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且听下回分解
“你那弟子说得可是大不如你!”
“可不是么?而且他说的那些个话本,咱们也不感兴趣啊!”
“就是,就是,不如将你弟子说书的时间削了,还是你来,不就好了?”
……
众人议论纷纷,一副群情激奋的样子,看得那位英先生抚须轻笑,随后一抬手,说道:“诸位对英某真是错爱了,不过这好东西,可不能一次吃太多,同样大道理,今日的书,便说到此处,要是还想听,其他茶肆、酒馆中,一样也有话本,诸位大可前去!”
“他们说的哪里能有你好?”
“也罢,也罢,就当是换换口味,便让你那徒弟过来吧,我等也听一听。”
“你说他要说个新段?也好,先前说的那个什么鸟案子,听得也忒没有意思了,前边还在断案,后面居然就是男女私奔,这也就罢了,还蹦出个什么神仙来,着实是乱七八糟。”
……
这众人的议论落到了李怀耳中,不由让他心情一阵沉重。
“总觉得这仿佛预示了什么。”
他摇摇头,将这种种杂念抛出脑后,又想起了自己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
“那个给我留下一封信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为何要这般安排?”李怀一边想着,一边游目四望,可放眼望去,处处皆是人影,却不见哪个特殊,“若是隐藏在人群之中,那确实不好分辨出来,真是伤脑筋啊……”
他正在想着,那边就有一个略显紧张的青年走上了台。
这青年留着一撇小胡子,装扮与方才的英先生相似,只是气度却没有那般从容,尽管他刻意做出一副潇洒的模样,可从那僵硬的一举一动中,还是能看出内心的不自然。
“这人是谁?”环视一圈后,没有什么收获,李怀也不禁将目光转移到了那台子上,问起身边的仆役。
“这人名为谷褚,乃是那位英先生的徒弟,也是说书的,最近才开始登台,不过反响一般吧,他说的故事,都没有引起什么波澜,还是要英先生出马才行啊!”
听着仆役的回答,李怀便就明白了意思,于是不再深究,同时他也知道,说书人的这个行业,也是竞争激烈,就像是穿越前的那些网红一样,得有梗,还得有自己的风格,最重要的是要有内容。
过去那些流行的话本,如果被说完了、说过了,那就必须找准目标,选一个新的话本或来诉说,才能维持住人气,如果是无趣的话本,肯定是激不起波澜的。
就像是这个名为谷褚的新人,从周围人的话中不难猜出,这人之前都是说的一些无聊、无趣的话本,因此很难打开市场。
“唉,这就是个扑街啊,还是得学习一个,慢慢磨练才行……”
他心里想着,目光再次游离起来,想要找到那封信背后的秘密,周围则已经有些人看英先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便就起身,打算往外面走去。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留在座位上,喝着茶、吃着点心,虽不甚期待,但也一副打算消磨时间的意思。
就在这时……
“诸君,今日要与诸位说的,是个新段,”那谷褚行了一圈礼,便就甩了甩袖子,拿起折扇一番摆弄,做了个造型之后,后面的两位女子便吹弹起来,发出了一点悠扬之声,而后便听那谷褚继续道,“说的是,前朝太宗年间的故事,说是那位太宗在位时,有一日坐于金銮殿上,受百官朝贺,结果忽生异象……”
听着这人说着,这满屋子的人都来了一点精神,尤其是坐着的,一听说是前朝太宗之事,不由打起精神,虽说前朝无疾而终,可那位太宗还是有真本事的,当初带着人马平定天下,乃是一顶一的人物!
既然是涉及到他的,那想来也该是一场争霸吧?便是水平比不上《说天下》这等杰作,但能被英先生的弟子讲出来,也该是不错的。
只是,原本游目四望的李怀,在听到这些话后,神色一僵,那目光直接锁定在谷褚身上,表情惊疑不定起来。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中,那谷褚便继续说着后面的故事。
只是这后面的种种变化,就让不少人大失所望了,他们本以为是个讲述前朝太宗,以及诸多名将的征伐之事,谁成想,他谷褚一转弯,后面描述的,则是那太宗皇帝下了一道旨意,给了一位太尉。
这也就罢了,毕竟太尉掌管兵马,领了旨意理应领兵出征,更何况之前也是说什么天下不宁,有不祥之兆,结果他倒好,得令之后千里迢迢赶去名山大川,拜访了一位道家天师,随后双方你来我往,说的都是神神鬼鬼的,玄之又玄。
这在坐的众人就一个个都皱起眉来,很多原本打算在此处消磨时间的,就都纷纷起身,满脸失望的离去了。
那些留下来的,一个个也是时而摇头,时而议论,对着谷褚指指点点。
台子上的谷褚到还有些定力,尽管看着下面人群散去,心里焦急,但到底经过了前面几次的磨炼,有些习惯了,依旧还能说得下去,于是硬着头皮,继续说着后面的故事。
终于,说道了一处关键……
却是那位李太尉误打误撞,触动了一处石碑,于是天摇地动,诸多异象不要钱一样的从谷褚的嘴里说出来,倒也煞有其事,只是这台下的听客们,则一个个接连摇头。
尤其是听到一道黑气升腾起来,最后画作百十道金光,散去四面八方,更是有人人不知嗤笑起来。
“这不就是先前那《四方之玉》的路数么?谷褚,你可别告诉我等,后面又是一个狗妖,与一村妇,路遇和尚,然后去搜集那四散而去的玉石,最后与妖魔大战,这些啊,听腻了!”
谷褚却不理睬,只是继续讲着,说是那太尉见了异象,问真人缘由,这才打住,来了个标准结局
“若想知道那真人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百五十六章 这书没法说了……
“还下回分解?不用分解了,我现在就能给你编出下面的故事!”
“老套,真的是老套啊……”
“不错,我也猜得出来后面大概是个什么局面。”
众人连连点头,那人群里更是有人侃侃而谈,一副早就知道后面剧情的样子。
李怀脸色阴沉,听着周围人的话,这心里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虽说他之前从公孙娘子口中,得知了当前的大概风潮之后,就隐隐有所猜测,想着自己原本的那些个打算,恐怕是有些不妥,可任凭他如何想,都没有料到,市场的反馈,居然会是如此之差!
“我这魔改水浒,怎么都是四大名著,里面的情节都是按着原文走的,只是为了贴合这个世界的历史背景,同时减少一些忌讳的语句,这样流传几百年的作品,怎么在你们口中就一文不值了?真是不识货!”
他深深陷入了抄都被没有得到正反馈的负面情绪旋涡中,满心的不甘。
不过,随后他就听到人群中,有一些人大言不惭的发表看法,什么认定后面的剧情,肯定是那位太尉被皇帝责罚,削官去职,然后在那位天师真人弟子的帮衬下,去天下各处搜索散落的魔气,然后一一化解云云。
他不由就冷笑起来,暗道:“你们就吓猜吧,这故事要是按照你们的想法发展,那还玩个毛啊!等着吧,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他本来听着众人之言,这心里的念头就微微有些动摇,想着莫非自己挑选的这本书,乃是水土不服,是不是马上费奇,另开一本,结果听着众人之话,却是坚定了念头,就打算继续下去,一定要狠狠打脸!
他这么一番发狠,倒是将自己原本过来的目的,给忘了大半,等愤愤不平的走出了灵鹤茶肆,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特地跑过来这一趟,到底是干嘛来了。
“不过,考虑到我在这里听到的,那是不是那个留书的人,就是为了提醒我,让我来这里听一听自己的作品?但我递稿的这件事,知道的很少啊,算来算去,就是钱支那边了,难道是他们的人给我送的,但为什么要这么安排?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
带着这股疑问,李怀踏上了归途,这一次,他来的迷茫,走的憋屈,有一种自己果然不是主角的感觉。
毕竟谁家主角抄了名著之后,还能扑街?
事实上,幸亏他与那位英先生没有什么交情,而且离开的早,如果再迟一会,便能看到,在众人的追问下,那位谷褚不得不苦笑道:“诸位,你们也不要瞎猜后面的剧情,我今日所说的这个评段,也只是暂时而已,诸位听着一乐也就够了……”
他这边话没有说完,那边就有人高声问道:“你说的简单,你们灵鹤楼的茶水可不便宜,我们来这里听你们说书,却是听了上面,就知道了后面,这还能有什么意思?况且,你这功底也不如你师父。”
谷褚脸色微微僵硬起来,说道:“我自是不如老师的,不过这位看官,怎的能说看了前面,就猜出后面的了?这后面的可还都没说呢。”
他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叫嚷着问道:“那你倒是说说,这后面的剧情是什么样的?和我等猜测的,是不是有出入?”
谷褚表情一窒,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说实话,他根本没有见过后面的剧情,今日所将的这第一回,本就是被他老师叫过去,然后接到手上的,后面的章回目录连影子都不曾见过,哪里能告诉旁人?
更何况,在他拿到之后,熟悉了剧情,便自觉地把握住了这个新话本的核心,当时他的猜测,和眼前众人的看法相差不到。
可他们这行也是有规矩的,最起码不能剧透,以及不能顺着看官的说法顺着说,是最基本的。
于是面对众人的质疑,谷褚也只能尴尬一笑,然后摇摇头道:“这可不能透露,刚才不是就说了么,且听下回分解,诸位若是好奇,想听后面的,过几日再来,到时候还是讲这个话本。”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都笑了。
“还不是被我们说中了!算了算了,看你年纪不大,以后还得多多向你老师学学人生经验啊!”
在一阵嗤笑省中,谷褚便颇为狼狈的下台了当然,直到最后时刻,他都还尽量维持着从容的态度,便如他的老师一般,只不过在场的看客、听客里面,大部分都是见多识广的,看得出那伪装之下的模样,便又起哄。
等脸色微红的谷褚回到了后面,见到自家老师正眯着眼睛,斜靠在座椅上,抽着旱烟,边上还放着茶水和瓜果,不由就有些抱怨的道:“老师此番,可是又害了我,这书没法说了,说了上句,十个人就接了下句,还都猜出了后续剧情,如何能镇住?”
“怎的又害你了?你不见小六他们几个,想要上台,却还被我压着,之所以选了你,就是看你可堪造就,这才要时时打磨。”
谷褚的情绪顿时稳定下来,却还是道:“下次还是换个话本说吧,当下这个怕是不受欢迎。”
“这可不成,我都拿了那老友的钱财了,怎么也得说个十回,”英先生摇摇头,见到学生脸上的异色,便安慰道,“莫慌,莫慌,那边的人也说了,那话本书稿出的慢,兴许一个月也就三四个章回,这其他时候,你就说其他家的,又有什么担心的?”
