎么这么贪心

    夏府中门大开。

    摆上香案。

    整个府上凡是两条腿走路的生物,在夏源的带领下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皆是一副恭恭敬敬之态,以此来迎接这份任官的圣旨。

    说起来,夏源其实也是才刚回来,他本来在诏狱,却忽然被告之要回府迎接圣旨,值得一提的是,他还是和圣旨一道回来的。

    实在是有种脱裤子放屁的感觉。

    但这是规制,毕竟是总督,独挑大梁的重任,必须得隆重,同时也代表着皇帝托付了国事。

    “臣夏源领旨谢恩,必不辜负陛下重托!”

    等到这封文绉绉,佶屈聱牙的旨意念完,夏源起身接了旨意,前来传旨的箫敬也没多作停留,完成了这件很多余的任务,便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这次领到的不仅仅是圣旨,还有一件崭新的赐服。

    斗牛服。

    比麒麟服要高上一个档次,略低于飞鱼服,只有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才有机会赐穿。

    陆路总督官阶正四品,按照常理来说不配。

    不过这是皇帝以示恩荣的赐服,配不配还得看皇帝的意思。

    在明朝,若是皇上瞧你顺眼,哪怕你是个七八品的小官,赐了也便赐了,无非就是大臣们说些闲话。

    比如朱厚照就是这么干的,等他登基之后,二品以上的飞鱼服在他手里就跟批发来的一样,看谁顺眼就赐一件。

    但朱佑樘却不是任性的人,做事永远都是力求稳妥,他就得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虽与礼仪不符,但陆路总督重任在肩,故而赐下这斗牛服以示勉励云云。

    以此让旁人说不出闲话来。

    回到卧房,夏源把这件斗牛服放在桌上展开,上好绸缎织造,紫红色的缎面底子,云海纹,飞龙样式的斗牛缠绕在两肩及胸口,金绿蓝三色丝线交织绣成。

    四爪,龙尾,龙身,龙首,就是这个龙角是个弯的。

    还是往下弯曲,像个盘羊的犄角。

    顶着这么个犄角,总觉得很违和。

    朱秀荣也趴在跟前观瞧,旋即抬起脸软声道:“夫君,我觉得你穿上这个衣服肯定好看。”

    “等会儿再穿给你看。”

    夏源伸手从后头抱住她,搂住软乎乎的小腰,

    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看在夫君升官的份上,你说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听到这话,短暂的怔楞过后,朱秀荣的脸蛋就红了起来,旋即小声的嗯了一声。

    从四品升到正四品,虽说只升了半级,那也叫升,得庆祝。

    而且最大的收获是这件斗牛服,三品大员才能拥有的赐服,真是越来越有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资本了。

    庆祝完毕,朱秀荣红着脸蛋又爬上来,将小脑袋钻进夫君的臂弯里,夏源翻身抱紧怀里的娇小可人的妻子,在她脸蛋上亲一口,再亲一口。

    看着小娇妻可可爱爱一幅未成年的样子,再想想刚刚又施八尺屏障,贤者状态的夏源就有种深深的负罪感。

    他在心里默默反思自己,手上再摸索摸索,可惜,没怎么长大,估计这A级风景区是升不了级了。

    “小荠子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吃了的。”

    “那怎么还是这么大。”

    “我也不知..嗯..”

    说着说着,朱秀荣倏地嘤咛一声,咬了咬唇,随后期期艾艾的问道:“夫,夫君喜欢大的,对吗?”

    虽是疑问句,可那股子笃定却怎么也藏不住。

    “那是当噢,没有,主要是再苦不能苦孩子,你想想,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孩子得整天饿肚子。等以后只能请个奶娘了,还得花银子。”

    夏源在心里叹气,真让人发愁,按理来说,十五岁还处于发育期,A级风景区的规模应该可以接着发展的才对。

    “夫君.”

    “嗯?”

    朱秀荣一个扭身抱住夫君,扬起脸道:“我想要孩子。”

    夏源先是一怔,旋即道:“那你要去吧,你就出门转悠,看谁家有不要的孩子,你要回来养着。”

    “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孩子。”

    “那你想要哪种孩子?”

    “我想要夫君的孩子。”

    “不是才刚刚给了你好多吗?”

    朱秀荣不说话了,只是撅起小嘴,用满是嗔意的目光看着他,没有半点杀伤力,可可爱爱的,不过是萌妹子撒娇。

    “你是不是想得太早了。”

    夏源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手又放回那个小山包上,“过年那会儿刚给你检查过身体,还没熟,洞房都还没洞呢,你还要孩子,你自己就是个孩子,还要孩子。”

    “而且就算你熟了也只能洞房,不能要孩子,在你十八岁之前咱们都不要孩子。”

    洞房估计有个半年一年的就差不多了,但生孩子不行,至少得等到十八岁。

    就这,还得看能不能长的高挑些,要是还像这种萝莉的身姿,少不得还要再等等。

    总之一定要把风险降到最低,哪怕不要孩子,夏源也不想摊这么大的风险,去赌一个母子平安。

    如果一尸两命,他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可是洞房就会怀孩子的。”

    “谁跟你说的,只要及时抽身而退,就基本不会怀孩子。”

    说到这,夏源又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朱姓人士,至今已经祸害了二十多个宫女,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作为他的妹子,这支小荠菜会不会

    应该不会,弘治皇帝和张皇后都能生育,所以这不是遗传,问题还是出在朱厚照自个儿身上。

    “反正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好端端的怎么又开始琢磨起生孩子。”

    朱秀荣扬起脸瞧着他,“我听母后说过。”

    “说过什么?”

    “母后说只要生了孩子就会变大的。”

    夏源皱眉,这母女俩一天都在聊什么,堂堂皇后,就和女儿聊这种事情,这是不是不太端庄?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孩子的原因?”

    “嗯”

    朱秀荣声音很小的嗯了一声,又用同样很小的声音说道:“我知道的,夫君喜欢大的。”

    夏源宠溺的捏捏她的脸蛋,“你怎么这么贪心?夫君都已经很喜欢你了。”

    PS:我昨天家中出了事,这两章是我今天睡醒爬起来码出来的,我码字慢,心绪不宁还卡文,就这两更吧,不然明天就得断更了,万分抱歉。

第三百三十二章 卷起来

    弘治十六年三月初五,大明朝第一届招标大会开始了,地点就在陆路司衙门的正堂大厅。

    所谓的陆路司衙门目前连个雏形都不是,才刚刚建出了一个正堂,其余的厅房还在营建当中,便连院墙都没修筑起来。

    甚至就连这正堂也只是个半成品,堂厅的面积足够大,容纳上百人绰绰有余。

    但还未精雕细刻,像什么彩绘构色,雕木镂空一样没有,只是初步搭建出了一座衙门大堂。

    如此具有开拓性的会议在这样的地点召开,实在是差评,但总不能找别的衙门借用一处地方,陆路司衙门独立于内阁六部之外,借用其余衙门的地方算怎么档子事?

    这世上,惟名与器不可假人。

    京师顺天府乃至北直隶,有头有脸的商贾几乎都来了,数十人都坐在这大堂里。

    虽说官衙连个半成品都不是,透过大门往外看,不时就能瞧见运送砖块木料的工人来往,甚至正堂周遭施工的嘈杂不绝于耳。

    但这数十名商贾还是正襟危坐,将身子绷的紧紧的。

    夏源这个新任的总督坐在上首居中的位子,面朝着在座的数十人,而在他位子的侧后方,则摆着一份京师舆图。

    上面用道道红线勾绘着道路,并予以分段,注明了长度宽度,还有编号。

    “你们许是也知晓此次是来议什么事,朝廷如今要在天下修筑道路,并欲启行承包制,将这路交给你们商贾。商贾本为贱籍,而今你们也能参与这国家大事,感念朝廷恩德的话就不必说了。”

    夏源将目光投向眼前的书案上,“你们递上来的这些规划书,本官也大致瞧了一遍,呵,一个个倒都是精明的很,无愧商贾之名。”

    一封封的规划书,全都将地点选择在了京师那一条条的主干道上。

    小算盘打的真是啪啪作响。

    这些地段作为京师的交通干道,工部可是常年派人轧平修缮的,在这些地段修路,地基本就夯实,投入相对来说能少些,而且这路出来的效果也能保坚固。

    “何况这等道路整个京师就这么些,满打满算,不过二十来条,你们这么多人,实在是不够分的,那便一样一样的来。”

    夏源伸手拿起书案上的长杆,指着舆图上京师中轴的那处十字线路,“这两条道路,本官派人测量过,长八十五里半,宽约六丈,其中有大约十三里路铺设了青石板,你们中也有不少人想承包这两条路。

    以三个月为期,朝廷愿付一万一千五百两,现在你们自个儿算算,看看谁愿意承下此事。”

    每个商贾前面都摆着一张小小的案几,商贾们各自带的笔墨纸砚,还有算盘都摆在上头。

    听到这话,一众人都开始拨起算盘子算了起来,虽是新政初立,但他们心里也都有数。

    除了知晓这各种价格之外,有不少人甚至还买了这青金石,拿回去在自家的院里院外铺设。

    过了许久,有人站起身道:“总督大人,这青石板的地段是否也要铺设?”

    “不用,你们只需铺设那七十二里左右的路段就可。”

    “若只是七十二里,那小人愿为朝廷接下这个差事。”

    说罢,那名商贾让开椅子,直接在地上跪下来。

    长七十二里,宽将近二十米的路,三个月完工,一万一千五百两。

    这个价格是夏源先前计算过的,绝对有不少赚头,在场的其余商贾自然也都想到了这点。

    甚至有人觉得只要多调用手底下的伙计,少雇一些工人,再往下压一压工价,一万两,甚至九千两都够。

    那就是两千,甚至三千两银子的利润。

    在这个时代,家财万贯就已是富甲一方的财主。

    而万贯家财就是万两白银。

    三千两的银子已是很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修路是承着朝廷的名义办差,拿着朝廷给的工款,不用像往常行商时那般去打点各级的官吏。

    事实上,这也正是这些商贾积极参与此事的原由。

    商道乃是贱业,商贾是贱民,尤其是商人,那更是重点打击的对象。

    商人不代表商贾。

    商贾是一个统称,行商坐贾,坐贾是经营客栈,经营饭店,经营各种铺子的人。

    朝廷对这帮人的态度能好些,知晓没有这帮人,百姓们想买个东西都没地买去。

    最让朝廷痛恨的是行商,而这个时代能把生意出一定规模的,那也都是行商。

    将南方的货物从南运到北,将北边的货物从北运到南,以此赚取差价。

    最关键的是,这帮人会走私。

    比如鞭子王朝那帮所谓的八大皇商,那就是走私汉奸的代表人物。

    在座的这数十名商贾也都是行商,做行商尽管赚得多,但每次行商之后,不仅要将此次所挣的银子呈交给上头的官老爷一部分,沿途还要打点各级的官吏。

    在这年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这修路一事,担着朝廷的差使,不用做这天经地义的事情。

