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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这样的作者全文阅读

作者:战袍染血     我是这样的作者txt下载     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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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到了自己的小说里

    “我,李怀,最强鸽者,拖稿半年无悔意,三年太监十五本,挖坑不填,马甲无数,大概是被读者亲切问候多了,我居然穿越了,还穿越成了一个古代的权贵二代。”

    从软塌上坐起身来,李怀揉了揉太阳穴,梳理着脑子里的记忆碎片。

    “这个二代居然也叫李怀,真是常见的网文设定啊。”

    经过最初的迷茫后,李怀很快镇定下来,毕竟眼下还没到星期天,他追的特摄剧还没有更新,回去的**并不强烈,反而是新鲜感占了首位。

    “这种反应是不是太不主流了?要是哪本书的开局,人都穿越了,却没有持续的惊恐不适,反而迅速接受这种设定,说不定要被说是脑残开局,直接点叉!但穿越唉!中了这种大奖,肯定是好奇心更多吧?况且回去也没什么事,还整天被催着码字更新,哪比得了穿越来得快活?”

    心里想着,他游目四望,很是满意。

    屋里的布局和摆设独具匠心,无论是装潢还是家具、饰品,都透露出富有的气息,李怀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但光从材质和色泽来看,就十分高档。

    “有权有势,富贵人家,虽是古代,但有这么一层身份,过起日子来,该是吃穿不愁,能悠闲度日了,而且这次还有亲戚,有母亲兄弟了,还有记忆碎片可以传承,设定完善,服务到位……”

    李怀这边感慨着,脑子里一阵走马灯般的记忆闪过,让他开始品味起这位和自己同名的“李怀”精彩的一生。

    浮现的记忆多只是大概轮廓,都是过去二十年的笼统内容,却让他有种亲力亲为的错觉,但回忆着回忆着,李怀的表情开始不对了。

    “什么玩意儿?欺男霸女、横冲直撞、打架遛鸟、吃霸王餐!简直是个败类啊!关键还完全体现不出权贵人家的特点?这什么情节啊都是?”

    他看得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揪着李怀的脖子,喝问他:“知道怎么砸钱吗?知道什么叫勋贵人家?知道什么叫权钱结合无往不利吗?简直废柴!仗势欺人都这么不专业!”

    越是回忆,越是愤怒!

    “就那么一个小茶肆,存三个月的月钱就能买下来了,居然还不给钱,缺那两个铜钱吗?格局呢?”

    “一言不合,当街拿人,明明家里有权有势有钱,却没有利用起来,最起码,找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套上麻袋,拉到没人的地方教训,这总不难吧?在衙门门口打人,算个什么路数?”

    “还有调戏良家这事,让人找上门来、鸡飞蛋打不说,惹得一身腥,关键是还调戏失败,真是……唉,明明有权有钱,钞能力发动,什么岳父打不动?!”

    他连珠炮一样的抱怨,满脸痛恨之色,尤其想到这都是自己的背景设定,说不定还要背锅,越发怒火高涨。

    “叮!虎牙系统真诚为您服务,恭喜你发现槽点,你以前写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个脑子呢?+1槽点。”

    “???”

    李怀的抱怨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表情呆滞的听着脑中响起的声音。

    不是因为听到系统之声而惊恐,毕竟都穿越了,来个标配系统不算什么离奇的事,真正让他“虎躯一震”的,是那句“以前写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个脑子呢”这句。

    “系统,信息量有些大啊,能不能给点注解?”

    他本不指望能得回答,没想到的是,却接收到了明确的信息

    “呵呵,还没想起来吗?这个二代就是你写的。”

    李怀呆若木鸡,努力梳理逻辑,过了好一会,才喃喃低语:“我穿越到了自己的书里?”他摸了摸额头,“刚才就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还不能确定……不过……系统,这是哪本书啊,作为最强鸽者,我每写一本,就会出现一个龙套李怀,乃是本人的御用龙套,用完就废的那种……不好!”

    忽然,他意识到了不妙!

    “我的龙套,都是进去浪个几章,就被主角打脸踩死,化为经验值,铺平主角道路,难道这一次……这到底是哪本书?”

    “不愧是最强鸽者,自己的处女作都忘了吗?《最强小秀才和他的七个老婆》。”

    李怀顿时脸红了,感觉像是被公开处刑了。

    “这本书是我写着玩的,马甲早就不用了!而且没多久就太监了,不能算处女作!”

    这确实是他的第一本小说,那时的他青春年少,充满了理想主义,怀揣着对网文的憧憬,兴冲冲的开了文。

    什么断更?请假?拖稿?不存在的!

    连穿越和重生都不用,直接土著走起!

    至于数据推荐之类的,也是丝毫都不关心,只是闷头写书,但单纯创作的快乐和激情总会消退,毫无策略的行文方式,最终让这本未能签约的小说无疾而终,扑街难以避免,羞耻的书名难以启齿,自然被李怀丢到了记忆深处。

    “果然,从最开始,我在起书名上就没什么天赋啊,那本书是练笔之作,又过去那么久,怎么可能记得多么清楚!”

    感慨之后,李怀试着回忆剧情,又有些警惕的问道:“系统,你是不是太人性化了一点?按照套路,这样的系统一般都会坑宿主,而且我能不能重命名一下,虎牙很凶的,这名字让我听着发怵。”

    “呵呵,”系统冷笑了一声,“本系统根据你的记忆和意识倾向,自动加载人性模块,进行情感和语气的模拟,本质是你自己精神分裂,要坑也是你自己坑自己。”

    被系统怼了?

    李怀愣在原地。

    然后他仔细分析了一下这些话的背后含义。

    “难道是哲学上的本我、自我和超我问题?表面看起来是系统,其实是类似于潜意识的东西?既然这么麻烦,还涉及到哲学,我家里没矿,研究不起,就先这样吧,总之还有待观察,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槽点有什么用?”

    “用于设定和剧情的修改,介绍完毕。”

    随后,那个声音沉默不语。

    李怀也沉默起来,他情绪复杂,虽有一丝窃喜,但更多的是疑惑和不安。

    “原文是历史文,还能改设定?而且怎么改?如何改?太超自然了吧?怕不是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我这个作者都不清楚的地方?”

    想到这,李怀从软塌上站起,顾不上回忆老书剧情,也不理会记忆碎片了,先推开门,他很担心自己来到了一个假世界。

    吱呀一声,门扉两开。

    顿时,阳光洒落在脸上、身上和地上,带来了一丝温暖,让他有些慌乱的内心安定下来。

    远方,零星几个女使、仆从正在忙碌,听了声响,转头一看,立刻过来问候。

    一名年龄不大的少年快步跑来,低语道:“公子,您醒了,老夫人让您醒了,就到她那去。”

    看着少年的脸,记忆浮现心中。

    李屋,自己的贴身书童,年方十三,家生子,放在李怀前世,乃是刚上初中的岁数,但如今却早已当差多年,为心腹之人,其父乃侯府几个管事之一。

    只看少年眼中灵动,就知是个机灵小子,在李怀记忆中,过去许多事,都是这小子遮掩帮衬,用着放心。

    不过,真正让李怀在意的,是对方的样子、表现出的神态、做出的动作,以及那种隐藏起来的、但并不难猜的小心思,无不透露出,这是个真真正正的人,不是摆放在面前的脸谱、功能人。

    另外,李屋提到的老夫人,是原本那位李怀的母亲,有诰命在身的前任定襄侯正妻、现任定襄侯李惯的生母,刘氏。

    微微放心的同时,李怀又深吸一口气,微微警惕起来。

    他毕竟“初来乍到”,担心在亲近人面前露了马脚,便故作姿态的点头,道:“知晓了,不忙着去见她……母亲,你先跟着我,咱们在府中走走。”

    李怀不想直接找过去,他现在的记忆,只是走马观花的有个轮廓,得仔细回忆才有细节,尤其最近几天的记忆,模糊混乱,需要整理,这具身体原来的性子、习惯,更是一概不知,要是直接面见前任李怀的生母,很可能露馅。

    得先缓缓,走几步找找感觉。

    “怕是不行,公子,您别忘了,您还在闭门思过,得反省,除了老夫人召唤外,不能走出院子,”李屋靠近两步,低语道,“后天就是您大喜的日子了,闹出了这种事来,这消息传得满长安都知道了,还不知魏家怎么想呢,您就忍一忍吧。”

    大喜?

    李怀一愣,他虽继承了原主记忆,但越是靠近这几天的,越是模糊不定,相关联的也被忽略了,仔细一想,才挖掘到关键。

    原来,那位便宜老爹、上代定襄侯李宝,生前给自己定了婚约,乃是有名的书香世家,户部侍郎的嫡女,这两日便要完婚了!

    那位魏家娘子,是长安有名的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得到了这个背景设定,李怀顿时动容了!

    看这配置,不像是正常开局啊,富贵人家美娇娘,有权有势公子哥。

    我UU小说的主角,有这种开局?一般都不是平民流,就是废柴流,最差也得来个退婚,现在这架势,分明是要直接开启人生赢家模板啊!

    对了,我第一本书的李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来着?

    蓦地,不祥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甚至压下了即将大婚的复杂情绪。

    李怀、魏家娘子、大婚、侯爵之家……

    不好!

    想起来了!

    全都想起来了!

    顿时,李怀的脸色难看起来。

    这不就是那位因为兄长病重,继承了爵位,但因为自家老婆被主角盯上、自家叔父因故得罪主角,自己因为在主角面前嚣张,结下仇怨,最后被主角当面打脸,事后夺权,最后家破权失,潦倒半生,还经常被拉出来鞭尸、和其他人对比的前期小反派,定襄侯李怀么!

第二章 我骂我自己

    “这个李怀,那可是刚到了人生巅峰,就摔下来了!”

    骤得大权,登上人生巅峰,再也没人约束,何等快乐?

    于是那位反派李怀动辄草菅人命,在朝堂上也是肆无忌惮,仗着家族名号很是折腾了一把,得罪了不少实权人物,许多事情,堪称丧心病狂!

    这些积压的不满,在原版李怀和原书主角郑兴业对上后,彻底爆发,被各方利用,反派李怀最终闹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人生凄凉。

    回想到这里,李怀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标准的反派模板,生来就是给主角做垫脚石的,我当初做设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渣得这么纯粹,非常得不科学吗?简直没有任何人性的闪光点啊!”

    但在心惊之余,李怀也忍不住吐槽。

    “历代定襄侯的子嗣都十分出色,就到了这一代,出这么个玩意儿,整个家族耆老、长辈俱在,外面还有一众权贵人脉,父兄不存,但临终前也都卖人情、拖着老脸,托孤好友、同僚,怎么还能放任这么个家伙胡作非为,毫无制约,合理吗?”

    “你也知道不合理啊,写的时候怎么不多长点脑子?+1槽点。”系统旁白瞬间补刀。

    李怀胸口发闷,然后强自振奋。

    “冷静!冷静!我必须冷静,先不说别的,我现在起点这么高,很少有主角能比拟,还知道剧情,带着外挂,只要来几次骚操作,一定能逆转未来!”

    想到这,他顾不得理会那书童,甚至没心情深究什么大婚、为什么闭门思过,颇有些急切的试探性问道:“那个,系统君,是不是该详细介绍一下功能啊?”

    但他召唤了几声,都不见动静,便忍不住嘀咕。

    “也太不人性化了,用户体验超差!一开始还简单回答过问题,讽刺我的时候十分及时,真需要帮助了,就开始装死了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去回忆最早得到的提示。

    “说是能修改剧情和设定,若是真的,那和带着修改器玩游戏有什么区别?问题是,这修改器该怎么用?用槽点加钱、加税基、加繁荣度?可别玩成点数风云了,而且也不够用啊……”

    这时候,系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所处世界:《最强小秀才和他的七个老婆》,消耗1槽点,可进行长度为一盏茶的时间回溯,标准为一刻钟;消耗100槽点,可以对某种概念进行收集或者替换,其他功能暂未完善,请继续脑补,以供解锁……”

    “……”

    这反应可真够慢的,是不是在挂机走神。

    李怀深吸一口气,暗道犯不着和系统怄气,那不成精神分裂了吗,于是将心思转到了内容上。

    时间回溯?

    概念的收集或者替换?

    听起来就十分高大上啊!

    “不过,回溯时间是消耗一槽点,收集或者替换概念却要足足一百槽点,这跨度也太大了,得积攒到什么时候?而且这是个什么意思?有点意义不明啊!况且槽点的增加,显然是有套规律的,另外,没有离开这个世界的选项?是暂时没有解锁?”

    “公子,公子,您还好吧?咱们什么时候去老夫人那边?”

    正当李怀打算深入研究的时候,一个声音将他从大起大落的情绪中呼唤回来。

    那个小书童站在门口,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这般小厮,生长于权贵之家,自幼服侍,最擅察言观色,方才李怀神情的细微变化,皆入小厮之眼,有悲有喜,大起大落,自然被他记在心头,暗自疑惑。

    “哦,还好,还好。”李怀回过神来,才想到如今情况,当谨慎行事,否则稍有疏忽,被人看出破绽,又要横生枝节,着实麻烦。

    “背景和功能介绍就到这了,就等主线剧情了!在此之前,咱们先宅几天!”

    想着想着,李怀便对那书童说:“对老……嗯……给母亲回话,说我这会身子不怎么舒坦,得修养一会,”他果断怂了,再看那书童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想起这是自己的狗腿子,就干脆明言,“总之,找个理由给我推了,不去。”

    仆从丫鬟还好,身份悬殊,自己鸠占鹊巢还能蒙混,但那位老夫人,乃是有身份地位的亲近之人,真发现了什么,问题可就大了。

    “按着剧情,忍个几天,我就得上位,到时爵位在手,还不够我臭屁的?按前任李怀那得势便猖狂的性子,到时无论多么反常,都能解释成心态膨胀,结完婚、拿了爵,直接主线剧情,逆转命运!”

    这么想着,李怀就打算赶紧缩回屋里,当几天宅男,但李屋立刻就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盘。

    “怕是不成,就是这会不去,也躲不了,”李屋很是为难的说道,“您在景仙楼的事,闹得实在有些大,躲不过去的!硬挺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主动过去认个错,服个软,侯爷和老夫人都疼您,总不会真个追究的,关键还是那魏家,得让侯爷派个有身份的去安抚赔罪。”

    “魏家?魏家怎么了?我不是要和魏家娘子成婚么?”不知为何,李怀心里涌现不祥之兆。

    再看对面书童那惊疑不定的表情,心中一动,便努力回忆起来。

    顿时,一连串混乱画面蜂拥而来。

    什么跳墙、钻洞的遛出府去,什么飞扬跋扈的强人所难,什么仗势欺人的打架斗殴,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两个满身是血、瘫倒在地的书生身上。

    “我去!”

    顿时,李怀一个激灵,差点原地摔倒。

    “李怀啊李怀,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后天就要成婚了,你昨天跑出去嫖娼?嫖还就算了,还生怕长安人民不知道,争风吃醋,聚众斗殴,这都什么剧情啊!太脑残了吧!还有没有一点逻辑和常识了?”

