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追心
“人走了?”
皇帝听着魏忠忠的回复,眉头就是一皱,继而问道:“既如此,那赶紧派人去追回来,总不能让他继续胡闹!”
“喏!”
魏忠忠拱手后退,便去传令,可这心里却越发凉了起来,他如何听不出来,这皇帝的话,听着是责备,实际上却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
按理说,那几位重臣还在对面站着的呢,司空王许那老脸上的泪痕都还未干呢,按着皇帝往日的习惯,该是先疾风暴雨般的斥责一顿才是,毕竟这次可不光是涉及到朝廷重臣,更是连带着两座庭院庄园,都被太子给拆了!
结果,到了皇帝这里,只是轻描淡写的命人去追回太子。
不过,这心里纵然念头千转百回,魏忠忠也不敢表现出来,反而迅速的将命令传了出去。
其他人也是一般,并未见到有哪位重臣出言,甚至连真正的当事人司空王许,都沉默不语,仿佛真的在等皇帝秉公定夺。
不过,等到了最后,皇帝在得了进一步的消息之后,也只是指示道:“既然今日之事,杜墨全程参与了,那不妨就让他来领着人马,前赶紧去把人给朕追回来,真要是跑到北地了,出了事,那可就麻烦了。”
这命令一传出去,几位重臣各自对视,就都明白了皇帝的心意,自然不复多言,就连那王许,都只是叹了口气,跟着便借口身子不好,快速离去。
等到了家中——这自然不是原本的司空府了,而是王家在城中的另外一座府邸别院,占地本也不小,几乎每一日周围都萦绕不少人群,想要从这里找到机会攀附。
但今日,此处却是格外冷清,连周围街道上的贩夫走卒,都不见半点踪影。
王许从马车上走下来,见了眼前这般景象,只是叹息一声,并不感到奇怪,在政坛上人走茶凉的事是再正常不过了,虽说他这算不上是人走,可建康城最不缺消息灵通之辈,得了太子作为之后,又知晓了皇帝的处置之法,不免就有人多想。
“主上,太子无状!嚣张无忌!必有灾厄!您不要气坏了身子!”
过来迎接的管事,一见王许颤颤巍巍的走下来,又见其人脸上的憔悴,马上就过去安慰起来,只是话还没有说几句,就被那位老司空自己给打断了。
“这些话,不用再说了,如今圣上已有决断,我等纵有动作,也是无用,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我那不争气的儿,到底是做了个什么事,居然能引得这般动静!”
话虽如此,可等王许真正得知儿子消息,知晓其人凄惨之后,立刻不顾一切的发动人脉,终于还是见到了王兴科。
在见到儿子满脸苍白的躺在阴暗屋舍角落中的一幕,王许终究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儿……”
在这一刻,他诸多的埋怨和怒火,都尽数扔到了脑后,心中只剩下对这幺子的心疼。
那王兴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了自家老父亲,立刻就来了精神,继而面露惭色,随后眼神躲躲闪闪。
王许一见,恢复了一点心中清明,于是就问道:“你瞒着老夫做了什么,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那太子固然有荒唐之名,但观他在南方巡游所为,也是城府甚深,过去多有隐藏,他既然找上了你,做出这等局面,必有缘故吧。”
王兴科听闻,只是呼痛,不敢真的多言。
王许见状,还是叹气,继续道:“你乃是我儿,流淌我血,便是做错了事,这天下的人都厌弃你,为父又怎么会弃你不顾?但你若是不实话实说,为父纵有维护之心,又哪里知道,该在哪里使劲?”
“父亲……”王兴科眼中涌现泪水,最终犹犹豫豫、断断续续的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给说了个明白。
王许听着听着,就沉默了起来,最后他摇摇头,感慨道:“你糊涂啊!”
王兴科越发惭愧。
王许看了着他,道:“你以为为父说你糊涂,是因为你勾结北地?错,你既然勾结了北地,那就不该犹犹豫豫,既然决定要行之,至少要把好处弄清楚,可从始至终,你可知道能得什么?还有太子这边,他的人,你要么就别动,既然要动,如何能用那些江湖之人?”
他语气平静,似乎并不生气。
“总之,这件事你不用再过问了,既是涉及到了北地之人,又被太子得知,本来就难以善了,若是寻常时候,便是为父有只能退避认罪、告老还乡,但现在却又不同了,太子北上,无论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有什么底牌,但终究是走了险招……”
这般说着,王许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此番飞来劫难,咱们王家算是栽了,就算一时得以侥幸,事后也必然会被追究,最好的局面,不过是安静去职,按理说,为父该趁机退去,可你这般模样,说不得……”他终究是忍不住咬了咬牙,“为父要为你讨个公道!莫非那两个武林散人,还能比的上你?”
话落,他并不在此处多留,匆匆离去。
此处乃是用来软禁之处,环境一般,却属于刑狱所属,就算王许身份特殊,总不好多待,他这一走,周围的大小吏胥都松了一口气。
而很快,王许便自陈年老,请旨告老还乡。
皇帝一见,看都不看,直接就打回拒绝,然后出言安抚。
王许顺势认错,又说与太子之间存着误会,有心要纾解开来,于是举荐了家中子侄,要去太子门下行走。
皇帝一听,便是哈哈一笑,立刻就准了。
只是当下却还有一个问题——
太子还未追回。
“既然你这侄子王充,本就是刑事出身,有又诸多经验,身手也不错,那干脆就带着人,去与杜墨同行,将朕那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带回来,也不知他此刻到了那里。”
得了皇帝之令,这件事很快就被确定下来。
王许的这个侄子王充,更是被他单独叫到了家中密室,好生吩咐了一遍,更是透露出不少信息——
“三日之前,太子动身,如今前线传来消息,说是太子已经过了国境,步入东赵境内,所以你此番过去,肯定也要步入其中,那杜墨有投机之心,这才会应下差事,否则他一个都城巡查,已经算是不小的武将,如何还要冒险入那北朝境内?此行,他将成你阻碍,这其中如何借力使力,你得好生权衡。”
王充此人模样普通,气质平平无奇,闻言却是不卑不亢,回应道:“叔父放心,侄儿此番学艺归来,承千年之法,管叫太子有去无回!”