    仅凭这一点,就已让这些人心动,更别说还能赚这么多银子。

    于是另有人让开椅子,跪下道:“小人也愿意接下这个差事。”

    “小人也愿意。”

    “小人也愿。”

    看着不少人跪地请命,夏源一脸欣慰的开口道:“看到你等都愿为国分忧,本官这心里甚是欣慰。”

    “但你们都抢着修这两条路,实在是让人本官犯难,不知道该给谁。”

    这时,有一人说道:“大人,这路如果让小人来修,只需一万一千两就够。”

    “噢?”夏源像是很诧异的噢了一声,望向那个被他安排的托,旋即点头道:“不错,一万一千两,能节省五百两银子,既然你如此说,那本官便有了定计,也不必再犯难,就将这两条路交由你来修。”

    “小人必不负”

    话才刚说一半,就有人跪倒道:“大人,小人算了下,若是少雇佣一些人手,一万零五百两就够。”

    “小人觉得一万两也未尝不可。”

    “小人手底下养着不少闲人,觉得九千五百两就行。”

    到此时,这所谓的竞标大会似是才将将开始,一众商贾纷纷开始竞价,这也是夏源的目的所在,他瞧着,看着,在心里乐着。

    卷,都给我卷起来。

第三百三十三章 狗肉上不得席面

    这两段路最终以八千六百两的价格成交,到这个地步,说实话还有近千两银子的赚头。

    按照夏源的估算,修这两段路,光是购买水泥的花费,大概就需要个七千七百两左右。

    并不包括人工。

    而之所以说有近千两银子的赚头,是由于七十二里的道路,三个月的工期,两百人加班加点的就能完成。

    只需两百人,对这些商贾来说,完全不需要雇佣工人。

    他们是行商,还是北直隶,乃至整个大明朝都叫得出名号的行商,谁手底下没有商队。

    少的数百人,多的上千人。

    平时便是不用走商,那也是开工钱养着。

    所以这些商贾完全可以调用这些人修路,这玩意儿又没什么技术含量。

    知道了比例,光和泥就行了。

    这也正是把这修筑道路的事,分包给这帮商贾的好处之一,他们手底下人多,而且工钱还开的少。

    估摸就是个几百文钱的样子。

    在这个时代,几百文已是比较高的工资了。

    夏源最开始给手底下的员工定下二两银子的最低月薪,实在是有着种种考量。

    比如什么高薪养着,防止这帮人吃里扒外,比如什么宫里头参股,这逼格得上去,比如什么想当个良心企业家。

    总之不管是什么吧,这高薪一旦定下,再想往下降可就难了。

    若让他来修这两段路,一个工人一月至少得开二两银子的工钱,加上水泥的销用,那就是九千两左右。

    有了前两段路的竞价,再分包其余的道路时,这些商人也都学聪明了,不需要托儿,自发的就开始竞价。

    整个京师顺天府的所有道路就这样竞拍了出去,共耗费银两,十五万六千四百两。

    至于京师外头的北直隶,只能再等等,国库里头穷,没银子。

    就这十多万两,还是这一个多月卖水泥上缴的收益,京里头的达官贵人,有大半都购置了这水泥,或是用于修缮自家宅邸,或是用来铺地。

    别说,还真是坚固结实,而且价格公道,绝对的良心产品。

    “新政初立,步子不宜过大,如今就先修这京师及顺天府的道路,没有竞到的人,等下次再说,至于你们这些承包到道路的商贾,先签了这份修路的文书。来,把这些文书给他们发下去,”

    闻言,几名书办将案上的一沓文书抱起,这些文书都是提前印制好的,内容都是大同小异。

    除了道路的方位,几里长,几丈宽,以及拟定好的工期之外,其余的内容都是相同。

    一式两份,盖着陆路司衙门的大印。

    一份交由陆路司衙门保管,一份交给这些商贾。

    “文书拢共两份,每份的最下面填上你们的姓名,还有刚刚允诺好的工价,再按上手印。”

    拿到文书的商贾都没急着去签名按印,而是先去阅读这文书的内容。

    内容并不长,不过数百字,但却让这帮人瞳孔一缩,有的更是抬起头去瞧那位总督大人,见其面色平和,这才大着胆子出声道:“大人,这文书.”

    “处罚太过狠厉是吗?”

    说话的人噎了一下,原来这位大人还晓得处罚太过狠厉,这何止是狠厉,分明是可怕。

    砍头抄家这太吓人了。

    有人站起身子,硬着头皮道:“大人,这修路一事干系重大,担着江山社稷。小人,小人一介商贾之流,怕是难当此大任,更恐害了国家大事,若不然还是将此事交由朝中的大人们负责.”

    越说声音越小,直至闭嘴,但其余商贾却像是找到了理由借口,站起身道:“大人,非是小人不肯为国效力,实是小人只是末籍商贾,不可担此大任,这有失朝廷体统。”

    “对对,大人,实在是有失朝廷体统,我等只是末籍贱籍.”

    “有失朝廷体统?末籍贱籍?倒是巧了,当初这国策定项之时,欲采用承包制,将这道路交予商贾修筑。朝中的衮衮诸公也是这般说的,商贾乃贱民,如何可堪大任?商人乃贱籍,岂可以国事相托?

    商者见利忘义,古之治道,尚利则乱,尚义则治,以义治国,此为正道也,何必言利?如何言利?怎可言利?”

    “呵”夏源冷笑一声,嘴角带着玩味和嘲弄,也不知是在冲谁。

    而后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书案走到堂下,扫视着这下座的一众商贾,扫视着这一个个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的有钱人。

    “你们个个家财万贯,守着金山银山,却不得乘轿,不得穿锦衣,不得使唤奴仆,便连上街走路,也只得走侧边,国朝贱之,百姓耻之,对此,你们作何感想?”

    一众商贾有的动动嘴唇,似乎是想说话,但最后却又归于沉寂,俱是默然不语。

    “无话可说?习惯了,反正上千年都是如此过来的,早就习惯了当一个贱籍的贱民。

    本官当初力谏朝廷,力谏陛下,力谏让你们担着这朝廷的国策,让你们担着这朝廷的担子,让你们能挺直腰板,做个人,可你们却是不敢了。”

    “还是说,你们害怕那处罚落下来,让你们砍头抄家?”

    “若如此说,本官是不是可以认为,你等原本是打算在这朝廷的差使上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从而牟取利润?”

    听到这里,一众商贾不得不接言了,有的更是跪下磕头道:“大人明鉴,小人万万不敢生有此念。”

    “那你等害怕什么?害怕办不好这差事?害怕不会调配这青金石?这青金石如何调配砂石,本官是带你们去参观过的。

    这青金石路本官更是亲自带人修过,只要不偷工减料,必能修的妥妥当当。”

    “何况这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第一次勘验,发现不合标准,推翻重修。第二次勘验,依旧不合标准,还是推翻重修,常言事不过三,到这第三次,才会实行砍头抄家。”

    “你们是害怕自己连着三次都修不好这一段路?”

    “那本官倒是奇了,若你等都是这般的猪脑子,又是如何攒下的这偌大的身家?”

    说到这里,夏源已是从堂下走回了堂上,又在那椅子上坐下来,“朝廷若是让百姓服徭役,再给些钱粮,势必比让你们修要节省的多。

    而本官力谏朝廷将此事交由你们做,让你们挣了银子不说,还让你等能参与这国家之事。若是能将差事办的得体,许是能得国朝恩典,抬高尔等的地位,倒是你们狗肉上不得席面。”

    “来,若是不愿的,把文书给本官交上来,然后从这正堂出去,往后接着去做你等的贱籍贱民。”

    PS:我舅舅让车给撞了,前天就忙着这事,早上刚脱离危险,这两章是我加班加点赶出来的,我下午还得去医院,到晚上表哥才能从国外赶回来,我看情况明天尽量给大家三更。

    就这样,实在是抱歉。

第三百三十四章 写得什么狗屁东西

    所有人屏息着,或是跪着,或是站着,或是坐着,但全都没动弹。

    似乎是都不肯去做这出头鸟,想等某一个人带头,又像是在权衡,在思忖。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夏源也不出声,就坐在椅子上等着,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往下说,倒像是他逼迫的一样。

    在半晌的沉默后,有人终于有了动作,却不是去交文书,而是提笔刷刷点点的在文书上签了字,又按了手印。

    轻描淡写的。

    虽然签这文书,就像是在签一份生死状,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气,可一旦签下,整个人反而轻松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商贾,过了一阵,又有第二个去签这文书,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人有一种从众心理,并不是谁都愿意签这文书,可看到身边人签了,也便纷纷签字按印。

    或许是怕被同行瞧不起,或许是抱有一种信心,或许是想拼一把,企图以此事获得朝廷的恩典,就算不能,便当是给自个儿,给自个儿的后代谋一条晋身之资。

    无论是抱着何种情绪,何等目的,众人都默默地签下名字,按上手印。

    到此刻,夏源一直紧绷着的那张脸才终于松动,“把签好的文书交上来一份,剩下的那份自个儿留着,既然签了文书领了差事,就好生办差,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本官不想在西四牌楼瞧见你们。”

    大明朝总共一千八百七十三座驿站,目前六百多座驿站已经建造了邮局,剩下的还在建造,发行邮票的事情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当然,在发行邮票之前,还得用报纸先行预热。

    从官衙大堂出来,夏源乘上马车,此时他只关心一件事,朱厚照那个狗东西有没有完成任务?

    内阁的值房里,朱厚照正对着三位阁臣大肆吹捧,“刘师傅,坊间里的人都传呢,刘公谋,李公断,谢公尤侃侃,刘师傅的谋略必是一等一的。”

    刘健很矜持的摇头,“老臣哪懂什么谋略,都是坊间市井以讹传讹,当不得真。”

    “刘师傅太谦虚了,既是有传,那肯定是真的,父皇也经常与本宫说,刘师傅的学问可深了,让本宫好生跟你学习。”

    “李师傅,本宫可是一向最敬佩你的,尤其是在诗文一道上,听说你是什么茶”

    说到这,朱厚照倏而停顿,抬起手掌瞧了一眼,这才接着道:“噢,茶陵诗派的大家,这字也写得极好。”

    李东阳绷住老脸,肃然道:“殿下不必如此,诗文不过小道尔。”

    朱厚照没接言,又把目光看向谢迁,“还有谢师傅,本宫都听说了,当初你中的乃是状元,名列第一头名,这学问在这满朝文武之中,肯定是一等一的。”

    谢迁谦虚道:“殿下实是谬赞了,老臣能中这状元,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

    朱厚照把脸一板,“哪里来的因缘际会,本宫可晓得,这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不知有多少人参加,谢师傅能脱颖而出,高中状元,肯定是学问第一。”

    弘治朝拢共就这么三位阁臣,朱厚照一个没饶了,全给吹捧了一遍。

    一句句吹捧听在耳中,这三位阁老愈发的摸不着头脑,太子这是想做什么?