谷褚一听,这才放心下来,末了却还是忍不住道:“这样还好,只是这个话本委实太过老旧了,这两年都不兴说了,老师何必要接下?说起来,这等老旧桥段,居然还出的这么慢?”
“老朋友的委托,总要照顾一番的,”英先生说着压低了声音,“更何况,我这位老朋友,也算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不好真个推脱,反正你也是练手,你管他出的慢,出的快?桥段新旧?说不就完了?”
谷褚一听就明白了,试探着问道:“莫非是哪位大师。”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只管自己的事便够了,比如记住你现在所言话本的著者,他或许将有大用,”英先生说着,又问了一句,“对了,这人叫什么来着?”
谷褚无奈的说道:“名字着实古怪,他叫……”
“还债楼主。”
第二百五十七章 再等等
回到了家中的李怀,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写下去。
按着今日他在那茶肆中的反馈来看,局面非常不妙。
“虽然不知道钱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毫无疑问,那些文稿已经被散发出去了,这些都是次要的,问题是这第一个章回,显然不对当前的胃口啊,至少不对荆州看客的胃口!”
想到这里,李怀这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毕竟穿越前,如果碰上这样的事,他同样难受。
“开头几章可是非常重要的,如果不能吸引人,这后面写的再好也没用了,因为没人看了啊,这边肯定也是这样,而且从今天的局面来看,可能更加不容乐观,毕竟这边很可能是纯粹的口碑市场!要不然,这都开讲了,为什么我到现在,一点名望金光都没有收到?”
这样的反馈,当然让李怀有些无法接受。
方才在来的路上,他还想着,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打脸,也该继续写下去,毕竟是名著,后面的剧情,也完全不是那些人猜测的模样。
只是这会冷静下来,就开始思考这些现实问题了。
“万一我写了,人家不愿意宣讲了,这不是白费力吗?我又不能亲自出场,那还是的靠钱支帮忙,问题是钱支虽说名义上是从属,可毕竟关系不算亲近,未必肯一个劲的帮忙,而且这忙怎么帮?他也是行家,或许也有看法,说不定过阵子就打着来看我的意思,劝我停笔太监也说不定,可恶!还不如当初魔改三国呢!为什么我要选现在这个啊!”
想着想着,他的心情沉重起来。
“这世道,又有谁想要太监呢?还不是被社会打压的,希望读者们能够理解我啊!”
话虽如此,可两天之后,犹豫了一阵子,李怀还是一口气写(抄)出了后面的一章,想着无论如何,还是先试一试,不然等钱淼或者其他什么人下次过来,问自己新稿子呢,自己总不能说,因为太过垃圾,自己切了。
“人家还是个孩子,不能这么早就让她面对残酷的人生,还是等他们劝我的时候,在顺势结束吧。”
有了这么一个打算,接下来李怀就等着对方上门了。
两天之后的下午,刚刚读书回来的李怀,便就见到了那道纤细身影。
“见过少主!”钱淼还是毕恭毕敬的行礼,而后便就询问接下来的文稿。
李怀一听,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当面规劝自己后面不用写了,那就多多少少还有些颜面。
于是二人寒暄过后,李怀便不嗦,拿出了准备好的稿子交给了钱淼。
钱淼拿着稿子,只是粗略一看,见足足四张纸,密密麻麻的写着字,知道必是耗费了不小的心力,回想起钱支的一些话,有心想要提醒,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倒是时刻心弦紧绷,观察着小姑娘的李怀注意到了端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怎么?你似乎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钱淼则道:“无他,是想要提醒少主,今后若是要送稿子,便可以去往一处地方……”随后,她说了一个地址出来,又补充道,“那里距离灵鹤茶肆很近,您去茶肆听书的时候路过,便可以顺手为之,我们的人会有接应,否则老是来将军府别院来取,就太过危险了,现在还好,但等龙骧将军回来,就又有不同了。”
说着,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等暴露还是小,万一牵扯了少主,阻碍了您的前程,那就大大不利了,于大事不利!”
“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是要小心一点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的这个安排还是对的。”李怀这般说着,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对方嘴里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怎么听着很危险的样子?
但这话他没有问出来,想来问了也没啥用,人家还是该干嘛干嘛,况且这情况也不允许
钱淼就很懂局面,说了几句,便就干脆的离开了。
她先是按着之前的路径离开别院,然后换了一条道绕了几圈,再次回到了洞窟中的秘密基地,这才将用油纸包裹起来的文稿,交给了钱支。
钱支拿到,便就打开。
钱淼此时道:“还不告诉少主吗?之前那英瓯不是都说了,少主那篇不受待见,后续怕是难有起色吗?与其让他写下去,白白耗费精力时间,还不如早早断了念想,您若想要少主有所起色,都不必那般绕圈子,直接告知要点,不是也可以?我今日与少主攀谈,觉得他不是那种心高气傲,难以纳谏的人。”
“这不是气度之事,而是少主威严不能有损!不过你的话也有道理,最多再过两回,就会跟少主明言,想来他也去了灵鹤楼,心里该有数了,”钱支说着,见钱淼还待在说,便又道,“我意已决,勿多言!”
钱淼只得点头称是。
钱支点点头,便低头看着手中文稿,便摇了摇头,“果然,还是顺着上一章再讲,还是解释走了是何等妖魔,一百零八魔星?这等说法固然有趣,可还是太过玄虚,而且一来就是太尉,接下来又该如何?”
钱淼听着,也不免犯愁,道:“这般下去,不就越发难以回转了?”然后再看钱支,却见其人沉默不语,不由又问了一遍。
“古怪!”钱支抬起头,“这后面又有变化,竟是略过了那走失的妖魔,说起太宗年间的诸多局面了,还提到了许奸臣,开始说起他的发家史了,莫非……”
说着说着,钱支沉默下来,埋头不语了,只是看着那文稿。
如此一来,钱淼越发好奇起来,便就又问了两声。
钱支忽然长舒一口气,表情有些阴晴不定的道:“少主此文,或许别有深意,只是当下只有二回,还看不出深浅,还要再等几章才行。”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但无论如何,这书得继续说下去,等会我得让人给英兄捎个话!之前听他的意思,似乎并不想怎么讲了。”
钱淼越发不解,想着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口风,结果钱支直接将那文稿递了过来。
“你自己看看吧,”然后他自顾自的道,“再等等,再等等,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百五十八章 第二回
一大清早,文庆睁开眼睛,刚漱了口,就有人过来传报,说是别院的仆役文棵过来请安。
于是他便放下水杯,一摆手,直接让人过来。
不一会,一个畏畏缩缩、穿着青衣的身影就走入了屋中。
“昨日那皇甫小儿,可有什么动静吗?”文庆坐在椅子上,神色从容的问着。
那文棵便小心回道:“还是如前几日一样,在操练和读书之后,便就前往灵鹤茶肆听说书去了。”
“又去了灵鹤茶肆?”文庆眉头皱起,“他自从七八日前去了那里之后,隔个几天就要去一次,尤其是最近两天,更是去得格外频繁,到底是因为什么?”
文棵犹豫了一下,最后摇头道:“小人着实不知,他也只是看小人还算听话,才会让小人跟随陪同,至于其他,就不是小人能知道的了。”话落,眼神便开始游离。
文庆一听,不由皱起眉来,想了一会,又问道:“那他去茶肆之后,都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段子?”
“这……”那文棵思索了一会,摇摇头道,“皇甫公子每次过去,都没有跟什么人交谈,就是听听说书人讲话本,而且每次听的内容都不一样,除了那位英先生所讲。”
“英先生讲的是什么?”文庆顿时来了精神,得到的回答,显然和他的预期不同。
“说天下。”文棵的回答平淡无奇,“那位英先生主讲的就是这样,虽说这个话本还未写完,但即使第二日没有新段,英先生还是会将前几日讲的重新整理一遍。”
沉吟了一会,文庆摆摆手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这些了,你先回去吧,等会那小子也要开始操练了,若是发现你人不在说不定会新生疑虑,”说着,他冷笑一声,“从刚才开始,你就有些魂不守舍,兴许是担心暴露吧?”
文棵被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起来:“公子明鉴,小人能为公子做事,那是修来福分,绝无他意,只是害怕暴露了自身,坏了公子您的事……”
“行了,不用在这里解释,我从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文庆摆摆手,“只要你全心全意的办事,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但如果你三心二意,心存其他念想,那也不要怪我!”
文棵立刻千万保证的离去了。
等人一走,文庆依旧紧皱眉头,思量着局面,越发疑惑。
“灵鹤茶肆,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若说寻常,但他皇甫小儿之前可是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为何如今这般热衷?前后反差太大,总让人觉得古怪。”
他思前想后,甚至生出了自己前往一观的冲动,不过还是理智的抵制住了,因为如此一来,等于明摆着告诉李怀,自己这边正监视着他。
“还是先等等看。”
有了决定,他也没有打算真个被动等待,而是一挥手,唤了一个人来,吩咐了几句,这才暂时放下。
另一边,文棵匆忙离去,便快步回了别院,然后装若无事的加入到了劳作的仆役之中。
到了午时之后,李怀便拖着疲困的身子归来,一番按摩敲打之后,精神便恢复过来,等稍事休息,便如同前两天一样,招呼着几人一起前往灵鹤茶肆。
如同过去一般,文棵也被李怀叫着,陪同前往。
等到了地方,李怀就找了个位置坐下,马上就有跑堂的过来询问,得了吩咐后,很快就有茶水糕点奉上。
台子上,正有两个男子讲着话,一对一和的,颇有几分相声的味道,不过李怀听着那口气和内容,知道还是类似于评书、话本的格调。
等坐了一会,两个人先后鞠躬下去,众人便喝彩起来,即使二人离去了,台子上只剩下两个拿着乐器的女子,这喝彩声也没有断绝,因为只是稍微空了一下,两个女子便就奏乐,跟着那英先生不疾不徐的走了上来,冲着众人拱拱手,再抬起双手虚按,这喝彩声就戛然而止。
李怀也跟着喝彩。
这两天他来到这里,本意是想看看自己的第二回目,什么时候会被宣讲起来,结果也顺势听了英先生的评书,也不由佩服其讲故事的本事。
往往一个很平常的故事,经过这位先生抑扬顿挫的宣讲,配合一些小贴士一样的提醒,还有顺势讲解的历史背景等,就会变得妙趣横生。
更不要说,英先生如今主讲的《说天下》本就是相同题材中的佼佼者,远超同行不说,更是**迭起、一波三折的不要不要的,经过这位先生的嘴一加工,这效果别提有多出色了。
以至于李怀都喜欢听了起来。
虽说,他听着听着也意识到,这描述前面几个朝代争霸演义的内容,和自己看过的历史正本,是有着不少偏差的,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观感,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几次停顿和休息之后,英先生的折扇一合,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便就结束了今日的宣讲。
周围顿时满堂喝彩,不少人都让这位先生再说一会。
“不了,接下来,还是由我那弟子上台来说,希望诸位看官继续捧场!”
