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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土豆地瓜派     我家娘子萌萌哒txt下载     我家娘子萌萌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四章 怨不得旁人

    殿中群臣心理活动达成一致,这样的太子得揍,只等回来了就开始揍。

    萧敬手持着奏疏,接着念道:“臣等极力劝说太子返京,可久劝无果,臣等别无他法,只好让殿下驻跸于此”

    久劝无果,驻跸于此,那便是回不来了?

    弘治皇帝脸上的怒火一倾,他本以为此时的太子已是被扭送回京,这会儿都在半路上了,结果你来一句久劝无果,驻跸于此。

    他不免又想起了当初濮州地崩的事情,那次也是这般,好不容易盼到了李东阳的奏疏,上头的内容同样是无法将那个孽子给劝回来。

    但这两次的情况可是截然不同,上一次是李东阳前去,他是文人,还上了岁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去的时候也就只带了几个文官,外加上百名随从。

    太子麾下一帮灾民,两方的实力差距悬殊,想让太子回来,只能靠用嘴劝。

    可这次不同,全是武将,还有数万大军,竟然依然无法将太子给劝回来。

    谁让你们劝了,不会直接动手来硬的吗?

    五花大绑,给他扔到船上,回不回来还由得了他?

    你们咋这么孬呢?

    不过,弘治皇帝也晓得这帮武将或许想过用强的,但也只是想想,毕竟是储君,他们怎敢如此放肆。

    而这封奏疏必是请旨的,请自己这个皇帝下一道旨意,允许他们能采取一些强硬手段。

    他正想着,又听箫敬念道:“后经臣和英国公商议,已决意让太子随军一道征伐倭国,殿下精通倭语,此次征倭,正需殿下这精通倭语之才”

    到了现在,殿中的一干大臣不禁有了些许的骚乱。

    所有人都把重点放在了那句,太子精通倭语上面。

    随后所有的大臣都看向丹陛上的皇帝,虽未言语,但那一道道的目光所透露出的探询已是不言而喻。

    他们实在不清楚太子还有这门才艺,还精通倭语。

    人常说知子莫若父,陛下必定知晓此事吧。

    然而弘治皇帝这个做父亲的也是迷茫了,他皱着眉,和一干大臣对视着,眼中显露出一种可以读作匪夷所思的味道。

    身为父亲,他单知道那个儿子荒唐混账,对打仗有种让人万难理喻的热衷,旁人是对危险之事避之唯恐不及,可那个小子却是做梦都想领兵作战。

    除此之外,也是整日里胡闹,舞刀弄枪,提刀弄杖。

    一切的喜好都是和兵事相关。

    可没想到,这小子还精通倭语。

    他扭头看向箫敬,“萧伴伴,太子还精通倭语?”

    “.”箫敬被问住了,当爹的都不知道,他这个当奴才的上哪儿知道去,只好回道:“回皇爷的话,奴婢对此也是不知,但奏疏上既然这般写了,想来殿下恐怕确实精通倭语”

    弘治皇帝沉默不语了,心想这封奏疏上会不会是胡说八道,毕竟这封奏疏是夏源写的,这货和太子向来亲近,许是编出这等虚词,想借此留下太子。

    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那小子虽是有时候会犯浑,但不至于在这等事上编瞎话。

    也就是说,太子真的会倭国话?

    “太子会倭国话,他是同谁学的?”

    “这个奴婢不”

    箫敬刚想回答不知道,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口道:“皇爷,不知皇爷可曾记得,殿下幼年时常在六尚局中行走,最喜去的便是尚仪局,而这尚仪局里有许多朝鲜、倭国或其余藩国进献来的使女

    奴婢觉得,太子这倭语恐怕是跟尚仪局的倭国使女学的”

    箫敬这般一说,弘治皇帝也想了起来,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他那个儿子自小便不安分,还是个小娃娃时就整日里在宫中晃悠,常常往六尚局里跑,这六尚局乃是宫女的机构,里头全是宫女,要不是当时朱厚照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他都以为这小子是怀着别样的心思。

    而这尚仪局,也确实是那个小子幼年比较爱去的地方。

    并且这尚仪局之中也确实是有着大量的藩国使女。

    原因不在于别的,只在于尚仪局的职责是掌管宫中的礼仪教学。

    藩国进贡的使女,自然是献给大明皇帝以充后宫所用,但并不是说一入宫就能被大明皇帝宠幸,还得分个皇帝看上和看不上,更不是说一入宫就能有个宫殿住着。

    不论这些番邦使女在各自的母国是何身份,是公主还是郡主,也不论皇帝有没有看上,总之入了宫之后,都得先去尚仪局里进修。

    宫禁森严,尤其是在礼仪方面,更是有严格要求。

    因此这些番邦使女,得先在尚仪局里好好学一学上邦礼仪,等学会了,才能去侍奉皇帝。

    理论上是这样,但现实上,这些使女但凡进了那里头,基本上就出不来了,皇帝日理万机,哪里想得起她们。

    没有皇帝的旨意,这些使女也只能在尚仪局里待着,而且她们还和寻常宫女不同,寻常宫女过了二十五岁便会被放出宫去。

    但这些人因为身份特殊,在尚仪局一待就是一辈子。

    这么一代代的积攒下来,这尚仪局里就充斥着大量的番邦使女,甚至有很多都混到了尚仪局里的女官,从以前被教导礼仪,变成了教导别人礼仪。

    如此说来,太子精通倭国话倒也还算合理。

    弘治皇帝屈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敲着,一双眸子闪烁不定,等了这么多日子,等来了这样的一封奏报,奏报上是这样的一则消息,那个孽子精通倭语,要随军去征伐倭国。

    他对此自是不免担忧,可也晓得,去征伐倭国,有个通晓倭国话的人在旁,能省去诸多麻烦。

    一边是国朝数十年未有之重大战事,另一边则是儿子。

    弘治皇帝既是父亲,又是皇帝,此时不由两难,

    半晌,他在心里深叹了口气,而脸上却露出了冷然之色,“那个孽子虽是个混账,但难得还通晓倭语,于战事总算还有点儿用处。罢了,他要去便去,旁人的儿子能上战场,朕的儿子又如何不能,何况还是他自己跑去的,若是有了闪失,那也是他自己的造化,怨不得旁人。”

第四百二十五章 居心何在!

    城中处处冒着火光和青烟,民宅被焚,城池已破。

    一队队明军在城中四处巡弋,那些燃起的火光也没人去扑救,大明的将士对此漠不关心,只是在街上巡弋着,防止还有宵小作乱。

    这座城名叫汉城。

    此次讨伐朝鲜,大明将士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甚至还遇到了不少的带路党,其中有朝鲜当地的士族乡绅,也不乏朝鲜的官员。

    只能说李隆民心尽失,唯有这座汉城,被这个老小子经营的不错,让大明的将士着实费了一番功夫,用了整整一夜才宣告攻破。

    此时这座朝鲜的都城之中,除了街上巡弋的大明兵士,那座敞开的城门,还有大批的将士入城。

    领头的是骑在马上的朱厚照,落后半骑的是张懋和夏源。

    朝鲜这个国家是真的小,得到大军攻破汉城的消息,仅用了半天功夫,他们便从白江口的群山城赶到了汉城。

    满目的疮痍,一处处的火光,还有尚未燃烧殆尽的民房,仿佛仍在述说着不久前在这里发生的交战。

    处处惨烈,怎一个惨字了得,夏源本还有些不忍直视,心中也升起一股悲悯,但一想到后世棒子的恶心程度,又瞬间释怀了。

    朱厚照本来也在叹息,攻打朝鲜这种现成的作战机会,他竟然没赶上,居然赶到了战后才得以入城,但一想到还要去征伐倭国,还有领兵作战的机会,也释怀了。

    两个释怀的人怀着观光的心态四处张望,要不是城门上写着汉城,还真不敢确定这里是朝鲜的都城。

    就这样的城池,哪有半点的都城气象。前世抗美援朝的老英雄们在一九五一年,雄赳赳气昂昂的占领了这座城,彼时的他们又是何样的心情。

    这个夏源不知道,但他猜测应当很爽,因为他现在的心情就很爽,恨不能让朝鲜人立一块碑,碑上就写弘治十六年十月二十五日,大明攻占了汉城,用时.一个晚上。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成,这个不保险,棒子好赖是世上最不要逼脸的民族,立块碑顶个蛋用,往后指定就被棒子给推翻了,甚至搞不好还窜改一下,改成是他们攻占了大明。

    这种事以棒子的德行绝对干得出来。

    所以,还是想个借口灭了朝鲜吧。

    可惜这等事只能放到以后,现在不成,现在大明乃是王者之师,是吊民伐罪,是为朝鲜百姓讨伐无道暴君而来,怎么好干这种事。

    损害光辉伟大的正面形象。

    四处张望了一圈,夏源便把目光收了回来,这座朝鲜的都城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棒子们没自个儿的文化,不论是房屋样式,还是服饰全都是照抄的大明。

    看这座城市的观感,实在找不出什么身处异国他乡的异域风情。

    如果那些偶尔才能看到的大脸盘子算异域风情的话,那早就领教过了。

    何况这座都城实在没有都城气象,相比群山城而言,确实能大上个几倍,但跟大明都城相比别比了,简直是对大明京师的侮辱。

    这座朝鲜的都城连大明一个县城都比不上.这个好像不至于,好歹是棒子的都城,轮繁华程度,自是比大明某些贫瘠的县要强,比不上一些较大较繁华的县城吧。

    顺着这条主干道走了没多久,汉城的昌德宫已是遥遥在望了,慢慢的也就来了近前。

    昌德宫乃是朝鲜的离宫,真正的王宫乃是景福宫,但李隆那个老小子偏爱住在这里头,听说他在里面圈养了不少的医女。

    由此可见,这个棒子喜欢护士。

    宫殿的规模照例很小,似乎棒子的什么都能和小产生关系,除了脸。

    黑色的瓦片彰显着朝鲜王的等级,只是区区一介郡王罢了,自然不能用亲王才能使用的绿色琉璃瓦。

    此时这座昌德宫里里外外已全面被大明将士接管,宫门大开着,在宫门外是乌泱泱跪倒的人群,看服饰,里面有官员,也有宫中的内侍。

    而跪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头发散乱,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两只手被反绑在身后,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模样,跪在最前面,这个人想必便是李隆了。

    “臣顾溥见过太子殿下。”一名披甲的中年汉子迎上前对着朱厚照行礼,正是此次带兵征伐朝鲜的镇远侯顾溥。

    听到太子殿下,跪在地上的李隆迅速抬头,夏源也借此看清了这个棒子的模样,和电影里的大不相同,那部电影当中的李隆虽是脸上有着胎记,但不知演员是整容还是怎样,好歹有几分帅气。

    而这个,大圆脸,小眼睛,赤裸的上身五花三层尽是肥肉,完全就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形象。

    虚假的李隆——脸生胎记的癫狂欧巴。

    真实的李隆——五花三层的油腻棒子。

    不止是李隆抬头,便连跪在他身后的那些朝鲜官员也忍不住抬头,想一睹大明太子的圣荣。

    只看了一眼,他们又想起这是上邦的太子,是大明朝未来的皇帝,又迅速将脑袋低下去,表示谦卑和恭敬。

    朱厚照从马上跳下来,走到李隆跟前,张口便是叽里呱啦一段听不懂的话。

    虽然听不懂,但夏源能分辨出来这小子说得是朝鲜话,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这狗太子连倭国话都会说,会个朝鲜语有甚出奇的。

    但听到这番朝鲜话,那个李隆却是一愣,他身后跪着的那些人也是一愣,这是大明的太子?

    大明太子还会朝鲜话?

    而且说得还这么的熟练。

    见这个李隆迟迟不言,只是怔愣着瞧着自己,朱厚照皱眉了,用汉话问道:“听不懂?本宫说的朝鲜话有问题?”