    平时见到他们三个,至多就是打个招呼,可如今却一反常态的亲自跑到内阁,对他们大拍彩虹屁。

    而且这彩虹屁还特别虚伪,甚至都忘词,没事就看一眼手掌。

    实在是让三位阁老无法相信这吹捧是出自真心,发自肺腑。

    “殿下若是有事大可说出来,臣等尽力而为便是。”

    “噢,那本宫就直言了,其实对三位师傅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事,就是本宫听说三位师傅学问极高,想向三位师傅求求文章,不用太多,三位师傅每人随便给个十几份就成。”

    “求文章?”

    三人面面相觑,旋即李东阳问道:“不知殿下要臣等的文章是做什么?”

    朱厚照当即一脸正色道:“自是用来读的,本宫如今求学心切,夜夜勤读文章,手不释卷。这两日实在是没文章可读,这才求到三位师傅的头上。”

    刘建三人老脸一抽,话说的真是越来越假了,让人都听不下去。

    要不要戳穿他?

    略微的沉默后,三位阁臣还是决定给太子留一份体面,刘健从脸上强挤出几分笑容,“殿下向臣等求取文章,老臣实在是受宠若惊,但十几份文章,恐怕要过些时日才能写出来.”

    “不用现写的,三位师傅把你们以前写的那些文章随便给本宫十几份就是,什么内容都行,本宫不挑。”

    闻言,三人只得道:“文章都在家中,等明日臣等就给殿下带过来。”

    “明日不成。”

    朱厚照摇摇头,“本宫等不及了,现在就想看,要不这样罢。三位师傅先在就差人去家中取,本宫就在这等着,三位师傅也莫要闲着,当场写上一份,好让本宫领教一下三位师傅的才学。”

    三人又开始面面相觑,这实在是反常,太子殿下到底要拿他们的文章做什么?

    要说是用来读,这个说出去绝对没人信。

    恐怕是用来卖银子

    还真不是他们自夸,身为阁老,他们的文章在坊间绝对能卖一个高价。

    不过卖便卖吧,就当是卖太子一个好,当然,若是太子当真用来读,他读的懂吗?

    “殿下稍待,臣等这便差人去家中取。”

    打发各自的书吏回府去取文章,三人又在书案旁坐下,把奏本票拟都推到一旁,展开宣纸,沉吟片刻,旋即开始动笔。

    这一动笔,就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能担任内阁辅臣,那都是翰林院出来的,当年参加科举之时,最次也是个二甲前几名,论起写文章,那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只不过如今身份尊贵,他们的文章都不轻易示人,有卖弄之嫌。

    更不屑于把文章拿出去卖,为了那点银子,犯不上。

    但太子殿下要,那就另当别论了,总不能拒绝。

    谢迁才思向来敏捷,只是顷刻工夫,便当先将一篇洋洋洒洒数千言的文章做得了,

    吹干了墨迹,欣赏了一下自个儿的文章,谢迁心里顿觉得意,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这赶鸭子上架,没想到也能写得这般好。

    不愧是状元之文章。

    谢迁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微笑,又瞅瞅旁边,刘健和李东阳还在写。

    见谢迁停笔,朱厚照已是凑了过来,大略一看,心里便下了结论。

    写的什么狗屁东西,云里雾里的,本宫都看不懂,这玩意儿真能提高报纸的销量?

第三百三十五章 没看什么

    印刷坊就在糖坊的西侧,这里倒还僻静,不像窑厂那边整日里热火朝天,也不像商业街那里,全是各种喧闹。

    早在年前,这印刷坊便办了起来,各种印刷的器具也都置办妥妥当当,规模也是颇大,说是工坊,不如叫做大宅院,好几进的那种。

    但如此大规模的印刷坊,却一直没有开工,只是印了几份邮票的样品,便一直空闲着。

    如今,这印刷坊的上百名工匠都已经在这儿集合,夏源逐个和他们打了个照面,这印刷坊的主编暂定为李廷相。

    好歹是探花,当个主编绰绰有余,而且整日里待在东宫司经局闲着,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废物利用一下。

    对于要担任这主编,李廷相倒是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只要有事做,别闲着就行。

    昨日第一天上岗,很忙,一直忙着看话本,这印刷坊里养着不少的落魄文人,专门负责写。

    从年前写到现在,攒了不少的稿子,眼见终于有主编大人上任,把稿子一股脑的全交了上去。

    “属下见过.”

    “不用多礼,怎么样,有没有挑出看得过眼的稿子?”

    李廷相看着桌上的那一堆文稿点头,“属下觉得都挺好,这话本读着都比那些正书有意思。”

    夏源没接言,拿起这桌上的文稿一目十行的看过去,中规中矩,以他的眼光来看,甚至都没什么看头,又拿起一份,还是不大行。

    这样的放到后世得饿死,李廷相觉得挺好,估计是以前都忙着读四书五经,忙着考取功名,这是头一次接触话本。

    纯小白一个,看什么都看得津津有味。

    夏源在这堆文稿里翻了又翻,始终没找到让他满意的,只能找个还看得过眼的递过去,“就这个吧,刊印这个,先印上两千字,看看效果。”

    “是。”

    李廷相先应是,而后才接过来瞅,这个话本他看过,觉得情节很勾人,就是文采忒差了些,用词不够高雅,太直。

    “大人,属下是否要给这稿子润润色?”

    “润什么色,咱们这报纸上的话本是给老百姓看得,越直白才越能看懂。”

    “往后你要当这主编,就把你探花郎的那一套扔掉,站在百姓的立场去挑,找那些百姓爱看的内容印上去,什么劫富济贫,杀贪除恶之类的,然后再通过反响予以调整。”

    李廷相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夏源拍拍他的肩头,“慢慢来吧,往后就懂了。”

    “属下谨受教。”

    “我让你写的那关于修路的利弊,你写好了没有?”

    “噢,在这,大人请过目。”

    接过稿子,夏源大略浏览了一遍,摇头道:“不成,写得还是有些过于文绉绉的,重写一遍,尽量用口语,别拽词。”

    李廷相点点头,应下来,旋即踟蹰道:“大人,咱们这报是否要取个名字?”

    夏源一怔,才后知后觉得想起连名字都没取,想了想道:“就叫人民报罢。”

    “人民报?”

    “昂,给人民看的报纸”说到这,夏源又改口道:“噢,堪表人间事,以此靖民心,谓之人民报。”

    李廷相闻言神色一凛,躬身行礼道:“属下必不负大人所托!”

    “?”

    我.给他托负了什么?

    夏源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只好从鼻间嗯一声,“不错,好好干。”

    在印刷坊没有待多久,朱厚照便来了,还带来了一沓的文章,夏源伸手接过,只看了几篇,便拍着大腿道:“好!写得真好!咱们这报纸不愁销路了。”

    别人文章写得好,却能提高这报纸的销量,朱厚照是一头雾水,夏源屈指掸了掸文章,抽了一份出来,递给李廷相,“就印这个,一个字也别改,署名内阁首辅大臣,太子太师,华盖殿大学士,刘健,刘公。”

    李廷相接过文章走到一边细细阅读去了,朱厚照问道:“这些文章真能提高报纸的销量?”

    “你觉得不行?”

    “没有,本宫就是觉得这文章写得云里雾里的,本宫都看不懂,百姓能看懂吗?”

    “这些文章就不是给百姓看的,百姓看的是其余的内容,这些文章是给那些读书人看的,通过这文章增加报纸的销量,销量上去了,咱们才不会亏。”

    “亏?你打算把这报纸定多高的价格?”

    “五文钱一份。”

    “这么低?”

    夏源抿抿嘴,解释道,“价格定得低,百姓才舍得买,定太高了,百姓指定舍不得,那咱们这报纸的初衷何在?”

    五文钱一份,得卖超过两万份,才能堪堪收回成本。

    可以预见,若是光将目标群体放在百姓身上,未来的半年,甚至是一年之内都是赔本的买卖。

    而有了阁老的文章,那就不一样了,但凡读过书的人,一听这是阁老的文章,还只卖五文钱的良心价,绝对都会买一份。

    做生意,凭借的就是良心。

    “殿下再加把劲儿,争取把朝中那些个六部公卿的文章全要过来,多要点。”

    “还要?”

    “那不然等这几十份文章印完了,咱们以后印什么?”

    朱厚照咂摸咂摸嘴,这报纸卖的再好,好像也没他什么事,反正都进了父皇的内帑。

    不过他如今成熟了,想的更深远,这内帑往后是他的,换句话来说,就是父皇给他保管着银子而已。

    回宫得和父皇说说,本宫的银子你省着点花。

    “行吧,本宫去要。”

    朱厚照把这事应了下来,然后便往外走。

    “你现在就去要?”

    “现在不去,本宫去撒尿。”

    堂堂太子,用词这般的不文雅,夏源心里暗暗摇头,旋即想起什么,站起身道:“殿下等等臣,臣也去。”

    这印刷坊里倒是建着不少的厕所茅房,一个坑一个坑的,也都是给寻常的工匠用的。

    至于有点地位的,那用的都是溺桶。

    夏源没让人去找溺桶,领着他进了厕所,朱厚照倒也不嫌弃,找了个坑撩起袍服,再把绔衣褪下去,然后就开始放水。

    夏源暗戳戳的观瞧,又瞧不清,靠近点,随即微微欠着脖子去看。

    朱厚照顿时惊觉,忙用袍服挡住,“你在看什么?”

    虽说挡得快,但夏源还是瞧清了,收回目光,随口道:“噢,没看什么。”

    倒是不怎么长,看来这生不出儿子不是这什么皮的原因。

第三百三十六章 船回来了

    放完水出来,朱厚照仍是皱眉耸目的瞧着他,众所周知,这是个很私密的事儿。

    哪怕是到了后世,也没见哪个男的在小便池富裕的情况下,跑去跟别人站一块。

    这个时代更不必说。

    朱厚照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想到被偷瞧,浑身哪哪都不自在。

    “你”

    话一出口又顿住,朱厚照踟蹰了一会儿,这才接着问道:“你没养娈童吧?”

    听到娈童二字,夏源的脸登时黑了,脱口骂道:“我养你大爷。”

    闻言,朱厚照先是一愣,旋即竟是乐了,若是他说什么殿下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养娈童云云。

    朱厚照这心里还没底,可见他反应这么激烈,还骂人,反倒是放下心来。

    这肯定没养。

    如此也就说明,这家伙没那方面的爱好。

    说真的,如果夏源真是个另辟蹊径的基佬,朱厚照觉得自个儿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二人的关系。

    以后得离他远点。

    “那你方才在瞧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夏源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看你雀雀的皮长不长,这不严肃,正琢磨着说辞,有人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老爷,船,船回来了.”

    “什么船回来”

    夏源先是一怔,旋即眸子就亮了,“你是说船回来了?你看清了没?真是咱们的那艘船?”

    “就是那艘,回来了,就在码头。”

    朱厚照一脸懵,“什么船就回来了?”