这话说完,他也不理会众人的心思,还是拱手一番,就直接走了下去。
然后,谷褚便走了上来。
还是原来的打扮,谷褚走了上来,清了清嗓子,随后便是一番场面话。
李怀则留神起来。
先前几天,这位见习说书人,也是一样登场了几次,但每一次说的都不是李怀递稿的那篇《水浒》,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其他被谷褚说过的话本,往往还能有一两次重复出现的机会,可自己那一章,却没有这个待遇。
“也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听到,还是说就这么扑街了……”
正当李怀心里想着的时候,谷褚在音乐声中,已经开腔道:“今日说的,是那还债楼主的《水浒英雄传》第二回……”
“嗨!我当是什么呢!换一个!”
“对,我等都知道后面是何事,赶紧换!”
“诸位,稍安勿躁,反正也是新的,就当消磨时间……”
……
面对起哄之人,谷褚神色微变,却还是将那回目名报了出来
“王教头私走延安府,九纹龙大闹史家村!”
第二百五十九章 转折
“王教头是哪个?怎么突然就蹦出来了?”
“九纹龙听着就是一厉害的妖怪啊!”
“这又说上了,罢了罢了,就听听那九纹龙是个什么妖魔,史家村又是个什么局面吧。”
听着众人的议论,谷褚不受影响,反而淡笑以待。
倒是人群中的李怀,先是听到送交出去的第二回终于上台,微微松了口气,想着没有被彻底腰斩,真是可喜可贺,然后又听着周围人的议论,不由冷笑起来。
你们猜吧,要的就是让你们根本想不到后面的剧情!
只是他正在心中冷笑着,甚至还轻轻的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结果另一边,就有一个年轻人轻笑一声,说道:“那王教头很可能是个要被李太尉招揽的异士,听这名头,大概是隐藏于禁军之中,最后因为九纹龙这妖魔的出现而现身!”
“原来如此!说得通了,应该就是这样!”
“不愧是王兄啊,这种事,只是听了个回目,立刻便猜出了实质!佩服佩服!”
“本来还有些迷惑,但经过王兄这么一说,这局面可不就清楚了吗?”
……
“唔……咳咳咳!”
距离不远的李怀听到了这话,差点被嘴里的水给呛着了,好不容易止住了嗓子里的水给咽下去,他便匆忙的放下水杯,然后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
入目的是一个正在被众人恭维的青年男子,容貌平常,但皮肤白皙,衣着朴素,但衣料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身。
真会编啊,笔给你,你来写!
李怀心里嘀咕着,而后转头看向文棵,问道:“这人是谁?你可认识?”
文棵摇了摇头,说道:“小人委实不知,看样子也是这里的看客,不过瞅着一些眼熟。”
“眼熟?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李怀顺口问了一句,“是否过去随文师,或者府中其他人来过这里?”
“小人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文棵摇了摇头。
李怀也不错多催促,毕竟对现在的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作品反馈,于是目光再次落到了谷褚身上。
在一片议论声中,谷褚缓缓道来,先是一首定场诗,而后神色从容:“上回说道了,李太尉一个不小心走了魔气,住持真人便过来说……”
接着,那真人一番言语,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说出。
起先,听着这一百零八之数,在座众人也只是略微好奇,觉得有些新鲜,但并未真个上心,可听着听着,就感觉到不对来了。
“这……怎么刚起了个头,这神鬼之事去了,反倒说起那位许相国的起家生平来了?”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这位相国也和李太尉一般,是个重要人物吧。”
“更让我疑惑的是这章的回目,那王教头何在?”
……
议论声中,那位许相的发家过往一过,引出了那位王进王教头,然后就是这位教头避祸,这后面的剧情自然是走上了正轨。
后面这情节,可就与高来高去的神魔妖怪没甚联系了,反倒开始描写了拳脚棍棒、江湖争斗,那种种争锋、江湖义气,行为之中更多有排兵布阵的语气,虽涉及不多,但隐约已让不少人有所察觉。
更要命的是,这一章到了最后,被已然被塑造出来的“九纹龙”史进,还陷入了麻烦、困境,众人正待听着如何脱困,怎料谷褚却是语句一顿,而后折扇一收!
“毕竟史进与三个头领怎地脱身,且听下回分解!”
话音落下,整个大堂先是一静,随后就有人道:“谷褚,你说的又不是什么要紧的故事,怎的还卖关子?把那后面的一并说来便是!”
这人一开口,谷褚忽的露出笑容,这紧绷的心弦,倏的就送下来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那边又有人道:“就是,你那老师卖关子,我等也就认了,想着从你这听个消遣的,结果你也住嘴不讲,是不是有些过了?”
一个两个这么说,这淅淅沥沥的也有人说了起来。
还有两个叫道:“史进后面如何,你倒是说啊。”
“是的,听完我等好离去。”
一听这话,谷褚更是觉得稳了,便笑呵呵的从容说道:“诸位看官,不是在下不愿意与诸位分说,而是那位还债楼主来历神秘,每次也只是让人送来一回,我要背熟记牢,才能与诸位分说,这后面的,还都没有送过来呢。”
这话说出来,立刻就有人不满了
“你老师讲的《说天下》,那是有名的话本,那位著书先生虽然身份神秘,可到底是有文笔、有本事的,只看那文中精彩,不仅引经据典,还涉及过往密辛、历代更迭,肯定是写得慢的,你说的这个,就是江湖把式,小打小闹,难道写的也慢?怕是刻意卖关子吧!”
这是哪个人,讽刺我饥饿营销?
李怀本来见着众人反馈,也是松了口气,同样觉得有些稳了,但依旧不免有些担忧,生怕这后续舆论变化,平白翻车,一本书还不到最精彩的时候,就被逼着提前腰斩,因此格外敏感,听得这话背后隐藏他意,自然着紧的看去。
这一看,才发现正是方才那个比施耐庵还会编的“王兄”。
小打小闹?
哼哼!
李怀心中冷笑,对这人的印象又坏了几分。
而经过这人开启,这周围也有人议论道:“其实也不用逼迫,但凡话本,不可能只送一家,咱们去其他家,不是一样能听到?”
“是这个道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还不时去看谷褚。
谷褚则道:“诸君,无论如何,今日是难以再说了,还是等下回,在与诸位分解。”说完,他不复多言,躬身行礼,就这么走了下去。
等几步之后,绕到后面,却已是满脸笑容。
“看你的这个样子,此次倒是收获不小啊。”英先生还是抽着旱烟,看着学生的模样,微微一笑。
谷褚便行礼道:“全托老师眼光,这《水浒英雄传》的第二回,果是效果不错,学生自从说书以来,可很少有被人这样催促的时候。”
第二百六十章 这自是你的……
英先生放下旱烟,点了点头,道:“这也正常,这新话本的第二回,还是颇为有趣的,有几分草莽英雄之意,方才没有辱没了其书名。”
然后他便问起方才众人的反应,得了谷褚的描述后,点头道:“这才是正常,若是后面那还债楼主还能维持,纵然比不上《说天下》但总归还是有一些听客会追随的,你也算是有了个能说下去的营生。”
谷褚听着脸上笑容更盛,但嘴里却是道:“学生惭愧,先前这第二回送过来,还想着推脱,若不是老师指点,险些错过了这般佳作。”
“这不怪你,”英先生笑着摇头,“连我都差点看走眼,本来想着这第二回、第三回,看在我那老友的面子上,让你说一说便罢,没想到看了这第二回的内容,却是大为意外啊,再者说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他看着自己的弟子,面带笑意:“最初你是有些抵触,可看过之后,不就立刻改口了吗?”
谷褚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随后说着:“不过,学生还有一点不明白,只是看第二回的文笔、桥段,以及诸多编排,那位还债楼主颇有笔力,若是一开始就按着第二回写,不就没有那般问题了,为何第一回偏偏要安排一个走失魔气的桥段?平白让人误会!”
“兴许是经验不够吧,”英先生淡然一笑,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虽说文笔老成,但从我那老友透露的意思起来看,还债楼主理应年岁不大,这等年轻人写书,一开始不写个神魔大战、百族争锋,似乎都觉得体现不出天下之广大,也是可以理解的,想来以后他便知不妥之处,会有改观。”
谷褚点点头,然后颇为期待的问道:“那依老师之见,这《水浒》后续是否还能维持?又能达成如何程度?”
英先生看了学生一眼,沉吟了一会,才道:“要分好坏来看,若是好的情况下,他按照今日这第二回的局面写下去,那接下来只要平稳发挥,就足以塑造佳作,若是能顺势从江湖仇杀,好汉争斗,演变成战史演义,那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就算比不上《观天下》,但也足以位列二甲!”
说到这里,他看着谷褚,语重心长的道:“若是如此,那你就应该抓紧这次机会,只要靠着这部话本,能立起名号,距离出师也就不远了,要知道,我那好友也是与我保证过的,最起码三个月内,不会有第二家得说此文!”
谷褚一听,不由大喜,而后却做谦虚态,道:“都是老师提携,只是此文若是有这般前途,老师不如自己来说,我这点微末道行,说起来未免有些浪费了佳作。”
“不用这般客套,我做老师的,能见弟子成才,心里也是欢喜,你能拿到这篇,就是造化,这自是你的开篇,再者说来,我如今以《说天下》立足,名号与这话本绑在一起,其他人虽然也说,但不如我说得好,这荆州内外的人一提起《说天下》,都会想到我,若是还说了其他,就分淡了这名望,摊薄了气运,反倒要让其他人后来居上了!毕竟,在这么说,他《水浒》还能比得上说天下不成?”
这话说到后来,语气就有些沉重了,也让谷褚不由严肃起来。
“这些且不说,”英先生话锋一转,“方才与你说的,是最好的局面,就是那位还债楼主……这名字当真古怪……那还债楼主若能维持这第二回的局面,自可从容,但若是后面又写回去了,又成了第一回的风格,那可就有的头疼了,说不定说到一半,便要停住,这个你心里要有准备!”
“学生记住了!自会小心的!”谷褚一惊,赶紧表态,只不过他这话说完,又忍不住问道,“只是这话本好坏,关键还在那书写之人,咱们说书,虽知趋势,却难定夺,老师,这话本既然是您的老友传来,想来他与那位真正书写的是认识的,何不引荐一番?”