    “人设谁做的,心里没点数?+1槽点。”

    “公子!公子!您别慌,别急啊,别骂自己啊!”书童见状却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拉住李怀,怕他一时气愤,再闹出什么事端,那就更麻烦了。

    李怀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勉强镇定下来。

    书童李屋一看,觉得是规劝有用,赶紧又加了几句:“公子,您可不能气坏了身子,不然后天如何洞房?”

    “都这样了?还能洞房?还能成婚?”李怀瞪了书童一眼,后者顿时呐呐,不敢言语,只是眼珠子微微一转,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安静下来的李怀,则皱眉思索。

    现在这部分剧情,显然在自己穿越过来前就有了,应该不是蝴蝶效应后的变化,那到底还能否成婚?

    难道回到了封建社会,包办婚姻,我还得继续打光棍?

第三章 退婚流?

    “魏如兮……”

    原版李怀的那位妻子,大名唤作魏如兮。

    “我第一本书,还不是性冷淡文风,还有女主,而且……我还想写成后宫来着,但问题是,李怀又不是主角,娶了个妻子还是个祸根,之所以和郑兴业怼上,原因众多,其中有一个,就是因为魏如兮啊……你说这事有这么办的吗?”

    李怀一阵摇头。

    “他郑兴业堂堂才子,来到权力中枢,不好好的玩权力游戏,去官场搏杀,反和我这样的勋贵争风吃醋,也太不成熟了!要不是主角光环,就这么一个愣头青,得罪权贵,拉人下马,这兔死狐悲之下,还有前途可言?”

    “是作者太不成熟了!+1槽点!”

    咚!

    这边念头还未落下,这院子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那人显然十分用力,是以声音很是响亮。

    咚咚咚!

    紧接着,这声音急促起来,伴随着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的呼喊:“兄长!兄长!快快开门,要出大事了!那魏家老儿找上门来了!”

    李怀的这座院子名为“致远轩”,前后三间屋,在定襄侯府里算是中上配置,他乃是上任定襄侯的嫡子,不过在这一辈中却是排名老七,因为前面除了一个嫡兄李惯之外,还有几个庶出的兄弟。

    “这是……老幺?”

    靠着记忆,李怀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赫然是和自己最为亲近的兄弟,排行老十的、老侯爵最小的儿子,李慎。

    昨日李怀能够溜出去,多亏了这位幺弟的通风报信,在原本的剧情中,此人也曾露脸,只是李怀写书的时候并无大纲,随手一写,这人也就出现几句话,具体是何结局,根本想不起来,况且书还太监了。

    “开门让他进来。”

    李怀吩咐下去,书童就赶紧奔向院门。

    看着那个疾奔而行的略显瘦弱背影,李怀却陷入了沉思。

    我这个封建社会的地主少爷,院子里的丫鬟和小厮是不是有点少?不是应该有很多豪奴、走狗相随吗?记忆里也有相似情景,怎么今天院子里如此冷清?果然是犯了大错,在承受责罚啊!

    这个念头作为引子,加上小书童刚才提及的事,李怀近期的记忆终于清晰起来。

    或是因为最近的事太过刺激,又或是因为前身的潜意识有意避开,李怀对这两日的事,反而记得不甚清楚,但有了他人提醒,终究还是想起来了。

    原来,因婚约之日将近,而这婚礼之事又涉及礼仪,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勋贵官宦,都不会等闲视之,自是要准备妥当,繁琐无比,李怀作为大婚的主角,如何能得安宁,每日里都被拉来扯去,试试这个,尝尝那个,还要学些礼数。

    多日下来,枯燥无趣,还被禁足府中,不得逍遥,那前任李怀乃是个躁动性子,早就厌烦,昨日终于让他瞅到空当,带着书童和亲随溜了出去,直奔长安有名的青楼,然后自是一番厮混。

    按说这也不算什么,只要消息不走漏出去,或者李家及时把人找回来,也就是了,便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也容易分辩,偏偏那前任李怀不是个消停的主,在人怂恿之下,为了一花魁女子,与人争风吃醋,最后大打出手。

    要命的是,这挨揍的一方,乃是两名太学生,闹到最后,还差点出了人命!

    李家正想着借着权势压了消息,结果还未行动,就传得满城风雨,定襄侯李惯刚派人把惹祸的李怀抓回来,那边魏家兴师问罪的人就来了。

    当然,至此之时,魏家本族不好直接上门斥责,却是让李怀未来的连襟过来,那位连襟到底还要脸面,虽是一副冷面孔,却不好将事闹大,只是斥责,李家理亏,一概低头认错,最后连身有诰命的老夫人都不得不亲自出面赔罪。

    李家为此可是丢了好大的脸面。

    这种情况下,他李怀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最终只能困于院中,禁足禁闭,不得命令,不可外出。

    “这部分剧情,我当年写的时候,可没想过这么详细,甚至根本没有涉及,但除了李怀的动机和行为十分诡异之外,补充的还真是那么回事,看来这个世界,并非虚妄,内有自恰啊,只是原来那个李怀的智商,怕是十分欠费!”

    他这边感慨着,目光落到了那个匆匆走来的少年身上,当然,眼角的余光也瞥到了门外正在探头的几名护院。

    相关记忆浮上心头。

    是的,院子里没人,院子外都是人,这次侯府可是不敢放任了,生怕李怀再跑出去胡作非为,那可就更加糟糕了。

    “兄长,那位魏学士,他……他来了。”

    等那少年说出这话,李怀的目光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这人年纪不大,面容略显阴柔,但自有一股清秀。

    长的还不赖,就是年纪不大,我为他兄长,相貌应该也不错吧?刚才忘记照镜子了,真是失策。

    完全进入不到状态里的李怀,先一阵胡思乱想,才意识到对方所言为何。

    “魏学士?我未来的泰山大人,他……他亲自来了?”瞪大了眼睛,李怀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明日就要大婚,他此时却因那事上门,莫非是要退婚?这也太突然了吧?”

    顿时,他的心里闪过了退婚流的种种套路。

    “看这情形,婚是结不成了?”

    陷入套路回忆的李怀,很快皱起眉头。

    他那位幺弟以为他在忧愁,便忍不住催促道:“那位老学士没有大张旗鼓,但着实带了不少人来,看着凶神恶煞,怕是要加害于兄长,咱们还是先躲一躲吧。”

    看了李慎一眼,李怀却更加疑惑了,因为他拿不准该不该离开。

    “在原来的剧情中,魏如兮是货真价实的侯爵夫人,虽然因为原版李怀作死不断,这女人最终与之决裂,可剧情分明还未至那一步,而且我才穿过来多长时间?怎么可能影响剧情?”

    脑补到了这里,李怀忽然一愣。

    等一等!

    他的心里,念头忽然疯狂转动。

    “由于我的出现,剧情出现了分歧,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情,那自然是婚也结了,爵位也继承了,走上人生巅峰了,随后急转直下,被主角装逼打脸一条龙给送走了,但先把后半部分刨除,回到最初的问题,最开始,这个婚到底是怎么结的?”

第四章 分歧当择一,兴师或问罪

    “如果原来的剧情中,面对选择,李怀就跑了,那么还好,一切还算正轨,但如果没有呢?那我就改变了剧情,万一这婚没结成,因为蝴蝶效应,我那爵位也丢了,干脆不用等主角来,我就已经退场了啊,岂能如此!”

    “稳妥之法,自是要参考原本剧情,但问题是……”

    “我书里面也没写这段啊!这段是自己补全的!那李怀原来就一龙套,除了被打脸,几乎没其他功能,谁知道他继承爵位和大婚之前干嘛了?更别说今日这般细节了!”

    顿时,在某类互动游戏上颇有造诣的扑街作者李怀,敏锐的意识到,接下来,他将面临一次典型的支线选择。

    “这种时候,应该先存个档,方便后悔读取……”想到这,他忽然长舒一口气,“不过我虽然没法读档,但修改器的效果是一样的,虽然被某牙毒舌攻击十分难受,但能累积四槽点,却也带来了快乐!每个槽点能回溯一刻钟的时间,加起来就是半个时辰,一个小时啊!比一节课加个课间休息的时间还长!”

    这么想着,他拍了拍李慎的肩膀:“走,去前院看看情况,咱们得抓紧时间,争取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就把人见一遍,听听他们的建议。”

    李慎不由一愣,继而满脸疑惑:“兄长,这还能有何建议?去之必受责罚,怕是还有后患,你过去见着这般情形,必先退避,还曾教诲于我,说是不立危墙之下,今日怎的……”

    李怀却不管其他,迈步就走,忐忑又兴奋。他一魂穿作者,除了开脑内剧场,没有任何其他技能,与其闭眼瞎选,不如测试外挂!

    只是这边还没走出去,门外几个护院就先进来了。

    “七公子,这是要去哪?”为首那人身高体壮,脸上只有薄薄一层皮,眼睛眯着,法令纹凸显,太阳穴凸起,尽管着力做出恭敬的样子,但还是给李怀一种危险份子的感觉。

    好家伙,看这模样,体脂率够低的啊,怕是肌肉分离度十分可观,有我穿越前的几分风采,肯定是个高手!话说回来,当初,我在书中是怎么设定武力值的来着?

    这边想着,那边,李怀对书童吩咐了两句,再转头对护院说道:“是母亲召我过去,乔护院若是不信,不如跟我同去,咱们得快点,时间不等人。”

    他的语气倒是非常客气,因为相关的记忆已经浮现

    这护院名为乔其,乃侯府护院中有名的好手,初为老侯爷亲兵,因伤退出行伍,后被安置为护院,因此,此人在府中颇有地位,便是过去的原版李怀,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人,言语上客气得很。

    那乔其立于院外,先是见李慎进去,又有交好的仆役过来通报前院局面,心里就明白几分,再见李怀欲出,本以为他又开溜,没想到却听到了这番言语。

    “让我陪您过去?”

    李怀点点头,道:“不行?又或是,你不能擅离职守?”

    乔其低头弓腰,道:“我等职责就是护卫,自要陪同左右。”心里却是疑惑。

    身后两名同僚,则忍不住低声提醒。

    一个道:“乔头,千万小心,若是被七公子走脱了,那可是大过,老夫人说了,严惩不贷!”

    另一个更加小声的说:“先前就有几次,公子说要去拜老夫人,中途让那李屋等缠住我等,最后开溜……”

    乔其听闻,默默点头。

    “那便是了,别耽误时间了,时间十分宝贵,与我同去吧!”另一边,李怀未闻护院低语,一句说罢,迈开步子便要直奔前院,却被李慎拦住了。

    “兄长,这是作甚?”李慎满脸不解,“魏家学士兴师问罪,岂能此刻去捋他虎须?还是先退避三舍,静观其变,再做打算吧。”

    “怎么?你这是不愿意我过去?”李怀眯起眼睛,看着这个老幺,暗道这人是不是智障,自己院子周围的护卫武士,明显就是监视、防备的,李慎倒好,当着乔其的面怂恿自己逃跑,这能有成功率?

    而李慎被这般一说,立刻神色微变,似是想要说什么,偏张嘴难言。

    注意到这些的李怀却是心中一动,仔细打量对方,眉头微微一皱,有所思量。

    “自然不是!”而经过诧异之后,李慎赶紧解释,“只是担忧兄长,听闻那位学士最是严厉,而且……”

    “担忧个什么劲儿?”李怀大手一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这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我不娶他女儿了,否则迟早都要面对,逃有什么用?小弟啊,你还要学习一个,今日为兄,就得教教你一些人生经验。”

    他说得口嗨,自是无所顾忌,反正到时真能时光倒流,还怕困难?现在不说几句场面话,什么时候说?大不了到时候怂了,凭着前任李怀的名声,也不怕丢人。

    只是他的话,却让乔其很是讶异,看着李怀的神色略有变化,但思及这位七公子过去的斑斑劣迹,实在深入人心,也只是惊讶一下,并无其他感想。

    李怀说完爽完,转身就走,没想到却被乔其拦住了。

    “你也要劝我?”李怀说着,脑子里闪过那些浪子回头的桥段,什么废柴崛起,做出反常举动,立刻被家臣注意,然后改变观感,最后归顺,这心里顿时有所期待,看着乔其的目光也不由带上了善意。

    “并非阻拦,”乔其摇摇头,指着另一边,“要去前院,当走这侧。”话虽平实,但面有警惕。

    李怀顿时僵在远处,笑容凝固在脸上,继而干笑道:“昏头了,昏头了,绝不是想跑,莫慌莫慌,”他看着几名护院一脸怀疑的样子,强行解释,“被关了这么久,反省所为,心有愧疚,这只顾着悔过,一出来竟是不辨东西了。”这一颗心却是止不住的狂跳!

    “糟糕!别因此暴露了才好!”

    因记忆碎片的关系,一些记忆存在偏差,他记错了路径。

    乔其则道:“七公子,我等给你引路。”然后一个眼色过去,几个同僚前前后后的“护送”起来。

    这分明是不信任我啊!

    李怀心里吐槽,又忍不住嘀咕:“但说来也是,前身作为纯粹人渣,早塑造出肆意妄为的形象,哪会因为一两次言行就让人信任,继而改观?更别提纳头便拜了!从来要人遵从、导人忠诚,不光要地位钱财,还要恩威并施,大棒威慑,金钱开道,如果光凭几句嘴炮,又不是九尾太子,哪能立竿见影?那些想当然的设定真个害人不浅!让我此时尴尬!”

    “你还有脸说?自己书里,这种桥段还少?也不脸红!+1槽点!”

    李怀顿时涨红了脸,想要解释,但转念一想,系统就是自己精分,解释给谁听?再一想,这话听着不舒服,但至少给了槽点,多了一刻钟的回溯时间,底气顿时足了一点。

    自我安慰之下,李怀重新平静下来。

    不过,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被旁边几人注意到了。

    乔其等人顿时相互目视,一个个心领神会,随后皆微微点头。

    这次,定不会让这位七公子再给溜了!

    唯独李慎,眼神飘忽。

    定襄侯府前院正堂中,正是气氛凝重之时。

    上首坐着的是一名文士,留长须,不怒自威,端着一杯茶,轻轻品茗。

    此人是当今户部侍郎,魏瑾,出身的魏家乃河东望族,诗书传家,素有名望,正是和李怀有婚约的魏家娘子之父。

    在魏瑾身前,立着一名老成青年,这青年拱手施礼,面带苦笑的说着:“世叔,这事确是我家的错,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婚事岂能作废?若如此,怕是两家都要成了笑柄,还望……”

    “李懂,这话听着有些不对,似在威胁,莫非是仗着时机,以为我魏家投鼠忌器,不敢声张,就想让我等忍气吞声?”

    打断李懂说话的也是一青年,站在魏瑾身旁,满脸怒火:“李怀做出这等荒唐事,还能埋怨旁人不成?他那般丑态早就被人传开了,如今你我两家已成笑柄!你这个兄长,做的可是真好啊!不思惩戒,反要包庇!还想让我魏家咽下苦果!果是勋贵豪门,行事霸道!蛮不讲理!”