    李隆赶忙摇头,扯出一个笑容,开口道:“没,没有问题,殿下的朝鲜话说得很.很好,比小王都要好。”

    夏源能很明显的看到,这个李隆的笑容里带着谄媚和讨好,或许是沦落到这等境地已是丧失了所有的胆气,或许他本质上就与自己想的不同,并不是一个癫狂的疯子,

    总之,此时的李隆显露出了棒子一贯的民族特性——欺软怕硬。

    而李隆说得也是汉话,只是非常的蹩脚,可见这棒子打小便抵制汉话。

    要知道,朝鲜国侍奉大明已有百多年了,自大明的太祖高皇帝开始便对大明表示臣服,他们很清楚大明是个何等强盛的国家,为了表示彻头彻尾的谦卑,也为了防止侍奉的不到位,惹来祸端。

    作为藩国,他们在国中大量推崇汉话,推崇汉字,便连他们的王族也是自小就学习汉话,可以说,王族中人,每一个人都能将汉话说得无比的流利。

    心里想着,夏源眯了眯眼睛,突然吼道:“放肆,太子殿下当面,居然敢称小王!居心何在!”

    PS:第三个更我还没写出来,再等等。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为今之计,当如何做?

    夏源这一声大喊,如同平地起惊雷,在场之人毫无防备,被吓得激灵一下。

    紧接着才接收到的是这句话的内容。

    然后便是怔楞。

    虽然李隆已是沦落到了阶下囚,并按着规矩被绑着双手跪在宫门口,但现在还未废除李隆的王位,所以他仍是朝鲜的国王。

    自称小王,有哪里不对吗?

    大体上没什么不对,但夏源就是找茬的,质问之后,他便冲着朱厚照行了个礼,一脸严肃的开口道:“殿下,朝鲜自以为是我大明藩国,但其实却非是藩国。”

    “?”

    朱厚照愣了,脱口便问:“不是藩国那是什么?”

    “殿下稍待,且容臣细禀:朝鲜之王印符绶,乃我大明太祖高皇帝下赐,朝鲜之国号亦是我大明下赐。我大明于朝鲜有如父母之恩义,乃是敕长君者而临下臣。

    朝鲜也一向对我大明遵行父子之礼,君臣之礼,其国中服饰礼仪,俱与我大明一体相同,便连年号,也是遵照我大明之年号。

    此等境况何以是藩国?殿下又见过哪个藩国是这般?”

    朱厚照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旁的藩国就是名义上称臣,但没听说过用大明年号的,于是他摇摇脑袋。

    “因此,臣才说朝鲜自以为是藩国,但却非是藩国。而我大明于朝鲜,也非是宗藩之属,乃是有如汉时诸侯国一般的下赐而治。

    若是旁的藩国国主,在殿下面前自称小王倒还算妥帖,但朝鲜国主,断然不可!此乃子悖父,臣欺君!”

    朱厚照听的一愣一愣的,说实话,夏源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堆,他倒是听懂了,似乎是想通过论证大明和朝鲜的关系,来抨击方才李隆自称小王的行为,然后对李隆..治罪?

    这个朝鲜国主都服服帖帖跪那了,所以这样做有意义吗?

    有意义,非常的有意义,夏源觉得很有意义,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插个牌子。

    牌子上写:大明朝和朝鲜不是宗主国与藩属国的关系,乃是下赐而治。

    什么是下赐而治,就是朝鲜这块土地其实是大明的直接领土,只是下赐给朝鲜让其帮着治理而已,在礼法层面上,就像汉朝初建之时,刘邦分封诸王一样。

    至于为什么要赐给朝鲜,不是因为朝鲜棒子脸大,是因为朝鲜是大明的儿子。

    并且他的理由很充分,朝鲜的王印是大明赐的吧,王印代表什么,代表统治权。

    朝鲜的国号是大明赐的吧,国号是什么,那就相当于名字,一个人的名字谁给取的,父母,换到国家层面也是一样。

    并且朝鲜的服饰礼仪,规章制度,包括年号全是用得大明的,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凡此种种,完全可以说,朝鲜就是大明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儿子,改个姓都不过分。

    而朝鲜这片土地,也是大明自古以来的合法领地。

    只要把这个论述清楚了,把牌子插住了,后头的话就好展开了。

    半晌,朱厚照才似懂非懂的点头,“是吗?”

    “正是,因此朝鲜国主李隆今日自称小王,其反心已是昭然若揭,暴露无疑!”

    听到这话,李隆的心肝都颤了几颤,方才夏源说的那一大段的话,他的汉话水平很有限,着实是没怎么听懂,但此时的这句话他确实听懂了的。

    他确实深恨大明朝,恨大明的强盛,恨身为朝鲜王族,却从小要学什么汉话,学习汉人的四书五经。

    但他又深知大明朝的强盛,他从小就听身边人,包括自己的父王去谈论大明的强大。

    大明是个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庞然大物,这是他从小就形成的对大明的概念。

    所以他恨着大明朝,又极度畏惧大明。

    当大明朝的军队出现在朝鲜国都,并只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攻破了都城,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大明的强大,心中的恨意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全是畏惧,现在他只想活命。

    但没想到一个自称竟然都用错了。

    而这时,朱厚照很疑惑的问道:“可李隆不是已经反了吗?”

    “是反了不假,但殿下以为,李隆为何要反?朝鲜又为何会出这等事?”

    朱厚照被问住了,李隆为什么反,他哪里知道?

    夏源也没再看着他,而是面向那些个朝鲜的大臣,朝鲜的文武大臣基本上都在这了,这里头有一些是助纣为虐,跟李隆君臣沆瀣的戴罪之人,有的是朝鲜的有识之士,姑且称之为有识之士吧。

    总归是被打压,当了带路党的人。

    他一个个面孔扫过去,徐徐出口道:“方才我说的那些,你等可认同?”

    这些大臣倒是都听得懂汉话,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最后有个穿绯色官袍的大臣站了出来,朝着夏源行了个礼,“不知上使问的是那些话?”

    “便是关于我大明与朝鲜非是藩属之别,乃是下赐而治,你等可还认同?”

    “这”

    这个大臣有些踟蹰了,他叫朴元宗,乃是朝鲜的知中枢府事,掌管出纳奏疏一事,对儒家的四书五经很是了解,也很是精通汉文,夏源说的那些话,旁人有没有听懂,他不清楚,但他是听懂了的。

    大体上看说的无错,也很有道理,但实际上.朝鲜自有内情,照用大明的服饰礼乐,采用大明的年号,其中固然有朝鲜自身什么都没有的缘故,但更多的乃是因为,朝鲜所奉行的是以小事大之礼。

    这所谓的礼出自孟子,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

    其翻译过来就是一句话,要像畏惧上天的威严一般去畏惧上国,如此才能得到安定。

    这百多年来,朝鲜一直遵照着这句话并为此奉行着,像侍奉祖宗一般侍奉着大明,一切都用大明的,用这样的方式来表示自己的乖巧与臣服。。

    关于这些,他张嘴想解释一番,想反驳一番,又知晓容不得自己去解释去反驳,踌躇一阵子,他躬身道:“大人说的话,小臣是认同的。”

    夏源嗯了一声,一张脸依旧绷着,又去看其余的朝鲜大臣,“他认同,你等可认同?”

    人都是从众的,见有了人带头,其余人也纷纷躬身行礼,“认同。”

    “好。”夏源叫了声好,又慢条斯理的出声道:“既然大明与朝鲜乃是下赐而治,此地赐予朝鲜,你朝鲜却枉顾我大明嘱托,立了李隆这等的无道之君,任其残虐害民,欺辱圣门,种种之事,令人骇然发指!

    此皆乃你朝鲜选君立君不当所致,你等以为,为今之计,当如何做?”

第四百二十七章 我也觉得不妥

    这一番话出口,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朝鲜的大臣是不知该怎么回,而大明的这些人却是屏住了呼吸。

    此时,就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得出,夏源所图甚大。

    莫非是想借此吞并了朝鲜?

    有的人脑海中骤然升出了此念。

    但这可能吗?

    虽说如今大明攻入了朝鲜的王都汉城,但大明是打着讨伐无道暴君,拨乱反正的旗号。

    这样的旗号得到了朝鲜无数士族的拥戴,因此一路上都没遇到像样的抵抗,与其说是征伐,倒不如说是行军,一路上兵不血刃的来到了汉城,也只有在汉城才发生了攻城战。

    但如果就此吞并了朝鲜,只怕朝鲜各地都会立马竖起反旗。

    何况只凭三言两语就妄图吞并一个国家,是否太过妄想天开?

    朱厚照睁大眼眸瞧着夏源,蠕动嘴唇想说话,但似乎是顾虑着什么,又咽了回去。

    有些漫长的沉默过后,朴元宗开口道:“大人,下官以为为今之计,当废黜残暴之君,另择贤君继位。”

    语气里多了一丝强硬,少了一分恭敬,其余的还有悲愤,他自然大致知晓了这个年轻上邦大臣的意思。

    他学了大半辈子的汉话,学了大半生的汉文化,他也和朝鲜的很多士族一样,对大明这个国度,有着憧憬,有着崇拜。

    但绝不意味着可以让大明吞并了朝鲜,起码他不愿意。

    “废除残暴之君自是理所应当,像这样的人”夏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隆,冷笑道:“像这样的人又怎配治理一国,怎配敕大明天子之法代其统领下民?”

    说到这,他把目光收回来,凝望着朴元宗,“但你说的这所谓贤君,你等打算立谁?”

    “晋城大君李怿乃是先王之嫡次子,自幼孺慕上邦文化,当可继位。”

    一句先王嫡次子,强调了礼法血统,一句自幼孺慕上邦文化,更是把话给到了,夏源却是直接问道:“他贤吗?”

    “晋城大君孺慕上邦文化,乃为诸君之贤。”

    “即便现在贤,往后可一直贤吗?”

    没等朴元宗回答,夏源又继续发问:“若有朝一日他不贤了当如何?

    若有朝一日你说的这什么大君李怿变为李隆这般,也作出这等残虐无道,欺辱圣门之事,当如何?”

    “即便他可一直贤,他的子孙呢?他的子孙是否可称贤明?”

    一句又一句的发问,一次比一次更让人难以回答,因为这些话分明带着无理取闹的意思。

    谁又能保证一个人可一直贤下去,人总是会变的。

    更何况是子孙。

    晋城大君才十四岁,他哪里来的子孙,谁又能确保他的子孙是个贤明之人。

    若是一代又一代的君王都是贤明之人,每个人的子孙都是贤明之人,那又何来这么多的王朝交替。

    总归会有不肖子孙,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情况,也是谁都知晓的事,拿着这个质问,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见这个朝鲜的大臣回答不上,夏源又说道:“难以保证是吧?那不若便自此废了朝鲜的君位,将朝鲜之土收归大明,由大明自行治理如何?”

    他的口吻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在场之人无不勃然变色,终于图穷匕见了吗?

    朝鲜所有的官员瞬间哗然骚动起来,他们虽然隐隐猜到了这位大明的上官可能有此想法,但猜到是一回事,挑破了却是另外一回事。

    一个个操持着朝鲜语,语速的极快在交流着什么。

    夏源听不懂,他也不关心,只是凝望着这些人,此时,眼见事态发展到一步,张懋待不住了,走过来拽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去一旁说话。

    说真的,连他这个大明的统帅都觉得有些过了,如今虽是攻破了朝鲜国都,但也不至于飘到这个程度吧,想通过言语就吞并了朝鲜,这怕是异想天开了。

    人家好歹传承了一百多年,哪有这么容易。

    再说,朝鲜一直温顺乖巧,乃是大明所有藩国中的典范。

    哦,按照这小子方才的解释,在法理上,朝鲜已经不是大明的藩国了,是诸侯国。

    但那也不成啊。

    夏源被扯着袖子,但他没动弹,而他面前的朴元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倏地跪倒在地,面朝着朱厚照的方向,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大喊道:

    “大明太子殿下,如今我朝鲜虽出了无道暴君,此事是我朝鲜择君立君之过,也是先王昏聩不明所致!但我朝鲜这些年侍奉上邦兢兢业业,未敢有丝毫懈怠,可如今上邦却想废了我朝鲜的君位,吞并我朝鲜之土,这岂是上邦所为!求太子殿下答复下臣!”