话未说完,他身子一晃,已经消失在屋子里。
第七百六十三章 南北隔一线
滚滚江水,浩浩荡荡,如万马奔腾,近听则心神动摇。
“就是这条江水,将这神州天下,给一分为二,如今已是几百年过去了。”
看着面前那汹涌的波浪,感受着不断扑打在脸上的湿气,喃喃低语。
他来到南北朝世界,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前前后后做了不少事,也得到了众多信息,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个世界的地理布局,和他穿越之前的神州大地,是没有太多出入的。
毕竟是基于他所创作的小说,演化出来的世界,是没有办法超出其人认知的。
同样的,这个世界的历史,也基本上是复刻了真实历史上的那一段黑暗时期。
这南北相隔的历史记忆,自然是一脉相通的。
回想起自己在书本上看到的那些个故事、事例,他自然难免心头感慨。
旁边,那来自北方的长须男子,正在一旁小心的等候。
他的表情,将谨小慎微这个词语完美的表现出来,一边看着李怀,一边看着江水,还不时的朝着对岸看去,隐约能见到不少营帐屋顶。
等过了一会,这长须男子注意到李怀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赶紧上前一步,指着对岸道:“殿下,前面那座大营,就是我家罗将军的营寨了,只是这个时节江水充沛,加上正是白天,对岸也有巡查,咱们不如等到晚上……”
“不用等,我要再确认一下,”李怀眯起眼睛,盯着对方,将其人已经涌到嗓子眼的话,给重新吓了回去,“你说的这个罗将军,他到底参与没有参与,与我大楚叛逆的勾结联系?”
“没有!”那人立刻死命的摇头,“绝对没有!我家将军……”他感受着李怀的冷冽目光,终于将嘴里的粉饰之言扔了,老老实实的交代起来,“我家将军固然是有心要与那王兴科联络,借机谋取一些边贸利益,但绝无对您不利的念头!毕竟,如今这南北两边当官的也好,当兵的也罢,有几个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您……”
“为了钱财是真,但若是我大楚有个什么变故,恐怕那位江北大营的罗将军,也不会客气就是了,不过双方各为其主,我也不好评论,但今日既然来了,这人又是驻守江北对岸,迟早对我大楚不利,我为大楚储君,日后继承大统,统领南天,少不得与之为敌,那现在过去打个招呼,也好知道深浅。”
那长须男子一听,亡魂皆冒,就要劝阻。
李怀看了他一眼,道:“那位罗将军,若是个有能耐的,我不会留他,日后祸害南方,若是个酒囊饭袋,那就留下来占着位置,总好过被派来一个有才干的。”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长须男子:“你说,你是希望他能活下来,还是死了?”
长须男子苦笑一声,并不接话,转而道:“那还请殿下稍待,我去寻个船家……”
“都说了不用,算了,你自己找吧,我先去了!”
话落,李怀的身子拔地而起,两条手臂舒展开来,真气涌动之下,宛如一只大鸟,就这么驾驭着真气升腾起来,然后直接朝着汹涌江水扑了过去!
长须男子差点惊呼出声,定睛看时,却见李怀身子越升越高,直接略过江水,瞬间就渡过一半路程!
远远地,还有一句话摇摇传来——
“今日留你性命,他日你若是还敢踏足大楚之地,妄动他念,就休怪我下手无情了!”
这声音配合长啸,哪怕是狂暴江水都难以阻挡,穿透狂风巨浪,直接落在那长须男子的耳中,就像是有人在耳边狂啸,竟然震得他耳膜生疼!
这人心中骇然至极,对那位南楚的太子更生敬畏与恐惧,想着自己原本要对付这等人物,便不由后怕,继而又变成了庆幸,心里已是打定主意,日后说什么,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决计不能与这位太子为敌了!
他就在江边这般思量着,直到李怀的身影消失在对岸,才恍然惊醒,随后忙不迭的离去。
另一边,李怀落地之后,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闭上眼睛,放开真气,感悟周边环境。
过了好一会,他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前方的营地,眯起了眼睛。
“难怪这北边的赵国,都已经一分为二了,原本的力量被分成了两分,结果每一个面对南楚的时候,都没有半点畏惧,反而居高临下,而南边除了几个叫嚣的将领之外,朝廷从上到下,对于北伐之事都是敷衍、推脱,旁的不说,光是这兵员素质,两边就不是一个水平啊。”
摇摇头,李怀对南朝的情况,颇为无奈。
他现在身负神功,思路也逐渐打开,在南方统合武林的时候,也探访了不少兵营重地。
那东南沿海的兵营,一个一个仗着与地方势力联合,加上在整个王朝之中也算战力偏上,近乎有割据之态。
但李怀观兵,与寻常人不同,他现在是首先看那兵营散发出来的血勇之气!
经验丰富之后,李怀也大致明白了血勇之气的原理,其中的几个主要因素中,一个个兵卒的身子骨强度,以及他们联合之后的训练度,是很重要的标准。
除此之外,就是将领的能耐。
将领与兵卒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成就,这也就成了一支支兵马的气运。
“南边的那些个所谓割据兵马,气运强盛者,有如灯火,而微弱着,则为烛火,相比之下,这北朝的江北大营,气势汹涌、战念雄厚,狂暴之处有如跳跃的炉火!若北地兵马,不说都如这般,只要有十之五六,那真到了南北决战的时候,那南边的局面都绝对好不了!”
话虽如此,但李怀也清楚,能驻扎在这里的,常年与南边对峙的,纵然不是精兵,肯定也是老卒,非寻常兵卒可比。
但问题是,他北上的时候,也经过了南朝的江南大营,并且驻足观看,与东南兵卒比之,也相差不多,最多略有盈余,如此看来,前景堪忧。
“说不得,还是得去看看那位罗将军,然后再做打算。”
这般想着,他迈开脚步,身形如电,转眼略过遮掩的林木,入了那大营之中。
与此同时,在那位罗将军的大帐之中,正有几个商贾与之欢饮。
那为首的商贾,肥头大脑,满脸堆笑:“大将军,此番我等都是带着诚意而来的,并不是因为您扣押了咱们的车队、伙计,而是早有此意!今日,只能说是恰逢其会!那些车马,便作为孝敬,送给您了!除此之外,我等还为您带了个消息过来,算作见面礼!”
第七百六十四章 奸商敌将,一并擒拿
“什么好消息啊,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李怀一走进营帐之中,听到的就是那肥头大脑的商贾,说出来的这番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里面走过去,见了一张坐垫,顺势就坐下,然后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起瓜果,顺势就吃了一口,然后斜着眼,就盯着营帐里的其他人。
似乎是因为李怀来的太快,动作实在是太娴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以至于这营帐之中的主人也好,客人也罢,一时之间居然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满脸懵逼的看着李怀坐下,看着他将那位大将军的瓜果点心拿起来吃了。
随后,那位罗大将军的目光落到了面前这一群商贾的脸上,满是疑惑与探究之色,那意思摆明了是在问,这是你们的人?
一众商贾也是面面相觑,最后同样对罗将军投以目光,其中也是探寻的意思。
等两边这目光和表情一对撞,双方便都惊醒过来!
敢情这不是你的人?
“你说什么人,是怎么进来的!卫兵!”