    李懂闻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息。

    李懂,正是李怀的兄长,这一代排行第三,不过是庶出,如今在家中管事。

    斥责他的那人则名魏醒,是魏瑾的本家侄子,这次随同而来,显然是要问罪的,因而言语间丝毫也不客气。

    “魏兄……”

    李懂叹息了一会,还是得硬着头皮的辩解,这时,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此事,是我家之过,若魏家老爷要解婚约,我李家也认了,只是希望此事不会坏了两家多年的交情……”

    随后,一老妇在女使的搀扶下蹒跚走出,她虽是衣着华贵,却面有倦色,显得憔悴。

    “母亲!”李懂赶紧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见得此人,便是满脸凶恶模样的魏醒,也是拱手行礼,口称“老夫人”。

    魏瑾则站起来,先是问候一句,才道:“夫人放心,老夫今日来,虽是一时气愤,但也不至于昏了头,有着考量,只是还要见了那位未来姑爷,问上几句,才能有决断。”

    那老妇人自是侯府诰命刘氏,她在李懂的搀扶下落座,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后便皱眉道:“让人去将那逆子叫来!”

    李懂赶紧回禀:“刚才就着人去叫七弟了。”

    魏醒却冷笑道:“这般磨磨蹭蹭的,等你派的人过去,李怀都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般事了,谁人不知他是个没有担当的!”

    这话说得李懂面红,偏偏无从反驳,只是叹息家门不幸。

    刘氏则是欲安抚两句,便在这时,有小厮过来禀报,说是李怀已在外等候,让屋子里的众人稍感意外。

    “哦?来得倒是挺快,”魏瑾轻轻点头,“若是有心过来悔过,那倒是还有一点担当,只是不知,他是否知晓老夫今日到底为何而来,若是能明白,虽说荒唐,但并非无救,我与他父的约定,或可行之。”

第五章 有无后悔药,试过才知道

    “让那个逆子进来!”老夫人怒喝一声。

    魏醒则冷哼一声:“嘿,还真敢来!”然后朝着门外瞥了一眼,面露不屑。

    话音落下,李怀已经急不可耐的冲了进来。

    “你这般急切,成何体统?”刘氏一见着人,便呵斥起来,“还不好生见礼,给你世叔陪个不是!”

    李懂也道:“七弟,沉稳些,莫这般。”

    李怀闻言停下脚步,在过来的路上,他就搜索着相关记忆,因此能当场认出几人,这时扫了几眼。

    虽然这些人看着陌生,但在原版李怀的记忆里,都算是亲近、熟悉之人,便就压下心头骚动,用玩角色扮演游戏的态度,对着那位老夫人还有李懂行礼。

    “母亲,三兄。”

    随后,他又看向魏瑾,恭恭敬敬的拱手弯腰,待起身才道:“见过泰山大人。”随后抬头打量,见这老丈人魏瑾固然面容严肃、不怒自威,但此时闭口不言,只是轻轻点头,却也不见多少怒意,便稍微松了一口气,心下暗道:这位便宜丈人,没有老幺说的那么凶狠嘛。

    又看魏醒,却是心头一跳,来自身体的本能让他警惕起来,却还是叫了一声“魏兄”,后者则回以冷笑。

    阴阳怪气,难怪原版李怀不喜!

    李怀对这人十分警惕,暗道:对我冷脸,对那位即将到来的主角郑兴业可是热情的很,这魏醒原文出场,因一次误会和郑兴业对上,两章就被折服,成为舔狗,我得小心此人!

    这边,李怀心里盘算着,但那位魏学士则开口了。

    “老夫可当不得你这般称呼。”魏瑾微微摇头,面无表情,也不见训斥,只是打量了李怀几眼,才继续道,“不过,你能亲自过来,出乎老夫意料,也算是有点担当。”

    李怀毫无自觉的点点头,想着这话该怎么回应。

    跟在后面的乔其也走了进来,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便自觉的站在一侧,看着眼前场面,肃穆不语。

    顿时,堂中沉默下来。

    气氛有些凝重,更有些尴尬。

    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李怀倒是没有慌张,穿越前也经常给人做培训,这场面对他来说小意思,想着是不是该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态度怎的这般轻佻!”老夫人刘氏却是一副怒意,“还不跪下谢罪!”

    李怀一愣,这就要谢罪了?跟着沉吟起来,是不是先走个流程两开花?

    “不必如此。”魏瑾摆摆手,只是看着李怀,“你可知老夫今日为何而来?”

    “我自是知道的,”李怀便说起路上临时准备好的说辞,“自是因晚辈荒唐行事,这事却是无法狡辩的,只是此番自省,却是要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今后再也不去那般场所,若有违此誓,则……”

    “无需如此。”魏瑾摆摆手,露出失望之色,“本以为你敢过来,便有担当,心里也该明白一二,未料还是赌咒发誓这套,若如此,那也就罢了,罢了。”说着,轻轻摇头。

    李怀见了,却不担忧,他本就是游戏心态,又自恃外挂傍身,是以态度平静,径直问道:“不知泰山大人,可否明言,这背后有何玄机?”

    “你看你,可有半点认错的态度?”魏醒忍不住在旁讥讽,“这悔过之心能有几分真实,却是个疑问!”

    刘氏也道:“你这是何态度?”

    便连李懂也道:“七弟,你既有心认错,便该端正举止言行。”

    侧立一旁的乔其,不由摇头。

    被人千夫所指,李怀皱起眉来,暗道:这锅接得很不舒服啊!

    “无妨,”魏瑾却还是摆摆手,只是看着李怀,“你未曾看出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么?”

    “被人陷害?”李怀闻言一愣。

    “自是如此,”魏瑾淡淡说着,目光扫过了屋中几人,人人皆是满脸错愕,“正要将这事说个明白,也好让你清醒,日后,纵不能近君子,总该是远小人的。”

    什么?

    李怀也是错愕,但马上镇定下来,眼中放光。

    这是要有反转剧情?

    他知道下面很可能是干货,指不定还能拿到攻略,于是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老夫今日来此,便是要将这事挑明,”随后,魏瑾看向满脸疑惑的李怀,“如今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李怀转身看着外面,阳光正好,未到饭点。

    但跟着就听那位老学士继续道:“婚期近在眼前!便是再疏忽,但以侯府的人手,又岂能让你这郎君不见踪影?这岂非荒谬?”

    但这确实发生了!

    李怀隐隐意识到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若想做到,怕是要府中有人疏通才是。”魏瑾深深看了刘氏一眼。

    “世叔,您……”

    李懂作势欲说什么,却被魏瑾摆摆手止住,后者只看李怀:“老夫且问你,你能离府,是何人相助?可有亲近之人帮衬?”

    “亲近之人?”李怀眯起眼睛,脑子里闪过一人,于是点头。

    魏瑾不多言,话锋一转:“你去的那家楼阁,老夫略有耳闻,平日里虽有太学生光顾,但多为休沐之时,哪里就那般碰巧,偏偏让你碰上?况且,楼阁经营几十年,自有法度,什么局面未曾见过,内外皆有护卫安排,哪会轻易让人厮打?听说你当时有友人相陪,不知那二人是推波助澜,还是好言相劝?”

    您这哪是略有耳闻啊,分明就是老司机啊,这里面的道道门清儿!

    李怀长舒一口气,也已经明白了,自己,不对,原版李怀是中了别人的套了!

    与他同去的好友,只能算是狐朋狗友,当时还是他们怂恿诱惑,让前任李怀死活都要点那花魁,等知道太学生之事,又在旁边添油加醋,最后甚至抢先动手,又拿言语捧杀李怀,这才让局面一番不可收拾。

    “你这夯货!被人算计不说,还连累了我家清誉!”魏醒也是刚刚才听个明白,不由大怒,便逼近李怀。

    李怀后退两步,说道:“若如大人所言,景仙楼经营多年,有法有度,那自是知道,这般事情闹开了,当事之家都望息事宁人,自然不会声张,而太学生居于清净之所,本该潜心学问,结果外出争风吃醋,也不该这般张扬,如今却遍传街巷,显是有人推波助澜。”

    他嘴里说着,心里却想着旁事:自己这便宜老丈人,总不是特地跑过来当个解说员的吧?这也太奇怪了。

    “你倒有些小聪慧,可惜啊,只在山中,不见全林。”魏学士说着,转身冲老夫人道:“我与老侯爷乃是至交,当年李怀出生后没有几年,我那小女儿降生,便与老侯爷定了婚约,我魏氏乃是信诺一族,虽然出了这等丑事,但一诺千金,还是会让小女与他完婚,只是与老侯爷约定的尽力扶持李怀于官场立足,就此作废了。”他语气淡淡,无喜无悲。

    李怀闻言一喜,暗道原来如此,剧情诚不诓我!这老丈人果是信人!

    老夫人听了,满脸惭愧:“此事,错在侯府,这不孝子让人算计,让亲家名声受损,今日亲家以德报怨,实乃大恩。”

    “老夫今日这番话,就是要提醒于他,日后遇事多留个心眼,这般容易被人利用,若进了朝堂更是要命,因此约定作罢,倒非刻意不帮,”魏瑾跟着意有所指,“听闻二郎身子不佳,今日未见,当是在内修养,日后李怀在外行走之时渐多,若没个指点的人,于李家而言,绝非好事。”

    老夫人听得“二郎”之名,便面露哀伤,却还是强打精神说道:“以后还要有劳亲家照看,”又看李怀,斥道:“你当谨记今日之事!”

    魏瑾点点头,也看李怀,见后者神色如常,不由皱眉道:“你切记得,日后遇事,不可妄为,便不多思,也该多问,须知覆水难收,世间是没有后悔药的,今日还是小事,你我两家最多名声受些拖累,日后若是大事,就不是这般轻巧了。”

    “泰山教训的是,我日后确实是闯了大祸,家破败亡,凄惨半生,就是因为没脑子,连续让人算计!”李怀大大咧咧的说着,不由感慨这古人的心眼是真不少,随后也不管其他人满脸错愕,就是话锋一转,“只是有没有后悔药,还要试了再说。”

    “嗯?”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错愕,李懂与魏醒都要开口,却见面前的李怀身形模糊起来……

第六章 圆转回溯,恶名慑人

    静谧之黑暗与狂躁之明光杂糅,宛如阴阳圆转,周而复始,有细语呢喃响于心扉,描述着难以诉说之言,有阴冷之息欲令人血液凝结,生大恐怖……

    这般莫名景象,充斥李怀心头,忽然,他浑身一震,神智逐渐恢复,视野中阴森之景散去,先是一片模糊,继而慢慢有了色彩,随后便是声音

    “七哥哥,你可要想清楚,等会到了前堂,那场面必然凶恶,若是一个不慎,可能就要挨揍啊,说不定还要被拉到他们魏家,被上下指点,那可真是……”

    后方,李家老幺李慎的声音传来,语有哀叹。

    前方,快步行走的李怀神情一阵恍惚,随后停下脚步。

    “那淡淡低语,到底有何玄虚?那黑暗与光明又有什么暗示?为何我感到其中隐藏着什么?莫非只是特效?”

    这思路跟着就被打断

    李慎显然早有准备,见李怀停步,他也是顺势停下,然后小声问道:“兄长是想明白了?若是有了决断,小弟自是在前面阻挡一二,让你脱身。”

    顿时,周围几个护院特意逼近了这位小公子,以显示存在感。

    李慎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招招手,顿时就有几个仆役聚集过来,毫不畏惧的与几个护院对视。

    前面,乔其也停下脚步,回身正色道:“七公子,是您说当尽快抵达,前面便是大堂了,都在等候。”说话的同时,逼近了两步,以他的体格气势,顿时就给人以压力。

    这些话语萦绕耳边,慢慢的将李怀的思绪和心神都拉了回来,他茫然四顾,脑海中的记忆慢慢恢复,看到不远处,一名小厮正疾奔过来,终于回过神来!

    李怀知道,那是来通知自己前去正堂的仆从,是三哥李懂派来的。

    一切,就和之前一样,除了自己停下来,这是个分歧点。

    果然回来了!

    真的回来!

    确实回来了!

    时间倒流!回到了一盏茶之前!时间跨度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

    李怀心中激动欣喜,几乎难以自持,已然顾不上先前那奇异感触,只因为眼前这一切有太多太多含义了,代表着的绝不是一时度过难关!还意味着更多可能!

    “七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乔其见着李怀难以掩饰的喜色,便提醒起来,“前面等着的乃是老夫人与长者,若是此时退避,那就不是一时反省这么简单了!”又看了李慎一眼,“十公子,你亦然,你不畏惧我等下人,但如今这事涉及到侯府脸面,若是您从中作梗,老夫人事后追究,恐非小惩!”

    李慎迟疑了一下,但并未后退。

    这两人的样子,落到了李怀眼中,他也从验证了外挂效用的喜悦中恢复过来,随即就意识到,作为一个有底牌和外挂的人,自己不该这般喜形于色。

    “过去我书中的主角也好,又或者他人书中所写之人也罢,无不是喜怒不形于色,淡淡一笑、淡淡说道,轻描淡写的一套流程下来,行事方显高深莫测,更增格调!”

    一念至此,李怀收回思绪,他淡淡一笑,说道:“不着急,去自然是去的,只是在去之前,有些事要搞清楚。”

    因着知晓正堂局面,他自是有恃无恐,能沉得住气,甚至游目四望,观察起这侯府建筑来了,不由点头,到底是权贵人家,这院子摆设也非同一般,独具匠心。

    只是这幅样子,却让乔其和李慎等人一阵错愕。

    有一护院忍不住小声嘀咕:“先前最着急的人,不正是这位七公子。”

    乔其则眉头一皱,提醒道:“若是十公子所言为真,魏学士亲自过来,许是来询问实情的,公子大可过去分辩一番,但若是慢了去,不知道要发生何事,或将滋生误会。”

    李慎也小声提醒:“怕是难以善了,兄长,三思啊。”

    乔其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只是他乃是护院,不好斥责李慎,只是目光含着责备,也自纳闷,这位幺公子平日里颇为低调,为何今日这般固执?

    李怀把目光从假山上收回来,看了李慎和他的些许仆役一眼,才笑着对乔其说道:“我那位未来泰山既然来了,总归是要见的,但他没带人砸开我的院门,而是坐于前院等待,显然是要依礼而行,是来讲道理的,那我更要思虑清楚,到了地方该如何诉说,匆忙而去,乱了方寸,反而可能坏事。”

    乔其闻言一怔。

    “况且,”李怀又抬手一指,“这过来通报的人也来了,自是无可躲避,你又何必担忧?”

    果然,他这边话音落下,那边一名小厮气喘吁吁的走到跟前,说明了来意,说是他家老爷着他过来通报,让七老爷,也就是乔其口中的七公子李怀,去往大院正堂。

    这下子,乔其等护院略显惊讶。

    “这便过去了。”李怀冲那小厮点点头,转身看着李慎,“老幺,我记得你过去谨小慎微,对人和气,今日这般顶撞乔护卫,是因为担忧我吧?”

    李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兄长一向待我不薄,多有照顾,如今兄长遭遇这等待遇,弟自是责无旁贷,要一力帮衬的。”

    “是啊,”李怀叹息一声,“你也是待我不薄,之前我能离开,也是多亏了你的通风报信,当时家中人来人往,想要让我出去,你出了不少力吧,今日又来通报,想要让我逃遁,一如当日,眼下更是不顾其他,一门心思的要帮我离开,真是用心良苦啊!”