    他这一番话大声的喊出来,紧跟着又有几个朝鲜官员相继跪倒,随后更多的人也跪倒了。

    “.”朱厚照张张嘴,却是不知该怎么答复,在他心里,吞不吞并朝鲜其实无所谓。

    但靠着言语就想吞并,这让他觉得很不靠谱。

    以他的想法,想吞并一国从而扩土开疆,应当是一刀一枪的拼杀,率领大军去征伐,去征战,一点一点的打下来,这才是最稳妥,最靠谱的方式。

    当然,若是能让他带兵征战,那就更稳妥了。

    而像这样靠着言语去要国要地,即便要下来了,那也一点都不稳固。

    只是他和夏源的关系亦师亦友,夏源都这么说了,他又不好拆台,一时间真不知该怎么说。

    就在他踌躇之际,夏源开口了,“你说话就说话,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下官乃是一时失情。”

    “一时失情?”

    这四个字让夏源略微怔了一下,心里划过一个念头,这个棒子想说的是一时失态吧?

    但转瞬间,他就将这个念头抛之一旁,现在不是纠结对方用词准不准确的时候,他盯着朴元宗问道:“怎么,你觉得我的提议不妥?”

    朴元宗铿锵有力道:“大人恕下官斗胆,下官以为极其不妥。”

    夏源嗯了一声,点点头:“你觉得不妥,其实我也觉得不妥,很是不妥。”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刷的一下全都望向他,你觉得不妥那你提出来是什么意思?

    见事不可为,临时改口么?

第四百二十八章 你们能放心吗?

    夏源并不是临时改口,自始自终,他都没想过借此就能吞并了朝鲜,或许想过,但又转道放弃。

    因为不现实,这片土地在曾经确实属于过华夏,或者说,被华夏统治过,属于华夏的政权管辖范围。

    譬如汉朝的汉武帝时曾灭了卫满朝鲜,将其划分为四郡之地,譬如唐时高宗李治时期灭了高句丽,在此设立熊津都督府,安东都护府。

    甚至追根溯源,早在商周交接之际,商人后裔便在这座朝鲜半岛建立了政权。

    凡此种种,完全可以说,朝鲜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华夏不能失去朝鲜半岛,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一样。

    可说的再好听,也不能去罔顾现实。

    以上的所有都是曾经,隔了很久远的曾经,最近的一次也要追溯到近千年前,这座半岛独立的时间太久了。

    哪怕因地缘关系,这座土地和华夏一直联系的很紧密,一直属于汉文化直接辐射范围,但独立就是独立,哪怕大明现今与朝鲜的关系,说是父子,爷孙都不为过,但依然不能否认这是一个独立的国家。

    拥有着独立的主权,这片土地上的人早已习惯了这种独立。

    所以夏源没想吞并这片土地,就算要去做,也不能通过这种会留下后遗症的方法,他只是想在朝鲜开一扇窗,让其丧失掉独立性而已。

    众所周知,想开窗,必须得先讨论怎么拆房子,所以这是他为什么提出废了朝鲜君位,吞并朝鲜领土的原因。

    主打的就是一个心理落差。

    迎着一双双带着情绪各异的眼神,夏源在心里打着腹稿,末了才慢慢的说道:

    “都这么看着我作甚?难道你等觉得我说的是托词,虚词?朝鲜与我大明虽是下赐而治,但你朝鲜如今遭逢无道之君,正值动乱,我大明乃上邦之国,此来是为拨乱反正,而不是趁人之危,如何能做这等事?”

    此言出口,场上的人神色缓和了不少,但仍是看着他,前一句不妥当,后一句不能趁人之危,话说的挺好,但却无法彻底打消这些人的顾虑。

    “而你朝鲜和我大明一体相同,我大明尊崇圣人,修习儒家经典,你朝鲜亦是尊崇圣人,修习儒家经典,尤其是你等.”

    夏源的目光在一个又一个朝鲜官员的身上望过去,“你等更是饱读诗书之人,凭借腹内才学,参加层层科举,最终考上进士,方才得以做官。”

    “你们凭借的才学是什么才学?是不是儒家的经典?是不是圣人的四书五经?”

    “你们是,我也是,我也是凭着圣人的四书五经才考上的进士,才得以成为大明朝的官员。”

    夏源知道朝鲜也是科举取仕,同样是照搬的大明科举,考的是儒家的四书五经,甚至流程都一样,乡试,汉城试,殿试,考中者就是举人,贡生,进士。

    朝鲜有着类似世家门阀的势力,比如开京姚氏,被称为海东第一高门。

    但这样的世家终究只是少数,在场的绝大多数朝鲜官员,都是科举出身,都是凭借着儒家的四书五经,才得以穿上这身官袍。

    夏源现在就是让他们知道,咱们都一样,是一路人,都是凭借着科举做得官。

    而伴随着这番话出口,在场的朝鲜官员神情彻底缓和下来,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个年轻的大明上官是武人,但没想到是和他们一样的读书人。

    既是儒门子弟,恐怕也是太过气愤,所以才一时恼恨说出要废除朝鲜君位的话来

    “可如今你朝鲜却出了李隆这等妄图灭儒之君,此等狂悖之人,亘古未见。”

    “来,你等往那看。”夏源转身指向远处夹杂在硝光中的建筑群,“那里是你朝鲜的成均馆,是你朝鲜第一的圣人学府,却被你们的国君给改成了妓院,这是公然欺辱圣门,灭儒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了。”

    “此事给天下人都敲响了警钟,也不免引人深醒,你等有没有想过,今日他李儒既然敢将成均馆改成妓院,明日会不会废了科举,废了圣人之学,阻断了朝鲜儒生的进身之阶!”

    此事这些朝鲜官员自是想过的,不然又怎会在得知大明军队要讨伐李隆,拨乱反正之后,纷纷压下了对李隆的恐惧,踊跃当起了朝奸,帮着一道推翻了李隆。

    夏源此时又将目光看向了朴元宗,“你现在明白我方才问你的贤与不贤是何意了?”

    朴元宗躬身道:“小臣明白了。”

    夏源也不知道他是真明白还是装明白,只是接着道:“无道之君不可避免,贤与不贤更是难以预测。

    宋朝的徽钦二帝,隋炀帝杨广,汉时的桓帝灵帝,这些哪一个不是昏聩之君?可这些昏聩之君,却无一人做出灭儒之事,但唯独你朝鲜,出了李隆这等妄图灭儒之人。”

    “如今我大明虽是帮着你朝鲜讨伐了这等残虐之君,但也是因要讨伐倭国,我大明刚好停师于此,方才知晓此事。

    若非是这般,山海所阻,路途遥远,你等连消息都送不出去,我大明必将会对此事一无所知,届时你等又当如何?”

    历史上,李隆在位期间,拢共发起过两次针对儒家的大清洗活动,一次是戊午士祸,另一次才是甲子士祸。

    后者比前者的规模更大,也成了朝鲜大臣和士族推翻李隆的原因。

    这场事件之后,朝鲜大臣终于再也无法忍受李隆的残暴统治。

    在此事爆发的数月之后,以朴元宗,成希颜为首的朝鲜大臣铤而走险,借着王太后,也即是慈顺大妃的名义,带兵冲击昌德宫,一阵厮杀之后,终于击败了昌德宫的守军,冲进了昌德宫,勒令李隆交出了王印,从而废黜了他的王位。

    但此事发生在近一年之后,而此时,朝鲜的大臣虽然想推翻李隆,但对李隆这位国主,却是恐惧远远大于愤怒。

    如若不然,早在几年前的戊午士祸之时,就给李隆推翻了,何必要等到甲子士祸。

    他们无法预测发生在一年之后的事情,想象不到自己竟然能推翻国君,所以面对夏源的提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而见这些人迟迟不言,夏源又再问:“若有朝一日,你朝鲜又一次出了这等妄图灭儒的君王,我大明同样对此一无所知,你等又要如何?”

    朴元宗躬身道:“大人,小臣以为”

    “想说不会再出这等君王吗?”

    “是。”

    “万一呢?有句话叫做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俗话也说有一就有二,你们已经出了一次,难保不会出第二次。对此,我万难放心,因为我是儒家子弟,而你们也是儒家子弟,你们呢,你们能放心吗?”

第四百二十九章 派遣总督,驻兵朝鲜

    “你们放心吗?”

    伴随着夏源的这句发问,在场的朝鲜大臣又沉默了,放心吗?

    在君主的权利方面,朝鲜与大明的情况不同,大明是文臣一家独大,没有任何势力能去与文臣进行制约。

    外戚,大明从立国起就在压制外戚,皇后选择平民百姓出身的女子,公主必须下嫁给寻常百姓。

    勋贵及武将势力,大明立国之初,这个团体的势力很大,大到牢牢压制着文官集团。

    但明太祖朱元璋为了给自己的孙子铺路,杀掉了一大部分,朱棣靖难之变,夺得皇位之后,这个团体又再一次抬头,但一场土木堡之变,这个阶层彻底废掉了。

    至于太监,一群依附着皇权的阉人,是能掀起些风浪,但重用太监的大明皇帝有几个全身而退的。

    帝王权术的本质在于平衡之道,而大明的文官集团没有任何势力能去制衡他们。

    这便意味着,皇帝想采取平衡之道,只能借助这些文臣的内部矛盾,拉一批,打一批。

    但拉来拉去,打来打去,朝堂上获利的永远是文官,也只能是文官。

    可朝鲜,勋贵,官僚,外戚,这三方势力都齐了,在小小的半岛上争妍斗艳,你方唱罢我登台。

    这样的政治局面,只要朝鲜国王懂些权谋之术,便能牢牢的把持着国中的权柄,更别说,他们还背靠着大明这颗参天大树。

    他们用多年的温顺恭敬换来大明所赐予的合法性乃至正统性,遇到棘手的事完全可以请上邦出面解决。

    这才是朝鲜这个藩国的本质,这个国家的王有恃无恐,只要大明还在,他们不担心有人能推翻他们,想要做些大明无法容忍的事情,只要瞒住了大明便好。

    譬如此次的李隆事件一般,若是大明的皇帝作出这等事,将国子监改为妓院,大肆诛杀儒家士族,只怕天下皆反。

    可到了朝鲜,李隆将成均馆成了妓院,这些朝鲜的大臣和士族忍了,戊午士祸,忍了,直到甲子士祸的爆发,才终于忍无可忍,奋起反击。

    而现在,李隆是被大明派兵推翻的,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能推翻自己的君主,甚至并不相信自己能做到这等事。

    他们只是在想,如今大明帮着解决了这一次,若是再出现这等君主,没有大明的帮衬,自己又该如何?

    他们都沿着这个假设去思忖,有人将目光看向提出这个假设的人,动动嘴唇,欲言又止的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缄默。

    夏源也察觉到了那几名望着他的朝鲜官员,甚至能感觉到这几人应当是猜出了自己的意图,但几人这幅缄默的态度,让他很满意。

    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跟自己的话没多大关系,更多的还是身份立场,以及利益使然。

    “你们也不放心对吗?那不知伱等可曾知晓唐史,唐朝高宗之时,大唐曾派兵攻灭了高句丽,后在此设立安东都护府,与新罗共治朝鲜,说起来,追根溯源,这新罗还是你等的先祖.”

    说到此,夏源倏地笑了一下,很莫名的笑意,让人看不懂,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其实,夏源只是想起了后世的那群棒子,高句丽当年将新罗打的跟三孙子似的,这群人却嚷嚷着高句丽是他们祖宗。

    认个祖宗都能认错,不愧是棒子。

    他抿抿嘴,敛住笑意,接着说道:“如今朝鲜出了李隆这等君王,而你等对此竟无计可施,若不是我大明将士刚好在此,还不知又要酿出什么恶果。

    此事虽是你朝鲜之过,但也是我大明太过放任朝鲜国主所致,亦是山高水长,遇事不能及时奏禀大明之缘故。

    值此之际,只得效仿唐时的安东都护府,效仿汉时的诸侯国之制,由我大明设立驻朝鲜总督一名,专程軴办朝鲜,其一,是对朝鲜国主予以监督,其二,若你朝鲜国中有事,也能及时禀奏大明,你等以为如何?”

    所有的朝鲜官员登时又有些哗然,抬起头望着夏源那张清隽的脸庞,有人觉得喉咙莫名有些干涩,下意识的就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硬生生的止住,目光去看其余人,想等个人先站出来表态,自己再紧随其后。

    但他们却发现,其余人也在看自己,似乎都怀着和自己一样的目的。

    朱厚照挑了挑眉,噢,绕来绕去,原来就是想在朝鲜设个总督?