罗将军终于拿出了主人的架子,先是喝问,继而就呼唤起外面的武士,甚至这还是一句暗号,是给后面隐藏着的刀斧手说的。
毕竟,他今日面见的这些人,说是商贾,但毕竟是南朝人士,谁知道里面隐藏着什么人物,过去因为一些会面,被武林人士刺杀的北方将领、高官可不在少数,他当然要做好准备。
只是这次话说出去,不光后面的刀斧手没有什么回应,就连应该守卫在门口的亲兵都不见有人走进来。
罗将军一下子就意识到不妙了,转念一想,这人方才就是从营帐门口走进来的,本该被外面的守卫亲兵拦住,结果半点声音都未曾听见,否则自己何故会如眼下这般迷惑?
来者不善!
一念至此,他登时警惕起来,并且当机立断,一挥手,就做出了指令。
这营帐里面,本来也有七八位亲兵侍从肃立在旁,现在得了命令之后,一个个心领神会,更不迟疑,直接就扑了过去,一个个模样凶狠、动作凌厉,一看就是沙场攻伐的手段!
李怀却随意坐着,只是挥动衣袖,就听“呼呼”风声,这营帐之中平地起狂风,直接笼罩三丈之内,将那诸多亲兵侍从卷了起来!
“卷卷卷!”
李怀口中呼喊,心里想着内卷之诀窍,身手虚抓,意念所至,将那八名壮汉随意揉捏,让他们相互挤压、碰撞!
顿时,那狂风中惨呼连连,但片刻之后,就没了声息。
随后,李怀又是一甩手,动作潇洒,驱散了满营帐的狂风。
呼!
风去,这营帐中已是一片狼藉。
先前的诸多商贾,正挤在一角,一个个衣衫不整,惊疑不定的目光,死死的锁定在李怀身上,眼睛里透露出畏惧和惊骇。
至于那位罗将军,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了长剑,插在地上,固定了住了身子,此刻正怒目而视,只是等他的目光扫过营帐中央的时候,终于变了颜色。
先前那八位孔武有力的武士,此刻正横七竖八的堆在一起,一个个闭着眼睛,无声无息。
“这是……”
罗将军瞳孔放大,先是看着到底的侍卫,跟着又看向李怀,问道:“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此来江北大营,为的是什么?”
他的语气,还残留着几分凶恶,只是那用词却已是明显收敛了。
李怀哈哈一笑,并不回答,反而指着那角落里的一众商贾,问道:“这群人,可是南朝的?”
那商贾中的一人,自从李怀出现之后,就有些惊疑不定,此刻听着询问,似乎是确定了什么,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可是……可是殿下当面?”
“哦?你见过我?”李怀眯起眼睛。
殊不知,此人的话语一出,这营帐之中但凡还清醒之人,都是深色狂变!
那几个商贾先是一愣,继而就成惊惧,宛如惊弓之鸟,又靠拢了几分,而那罗将军则是在惊讶过后,眼中闪过喜色,只是旋即又转变成忧愁,最后警惕的看着李怀,不敢轻举妄动。
眼前这一幕,已经让他意识到,这位不速之客能从容进来,外面那些个守卫,怕是凶多吉少,只是他料定李怀一人,就算武功通天,也不是大军之敌,自己只要拖延时间,被其他兵卒发现,就还有转机,因此潜伏下来。
倒是那出声之人则是越发惊恐,小心翼翼的道:“小人曾因运送贡品,远远的见过殿下一面,您……您为何会在此处?莫非……”
李怀却不管许多,只是问道:“也别瞎猜了,我也没心思解释,说说吧,你们这是要将自家的国族,卖个什么价给北朝?”
“殿下!冤枉啊!”
一声嚎叫,从之前那肥头大耳的商贾头领嘴里蹦出来,就见他冲出人群,直接一个前扑,顺势跪倒在地上,然后就地滑行,到了李怀跟前,正好一个头磕下去。
这一幕,看得李怀都不免咋舌,很想问一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殿下明鉴,我等如何敢背叛大楚?只是形势所迫,被逼无奈啊!”那商贾头子,却已经开口说话。
李怀听着有趣,没有阻止,反而问道:“既然如此,何故在此密谋?休要拿话来诓我。”
“如何诓您?”那人指天发誓,“我等都是老实本分的商贾,每到一处,第一想的,就是遵纪守法,去往北朝也是一样,只是我等愿意守法,这北朝的人却不讲理,扣留了我等的车货不说,还要强买强卖,要将我等的商行,都给一并吞了,这如何能忍?只是我等终究势单力孤,只好虚与委蛇,您知道的,我等最是忠诚不过……”
李怀听到这里忍不住发笑。
那罗将军冷冷道:“殿下何故大笑?”同时目光往外撇,心中焦急,想着怎么还没有人过来。
李怀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复看那商贾头子,“你说商贾也能有忠诚?可笑不可笑!”
那富态商贾顿时手脚发抖,低头辩解。
“你们这群人是个什么样,我如何不清楚?只要有利可言,就是上吊用的绳子、杀人用的刀子、害人用的毒物,一样能出售给敌人!现在和我谈忠诚!也罢,既然碰到了,也是缘分,你们这些边贸商贩,与北地之人暗通,有何朝中有诸多利益牵扯,知道的很多,正好我要寻人晦气,原来是无头苍蝇一样,现在你们送上门来,等你们说了,我按图索骥,岂不快哉!”
这般说着,他一伸手,将那商贾提起来,就像是提着一头肥猪,然后转头看了那罗将军一眼,咧嘴一笑。
“北地将领,同样知晓众多,你也过来吧!”说罢一伸手!
那罗将军暗道不妙,鼓起力气、真气就要逃遁,但哪里还逃得出去,只觉得李怀那只手不住的扩大,转眼就将自己整个抓住,拿着脖子,提了起来。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为人处世,软硬皆施
罗将军自是挣扎,可身上劲力却是点滴皆无,就这么耸拉下来,被李怀提着一步一步走出营帐。
这一走出来,他奋力转动眼珠子,目光扫过周围,这才骇然发现,那周围的守卫尽数歪斜在地上,没了声息。
不光是大帐周围,再远的地方,但凡是岗哨所在之处,都能看到歪斜的兵卒,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
可惜,不等他真正感慨起来,便感到周边风声骤起,两边的景象急速后退,竟是被李怀提着腾云驾雾一般的急速挪移!