    说到这里,李怀顿了顿,回忆了一下深邃眼神的表现,然后眯起眼睛,深深看了自家兄弟一眼。

    李慎神色微变,却还是道:“那日我看兄长在家憋闷,怕你婚礼上不快,是以想让你先舒缓心绪,未料最后闹出这样的事端,是弟疏于考虑了。”

    “原来如此,”李怀点点头,“但你也知道我李怀是个什么人,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若出去,不闹出事来,岂能算是李怀?你其实不是疏于考虑,而是深思熟虑!”

    李慎神色再变,就要解释一二,李怀却学着一周目他那老丈人的招牌动作,摆了摆手,止住对方,也不再多问什么,转身朝着前院走去。

    李慎愣在原地,却没有继续跟上去,只是道:“既然兄长执意要去,小弟就先去准备人手,万一有个不测,还好带人过去帮着兄长。”

    “不用了,你也跟着过来,到时若有变故,你我兄弟相互扶持,”李怀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满脸错愕的李慎,似笑非笑,“,况且我是去自家正堂,又不是龙潭虎穴,能有什么不测?你又如何带人过来?砸了自己家么?莫非是急着脱身回去禀报,口不择言了?”然后吩咐乔其,“带着老幺跟上。”

    乔其惊疑不定,他已然听出了一些,只是面对李怀一本正经的命令,实在有些不习惯。

    “怎么?乔护卫,你不是急着过去吗?为何磨蹭?”

    乔其叹了口气,给几个同僚下了指令,便对李慎道:“十公子,得罪了。”

    “乔其,你想以下犯上?”李慎连连后退,口中斥责。

    旁边跟随过来的仆役也纷纷叫嚷“退下,退下”、“休伤我家少爷”、“谁敢动手”、“若有闪失,为你是问”云云。

    有这声势,李慎又道:“若是你敢……”

    “若是你敢离开,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李怀收起笑容,冷冷说道,“我李怀是个什么人,你心知肚明,北坊巡街闹过事,长安府前揍过人,你一庶出子,和我作对?我打了你,你那小娘寻来,我也敢一并关押!给我老实点!还有你们几个仆役,等会就给你们冠个欺主的罪名,统统打死了账!”

    他这一呵斥,几个仆役本来咋咋呼呼,仗着人多想要逼退乔其等人,那声响戛然而止,一个个面面相觑,露出惧意,李慎面色则是苍白,果然老老实实的停手,被两个护院来到了身边,控制住了行进。

    “我这恶名倒是好用的很,这纨绔败家子弟,其实也有优势,”李怀再次露出笑容,先对乔其说了一句,又看着那过来通报的小厮,“别耽搁了,咱们过去吧。”后者连连点头,转身就走,似是生怕耽搁片刻,只是不时回头偷看,面露惊奇。

    乔其则微微后撤,到了李怀身后。

    李怀不管其他,大步流星的前行,没有几步,那小厮就进去禀报,李怀则不紧不慢的停步,就正堂外等候,但跟着便听到里面有人大声斥责。

    “让那个逆子进来!”老夫人的声音随之传出。

    李怀整了整衣衫,迈步走进去。

    “嘿,还真敢来。”迎面就是魏醒的嘲讽之言。

第七章 诸事皆巧,则必有因

    还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座次,以及熟悉的人物和表情。

    李怀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复习了一下一周目的所见所闻,登时心中大定。

    他迈着稳健的步伐,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在那位便宜老妈开口之前,就主动过去问候,随后又轻轻一甩袖子,依次给众人见了礼。

    我这一番做派,定然是显得潇洒随意,逼格甚高!

    但这时,那魏醒却冷哼一声,道:“犯下如此大错,居然还这般轻佻,我看你分明是殊无悔意!甚至颇为自得!”

    李怀顿时眉头一皱,心中不喜,只是撇了那人一眼,并不多言,心里道:不用和这舔狗一般计较,今日先攻略老丈人再说!

    这时,跟在后面的李慎,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朝着老夫人刘氏行礼,口称母亲,又见过了其他人,随后下意识的看了护院乔其一眼,这才站到一旁。

    乔其进来之后也是行礼,跟着走到墙角,肃立不语。

    李慎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怀将自家老幺的这番样子都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只是朝着魏瑾拱手,口称“泰山大人”。

    “老夫可当不得你这般称呼。”魏瑾微微摇头,打量几眼,“不过,你能亲自过来,却是出乎老夫意料,也算是有点担当。”

    “这逆子人前无状,着实无礼无知,”老夫人刘氏却是一副怒意,盯着李怀,呵斥,“还不跪下谢罪!”

    “不必如此。”魏瑾摆摆手,看着李怀道,“你可知老夫今日为何而来?”

    就等你这句呢!可憋坏我了!

    您之前的台词不错,但现在都已经是我的了!

    “自是知道的,”李怀意气风发,游目四望,脸上努力做出淡淡的笑容,“晚辈这次闭门思过,反省前事,才知此次行事,实在有欠思量,是以中了他人算计。”

    “哦?”魏瑾眯起眼睛,又一次打量李怀,仿佛刚刚没有认清一般。

    “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夫人却以为李怀老毛病犯了,“还不好生认错,然后立下誓言!也好展现诚意!哪个是来听你胡言乱语的!”

    李懂在旁边提醒:“世叔最是宽宏大量,你若是诚心悔过,或有转机!切莫胡言乱语!”

    魏醒冷冷一笑,嘲讽道:“怎么?你还有被人陷害的价值?”

    便是那陪同而来的乔其,虽然面色肃穆,却也不以为然,微微摇头,但离他不远的李慎,却是身子微微一颤,偷偷看着李怀,表情阴晴不定。

    倒是魏瑾说道:“你说是被人陷害,此话怎讲?莫不是为了开脱罪名,胡乱编造?若是如此,那不说也罢。”

    李怀拱拱手,整理了一下语言,他在第二次前来的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

    “这次的事,说来乃是诸多巧合构成,先是我在家憋闷,恰好有了机会出去,只是这般时候,府中人来人往,我这郎君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出去的?显是有人刻意安排……”他的眼神微微一撇。

    不远处,李慎再次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李怀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嘴上不停:“随后,恰好在景仙楼中遇到了好友,又恰好碰上了太学生,恰好因此争风吃醋,恰好打了起来,而打完之后,这消息恰好不胫而走。”

    话说到这,他顿了顿,强调一般的突出了一个词

    “恰好。”

    屋子里的众人,无论是老夫人、李懂,还是魏醒、乔其,乃至那周围的众多仆从、丫鬟,都是面露惊疑,听出了一点不对。

    “你是如何想的?”魏瑾绷着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点笑容。

    李怀一见,便知这二周目有有戏。

    “事皆巧合,则必有因!”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一时之间,众人惊疑不定。

    跟着李怀分析道:“细细思量,此事其实满处皆是漏洞,先不说府中人杂,诸事繁多,都绕着我那院子转,哪能轻易脱身?就说太学生为学固本,崇尚清流,除了休沐日,岂能轻易得见?书生学子便是寻花问柳,也要打着吟诗作对的旗号,不会轻易自污清誉,与人在烟花柳巷争斗,否则焉有士林风评?”

    听着这些个话语,众人看他的目光越发惊异,便是魏醒,都不由微微皱眉,思索起来。

    角落里的李慎却是脸色发白,冷汗连连。

    “再说景仙楼,伫立坊间几十年,什么情况没见过?闹出事来,又怎会不懂得如何处理?能任凭此事发酵?况且,我那两个所谓好友……”李怀故意摇头叹息,“若是友人,当劝诫互助,他们倒好,生怕事情闹不大,主动挑衅不说,还怂恿我出手,溯本根源,最初就是他们二人要点那花魁!”

    魏瑾闻言,不由点头。

    李怀见着,又继续道:“最可虑的,还是事情过后,消息四处传播,无论是爱惜羽毛的太学生,还是本该与我隐瞒的好友,又或是经营多年、经验丰富的景仙楼,无论哪个都不该轻易宣扬、泄露,但结果却是,这消息不仅传出了,还在短短时间内,传遍四方,生怕别人不知,若说无人在背后推手,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依你看,是何人算计?”魏瑾淡淡问道。

    “这恐怕就要问问,当初能找到机会,让我从家中离开的人了。”李怀这般说着,意有所指。

    李慎两腿一软,差点跌倒,靠着扶墙,才勉强站住,心里却已是一片冰凉。

    不过,李怀并未说出是谁,反而笑而不语。

    “有人算计我等?”魏醒忍不住怒声而出,“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李懂心有余悸,看着李怀,小心问道:“七弟,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李怀对母亲、兄长和未来岳丈拱手,叹道:“得罪何人先不说,但这事终究怪不得别人,若非我管不住自己,哪能有这些事端?那背后算计的人固然可恶,但归根结底是我行为不端,是以闭门思过,知晓阴谋后,深感罪孽!”

    他努力用诚恳的语气说道:“痛定思痛,方晓厉害,今后我当痛改前非!”

    屋子里顿时陷入安静。

    魏醒眉头紧锁,李懂神色慌张,老夫人蹙眉不语,乔其等仆从、女使更是满脸惊讶。

    “哈哈哈!”

    魏瑾忽然一笑,打破沉默,随后指着李怀笑道:“玄庆啊玄庆,如果你进来时说出这句,无人会信,老夫只会道你是个遇事只会赌咒发誓的纨绔,但现在一番话说出来,老夫却有些相信了。”

    玄庆是李怀的字。

    跟着,这位老学士转头问道:“介宇,如何?他这番话,可能说服了你?”

    “我倒是有些小瞧你了。”魏醒固然面色不愉,但眼睛打量着李怀,面有惊奇,“只是过往那些个荒唐事,却不会因此一笔勾销!”

    “他能看出这些,说明还有些聪慧,能不卑不亢,遇事没有慌张,反而能抽丝剥茧,推导出缘由,是有些能力的,可惜过去胡闹,平白损了名望,荒废了天赋!”魏瑾说着起身,对刘氏说道:“老夫与老侯爷乃是至交,当初李怀生下来之后没有几年,我那小女降生,老夫二人便定了婚约,魏家乃是信诺之家,这婚约自是会执行的!”

第八章 藏拙者,遇事方显

    “这真是……”

    老夫人刘氏听得此言,不由大喜,心有感激,慌忙致谢,又对李懂、李怀说道:“你们世叔不愧是诗书传家,乃是守信宽厚之人,还不赶紧致谢!”末了才看了李慎一眼,“你也来谢过!”

    李慎小步快跑过来,与两位兄长一同行礼。

    李怀这时也知道收敛,没有多说什么,依样画葫芦的拱手,防止节外生枝。

    魏瑾微微一笑,等兄弟三人施礼过后,他又对刘氏道:“听闻二郎身子骨有恙,是以今日都未曾现身,不知可有好转?”

    刘氏强笑一声,点头道:“略有好转。”

    魏瑾也不追问,转而看向李怀,说道:“你乃是二郎的嫡亲兄弟,日后当多多分担,既然你说要痛改前非,那老夫便要观今后之言行,切莫忘记。”

    “玄庆谨记在心!”李怀赶紧行礼说着,对比着一周目时对方的说法,不由松了口气。

    “时候也不早了,夫人早去休息,玄庆,你也去准备一番吧,后日可要有的忙了,我将如兮交托给你,日后不可负她!”魏瑾细细叮嘱,李怀连连点头,这说着说着,老学士话锋一转“听你之言,对那楼阁之事果然是一清二楚,日后成家立业,要有担当,不该再去了,记得吗?”他的眼中满含深意。

    李怀表面郑重答应,心里却暗暗嘀咕,一周目的时候,您老人家才是真正的老司机啊,怎么一转头,反而说起我来了,要不是你一番讲解,我如何能知道这里面的道道?真是冤枉!

    只是心里这么想,终究不能说出,还是只能点头称是。

    那边,刘氏就吩咐下人去准备午膳,魏瑾则摆了摆手。

    “府中还有些许事要忙,侯府亦需忙碌,这该说的话,老夫也都说了,该听的话也都听过了,既如此,便不叨扰了,”魏瑾见老夫人要挽留,摇摇头道,“眼前诸事繁杂,还有许多要做的,待得大事落定,我们两家有的是时间坐下来欢饮。”

    老夫人也只能作罢,然后要亲自相送。

    魏瑾则道:“老夫此次过来,为掩人耳目,刻意低调,若是嫂嫂相送,便要暴露了,老夫自己走便是。”

    等老学士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怒视李怀,斥道:“你干的好事!若非亲家宽厚,几成大祸!”

    “我……额,”被老夫人瞪了一眼,李怀顺着记忆硬着头皮,“儿子知错了,今后必然痛改前非!这两日也是真心悔过!”他知道这时反驳也无用处,况且危机已过,还不让老太太骂几句舒坦一下情绪?只是这称呼上,还很是不惯。

    李懂在旁劝阻:“母亲,七弟刚才也说得清楚,他是被人陷害,也已立誓痛改,您就别责怪他了,毕竟大婚在即,还是让他早点准备吧……”

    老夫人听着,眉头一皱,看着李怀,还要再说,这时一个仆从步履匆匆的从后堂赶来,还没进屋就喊道:“老夫人,不好了,侯爷,侯爷他又吐血了!”

    “啊!”老夫人脸色猛然一变,“我的惯儿!这可如何是好!”说罢,顾不上李怀,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就走,等到了门口,才转身说道:“你继续回去思过,只是大婚的准备也不可耽误!”话落,人已在门外。

    深吸一口气,李怀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李慎。

    “七弟,既然你把话说清楚了,日后要好自为之啊。”李懂告诫了一句。

    李怀点点头,说道:“这边没事的话,我便先回去了。”

    “那便回去吧。”李懂说着,看向一旁,“乔护院,你护送吾弟回去。”

    “三老爷放心。”乔其马上跟了过来,随后低着头跟在李怀后头,态度颇为恭谨。

    李怀等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招呼道:“老幺,走吧,咱们回去。”

    李慎本来靠在墙角,小心踱步,闻言一个激灵,有心拒绝,可看到李怀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终究不敢多言。

    另一边,魏瑾和魏醒出后门离了定襄侯府,便进了自家马车。

    魏醒盖上了车帘,坐下之后,便忍不住问道:“叔父,那李怀所言都是真的?”

    “你说呢?”魏瑾反问了一句。

    魏醒迟疑着说道:“我听着不像是假的,只是……”

    “只是觉得,那李怀过去乃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怎的突然之间就这么精明了?”魏谨轻轻抚须。

    “正是如此。”魏醒眉头一皱,道:“我本对这桩婚事不甚赞同,妹子何等人物,却要婚配一个纨绔,不只是我,家里多有反对之言,若不是因为李惯身子骨不行,那纨绔迟早承袭爵位,家里早就都反对了。”

    魏瑾半眯着眼睛道:“若只看过去,李怀除了一张面皮外,确实没什么可称道的,对我魏家而言,唯一价值,便是早晚会成定襄侯,李怀为侯,如兮就是侯府夫人,迟早能得诰命,对魏家自能帮衬。”

    魏醒听出味道,便问:“那现如今呢?”