    耐心等待一阵,见没人站出来说愿意或是不愿意,夏源又把目光看向朴元宗,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朝鲜官员是谁,但他看得出来,这个人的身份很高,应当是朝鲜很大的官。

    只要让这个人点头,此事应该就能定下了。

    夏源心里想着,张口问道:“你觉得如何?”

    “小臣.”

    朴元宗张张嘴,在朝鲜设个总督,这设的不是总督,分明设的是个活祖宗。

    他不想答应,可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说辞回绝,毕竟是朝鲜君王失德在先,大明才有了如此做的借口。

    而且凡事往好处想,有了这个总督,起码不会再发生这等君王屠杀国中大臣儒生,妄图灭儒,他们却无计可施,只能一退再退。

    何况这种结果比废了朝鲜的君位要好的多,只是派个总督过来监管而已。

    沉默半天,他最后还是将身子躬下,“朝鲜全凭上邦做主。”

    有了朴元宗的带头,其余的朝鲜大臣也纷纷跟进,但仍有些人缄默着不做声。

    夏源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愿意,还是在观望,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一部分人同意便好。

    “如今既然要在朝鲜设立总督,那便还有一则,我大明还当派出军队来朝鲜驻军,此乃保护你朝鲜之意。

    若你国内有所叛乱,大明的驻军可帮着平叛,若是有外敌入侵,我大明的驻军也可帮你朝鲜抵御外敌,数十年前,女真入侵你朝鲜,掠你子民,杀你妇孺,至今想来,仍让人觉得痛心疾首。”

    说到此,夏源倏然把脑袋转向一旁的朱厚照,“殿下,朝鲜之民亦是我大明子民,数十年前朝鲜之惨剧,殿下觉得痛心吗?”

    朱厚照先是一怔,旋即连连点头:“痛心,本宫何尝不痛心。”

    说着,便要作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

    “是啊,臣想来也是痛心无比。”夏源一脸悲悯,又对着朝鲜的这些大臣承诺道:“你们放心,此后若有了大明军队于此,必不再教此等惨剧发生。”

    稍稍有些漫长的沉默之后,一众朝鲜大臣接着躬身应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保护,又是帮着平叛的,拒绝的话多少显得不知好歹。

第四百三十章 天空明媚了许多

    事情办成了,剩下的便是让这些朝鲜官员去迎立他们的新王,接着拟定条约,加盖国印和王印,一并递交回大明。

    而废黜的李隆,自是要押回大明予以处置。

    看着这些朝鲜官员离开,前去迎立什么晋城大君,一脸欲言又止的张懋这时终于找到了机会,压低声音开口道:“夏戎政,未请示陛下,如今便要在朝鲜设立总督,还要派兵驻防,这不妥吧?”

    “哪里不妥?不是他们朝鲜大臣担心再出李隆这等无道之君,因此请求大明派遣总督予以督管,并哭着喊着求我大明驻军朝鲜,保护他们的吗?”

    张懋的眼睛不由睁大了些许,“你这.”

    说到此,他又倏地止住,扭头去看朱厚照,而后便发现朱厚照没什么反应,索性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姓夏的颠倒黑白,太子殿下对此都没说什么,他又有什么好说的。

    “可我大明若要派军驻军朝鲜,这军饷又是一笔颇大的靡费”

    好歹也是三朝老臣,张懋完全能想明白设立总督,驻军朝鲜的种种好处,但作为三朝老臣,活了六十多年的人,他也同样清楚大明的穷困潦倒。

    国库是真的穷,去年他的俸禄到现在还没给结清呢。

    “朝鲜为感念大明派兵保护之恩,主动提出军费开支,将由朝鲜一力承担,这一点朝鲜会主动在条约上写清的。

    而且朝鲜还会每年主动献给大明一笔额外的费用,作为大明派遣总督,以及出兵之资,咱们保护他们,收点保护费不过分吧?”

    夏源张口闭口全是主动,张懋觉得这每一个主动都很值得研究一下,不禁在心中感叹一把年纪真是活到了狗身上,看人还是不够准,竟然没早点发现这小子的面厚心黑。

    捋须点头,“不错,这倒是应该的,你说的有理。”

    夏源笑了,“张帅也觉得下官说的有理?”

    “有理的很,年轻人脸皮厚还是好的,老夫那个不肖子若有你这一半,那老夫也就放心了。”

    夏源笑不出来了,这老头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他自觉脸皮不算厚,毕竟脸皮厚得有个前提,首先得有脸

    他的脸皮早在前世就扔的远远的,享受福报的社畜,哪里还需要脸面这种东西。

    大好男儿的锐气尊严早就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社会毒打中丧失殆尽,唯独剩下了一具看不到希望的躯壳。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放下面子谋生,是成年人最大的体面。

    但以他现在的阶级,还是很需要面子的,所以这跟脸皮厚没关系。

    只是因为思密达国的尽头就是被驻军。

    朱厚照一脸的若有所思,到这时才开口问道:

    “设立总督,驻军朝鲜,咱们这样干的目的是什么?”

    夏源扭头瞧着他,“殿下想不明白?”

    “也不是想不明白,只是觉得咱们想的可能不一样,你跟本宫说说,你图什么?”

    “我图什么不要紧,你先说说你觉得我在图什么,这样吧,你写一篇五千字以上的议论文,论述一下大明在朝鲜设立总督,并派军驻防对两国局面有何潜在,乃至深层面的影响,到时候记得交上来。”

    朱厚照愣住了,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家伙还要给自己布置作业,这波操作属实让他很不适应。

    踏马的真晦气,早知道不问了。

    白江口的港口上,数百艘大明战舰静静的停泊在海边,还有上百艘的小型舰船也已预备整齐,这些对比大明舰船小了几号的船,自然是朝鲜所调派的。

    除了这些舰船,朝鲜那位新继位的国王李怿,还抽调国内两万兵力随着大明一道去征倭。

    此时所有的大军已是集结完毕,开始有条不紊的登舰,桅杆上的帆布随着海风猎猎作响,主舰先行离港,驶向蔚蓝色的大海,一艘艘的舰船围绕着左右两翼,跟着一道离港。

    朝鲜诸事已毕,特意留下了五千兵马驻扎朝鲜,等待朝中对派出总督,还有驻兵朝鲜一事作出回应。

    奏疏已经递了上去,一应的条约完全按照夏源设想的那样,朝鲜人主动请求这个,请求那个。

    是不是真的主动这不重要,朝鲜除了答应之外,也没有另一条路可走。

    何况,朝鲜旧君被废,新上任的朝鲜国王就是个小娃娃,毛都还没长齐的那种。

    在此事上根本无法做主,奏疏是朝鲜的官员写得,王印国印都是他们盖得,他们也的确是主动的,甚至迫不及待的那种。

    起因只是由于夏源私底下曾跟这些朝鲜大臣接触,告诉他们总督来了之后,为了防止灭儒事件的再次发生,不止要督管君王,还会督管外戚,督管勋贵。

    这些朝鲜文臣瞬间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这是示好,也是一份让他们怦然心动,无法拒绝的承诺。

    从前的他们唯唯诺诺,只能屈服于王权之下,面对王的屠刀,只能任杀任剐。

    但有了大明的插足一切将会不一样了,大明将会架空朝鲜的王权,架空朝鲜的外戚,架空朝鲜的勋贵,此后,将是大明与他们这些朝鲜的文官、士族共治朝鲜。

    有了利益纠葛,这些朝鲜大臣答应的无比痛快,直截了当的就写好了奏疏,需要什么写什么。

    不得不说,官僚这个团体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统统都是没有节操,没有下限的物种。只要利益筹码足够,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

    但这和他夏某人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扔出了一块饵料,一块写着与他们共治朝鲜的饵料,然后这些朝鲜的文臣,或者说士大夫团体便迫不及待的咬钩了。

    所以他只是满足了这些人想要的而已,与君王共治天下,这是士大夫这个团体的毕生追求。

    至于这个君王,是本国的,还是上邦的,不重要。

    真好,朝鲜今后会一片祥和,成为匍匐在大明脚边的孩童,发展个数十年,这个孩童将会彻底变成大明的形状。

    站在甲板上,夏源回头望了一眼朝鲜的方向,感觉朝鲜的天空似乎都变得明媚了许多。

第四百三十一章 鲸鱼

    波浪起伏的大海上,舰船起伏不定,朱厚照扶着甲板上的栏杆,脸色发青,眼神迷茫地看着大海上所卷起的风浪,顺便哇的一声,喂一喂海里的鱼。

    “来人,端水,给太子漱口。”夏源在旁边招手吩咐。

    朱厚照虚脱一般的摆手,“不急,本宫还没呜,哇.”

    又是一瓢半稀不干的玩意儿飚落大海,像是在打窝子。

    在海上航行十余天了,前些天还好,海面波光粼粼,碧蓝如洗,一望无垠。

    总结起来便是风平浪静,朱厚照愉快的泛舟海上,畅想着即将到来的征战,今个儿遇到了风浪,舰船随着海浪疯狂的颠簸,顿时化身喷射战士。

    上面喷射也叫喷射。

    到这会儿,朱厚照也是才发现自己竟然晕船。

    之前在内陆乘船,可是半点都不晕的,前些日子乘船去往朝鲜,同样也是不怎么晕。

    只能说,那是没遇上风浪。

    风浪袭来,数百艘舰船上,晕船的人不在少数,朱厚照只是其中之一,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吐了个干净,再没东西可吐了,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他倚着栏杆瘫了下去,瘫软像只扶不上墙的烂泥。

    接过递来的水猛地灌了几大口,朱厚照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一脸虚脱的吁了口气,“呼,要死了,要死了,这风浪再不停,本宫就真的.”

    他正说着,突然船上有人大喊,“巨兽,海上有巨兽.快看,快看!”

    听到这声大喊,朱厚照登时就好像不虚脱了,猛地从地上站起,扒着栏杆四处张望,很快便睁大了眼睛,大约离船体百丈的位置,随着倾覆的海浪,隐隐间能看到一头庞然大物在翻滚游动。

    从轮廓能看出,好像是条鱼。

    一条大的出奇的大鱼。

    王守仁在旁边呐呐,“东海有大鱼如山,长五六里,谓之鲸鲵”

    如山,五六里,这绝对是夸大。

    但几十米决是有的。

    短暂的震撼之后,朱厚照狠狠的一拍栏杆,脸颊都红了,“本宫就说好端端的怎的就巨浪滔天,原来是这个怪物在兴风作浪!”

    夏源自是也瞧见了,一条大鲸鱼,在海上航行这么多天,他还在想怎么一直没瞧见鲸鱼,却不想风平浪静时没看到,却在风浪中遇到了。

    伴随着高高涌起的海浪,一条大鲸鱼在浪中翻滚,这种场面是无比震撼的。

    比风平浪静时看到不知要震撼多少倍.虽然他没有在风平浪静时见过鲸鱼。

    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在海上骤然看到如此庞大的海鱼,确实很容易让人将其和今天的风浪联系在一块。

    但问题是,鲸鱼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他正想开口给朱厚照科普一下,就听朱厚照猖狂的大喊道:“来啊!预备弓弩,预备鱼叉,预备火炮,靠过去,给本宫靠过去!弄死这个海中巨鱼!免得它再兴风作浪!”

    夏源着实惊了一下,这狗东西的胆子是真的大,这时有人大喊道:“殿下,这么大的鱼怕是杀不得吧!”

    “杀不得也得杀,不弄死这条恶鱼,这风浪能停吗!”

    海浪声震耳欲聋,想说一句话都得拼尽全力大喊。

    朱厚照对着甲板上的士卒高呼道:“还愣着干什么,靠过去,向前,向前,将士们,弄死这条大鱼,风浪就停了,咱们就不用晕船了!”

    此时的朱厚照将风浪全都归咎在了鲸鱼身上,吐了大半天,他现在恨死了这条鲸鱼。

    不止是他,船上的士卒也都将风浪的原因归咎给了鲸鱼,一个个想起今日吐得昏天黑地,那种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折磨,好似把畏惧都抛在了一旁,有人大喊,“杀啊,杀了这条恶鱼!”