按理说,这般猛烈的转移,光是迎面而来的狂风,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偏偏他被李怀提着,只能感到狂风呼呼,却没有多少落在脸上、身上。
很快,李怀停下动作,一松手,那商贾头子和罗将军,就都落在了地上。
那商贾头子瑟瑟发抖,大口大口的喘息,明显是被方才的景象吓到了。
而罗将军则是强打精神起身,朝着周围打量起来。
入目的乃是一片光秃秃的山头,裸露在外的泥土地面上,只有几片低矮的草丛,也不知道是哪座荒山。
李怀的声音悠悠响起——
“别看了,这里离着你那营地已经很远了,可以说是深入北朝境内了,周围也没有什么人烟,我自然是不怕你叫人的,但这样的环境,也能打掉你们一些个侥幸之心,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
“殿下!小人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商贾头子像是缓过劲来了,马上一个滑跪,就到了李怀跟前磕头。
“行,那你先酝酿酝酿,等会将与你们勾结的北地将领名单,还有那南边的利益相关之人,都给写下来。”李怀说完,一挥手,将笔墨纸砚扔了出来,也不知他是从什么地方拿来的。
不过那商贾头子也不以为意,在他心里,太子已是有如神魔一般的人物,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他都不会意外。
只是太子所说的名单,一旦写出来,牵扯实在是太大了,让这人犹豫起来。
李怀只是冷笑,道:“你既是遵纪守法,那我这大楚太子的令,莫非就可以违逆了?又或者,你保护这些个人的隐秘,就是遵法之举?甚至甘愿为此付出生命?”话音落下,他轻轻抬脚,然后落下,那地面骤然震动,整个山峰都摇晃起来。
那商贾头人立刻汗如雨下,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就趴在地上书写起来。
李怀的目光落到了罗将军的身上,但不等他询问,这位北地将军就当先开口了。
“大楚太子,我承认你功参造化,近乎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可说到底,你还只是一个人,想要以一己之力在北地搅动风云,根本就不可能!”
李怀似乎根本不听对方说法,只是道:“我听人说了,你与那位坐镇河南的马都督不和,不如将他的情况给我说说,让我也能一次就找到正主,省得打草惊蛇。”
“你要找那马匪?”那罗将军闻言,摇了摇头,居然露出冷笑,“我与其人虽不对付,但他和我又不同,我只是将领,率领一干兵马,固有权柄,但局限在这江边大营之中,可他却不同,因会逢迎巴结,如今已是都三州之军事,而且涉及地方民政,兵强马壮不说,更有诸多门客帮从,你若是去找他,可就真是自寻死路了!”
“那对你来说不是正好?”李怀立刻反问,“你把他的地址告诉我,我过去了,若是不小心,那就是自寻死路,你也就出气了,毕竟被我抓到此处,怎么想都是耻辱吧,若是他不小心,那就被我干掉了,你和他不是不对付吗?”
罗将军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李怀这番话,说的是真有道理。
不过,罗将军并不打算就此出卖自己的国家,至少眼下他看不出来,自己说出来之后,境遇能有多大变化。
“你若是说了,我就会放你回去,”李怀则指了指山下,“说到做到。”
“放我回去?”罗将军嗤笑一声,“简直笑话,这话拿去骗其他人还差不多。”
“我自然说到做到,”李怀却表情郑重,“不过我不会将你送回营地,只是把你扔在这里,能不能回到安全地带,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见他说的言辞凿凿,跟真的一样,那罗将军也不免有些意动,却还是将信将疑。
“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将你打杀了,”李怀抬起手,往地上那么一拍,“同样是说到做到!”
轰隆!
伴随着话音落下,这座山头的一半骤然崩塌,纷飞的碎石之中,一个巨大的掌印骤然成型,赫然将这座山的一半给拍下去了!
感受着脚下的震动余波,罗将军头上冷汗琳琳,吞咽了一口之后,终于有了决定。
毕竟李怀这般简单粗暴的劝说方法,确实很有说服力。
那商贾头子则是转头看了一眼刚刚形成的悬崖峭壁,没有多说什么,更加奋笔疾书,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就写了二三十个名字,还特地做了区别,上面的是北朝、北地之人,下面的则是南朝人物。
粗略一看,北朝之人比南朝的要多出去不少,李怀还在其中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包括了他名义上的老师,冯僧辩。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
不仅如此,这每个人不光有姓名,更有字,其名字前面,还将他们的职位、名头写了出来。
“你这字不错。”李怀拿起来一看,点点头,“手速也不慢,平时没少练吧?”
那胖子刚要点头,就听李怀紧跟着就是一句:“不知道给多少人投诚了。”
那商贾头子立刻就要反驳,可李怀已经拿着名单,往那位将军面前一扔,道:“将他们的地址所在一一写出,写完了,我离开,你随便走,不写,我直接把你压在山下,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罗将军迟疑片刻,终于低下头,拿起笔,也写了起来。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这等手段果然无往不利。”
李怀点点头,深深感到自己为人处世的本事,有了明显的提升。
随后,他果然信守承诺,将两个人扔在这里,就按着地址找了过去。
只是他到底是失算了,没有料到自己其实知道了地名,也很难找到,只能沿途打探,而且那罗将军也留了一手,留下来的地址,刻意绕了几个圈子,让李怀来来回回、兜兜转转,耗费了七八天的时间,才抵达了目的地。
而且一到地方,他就感到此处戒备森严。
“看来我要来的消息,已经被提前通报此处了啊!”
看着戒备人手,李怀毫无畏惧,迈步而行。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万全之备以待君
“你说那消息是真的?那位南国太子,真的是孤身而来?”
“毒心佛”李睿斜靠在门柱上,漫不经心的询问着。
虽是如此,但依旧散发出宗师气度。
他在江湖上成名许久,乃是一流高手中的顶尖人物,在北地有莫大名声,但和一般的江湖人物不同,这李睿因出身佛门,所以和官府的联系比较紧密——
因北地多佛,诸多佛门高僧自西而来,在东土传播信仰,却处处受阻,最后转而开始依附各方政权,靠着行政力量强行推动,果然效果拔群。
而这李睿就是佛门出身的高手,因为一些误会,最后叛出了门派,却还一直记挂着门派的好处,师门但凡有召唤,他都会相应。
这次也不例外。
一得到消息,立刻就快马加鞭,感到了颍川。
“听说是真的。”
回答李睿的,乃是在北方武林和他其名的道门散人卢纯,这人的情况和李睿类似,都是因为师门依附地方政权,所以时常为北地朝廷奔走。
“那可真是新鲜了,”李睿闻言就笑了起来,“南朝来攻伐本就是稀罕事,毕竟南人软的很,也就是靠着武林中的那几个人吹嘘罢了,结果这兵马没有来攻,倒是说太子一个人来了,你说他一个人来了,朝廷派人去抓不就行了,还让咱们在这里候着,真当其人武功盖世?”
卢纯就道:“你既然说到这个了,应该也听过南方的传闻了,那位大楚的储君,最近可是弄出了不小的阵仗!”