    夏源才不理他,迈步就往外跑,踏马的,出去了数个月,可算回来了。

    还以为死在了外头。

    此时,正有一艘大船停在码头。

    卖相不佳,有些地方都遭到了破损,但还是屹立在那里。

    船上堆着香料等物,正有一名名的水手往下搬运。

    夏源一路跑到了这里,对那些香料看也不看,环顾一圈,喊道,“李尔必!李尔必!来人,去把李尔必给我找来!”

    “老爷,小的在这。”

    一个黑瘦黑瘦的汉子从人堆里跑出来,夏源定睛一看,竟是没认出来,“你是李尔必?”

    “小的是”

    “别说这些,东西呢,我让你找的东西找到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

    李尔必连连点头,旋即领着夏源去瞧,好几个麻袋,里头鼓鼓囊囊的。

    夏源一把扯开袋子,里头是装的满满当当,上面满是泥土,还都带着藤茎。

    朱厚照也跟着跑了过来,往麻袋里一瞅,瞅见里头那些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愣了,“这些都是个什么?”

    夏源没理他,拿起一个用手指搓着上面的泥土,屏住呼吸观察着,是了,尽管跟记忆中的不大一样,但绝对就是。

    “你们在哪儿找到的,是菲是吕宋,还是暹罗?”

    “是吕宋。”

    夏源点点头没有接言,只是用手小心的摩挲着这个番薯。

    没错,他手里的这是番薯。

    站在十六世纪初这个时间节点上,往前推个几十年,西方的大航海已经展开了,而开启大航海时代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寻找印度。

    因为印度和东南亚等国生产香料,在西方,香料是按照颗粒收费的,价比黄金。

    而就在十五世纪末,公元1492年,哥伦布在探询东南亚航道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新大陆,如今是公元1503年,仅仅过去了十年。

    但新大陆可没有香料,所以大航海不会停止,夏源猜测,这十年间,西方人很可能已经抵达了吕宋。

    并且将番薯这个作物带了过去。

    于是在去年,他就派了艘运送白糖的商船,去东南亚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找到了。

    如今大明朝:稻谷,小麦的亩产不过三四百斤,哪怕到了后世那个农业发达的现代社会,八百斤都算得上高产。

    可番薯这个玩意儿,在后世随随便便都是亩产万斤,而在这个时代,不求万斤,只要能有五千斤,甚至三千斤都足以。

    手里搓揉着这颗番薯,夏源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小的们到了吕宋,那边的人不通汉话,小的们也听不大懂它们说的什么。而且和老爷说得一样,那边还真有不少的红毛夷,黄毛夷,满嘴的鸟语,说的什么小的们更是听不懂。

    小的们卖了白糖之后,就拿着老爷画的图跟人比划,如此才寻到的,跟当地人买了许多。”

    “那你们有没有.”

    正说着,朱厚照把手里的番薯丢回袋子里,插嘴道:“这到底是什么?”

    “番薯。”

    “藩属?”

    “昂。”夏源随口应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回去,刚想接着问,朱厚照又问道:“这东西脏不溜秋的,你派人去寻这个做什么?”

    “等会儿再和你说。你们有没有找到土豆?”

    “没有,小的们拿着那个土豆的图问过了,吕宋那边的人都是摇头。”

    夏源顿觉失望,但又觉得自个儿实在是得陇望蜀,能找到番薯已经是邀天之幸。

    还要啥自行车。

    而且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土豆被西方那帮洋鬼子看得很严,严禁流入他国。

    虽说都可以饱腹,但土豆能当主粮,而番薯只能当个辅粮。

    所以番薯这会儿传入了东南亚,但土豆或许只有南美,以及欧洲有。

    等再过个几十年,土豆才会传入东南亚,但仍是严格控制,不让流入华夏。

    传闻是华侨塞在马屁股里将其走私回来的。

    所以同样是新大陆的作物,番薯是万历初期传入华夏,可土豆就得等到天启,崇祯朝。

    命人将这几麻袋的番薯放到库房里严加看管,夏源才开始耐心的给朱厚照答疑解惑,等听到产量时,朱厚照忍不住问道,“这东西亩产可得四五千斤?”

    “最理想的状态下,能产个四五千斤,不过两三千斤应当是有的。”

    朱厚照五谷不分,也不晓得这是多还是少,于是扭头问道:“谷伴伴,一亩地最多可产多少粮食?”

    谷大用想了想道:“恐怕能有个四百斤吧,再多的奴婢就没听说过了。”

    “噢”朱厚照噢了一声,旋即竟是若有所思起来。

    “殿下在想什么?在想我是不是在骗你?”

    “没有,本宫在想师傅是不是疯了。”

    夏源不稀得和这货掰扯,如今刚是季春,正是种番薯的最佳时节,等把番薯种下去,最迟三个多月便可丰收。

    到时候看看疯的人是谁。

第三百三十七章 你是不是不务正业?

    如今有了番薯,首先要做的当然是种植。

    关于种植的法子,夏源还是知晓的。只要把藤蔓根茎剪下来,埋到土里,如此就能发芽,最后长成果实,

    理论上是这样,实践上也是这样,后世种地瓜都是这样种的。

    但稳妥起见,他是连带着番薯一块种的。

    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番薯绝对比根茎好种植,哪怕是随便找个盆,装点水,然后把番薯扔进去,放在那不管,过一段时间它都能发芽。

    何况,从吕宋带回来五百多斤番薯,上面带有藤蔓的只有四成左右,这四成里更是只有两三成的根茎还算勉强符合栽种的需求,这样里外里的一扣除,量就很少了,还不如直接种番薯。

    夏源一个没留,全给种到了地里。

    一半埋在土中,一半露在外面,上头盖着稻草垫子,以此来保持温度。

    现在他只盼着这番薯能早点发芽。

    只要一有空闲,就往这种植了番薯的地头田间跑。

    李廷相来找他,汇报这头一份人民报的售卖情况,印制的万份短短几天已经售空,问他要不要加印。

    夏源只回了个你看着办。

    朱厚照兴冲冲的跑过来找他,说京师里上上下下的全在修路,可热闹了。

    夏源只回了个噢。

    似乎,在他心里,这天底下再没有比这番薯长出秧子更重要的事情。

    这可是番薯,在现代人眼里或许只是个寻常无奇的玩意儿,但在这个时代却具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堪比神物。

    不只是亩产逆天,更关键的是,它的适应力极强,几乎任何土壤都可以种植。

    水稻,小麦这等作物就像是某些大龄剩女,自个儿条件差,要求还高的一批。

    产量低,还要待在好田里。

    像夏源自家的良田,一亩地不过能出产个三百来斤的小麦,若是次一点的田地,那二百斤都顶天了。

    相比起来,番薯绝对是品性高洁,产量高,就算是待在所谓的荒田烂地里头,亦可繁殖生长。

    这样想一想,夏源都被番薯给感动了,真想仿照白杨礼赞,写一篇番薯礼赞。

    可惜他懒得动笔。

    如此过去了半个多月,夏源天天跑过来瞧,每次都是半趴在地上,把稻草垫小心的揭开一点,看有没有发芽。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天下午,终于让他瞧见了一抹嫩绿。

    接着是第二抹,第三抹

    多日的期待变作现实,夏源都不知该怎样表达自个儿的喜悦,忙令人提来了水桶,开始给这些嫩苗淋水。

    朱厚照又跑了过来,瞧见他又蹲在地上,鼓捣那些个灰不溜秋的玩意儿,只觉得牙疼,师傅,这是真疯了。

    “师傅,你怎么还在折腾你那个番薯?本宫信你了,行了,你快别鼓捣那个了,我信了还不成吗?”

    夏源没理他,小伙子太天真,难不成我种这个番薯是为了和你赌气?是为了让你相信?是为了打你的脸?

    扯什么犊子,我这是为了造福苍生。

    好生鼓捣一通,夏源擦了把头上的细汗,轻轻的把垫子盖回去。

    那种轻柔小心的动作,就像是在给情人盖被子,朱厚照觉得牙更疼了,咧着嘴角不停的嘶嘶着。

    这肯定是疯了,不是疯了就是癔症了。

    “师傅,你好歹是詹事府少詹事,堂堂陆路总督,你成天鼓捣这些,是不是不务正业?”

    听到这话,夏源终于有了反应,倏然抬头,但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想看看他的嘴脸,想看看朱厚照是以什么样的嘴脸说出的这种话。

    这狗东西居然还有脸说别人不务正业。

    不觉得臊得慌吗?

    朱厚照一脸的心痛,他觉得自个儿的师傅堕落了,成天一闲下来就往地头里跑。

    这不像话。

    “国朝以农为本,关心农事,怎么就叫不务正业?”

    夏源拍着手从地上站起来,“走吧,咱们上印刷坊瞧瞧去。”

    “你不鼓捣你那些番薯了?”

    “明天再说。”

    如今番薯已经发芽,那就代表已经种活了,但发芽的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还要接着关注。

    这些天夏源除了去诏狱,就一直在鼓捣番薯的事情,都没怎么管过印刷坊的事情,到了印刷坊之后,他将一应事务都问了问。

    人民报目前已是发行了三期,大概是六七天一期的样子,连着三期发出去,销量还不错,京师乃至北直隶,以及周边的一些省份,已经都知晓了这人民报的存在。

    买这报纸的大都是读书人,或者说是家里有读书人的人家。

    毕竟家里没个识文断字的,报纸买回来也是无用,还得找旁人帮着念。

    对于这样的销量和知名度,夏源并不是很满意,但觉得不能再拖了,如今都快到了四月份,得赶紧把发行邮票的事情刊登上去,同时还得开始发行邮票。

    于是便让李廷相这个翰林主编去撰稿。

    此时印刷坊里正在排版,准备刊印第四期,倒是赶得上。

    朱厚照一听要发行邮票,身躯一震,眼珠子都在发亮,“本宫的纪念版邮票终于要发行了吗?”