    “转舵!靠右,往右前靠!”

    转瞬之间,所有人便开始摩拳擦掌,架设炮台的架设炮台,寻武器的寻武器,鱼叉,火铳,弩箭,都被拿了出来。

    舰船开始往那条鲸鱼靠拢,士卒站在甲板上,被风浪卷席着,虽是七摇八晃,但仍是目光紧盯着那条鲸鱼。

    见周围全是一帮不知死活的家伙,夏源索性也不说话了,这艘舰船虽不是大明宝船那种级别的,但也比鲸鱼大上不少,以体量而言,应当不会被鲸鱼掀翻,有着这么多的火器火炮,杀个鲸鱼也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这群人明显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他们现在的想法只有一个,杀了鲸鱼,风浪就停了。

    虽是无知,但这种无畏的样子,还真他娘的挺热血。

    太燃了。

    越是靠近,越是在这风浪滚滚的大海中,看到那巨大的身躯,就越是让人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上的武器,紧张的同时,还有着莫名其妙的兴奋。

    杀了这条庞然巨物,回去之后肯定能跟人吹一辈子。

    船身越靠越近,这条鲸鱼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作为海洋中乃至世界上最大的生物,它无所畏惧。

    见越来越近,夏源赶忙大喊道:“停下,停下,别靠太近,先开炮!先开炮轰他娘的!”

    “对,先开炮,先开炮轰他娘的!”

    朱厚照也跟着大吼,额前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更近距离的看到这条庞大的怪鱼时,他其实内心深处也发憷。

    但根据他多年来当混账的经验,遇事不能怂,就是一个字,干。

    在风浪中,舰船有些艰难的摆舵,将船侧身对着大鱼,船侧舷的垛口上一尊尊的大炮调整着角度。

    轰隆隆

    如同雷鸣一般的响动,一颗颗炮弹发射了出去,大多数都打了个空,但也有几颗打在了鲸鱼的身上。

    那炮弹就如保龄球大小,打在人身上,人绝对受不了,但对于鲸鱼来说,就好像一颗颗弹球砸在了身上。

    “昂”但这也让鲸鱼感受到了疼痛,发出一声似是悲鸣,似是愤怒的吼叫,明显的暴躁起来,它在海浪中翻滚着,尾鳍和两翼开始疯狂的拍打起海面,瞬间,本就磅礴的海浪更疯狂的涌动,拍起得巨浪向着船体冲击而来

    处于风浪之中,又是侧着船身的舰船,顿时开始猛烈的摇晃起来。

    “昂”

    又是一声吼叫,鲸鱼朝着船体的方向游了过来。

    看到这条鲸鱼游来,船上的人顿时慌了,有人大喊,“巨鱼要撞过来了!快,快转舵,调整船身,别让它把船撞划了!”

    “把帆降下去,把帆降下去!”

第四百三十二章 跟它拼了

    “撤帆!”

    “转舵!转舵!”

    “再开炮打它!”

    船上的人仍在大喊,眼看着鲸鱼越发的近了,每个人都手忙脚乱,好些人像没头苍蝇般在船上边跑边喊,风浪中,船只剧烈颠簸,东倒西歪,离栏杆较近的士卒差点跌下船去,又赶紧紧紧的抓住栏杆。

    朱厚照用手紧紧的扒着栏杆,海浪一下一下的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他也顾不上躲,也没有要躲的意思,大喊,“再开炮!快!”

    “来不及装填炮弹了!”

    “那就放箭,放箭!用弓弩射它!”

    “别踏马嚷嚷了,赶紧趴下!”

    夏源嘴里大喊着,此时他已经趴在了甲板上,借此来保持平衡,王守仁勉强稳定着身形,一手拽着船上随风飘荡的缆绳,另一只手要去拽朱厚照。

    船上的士卒勉强的拉开了弓弦,艰难的上了弩弦,有的举起了火铳,但在这种如同下着瓢泼大雨的风浪中,火铳根本就无法用,还不如烧火棍好使。

    有人大呼小叫:“快放箭!快放箭啊!巨鱼要撞上来了,要撞上来了!”

    “快放!快放!”

    举着弓弩,或拿着弓箭的士卒,此时也完全顾不上瞄准,慌忙拉弓没头没脑的朝着海面射了出去。

    一道道利箭射了出去,没有力道,在风浪中显得软绵绵的,有的箭矢跌落到鲸鱼背上,不痛不痒。

    “砰!”

    鲸鱼一个甩尾,借着翻滚的海浪,身子猛地往前一涌,狠狠的撞击在了船身上。

    轰的一声巨响,在这巨浪滔天的海上,整个舰船巨大的船身猛地一阵晃动,船体开始倾斜。

    不知是谁大喊大叫:“船要翻了,船要翻了!”

    紧接着又有人大骂,“谁他娘的瞎喊,不能说翻!不能说翻!”

    “转舵,转舵,快跑!”

    大骂的,大喊的,大叫的,整个船上乱作一团,伴随着船只的倾斜,冰冷刺骨的海水浇在甲板上,倾盆的海水将整个船身都冲刷了一遍。

    夏源用手使劲的拽着缆绳,感觉嘴里灌了好几口的海水,鼻子里也灌了好多。

    踏马的,失算了。

    早知道这鲸鱼这么难对付,刚才说什么也要阻止。

    但此时后悔已是来不及了,砰的一下,又是一下猛烈的震动,船身又被鲸鱼狠狠的撞了一下。

    完了,这下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许多人以为船要倾覆在大海中时,却发现在这次撞击后,船体又正了过来,甲板上的海水随着四周的栏杆开始涌回海中。

    有惊无险的死里逃生,所有人惊魂未定的拽着一切能拽住的东西,抱着一切能抱住的东西,就在这时,传来放肆的大笑,“哈哈,没事,没事!”

    这笑声,这声音,夏源一听就知道是狗太子的,这狗东西居然还在船上,没跩下去真算他命大。

    “转舵,转舵,呜哇.”

    正大吼着,传来呜哇的声音,显然,朱厚照又吐了。

    夏源则接言大喊,“转舵,快转舵!不打了,不打了,咱们撤!”

    “不能撤,不能撤,万一这条大鱼不放过咱们咋办!跟它拼了,摇令旗,摇令旗,让周遭的船只都赶紧过来帮忙!”

    海上风浪太大,搅动着天空阴暗,风云都为之变色,能见度极其低,即便摇旗又有几个能看到的,和这条鲸鱼鏖战了一阵,周遭的船只没一个过来支援的,明显是还没发现这里所遭遇的情况,也或许发现了,正在往这里赶。

    另一艘的舰船之上,张懋已是隐隐发现了这里的情况,隔着风浪,似乎看到一条大鱼在海浪中翻滚,还有一艘舰船在海面上剧烈颠簸起伏。

    张懋此时的脸色煞白,有一半是因为晕船难受,遇上这等风浪,若不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又有几个能不晕的。

    更何况他还是个旱鸭子,初次看到这等大海上的狂风巨浪,实在是心中惶然。

    另一半则是由于,他发现那艘船似乎是太子乘坐的那艘,他不敢确定,但又不得不提心吊胆。

    “靠前,靠前,靠前了看看,将火炮都架起来!再去座楼上摇本帅的帅旗!让周遭的舰船都朝着这里靠拢,快!”

    “张帅,风浪这么大,怕是摇了帅旗也看不到。”

    “升起咱们的主帆,用主帆打旗语!”

    在这种巨大的风浪中,升主帆是一个很冒失的行为,这将会极大增加船的阻力,增加出意外的风险,若与风浪相悖而行,船只还会晃荡。

    但张懋此时实在顾不上那些,若是那艘船当真是太子乘坐的那艘,而后再因那条巨鱼遭了意外,他只能以死谢罪了。

    巨大的主帆被高高升了起来,顶着风浪艰难前行,船身也随着船帆的升起而剧烈的摇晃起来,有士卒用刀砍断了一侧绑着船帆的绳子,整个船帆哗的一下收缩了上去,船体的晃动骤减,而船帆则在惊涛骇浪中死命的飘荡。

    这样的飘荡便是在模仿旗语,示意让舰船统统跟过来。

    巨大的船帆在海上显眼的很,周遭的船只明显都看到了,开始往着这边靠拢,然后跟随在船只的身后或是两侧。

    另一边,朱厚照倒是没有说错,这条鲸鱼明显是个记仇的,就只是用小小的炮弹对着它剐蹭了一下,这条鲸鱼便不打算放过他们,即便船只一边转舵着往后退,仍是穷追不舍。

    在这种节节败退中,船只根本无法调整方向,用左右两侧的炮口去轰击它。

    只能让甲板上的士卒一边拉弓射箭,一边升起侧帆,且战且退。

    甲板上,一群如落汤鸡一般的人,此时早已没有了兴奋,脸上出现了畏惧,乃至后悔。

    踏马的,这个海里的大鱼果然不是个好对付的。

    朱厚照咬牙切齿,妈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欺负,要不是海上有着风浪,船只的速度被拖慢,要不是海浪漫天,让火器没法用,让火炮的威力大大衰减,要不是

    太多的要不是了,他转瞬间都能想出十七八条,反正没有这些因素,杀这条大鱼绝对不在话下。

    “轰”

    就在这时,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一颗炮弹飞了过来,在鲸鱼的身侧滑落,随之掉入海中,虽是没有打中,但紧接着又是第二颗,第三颗,乃至数十颗。

    甲板上的所有人抬头去看,只见四面八方,好几艘的舰船乘风破浪的行驶了过来,这一刻,无论是谁,每个人的脸上又重新燃起了兴奋。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万胜

    一艘艘的舰船从瀚海波涛中驶了出来,从四面八方对着鲸鱼进行合围,每一艘船都在转舵调整着船身,将侧翼的船身对准鲸鱼,一个个的垛口所架设着火炮,开始调整角度。

    接着便是阵阵雷鸣般的火炮声响起,数十上百颗弹丸一同朝着鲸鱼发出,在这样密集的火力攻势下,即便有些许打空的,但鲸鱼的体型如此巨大,大部分仍是精准的砸到了鲸鱼的背上,头上。

    “昂”

    鲸鱼发生一声声似是愤怒的嚎叫,在海浪中使劲翻滚着,这一次,明显受伤不轻,血水在海中涌了出来,它用双鳍和尾部不断的拍打着海浪,掀起的波涛和周遭的惊涛骇浪连接到一起,四面八方的庞大舰船像是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在海中摇曳。

    看到了那涌动着的血水,夏源咧嘴,“踏马的,终于给它破防了”

    另一艘船上的张懋也在骂,“你奶奶的,海里竟然还有这种怪物,太子他们是如何惹上的。”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就是有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是太子先招惹的这条庞大的巨兽。

    一群疯子,连这样的怪物也敢招惹。

    那鱼比船都小不了多少吧。

    “再放炮,再放炮!别停!”

    “预备弓弩!”

    “撤下副帆!”

    “稳住!莫要慌!”

    其余船上的将领也在大喊,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团结起来严加以待的对付这条海中的大鱼,轰隆隆,新一轮的火炮又再次从各自的炮管中发出,轰击在鲸鱼的身上。

    声声的嚎叫中,鲸鱼不断的挣扎,明显是感受到了疼痛,疼痛来自四面八方,让它如没头苍蝇般在海中游曳,最后又朝着那艘一开始攻击它的舰船游去。

    “巨鱼朝我们来了!”

    “你娘的,这么多船打它,怎么就盯着咱们!”

    不断受创,又被包围,无法逃脱,浑身是血的鲸鱼如同疯了一般,翻滚着,嚎叫着,朝着他们这艘船的方向撞来。

    夏源大喊,“转舵!快转舵!”

    不需下令,船上的舵手便已如疯了一般开始转向,想要逃避这次的撞击。

    然而已是避之不及,轰隆一声,剧烈的晃动中,船上的不少人都四仰八叉的摔倒,这次的撞击是来自于船的右尾,虽是让船倾斜了一些,但幅度大不如前两次的那般可怕,力度也没前两次那般猛烈。

    这样的发现,让船上的人欣喜若狂,显然,这条大鱼折腾到现在,已是丧失了不少体力。

    朱厚照刚才被掀翻在地,此时立马从甲板上爬起来,大吼大叫道:“狗日的已经没力气了,快,干它!趁他病要他命!”