    “现在看来,李怀却也并非一无是处。”魏瑾轻笑着说。

    魏醒又问:“这么说,他所言之事,都是真的?”

    “事发之后,老夫察觉有异,便遣人调查,找到李怀的两个友人盘问经过,他们家中有些势力,但能被人指使,便能被老夫问询,还有那两个太学生,亦是一样的道理,旁敲侧击,总有痕迹。”魏瑾微微眯眼说着。

    “这么说,李怀歪打正着,真让他说对了?”魏醒不由惊讶,但旋即摇摇头,“不对,纨绔哪有这等本事,定是有高人指点,提前告知于他。”

    “我本也这般想的,但却又觉得,八成是李怀自己所得,”魏瑾睁开眼睛,目光如炬,“老夫都是派人探查才能得知,他若非自己推敲,难道还能是未卜先知?靠着推算,就有了一般无二的结论,这等思量之能,确实不凡。”

    “叔父如何能肯定,是他自己想到的?”

    魏瑾却反问:“你莫非没注意到,屋子里另一李家子的模样?”

    “还有一人?”魏醒回忆片刻,“李家老幺?李慎?”

    “正是,老夫询问时,李怀曾经提到,他在家憋闷,有人刻意寻了机会,将他引出侯府,但并未说出名字,”魏瑾看着侄子,“能从把守严密的侯府,把人给引出去的,能有何人?”

    “李慎?”魏瑾回忆之后,心中亮堂起来,“李慎刚才确实神色有异,我还道是他李家自知理亏,但若如此,为何李怀不当场揭穿他?”

    “这才是老夫觉得,此事为李怀亲自看破的原因,此事终究是侯府家事,他们不愿声张,也是正常。”魏瑾收回目光,话锋一转,“定襄侯府颇有来历,占地广大,仆从众多,人来人往的,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是决计办不到的。”

    魏醒不解的道:“李怀不就出去了?”

    魏瑾摇摇头:“出去了,未必是无人看到,可能是无人禀报,刻意为之。”

    “叔父是说,李慎背后有人,还是李家之人,刻意布局,对付李怀?”魏醒醒悟过来,“为了爵位?”

    魏瑾微微点头,露出欣赏之色:“李二郎大病难愈,爵位自是要落到他嫡亲的弟弟身上,但老侯爷有着十个儿子,就算已经去了两个,也还余下八个喘气的,李惯若去,李怀袭爵,余下的六人怎么办?岂能心甘?”

    魏醒就道:“这么说,咱还得提醒那李怀,甚至帮衬一二,确保他能得位,毕竟越是这个时候,这事就越发危险,万一他没能承袭爵位,那我妹子何必嫁他?”

    魏瑾却似笑非笑,说道:“难道经过今日,你还会看轻李怀?”

    魏醒一怔,眉头紧锁:“万一他不是浪子回头,而是有人在他背后……”

    “若他背后有高人,更加无须担心,”魏瑾眯起眼睛,“如是无人,只看他今日手段,引而不发,谋而后动,留着李慎,显然是要恩威并施,扯出背后之人,这等心思,哪里是浪子回头能有的,分明是一直藏拙,或是因为他那兄长日子不多,不得不显露出来了。”

    魏醒有些难以置信:“我怎么觉得,那李七郎不像是有这等深谋的人?”

    “莫说你,老夫也险些被他骗过,但到底是不是,还要日后观之,”魏瑾说话的时候,掀开一角窗帘,微微窥视,“他若有本事,未来不好掌控,但终究能有帮衬,我听说,你那衙门里,最近又出事了。”

    魏醒顿时苦恼,说道:“又多了两个疯症,自挖其眼,疯狂自残,只是听着描述,便觉心惊!”

    “这便是了,”魏瑾放下窗帘,“这事官家也有耳闻,或许会过问,到时就不好敷衍,你还是需要帮衬的。”

    “但也不能指望他李家七郎。”魏醒却不服气,“还不知他这会做什么呢,兴许已经故态复萌、原形毕露!”

第九章 你我,兄弟也

    李怀哼着小曲,走在前面,在乔其眼中,殊无半点刚刚赌咒发誓的模样。

    而李慎魂不守舍的跟在后面,因精神恍惚,甚至因为庭院边角的老树根绊了一跤,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李怀不理不问,乔其亦没有多言。

    李慎因此越发慌张,看着兄长的背影,想着先前正堂上的情形,他越发担忧起来,几次张口欲言,但李怀转头就是一个嘲讽的表情微微皱眉,辅之冷笑,看起来很是刻薄,让李慎心中发寒,倍感煎熬。

    “这李慎必有问题,我这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定然可以震慑他的内心,此刻,我该是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吧?”

    李怀一边走着,一边回忆之前举动,对比看过的电视剧、电影、古装片,力求将那种运筹帷幄的高人气度,完整、完美、完全的展现出来。

    等确保无误了,才开始思考之前发生的事。

    “从时间回溯的情况来看,剧情的惯性是很大的,按照那位便宜岳父的说法,显然是无论怎么样,他都会把女儿嫁给我的,只是这里面原因,恐怕不是单纯的信守诺言。”

    “从一周目老岳父的暗示来看,有很大可能,他是要在我继承了爵位之后,作为一个指导者、经验丰富的长者,来拉拢李家,甚至把我变成傀儡,当然,这有些阴谋论了,先搁置起来,以后再说。”

    “但无论如何,在原本的剧情里,老岳父也有出场,虽然提及的字数不多,而且记不太清楚了,但最后肯定是推墙党的一员,对,推的就是李怀的墙!我也不能太信任他了,得留点心眼儿。”

    想到这里,他不由叹了口气。

    “虽然度过了一个难关,但后面还有不少坑等着,日子难过啊,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是,我到底还能不能回去,这是个未知数,如果不能,那我就要顶着李怀的身份,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就不能不考虑后面的威胁了,也就是……”

    郑兴业!

    原文主角,李怀巅峰人生的终结者,未来最大的劲敌!

    “按照剧情,我这个角色是第二卷出场的,在我结婚之后不久,会试在即,在江南家乡完成了装逼打脸一条龙的小秀才郑兴业,带着两个红颜知己,以及众多好友一路北上,很快就要抵达长安了,我的时间十分有限啊!”

    想着想着,李怀停下脚步,抬头一看,自家独院之门,已经近在眼前。

    “七兄……”

    身后,带着颤音的声音响起。

    整理了一下思绪,回忆了一下腹稿,同时管理了一下表情,李怀转过身,看着幺弟,问道:“老幺,我过去可有苛待你的地方?”

    “没有,没有……”李慎低着头说着,声音很轻。

    “你抬起头,看着我说,当时我能出去,到底是因为什么?”见着对方的模样,李怀又肯定了几分。

    李慎则小心的抬头,看着李怀那满是嘲讽之色的面容,顿时心中一凉,回想起这位荒唐兄长过去的作为,更是两腿发软。

    “我……”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是我见兄长憋闷……”

    “还是这番说辞!”李怀眯起眼睛,“方才在堂屋里,我说的那些你莫非没听到?还在这里装样子,刚才给你留些面子,没有当场拆穿了你!就是望你知错能改,结果还是执迷不悟!你可要想想,我是什么人?真要是闹将起来,我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啊!”

    他瞅着李慎的脸色越发苍白,就知道这番说辞有用,于是变本加厉的吓唬起来:“你那小娘,素来为我母亲不喜,过去有父亲护着还好,现如今怕是日子不好过吧,也无怪乎会铤而走险,但这是病急乱投医啊,我只要一公布,你想想是什么下场?怕是你们娘俩都要被赶到那个外庄里幽禁起来,自生自灭!”

    李怀每说一句,李慎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你想想,到时候一旦失势,什么下场?连奴仆之流的都敢欺辱你们娘俩!不知道要受到多少耻辱,更要吃多少苦头!为何执迷不悟!”

    边上,乔其神色微变,对几个同僚使了个眼色,尽数后退了两步,然后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李慎终究忍耐不住,两腿一抖,差点瘫倒,随后手扶着墙,颤颤巍巍的说道:“此事并非是我的本意,是我小娘,还有五叔、五婶子他们,他们、他们……”

    李怀闻言一喜,知道是一连串的恐吓,终于有了结果,他这招乃是前世推销学会,将产品摆上,将不买的后果说得无比严重,最终诱导购买,鲜有失手。

    乔其脸色一变,拱手说道:“既已到了院子,我等便到周围巡查,防止再生意外!”随后,不等回话,便带着几个同伴迅速离开,如避瘟疫。

    还真是机警,知道这种事不好掺和。

    看着远去的护院,李怀并不怎么在意,他收回目光,看着瑟瑟发抖的、脸色苍白如纸的十弟。叹气道:“我也知道你为人淳朴,堪比哥谭市民,但做了就是做了,可说到底,你我兄弟一场,不管别人怎么诋毁,咱们总是更亲的,肯定不会因此记恨你……”

    他努力眯眼,让自己显得阴森:“我没有揭穿你,就是念着兄弟之情,但其他人会怎么做,可就不好说了,你想想,你刚才说的那些个人,那些个名字,他们有几个是好人?他们是怎么怂恿你对付我的?等他们知道你供出来了他们,又会如何对付你?”

    李慎打了个寒战!

    “他们所图谋的事,那可不是小事,一旦暴露了,我兄长、母亲追究,他们怎么办?还不是要拿你顶罪!毕竟这事是你干的呀!”

    “兄长救我!”李慎彻底慌了神。

    李怀知道,这个兄弟未必真的是指望自己能救他,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看破了这事,知道了真相,担心自己告发、举报!

    “莫慌,莫慌,进来,咱们兄弟好生交谈,商量一下这事该如何善了,”李怀亲热的拍了拍李慎的肩膀,然后勾肩搭背的把他往院子里拽,“李屋,去开门。”

    李慎心有抗拒,奈何形势比人强,终究要跟着往里面走。

    吱呀一声,院门被小书童推开,李怀走了进去,这饭菜的香味已经飘出,是前院的人送来的午饭。

    “这个味道,是宅斗的味道,没想到,我的穿越要从宅斗开始,不过就算是宅斗,那也是养成类的,有存档读档**在,肯定是一路平推!”

    他非常自信的竖起了旗。

第十章 我阿娘说了……

    “不愧是我写的书啊,就是打起我的脸来,也是毫不手软!”

    李怀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的李慎。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距离他在堂屋里的那一番表现,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时辰。

    在前院表演完结束,送走了便宜岳父之后,李怀软硬兼施的恐吓着李家老幺,等李慎惶恐承诺,今后会通风报信,方才放行。

    一天搞了两次事,李怀颇为自得,在随后的时间里,除了熟悉院里摆设和手下仆役外,就是回忆逆转岳父和恐吓兄弟的丰功伟绩,结果晚饭还没开始,李慎就去而复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这影响了李怀后面的计划。

    “你是说,我识破你们奸计的消息,已经泄了?”看着惴惴不安的李慎,李怀不确定的问道,“不是与你说了吗,这事若是泄密了,他们第一个要拿来顶罪的,就是你!你何不保守秘密,帮我好生刺探消息,待我上位后,必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叫兄长知晓,弟……弟并未通报,只是回去之后,见了我娘……见了我姨娘,姨娘便道:好个糊涂儿,此事哪还有能隐瞒,早就让老五家的婆娘知道了!”

    “你若不说,你那生母如何得知?”李怀满脸怀疑,暗道是不是之前吓唬的不够,以至于这小子当时满口答应,出了门,一转脸就满世界宣扬。

    “这……还是弟心惊胆战,面色有异,我姨娘对我最是熟悉,只是一看,就知有事,反复盘问,我错漏百出,让她知晓。”李慎越说,头越低,生怕李怀怪罪,将事情捅给刘氏大夫人,那他与生母都要遭殃。

    “你当真没想过回去举报?”李怀眯起眼睛,试图用丰富的阅读和码字经验,看破小老弟的心思,要知道,他也是写过女频的人!论宅斗经验,绝非直男可比。

    不过,那马甲在太监后就不用了。

    李慎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他在李怀的院子里担惊受怕,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回去的路上就反复思量着,是不是告知自己的生母,也好让人出出主意,结果还没拿定想法,就被生母看出神色有异,然后就被问出问题了。

    见着李慎的模样,李怀索性道:“何姨娘怎么说的?”

    李慎倒是一愣,准备解释的话都到嘴边了。

    “你说若都是真的,但现在又回来了,总不是来消遣于我,”李怀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做出好整以暇的模样,“说吧,此来有何目的。”

    “这……”李慎不得不将嘴边的话重新咽下去,“我姨娘让我过来,说是要展现诚意。”

    “哦?你要投靠我?不对,是何姨娘要在我身上下注?”李怀顿时明白过来,“只是以我的名声,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何姨娘何故如此?”

    “我……”李慎张口欲言,但结结巴巴的。

    李怀颇为不耐,摆摆手道:“这样吧,我来问,你来说,省得期期艾艾的,听着不爽利,若是在书里,你这种说话方式,怕是要被人怀疑是我在水字数!”

    “自己的招数,自己吐槽,+1槽点。”

    李怀免疫了系统补刀,就问道:“你回去之后,何姨娘看出有事,但至多是她一人知晓,又如何能说是泄露消息了?莫非是因为当时大堂里的仆役、丫鬟?”

    “正是,”李慎松了一口气,“我阿娘当时也说,当时堂中有众人看着,根本就瞒不住此事,其中有不少人都是五叔府上的眼线,定会传过去的。”

    李怀却有些郁闷的道:“我们这府中,居然有他老五府上的眼线,还传的这么广,都是怎么管理的?”

    李慎便道:“府中本是嫡母管着,但如今二兄的病重了,也就无心过问了,因此被好些个人收买了府中人手,那些府中都很舍得使钱,府中小厮、女使有些不知轻重,便泄露了出去,难以根绝。”

    “这事真让人难受,装逼都不能装个完整的!”李怀摇摇头,“接着说,那这事既然被知道了,何姨娘又何必让你过来找我?大可去找五叔、五婶他们嘛。”

    李慎就道:“我阿娘说了,既是暴露了,那咱们娘俩的话,在人家那就不顶用了,也不得信任,或许为了稳住咱们,还会设法约束咱们,便是最后事成了,也是他们吃肉,咱们喝汤,只得边角。”

    好嘛,这是直接拿着原话说了,连语气都有几分阴柔味,似是一介宅斗高手啊。

    李怀这么想着,参考着记忆里,便宜老爹活着的时候,那位何家姨娘可很是威风,连侯爵夫人都要让她几分,差点成为宅斗冠军,结果因为老侯爷战场速亡,何姨娘的局势自然一路崩溃,最终蜗居一院,清冷度日。

    那肯定是不甘心啊,恨屋及乌之下,怕是对我这位侯爵夫人的嫡子,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吧,怎么会老老实实过来合作?

    “我娘说,兄长过去荒唐,但今日崭露头角,未来更是要大权在握,况且按着规矩,若是二哥……二哥哥去了,本就该您来掌权袭爵,旁人冥顽不灵,那是他们蠢笨,却正是咱们投靠的好时候。”李慎抬起头,小心的打量李怀表情。

    “过去也不见你们投靠。”李怀无情吐槽,但也知道,自己过去那样子,投靠了八成也没啥效果。

    李慎尴尬一笑,说道:“您这边人手不多,未来肯定是要帮手的,咱们是兄弟,有什么事,弟服其劳!况且,我等之前与五叔他们多有接触,您午时不还嘱咐,让我回去之后,多多留意,通风报信吗?”