英先生摇摇头,道:“你是知道这些写书的,一个一个的,宛如那仓谷中的老鼠一般,吃的不少,却不愿意见人,这里面也涉及到了一些忌讳,总之,引荐是做不到的,最多是借着我那老友,给书写人传个话,不过……”
“不过什么?”谷褚很是着紧。
英先生就道:“听我那老友的意思,那书写人的真实身份,恐怕非同一般,写出此书,其意也不在吃喝,恐怕只是随手为之,这样的人,便是告诫了,也未必有用啊!”
“唉……”谷褚不由叹息。
“哼哼,今日看那局面,就好过之前第一回,果然,四大名著这等水平的作品,放在整个历史长河中,都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难道还会在这里翻船?想想都不可能啊!我李怀既然敢写出来,那就肯定是有把握的!”
回到了别院之中,李怀立刻就感觉到,有一道道名望气运汇聚过来,在自己的身上缠绕,但比起之前通过邸报汇聚的那些,又有不同,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信息。
只是当前他的心思沉浸于兴奋之中,根本没多少精力深究。
“之前不知道是谁担惊受怕、左右摇摆、来回横跳、进退失据、踌躇不定……”
“停!”李怀立刻皱起眉头,“旁白君,你的成语可真多啊!”
“我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1槽点!”
“这正是我需要的!”李怀摆摆手,忽然心中一动,估算了一下自己目前所拥有的槽点,而后不由心道,“不算不知道,这一算真是下一跳,我这次来到此世之后,当真是槽点不绝啊,这才多久,便进账许多,已经超过了一百之数,就是现在回去了,这底牌也不小了,配合着得自关之山的技能,还有一年……”
“作为精神病,我必须要再次提醒你,那一年的时间,可不是只算大宁,你在这里也待了几个月了,所以那个技能还能使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什么?”李怀闻言,不由色变,“系统,你又算计我!”
第二百六十一章 这是个什么话本?
突然得到了这个消息,李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了,刚刚好转的心情,更是急转直下,然后盘算着自己在这边的时间,不由有些皱眉。
“算算时间,这都要半年了,四舍五入这就是一整年啊,我这也太亏了吧!”
李怀心里嘀咕着,没想到那系统旁白跟着就又补充了一句:“是吗?我记得我和你提过这件事。”
李怀顿时陷入沉默,等他回忆了好一会之后,有了一个结论。
“不是我记性不好,就是你记性不好!”
在这之后,旁白就没有回应了。
李怀则再次陷入了沉思,那就是需不需要立刻回去。
“目前我这边局势不错,不管是积累的名望气运,还是重新累积起来的槽点,都在稳步提升,显然进入了一个不错的节奏,但同样的,这样的开始,如果突然打断的话,情况就不会那么顺畅了,最起码,我个人的心里感受会有变化。”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最近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变化。
可以说,这一次他回到大周的乱世世界中,最初的目的很单纯,就是累积槽点,回去撸羊毛,结果引出了民望气运这回事,先是荆州邸报,现在重操旧业,搞得有声有色的。
“从邸报开始,虽然中间略有波折,但也算是一鼓作气,累积了众多气运金光,即使还不能熟练运用,很多功能也没开发出来,可目前局势是不错的,但还需要更进一步,比如水浒的第三回,以及即将到来的邸报交稿日……”
思量了好一会,李怀最终决定,还是等半个月之后,再决定是不是回归大宁。
“反正我在这边已经待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半个月了,如果急急忙忙离开,不说到底能争取多少时间,单说这边的布局和准备,也尚显得仓促,最后可能两边都干得不彻底,倒不如多留一点时间,把这边的局面彻底稳定下来。”
至于什么样的情况,算是稳定,在李怀的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标准
“最起码,得让水浒这书走上正轨,摆脱被腰斩的可能。
这么想着,他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桌案和摆在上面的笔墨纸砚。
“今天第二回的反馈就不错,我可以尝试着加速了,不说一天一回,最起码一周两三回,还是可以的吧?不对,这说书和其他事不同,要记忆和准备,那就先定个一周两回,然后还有下一篇的邸报文章,经过问询会后,倒是不用忙着整理个什么理论,要低调发展,但也不能泯然众人……”
霎时间,他就觉得任务还是很重啊!
不过,在这之前……
“先让我好好休息一下,”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然后思路重新发散起来,“不知道经过今日的第二回,水浒的风评能否提升,知名度会不会增高,最重要的是,会不会多几个茶肆、酒楼进行评说……”
就在李怀念叨这些事不久,做完了自己工作的文棵,便匆忙离开了别院。
只是他走了没有两步,就在街角处看到了两人,那二人对他打了个手势。
文棵神色微变,但赶紧点点头,等两人走了,文棵叹了口气,依旧如同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只是快要抵达住处的时候,忽然改了方向,走进了旁边一条偏僻的巷子。
在巷子的尽头,听着一顶轿子。
这轿子样式普通,只是寻常寒门用来充门面的那种,乍一看似模似样的,其实轿体简陋,轿帘垂落下来,上面还能看到污垢。
可即便是这种简陋的轿子,也不是文棵这样的人能轻易乘坐的,因此等他坐上去,便很是不自在,不停的扭动身体,想要找个舒适的角度、动作待着,却还是不得劲,而且这一路颠簸,让他感到头晕目眩,等到了地方,居然已是满身大汗了。
这目的地正是文庆的院子,不过是他家后院。
文棵小心翼翼的走下轿子,就被那管事领着,一路走过长廊,来到了文庆的书房。
“如何?今日去灵鹤茶肆,是否有什么收获?”文庆正在写东西,见了文棵进来,放下了笔,便就问着。
文棵赶紧说道:“今日不见什么特意之处,不过小人有个猜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否则我让你过来做什么?”文庆眯起眼睛,语气不快。
文棵便急忙道:“小人猜测,皇甫公……那皇甫氏或是对最近新起的一篇话本有兴趣!”
“哦?什么话本?”文庆眯起眼睛,露出了思索表情,“给我详细说说。”而后他想起了什么,“灵鹤茶肆不是有个有名的说书先生,好像是姓英吧?我记得他说《说天下》不错,莫非皇甫小儿如今好了这口?这也没有什么奇特的吧?”
文棵摇摇头,说道:“那话本名叫《水浒英雄传》乃是新出的一篇,如今只到第二回!”
“没听说过,”文庆想了一会,不得要领,“既是新篇,又只是第二回,那你是如何得知,他皇甫小儿,是因为这部话本而动?”
文棵解释道:“这一点,也只是小人的猜测,盖因之前皇甫氏过去,都会听到最后,最后还显不满,但今日听了水浒之后,便心满意足的回来了,想来他之前几次过去,就是等待此篇,因未见着,心有不快。”
“水浒?”文庆再次咀嚼这个名字,然后看向文棵,“有点意思,我知道你在家中服侍了很久,很是擅长察言观色,你有这等判断,想来是不会错的。”
文棵赶紧客气起来,然后又说了几句自己的发现,只是比起最初那句,这些都不被文庆放在心上。
等文棵离去之后,文庆还在念叨着。
“水浒英雄传?这是个什么话本?皇甫小儿为何记挂此文?这其中莫非隐藏着什么隐秘不成?”
这么想着,他越发按耐不住,于是招了家中管事过来,直接就就问道:“去给我找几个说书人,让他们过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听后即明
虽然文庆下达了命令,可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几位说书人才被领到了文庆的院中。
那位院中管事在前面引路,等到了书房,领着后面的五人朝文庆行礼,跟着便要介绍起来。
“这一位,我可是认识的。”文庆站起身,走了过去,“禄馆的华先生!您这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号称与英先生、古先生齐名!前几个月,您说《花魁记》的时候,我几乎日日都去捧场!还有你们几位,可都是大大有名啊!”
那位华先生穿着朴素,年岁也不小了,但精神矍铄,闻言拱手道:“公子谬赞了!我亦记得此事,因此今日听闻您需相助,便立刻过来了。”
“承蒙先生看得起!”文庆也客气着,然后一挥手,“我那边已经备好了酒菜,请几位赏脸。”
那华先生一听,顿时大喜,与其他几个人纷纷谢过,就被领着过去了。
这边等人一走,文庆脸色却阴沉起来,目光落到那管事的身上,后者立刻称罪,说是甘愿受罚。
文庆则道:“受罚?这个先不提,为何要挑选这个时候让他们过来?这个时间,我若是不招待,传出去,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可招待一群说书的,家中宿老知道了,指不定觉得我玩物丧志!”
那管事便低语道:“好叫老爷得知,小人本是去周围几个小馆召集说书人,但他们皆不知那《水浒》之名,便提醒小人去找这华先生等人,只是这几位都颇有拥趸,也是各自场子中的台柱子,轻易不得离开,需得将那书说完方可,一来二去,就耽误了时间,到了此时。”
这解释让文庆的不快稍平,而后他冷哼一声,便迈步离开,很快便换上一张笑脸,入了宴席,与几位说书人推杯换盏。
待酒过三巡,文庆才算是问起正事,只是这一问,脸色立刻就有些阴沉了。
“水浒英雄传?”
华先生听了这个名字,转身问身边的几位同行:“你们可曾听过此名?”
众人当然都是摇头。
文庆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连表面礼节性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
华先生看出了端倪,赶紧道:“公子不用担心,以我等在这行的影响,但凡有些名气的话本,都不可能不过耳,兴许这里面有什么缘由,不如将这事说得详细些,我等好给公子分析。”
文庆强撑着笑脸,目光一扫,那管事赶紧过来,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华先生听完,眉头紧锁,却不敢不回应,就道:“原来是灵鹤茶肆之中说的新故事,不瞒公子您说,我等于他英瓯,也是有交情的,不过彼此之间还有竞争,有些新故事,若是找过来,让我等过目,那最初便只能在我等手上说,其他人不好染指。”
“反过来说,在他那边开说的,在你们这里就挂不上名了吧?”文庆强忍着怒气,让自己尽量显得和颜悦色,他心里清楚,别看面前几人只是说书的布衣,可有着一定影响力,自己虽然出身名门,还有龙骧将军作为靠山,可毕竟没有实职,真要是惹恼了几个,传出一些指桑骂槐的影射之事,就够自己吃一壶的了。
到时候说不定族中都要来过问。
更何况,这本无事,是自己忽然让人把他们招来的,如果再闹出矛盾,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正所谓自己找来的瘪,忍着也要吃完!