    不用他大喊,其余的舰船已经是在不停发射着火炮,每一轮炮弹的冲击,换来的都是一声声鲸鱼的哀鸣,鲸鱼不甘的在海中翻滚着,无数的血水涌出来,又在海面上荡开,周遭的海域都被染成了红色。

    而鲸鱼的挣扎幅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小,行动也越来越迟缓。

    船上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脸上涌上一种喜悦,“打它,再打!”

    声声的哀鸣,多少夹杂着不甘,终于那鲸鱼连游都游不动了,只能被动的挨打,直至开始往下沉,似是死了之后开始沉底,又像是想跑。

    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就在这时,夏源赶忙大喊道:“找铁钩,给它勾住,别让它跑了!”

    “对对对,别让它跑了!”

    “去拿枪矛,给它钩住!”

    每一个人此时都没有了紧张和胆怯,反倒是热血沸腾,甲板上的士卒开始跑动,取来了枪矛,探爪,不论是什么,只要是能钩挂在身体上的东西,纷纷一股脑的朝着鲸鱼发射。

    无数的枪矛投出,每一支后面都连接着绳子,有不少狠狠的扎进了鲸鱼的躯体之内。

    “昂”

    又是一声痛苦的哀鸣,显然,这鲸鱼还没死,而是想跑。

    可不能让它跑了。

    濒死的鲸鱼在水中竭力的翻滚着,被无数根连接着绳索的钩爪枪矛牵引着,虽是在它的蛮力之下扯断了一些,但仍有一些牢牢的扎在身上。

    更别说不停打来的炮弹,有的不偏不倚的砸在那些枪矛钩爪上,直让其深入躯体几寸,那上面的倒钩牢牢的勾住了它身体里的血肉。

    渐渐的,鲸鱼挣扎不动了,只是发出如泣如悲的哀鸣,到最后,连这些哀鸣也没了,彻底没了声息。

    “死了吗?”

    “死了吗?”

    “应当是死了吧?”

    “肯定死了,风浪都小了。”

    船上的无数人在问,无数人在答,随即所有人抬头去看,风浪果然小了很多,岂止是小了,甚至感觉都快停了,天上的乌云划开道道缝隙,万丈光芒从云层中透下来,过不多久,就要云开雨收。

    夏源咂咂嘴,气象的变化在这一刻与鲸鱼的身死达成一个完美的巧合。

    连他都不由的往迷信的方向去想,或许真的是那这条被杀死的鲸鱼在兴风作浪。

    但上辈子多年受到的教育告诉他,这是扯淡,鲸鱼大则大已,可却远远没有这种能搅动天象的能力。

    但他没有去开口说什么,值此之际,这种事已经无法去解释了,人往往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万胜!”众人欢呼,一个个激动的脸都红了,朱厚照插着腰,发出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

    这家伙永远保持着精力和热情,哪怕是现在浑身里外湿透,连束发的钗冠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整个人披头散发的,看上去好不狼狈,但仍是不影响他旺盛的精力。

    这是人羡慕不来的。

    鲸鱼的巨大尸身,被无数绳索牵引着并未沉没,刚才还嗷嗷叫的士卒,有几个胆子大的将缆绳往海面上扔,看样子是打算下去瞧瞧。

    “停了!”夏源一声断喝,“都他娘的想干什么?天知道这鲸鱼死透了没有,这么急着下去是找死吗!”

    那几个往船下抛缆绳的士卒听到这声断喝,赶忙停了动作,“大人,卑下知错了。”

    “都别踏马在这杵着,给老子滚去检查,看看船上可有哪里损坏的。”

第四百三十四章 登陆

    在船上跟这些士卒相处了这么多天,夏源的口吻有意无意的变得粗俗,但这些士卒恰恰就吃这套,闻言一个个忙不迭应是,然后开始去检查船上的损毁情况。

    朱厚照靠着栏杆坐在了甲板上,眼神中带着疲倦后的振奋,王守仁脱下罩身的袍子,在那默默的拧着上面的积水。

    夏源打了个哆嗦,身上的衣服早就湿的透透的,刚才与鲸鱼鏖战时,神经高度紧绷,完全感觉不到,现在精神松弛下来,才觉得难受,不止难受,还觉得遍体发冷。

    王守仁把衣服拧干,随手搭在栏杆上,开口问道:“恩师,这条大鱼我等怎么处理?”

    “当然是拖在船后头,等打完了倭国,带回去给父皇瞧瞧。”

    提起这个,朱厚照眼中就闪烁起莫名的光彩。

    夏源很能理解这家伙的心理,不只是他,船上的很多士卒都是这么想的,好不容易弄死了这么大的巨鱼,不得带回去装个逼?

    “等带回去早就剩骨头架子了。”

    “带骨头回去也是一样,这么大的鱼,骨头肯定也很大。”

    “骨头当然是要带回去的,但咱们应当想个办法把这鱼身上的肉切割下来,炼油。”

    “炼油?这大鱼能用来炼油?”

    “那不然呢?不然咱们杀它做什么?”

    夏源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阻止朱厚照猎杀鲸鱼,后面还大喊着不让放走这头鲸鱼,其目的自然是想获得这条鲸鱼的尸首,拿来炼油。

    不止是炼油,这鲸鱼可是浑身都是宝,身上的油脂,可以做成蜡烛,而且做出的蜡烛品质,比如今任何的蜡烛都要好,甚至都找不到替代品。

    并且肉还能吃,这种的庞然大物至少有二百吨,那身上起码就有数十万斤的肉,足够数十万人饱餐一顿。

    不止这些,鲸鱼身上的其余部件也都有各自的用途,能用到各行各业。

    后世的捕鲸业为何发达,就是因为这鲸鱼身上有着丰厚的利益,无数人都能从这种生物身上获利。

    以至于十八十九世纪,西方的那些洋鬼子开始大规模的疯狂捕鲸。

    无论是幼崽,还是成年鲸都不放过,直至最后,蓝鲸成了一种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

    最恶心的是,他们捕捞够了,借此发展了国力,渡过了工业化,可以不用再通过捕捞鲸鱼以此发展工业,又假惺惺的掉两滴眼泪,说要保护海洋生态,联合起来下了禁止捕鲸的公约。

    这种又当又立的做派真的挺让人不耻的。

    而按夏源的设想,现在只是先打个样,成功之后,大明就可以大量的发展捕鲸业,用鲸油来取代蜡油,还能扩充大量的肉源。

    更别说从某种程度而言,捕鲸还能练兵。

    就拿刚才与鲸鱼的鏖战来说,像他们这样的一艘大船,其实只要经验丰富,上面的士卒配合默契,完全可以独自捕捞这头鲸鱼。

    但就是因为配合不默契,不能真正的做到团结合作,以至于手忙脚乱,频频出了差错,差点让这头大鱼把船都给掀翻了。

    要不是其余的舰船在关键时刻赶来援助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所以这一战暴露了很多问题,遇敌时不够冷静,只会嗷嗷的大喊大叫,配合不够默契

    总之,这一切一切的问题都能归结于缺乏海战经验,而捕鲸,何尝不是一种海战经验的锻炼。

    至于保护海洋生态,这个等大明捕捞够了,通过捕鲸业发展了国力,实现了工业化的跃迁,到时候也下达一道旨意,禁止全世界各国捕鲸。

    这种又当又立的事,洋鬼子做的,难道大明就做不得?

    “等天彻底晴了,咱们就把这头鲸鱼拆解了弄到船上炼油,其实船上都不方便,最好是有个岛.”

    “恩师,前面似乎便有个岛。”

    听到这话,夏源先是一怔,然后豁然从甲板上站起来,扒着栏杆往前看,此时天晴了很多,能见度恢复了不少,能隐隐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有山脉的轮廓。

    如果航行没问题的话,从白江口出发,顺着海面一直往东,该抵达的地方应当是小日子的长崎港口。

    这是一开始设定的目的地。

    为什么设定在那里,其一是这里有现成的港口,其二便是那里离得很近,距离大明的松江府都只有不到八百公里的距离。

    距离白江口那就更近了。

    而长崎港口处于小日子的九州岛,属于九州岛的最西侧,但远处的那座岛并不大,看着似乎不是小日子的九州岛。

    但这里应当就是倭国西侧的岛屿,难不成是佐渡岛?

    佐渡岛三个字浮现在脑海,旋即,夏源便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里应当就是佐渡岛。

    这下算是彻底跑偏了,根据他的了解,佐渡岛离长崎港隔了上千里,这座岛与西面的库页岛隔海相望,东面则是北海道和本州岛的交界处。

    难怪在海上航行了十余天也没看到倭国的踪影,原来是航向出了问题,是往东,但不是直直的往东,而是往东北的方向。

    佐渡岛,佐渡岛

    心里咋摸着这三个字,夏源微皱的眉宇渐渐舒展,佐渡岛好啊,虽是距离大明太过远了些,但战略意义,乃至地理位置却是绝佳,四面临海,孤悬海上,离倭国的本土又近,只有区区不到百里。简直就是一个完美前哨站。

    只要占得了那里,完全可以将其当做大明的战略基地,在上面屯兵,然后以此作为跳板,向倭国的本土进攻。

    而且不止如此,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佐渡岛上也是有银矿的,虽然矿储不及石见银矿,但也是极大的银矿,一年开采个几十吨不成问题。

    不止是银矿,这座岛上还有金矿,而且是小日子的三大金山之一。

    好好好,就佐渡岛了,就佐渡岛了。

    “殿下,你瞧见那座岛没有,这座岛如果臣没猜错的话,应当就是倭国的岛,咱们先把这座岛给它占了!”

    朱厚照自是瞧见了,听到是倭国的岛,他便联想到那上面应当就有倭人,一想到这,他就不觉虎躯一震,终于有仗打了吗?

    连忙大喊道:“快!快!升帆,升帆!看到那座岛了没有,听本帅的号令,咱们去占那座岛!”

    “呜”

    周遭传来悠扬的号角声,还有隆隆的战鼓,张懋那艘船的座楼上,有人拼命摇着令旗,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前方的那座岛。

    正用令旗让所有船只往那座岛进发,其余船的座楼上也有人在摇动令旗,将命令通过这种方式一层一层的传递出去。

    其余船上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战鼓声隆隆擂动,号角声直冲霄汉。

第四百三十五章 本宫还有一句话要说

    战鼓擂动,大明数百艘的舰船向着佐渡岛进发,这座岛上是有着倭国人居住的,并且人数还不少。

    在曾经,这座岛是小日子流放犯人的地方,现在正值小日子的战国时期,拿来流放犯人明显是大材小用,此时这座岛已是被本间家给占了。

    本间家也是如今实力较为强劲的大名之一,三十多年后,倭国所谓的战国十大名将,其中有一个名叫上杉谦信的,将会对这座岛发起数次的进攻,最终才将这座岛收入麾下。

    而现在,上杉谦信还未出生,也并未集结兵马进攻这座岛屿,这一次来的,是大明的数百艘战舰。

    离岸边还有几里之时,这座岛上的倭人明显是发现了海面上的异常,看着向着这里驶来的庞大舰队,一个个显然是紧张起来,敲锣示警声不绝于耳,随后,无数小船承载着倭人,朝海面上的大明舰队驶来。

    张懋披甲站在座楼上,经过方才的风浪,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浑身上下如同落汤鸡一般,下方的甲板上是上千名同样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大明将士。

    他环顾着下面的兵士,扬声道:“老夫知晓你等身上的衣服穿着难受,老夫也穿得难受,本想在这座岛上修整一番,但现在看来是无法修整了。

    看到前方那些来犯的敌船没有,这帮人明显是敌非友,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倭人,我等先灭了他们再说,先打一仗,先挣了军功,我等再做修整!”

    “传本帅的帅令,全军转舵,南北一字排开,火炮预备,至百步内齐发!”