    李怀眯起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道:“这话也是何姨娘教你的吧,但我虽不知五叔等人筹谋的细节,但也能猜到他们所求何事,无非就是看二哥身子骨不行了,又不乐意爵位落到我的手上,为此必然禅精竭虑,早有准备,如今你们暴露,价值不大,必有防范,那还有什么可以通风报信的?”

    李慎点头道:“好叫兄长得知,我亦这般询问阿娘,阿娘便道:老娘早有……不,是她早有准备。”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本小册子,便递了过来。

    李怀满脸古怪的接过来,心里丰富着那位何姨娘的人设,这位在原文中并未出场,具体有何特性,他也无从得知。

    不过拿过小册子一翻,顿时瞪大了眼睛,再看李慎,便不由疑惑起来:“这册子上记载的事,足以让五叔等人百口难辩,你们这同阵营的也这么能勾心斗角,真是失敬失敬。”

    李慎脸上依旧保持着尴尬笑容。

    李怀并不追究,将册子一合,说道:“何姨娘有这般准备,可见心思缜密,你为他子,莫非也学会了扮猪吃虎之术,却装作不善言辞的样子,来我这里投奔?”

    李慎不明那扮猪吃虎之词,但能听出大意,慌忙摆手说道:“兄长莫要误会,我阿娘也说了,若是我能有她三分心思,她也不用这般操心了,更无须为旁人筹谋爵位!”

    “这话如此露骨,你都说得出来,不是太过憨厚,就是大忠似奸啊。”李怀有感而发,摆摆手,止住了李慎后面的分辩,只问,“这册子上所写,明显还有后续。”

    “我阿娘说了,”李慎小心措辞,“这些先用以取信七哥,待两边说成,日后慢慢送来。”

    “果然好算计。”李怀笑了起来,将小册子收起,“既如此,你便回去转告何姨娘,只要她精诚合作,我李怀不吝厚报!”

    “多谢兄长!”李慎松了口气,继而欣喜,“那我这就回去禀报阿娘。”

    “别忙,”李怀指了指边上的桌子,“时候不早了,在这吃了再走,我还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李慎有心推脱,但一见李怀那充满了讽刺之意的笑容,顿时心中一寒,这话是不敢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

    “这似笑非笑的表情,还真好用。”

    李怀心里暗道,招呼李屋,让他通知府中仆役,准备上菜。

    这一顿饭,吃的李怀和李慎都不甚舒畅,后者是因为被李怀反复盘问,有些难以招架,不知什么话当说,什么不当说,而前者,却是不满于厨师的料理水平,觉得饭菜奇淡无比,毫无味道可言!

    等酒足饭饱,李怀拍着李慎的肩膀,说道:“今日既然结盟,那自是要互通有无,你回去告诉何姨娘,便是她现在还脚踏两船,或者背后对我也有防备,那也无妨,只要能按着约定提供消息,事后我都念着她的好。”

    “我与阿娘,都是诚心归附兄长!”李慎心惊肉跳的拱拱手,得了准许之后,急急而去,宛如落荒而逃。

    看着老幺背影,李怀摇摇头,随后拿着那本册子,沉吟不语。

    这宅斗看起来正是火热时,但只要婚结了,那魏家老头子,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吧?再加上有何姨娘这样的资深人士作为顾问,配合外挂,没理由会输,不过……

    “除了那位便宜五叔,还有什么人?而且,我记得,原文中,就有一位李怀的叔父,得罪了郑兴业这位主角,是谁来着?时间太久,记不清细节了啊,真叫人头疼!”

    无意间,他的目光略过桌上铜镜,不由一愣。

    “咦?”

第十一章 这什么画风啊?!

    “这张脸的英俊程度,虽然和我预料中一样,但还是有些不同的。”

    看到了铜镜中,属于自己的面容,李怀不由将琐碎思绪扔到了一旁,将蜡烛、油灯拿的近些,仔细观察着镜子里的面孔。

    这本无可厚非,谁人不在意自己的长相呢?

    最初被人叫出屋子,李怀便想着这事,只是后面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不给人以喘息空间,便是回来,亦忙着熟悉自己的院子和人手,防止再出纰漏,结果到了这会,方才有时间了解自己的模样。

    他这一看,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浮上心头,让他不由感慨:和穿越前一样帅气,但这也正常,毕竟写的时候,都是按照自己的长相来描述的。

    这般想着,他又端详片刻,总觉得镜中人有股违和感,待得细细分辨,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

    “描述自己的龙套时,我都会提上一笔,说是柳叶眉,结果这镜中人却是平眉,虽说剑眉朗目、英气勃发、风流倜傥、神采飞扬……以下省略一千字,但终究是有些不习惯,也不知为何这书中世界要如此补充,莫非是第一本时,我还未曾留意,随手写下?”

    由于李怀的习惯,几乎每本书里,都有以自身命名的龙套,但多为一次性的工具人,并没有怎么用心设定,多套用的经典反派模板,若有疏漏,连自己都无法确认对错。

    他本人的相貌特征,就是柳叶眉,书中也会提及,现在看着镜中面容,与前世自己相似,偏是眉毛形异,因此违和。

    “算了,按着今日见闻,这书中世界分明真实不虚,内里个人也不是虚妄,都是合理补全的,我这相貌也英俊如故,无需担忧太多,还是先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施为吧。”

    这么想着,他将目光从铜镜中收回。

    “刚刚心态膨胀,以为外挂开路,无所不能,结果就被何姨娘打脸,说明我这修行还远远不够,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我穿越前每每描写主角,都是如何胸有成竹、如何算无遗策,真落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扯淡,我就这一个脑子,哪能都想得过来,但稍微有点疏忽,就让人给抓着了,这可不成。”

    想着想着,李怀就意识到了里面的凶险。

    “甭管其他,这涉及到爵位,肯定得有一番争夺,我那未曾谋面的便宜大哥,是等郑兴业登场之后才一命呜呼的,谁知道这其中会有什么变故,万一有个谁,和主角联手了,怕不是还要翻车,毕竟仔细一想,我这积累的槽点全用上,也才能回溯一个小时左右,真有个大事件,那是杯水车薪!”

    忽然,他咧嘴一笑。

    “但比起其他事来,我还有个优势,那就是熟知剧情!”

    想到这,李怀顿时安心下来。

    “书就是我写的,剧情、背景都清楚得很,更知道大概脉络,这堪比重生啊,这就是预知挂,重生加上修改器,就问你们怕不怕!只要合理搭配使用,就是碰上那些国政军势上算无遗策的妖孽,又或者说的小点,碰上那些资深宅斗好手,也不见得能差多少。”

    一念至此,他决定不再耽搁。

    “趁着这记忆还热乎着,赶紧都记下来,毕竟是第一本书,时间太久,好多细节都忘了,只能列个大纲,说来可惜,这书只写了一半就太监了,后面没有了,我这优势无法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不对!”

    忽然,李怀的表情严肃起来,他的心里转着一个念头

    “作为一个作者,我必须坚定立场,太监都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想太监!对,这不怪我!”

    想着想着,他游目四望,正好见到铜镜后面有一叠纸,还搁着一根笔,放着墨砚。

    “正好,省得去书房了,我先拿着,把大概内容记下来再说……”

    想到一半,李怀忽然停驻,随后眉头一皱,拿起那几张纸,顿时就有一股异味传来。

    却见上面早已写了东西,只是笔记凌乱潦草,还有大片大片的墨迹,将好些个文字都给盖住了。再翻开几张纸,居然发现粘起来了,稍微一用力,便就撕扯破损了不少。

    “这是什么?原版李怀的绝笔书?”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脑子里的记忆碎片,似乎没有关于这部分的内容。

    凑近瞧了瞧,便注意到纸上写的字,多数都逻辑混乱,不成语序,有些干脆就不识字,仿佛胡乱挥动笔墨写下来的。

    “时与近至,与汝皆亡?待到来时……后面就看不清了,这些个纸上的众多语句里面,就这一两句能勉强读个囫囵,其他皆是杂乱无章,宛如痴人梦呓一般,唔!”

    他忽然捂住口鼻,盖因一股腥臭味忽然扑面而来,刺激得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却是桌子最里面的两张纸发出来的,上面也是一团漆黑痕迹,但和先前的墨迹有些不同。

    凑近看了几眼,李怀忽然面色陡变。

    “难道是干涸的血迹?”

    他意识到情况不太对。

    “莫非这李怀在自家屋子里动了刀子?”

    仔细搜索记忆,还是没有什么印象。

    “难道是其他人留下来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种种猜测在李怀的脑海中闪过,让他的面色阴晴不定。

    这一思索,便忘了时间,等门被敲响,贴身小厮李敬的声音传入进来,才把李怀的思绪唤回。

    “少爷,夜深了,您该休息了。”

    这李敬和李屋一样,都是侯府的家生子,但并非陪读的书童,是其他院子里调过来的,目前只在李怀院子里跑腿传话。

    李怀这才惊觉过来,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因着全神贯注的想事情,竟是忽略了时间。

    “这手边没有手机就是麻烦,这些时间白白就浪费了。”

    这一回过神来,他才感到疲惫,今日着实经历太多,加上还回溯了时间,耗费了脑力,这时一被人提醒,登时倦意上涌,两个眼皮子打架。

    “也罢,既然如此,不如睡下,养精蓄锐,明日去书房再纪录脉络,马上还要结婚,可不能累着自己,况且,我这许多打算,前提是短时间内无法回去,但兴许等我睡着,再一睁眼,就会发现,这都是南柯一梦,我又回到电脑桌前,被人催稿!”

    怀着矛盾的心情,李怀看了一眼桌上散落的纸张,尤其是那团疑似沾染了血迹的,便七手八脚的拾掇了一番,放进抽屉里,刚要关上,又停顿了一下,从旁边拿起一本书,连同李慎给的册子,一起放在里面,把册子放在最底下,纸张摞在上面,最上面用书本压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李怀扯动了一下衣袖,想要脱了这身衣服,奈何这古时的衣装着实繁杂,他扯动了半天,只把领子拽得松了,衣服还未脱下。

    “我家里的甚平,可比这个好脱多了!”这一番折腾,却是更加困乏了,李怀索性两脚一甩,扔掉鞋子,合衣一躺,“我先歇口气……”

    呼……

    一阵风吹来,桌上的油灯晃动了一下,火苗微弱,屋子里诸多影子晃动。

    迷迷糊糊间,李怀似醒非醒,猛地脖胫后一凉,心有所感的侧过脸去,迷迷糊糊的一眯,倏的睁开眼睛,瞳孔放大!

    却见有一张面孔呈现眼前!

    这张脸,赫然是他在镜中所见的面庞,只是却苍白如纸,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张大嘴巴,瞪大了眼睛,表情扭曲,似是窒息而亡!

    李怀这困意顿时不翼而飞,猛地坐起身来,再仔细一看,哪还有什么人,只有空荡荡的床铺。

    “错觉?噩梦?灵异?”

    他浑身冷汗琳琳,还感到后背一阵冰凉。

    回忆起今日之事,最后思绪定格在那些笔迹潦草的纸上,顿时觉得诡异莫名。

    “我这穿越的画风怎么一个劲的变,开始以为是龙傲天,后来知道是穿小说,中间变成时间科幻,跟着引申出宅斗,现在倒好,开始惊悚了?搞没搞错啊,我这本是架空历史啊!”

    “+1槽点。”

第十二章 分歧点?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侯府的侧门便被敲响。

    待门房开了门,一名中年文士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这人带着头冠,相貌儒雅,留着长须,穿着直裰,行走之间虎虎生风。

    见着这人,沿途的仆役、女使皆停步行礼,口称“三老爷”。

    这人正是李怀的三叔,前任定襄侯的庶出兄弟,李宇。

    很快,便有一名衣着颇为考究,但为青衣的老人快步走来,见了这中年文士,便问道:“三老爷,您是要去见老夫人?”这人乃是侯府的大管事,名为李窘。

    “昨日的事我都听说了,魏家老爷来了府上,但被安抚住了,”李宇摇摇头,“今日过来,也是为了那个兔崽子,昨晚深夜,有人报官,被我将事情按住。”

    “什么?”李窘很是意外,“昨日老夫人还难得说了称赞了七公子一句,说他还算有担当,这婚事总算保住了,结果就又要出事?不知是何事?”

    李宇迟疑了一下,最后左右看了看,靠近几步,才低语道:“是一女子,自称怀了老七之子!”

    “这事是真的假的?”李窘吃了一惊,但旋即压低声音。

    “假的!”李宇眯起眼睛,“那女子一来,我就派了人过去问询,其人回答错漏百出,当然不是真的。”

    “那还好,那还好,”李窘松了口气,“既是假的,那便无多少事了,三老爷怎还这般焦急?”

    李宇却道:“如何不急?这是有人盯上他了,今日只派了个无知妇人过来,那妇人只想着要富贵,自是容易对付,偏生所知有限,追问不出背后主使,他日若那主使者还有其他手段,又或者寻了个厉害角儿来,一时半会都辨别不出真假,就这么拖着,再把消息一散播,他焉能有好?”

    “这个在理,在理!”李窘赶紧说道,“那我这就去禀报老夫人,您……”

    “我先去李怀那,问问他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必须要小心才是!”李宇说着,一甩袖子,直奔致远轩。

    他一路疾行,沿途不时碰上仆役、护院,都是忙碌来去,搬运东西的、吆喝的、传信的,没个闲着的。

    便是这般,见着李宇,也都纷纷停下来问候。

    可等靠近了李怀的院子,这热闹吵杂的局面一下子就变得稀疏起来,平添了几分冷清之意,门口还有几个愁眉苦脸的小厮。

    李宇上前询问两句,顿时面露怒色,他道:“莫听他胡闹,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弄这些个旁门左道,你们无需去,就在这里帮衬,婚乃大礼,不可疏忽!”

    几个小厮苦涩一笑,点头称是。

    李宇眉头一皱,说道:“莫担忧,出了事,此乃我之令,自然跟他说个清楚,事后但凡有刁难的,让他来来找我!”言罢,看着几个小厮依旧担忧的神色,不由摇摇头,然后走入了院中。

    远远地,就见到院角烟雾缭绕,居然摆放着一个香炉,而李怀正在炉前上香,口中念念有词。

    “荒唐!”

    李宇顿时一声怒喝,将正在上香的李怀给吓得一个激灵,最后一转头,顶着一对黑眼圈,便顺势看来。

    待看清了来人,记忆碎片里搜了一圈,便知道了身份,就过来问候,跟着略微抱怨道:“大清早的,三叔何必一惊一乍的,吓了我一跳。”随后咀嚼着李宇这个名字,感到有些熟悉。

    “你还有脸说这个,你一大早的,在这里摆着香炉,是做什么?”李宇却是满脸怒意,“我听说,你还让院中小厮去请道士、和尚,说是要做法事?”