    夏源嗯了一声,接着道:“就是有些别扭,咱们那个邮票是新春纪念版,现在都快到了四月份,叫新春纪念版不太合适。”

    闻言,朱厚照也觉得不大合适,四月份,当然不能叫新春,只能叫个季春,差点意思。想了想提议道:“那要不本宫再写首诗,咱们搞个春末纪念版。”

    听到这个提议,夏源是拒绝的,又想起了那首诗,欢欢喜喜过大年,吃得开心睡得甜。

    太让人震撼。

    “不用,咱们就发行这个,就叫新春纪念版,而且买邮票的人不会在乎这个。”

    在这会儿发行有关新春的邮票虽说不大合适,但那帮买邮票的人决不会在意这种问题。

    这是用来收藏的,不讲究时效性。

    就像后世,年代越久远,越有纪念价值的邮票,反而卖的越贵,夏源不是个集邮佬,最多就是收藏一些手办之类的。

    但他也听说过有个什么猴票,是八零年发售的邮票,时隔经年,被炒到了数万,乃至数十万的高价。

    而这大明朝的第一张纪念版邮票,具有无与伦比的纪念价值,过不了几年,就会被炒到一个高价。

    至于朱厚照那张,等他登基的之后必然会被炒热起来。

    不过这邮票上的竟是一首如此没有水准的诗。

    夏源真想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谈论这事。

第三百三十八章 请陛见

    刚到辰时,位于国子监附近的茶楼中就已是宾客满座,这里离着国子监很近,便是步行也不过盏茶的工夫,而国子监一墙之隔东侧便是京师的文庙,里头供着孔圣孟圣的雕塑牌位。

    因此开在这里的茶楼不仅国子监的监生经常光顾,其余的读书人更是乐意来此,没别的,就是想跟圣人他老人家挨得近点。

    而这里的茶楼和寻常茶楼酒肆不同,不仅不显得喧嚣吵闹,便连里头的茶博士都是识文断字之人,迎客之时也不会挂着一张市侩的笑脸,反而很是淡然的问明了要什么糕点,喝什么茶,便自顾自的转身前去准备。

    读书人还就吃这套,若是太过热情,反而还遭他们看不起,淡然些,他们反倒觉得你挺有风骨。

    茶肆之内,相熟的人坐在一起互相品茗聊天,但却都时不时的把目光往楼梯口瞧一眼。

    直到文庙那边响起三道钟声,便有人知晓已是辰时三刻,又过了片刻,有个十来岁的少年上来,腰间斜挎着一个大布口袋,上来便脆生生的喊道:“新鲜出炉的人民报,本期是吏部尚书,太子太傅王恕王部堂的文章。六文钱一份,要买的请快,先到先得。”

    这少年没叫嚷之前,便已有不少人开始从怀里掏铜板,等这番话喊完,几乎所有人都掏出了铜板放到了桌上。

    这报纸若是去京师那几个铺子里买,只要五文,但如果像现在这样,等着人挎着报纸过来叫卖,那就要贵一文钱。

    左右不过一文而已,倒也没人在意。

    买了报纸的迫不及待的就开始瞧,前头的三期是刘阁老,李阁老,谢阁老的文章。

    如今又是吏部天官王恕的文章。

    不少人在心里咋舌,暗暗揣测这报纸很可能是朝廷办的,不然如何能弄来这些朝中大佬们的文章。

    倒是没有人去怀疑这文章的真伪,这印制报纸的人胆子再大也大不到这个份上,随随便便不知从哪儿弄了份文章,就冠上朝中公卿的名字。

    若是让他们知道,皮都给你剥了。

    如今这都卖到了第四期,还没见那些大佬们要剥谁的皮,那很明显,这文章是真的。

    何况,三位阁老那都是当过会试主考官的,每逢会试前夕,他们的文章那都是被所有考生争相收购。

    市井坊间不少人都读过。

    前头三期,光凭文风上看,定是阁老们所写的无疑。

    报纸一份五页,是用一张大纸折叠起来的,前头的头版乃是一份要推行邮票的事情,有的人去阅读这推行邮票的事情,还有的人直接将此先行略过,翻页先去读那篇王恕文章。

    很快,便有人称颂道:“王部堂不愧为三原学派的大儒,尽心知性,当以此为真义。”

    有人抬眸看一眼,旋即又把目光收回来,暗暗撇嘴,废话一套一套的,三原学派本就推崇尽心知性,王恕又是三原学派的代表人物,你不以他的文章为真义,以谁的?

    但这话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有一人出声道:“朝廷要发行邮票,这邮票又是何物?”

    “上面写的这般明了,乃是用于寄信之物,方便百姓以解相思之情,百姓们买了这邮票,再贴于信件之上,便可投寄于驿站的邮局。”

    “子曰:德之流行,速於置邮而传命。这邮票和邮局怕是以此而得名,如今朝廷开设此事,倒也不失为仁政。”

    有一书生冷哼着接言道:“仁政倒是仁政,但驿站可是这般用的吗?太祖高皇帝早有成法,驿站乃传递军国大事而设立,其余不得私用,如今国朝却坏了祖宗成法,这是国朝之福吗?”

    “还有这什么存货票,住宿票,竟是面向商贾而开,驿馆本为朝中官员宿居之地,如今却让商贾能在国朝驿馆住宿存货,这是何道理?”

    “不错,国朝驿馆本为官员之用,却为商贾大开方便之门,浸染一居铜臭。”

    “国朝脸面何在,体统何在?”

    听到如此一说,在场的读书人不少人开始附和,且不说坏了祖宗之法,就这驿站用于商贾,便让人觉得尤为难受,有种自个儿媳妇让别人给睡了的难受。

    驿站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朝中官员外出办差时的留宿之所,是官员所睡的地方,是他们这些读书人未来要睡的地方,如今竟让商贾也能睡。

    这不像话这个。

    有人愤恨道:“也不知是何人向陛下,向朝廷谏此提议,无耻之尤,这样的人也配身居庙堂吗!”

    “还有前些日子的国朝修路之事,本是切切实实的仁政善政,可却交由商贾为之,什么时候我大明朝的国事,连商贾也可参与,这必是朝中出了奸佞,向君父进了谗言。”

    众人议论纷纷,前些日子关于修路的不满又爆发了出来,那方才说话的书生更是热血上涌,一拍桌子喝道:“若我知晓此二人是谁,必为国朝除贼!”

    “哼,此二则新政皆与商贾有关,如出一辙,难保不是同一人为之。”

    闻言,有人身躯一震,“若当真是同一人为之,那此人端是可恨,这样的人高居庙堂,也是百姓的福气吗?”

    “好端端的仁政善政,偏偏要和商贾予以勾连,实在是美玉生垢。”

    “可恨未曾身处庙堂,不然必要向君父谏言,便是死谏,也要阻拦此事。”

    一众读书人又群情激愤起来,其实这样的场景,在大明朝实在是太过常见,论谋略治国,统兵安邦这帮人可能没一个中用的,但若是喷人,那还真没怕过谁。

    茶楼里的茶博士,还有掌柜小二完全都没当回事,就当是瞧热闹,这帮人无非就是过过嘴瘾罢了,读书人都这德行。

    前些日子这等场景刚上演过一回,等骂上一阵就消停了,然后又跟什么事没发生一样。

    就在群情汹涌,一个个面红耳赤之际,那个书生踩着凳子爬到桌上,一张脸早已涨的通红,梗着脖子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听到有人喊话,在场众人都消停下来,统统转头去望向他,

    “诸位,如今国朝出了奸佞,朝中的衮衮诸公竟对此熟视无睹,在下身为国子监的监生,受国朝厚恩,朝中诸公未能谏言,但在下岂能冷眼观之?在下要去请陛见,诸位若是愿意去的,便随同一道去,若是不愿,在下绝不强求。”

    这番话说罢,空气好似都沉闷了一下,旋即有人站起身喊道:“好,请陛见!”

    “不错,请陛见!”

    “请陛见!”

    登时,请陛见三个字一浪盖过一浪,在这种气氛下,遭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然后这茶楼内的数十人拿上报纸,乌泱泱的往外涌。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读书人造反

    京师安定门至东安门这条大街上,此刻已是人潮如涌。

    本来还没这么多人,但人都是爱瞧热闹,但凡有人围观,就会不自觉的凑上去,然后便越聚越多,于是就成了这般景象。

    住在这周边的百姓扶老携幼的全都出来了,就站在这大街两侧的一个个胡同里,或者是靠着街边站立,很多人都看不见到底是个什么热闹。

    只听前头的人议论,说什么这帮读书人要请陛见,高谈阔论的读书人见的多了,请陛见的还真是没怎么见过,这个新鲜。

    两三百名穿着儒衫,手拿报纸的读书人步伐稳健的走在道路中间,皆是面容庄重肃穆,对周遭百姓的议论视若无睹,就连身后的骂声也权当没听见。

    至于为什么有骂声。

    如今京师四处都在修筑水泥路。为了尽量不影响居民出行交通,这路都是一里地或是两里地的修,等水泥阴干了,再接着往下铺设水泥,接着阴干,以此往复。

    对于要在城中修建这结实平坦的青金石路,百姓们无不是喜闻乐见,也都尽量的绕开出行,尽量不去给这些修路的施工队添堵。

    而那数十个读书人从国子监周遭的茶楼里出来,又整合了不少队伍,这帮人群情激愤,才不管你那个,何况,他们本就是为了此事去请陛见。

    两三百人的队伍乌泱泱的走在道路中间,给正在阴干的那一里地的青金石路踩了个乱七八糟。

    负责修筑这段道路的商贾登时就不干了,踏马的,这段路的工期是两个半月,紧紧巴巴的勉强够用,何况还有着砍头抄家的刀在脑袋顶悬着,遭这帮狗东西如此一踩,这一里路岂不是白铺了。

    但瞧见这么多的读书人,又听见要请什么陛见,那商贾也不敢拦,只得在身后不停的骂着。

    “挨千刀的玩意,没心肝的东西,畜生,全是一帮畜生。”

    那商贾骂累了,以此句作为总结,在地上恨恨的啐了一口,也不再接着骂,招呼人把这段青金石路赶紧修补修补,抢救抢救。

    很快,在百姓的瞧热闹的目光中,这数百名读书人走到了皇城的东安门。

    士农工商,亘古以来便是如此,太祖高皇帝对商人的打压更是尤甚,商人逐利,如今国朝却开始重用商人,这绝不是一桩好事。

    他们这帮士人,要为此事发出属于他们的声音。

    要请陛见。

    望着那高耸的皇城城楼,还有城楼上下里外的一众守备禁军,这帮读书人有些踟蹰,该怎么进去?

    硬闯吗?

    有人瞧见那城楼上的禁卫已是调动了起来,心里登时有些犯怵,

    “礼诚兄,太祖高皇帝时,曾定下成法,士子不可妄议朝政,如今我等请陛见,恐是不妥,若不然.”

    所谓的礼诚兄便是领头的那名书生,他姓周,字礼诚。

    闻言,周礼诚当即回头喝道:“若不然什么,若不然回去吗!要是怕了你自己便走,我是不肯回的,为国谏言义不容辞。”

    那说话的人当即被堵了回去,周礼诚接着道:“何况,我等今日之举,并非妄议政事,乃是为天下社稷谏言也!君父遭受奸人蒙蔽,庙堂有奸佞在朝,重农抑商乃国朝之本,士农工商更是千古历来之事,历朝历代无不如此!如今国朝重用商贾,有悖于祖宗成法,有悖于天下正道,此举与江山社稷无益!”

    说罢,他转身面向身后的二百多人,高喊道:“我等此来,乃是为我大明江山社稷计,岂是妄议朝政!”

    听到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在场的众人像是三伏天喝了一碗酸梅汁,说不出的舒泰,整个人浑身一震,脸上又泛起了红光。

    但瞧见那些虎狼般的禁卫朝这边过来,这帮读书人又不受控制的小腿肚发颤。

    很快,那上百名禁卫就走到了近前,领头的那名禁卫统领喝道:“尔等聚集在此要作什么!”