好在华先生也看出问题,笑道:“公子,话虽如此,但也有例外,若是那话本乃是佳作,说了几回之后,必然扬名,那这行的人便都要趋之若鹜,话本的作者也会渴求扩散,于是便会传入各方。”
“这需要多久?”文庆直接问道。
华先生就道:“要看话本本事的程度,若是一般的佳作,能吸引一些人的注意,那经过一两个月,二三十回便能传出,不过也有快的,那些真正引人入胜的话本,比如当前的《说天下》等,就是如此,从第一回便勾人心弦,几回下来,满城皆知,不出一个月,各处皆知了!”
文庆点点头,不复多言。
华先生等人也算是识趣,已然猜到了这一场席的原因,想着自己等人难给帮助,没过多久,就主动告辞,迅速离去。
等人一走,文庆才有些恼怒的对那管事道:“瞧你干的好事!”
管事的这次没有分辨,低头认罪,一句话不说的听着文庆数落。
文庆说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算是稍微出了一口气,然后他坐下想了一会,说道:“你去给我打听一下,那个灵鹤茶肆,多长时间说一次水浒英雄传。”
管事的一听,就明其意,忍不住道:“公子,若是文棵所言为真,那皇甫氏就是奔着此事而去,您若也过去,被他看到了……”
“怎么?我莫非怕了他不成?何以他能去的地方,我就不可去了?”文庆将眉毛一皱,“再者说来,我若不去,如何验证?若是皇甫小儿果真是奔着那话本去的,里面必有蹊跷!我必探查清楚!”
说着说着,他压低了声音:“要知道,这小小话本之中,隐藏着的东西,可着实不少!”
与此同时,那些从文庆院中走出来的几位说书人,在走过了几条街道之后,尚为散开。
其中一人左右打量,见周围没有多少行人,便低语道:“那位文家的公子哥,为何那般着紧那篇新文,莫非里面藏着什么?”
“不错,刚才他脸色都变了,而且特意将我们叫过去,就为了这么一个新段,委实古怪。”
“那水浒名不见经传的,但能惊动文家,或许值得一听!”
众人说着,目光都落到了华先生身上。
“这有什么难的?”华先生微微一笑,“既已说了两回,那这两回内容,肯定流传出来了,咱们多问几个,也就知道了,听过之后,大致能猜出其路途如何,疑惑自解!”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道:“此言大善!”
华先生又道:“除此之外,咱们放在灵鹤的眼线,可以叫来询问,虽未到约定周期,但既有意外,自当变通。”
众人又点头道:“正该如此!”
华先生紧跟着又有一句:“不过,既然眼线未曾第一时间告知我等,想来那《水浒英雄传》纵有潜力,也是有限,我等不必过于疑神疑鬼,若真是个第二个说天下,早在第一回我等便该知道了。”
众人听了,抚掌而笑,皆称赞道:“还是华兄英明!”
华先生抚须而笑,连连谦虚。
第二百六十三章 快说!快说!
纷纷扰扰之间,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这一日的早上,文庆起来之后,便如同往日一般梳洗,随后就记起来,昨晚自己那叔公派人过来,说是今天上午自己若是无事,就到他那里一趟。
这个召唤,让文庆很是兴奋,自打那日因李怀之事对话过后,他那叔公面露失望,可就再也没有召唤过他!
所以今日这事,当然让人在意。
因此文庆便当成了一件大事,准备要一举扭转之前留下的不好印象。
只不过,他这边刚刚开始着手准备,那边管事就跑了过来,匆忙的给文庆传达了一个消息
“老爷,今日那灵鹤茶肆,便会讲起水浒!”
“什么?”文庆不由一愣,然后不解的问道,“是已经开始讲了?”
管事的摇摇头,道:“没有,只是那茶肆的人放出消息,说是今日会说。”
“怎么回事?”文庆响起昨日推杯换盏之间,听几位说书人介绍过的内容,越发诧异起来,“不是说,只有那些最受欢迎的话本,才会提前通报消息,让听众做好准备吗?这水浒不过两回目,之前还默默无闻,连其他说书人都未曾惊动,怎么今日就通报了?”
“详细的原因,小人也不甚知晓啊!”那管事的只是摇头,然后询问,“您今日还要切见叔公,是否先做准备?那茶肆就先不去……”
文庆直接打断,问道:“水浒说了要在什么时候开讲了吗?”
“说是午时之后。”
文庆就道:“既然是午时之后,那并不耽搁,我现在便去叔公府上,待事情完结,再去听也不迟,若是叔公有什么事交代我去做,那就要分轻重缓急,肯定家中更重,这话本下次再听,也是没什么的,莫非我文庆还能因为一说书事,而耽搁了家族正事不成?这种事,在我这里,永远不会发生!”
那管事的赶紧称赞两句,表示佩服。
经过一番折腾,午时过后,文庆脸色阴沉的从自家叔公出来。
“居然让我去给文昌他们做下手,配合他们书写文稿,那邸报之上,莫非真的就不能有我一席之地?简直荒唐!”
他越是想,越是觉得恼怒,一路上愤愤不平,等轿子快要到家时,他却忽然一摆手,对着外面说道:“转向,不回家了,直接去灵鹤茶肆,我倒是要听一听,那水浒到底有何特别的!”
“可是这午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外面跟随的仆役就过来,低声劝着说道。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摇了摇头,文庆气鼓鼓的说着,随后便指挥着众人朝着灵鹤茶肆而去。
等到了地方,已经有不少茶客、看客占了位置,不少人桌子上还摆着点心。
食物的味道飘过来,让文庆肚子里一阵叽咕,这才感到腹内空虚,让人叫了一点糕点过来,便拿着吃了几口。
等吃过之后,略微平复了饥饿,文庆就直接将糕点扔回碗里,抱怨道:“这东西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下咽的!”
离得近的两桌人,听得此言,便都皱眉,其中一人似乎想要理论,却被其他人拉住附耳说了两句,最后作罢。
这时,台子上正在唱曲,倒也算是风平浪静。
文庆虽然对那台上的两人有些意见,嘀咕咕咕的,但也不过就是借机发泄一下,倒是没有引起多少风波。
过了一会,李怀与文棵等人到了之后,瞧见了文庆,顿时表情微妙,不过最后,李怀并没有过来招呼,直接找了张桌子坐下。
“那文庆怎的出现在此处?”
李怀心头疑惑,种种猜测接连浮现,想着是不是自己被跟踪了,又或者是钱淼拿稿子的时候有所泄露?
总之,他不由紧张起来,因为这事一旦暴露,可能就是麻烦。
更何况,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连回溯时间都不好确定范围。
在他边上,文棵同样是心头狂跳,看着文庆来到此处,着实是吃了一惊,毕竟文庆先前可没有透露半点,万一一个不小心,将自己暴露出来了,那可就无法立足了。
众人这边各有心思,那边英先生也就上来了,依旧还是讲的说天下,可谓跌宕起伏,配合着这位先生的口技,更显精彩。
以至于李怀都听得颇为入迷,一时忘了烦恼,而那抱怨不绝的文庆,同样也是全情投入,忘记了之前种种,期间更是不时拿起糕点,下意识的吃了几口。
等一回说罢,英先生收起折扇,跟着就又是如同往常一样,一群人抱怨他说得太短,还要让他再讲几句。
“诸君莫慌,等会我那学生,还有一出好戏奉上,想来在场的众人,已经有不少知道的了,也是颇为期待的,若是我这个老师多说了几句,他可就要迟些登场了!”
听着英先生这话,人群中就有人喊道:“你先多说一回,等会你那弟子再来说,也不麻烦。”
“正是!正是!”
眼看又是一轮起哄,英先生只得拱拱手,笑而不语,径直退了下去。
他一走,人群很快便议论开来。
尤其是那日谷褚说水浒第二回的时候,好些个人因为第一回的关系,直接就走了,没有留下来,现在见着不少相熟的,一副对水浒第三回颇为期待的模样,就疑惑起来,问了两句。
“怎的你等对那水浒,改了兴致?”
“是啊,难道那第二回,又有变化?出来了什么厉害的妖魔,描述精彩?”
“正是,快快与我等说说。”
很快就有人回复道:“这下你们可就不知道了吧,那水浒的第二回,已然没了什么妖魔,转而讲述江湖厮杀,很是精彩!”
“是啊,听着十分带劲,而且最后那九纹龙到底如何,还不知道呢!”
“今天就要看看,史进是怎的摆脱危机的!”
结果就有人疑惑道:“若是第二回便没有神魔事,第一回又何必要写呢?”
“这……我也不知道,兴许是因著者年轻,把握有所偏差吧!”
“嗦什么!快说!快说!”
……
听着众人议论,文庆却是好奇起来,但也更加疑惑了。
便在这时,那谷褚施施然走上了台。
第二百六十四章 你也敢如此?
“兄台……”
台下,文庆找了离自己比较近的一人,问道:“这水浒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为何都是这般模样?”
“这话本颇有意思,我上次差点走了,也是留下来了,才能知道,你算是问对人了。”那人哈哈一笑,谈兴上涌,直接说着,“这话本第一回和第二回的风格截然不同,那第一次说的好像神魔降临,第二次直接江湖仇杀,本来第一回虽然文笔不错,却因太过常见,好些个人感到无趣,结果第二回又精彩纷呈……”
说着说着,他见文庆面露不耐,也不耽搁,直接道:“今日来此的人,好些个是因为那第二回听着不错,期待后文,但也有些是来看看,这第三回又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又要变化,回到神魔老路,至于这剩下的,很多是好奇来此,有些只是恰逢其会,不过无论如何,这水浒必然要风靡一阵子了,最起码,也要扬名几日!”
“何以见得?”文庆有些不解,他听这人说的笃定,还是有些想不通。
“原因十分简单,水浒本身文笔不错,如今又引起争论,引了各种立场之人汇聚,这久而久之,必有讨论、争论,尤其是那些个顽固之人,已经对旁人说过一些定语的,即使之后觉得局面有变,那也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先前判断失误,要硬撑着,其中不乏自身评论之人,若是水浒日后风格尚佳,却被人恶意批评,那拥趸必然群起维护,这一来二去,还能不扬名?”
文庆听着不由点头,然后再看眼前这人,不由意外的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居然有这等见识!”