    李怀一听,转头去看门外几个小厮,那门口原本偷偷窥视的几人,赶紧缩回了脑袋。

    “你别迁怒旁人,是我问的,他们莫非敢不说?”李宇一甩袖子,“倒是你,这般荒唐,什么时候了?结亲大礼在即,你请人来做法事,世间安有这般荒唐之事?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我本来就没什么名声啊!”李怀说着,心中思量,莫非是五叔、五婶子他们知道消息泄露,一计不成,又施毒计,找个妇人来陷害我?

    李怀的实话实说,顿时引来了李宇的怒目而视,后者一番怒其不争,又将昨夜的事提及,最后道:“本以为你能说通魏侍郎,嫂嫂又说了一两句好话,或许是知道成家乃是大事,有所改观,未料还是这般!既如此,我定要告诉嫂嫂,让你这阵子,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便是婚后,也一步都不得离开!省得给我李家再闯祸了!”

    这话却让李怀急了,若是婚后禁足,那岂不是坐以待毙,等着主角过来逞威风,便要辩解一番。

    “行了,我大理寺还有事要处理,便不耽搁在此了,先去看望二郎和嫂子,你给我记好了,老老实实待着,别再惹祸了!否则,被那幕后之人惦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早晚是要吃大亏的!”

    他显是吃透了过去李怀的性子,也不听辩解,转身就走,健步如飞,转眼就到了院外。

    李怀一楞之下,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三叔、李宇、大理寺!

    “难怪这般耳熟,却原来是那第二个祸害!正是他未来招惹了郑兴业,导致两家矛盾彻底激化的!”

    一念至此,李怀顾不上其他,赶紧追上去,结果在门口却被挡住了。

    “七公子,得罪了,我等职责所在,今日实在不能让您离开。”乔其满脸歉意,更透露着无奈,“您当知晓,日子近在眼前,此时绝对不能再出意外!”

    李怀心中焦急,但手腕、肩膀被乔其抓着,像是被铁箍给箍住了一样,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不由喊出声来:“三叔!你过些时日,是否便要升迁?那衙门里面,是否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此事非同小可,还听侄儿一言!”

    “七公子,还请您……”乔其满脸无奈,心道三老爷乃是族中贤达,不靠族中余荫,靠着科举出身,混迹官场多年,还需要您这位纨绔来指点不成?

    只是他这话尚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了李宇之声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自是知道的,还听说,这其中有些事项,不可不察!”李怀见着去而复返的李宇,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运势的分歧点,已经近在眼前。

第十三章 告之诫之,不如一觉睡之

    瞧着李宇去而复返,李怀便急忙将之请入院中,让人端来茶水点心,好生招待。

    “哪里需要这许多麻烦,你且说来。”李宇显然并不愿意久留,“我还有他事,不能耽搁太久。”

    李怀回忆着书中内容,斟酌用语,因年代久远,细节不存,只有个大概。

    “我有好友,与大理寺卿家的公子有旧……”

    “你还有这等朋友?”李宇却是满脸不信,“我听闻之前那事,就是你的所谓好友被人收买所致!”他话锋一转,“若非职责所限,我已经将他们拘来盘问了!”

    李怀顿时满脸尴尬,他不过是拖延时间,给自己回忆,未料又被提起黑料。

    “你那些好友里面,也就是那位小国公还算一号人物,”李宇看了李怀一眼,语重心长的道,“听说他在边疆打了一场大胜仗,将库莫奚的一位小汗俘虏了,不日便要凯旋,这样的人物才该结交!”

    “正是正是!”李怀心中一动,连连点头,心道:不用您老人家提醒,我也会去的,那可是位重要人物,一直到这本书太监之前都是关键人物,还是主角郑兴业的好基友之一!也是我逆转命运的关键点!

    当然,您老人家也是一个关键点!

    他已经回忆起了大概脉络,于是话锋一转:“我那个友人,虽不怎么亲近,但着实给了不少消息,其中就包括了最近大理寺的升迁之事,听闻最近推丞官有一空缺,上欲举亲,但为避嫌,是以并未直言,但几经周折,终究不改,不日将宣。”

    “按你话说,上面的意思是让亲信担任推丞?”李宇一甩袖子,站起身来,“你居于院内,不懂官场,这官场中避嫌之事,乃是最为要紧的,否则便容易被人抓住小辫子,莫多言。”

    我写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谁知道会怎么补全,但按之前的尿性,我都这样了,婚还能结,那这事估计也要发生。

    李怀心里嘀咕,嘴上却道:“忍一时,或让上官觉得三叔您明白事理,终究是有好处的。”

    “照你这么说,哪里是让我升官,分明是劝我让位,那罗翔才来了多久,我便要让他?我在衙门中的资历,可是比他要深得多,你这小辈哪里会懂。”李宇转身往外走去,“我便是真得罪了人,让你母亲说叨,在衙门被人记恨,也不会甘心让位。”

    看着李宇走出去,李怀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了。

    行吧,第一次改变命运的尝试,似乎是失败了。

    但这也不算意外,他心里很清楚,按过去的名声,想说服一个经验丰富的官僚,对方还是自己的长辈,对过去的自己知根知底,确实不容易。

    “这次本来就是一次尝试,成了固然可喜,不成……也只能再找其他办法了,但我真正想要尝试的东西,其实是能否改变主线剧情!这十分重要!”

    事实上,从写书的角度来看,之所以李宇会在大理寺任职,是为了方便原书主角郑兴业装逼,顺便增加一笔和原版李怀的恩怨纠葛,拉点仇恨。

    可以说,在原书中,李宇从出现的时候开始,就是一个工具人的设定,因为同僚之间的矛盾,继而引出了郑兴业这位主角,等矛盾扩大化、复杂化,新仇旧恨结合在一起,都被算在了原版李怀的头上。

    设定出自自己之手,情节也略有知晓,现在和李宇的一番对话,细节逐渐浮出水面。

    罗翔。

    咀嚼着这个名字,李怀眯起了眼睛,捏着下巴思考起来。

    “这个人,应该就是郑兴业的小弟之一了,虽然李宇不信任我,也不算毫无收获,等大婚之后,就让人仔细的搜索这人,从他身上下手,看能否改变主线,以及主线改变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改变主线的风险,李怀隐约猜到了一些,甚至有可能让他失去熟知剧情的优势,但如果不改变……

    “那我李怀根本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正在他打算好生酝酿一下感觉,发出几句符合主旋律的感慨时,就被书童李屋打断了思路

    “少爷,咱们这……这些个东西,还弄不弄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位书童可还清楚的记得,大半夜的,自家这位少爷就忽然召集自己等人,说是要做法事,然后也不说个清楚,嘟嘟囔囔的就催促着赶紧抱来香炉之类的,又着人去叫和尚、道士。

    这般荒唐之举,他们却早已习惯,连侯府的当值管事,也是见怪不怪,这才有了李宇来时的一幕。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其中缘由,但书童的话,却提醒了李怀。

    “是了,这事还是得做的,不然今夜也无从入眠啊!”

    说起此事,李怀便满脸辛酸、疲惫。

    昨夜他迷迷糊糊之间,经历了一番惊悚,事后便难以入睡,因此彻夜未眠。

    “穿越的第一天晚上就失眠,这要不治疗一番,怕不是要英年早逝!就算不死,那黑眼圈、大眼袋的,也得未老先衰,这必须治疗啊,甭管主角怎么样,睡眠质量都是第一位的。”

    于是在李怀的坚持下,最后还是有一位顾姓道长被拽了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

    事后,那道士收了桃木剑、符篆幡,拱手道:“李公子,按理说,这规矩是不能乱的,这般临时做法,又无名目,更无法坛以应,着实不合规矩,只是我见公子心诚,这才破例。”

    李屋就凑到李怀耳边,低语道:“先前请了几位道长和法师,皆不愿来,唯独这城外顾家庄的顾道长,咱们的人找过去,已然等候,愿意过来。”然后挤了挤眼。

    李怀顿时心下了然,便笑着道:“道长果然胸怀过人,法力高超,更兼慈悲心肠,这等品格,那得加钱啊!不然焉能展现出吾之心诚?”

    顾道长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只道:“今日一见,方知坊间传闻有误,未来当大放异彩,若有所需,可着人去顾家庄的道观寻我,这一时半会,我还不会离去,尚能观之。”随后接过两串钱,也不清点,包裹起来,洒脱离去。

    李怀见那道人颇有气度,不由啧啧称奇。

    这个时候,还敢来侯府赚钱的方外人,确实不多了。

    不过,这终究是插曲,他收回心思,便回到屋里,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了昨夜压抑,当即困意上涌,便打算好生补个觉。

    只是目光扫过那张桌子,回想起昨夜见到的几张纸,这心底又生念头。

    “我若因读者愿力而穿越,这被我鸠占鹊巢的身子,总归要有点原因才能趁虚而入,那些个小说里,多为原主因故而亡,或重伤不治,或重创之下昏迷,魂穿方能夺舍重生,若是这世界为真,那即便是以我为原型创造的龙套,也该补全了人生,是个活生生的,莫非也是因故而亡,方为我所占?”

    想到这里,他捏了捏眉间。

    “若说李怀早亡,如果我没穿越,原本的剧情岂非进行不下去了?原版李怀这个前期反派固然戏份不多,但承上启下,是郑兴业原始积累阶段的重要资粮,主角借此结识了一干贵人,崭露头角,若李怀早死,这段剧情就说不通了啊!这世界,连未曾书写的背景细节都补全了,这段总有缘由吧,便是因故重伤,这周围人总该知道啊,难道无缘无故,就为了给我创造个穿越机会?”

    他摇了摇头,只觉得毫无头绪,但想到穿越本就颇为荒诞,似乎也没法进一步解释,加上疲惫难忍,还是抛到一旁,坐下准备睡个好觉。

    “嗨!想这么复杂做什么?还要给穿越找个依据不成?或者想找个人报仇?冤有头,债有主,我又不是帮凶,严格来算,同样是受害者,算了算了,想着都累,眼前事还不够我烦恼的?”

    话虽如此,但他的目光,又下意识的落到了那桌子的抽屉上。

    若说端倪,并非没有。

    他又摇了摇头,似想将碎念抛出脑外。

    只是尚未躺下,外面的院门又被敲响。

    却是大管事李窘亲自来了,他一见书童李屋,就道:“你这小子,让你好生追随七公子,遇事当多思量、规劝,结果还跟着胡闹,都这时候了,还敢胡闹,那道人是你让人寻来的吧?真是好胆!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李屋苦着脸道:“祖父明察,孙儿也只是奉命行事!”

    “这事是我让他做的,窘叔,也别敲边鼓了,是母亲让你来的?”李怀从屋里走出,直接问道。

    李窘便道:“七公子,三老爷刚才见过老夫人,就说了您这边的事,还告诫了您不该这般荒唐,结果一转头,那道士的消息就传过去了,三老爷当时脸色就变了,走的时候还满脸怒气,您这……”

    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要是您一闭眼,脑子里就出来个死人脸,睡得着觉吗?

    李怀心中苦,嘴上还解释道:“那人是之前就请了的,总不能让人再回去,这也太得罪人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啊。”

    “七公子啊,”李窘一脸语重心长的道,“三老爷乃是族中贤达,未来您还有许多地方要让他帮衬,如今这般扫人颜面,着实不该,事后还是找个机会去陪个不是吧,若是日后您再有个什么小过,还得靠着三老爷相助。”

    我让他相助?他能听我的话,别在危险边缘来回走动,引来主角光环的破坏性辐射,我就谢天谢地了!

    但这话一样说不得,李怀只能满心郁闷的点头称是,这才送走了唉声叹气的老管事。

    “唉,这下那位便宜三叔,怕是更听不进去我的话了,这其他人书里,不都是先弄点动静,然后说点惊人之语,跟着就被长辈看重,事事征求意见吗,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呢?”

    满心的郁闷之下,李怀更是困倦。

    “算了算了,不如大梦!睡了,睡了,说不定一觉醒来,我就回去了,到时候直接到周一,先看假面解馋,再看冰火的史家演义,晚上再去买个票,看看史家另一位人杰……”

第十四章 没想到吧!这婚结了!

    睁开眼睛,看着屋顶的梁木,李怀怅然若失。

    “这周的假面骑士,也看不成了。”

    他已在这个世界待了半个月,渐渐的已经有些习惯了。

    “算算日子,会试在即,郑兴业大概已到长安,过几天,我那位兄长就要重病不治,然后由我继承定襄侯的爵位,但这也意味着主线故事到来,我作为反角,要去招惹主角,最后这人生巅峰还没捂热就直接下坡。”

    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枕边残留的女子体香,想起昨夜偷偷钻进来的魏家陪嫁,想起院子里另外一间房中、那位年纪不大、故作老成的新婚妻子,李怀心里对这个世界多了一点代入感和融入感。

    他不由回忆起大婚那日,大红花、高头马,花轿美娇娘;敬天地,拜高堂,洞房吹烛忙。

    其情其景,以及封建包办婚姻的霸道,以及见新妇不仅不丑,反而美艳后的如释重负,至今依旧让他回味无穷,却又恍如隔世,自此食髓知味,便多了一丝眷恋和羁绊,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烦恼。

    “没想到,擅长无女主的我,竟是结了婚,半个月不到,配齐了妻妾,未来还将大权在握,走狗如云!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就有了女主?不对,我又不是主角,算不得女主,也不对啊,就算我是主角,但妻子也并非一定就是女主,得看戏份和对剧情线索的穿插吧?但说到底,这也有偏差……”

    一连串的混乱念头,彻底驱散了李怀的睡意,他叹了一口气,从塌上坐起身来。

    “逃避是不成的,终究要面对,若无法离开此方世界,就得摆脱了主角的威胁!”

    迫在眉睫的危机,让他最近几日越发焦虑。

    “那个坑货三叔,我好心提醒他,结果他当时走了,婚礼当日也不给我点好脸色,这也就罢了,还特地提醒便宜老妈,说我欲再生事,若不想家门再生事端,便不可放任于我!”

    他顿时满肚子气。

    “正因如此,以至于自从大婚后,我便被禁足在家,严加看管,府中的守卫眼线片刻不离致远轩,连出恭都跟着好些个尾巴,更别说布局其他了,眼下,须得想个法子脱身,不然就要错过原剧情了,若是我不能如第二卷第一章那般,与小国公一同坐而论事,那怕是郑兴业这路子会走得更顺!”

    一想到那三叔李宇,李怀顿时就一肚子气,而且隐隐有了一点警惕。

    “但这事说来也奇怪,虽说逻辑上说得通,但我现下的处境,仿佛是为了报复那日试图修改原本剧情一般,自与李宇接触,透露些许信息,我便受到了更为强力的约束!连婚后也不例外!只是不知,如今主线降临,作为原本的参与者之一,能否摆脱这制约!”