    闻言,一众读书人心里更打怵了,面面相觑,但现在又是骑虎难下,周礼诚深吸口气,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大声回道:“我等此来乃是请陛见!”

    听到这话,其余的读书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也跟着纷纷跪地,“我等此来乃是请陛见,望大人通报!”

    请陛见三个字入在耳中,那禁卫统领先是发怔,旋即才似乎是想起了这请陛见三个字代表的意义,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请陛见,他爹当初做禁卫时可都没见过这事,没想到竟发生在了自个儿的身上。

    一时间他这个禁卫统领竟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又很清楚这事非同小可,只得对着周遭的禁卫吩咐道:“把这帮读书人围起来,莫要放跑一个,待我前去通报大人!”

    前两天不少番薯都发了芽,经过两天的成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源觉得更茁壮了,前两天没有发芽的,也有不少又长出了芽。

    真好啊,快块地成长,等这几亩地的番薯种出来,然后就能推广天下。

    接着就是多多的生育,多多的造娃,有了人口,那才有生产力。

    粮食是限制人口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如今大明朝六千万人口,而满清入关,作出一桩桩极尽残暴,丧尽天良的屠城之后,过了不到百年,人口竟能上升回去,甚至最后能达到四万万人口。

    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地瓜,甚至还为此缔造出了一个地瓜盛世。

    夏源也不求四万万人口,只要有一万万人口,那许多事就好做了。

    把稻草垫子盖回去,他照例又开始了一通的叮嘱,嘱托这些人好生照料着这一个个可爱的番薯们。

    正说着,便听到阵阵马蹄声,一扭头就瞧见了鲜衣怒马的朱厚照。

    到了田埂,朱厚照利落的翻身下马,便往这边跑边喊道:“快别折腾你那番薯了,快跟我走,那帮读书人造反了!”

    “???”

    夏源一脸懵,造反,造什么反?

    而且这造反的还是读书人,这不扯淡呢吗这不是?

单章

    抱歉,刚接到的电话,我舅那边忽然情况恶化,得去趟医院。

    明天的更新可能赶不上了。抱歉,请一天假。万分抱歉,

第三百四十一章 你们也配

    听到这声大喊,其余的数百生员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跟着齐声大喊道:“我等心忧家国也有罪吗!”

    张铭一时竟是被问住了,在皇城根下聚众叫嚣,那就是闹事,那就是罪。

    身为武人,本就不善言辞,这帮人喊出心忧家国这四个字,他却不知如何辩驳。

    索性也不去辩驳,只是摆摆手,招呼手下的金吾卫禁军赶紧拿人。

    就在这个当口,有一个声音飘过来,“怎么,你们以为自己无罪?”

    这道突兀的声音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有个人打马而来。

    等看清了来人,张铭当即让手下的禁军先停下,让开一条路,随后拱手见礼。

    他守着这皇城的东门,对这人可太熟悉了,几乎天天都能见到。

    论起圣眷,天下无出其右者,更是太子的至交好友,因此他身为二品的金吾右卫指挥使,又是国公之子,却将姿态放得很低。

    夏源也朝着他拱手见礼,旋即便去看那一名名的生员士子。

    他本来只打算瞧个热闹,不准备露面,但见着这位国公之子被驳的哑口无言,只是粗鄙的动手拿人,却待不住了。

    事是这么个事,但不是这么干的,不教而诛是为虐,要这么处理,后面指不定要引发什么风波。

    何况,他夏某人在这帮人嘴里都成国贼了,这能忍?

    于是便把朱厚照扔在那儿,并告诫他千万别露面,这才打马过来。

    夏源骑在马上,拽着缰绳,目光扫视着这帮读书人,这帮读书人也在瞧着他,纷纷在心里猜测着这是何人,又任何官何职。

    一个一个的面孔挨个扫视过去,夏源淡淡的说道:“你们许是不认得我,但这商贾修筑道路,还有什么邮票,什么存货票,什么住宿票都是本官向朝廷提的谏言,本官就是你们口中说的奸佞谄谀之徒,就是你们说的国贼!”

    听到这番话,在场的读书人登时骚动起来,原来是这个人。

    原来就是这个人提的谏言。

    这个人就是那位国贼,他们都望着这个人,好年轻的国贼!

    一个个禁卫都没再动手拿人,让这帮读书人心里又涌出了几分胆气,当即便有人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国贼大人,看你一身斗牛赐服,许是谄谀君父换来的吧?”

    “年纪轻轻的,必定是谄谀君父换来的,不然如何能穿这等赐服。”

    “我等问你,士农工商乃是国本,你却蒙蔽君父,妄图动摇我大明国本,你安得是何居心!”

    夏源不言不语,对此不作回应,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只是面容如常的看着他们。

    而这帮读书人见他不回话,更是自觉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又脸红脖子粗的吵嚷起来,“心虚理亏了是吗!不知如何应答了是吗!你回话!”

    “回话!”

    “回话!”

    张铭见这帮读书人居然又吵嚷起来,手一挥便要让禁卫拿人,却让夏源给拦住了,“别管他们,让他们嚷嚷。”

    张铭一脸的不明所以,“夏大人,你这.”

    “耽误张指挥使些许工夫,且容我与这帮狂徒说几句话,不会让张大人为难吧?”

    “不为难,不为难,大人请便.”

    张铭闻言更是不明所以,但还是连连摇头,随后让这些禁卫都退后。

    夏源把目光转过来,依旧是个不言语,只是坐在马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帮人,就像是这一声声回话不是冲着他来的一样。

    没过多久,这帮人读书人便停止了嚷嚷,既是没了力气,同时也是夏源这种不声不响的沉默,让他们心里没底,有些拿不准。

    他们不知这个人沉默是意欲何为,有些时候,沉默代表着默认,还有些时候,沉默却是代表着不屑。

    又是一阵的沉默,见没人再开口,只是尽皆望着自己,夏源才终于出声道:“怎么,嚷嚷够了?”

    “让你回话,你却心虚理亏的不回,想必是已经默认,既是默认,我等还有何话与你说?”

    夏源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你们想让我回话,但你们这等言论,我实在是不想回应,非是无法回应,而是不屑。

    我向朝廷提的谏言,这种种国策的制定,你们既然想不明白,那我就没必要和你们解释,因为解释了亦是无用。”

    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种语气淡淡的回应,让这帮读书人很不喜欢,他们觉得马上的这个国贼是在蔑视他们。

    他们可是读书人,是士子,而此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虽然不认得,但看着这年纪轻轻,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又能影响朝廷,影响君父制定国策,想来,大概率不是通过正儿八经的科举上来的,而是幸进之辈。

    就像成化朝的那些传奉官一样,靠着奴颜媚上才得以升迁,并穿上这三品大员的斗牛服。

    “不过.”坐在马上的夏源哂然一笑,“我倒是可以和你们说一下为何无用。”

    “其一,你们太过蠢笨,连猪狗都不如,哪怕是掰开揉碎了讲给你们听,以你们的智力也听不懂,反倒是浪费了我的时间精力。”

    “其二,你们有罪在身,这上千名禁卫还等着拿人,我不想耽误工夫。”

    闻听此言,在场的读书人又骚乱起来,一个个气的脸色涨红,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常听人说蠢笨如猪狗,什么叫连猪狗不如。

    这属实是太过侮辱人了。

    见到这骚动的场面,夏源却是反问道:“怎么,你们觉得自个儿比猪狗聪明,还是说你们觉得自己无罪?”

    “此话我等都不屑于驳之,我等读圣贤之书,心忧家国,心忧社稷,岂是你这个妄图霍乱天下的奸佞之徒所能明白的?我等心忧家国,又有何罪?”

    “哈”夏源哈了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读圣贤书?心忧家国?”

    他的目光扫视着这一个个读书人,脸上不复先前的平静,反而泛起了讥讽,“就凭你们也敢说自己读圣贤书?不过是一帮秀才举人而已,圣贤书都没读明白,竟还有脸提心忧家国这四个字?”

    “你们也配?”

    PS:谢谢各位书友的关心,但这几天会很忙,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我努力给大家保持更新,先每天两更,尽量能做到三更,实在对不住各位。

第三百四十二章 你们犯的是大罪

    “你们也配?”

    夏源的语调很轻,声音也很平和,但语气中的那股讥讽,鄙夷,不屑,却是不加掩饰的显露出来。

    一个个读书人登时忍不了了,火冒三丈,还没来得及发作,夏源便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他脸上带着傲然之色,“十四岁时,我中的院试头名,十七岁时,我中的这顺天府解元,十八岁时中的会元,同年又中状元。

    你们是读书人,我也是读书人,同为读书人,我如今还未满二十,便有了这般成就,反观你们,一个个年岁这般大,却还只是一介生员或是监生举人,蠢笨的连猪狗都不如,这圣贤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这一番话出口,许多人都知道了先前的猜测有误,此人非但不是什么幸进之辈,反而是参加科举通过实力考上来的。

    同时也尽皆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份,甚至可以说,但凡是读书人,许是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大明朝开国以来连中三元者,若是排除掉被削去功名的黄观,那就只有商辂一位,而此人是第二位。

    商辂中三元时三十岁出头,这位连中三元时却不过十八岁而已。

    去岁高中之时,许多读书人都大肆收购夏家庄村民的粮食,怀着那种和夏三元吃同一款粮食,将来也能得以高中的迷信思想,更有的成群结队直接往夏家庄跑,想去沾一沾文气。

    对于读书科举一道,夏源说第一,大明朝还没人敢反驳,在读书科举这方面,所有读书人只有仰望的份,也都是服气的。

    但是等知道了身份之后,他们却有种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的感觉。

    你一个连中三元者,天下士子都仰慕之人,却当了国贼。

    更重要的是,你这个国贼说话还这般的难听。

    周礼诚开口道:“夏三元,我等都敬你的学识,但你”

    没等说完,夏源就当即问道:“多大岁数,是何功名?”

    周礼诚噎住了,像是吞了一只苍蝇那般恶心,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又不好不答,嘴唇蠕动了半天,才道:“年方二十五,乃是国子监监生。”

    “噢”

    夏源噢了一声,又问道:“那不知你又是个什么监生?举监?”

    周礼诚沉默一阵,含糊道:“.贡监。”

    “二十五岁了还只是个贡监,连个举监都不是,你就不觉得臊得慌?我都替你感到可耻,若我是你,早就一头扎进了那永定河里,免得活着浪费粮食。”

    周礼诚脸红耳赤,不知该怎么反驳,这时有人义愤填膺的喊道:“夏三元,你莫要欺人太甚!”

    夏源循着喊话的声音看过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挑眉问道:“怎么,你是个举监?”

    这监生也分三六九等,举监处于鄙视链最上层,乃是举人出身,下面还有贡监,这是秀才出身,再往下便是荫监,和例监。

    这两者最遭人看不起,一个是靠着父辈做官恩荫进的国子监,一个直接就是花钱买的。

    那说话的人挺直了腰杆,“在下并非是举监,也不是国子监的监生,只是个童生,但”

    “停停停”夏源不耐烦的打断,随后皱眉瞧着他,“你看着怎么着也有二十了吧,居然只是个童生?那你活着还作甚,怎么不买根麻绳吊死去?”