“我知道,但南方武林的人,最会胡吹大气,真正的本事不见有多少,最多就是纠结人手,在边疆地区,抓住落单的将领一顿刺杀,他们的话能信?”李睿不以为然。
卢纯摇摇头,也不分辩,只是道:“不管怎么说,这次马都督把咱们召集到颍川,就是要对付那个南楚太子,咱们还是打起精神来吧,事情办好了,才能离开。”
“他马匪的面子,我会给的,当初也与他有过交情。”李睿点点头,“不过,对付一个小小太子,别说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他看向周围,意有所指,“就说那个太子回不回来,都不好说,就算来了,看着这般布局,傻子也知道退去,哪里会真的冲过来。”
说罢,摇了摇头。
那卢纯也微微点头,道:“总归在这里等着,不会少了你我的报酬,也全了师门恩义。”
如今坐镇颍川的,是马匪出身的东赵将领马勒。
其人很得东赵皇帝的信任,被派来颍川坐镇,都督三州军事,还能节制地方州郡的文官,实际上就是将小半个河南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河南地界,在东赵来说,可以算是个烫手山芋,同时又十分重要,向南是阻挡南朝大楚的关键之地,同时还是节制关中西赵的重要基地——就在年初,西赵领军来攻伐,一度攻到了河南腹地,颍川因此变成了对抗前线,最近这局势才稍微缓解。
“年初西边来攻,某家便坐镇于此,那王志思何等猛将,一样是丢盔卸甲,丢下一万死人逃回去,如今他李怀不过一个南朝雏儿,也敢来这里闹腾?偏偏你还让某家弄出好大阵仗,让那些个江湖豪杰都聚集起来,这消息传出去,他李怀又没来,某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那马勒一身戎装,正坐在府邸主座之上,对着边上的人嘀咕着。
那旁边的椅子上,居然坐着一个半大孩子,却似模似样的端着茶杯,拿起杯盖,轻轻一吹,饮了一口,笑道:“将军,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当初王志思来攻,你要领兵出战,我就告诉过你,他是诈你出去的,你要派人给朝廷传消息,也是我拦住的你,告诉你,城中有内奸,然后帮你把人找了出来,现在我让你召集人手,应对来犯之人,你反倒怀疑起来了,难道我会害你?”
马勒一听,笑着摇头,道:“小军师你自然是不会害某家的,但某家只是觉得,你这次有些小题大做了,他一个南楚太子,就算有些武艺,但能有多大威胁?他若是继承了南楚的王位,统领兵马,励精图治,一心要拿某家性命,那某家还要当心几分,可现在……”
他嗤笑一声:“这算个什么事?不说某家这麾下的几万精兵,就只是拉拢过来的、布置在周围的武林侍从,就足足有二百人!而且最少都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放到他南方,都是个个门派的中流砥柱,更不要说,还有几个顶尖高手,足以作为一派掌门的人物,我若是那南楚太子,见了这个阵仗,立刻就要转身离开了。”
“他不会走的。”小军师却是成竹在胸,“他是一个变数,作为变数,其人必有准备,此番过来,也决计不会因为都督的诸多布置,就转身离去,说不定还要直接杀过来,到时,就是都督建立天下奇功的时候了!”
“承你吉言!”马勒哈哈大笑。
这时,就有兵卒过来通报,说是斥候在城外发现了和画像上相似之人。
这个所谓画像,当然就是那位南楚太子的画像了。
“还真来了?”马勒一愣,“怕不是找了个替身、替死鬼,换上了他的服侍吧?”
“是不是真的,派人过去一试就知道了,”那小军师微微一笑,“就算对方是打定主意,要找一个替死鬼吸引守备注意,自己则潜入进来,但只要那人与武林侍卫一交手,就必然会露馅,到时候……”
“到时候某家就直接擒拿,”马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活捉南朝太子,是多大的功劳?”
说吧,与众位众人对视,皆哈哈大笑。
——————
“人还真来了?”
李睿与卢纯也得了消息,二人对视一眼之后,终于来了精神。
“我们就按着之前谋划,坐镇中央,居中调节,若是真有情况,再过去支援吧。”李睿说着,身子一转,便腾空而起,落到了二楼之上。
那楼中厅堂,放着左右两张椅子。
李睿与卢纯一左一右的坐下。
他们二人自持身份,乃是武林中的宗师人物,当然不会轻易出手,只有万分紧急的时刻才会出手。
“你我恐怕都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二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第七百六十七章 摧枯拉朽
“真的挺热闹的。”
李怀一走进颍川城郭,立刻就感受到了一道道锁定过来的气息。
这等玄之又玄的遥遥感应,随着李怀不断与人交手,越来越明显。
“也不知道是我和人打得多了,还是不断吞噬那些兵家血勇之气,慢慢聚集起来的,不过我在南边吞了一堆,只不过是功力增加了,来到北边,只是吞了一个江北大营,感觉不光功力涨了,对玄之又玄的感应,也越来越清晰了,这么看来,此番北行,绝对是正确决定!”
李怀有一种感觉,若是自己继续这么击败、压迫,尤其是直接擒拿主将之后,将这北地的众多兵家驻军,全部打压一遍,那将会获得莫大好处!
“之前那位武林神话不是反复强调,什么精神之秘吗?还有那两个小家伙,好像也掌握了精神秘诀,他们明明功力不如我,却能和我打个半斤八两,就是靠着这个精神之秘,而每个人都不同?难道我的精神追求,就是打北朝?”方、
联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就是南朝储君,李怀瞬间觉得,自己的这番推论,似乎非常靠谱!
“本来在那边,我打击驻兵的时候,还多少守着点力气,不会往死里揍,毕竟再怎么地方割据,日后收服了将领,荡平了军中山头,重新中央集权的时候,依旧还是我大楚的兵卒,而这北方的兵卒就不同了。”
想着想着,他的脚步越发轻快了。
“如此一想,我这次北上,实在是多方共赢,既能给江上、何夏他们讨个公道,又能完善自身武道,还能排除众多威胁!”
这多方共赢,明显就是他李怀方面,变着法子赢多次。
说话间,他已经入了这颍川城内,辨认了一下方位,就直奔着城池中央而去。
“那个马都督召集了这么多的人手过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躲避出去了,但无论如何,先把这个府邸拿下来才是,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浓郁的血勇之气和气运光辉!”
心里想着,李怀的目光锁定在那座建筑之上——
在他的视野中,颍川中央,正有一道通天红光直冲云霄,那红光周围还缠绕着诸多青云,隐约能见到一条泛白的红蟒在其中沉浮。
李怀没有真正学过望气之法,不过过去写文的时候,也是查过资料的,因为时间久远,加上不怎么上心,对细节不甚了解,不过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有太多标志性的景象了,以至于他只是一眼,就看出了个大概。
“这个马都督野心不小,未来大概会青云直上,而且已经种下根基,说不定还是个外来的异姓王,甚至篡臣,不过这都是原本历史的内容了,现在我既然来了,就都做不得数了!”