“我这算很忙见识,也是道听途说的罢了,”那人先是谦虚了两句,然后也报出了家门,“在下王集,最是喜好听传奇话本,寻常日里,要是有些空闲,便会留恋各处茶肆、酒楼,听得多了,想的多了,自是有了点见解,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原来是王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文庆当然没听过这人的名号,但听其语气,似乎颇为自得,于是便客套性的恭贺的一声。
那人也是礼节性的谦虚了一声,然后便笑了起来。
这时,台上的谷褚经过一连串的前置动作比如给众人拱手,说几句场面话,又和几个相熟的打趣了几句,几句吊胃口的话说完,等台下已经有人不耐烦的叫喊了,他才不疾不徐的道:“诸位看官,今日说的,还是那水浒,上回说到……”
随后,他这一说起来,便不停下来,抑扬顿挫的,颇有几分之前英先生的气度风采。
这第三回更是一波三折,先是兄弟义气,而后又是一番人物塑造,紧跟着史进要去投奔王教头,中途引出了鲁达鲁提辖来……
随着这剧情的发展,本来还略显嘈杂的茶肆之中,慢慢安静下来,众人一个一个的,都凝神倾听起来。
那谷褚更是说的口沫横飞,也是一副投入模样,也是越说兴致越高的样子。
等这后面,主要人物从史进改成了鲁达,最后发展到拳打镇关西这一段,更是说得众人血脉喷涌,不少人都站起来大声呼好!
这其中,便有那文庆,他起身之后,才觉得失态,正要坐下,结果目光一扫,见不远处也有一人起身,只是很是面善,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正要呼喊,却见那人回过头,见了自己,就摇头示意。
文庆登时会意,闭口不言,重新坐下,只是这心里却是忍不住嘀咕着,莫非这水浒真要大起?否则怎么连那位都给吸引过来了?
只是他还未曾想过多久,就重新被那谷褚口中的内容给吸引过去了
正说道鲁达打死了郑屠后,逃遁而去。
这一路寥寥几句,便勾勒出处处凶险,真个让人半点都难有喘息,跟着那情节一上一下的,生恐听漏了半点。
文庆也不例外,几句过后,早就将心理的怒气、烦恼抛之脑后,满心只是跟着谷褚的话语而走。
这听着听着,终于到了危急时刻
鲁达到了通缉自己的榜前,却是忽然被人抱住了!
那抱他之人口称“张大哥”,却是听得屋子里的重任,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半点都不敢多言,都担心这位勇猛的鲁提辖,会因此而落网,去偿了命!
只是那谷褚说到这里,却是戛然而止!
“这正是史大郎夜走华阴县,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毕竟扯住鲁提辖的是甚人,且听下回分解!”
啪!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一个年轻公子就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斥道:“好你个谷褚,你莫非觉得自己是你那老师?也敢吊我等胃口了?还不赶紧吧后面的说来!”
这人说道后面,声色俱厉,却引得满堂人都纷纷站起!
“不错!王公子说的正是!你又不是你那老师,怎的也敢如此?”
“是啊,都这种时候了,你来个下回分解,你还是不是人?”
“都这样了,你就老老实实的说吧,也别学你那老师了,你学不来,你老师若非德高望重,早不知道被人揍多少次了。”
……
这一次群情汹涌,连文庆这样只是因故来此的,都不免生出怒气,想着自己今日先是被叔公一番敲打,结果来这里想要探查皇甫小儿的虚实,不仅没有什么收获,反而要被人断章卡着?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碍于身份,他没有加入众人的追讨之中,可见着那谷褚原本一副从容模样,转眼就被众人斥责的满脸通红、神色慌乱,还是忍不住冷笑起来。
“活该!”
不远处,那王集吐出了文庆的心声!
而在一篇吵嚷之中,李怀迅速站起身来,招呼了一声,就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茶肆。
而那谷褚就没有这么好运了,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后面,连衣衫都有些杂乱方才他后退之时,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故意伸出脚,绊了他一跤!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这水浒虽是佳作……
“瞧你这副模样,方才想来是十分狼狈的。”
英先生还是坐在座椅上,抽着旱烟,看着弟子的模样,哈哈一笑。
谷褚苦笑起来,道:“刚才那场面,着实是让弟子捏了一把汗,虽说老师之前已经提醒过我,这第三回一说,情况可能还有变化,只是弟子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啊!”
“行了,你就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能有这般局面,你就偷着乐吧!”英先生将烟嘴往旁边一搁,“若是其他人遇到了你这局面,不知道这心里该有多欢喜!”
“这……”谷褚犹豫了一下,才说着,“只是今日见不少人恼怒得很,一连逼问,其中不乏一些老客,因我着实没有后续,所以根本无从回答,看那些人的样子,都很是不快,有不少直接拂袖而去了,万一影响了生意,这茶肆的人怕是要找老师您理论了!”
“所以说你还是年轻,还是要学习一个,”英先生却摇摇头,“那些人为何恼怒,还不是想要听那后面的故事,今日走了,也是因为恼你不说,等你日后说了,他们还是要再来,根本不用担心,恰恰相反,有这些个人,如此反应,他们出去之后,必然心中不快,需要找人吐露、发泄,这一来二去,就帮你把名声给散出去了,这是好事!”
他见谷褚脸上还有担忧,就笑道:“怎么?你还不信?那就等着吧,等过几日,你说那第四回的时候,来了多少人,也就知道了,为师估计啊,今日这屋子里,虽说都是来听我的,不过其中也有不少,已是承认了你的水平,得有一小半,等下次,估计就是一大半了,说不定,还能多个十几人,专门过来听你!”
“不敢与师父相提并论!”谷褚赶紧摆摆手,表明态度。
“呵呵,为师难道还会妒忌自己的弟子?再者说来,这水浒虽是佳作,但第一回先天不足,还是受到制约的,虽会招揽不少人,但谷褚啊,佳作是有极限的,除非不做寻常话本,超出想象,如那说天下一般,才有可能引起巨大变化,所以当前这局势固然可喜,可你也不能放松警惕!”
“弟子谨记!”谷褚赶紧点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过,老师,弟子心里还有一个忧虑,便是这话本的作者,其人到底为何?当前这第三回也已经出来了,剧情可以说是渐入佳境,偏偏咱们对后面的情况并不知晓,往日的话本,就算著作者隐藏身份,可也会透露一二脉络,也好让咱们作为,但现在……”
“这是个问题,”英先生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而且是不能不考虑的,不过暂时咱们还不用担心,我那老友的节操还是有的,他既然说了,在这之前都是咱们这边独占,想来还不至于有变,毕竟这水浒虽是佳作,但还不至于引起太大风潮,目前除了咱们,可能没有几家会有兴趣,可能都还不知晓,因此暂且宽心,咱们还有时间,让我与那老友多交涉一番。”
谷褚这才微微放心。
不过,英先生跟着却提醒道:“这并不是说就高枕无忧了,你得心里有数,接下来几日,前面三回,可以回头讲一讲了,最好每天都露个脸,得让后面再来的人,也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毕竟其他家没有说的,咱们一家说,那就得来回多磨磨,只有前面的人都听了,才会对后面的感兴趣,你后面才能人多,懂么?”
“弟子记住了!”谷褚点点头,心下觉得老师果然是看得远。
这时候,外面忽然又有动静,听着不少人喧闹。
谷褚不由又担心起来。
“莫多想,无事!”英先生淡淡一笑,“你得明白,越是这般,你越是要拿出架势、气度,想一想,那些世家是如何作态的?你也是讲过过往世家英杰的,当明白,逆流之时能做中流砥柱,才显本色!”
“弟子记得了!”
“当真是可恶!”
另一边,从灵鹤茶肆中出来的文庆,却是满肚子怒火无处发泄。
“先是被叔公教训了一番也就罢了,结果来这里听个话本,还要被人吊胃口!那个说书的叫什么来着,就是那个一副小人得志的家伙!他叫什么!”
旁边的人赶紧过来回禀,说了谷褚的名字。
“呵呵,一个布衣白身,连寒门都算不上的下九流,让他给本公子说书,也算是造化了,结果还故作玄虚,简直岂有此理!”
说着说着,他这怒火越发高涨,只不过发泄终究是发泄,文庆也很清楚,这说书人吃的就是这碗饭,肯定不会一次说下多少,所以不过是借机抱怨罢了。
只不过跟在旁边的人,却一个个噤若寒蝉,就算有人想要提醒一下这位公子,您此番前往那茶肆,可不是为了听个水浒,而是想探查那皇甫氏的目的,怎的现在就忘了?
但看文庆那暴怒模样,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这个时候过去触霉头,一个不小心,可就要被迁怒了。
不说文庆这一路是如何回去的。
就说那边茶肆的评书场一散,众人尽管不满,可好多人都是老书客了,也懂规矩,刚才一个个做出义愤填膺的模样,无非是要诈一诈谷褚,想着这新人说不定阵脚一乱,指不定就真说出来了。
结果怎么怂恿人群,那小子都不吐露半点。
“我看他谷褚,可不像是能沉得住气的,毕竟太年轻。”
“是啊,之所以不说,可能真的是后面没有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在别人家听过这水浒英雄没?为何我没有印象?”
“只有第三回呢,哪里去听?”
“你们倒是好了,最起码是从第一回听起来的,我可是从来未曾听过,今日只是听了第三回,觉得很是不错啊,前面两回是什么剧情,说来听听。”
“那你可要听好了,可别惊讶。”
“你们尽管说来,就算不如他英先生师徒,说个大概总不会有问题吧……”
……
一路上,类似的对话随处可见。
但也有一些人听着,面色微变,正是华先生等人派来的眼线……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写小说果然前途光明!
“来了!”
偏僻但却僻静的小院子门口,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孩看着门外,等见着三四人的身影之后,立刻叫喊起来。
随后,其中一人快步跑入院中,嘴里叫喊着:“老师!老师!您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一个妇人呵斥了两句,她的衣服同样质朴,不过却打理的干干净净。
那男孩赶紧停下脚步,低着头,小声的解释了一句道:“三姨,方才几位先生已经来过了,透露了个消息,说是他们的听客里面,就有不少人听人说过那部水浒,甚至还有人听过,描述了个大概,弟子觉得挺不错的……”
“你才多大?你懂什么?”那妇人又是呵斥,“老老实实听你老师的。”
男孩还想再说,但最后终是低下了头,说着:“知道了,三姨。”
“咏怀,进来吧。”
这时,旁边的推门之内,传出了华先生的声音,那那还咏怀一听,如蒙大赦,给妇人行了礼,便就走了进去,然后就通报了个消息。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几声问候,四名青衣男子站在外面,躬身行礼。
“都进来吧。”华先生的声音再次传出。
四人点点头,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但胜在干净、空旷,地上铺着席子,那位华先生跪坐在最里面,而男孩咏怀则坐于其侧,正小心的打量着众人。
“听完了?”等几人行礼过后,华先生笑眯眯的问着,“感觉如何?”