    “哼。”那人早就想好了说辞,闻言只是冷哼一声,而后答道:“在下可不像夏大人这般,在下并不热衷于功名,若不然.”

    “若不然你就考上状元了是吗?”

    “不敢说状元,但想必也是个秀才乃至举人。”

    吹牛皮谁不会,那人脖子一梗,好一个言之凿凿,说得跟真的似的。

    夏源欠着身子,伏在马脖子上问道,“那我倒是奇了,既然你不热衷于功名,又考这童生试作甚?”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那人动动嘴唇,答道:“.胡乱考的。”

    “噢,原来是胡乱考的,想不到胡乱考都能考上个童生,果然有几分才气。我对于胡乱考的人有几分好感,因为我这解元,会元,状元,也都是胡乱考的。”

    这话说的,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夏源是信的。

    “看在咱们都胡乱考试的份上,本官好言相劝一番,你既然不热衷于科举功名,那保不齐一辈子都是个童生,目下二十多岁的童生就已是可耻的很,恨不能死了干净,等往后年岁越大还不愈发丢人?这童生的功名于你也是束缚。

    要不然这样,你告诉本官你学籍在何处,本官好赖也是个四品的官员,届时本官给那边的学正打个招呼,让他革了你这童生的功名如何?”

    那人当即不言语了,四品的官员,若是想革他一个童生的功名,那纯粹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连理由都不用找,就算要找也有现成的。

    聚集在皇城下叫嚣,嚷嚷着要请陛见就是最好的理由。

    场上也没人再敢言语了,论读书人的身份找不到优越感,论功名,三言两语就给你说的羞愤欲死,梗着脖子说不热衷功名,他还要革你的功名。

    现在许多人都后悔了,或者说早就后悔了,他们尽皆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之人,再大也不过三十,这个岁数的人年轻气盛,做事不考虑后果。

    有很多都是被一煽动,热血涌上脑门,就像是凑热闹一般跑了过来。

    但终究要为自己的热血,为自己那无知的热血付出代价。

    夏源又开始扫视着场上这一个个沉默不语的读书人,一个个仗着读了几本书,仗着所谓读书人,所谓士子的身份,便聚众在这皇城下叫嚣。

    他就是要把这帮人所谓读书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再狠狠的啐上几口,然后再来论犯了什么罪。

    “还有谁不热衷功名的,都站出来,本官一并都给你革了。”

    没人应声。

    “怎么,都挺稀罕你们那点丢人的功名?”

    夏源冷笑一声,“区区几本四书五经都没读明白,还好意思说自个儿心忧家国,还叫嚣着说不知犯了何罪,你们不知,那本官就来告诉你们。”

    “你们犯的是大罪,知不知道?”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也要觐见陛下

    夏源用马鞭指了指来的方向,“方才本官在那边,听见你等曾高喊太祖高皇帝之祖宗成法,太祖高皇帝神文圣武,创下这煌煌大明,并立下诸般圣训,祖宗成法岂止你们说的这些?”

    “太祖高皇帝曾有圣令:凡国中一切利弊,不许生员建言。国有一切利弊之事,有司,在野贤才,有志壮士,质朴农夫,商贾技艺皆可言之,惟生员士子不许,胆敢违者,论罪!”

    这是朱元璋立的祖宗成法,专门给天下读书人立的规矩,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天下任何人都可以议论国政,谈论国事。

    哪怕是田间的农夫,道旁的乞丐也可跟人论上一论,都可位卑未敢忘忧国。

    但唯独读书人不可议论。

    朱元璋就是认定了,读书人就该做读书人该做的事情,专心捧着书本读书,谈论国事,谈论政事,等着治罪吧。

    可这世上,唯有读书人热衷于议论这些,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自个儿什么都懂。

    这样的人,从古至今一直存在。

    以至于这条规矩,在洪武年间还没人敢触碰,但朱元璋驾崩之后,就被人扔到一边。

    动辄便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大肆谈论国事,再没人提这是什么祖宗成法,这是不允许的。

    多不要脸,对他们有利的祖宗成法就不准改,哪怕是有这个苗头都不许,可若是不利于他们的,那就抛到一边,权当不存在。

    而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对着国事夸夸其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聚集在一起请陛见,那就实在是过于明目张胆了。

    事实上,这也就是事态闹得这么大,没见那些官员前来插一脚的原因所在。

    夏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朝堂上,他或大或小的得罪了不少人。

    赶上这么个读书人搞运动,要抨击他这位国贼的情况,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这是个借题发挥的好机会,但却没人过来掺和,纯粹是有这么一条祖宗成法的存在。

    这帮读书人跑来请陛见,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法办,跑过来掺和,那就是惹祸上身。

    沉默良久之后,有一名读书人硬着头皮开口道:“可我等议论的非是国事,乃是忧心我大明江山社稷.”

    “噢”夏源都不屑于去和他辩驳,只是淡淡的噢了一声,随即道:“等到了刑部大牢,你就和刑部的官员这么说。”

    那人面色一滞,垂下脑袋不再应声了,其余人也尽是脸色灰败。

    而这时,张铭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夏大人,你的意思是将这帮人关入刑部大牢?”

    夏源反问道:“难不成张大人的意思是关入诏狱?”

    “.”张铭还真是这般想的,诏狱那属于是锦衣卫的地盘,金吾卫和锦衣卫同属天子亲军,关进去不用办手续,走流程,并且后续的审理定罪,他也可以时时问询,甚至还能插一把手。

    可如果关进刑部大牢,那此事就和他再无关系。

    但听着这句反问,他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里头的惊愕。

    于是问道:“若是关入诏狱,夏大人可是觉得有不妥当之处?”

    夏源的眉头皱起来了,这是不妥的问题吗?

    这家伙缺心眼吧?

    这帮读书人犯的是祖宗成法,犯的是朝廷律法,完全可以通过刑部等法司,让那些官员去审理定罪,走正规流程。

    但偏偏要动用诏狱,动用天子私狱,这家伙怎么想的?

    想往弘治皇帝身上泼脏水?

    告知天下人,这帮人没犯错,是他这个国贼一手遮天,深受帝宠,君父震怒,可又无法将这帮人治罪,只能将这群读书人投入诏狱大牢。

    夏源咂摸咂摸嘴,不怪这帮武人在大明朝堂上沦为被打压的地步,实在是缺心眼。

    就这位还是国公之子,都缺心眼到这种程度,那别的武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若是张大人不想让功变成过的话,那就听在下的,将这帮人押入刑部大牢。”

    闻言,张铭神色一凛,虽说还是没想通其中的关节,不明白怎么就能功变成过,但还是抱拳拱手道:“谢夏大人解惑,卑下这便将这帮狂徒押入刑部大牢。”

    “那便劳烦张大人了。”

    “职责所在,怎敢言劳烦二字?”

    张铭神色一正,旋即一摆手,“来人,将这帮聚众闹事,触犯朝廷律法的大胆狂徒都拿下,交由刑部问罪!”

    一声令下,上千金吾卫又动了起来,开始将这数百名读书人合围,这次没人再嚷嚷着什么无罪,什么太祖高皇帝祖宗成法之类的话。

    太祖高皇帝将他们抛弃了。

    只得神情灰败的束手就缚,悔恨的同时,心中又莫名的有些许庆幸,起码一会儿去的是刑部大牢,而不是诏狱。

    听说诏狱那都不是人待的地方,刑部大牢跟诏狱一比,简直就是到了天堂。

    刑部大牢好,刑部的官员们都是读书人出身,看在他们如此的有胆气,为国谏言的份上,少不得还要对他们进行礼遇。

    锦衣卫那帮丘八可不会理解他们这份为国为民的操守。

    那些个丘八懂个什么。

    若是夏源知晓他们的想法,指定会嗤之以鼻的回一句,想多了。

    那些刑部的官员,必定会上疏奏请皇帝,请求和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将他们从严重处,以此来撇清和这些读书人的关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看似是抨击他这个国贼,但这帮读书人却是一口一个这新政是擅改祖宗成法,等于说矛头是直指那丹陛龙座上的帝王,谁敢说后面一定没人指使。

    甚至如果弘治皇帝的心脏一些,咬定了这背后有预谋,有人指使,完全可以就此事掀起一场朝野内外的巨大动荡。

    这样一想,夏源倏地眸子亮了,他觉得变法的时机到了,先让弘治皇帝就此事掀起风波,到时朝堂上人人自顾不暇,而后便借机推行摊丁入亩。

    就在这时,从城门里走出一个老太监,箫敬仰着脸看着马上的夏源,一张老脸带着灿笑,“夏师傅,皇爷召您入宫觐见呢。”

    夏源也笑了,“我也正有事要觐见陛下。”

第三百四十四章 演一出戏

    明朝帝王统治天下的根基,其中之一便是缇骑四处,暗探遍布。

    在那数百名的生员聚集在皇城根下请陛见之时,弘治皇帝人虽未露面,但已是派人前去彻查此事。

    身为帝王,他很快便联想到了这是一场有预谋,有人指使的政治事件。

    有人想借这所谓天下生员之口,所谓天下士子之心的舆情,来攻讦新政,矛头明指着夏源,但暗指的,却是他这个皇帝。

    国朝迄今一百四十年,何时有过生员士子聚集皇城门下请陛见之事。

    如今骤然出现此事,若说这后头没人指使,他第一个不信。

    此时,一封封相关的探报已是摆在了御案之上。

    不过区区半天功夫,这帮读书人的籍贯,曾与何人来往,又和朝中哪位官员来往密切,等等一切相关讯息自是还未查清,但却是将他们今日的行径查的一清二楚,说了哪些话,喝了几杯茶,用了什么糕点

    乾清宫的暖阁之内,弘治皇帝一个人站在御案边,翻看着这些讯息。

    纸上的一行行文字,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场意外,一场在茶楼大肆谈论国政,有人振臂一呼提议去请陛见,然后群情激愤,纷纷响应的意外事件。

    尽管如此,朱佑樘的脸依旧沉着,看不出喜怒,这场看似的意外会不会是一场作秀,那名叫周礼诚的煽动者,背后又站着何人。

    他的目光深邃,一时间想到了很多。

    “皇爷,夏詹事觐见。”

    暖阁外传来值守太监的声音。

    “宣进来。”

    很快,夏源就来到了暖阁,刚想见礼,弘治皇帝便道:“免了吧,自己找地方坐。”

    夏源也没客气,在暖阁内环顾一圈,最后端了个小锦墩往上一坐,弘治皇帝撂下那些奏报,在锦榻上坐下,目光看着他,顿了几顿才问道:“朕听闻你最近在忙活着种什么番薯?”

    “是。”

    “朕还听闻,你种的这什么番薯能亩产千斤?”