    想着想着,李怀便就起身,简单披上单衣,来到边上的书桌前,翻看了一下这几天需要重点注意的事项,那里面写着的,乃是这本书的故事梗概。

    此处乃是书房,他最近都睡在这里,既有家庭原因,也是自身所需他估算着,从这两日起便要进入主要剧情,自得养精蓄锐,不好分神他顾。更要趁热,把这本太监小说的脉络记录下来,方便日后查对。

    此乃日后立足的根本之一。

    当然,考虑到万一落到敌人手上,就是资敌虐主,因此,记录用的是拼音和英文,加上少许火星文。

    按此书的设定,此时尚无现代英文,就算是最坏的情况,被人摸了去,流传外界,也只是被人当成鬼画符。

    “小国公回来的日子,最迟不会超出三天,必须得将之前整理好的说辞再复习复习,顺便背背典故,到时好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展露能耐,但关键还是得取得离府许可,别到时候出不去门,误了时辰,赶不上剧情,那乐子可就大了。”

    翻看过后,定了这几天的行程,李怀又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上锁的小匣子,打开之后,整理了其中几张楮皮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跟着又把剧透笔记放入其中,关好盖子,锁上之后仔细打量了几眼,确定并无损毁,这才点头放下,关好抽屉,又上个锁,呼唤屋外之人。

    很快,就有两个相貌清秀的年轻丫鬟走进来,为他梳发更衣,尽显封建糟粕。

    待得梳洗过后,李怀整了整衣冠,施施然的走出房间。

    顿时,阳光落在脸上,院中景象一览无余,有仆从,有丫鬟,还有护院立于门外,配着这偌大院落,考究布局,富贵逼人。

    但李怀早无新鲜之感。

    “古代日子着实枯燥无趣,别说电子游戏,连体育运动都那般繁琐,更不要说没有一众家电,也就是掌权弄事有些模拟经营的乐趣,偏我现在手上无权……”

    这边想着,就有人过来禀报,却是一名小管事,名为李昌,乃是成婚后分入此院,这一过来,便说着这院子里外的一众事宜,无非柴米油盐,以及月钱几何,几个名下庄子的收成。

    李怀听得头晕脑胀,但担心被人欺瞒,还不得不做出一副沉吟思索的样子。

    好在李昌说的颇为简洁,几句话后,便交代清楚,随后微微抬头,低语道:“公子,昨夜您夜宿书房,夫人便又发了脾气,说……”

    “还能说什么?”李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无非是埋怨我不解风情,她昨日留的几副对联,我是一个都没对上,着实无趣!”想到这,他便不由后悔,因一时得意,忍不住做了文抄公,随后几日,又因心态膨胀,接连剽窃,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我一穿越众,工科出身,兼职网文连载,遣词造句都很勉强,还要我每天琴瑟和鸣、吟诗作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唉,真是悔不当初!

    只是时限已过,便是动用槽点,也追不回来,再说了,虽然过了半个月,但槽点入账颇不规律,到现在不过累积九点,他也不愿意耗费在这等事上。

    考虑到婚后生活的幸福,李怀还是得去哄上两句,只是前脚刚动,那李昌就道:“夫人一早便去了前面院子。”

    李怀停下脚步,问:“又去前院,莫非又有什么克扣?她去理论?”

    “这倒不是,昨日府中进了几匹好布,清水庄又送了几盒胭脂水粉,几个院的夫人都惦记着,天刚一亮便都过去挑选,夫人怕去的晚了,只有次品,还嘱咐您,若是醒来,就记得准备碎银,送去后院,或许她便不生气了……”

    “……”

    李怀默然无语,最后摇头叹息。

    画风越来越不对了,我可是要走大格局,胸怀天下的男人,怎么整天得给老婆做钱包?这不对啊!

    不行!得赶紧提升格局!

    一念至此,李怀不敢耽搁了,便招呼着李屋朝院外走去。

    “七公子,您这是要去哪?”

    听着乔其那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台词袭来,李怀叹了口气道:“自是去后院,给母亲问候,再看望兄长。”

    “既如此,那小人便护送您过去。”

    我这府中还藏着刺客不成?还需要护送?真要是来了刺客,人家都是走正门开无双的,你挡得住吗?

    李怀心里咆哮,又暗暗问候了一下李三叔,脸上却不动声色,但刚走出院门,李昌就急匆匆的过来,递过几块碎银。

    “……”

    李怀只沉吟刹那,便接过那银子,这才离开。

    定襄侯府乃是开国太祖所赐,因原是前朝一位王侯的府邸,里面占地颇广,后院与前院之间有一园林,称“集园”,曾是前朝王侯养士与门客之所,如今去了屋舍,只留花草溪流,便更显广阔,要从致远轩走到老夫人刘氏的院子,着实不近。

    这边行了一会儿,就听到前面有嬉戏打闹的声音,随后注意到李怀一行人,立刻就有几个少年欢呼雀跃,直奔而来。

    “七叔,七叔,赶紧继续讲啊!”

    “是啊,你可有几日未讲了,我等可是急坏了!”

    “是啊,那路大当家的不是收了香氏伙夫入伙么,接下来又如何了?”

    “还有那朝廷的水师,是否真要追来?能够追上路大当家的斗笠倭寇楼船?”

    “那任侠索二当家的,是否又要大发神威?

    ……

    “今日有事,哪有时间和你们讲故事,”李怀一听,又是心道苦也,真自作孽不可活,揉了揉额头,言语中还有克制,“先让开路来,待我回来,若有闲暇,再与你们说说后面之事,当知说书不易,需关爱之,而非催之!”

    “七叔,你前日可不是这么说的!”

    几个少年顿时不满,但碍于身份,还是让了开来。

    这几个小家伙也是定襄侯李氏子弟,其中有两个还是李怀的血亲侄子,不过那两人的父亲虽是李怀兄长,但乃是庶出,论地位自比不了李怀尊贵,加上最近府中有些风声,因此他们的子侄不敢造次。

    只是这些小子,为何这般鼓噪,还是李怀自己种下苦果。

    之前他弄巧成拙,被下了禁足令,哪里能够甘心,便变着法子的想要解除,只是苦于困于院中,消息闭塞,偏差之下不敢轻易布局,更无从搞事,于是便趁着去后院的机会,借着给小辈讲故事的名头,从他们嘴里套取情报。

    他本想这些人的父辈都有来历,该知道不少,结果所得消息颠三倒四,反被缠住。

    李家这下一代的水平,也着实堪忧啊!

    看着几个小子还恋恋不舍徘徊不去。

    李怀感慨着,继续前行,但走了几步,又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贤侄,贤侄留步!”

    贤侄?这称呼新鲜?穿越以来,还未曾被人这么叫过?

    李怀精神一震。

    只是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第十五章 此茶如何?

    来人乃是一中年男子,留长须,穿直裰,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颇有儒雅气度。

    只是李怀一看清楚那人,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不就是他最近没事就要问候、念叨两句,害得他陷入如今这般困境的罪魁祸首,李家三叔,李宇!

    “见过三叔!你我已是好久未曾相谈!”

    尽管心里恨得牙痒痒,但面子上依旧要维持最基本的礼仪,只是这话却让快步走来的李宇身子一顿。

    问候过后,李怀也回过神来,想起之前李宇的称呼,不由心中一动。

    这贤侄的称呼,是怎么回事?之前这位便宜亲戚在婚礼上,都是冷着一张脸,只称名字,怎的几日不见,来了就变成贤侄了,莫非……

    想到随着剧情展开,主角郑兴业八成已经入了长安,原本作为背景板的长安城,很多事情必然正在发生,他顿时有所猜测。

    莫非是有事来找我?

    他这边心中盘算,那边李宇已经来到了跟前。

    “咳咳,”这位李家三爷轻轻咳嗽了一声,扫了一眼去而复返、正在给自己行礼的小辈,便道,“怀哥儿,倒是和小辈关系不错。”

    叫的这么亲热,必有所图啊!

    李怀想着,表面不动声色,只是道一时兴起,说些故事。

    李宇则道:“你有心亲近小辈总是好的,只是这些个江湖话本、传奇故事,自己听着乐呵也就罢了,不该再转述他人,街巷说书,那都是不入流的事,一旦传了出去,于你名声不利!”

    这话李怀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不入流了?再说了,我有啥名声啊!

    于是他只是嘿嘿呵呵,并不答话。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几个小辈也听出来了,这位族中有名的贤达长辈,这是要绝了自己等人日后听故事的门路了,当即脸色就黑了,只是碍于规矩,不好发作。

    李宇一见这情势,也不由皱眉,说道:“尔等今日功课可曾做完?若是做完了,也该去读读诗书,且去,且去!”

    众小辈立刻拉着个脸、一脸怨念的走了。

    李怀瞥了身边的几名护卫,随后笑道:“好叫三叔得知,我亦是那日心血来潮,随口一说,未料竟是被几个侄儿惦记着,这些天便缠着让我来说,着实无奈。”

    “几个小子不知轻重,你这新婚燕尔的,陪着魏家娘子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给他们讲话本!”那李宇说着,微微摇头。

    “还是三叔通情达理。”李怀点点头,稍微给出一记马屁,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三叔今日怎么想起来与我交谈?我记得前几日见了侄儿,都是绕着走的,今日怎的有闲暇来说话了,莫非有什么事?”

    李宇顿时尴尬起来,想到自己之前的态度,以及在刘氏面前的提议,也清楚李怀的怨念,这时不由后悔了几分,但到底是个长辈,拉不下面皮给小辈认错。

    好在他到底是官场沉浮,历练的久了,这时面色不变,居然顺势谈道:“我看你这火急火燎的,可是有事?”

    李怀便道要去见过母亲,心里越发清明起来,暗自冷笑起来,这前倨后恭的,怕是大理寺衙门中的事已经有苗头了,只是不知,那最坏情况是否已经发生?

    李宇便道:“我也是要去见你母亲的,只是既然见了你,却也不急,不如你我叔侄喝上一杯?”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凉亭。

    大清早就喝酒?

    李怀摇摇头。

    李宇神色微变,以为李怀要拒绝,正要开口说两句。

    李怀就笑道:“昨日岳丈府上送来了好茶,正好请叔父您品一品。”然后就吩咐李屋回去拿茶具,随后与李宇说说笑笑的朝着凉亭走去。

    乔其等护卫也紧随其后,他们倒是不会催促李怀,只是奇怪李家三爷今日的态度,为何与往日大相径庭。

    这里面,只有乔其是经历过婚前那次李宇拜访的,心里也生出猜测,只是还有举棋不定,因此目光游离,在李怀和李宇的脸上来回扫过。

    “玄庆啊,你这成家之后,果然是不同了,沉稳了许多,连言谈都变得稳重了。”在凉亭坐下,李宇就赞了一句。

    “您老是这样变着法子的夸我,侄儿怪不好意思的,”李怀暗自撇嘴,脸上笑容洋溢,“叔父,此次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总不能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李宇眼皮子一跳,强笑道:“我听说你最近都在府中用功,没有……”

    李怀直接打断道:“嗨,还不是出不去吗,这外面发生了何事都不清楚。”

    李宇的眼皮子又是一跳,感觉有些坐不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这次来,就是听说你那好友,如今已经到了京畿,大概是前天入得关中,想来就快到了。”

    “小国公快来了?”李怀终于收起些许小情绪,正色起来,他这些天通过一些渠道,也试图打探消息,因为这关系到剧情进展,不过前身的这位好友,如今乃是朝廷将领,无论出征还是回来述职,都算是军务,虽不是隐秘,但勋贵家的仆役、下人去打探,实际上是犯忌讳的,更何况李怀此刻还未掌权,因此消息模糊,只能推算个大概。

    现在一听李宇之言,心里计算了一下日子,顿时警觉起来。

    “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他的语气颇为沉重。

    “正是,快些就是今日抵达,慢些,也就是明日了,”李宇点点头,“小国公这次边疆大胜,是几年未有的大捷,必有重赏,未来也会受到重用,你与他关系亲近,当年还是同窗,这几日记得过去走动走动,需要什么,只管和三叔说,都给你备好。”

    李怀一抬头,直接道:“是要去走动的,只是走不出府。”

    李宇眼皮子接连跳,心里苦笑,更是坐的别扭,却知道这话是避不过去了,只能点头道:“我会与你母亲说明的,此乃正事,耽搁不得,况且日后你为侯府门面,更需强助。”

    至于为何李怀这样的浪荡子,会成侯府门面?二人都不多言。

    李怀得了这句话,也是松了一口气,知道有李宇出面,先前最大的问题能够解决,虽说迟了点,但总比出不去强,于是也收敛了些态度,不去刺激对方,转而道:“这话侄儿记得了,小国公回来,必然第一时间过去拜访。”

    李宇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正要开口。

    李怀却抢先道:“对了,不知叔父衙门里的事,可还顺心。”

    李宇一听,精神一震,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便要开口,结果这时,李怀却指着边上的一行人道:“正好茶也来了,我们边煮边说。”

    正是李屋带着几个仆役,搬着茶坛、茶具、矮炉、小案过来了,随后叮叮当当一阵摆放,便忙碌起来。

    李怀则笑呵呵的介绍起这茶叶来了,李宇心中焦急,这好不容易说到了正事,却生生给人截断了,憋得难受,偏偏不好表露出来。

    过了一会,李怀开始搅拌茶末,而李宇则总算将话题绕了回来。

    “最近有个传闻,说是那罗翔……”李宇神色尴尬,“说那罗翔乃是少卿之亲,又说是大理寺卿的族人,我私下里打探了一下,此话不实,实乃刑部尚书的姻亲!只是为了避嫌,未曾声张,衙门内外皆不知晓。”

    这种事,如果事先没想到,当然不会去查,一旦意识到了,想要探究也容易,尤其是李家这种高门大族。

    “原来如此。”李怀点了点头,难怪之前自己敢这么写,原来不是一个衙门的,但是来头更大!看来自己果然不是一个随便乱写的人啊!

    他却是自觉的忽略了世界自行补全的部分,转而问道:“就是不知道,这消息,叔父是何时得知的?”

    李宇知晓其意,就道:“我知道消息之后,便……便从了贤侄的提议,保举那罗翔补缺,果让上官欢喜,事后探寻,才知罗翔为上官姻亲,让我得了保举之功。”他语气中有着喜意。

    李怀却是一阵恍惚,因为这件事对他而言,有着别样的意义。

    这剧情,终究是改变了!

    虽然只是一点,但却意义非凡!

    他这边想着,那边李宇又道:“上官最近几日很是重我,更是亲近,昨日还特意告诉我,过得三日,乃是寺卿母亲大寿……”他顿了顿,才道,“此时须得送礼,只是这事颇有讲究,重不得,轻不得,还不能恶了人,不知玄庆你那好友,能否打探一二,寺卿之母,有何喜好?”

    原来如此!

    李怀彻底明白了,难怪这位便宜三叔吞吞吐吐,还前倨后恭,原来是有求于人,但他并不回答,而是将茶水倒好,置于桌前,笑道:“这事不着急,叔父先饮此茶,品一品,我是颇喜此茶的。”

    李宇心里焦急,但也只能按捺,于是端起茶来轻饮一口。

    “此茶如何啊?”李怀眯着眼睛问道。

    李宇也不管到底如何,吞咽下去就道:“香!真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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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穿到自己写的书里了?什么?开篇就走上人生巅峰了?什么?得罪主角了?历史作者李怀,因长期拖稿、欠更、太监,最终在强大愿力的作用下,穿进了自己的那些小说里。“在故事里,也是可以创造故事……的吧?”李怀不确定的说道。我是这样的作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是这样的作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是这样的作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