“确是出色之作……”
跟着那人便将自己听到的桥段、内容又讲了一遍。
那少年咏怀在一边听着,脸色接连变化,随着剧情情绪起伏。
先前他虽也听人说过梗概,只是那几人只是听过第一回与第二回,而且主要说的就是第二回。
加上那些人里面,虽也有经常听人说书的,掌握了一些技巧,可毕竟平铺直叙为多,比起面前这四个人可就大有不如了。
这四人都是师从说书人,其中一人还是少年咏怀的师兄,只是为了作眼线,都没有怎么抛头露面,知之者甚少,但本事并不见得低,而且这次得了几位先生的命令,亲耳听了原生宣讲,现在回来肉身回放,效果非同一般!
等四个人说完,连华先生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看来,必须要正视了……”
嘀咕了一句,华先生忽然抬起头来,道:“旁的不说,先派几个人,去将那谷褚接下来几日所说之内容记下来,若是我所料不差,接下来他必会主要宣讲前三回,翻来覆去几次,你们必能记下。”
“原来如此,”四人点点头,其中一人则道,“但那位著作者只交给了灵鹤茶肆,甚至可能是只给了英先生师徒,咱们贸然说出去,万一惹恼了那著作者……”
“多虑了!”华先生哈哈一笑,“你且想想,那些个小说家所求的为何?无他,流传而已!无人例外!否则何必书写?心中有故事,若不与人说,又有什么趣味?只是他将这故事只给一家,多数还是受到限制,担心无从传播,这水浒正是如此。”
他见众人的注意力慢慢集中过来,就道:“我等宣之,就是要等那著作者不满,若是他找过来最好,正好展现诚意,也能名正言顺的宣讲,毕竟那人肯定也不想只局限在一个灵鹤茶肆的,那才有多少人,能给其人多大的助益?”
光芒闪烁之间,李怀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道道蕴含着奇特意念的光辉,正在缓慢的汇聚到自己身上。
“果然,还是写小说流传速度更快啊,而且水浒的流传度就是不一般,这才第三回出去,汇聚过来的名望金光,就又有暴涨的趋势,甚至都快赶上之前几个月在邸报上的收获了,而且感觉还有些不同,好像里面蕴含了很多的信息量!写小说果然前途光明啊!再这么写下去,我这是要发啊!”
回到家中,李怀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副惬意的样子,心情大好,一扫之前几天的紧张和疑虑。
毕竟之前信心满满的推出了水浒,结果第一回就被各种贬低、打脸,第二回略有回升,但还是前途不明,但第三回局面突变,让他心中大定!
“在这么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是畅销作家啦!”
他的眼睛里充斥着兴奋,脑海中描绘出种种画面,不由笑出了声,但旋即他注意到失态,轻咳一声,重新严肃起来。
“我不能掉以轻心啊,毕竟问题还有不少,就是抛开系统旁白给我挖的坑,光是小说家这个身份,就见不得光,还得靠着‘还债楼主’这个名字才能持续,更不要说,这背后还隐藏着一个组织头目的身份,唉……”
最近钱支那边的人没有再联系他,但李怀丝毫没有掉以轻心,反而更加在意起来,毕竟先前能见到人,多多少少还知道对方的想法,预测其人目的,现在一见不到人了,那可不就连进度都不清楚了,万一哪天搞出个大新闻,直接把自己推出去,这谁定得住?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准备一下,在大周乱世虽说没什么实权,但有许多超规格的外挂,什么主角光环、气运金光,都用起来啊……说起来,这从水浒聚集过来的气运金光,总觉得感觉上,和主角光环有点相似啊……”
这么想着,李怀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将两者拿出来比较,并且下意识的同时调动了两者。
下一刻,他的头上光环暴涨,汇聚到周遭的气运金光,则是如同流水一样,逆流而上,朝着光环汇聚过去!
那些好不容易聚集过来的民望气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
“我去,这什么鬼啊!我的气运啊,我放在这边的这么多的气运,这是去哪了?”李怀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震惊,“系统,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你这是要吸我啊!我其实是个工具人?”
“安静安静!你这脑子里都什么?大镖客玩多了?”旁白君直接斥责起来,“淡定一点,你自己写的书里面,主角碰到这局面不都是沉着冷静的探查局面么,怎么到了你这,就大惊小怪的!+1槽点!”
“那这到底是……”
李怀还待再说,忽然戛然而止。
在他的心里,一道信息流过
“演义气运与特色主角光环结合,衍生三分之一个编剧概念,请设置前提条件,进行推演……”
蛤?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捅了!
李怀瞪大了眼睛,他的脑海中,方才那句信息仿佛还在心头回荡。
“编剧概念?这名字听着有点上头啊,该不会就是我所想的那种,系统!系统!你给我出来讲解啊!刚才不是很积极的吐槽我吗?”
面对李怀在心中的呐喊,系统旁白却无动于衷。
“什么玩意儿啊,需要的时候没影子,不需要的时候,冷不防的给一句,要你何用!”
嘀咕了几句之后,李怀不得不面对现实。
“面对这样一个无赖精神分裂系统,我必须要足够自立才行啊,得自己去开发和发现外挂的用处,唉,我真是太难了!”
“你要点脸吧!+1槽点!”
“你终于出来了!”李怀眼中一亮,一副计划通的样子,“快给我讲解!”
安静。
过了好一会,李怀撇撇嘴,“切”了一声,终于放弃了诱骗系统的打算,这心思自然而然的转回到了对方才那句话的研究上。
“让我想想,刚才说什么来着,说演义气运和主角光环结合起来了,形成了三分之一个编剧概念!然后就没有后续了,话说一半十分让人在意啊!不过,话说回来,后续内容想要猜测,还是很简单的,就是说,只要继续传播水浒名声,凝聚出一个完整的编剧概念,问题怎么都解决了吧!”
然后他长出了一口气。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将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概念,必须掌握了才行啊!”
有了这个目标,李怀心里的计划越发清晰起来,至少他很清楚,当前这个局面下,回大宁的计划可以再往后面推推了。
“说不定这编剧概念一入手,外来再撸羊毛,也更加方便了,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小说传播出去的是演义气运,这气运还分种类?设定太复杂了吧,又不是设计游戏!而且为什么演义气运可以结合,之前邸报弄来的气运呢?有没有作用?”
这么想着,他心念一动,
“之前的气运,和主角光环结合在一起,能不能有什么变化呢?总觉得变成了合成游戏啊,不知道有没有结合图鉴指南,让我合成出一个杰克霜精什么的……”
思维的发散中,这次尝试以失败而告终。
“为什么呢?两者有什么不同?按照我之前的分析,以及从其他人口中得到的情报来看,气运还是基于人而产生的,是因为人群不同吗?荆州邸报面对的群体,和水浒话本面对的人群,当然是不同的……”
他皱起眉头,心中满是不解,可思来想去,也不得要领,不由叹息一声。
“唉,大周乱世世界,有太多的疑团了,虽然外挂不少,可情况却更加复杂,相比较而言,还是大宁那边更好啊,毕竟我是个侯爷啊,哪里像这边,还要寄人篱下。”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窗外,便叹息起来。
虽说龙骧将军对他不错,可正因为这份不错,让其他人对他多有敌意,将军人在的时候还好,人一走,从很多细节就能感觉得到。
“今日那文庆跑到灵鹤茶肆,估计也是因为我,也不知道那小子是否有什么奸计,我可得小心一点了,在集齐一个完整编剧概念之前,还是低调低调再低调,老老实实的凑满气运,然后就该回大宁了,要不然都要忘了那边剧情是什么样了,对了,那边是什么剧情来着?”
于是,接下来李怀就陷入到了众多回忆之中,总算是慢慢把握到了大宁王朝那边的反叛战争进程。
“如果这边的技能,能带到那边就好了,话说回来,刚才那道信息提醒我什么来着,就是编剧概念后面一句,设置前提条件什么的?感觉这句话的信息量不小啊!我得琢磨琢磨……”
在李怀的计划之中,时间流淌。
一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这一日早上,荆州城的城门缓缓开启,外面一片人喧马嘶,赫然有一批百多人的队列在城外站定。
为首的,正是龙骧将军文景,与他的副将徐淄。
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从城门处,朝着城中扩散,所有人都知道,将军征伐归来,想来不是击破了什么贼寇,就是又为荆州开疆拓土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城中百姓的父兄子弟,也已经从前线归来,按照往日的规矩,他们必是带着战功与战利品归来,当然,也有那痛失亲人的,不过依照着龙骧将军的规矩,抚恤金也足以让普通百姓家的日子有巨大改观。
因此,一时之间,满城兴奋,宛如过节一般,一如往昔。
没过多久,荆州牧的大公子,便带着不少人直接迎了出来。
“将军,此番大声,北方在也无人敢小瞧我荆州的了!”那大公子恭恭敬敬的行礼,又领着一众官员过来见龙骧。
双方一番寒暄过后,那位大公子问道:“今日是否还游街?方才父亲已经让人把将军此番征伐的战功,通报全城了,按着规矩……”
“无需如此,”龙骧将军摆摆手,“这番征战不能说是胜了,我等目的,本意是诱使那几家的兵马南下,然后歼灭,如今只是拒之门外,算不得胜利。”
大公子也不坚持,又问:“那将军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州牧府?”
“自是要去州牧府,这是规矩,不得乱了规矩!”龙骧将军说着,便示意身后众人先在此处安营扎寨,然后对徐淄说了几句,就带着几个人出列。
荆州大公子见状,不由松了口气,然后笑呵呵的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走入城中,没过多久,就有将军府的心腹管事过来,那位大公子见了,并不阻止,反而借故前行,让出空隙。
那管事便趁着机会,将家中这些时候的大小事说了一遍。
“大体上,我在外也都听闻了,”龙骧将军点点头,“还算是平稳,只是没想到,我那学生本事不小,让诸多大师、大儒另眼相看,先前在外征战,没来及看邸报,现在如何了?”
那管事正待要说话,前面忽然一阵骚乱,然后有不少人急匆匆跑过来,给前面的大公子等人通报消息。
龙骧将军看着疑惑,眉头皱起,但转眼将军府也有人过来传消息了
“前面的街道,说是出了争斗,一歹人捅了最近声名鹊起的谷先生!”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说的这个朋友……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龙骧将军不由一愣,他朝前面的街道看过去,眉头紧锁,进而问道:“那谷先生是做什么的?我这印象中,荆州城百业之中,可没有这个姓的人。”
那报信的人赶紧就道:“这位谷先生名为谷褚,乃是个说书的,这半个月因说《水浒英雄传》而声名鹊起,如今荆州城内外,不知道他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龙骧将军的眉头没有舒展,身边的徐淄倒是走过来,直接道:“说书人?你说这人叫谷褚?说的是《水浒英雄传》?这个人与这部话本,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
那传讯人的就道:“这人是最近出名的,将军与徐副将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便是那水浒,同样也是兴起于最近这半个月,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那水浒是真的好听!”