    一声令下,号角声,战鼓声齐动,令旗又一次摇了起来,开在最前面的十数艘舰船开始转舵,调整船身。

    夏源扶着栏杆,眯着眼睛极力的眺望,从佐渡岛开来的倭国舰船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个两三百艘,个顶个的都很小。

    与大明战舰这等庞然巨物比起来,简直就是一艘艘的小渔船。

    隆隆的战鼓声中,本间家的舰队已是和最前面的十数艘大明战舰到达了交战范围,随即便是如雷般的炮火声。

    听到这个炮火声,朱厚照顿时急了,“快啊,快啊!前面都打起来了,都快点!”

    他们乘坐的这艘舰船本来是在最前面,和张懋的那艘舰船并驾齐驱,甚至还隐隐超出了一些,

    但现在,船舱里的那些负责摇橹的水手,累的都快虚脱了,但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毕竟船后面还拖着一头鲸鱼的尸首。

    见前面的炮火声愈发的激烈,朱厚照急的跳脚,恨不能拎着刀把那些绑鲸鱼的绳子,一根根的全给砍了,抛弃了那头鲸鱼,好以此来加快速度,但又实在舍不得。

    他这边着急着,前方的战事已是进入了白热化。

    这个本间家算是实力比较强劲的大名,而且由于孤悬一岛,四面临海,自然是大力发展水军,其手里的水军实力在整个倭国都能排的上号。

    但如今倭国的大名比狗都多,所有的大名联合起来,其军事实力都远远比不过大明。

    更别说只是他区区一家,提起整个战斗过程,都让这些倭人们觉得心酸,两三百艘的舰船是很多,但跟大明的舰船相比,就像是游艇遇上了游轮。

    在无可比拟的吨位前,一根根射出去的箭矢完全构不成威胁,甚至还没到射程范围,就被大明舰船所掀起的巨浪所泯灭。

    还有那一颗颗炮弹,虽不是开花弹,打鲸鱼也打的很是艰难,但打这些倭人的舰船却是绰绰有余,船上的倭人死的死,跳海的跳海。

    整个战斗过程,完全可以用碾压二字来形容。

    很快,在强烈的炮火攻势下,两三百艘倭人舰船所组成的舰队便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而前方十数艘的大明舰船却不管不顾,转舵调整船身,冲过这个缺口往前开去。

    其余的那些倭人舰船,还有跳入海中的倭人,自有后面的舰船去解决,现在就是要抢滩登陆,因为前方的那座岛上明显已是有了大军开始集结。

    要赶在大军集结之前,先抵达岸边,开炮阻挠这些人的集结,不然等将士们下船之时,受到阻击的很可能是自己。

    就这样一轮一轮的收割之下,等夏源和朱厚照紧赶慢赶的终于赶过来之时,倭人的舰队都已经覆没了大半,只剩下数十艘还幸存着。

    此时整个海域满是赤红色,海里还有着数不清的倭人,有的死了,更多的还活着,有的扒住了木板,有的则在海里使劲的扑腾。

    “停船,停船!”

    朱厚照心里委实松了口气,前面那群狗日的还算有点良心,知道给自己留一口汤喝。

    他连忙叫停了船只,也不准备往前再追了,等追过去,登陆战肯定也是不赶趟了,还是先打这些倭人再说。

    夏源正好也是这么想的,看着一个个在海里扑腾的倭人,一个个叽里咕噜的大喊大叫着,他扭头对朱厚照说道:“殿下,殿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朱厚照眉头皱起来了,此时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这会儿正急着下达命令,组织人手开炮。

    “高打低,打傻哔。”

    “啊?”朱厚照愣了。

    “殿下你看海上的这些倭人多像是一个个的活靶子,正好让将士们拿来练习一下火铳的准头,和弓箭的箭法。”

    夏源用手指着海上无数个扑腾的倭人,笑吟吟的,脸上的笑容还是那种很和善的感觉,但却让朱厚照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不知怎的,他从这幅笑容里看出了一种快意还有恨意。

    他舔了舔嘴唇,又咂咂嘴,“本宫.怎么觉得你和这些倭人好像有深仇大恨?”

    “当然有,近百年来,倭人在我大明东南沿海屠杀的百姓可不在少数,这是泼天的血债,难道殿下就对此没有深仇大恨?”

    “那是自然有的。”朱厚照神色一正,谈及起倭患,他如何能没有恨意。

    但是他总觉得夏源对倭人的深仇大恨不止如此,不止是连年的倭患,还有别的,更深层次的原因

    夏源没容他接着细思下去,眯着眼道:“如今正是我等复仇的时机,给倭患中丧命的大明百姓复仇,而且这么好的活靶子,不用白不用,刚好能让咱们的将士练练箭法和准头,殿下,还等啥呢,快下令吧。”

    “等一下再下令,本宫还有一句话要说。”

    “伱要说啥?”

    朱厚照却是没再看着他,扒着船舷看向海上的那些倭人,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劲儿大喊道:“私は天下の兵馬大元帥朱厚照で,あなたたちを討爾しに来たのです,死んでください!”

    PS:回来晚了,有些熬不住了,今天先一更吧,抱歉,明天周六三更。

第四百三十六章 倭酋

    佐渡岛的海岸边,已是聚集了数千的倭人大军,看到自家的舰队几乎全军覆灭,看到大明的战舰缓缓的靠岸,看到那一艘艘战舰上所猎猎招展的旗帜,这数千倭人举起了手中的弓箭,仍是不死心的对着靠岸的舰船疯狂齐射。

    而大明对此的回应依旧是一贯的战法,转舵,调整船身,用左右船舷的火炮还击。

    居高临下,又依仗着远超弓箭射程以及威力的火炮,打这些倭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几轮的炮弹齐射,倭人的箭阵已乱。

    大明承平已久,王恭厂的火药,弹丸又一年年的制作,数年的囤积下来早已变成了一个无比可观的规模,此次出征带走了大半,完全不用担心火炮的弹药不够用的情况。

    火炮的齐发一轮接着一轮,直到整个倭人的箭阵彻底崩溃,舰船这才迅速靠岸,手持火铳的将士先行下船,操着手里的火铳又是一轮轮的齐射。

    在这些火铳的掩护之下,一批又一批的的将士离船登陆,随后在沙滩的空地上列阵,向着倭人的战线层层推进。

    这个时期,明军的战斗力还没下滑到后期那种令人发指的地步,而倭人手里的倭刀固然锋利尖锐,与其短兵交接,明军大概率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手持着火铳,根本就不用做近距离接触。

    趁着倭人的箭阵崩溃,还没组成新一轮的攻势之前,一杆杆的火铳就是收割人命的利器。

    层层的推进,一轮轮的齐射,数十步内几乎寸草不生。

    火铳的开火声,喊杀声,火铳哑火的叫骂声,倭人的哀嚎声连成一片。

    在其后仍有一艘艘的战舰靠岸,大批大批的将士陆续下船,手持着火器迅速加入战团,让这些响彻的声音又上升一个台阶。

    战舰的座楼上,张懋手撑着栏杆,整张老脸激动的都成了红色,嘴里喃喃的不知在念叨什么。

    靠近去听,大抵能听到祖宗保佑,老天开眼,老夫终于得以领兵作战之类的念叨声。

    在上万将士陆续登陆之后,抵抗的倭人已是死伤殆尽,残余者纷纷败逃。

    又过了半晌,某艘拖拽着鲸鱼尸首的战舰终于姗姗来迟,此时,战事早已结束,只能看到岸上数不清的尸首,和浸润在泥土中的红。

    红的刺目,红的鲜艳。

    尽管早知道很可能不赶趟,况且练靶子又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但眼见战事都完了,朱厚照还是气的直撮牙花子。

    等舰船靠岸停稳,他们从船上下来,岸上的明军更是已是砍伐好了周遭的树木,垒成一个巨大的火堆,把一具具倭人的尸首往火堆里扔。

    整片海滩,焦糊味与血腥味弥漫,又交织在一起,让人闻着就感到不适。

    张懋此时的脸色已是恢复了平静,唯有眉宇间还掺杂着一缕不易察觉的亢奋,他走过来对着朱厚照见了个礼,又望着夏源道:“夏戎政,此次征伐倭国皆乃你一力向陛下主张,如今大军已是登陆,而后该是怎么个章程?”

    “以下官之意,现在要做的乃是追着倭人溃逃的方向顺藤摸瓜,先将盘踞此地的大名灭了,将这整座岛占据下来再说。”

    作为统帅,张懋自是得知了如今倭国可能处于内乱的事情,他也知道倭国这些诸侯被叫做大名,但听到先将大名灭了,总让他觉得很是刺耳。

    朱厚照就更觉得刺耳了,皱着眉插嘴道:“什么大明?倭人还有大明?”

    “殿下,这个大名不是大明朝的大明,名是名字的名,殿下就将其理解为一方割据势力就成了。”

    听到割据二字,朱厚照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眼睛更是都亮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岛上还有一个倭国的割据势力盘踞?”

    夏源拿脚后跟想想,都知道这小子打着什么主意,能割据的,那都是很大的势力,有地有人有兵,而有了这些,就代表有仗可打,然后这小子就自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

    “若无大名盘踞.”

    “别叫大名了,这个本宫总听着别扭,你换一个。”

    “那就叫太.不,倭酋吧。”

    非让换个名字,夏源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词汇其实是太君,作为一个后世人,早就将这两个字与小日子联合在了一起,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但他转念一想,太君可是好词,比如佘太君。

    凭什么让小日子糟践太君这俩字。

    “倭酋?”

    朱厚照想了想,旋即点头道:“行,倭酋就倭酋,只要不是大名就行,你方才想说啥,你接着说。”

    “此地若无大呃,若无倭酋盘踞,断然不可能有这么多倭人士卒。”

    姑且称之为倭人士卒吧。

    夏源目光看向那些被抬起来往火堆里扔的尸首,没有甲胄,穿着的就是普通的衣服,但手里有着武器,那就是士卒。

    “老夫亦如此认为,此岛即便没有倭酋,也必有一方势力盘踞于此。”张懋在旁颔首,并很快接受了倭酋这个词汇。

    “方才老夫便派出了斥候跟着那些溃逃的倭人前去打探消息,如今趁着斥候未归,便让大军暂且修整一番。”

    说到此,张懋转身遥望着两边的山脉,又看看海岸线所连接的茫茫大海,随后出口道:“此岛想来距离倭国应当不远,攻下此岛,正好可作为我军的营寨。”

    听到这话,夏源真想说英雄所见略同,别看英国公这个老头没上过战场,没领兵打过仗,但多年来浸润在军营里,战略眼光还是有的。

    佐渡岛作为一个军事要塞绝对是称职的,进可攻倭国本土,退可凭岛固守。

    更别说,这座岛上还有金矿,银矿。

    按他的想法,哪怕等打完了倭国,这座岛也万万不可放弃,得留下大军固守在这座岛上,将其彻底打造成大明的一座海外领土。

    而这时,张懋又将目光看向朱厚照,再次行了个礼道:“殿下,老臣斗胆请殿下移步,方才一番交战,抓了几些活口,劳烦殿下帮着审问一番。”

    这就是要让朱厚照这个精通外语的人才出场了,出门在外,就怕语言不通。

    而这也是张懋勉强同意朱厚照随军的原因,不然,凭着这位太子殿下做梦都想上战场的热忱,张懋打死也不会给他带上。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亡其国,灭其种....

    派出去的斥候回来的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审讯都还未结束,几名斥候便陆续回来,看到几人,张懋先是一怔,随后才问道:“你等怎的回来的这般快?本帅让你等探听的消息可都探查清楚了?”

    “回张帅的话,大致探查清楚了,距离此地约莫一两里之地,有大约六座倭人的营寨,其中倭人约莫还有个一两千,过了营寨之后,再往前几里,乃是一座倭人的城池,其中兵力,卑下等人试了诸多办法,实在是打探不出来,请张帅责罚。”

    听罢,张懋也没有责罚的意思,这年头,打探消息的斥候要么是暗中观察,要么就是抓舌头问话。

    这个所谓的舌头,自然就是抓个活口逼问一下消息,但此地身处倭国,又不是人人都像太子那般懂得外语,即便是抓着了,双方语言不通也根本就问不出什么。

    而暗中观察,那基本就是混进城中,但语言不通无疑极大的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所以这几个人很可能只是一路摸过去探查了一下,然后便回来禀报。

    难怪回来的这般快

    张懋心里想着,又问起了另一则引起他重视的消息,“离岸边不过几里便有城池?”