念头还未落下,他忽然抬起手,食指、中指那么一夹,便将一柄疾飞而来的飞到夹住了。
远处,一道气息明显波动起来,显得非常意外。
李怀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惊讶的时间,顺势一甩!
那飞刀,就用比来的时候快得多的速度,直接破空飞出,并且连续贯穿了两面墙壁,将之前投出飞刀那人的喉咙贯穿,然后去势不减,依旧急速飞驰,又穿过一座墙壁后,扎入了另外一个人的胸口!
一连两声闷哼,然后是两个倒地之人,彻底揭开了这场战斗的序幕!
李怀的步伐没有半点变化,依旧是循着街道,径直的朝着都督府的位置走过去。
与之不同的是,原本埋伏在各处的武林高手们,却各自行动,一个接着一个的朝李怀冲了过去!
下一刻,便有两人自屋顶上落下,一个手持长刀,一个手持砍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李怀砸下去!
那下落的势头,配合着真气鼓荡,血肉力道爆发,两把刀可谓势大力沉,破空出声!
但李怀却直接身手抓住,一捏,便将两把刀捏得粉碎,然后再一捏,就在两个人惊骇的目光中,将他们的脖颈抓住,断了其生机。
跟着,李怀将两个人往旁边一甩。
轰隆两声!
两个正从旁边屋舍窗户里快速窜出的身影,就直接被撞了回去,全身上下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显是骨骼破碎。
惨叫声中,又有七八道身影从暗处扑过来!
李怀不慌不忙,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两手画圆,真气一缩一涨!
下一刻,便是漫天人影飞舞!
随后,几把飞镖破空而来,李怀脚下一踏,飞起几块碎石,被他屈指连弹。
叮叮叮!
石子与飞镖碰撞,直接改变了飞镖的方向,朝着四面八方散落,跟着便是诸多惨叫,周围的屋舍楼阁中,有**人捂着喉咙摔落下来。
哗啦!
紧接着,李怀的面前忽然出现一团铁砂,而后那铁砂铺天盖地的散落开来,其中散发出阵阵腥臭味!
原本还要偷袭的人见状,纷纷躲闪开来。
但李怀不闪不避,只是胸腹鼓胀,而后张口长啸,啸声如雷,声波阵阵,直接将那铁砂震散,朝着四面八方迸射出去!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无数身影跌落、显现,在地上翻滚、扑腾。
李怀步伐不见半点混乱,从容自人群中走出来,闲庭信步。
这些高手着实让他开了眼界——并不是有多厉害,毕竟李怀都和武林神话交过手了,真正让他开眼界的,是这些北地高手们的武功路数,以及他们的武器。
在短短时间内,他们是真的表现出了,什么叫十八般武艺、十八般武器!
刀剑棍棒固然不缺,但那只是基础操作,余下的还有长枪、长戟、长槊、流星锤等等,至于暗器,那更是层出不穷!
什么飞针、飞镖、铜钱、琉璃碎片,乃至铁砂、毒粉等等,想到的、想不到的,尽数招呼过来!
不过,正因如此,这些武林中人却是越大越是心惊,最后逐渐绝望,最后,那些幸存的、还没来得及出手的,都畏惧的停下了动作,眼睁睁的看着李怀走向远处,只留下了满心的惊恐和懊悔。
“世上居然真有这等人物!”
“这当是武林神话吧!”
“那马匪也太过无赖,居然将我等诓骗过来,对付这等人物?简直就是让我们用命,给他拖延时间啊!”
“此次那马匪必死无疑,就算侥幸逃生,我也不会放过他!”
“这位南朝的太子这般厉害,此番北上,所图甚大啊,我等既然幸存下来,还是不要再掺和此事了,否则就是引火烧身啊!”
诸多议论中,无数人已经胆寒,一有人提议,立刻就是作鸟兽散。
第七百六十八章 畏惧
“情况不太对。”
都督府前院,景楼之上,坐镇其上的卢纯眉头一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朝远方眺望。
“到现在还没有人来传报战况!”
李睿却还是坐得住,闻言放下茶杯,哈哈一笑,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你经历这样的战阵还少,前年,我被成王邀请,去给他坐镇助拳,迎战草原过来的那位大宗师,当时外围也有一群武林好手,就是与之缠斗,难分上下,所以才迟迟得不到反馈,要等上好一会呢。”
“这么说来,那位太子还真有手段,能与那么多的高手缠斗?”卢纯眉头一皱,感到一丝不妙,“那些人布下的陷阱,我是知道的,那种密集程度,还有诸多手段、埋伏,若是换成了我,怕是一个照面就要受伤,然后转而逃遁,结果那位大楚太子,居然能与之缠斗?这本事,我自问是没有的!”
“各自擅长的不同,还是那位草原的大宗师为例吧,他就是一路厮杀,成了一身功力,最是擅长混战存活,但最后也是没有闯关成功,半途后撤!”说到这里,李睿露出了追忆之色,面露感慨,“不得不说,到底是大宗师修为,即便是在那等不利的情况下,深受重伤,依旧能够退去,而且按着当时的情况来看,若是他拼着性命不要,说不定真能攻到王府!”
卢纯眉毛一挑,面露忧色,道:“如此说来,那位南楚太子,莫非也有了大宗师的修为?”
“谁知道呢?但就算是大宗师,一样别想攻伐此处。”李睿说着,话锋一转,“其实没有消息,我倒是放心了,说明真的缠斗起来了,那也就是南楚太子,没有用声东击西的战术,没有先派一个替死鬼过来,即便派了,那也是个高手替死鬼,那之前种种,不过就是借助此人的身手,营造的一二谣言罢了……”
“这倒也是。”卢纯也稍稍放心。
“总之,你先过来坐下,莫要在那里走动,扰得我心都有些乱了,你与我被邀请过来,可不是真的要出手,无非是那位马都督要安自己的心……”他话还没有说完,耳朵忽然微微颤动,然后笑道:“别急了,消息来了。”
“这个时候过来通报,若不是突破了一二合围,就该是被击退了,甚至有可能已经被捉拿!”卢纯也镇定下来,走过来坐定。
果然,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后一个兵卒脚步慌乱的冲了进来,表情已经因为惊恐而彻底扭曲!
他的这幅模样,终于让屋子里的两人意识到不对。
“发生了什么事!”卢纯再次站起来,走到兵卒跟前焦急询问。
那人却哆哆嗦嗦的说着:“没……没了……”
“什么没了!”李睿也坐不住了,站起来逼问,“既然是来通报的,这话怎么偏偏不清不楚!”