说到后来,这传讯人反而眉飞色舞起来,跟着他脸色转而阴沉:“只是每一回后面都不讲完,非要留个尾巴去后面,任凭旁人怎么说,他谷先生就是半点也不吐露,今日被人捅了,也是能够理解的!”
但跟着他又想到了什么,不由着急起来:“不好,这水浒的最新章节,每次都只能从谷先生口中得知,而且便是他那老师英瓯,都不如他说得精彩,这要是出了个意外,可怎生是好?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干的,人家只是说书的,他怎么下得去手来!”
“……”
徐淄听着这人自己过山车一样的话语变化,一时之间,反而不知如何说了。
“怎么?这人莫非只说水浒?”龙骧将军看了一眼前面神色大变、面露紧张的大公子,开口问道。
“旁的茶肆、酒馆、客栈,乃至天桥底下,也有不少人说,只是都是从谷先生那里听去的,都是过去说过的段落,而且还不如谷先生的完整,更不要说,但凡有新章回,都是自谷先生手中出,旁人如何比得了!哎呀!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这人情绪有些激动,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正在何人面前,赶紧控制了一下情绪,而后口中称罪,说自己的兄弟,最近很是迷那水浒,每天回去都要跟自己唠叨半天,以至于有些昏了头了。
徐淄在边上听着,十分想要问一句:你说的这个兄弟,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有点意思。”龙骧将军没有什么斥责,反而微微一笑,“不过,我记得前面的那条街上,最有名的说书人,乃是灵鹤茶肆的英先生,哦,你方才好像提到了他的名字。”
“对,对,讲说天下的英先生,那谷先生正是他的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那传讯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的大公子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带有一点犹豫。
“怎么了?”龙骧将军摆摆手,让身边的其他人都让出空位,“看大公子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为难之事。”
那大公子便道:“是这样的,前面出了点意外,所以和将军商量一下,咱们稍微绕道……”
“这有何难?”龙骧将军哈哈一笑,“那绕道便是,也无非是一句话的事。”话落,见对方依旧面有难色,又问,“怎么?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是这样的,”大公子踌躇了一下,还是如是说道,“我那幺弟,最近很是迷一个话本,唤作‘水浒英雄传’,宣讲此书的人,名为谷褚,正是前面灵鹤茶肆的台柱子,呃,之一,方才有消息说,他被人袭击了,似乎受了重伤,于是我想着,我那兄弟或许要因此记挂,还要着人来问,倒不如我过去看看……”
说到后来,他也知道自己这个提议有多离谱,毕竟他现在是奉命来迎接大胜而来的军队的,因为繁琐私事,而怠慢了出征将领,着实是轻重不分了,甚至要是那将领有些疑虑,说不定会以为,这是州牧府的某种暗示。
所以一句话过后,大公子就知道自己昏了头了,因为是出突然,情绪激荡之下说错了话,便要找补。
没想到龙骧将军却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我等身为荆州的官员、将领,能走到如今的位置,得享如今的权柄、富贵,靠的就是这城中的百姓,他们若是出了状况,我等又正好碰上,正该要过问,若是不闻不问,传出去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风言风语,大公子你时时刻刻都被众人盯着,更不可犯这等错误,若是为了文某,而不问百姓死活,才是错误。”
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不由点头,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却还是不免认为有理,连那位大公子都不例外,几乎都被说动了。
这时,龙骧将军又看向徐淄,道:“徐淄,那复命上见的事,我去就行了,你陪着大公子去过问一番,”跟着又看向大公子,“公子,你且去问,这复命州牧之事不可耽搁,但有我一人足矣!”
他这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徐淄等人立刻不打折扣的执行起来。
等大公子等人回过头来,龙骧将军已经走得远了,他这才回过神来,觉得事情不妥,可看着面前的徐淄等人,却知道木已成舟,不由苦笑起来。
“大公子,咱们走吧。”
徐淄微微一笑,指了指那后面。
另一边,龙骧将军领着行人,朝着州牧府而去,支开了大公子一行人,少了一些顾忌,他便问着那个过来传讯的人:“把这些日子来,家中、族中的动向说一说。”
那人点点头,便开始诉说一些族中细微之事。
龙骧将军听罢,叹息道:“尽管我几次暗示和进言,族中诸老,还是未能看透这件事啊,还想着要立足一方,传播族中贤名,唉,却不知道天时已变!名望气运、名望气运,而今的根基,不在名望,而在气运,而气运是由人而来的,不握民,终为泡影。”
叹息过后,他又道:“不过,怀儿倒是让我意外,他那几篇邸报的内容,说的恰到好处,莫非他已经看透了局面?等这次回来,倒是要是与他谈谈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败露了?
“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将军别院之中,一名青衣小厮快步疾奔,一路上横冲直撞,差点将几个修剪园林、花坛的仆役撞倒,随说最后时刻闪过去了,还是将众人吓了一跳。
所以,等着小厮跑过去之后,这一路上的仆役、丫鬟,免不了低声咒骂两句。
那小厮不管不顾,直奔李怀所住的屋舍,等到了外面,离着八丈远,声音已经传进屋子里了。
将正在偷偷摸摸写稿子的李怀,给吓了一跳,这手上一抖,直接在那纸上留下了一大块墨迹。
顿时,李怀眉头皱起,看着这写了大半张的文章,叹了口气。
他无限怀念穿越前的众多码字软件,括弧,小黑屋除外。
“皇甫敬,你要是不说清楚个原因,就算是自家人,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放下笔,李怀转过身,看向冒冒失失冲进来的小厮,眯起了眼睛。
尽管李怀的年岁与那小厮相仿,可几个世界养出的气度,诸多学识培养出的涵养,以及那种外挂在手、天下我有的从容,依旧不是对方能比拟的。
那小厮是最近半个月,新入府的。
和其他人不同,这人是被以甫叔的名义推荐过来的,据说真名为李敬,为李家的家生子,但为了掩人耳目,叫了个皇甫。
只不过,李怀对这小子一直不能完全放心,原因也很简单
虽然其人是拿着甫叔的介绍信来的,可真正走的流程,是通过钱支那边。
钱支是个什么人?
在李怀眼中,那是一个一门心思想要反清复明的反动分子啊!
这么说或许不合适,毕竟那人要复的,是李家江山,只是其人行事隐秘而诡异,让李怀生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坑一波的感觉,如何能够放心?
因此,对这个李敬、皇甫敬,同样不敢掉以轻心。
而被李怀这么一看,尽管心中急切,那名为皇甫敬的小厮,还是略微收敛了态度,但脸上焦急依旧,直接说道:“不好了,那个说书人被人给捅了一刀!”
“什么?”李怀一愣,然后眼神变化,先是凌厉,进而有些慌乱,“谷褚?”
李敬赶紧点点头,说道:“对!就是那谷褚、谷先生!只是为何被捅,小人就不知道了,人太多,众说纷纭,我不敢耽搁,先来通报给您。”
“被人捅了一刀?怎么回事?难道是冲着钱支来的?败露了?被人知道那水浒是从暴恐分子手中流传出去的?会不会牵连到我?不对,这肯定会牵连到我啊,我是不是该准备细软跑了?”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李怀的心头闪过,但丰富的演出经验,让他表面上看着一切如常,毕竟……
“我慌个毛啊,实在不行就回溯!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情况和原因!”
这么一想,他马上神色如常的问道:“把你知道的,都说说。”不过,跟着他摆了摆手,“不妥,这里不是说这些的地方,不如我们先去现场看看。”
在他想来,与其在这里等候消息,然后循着不知道真假多少、模糊多少的第一手资料,去决定是否回溯,倒不如直接去往现场,真要有个好歹,立刻进行回溯,不也省去了中间商赚……耽误时间么?
“而且,我距离短期目标,已经不远了,正是关键时刻,如果这个时候掉链子,问题可不小……”
李怀的意念在心中流转,相应的信息传出
那所谓的编剧概念,赫然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只剩下一小点还未完成。
“本来今天就要有新的章节宣讲出来,一切顺利的话,今日就能补齐这编剧概念了,而且槽点也已足够,正好可以准备准备,返回大宁了,结果闹出了这档子事,谷褚居然被捅了一刀,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莫非是丐帮之类的黑恶势力?荆州最近不开展一些扫黑除恶的专项活动吗?这样老百姓如何安居乐业?”
这般想着,他也不再耽误时间,一个转身便就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不动声色的将方才写的几张藏好,锁了起来。
然后施施然的走出门外。
那小厮李敬在后面看着,不由佩服起来,觉得不愧是自家少主,这等时候了,居然还如此条理井然。
“真希望我也能如此从容洒脱啊!”
带着这样的感慨,化名皇甫敬的李敬,就跟随者李怀,一路前行,最终抵达了案发地点,只不过根本无法靠近茶肆,就停在了巷子外面
衙门的差役已经到了此处,拦住了来往行人,而且正在驱散人群。
李怀二人来到这里刚站定,就有人来驱赶他们。
李怀眉头一皱,觉得情况并不简单,想着要如何说服对方,冷不防的一个声音从巷子里传了出来
“皇甫怀,你怎么来了,莫非你这些天,没有好生用功,反而沉迷这话本传奇之事,听了消息,也来看不成?”
熟悉的声音一传过来,李怀登时一个激灵,他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见着了朝着自己走来的徐淄。
“你怎的在此?”
“我为何会在此?”徐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冰冷,“你该不会沉迷话本,以至于连今日将军凯旋的事,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怎么可能!”李怀义正言辞的道,“文师凯旋这么大的事,我几日前就开始惦记了,今日也是一早便出来,想要好生等待的,结果是听说这边出事,想着别影响了文师凯旋的队伍,这才特地跑过来一看。”
嘴里是这么说,可在他心里却忍不住紧张,毕竟他虽不是因为话本而忘了这事,但因为最近太多太多事情接踵而来,无论是邸报、交稿、钱支,乃至那李敬的到来,还有甫叔的踪迹,都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
“算你说的有理!”徐淄冷哼一声,“不过你既然来了,那正好一起过来听听案情,我追随在将军身边,经常听他说你聪慧,你正好来评评理,看看此案该如何定夺!”
“哦?愿闻其详!”李怀眼中一亮,暗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我可不就是来探查这个的么?这下子可名正言顺了,当即就不客气,直接询问,“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一个看客,因为那谷褚老是将那剧情吊着一般,不说个爽利,还每每拖个几日才继续,他气不过,因此拿着刀,捅了那谷褚下腹一刀!”
“什么!?”
李怀闻言大惊,跟着就感到下身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