    “不是亩产千斤,是亩产四五千斤。”

    “噢。”

    弘治皇帝噢了一声,这段时间总听那个太子嚷嚷着师傅疯了,如今一看,这是真疯了。

    这世上哪有能亩产四五千斤的神物,便是做梦都梦不到这种情况。

    顿了顿,他那张沉着的脸上有了慈容,挤出笑容道:“你能躬耕于农事,朕倒是欣慰的紧,毕竟国朝以农为本嘛。但这亩产四五千斤,嗯.还是莫要再提,往后也别出去与人说道。”

    听到这话,夏源就知道皇上这是不信,但他也没去争论,只是道:“臣也没同旁人讲过,就是和太子说了。”

    弘治皇帝嗯了一声,稍稍的沉默过后,这才问起了正事,

    “皇城下的那数百名请陛见的读书人,你适才与他们接触过,你觉得他们可像是背后有人指使?”

    “没有查清之前,臣不敢妄自下结论,但臣建议就按照有预谋,有人指使去处理此事。”

    朱佑樘表情陡然一变,明显是会错了意,旋即深吸一口长气,尽量坦然的道:“你觉得这背后有预谋,有人指使?”

    “不是臣觉得,而是臣建议就按着有预谋,有人指使去彻查,不管有没有,都按着这个去查处,就算没有,也这样去查。”

    这话就让弘治皇帝听不大懂了,眉头也皱了起来,这怎么听着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你这话何意?”

    “臣觉得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

    “变法的时机。”

    听到变法二字,弘治皇帝眸子倏然就变的锋锐起来,下意识在暖阁里环顾,见没有旁人,这才舒缓下来,但仍是压低声音道:“你且仔细说来。”

    “臣觉得可用此事引起风波,趁着朝中一应官员自顾不暇,将那数百犯官放出来,然后开始推动摊丁入亩。”

    弘治皇帝这下明白了意思,但却是久久不语,良久才问道:“若这般行事,是否太过激进冒失?”

    “是有些激进,但以此事做筏子,可将变法的阻力降到最低,甚至可以畅通无阻的推行下去。”

    朱佑樘又不言语了,他在权衡,若是这场风波一旦开启,那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动荡,届时朝中人人自危,人人自顾不暇,若要推动一件变法之事,当是能推动下去的。

    但这般剑走偏锋,朱佑樘素来性子稳重,对这种剑走偏锋之事向来就有所不喜。

    可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一个不用与朝臣争斗,便能推行此事的机会。

    反复沉吟半天,他问道:“以你的意思,是以此事要挟朝臣,让他们作出让步,还是浑水摸鱼?”

    “这个要看陛下抉择,臣无法说。”

    又是片刻的沉默,弘治皇帝这才仿佛是下了定计,徐徐说道:“那便以此事要挟,如此也便于随时结束这场动荡。”

    见弘治皇帝选了前者,夏源意外的同时,又不觉得意外,若是选了后者,恐怕才不符合弘治皇帝宽和稳重的性子。

    “陛下,若如此做,恐怕有损陛下的声名。”

    闻言,朱佑樘却是笑了,是那种有些说不出的笑,“都要变法了,还在乎声名?”

    夏源也笑了,是那种坦然的笑,“陛下看得这般开,倒是臣着相了。”

    笑了一阵,弘治皇帝敛住笑意,问道:“如何行事?”

    “陛下,若要掀起风波,那便一定要快,若是慢了,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最好现在就召内阁六部九卿来乾清宫议事,而且还要麻烦陛下演一出戏。”

    “演戏?”

    “对,演戏,一出演给群臣看的戏。”

    弘治皇帝眼中精芒一闪,大抵明白了这是场什么戏,但仍是问道:“什么戏目?”

    “臣不大会起名,如果陛下非要让臣取个名字,那就叫君王之怒吧。”

    “你果然不会起名,依朕之见,不如叫怒斥夏源如何?”

    夏源表情一滞,“陛下.”

    “朕扮相出场,你还想躲在后头看戏?”

    “那陛下要不怒斥箫公公吧。”

    “萧伴伴自是也得参与进来,与你一同接受朕的怒斥,如此,这戏才能铺开。”

    箫敬站在暖阁门口听得心里惴惴的跳,恨不能把耳朵堵上求个清净,见还有自个儿的戏份,心下一突,忙跪下来道:“皇爷,奴婢不大会演戏,万一误了皇爷的大事.”

    “少在那儿装模作样,去,敲景阳钟,召内阁六部前来议事!”

第三百四十六章 谁牵涉其中,就查谁!

    “既然没有,那你告诉朕,你是因何对朕不满,又是因何指使那数百士子前来请陛见,行这逼宫一事!”

    刘建叩首于地,皇帝这样的问话他是第一次听到,皇帝这样的怒火他是第一次遇到,他感觉自个儿仿佛被扔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只觉得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着。

    面对如此的问询,他知道一旦答得稍有不慎,将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建似是想起了自个儿进到暖阁直面君父的目的所在,咬着牙定了下神,他将心中的惊惶无措全然抛到脑后,大声奏道:

    “回禀陛下,臣万万没有对陛下不满,臣也没有指使那数百的书生士子前来请陛见,臣更不敢有对陛下逼宫之心,万望陛下明鉴!”

    弘治皇帝闻言眸子半阖了起来,就这么紧紧的盯着这个俯身于地,态度无比谦卑的内阁首辅大臣。

    一出数百生员请陛见之事,他本心里更倾向于有人指使,背后有着预谋。

    而指使此事的人必然身居高位,指使的人会是谁?

    他不知晓,他猜不出,但他在脑海中把朝中的衮衮诸公都过了一遍筛子,却发现没有人能从这筛子里漏下去。

    换句话来说,这朝中的衮衮诸公每个人都有嫌疑,甚至是联合起来一道策划的此事。

    这样一想,他顿时只觉得遍体生寒,所以他并不全是在演戏,甚至不是在演。

    如今的这股怒意是真的,若按往常,他当会压下这股怒意,隐忍不发,调动厂卫暗中彻查此事。而现在,只是将怒火摆在了明面上,并将这股怒火提前爆发出来。

    “你是说,这幕后主使不是你?”

    刘建这时抬起了头,便于皇帝看到他的神情,看到他那副问心无愧的神情,随后他直视着弘治皇帝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一字一顿,却又无比坚定的答道:

    “臣刘建回奏陛下,蒙陛下恩重,臣添居内阁首辅之位。如今朝中出了如此骇人之事,臣之过错首当其冲,此臣罪一;那数百书生聚集于皇城请陛见,臣未能及时出面,予以惩治,此臣罪二。

    有此两罪,臣已是难辞其咎,难逃罪责,因此臣没必要蒙蔽君父,也没必要欺瞒陛下。

    遑论,两则新政,种种于国有利之处,臣对此俱都知晓,也都是欣然应允,所以臣万万不会指使书生士子请陛见,妄图让陛下收回这两则新政。

    而陛下现今问臣是不是幕后主使,臣仍旧照答不误,确实不是臣,臣事先对此毫不知情,望吾皇明鉴!”

    听着这番铿锵有力的回应,望着那副神情,直视着那双眸子,弘治皇帝的瞳孔竟收缩了一下,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言,旋即他左右看看,最后望向夏源笑了,

    “这大义凛然的样子,你看到了吧?把自个儿一下子洗刷的多干净。”

    刘建又把头垂下去,“臣痴愚,不知陛下所谓的洗刷是何意,望陛下明示。”

    “好!你要朕明示,那朕便告诉你,你在朝中添居何位?”

    “蒙陛下拔擢恩泽,臣添居内阁首辅。”

    “好一个内阁首辅,朕再问你,此事的幕后主使是何人?是朝中的哪位大臣?”

    听到这话,刘建心下一松,知晓自个儿的嫌疑暂时被洗脱了,但还有其余人的身家性命还寄托在自己这里。

    为了不让皇帝以此事为借口,调动厂卫兴起大狱,为了不让局势变得不可控制,他深吸口气,奏道:

    “臣对此实是不知,此事还需彻查,并且此事背后是否当真有人指使,又是否当真有何预谋,尚在可有可无之间,臣恳请陛下暂收雷霆之怒,待事情查清之后,再做定计!”

    说到此,刘建挺直了身子,接着大声奏道:“何况,两则新政是招致了朝中的反对之声,但最后仍是得以推行下去,臣以为此事很可能无人指使,只是生员士子自发之事。

    但此事却引得陛下这般的猜疑之心,孟子有言: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君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陛下这般猜疑臣下,实非君视臣之道,更非君王治国之正道!老臣斗胆说出此番话,万望陛下听而鉴之!”

    这一番话刘建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从口中喊出来,掷地有声,声音在这暖阁,乃至整个乾清宫中久久盘旋。

    跪在殿中的大臣全被这番话给折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露出了激动,就连一向年老持重的王恕也被暖阁内传来的声音给震得热血沸腾,老泪盈眶。

    但毕竟年事已高,将近九十岁的高龄,听完了暖阁中这一番激烈的君臣奏对,心下一松,连带着身子也像是软了,赶忙用手强撑着地面,不让自个儿倒下去。

    这声音自是也灌满了弘治皇帝的耳朵,他的脑袋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蠕动几下嘴唇,最后却是无言,只是怔怔的望着这个内阁首辅大臣,心中有怒意,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夏源木然着一张脸,心底却对这个老臣升起一股由衷的赞叹与钦佩,从进来到现在,每一句应答,每一个奏对,都让人挑不出半点差错,甚至还俨然占据上风,最后结结实实的把皇帝给堵了个哑口无言。

    但这场戏还是弘治皇帝赢了。

    或者说胜局早就注定,这场大戏,或者说这场君臣奏对,不论谁占据上风,最后胜出的人都会是皇帝。

    因为这场请陛见之事的缘由,早从一开始就被牢牢锁定在了新政这方面,无论是谁,都绕不开新政这个环节。

    皇帝绕不开,刘建也绕不开。

    而如此,目的也便达到了。

    殿外,所有人的目光已是看向了暖阁的方向,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等待着弘治皇帝开口,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弘治皇帝的目光渐渐有了聚焦,似是也知晓这场大戏到了该收尾的阶段,“刘卿家。”

    “臣在。”

    “你觉得此事该彻查?”

    “回禀陛下,此事确该彻查。”

    朱祐樘直勾勾的盯着他,“那你说,谁来查?又查哪些人?”

    “臣以为此事该交由厂卫,查这数百名的生员士子。”

    听到这话,弘治皇帝终于笑了,是那种扳回一城的笑,旋即看向萧敬问道:“萧敬,你觉得刘阁老说得然否?”

    箫敬伏在地上,没有丝毫犹豫的大声奏道:“回皇爷,奴婢以为,刘阁老此言大谬!”

    “那你又有何高见?”

    “皇爷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来的高见,只是有些许拙见。

    依奴婢之见,数百狂生这所谓的请陛见,既是奔着反对新政来的,那不仅要查这数百名狂徒,还要查那些当初反对新政之人,有一个算一个,挨个的去查,谁牵涉其中,就查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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