那人脸色涨得通红,终于是嚎叫起来:“都没了!都没了!那些个江湖好汉,根本拦不住人,死的死,跑的跑,现在这前面,已经没有人挡得住了,没人还敢出手了!都没了!”
“你说什么!?”
李睿和卢纯瞪大了眼睛,这是一个他们未曾预料到的答案。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睿先是上前,要一把抓住那报信之人的脖子,随后却听到卢纯提醒,迅速后退。
“别上前,此人说不定是伪装的,特意过来通报假消息!”
听得此言,李睿恍然大悟,马上就想到之前的诸多经历,其中就有被弱势敌人装扮成报信人偷袭的例子,当时局面一度十分混乱,若不是自身艺高人胆大,说不定真要栽了!
“你说得对!”李睿念头一转,快速后退,随后长袖一甩,腰间软剑已经出鞘急刺!
剑芒冰冷,在那传信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刺入了他的喉咙。
而后,这人捂着喉咙,仰头便倒。
李睿收剑长立,手一抖,将那剑身上的鲜血抖落在地上,而后对卢纯笑道:“你说的不错,那太子就算功力通天,也不可能突破重围,就算真有机会,也不该这么快,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假冒的。”
卢纯满眼忧虑的看了倒地之人一眼,也点头坚定了念头,道:“就该如此。”
李睿又道:“这般看来,那太子其实还是用了声东击西……”
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唉,你们为了安慰自己,平白让一个无辜之人丧命,这又是何苦呢?自己骗自己,自欺欺人,并不会改变什么结果,到头来,又得了个什么呢?”
李睿和卢纯赫然转头,可旋即二人的脖子上,各自被一只手掐住!
他们二人惊骇之下,立刻就鼓荡真气,要挣脱开来!
只是那两只手却像是黑洞一样,任凭二人如何折腾,都不见起色,不仅如此,他们体内的真气,还不断的被两只手吸进去!
转眼之间,二人苦练多年的真气,就已然消耗殆尽!
二人惊骇之下,却连声音都叫不出来,只能看着那道画卷上的身影,提着他们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朝着前面走去。
两位宗师,满心惊惧!
————————
“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了?”
几乎就在同时,那位都督府中,马勒正登高望远,表情凝重。
与两个武林宗师不同,他所站的地方更高,而且视角和视野很好,能够俯瞰全局。而且,不同于武林宗师主要着眼于个人武力,马勒这位都督更看重的,毫无疑问是整个战场的布局了。
不错,对于他来说,眼下已经可以称之为是战场了。
实际上,尽管嘴上说得如何,可马勒并没有因此小瞧了那位南国太子,否则他如何能以一个马匪起家,做到如今的位置?
只不过,最初还是有几分漫不经心,因为虽是号召的武林中人,可这街道处处,皆有他的眼线和布局,可以利用诸多旗语、烽烟、锣鼓等来传递信息。
因此,他更早一步就注意到了局势的变化,并且表情逐渐严肃,等坐镇阁楼上的两大宗师,也被李怀轻松拿下后,马勒的表情,已经从凝重,变成了几分慌乱。
“传令下去,让兵卒们列队门前,做好准备!”
下达命令,让早就准备好的行伍队列行动起来——这本来也是马勒的习惯使然,为了以防万一,其实没想过会真的动用,结果这会却被他看做了救命稻草!
“一定能争取道一定的时间!”
带着这般念头,马勒急匆匆的走下高台,他自认为自己的命,还有更重要的用途,绝对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
不过,这边到了楼下,下面已经等了一个身影、
“都督,你这个时候,可不能一走了之!”
挡住他的去路的,赫然是那位小军师!
第七百六十九章 速杀
“某家如何不能走?”
马勒抬起下巴,反问了一句:“方才那前面的战局,也有人总结下来,送你送过去,莫非你不知道,那个南朝太子是真有本事的,而且擅长五步之内的凶猛勇斗,与之相比,某家所擅长的,乃是沙场对阵,留在这里,是以不善而对其善,不智也!”
“话虽如此,但都督也知道,兵家贵念,您若是一走,消息传出去,又有几人还会死战?”小军师言语诚恳,“还望您看在诸多兵卒将领的份上,坐镇指挥,某愿为您出谋划策,以挡那南朝太子之锋!”
马勒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那等锋芒,非轻易能挡住,不是某家不信你,而是某家输不起,你若能料定,那也无妨,偏偏也没有必胜把握吧?既然如此,一旦有个出入,某家被擒,甚至被杀,那这颍川局面是什么样,你可知晓?”
他见对面的小军师沉默下来,赶紧趁热打铁,故作叹息:“某家并不愿意做逃兵,但某家身上的担子太重了,这城里又兵卒,城外就没有驻军吗?甚至边上的卫城之中,更有几万兵马,他们还不知晓颍川主城内的局面,若是某家被擒,那结果……”
小军师听到此处,却摇摇头道:“若是您离了颍川,局势恐怕会更乱,还望您……”
马勒闻言变了脸色,正待打断对方,却见那小军师脸色一变,跟着竟然惨叫一声,胸口透出半截剑尖!
噗嗤!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将长剑从小军师后背拔出来,然后一脚将小军师踢倒在地上。
那年幼的军师稚嫩的面孔,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整个人在地上扑腾了好一会,最后寂静无声。
马勒见状,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过来,往前面一冲,手探入腰间,就要拔剑。
“都督莫急着动手!”那黑衣人抬起手,亮出一张玉牌。
“这是……”马勒见了这东西,立刻停下动作,表情惊疑不定,“你是那边派来的人?”
黑衣人收起玉牌,冷冷一笑:“我是血光楼的人。”
马勒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自是知道这个组织,乃是北方最大的刺客组织,平日里颇为活跃,而且还和朝中权臣关系密切。
不过,马勒平日里对这种组织都是敬而远之,也不曾记得跟这个组织有过牵扯,更没有被其组织刺杀过,怎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还拿出那般信物,难道是因为……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已经没有声息的小军师身上。
“都督不用猜测,我等此番过来,并非是因为此人,不过他确实是挂名在我等的名册的上的,只是一直未曾找到,”那黑衣人冷冷一笑,根本就不隐藏,“这人自出生开始,就显露天赋,最初不被人看好,结果一路逆袭,但也得罪了很多人,年纪轻轻,就被人逼到绝路,结果还能不死,逃脱的时候留下报酬之言,说十年后会回去,于是其仇人雇佣我等追杀,却被他屡屡逃脱,最后不见踪迹,没想到他没有躲进山林之中,反倒是隐匿在庙堂之上了!”