    “大约五六里之远。”

    “规模如何,是城池还是营寨?”

    “规模不大,约莫比之朝鲜的群山城能大上一些。”

    “那还真是座城.”

    张懋的脸沉下去了一些,“这岛瞧着这般大,可这些倭人却把城建的离岸边如此之近,那这座岛上又该有多少城?”

    他本以为这座岛上的城寨不多,但离岸边区区几里的位置就有六座营寨连同一座城池,那以点带面,整座岛上又该有多少。

    这绝不是个好消息。

    毕竟,攻城战,乃是最难打的战役,往往也是伤亡最大的。

    城越多,便意味着伤亡越多。

    “张帅放心,这座岛上应该没多少城。”

    听到这个突兀响起的声音,张懋扭头,见夏源从身后审问的营房里钻了出来,张口便问道:“没多少城?殿下审问出来了?”

    “没呢,这些倭人一个个嘴硬得很,看样子得上刑。”

    “那你如何知道这岛上没多少城?”

    “看地貌啊,张帅难道没发现两边都是山?”

    夏源用手指着左右两侧,佐渡岛的地形很奇特,如果从高空俯瞰,整座岛像个倾斜的工字型,或者说平行四边形。

    工字的两边是两条几乎完全平行的山脉,在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两侧的山脉还未开发,都是原始的森林,崇山峻岭,巨木参天,根本不适合生存,更别说建城。

    唯独岛屿最中间的地方是平原,适合居住。

    整座岛屿近千平方公里,但中间这一片平原不过上百平方公里左右,其中还免不了小些的山丘,在这么大的地方即便建城,又能建几座城?

    “两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也即是说能建城的地方唯有中间这一片,以下官看来,整座岛上约莫三座五座城就差不多了。”

    张懋沉默一会儿,开口道:“不管岛上城池几何,这座城必要将其拿下,而且为防止其余城池赶去增援,必要速战速决,传本帅的将令,让各将前来议事。”

    这就是要下达征调将士,前去攻城的将令了。

    “张帅。”夏源开口喊了一句,又接着道:“下官请问,张帅打算这仗如何打?”

    张懋眉头一皱,“夏戎政可是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言,下官只是想问此次攻城张帅预备是什么态势?”

    “态势?”

    “就是以什么态度攻城,是奔着什么目的去的。”

    “你说这话本帅愈发的听不懂了,你告诉本帅,你夏戎政的目的是什么?”

    夏源当即答道:“此岛距离倭国本土不足百里,地理位置尤为重要,待我等攻下此岛,便能以此岛为据点,进可攻退可守。因此这攻城的第一战可谓是重中之重。

    下官以为,不论是攻打此岛,还是此后的征伐倭国本土,都当以狠辣之势,见城攻城,见地掠地,见贼杀贼!”

    闻听此言,张懋当即动容了,问道:“你这是要.灭国?”

    夏源奇怪的反问:“数万大军不辞辛苦乘着船跑过来,不是灭国,难道是来旅游打卡的?”

    张懋被这话给噎了一下,而夏源指了指那些快要焚烧殆尽的尸体,又指了指被血染红的沙滩,“张帅,咱们这是战争,既是战争,那自是以谋求最大的战果为目的,何为最大的战果,亡其国,灭其种,顷其王城,废其宫室,毁其宗庙,如此便是!”

    说到最后,夏源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迸出来,张懋一颗心砰砰的狂跳,看他的表情都不对了,带着陌生,带着不解

    “你这是想..屠城?”

    “下官是读书人,圣人曰仁,但这个仁字也要看对谁,唐时白江口一战,大唐的将士将倭人打怕了,打疼了,可唯独给他们留了一丝喘息之机,让他们得以在千百年后卷土重来,侵我疆界,杀我百姓。”

    “东南沿海丧命于倭刀之下的黎民百姓,不知有多少死前在责怪,在惋惜。

    惋惜当年白江口一战,彼时中华那般强盛,将倭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却为何没把他们打的永世不得翻身。

    责怪当年的大唐给这些倭人留了翻身的机会,以至于让这些倭人将仇恨发泄在后人的身上。”

    夏源眼中浮现出一团让人不解其意的迷雾,声音让人听着也有些飘忽不定,“值此之际,我等当要做的,就是不再让后人责怪我们,如今既然已是登上了倭国的境内,当是拼尽全力为子孙扫平后患。

    不让后人责怪埋怨,不让仇人日后有机会崛起,不让后人读史书之时,翻到我大明数万将士明明登上了倭国,却在明明能够有所作为之时,未能毕其功于一役,而是像唐时那般,又给倭人留下了喘息之机,到时后人会为我等感到悔恨的。”

    “何况,讨倭檄文上列出的倭人之罪,其中最大的便是多年来袭扰东南诸省,致使无数百姓丧命。

    咱们此次就是来讨这笔血债的,血债就要用血来尝,不然何以祭奠亡魂?

    现在不是讲妇人之仁的时候,既然要打,就不可怀揣丝毫的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张帅,慈不掌兵,这个道理你应当比下官明白。”

    张懋凝望着他久久不语,似乎是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半晌,他将目光挪开,“传将令,晓谕全军将士,此次征伐倭国,每陷一城一地,准许三日不封刀。”

第四百三十八章 谁去

    不封刀有不封刀的规矩,屠城也有屠城的顾忌,毫无章法,毫无顾忌的肆意妄为,放纵的时间太长,或是完全不加以约束,将会造成无比可怕的后果。

    这个后果不是指对敌人,而是对己身。

    三日时间不长不短,有着为期三日的军令落在头上,这个后果尚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但无论是多久,只要不封刀这三个字出现,对数万士卒都是一种难以想象的激励,对士气军心的提升是巨大的。

    大明弘治十六年,十月末。

    大明将士登陆倭国的佐渡岛,用时半月有余,攻陷全岛城池三座,营寨二十有余。

    三座城池,凡明军所过之处皆是赤色遍地,哭嚎声震天。

    全岛三城,加上营寨村落,共计四万余倭人,凡青壮男丁皆杀而焚之,府库掠夺一空,处处火光,处处是妇女的惨叫哀嚎,整座岛已是沦为人间鬼蜮。

    而这座岛已是落入了明军之手。

    接下来的便是先行修整,然后将战火带到倭国本土。

    大明京师。

    到了十一月份,天气已经很冷了,乾清宫里,几个炭盆滋滋啦啦的烧着,弘治皇帝身子骨不好,向来有畏寒的毛病,即便裹着厚厚的衣服,仍觉得还不够暖和,将身体稍稍缩了缩,出口打破了沉闷:“诸卿可有章程?谁去?”

    殿中的几个大臣相互望着,这几日朝中的焦点乃是最近新到的一封奏疏,说是奏疏,不如说是国书,朝鲜的国书,上面盖着朝鲜的王印和国印。

    其内容是请求大明派遣总督,督管君王,并派遣大军停驻,而且军费一应开支朝鲜承担,还会每岁献上一应岁币。

    关于此则国书,大明君臣一通商量,得去,必定得去,不仅有面子,还有钱拿,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寻。

    派遣大军此事容易,大明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军户。

    到时候征调个几万大军过去都不是难事,相信不少军户都愿意去,毕竟军费朝鲜给承担,那肯定是足额发放,满饷这等事在大明同样是打着难寻。

    那么剩下的便是要派谁前去担任总督,这驻朝总督是个好差事,督管朝鲜君王,这听着就带劲。

    但却没多少人愿意去,朝鲜那是什么地方,说是偏远之地都是抬举,那是国外,那是番邦。

    人离乡贱,这个时代的乡土观念是很严重的,没人愿意往朝鲜跑,即便担任总督,那也不太成

    而且又是驻军,又是派遣总督,还又要给银子的,朝鲜人对此能愿意?

    虽然国书上看着相当的愿意,一幅求之不得,恨不得哭着喊着让大明赶紧派总督来,没有总督,他们日子都过不下去,总督来了,青天就有了,朝鲜就太平了。

    但事实上呢,事实上就是,没几个人愿意。

    以己度人,若是有个什么国,要往大明派遣一位总督,督管大明的皇帝,那大明立马就与之开战,不死不休的那种。

    更别说朝鲜人还在国书上就着两国的关系展开了论述,最后讲到两国并非宗藩关系,乃是下赐而治。

    这四个字,让人看着就反常。

    这是朝鲜人写的?

    朝鲜人疯了吧?

    会不会是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昌德侯代笔?

    反正朝鲜隔得那么远,大明也无法去验证。

    而恰恰是这些让人心里犯嘀咕又没底的言论,才让这些大臣不知该派谁去,等派过去,暗杀,下毒接踵而至,朝鲜方面再泣血上奏个总督水土不服,不幸感染风寒,不治而终。

    还是那句话,隔着那么远,大明没法去验证,也难以去验证。

    何况,这去担任总督可是个大事,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前去充数,不说内阁辅臣,六部部堂,至少也该是个侍郎副都御史什么的。

    “刘阁老。”

    见这些大臣迟迟不出声,好像都拿不出个章程,弘治皇帝照旧望向了刘健。

    “臣在。”刘健欠了欠身子。

    “你乃内阁首辅大臣,你以为该派何人前去?”

    “回陛下,臣一时不知该派何人,未能为君分忧,臣惭愧,只能全凭陛下做主。”

    “王卿家,王部堂。”

    弘治皇帝对这话不置可否,又望向王恕。

    “臣在。”

    “卿乃吏部尚书,督管着天下官员,你以为该派何人前去。”

    “回禀陛下,督管天下官员的乃是陛下,臣这个吏部尚书即便真能督管,那也是代着陛下看家,吏部毕竟是陛下的吏部。”

    王恕年岁大了,一幅老态龙钟的样子,说起话来慢慢悠悠,但永远是那么的滴水不漏。

    哪怕是弘治皇帝不经意的一句话,也要一本正经的回答。

    回答完之后,才开始正式的答话,他坐在锦墩上,知道自己离皇帝稍远,特意把头扬起来一些,力求话语能更大声的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臣以为,此次该派的人选当是得老成持重,位高之人,而且品行必要上佳,毕竟是去朝鲜督管其君,当以公正。

    而今可在朝中,乃至天下各省二三品的官员中予以挑选拔擢。”

    “挑选谁?拔擢谁?谁公正?”

    面对弘治皇帝的三连问,一众大臣又是不知该如何回话了,就是因为这太多太多的要求,才使得很难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或者说很难找出一个愿意去的人选。

    “都想不出来?朕此前便授意了人选,让谢卿或是李卿,要么韩卿前去,几位卿家位高权重,又正值壮年,嗯,五十岁知天命,也算壮年,起码比其余几位七老八十的卿家要强得多,但几位卿家又对此不愿.”

    说到这,弘治皇帝屈指在书案上敲了敲,清脆的声音又带着些许发闷,殿中的所有大臣尽皆抬头,摆出一副仔细聆听的样子。

    “朕知道,人离乡贱,故土难离,几位卿家是舍不得大明朝,舍不得家乡,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

    朱佑樘抬高了音调,“这其二便是担心有危险,卿等心里在想,这朝鲜人递出一封如此反常的国书,其中颇多可疑之处,实在是让人心里没底,这朝鲜会不会是遭到了胁迫,会不会是旁人代笔,而朝鲜的实际情况又是怎样。”

    “卿等这些顾虑朕都明了,你等也不要对朕说什么臣万死,臣惭愧之类的话,此乃人之常情,你等也不必感到惭愧。”

    说到此,弘治皇帝停顿一二,嘴里接着道:“朕今早收到一封奏疏,乃是昌德侯所写,讲述的便是朝鲜的境况,卿等听了,应当便能打消心中的担忧与疑虑。”

    “萧伴伴。”

    箫敬在旁躬身:“奴婢在。”

    “把那封奏疏给诸卿念念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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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弘治十四年夏。
专情皇帝朱佑樘高坐龙椅,忙着中兴大明,东宫太子朱厚照正值少年,初露荒唐本性。
一觉醒来,夏源穿越到这个时代,两眼一抹黑之时,被人给骗婚了。
谢邀,人在大明,刚被骗婚,我已接受,心态良好。我家娘子萌萌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家娘子萌萌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家娘子萌萌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