马勒听得冷汗连连,再看自己的那个军师,已是目露骇然。
过去他就知道这个军师来历神秘,但本领不小,并且缕缕帮助自己化险为夷,以为是福将,自己也镇得住,就带在身边,如今看来,这是带了个隐患啊!
不过……
念头一转,他抬起头,看着那人,问道:“你说,这次过来,其实不是为了此人?”
“不错!”黑衣人擦了擦长剑,“杀他不过是顺带,真正的目标……”
马勒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感受到了那双眼睛中的恶意。
“是他!”
黑衣人长剑一提,指着马勒身后。
“那位南国的储君!”黑衣人露出了玩味笑容,“为此,还请马都督先回到总督府坐镇,否则打草惊蛇,我等布下的天罗地网,可就没了效用!”
“你们要杀的是那个南国太子?”马勒瞪大了眼睛,“他可是南朝的储君,若是出了事,未必能动摇南楚的根基,反倒要招来兵灾,如今西边正在闹腾,眼看着又要进军,若是在招惹了南边,我朝如何抵挡?”
“所以才是我们动手!”黑衣人还是保持微笑,“后续该如何安排,我等主君已经有了布置,都督只需要坐镇府中,安定人心就够了,当然,最好是能让那位南国太子看到您!”
“你们的主君莫非是……”马勒先是眉头一皱,继而摇头道:“你们分明是要拿某家做诱饵,将那南楚太子引过来,谁知道最后要如何处置我?某家乃是朝廷将领,都三州军事,难道你们还能强迫某家不成?”
“此乃命令!”黑衣人忽然正色,“若都督未来想要在新朝有一个安身立命的位置,最好不要拒绝!否则,莫说你是都三州的都督,便是那位九五之尊,一样要按叛逆论处!”
“你……你!”马都督一惊,已然意识到了什么,“莫非鲁公已经要动手了?”
“这就不是都督该知道的,还请归为!”黑衣微微一笑,上前两步,“您放心,兴许您都见不到那位南国太子,他已经被斩杀,至于尸体,还要放到西边。”
“果然是要嫁祸于西朝,只是那南楚的太子可不好对付,兴许是大宗师的修为,你以为隐藏起来刺杀就能有效?”马勒强定心神,“这次我召集的武林好手中,也有宗师人物,但一样不是对手!而且也有不少人伏击……”
“他们那个也算伏击刺杀?”黑衣人长剑甩动,挽了个剑花,“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动静之别,等会,您就能开开眼,另外……”他眼上闪过一道寒芒,“此番刺杀,主君十分重视,因此有两位大宗师同行!”
“什么!”
马勒这次是真的震惊了,随后也是真的安心了,虽然还有几分不情愿,毕竟是被人强迫回去的,可等他坐定了之后,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不用逃遁,也是好事,否则离开颍川,说不定真的就要失控,不过那些血光楼的人也不好应对,关键是那人口中透露出来的信息……”
一想到这里,马勒便心头发寒,觉得知晓这个名字,日后怕是难以安稳了,尤其是想着想着,那人冷冽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在心底浮现。
咚!
突然,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中,一个满脸血污的人头“咕噜噜”的滚动到了沉思中的马勒面前,正好那一双失去了神采的眸子,正对着这位都督。
马勒一愣,继而惊叫起来,浑身上下,汗毛炸起,心底一片冰冷。
他认得这双眼睛,正是那黑衣人的眼睛!
“亲卫!守卫!来人啊!”
“别叫了。”李怀缓缓走了过来,手上还提着两个人,“你就是颍川的马匪都督吧,过来,我有话问你。”
第七百七十章 渡江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这个血光楼和血煞楼还真有点关联,如今堪称是南北两边在同行业中的翘楚?”
听着马都督的介绍,李怀微微点头,而后又觉得有些荒谬。
“这暗杀行业居然进入了寡头垄断时期?难道其他组织的能耐,就这么差,拿不出手?”
马勒在旁边心惊胆战的侍候着,他自是不明白李怀话中所言,却不敢质疑询问,在气人目光看来的时候,还得尽量理解着对方话中,自己能够理解的部分,并且做出解释:“其他小的组织一来受到打压,二来高手不太多,据说这血光楼和朝中也有关联,才能做大。”
“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朝中关联。”
李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直视着马勒:“你的那些账本我都看了,和我大楚之间的关联确实很深,更涉及到几个大族世家,这些我回去肯定要追究的,不过……”
马勒额头上冷汗直流,他已经猜到李怀想要问的是什么了,问题是这话说了,非常要命。
“你若是不说,当下就要殒命!”李怀显是看出了马勒的心思,淡淡说着。
马勒的表情顿时一僵。
“说吧,”李怀身子后仰,整个后背都靠贴在椅子上,“你们东赵朝中的那个人,和这个组织相关,同时……”他一抬手,将旁边桌上的基本账册扔到了马勒的面前,“这些账册上表明,与南边的大部分贸易联系,甚至包括了一些所谓的文会,其组织者和受益者,都志向一个势力,那个势力的首领,和血光楼之主,该是有联系的吧?”
马勒吞了一口口水,却没有立刻回答,依旧还在迟疑和犹豫。
李怀摇摇头,忽的抬起手,虚抓一下!
那马勒顿时惊呼一声,整个人凌空飞了起来,同时脖子一疼,窒息感直接袭来,两只手不自觉的就捂住了喉咙挣扎起来!
伴随着缺氧,他的视野越来越模糊,但心头却越发惶恐、惊恐,乃至绝望!
问题是,当他挣扎着想要投降,想要说出自己愿意坦白,一切都会和盘托出的时候,却因为喉咙被抓住,而难以发声,一时之间越发的后悔和急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可以重来……
啪嗒!
李怀松开了手,马勒掉在地上。
“说吧,你可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是鲁公!”马勒甚至顾不上喘气,就一边咳嗽,一边吐出了一个名字,“鲁公高海!就是他!”
“早这样,不就好了。”李怀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脑海中闪过有关这位鲁公的信息。
他很清楚,因为自己的介入,加上原文只是框架,整个剧情已经开始四分五裂,如同脱缰的野马,后面到底有什么变化,连自己都无法判断。
不过,从之前两个世界来看,大体还是有些脉络可以遵循的。
“南北朝世界,虽然是个架空世界,但原型是历史上真正的南北朝,比如说这北边的大赵分裂,变成东赵和西赵,其实就是借鉴的北魏分裂,也就是东魏和西魏,其中,那东魏就是被高氏的北齐所取代,现在冒出一个鲁公高海,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就是明摆着的事了。”
这般一想,李怀对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方向,就有了一个大体的思路。
“和南边的勾结,是无论如何都要追究的,你既然已经落到了我手上,那说不得,还要请你去往南方走一遭。”
“这……”马勒正握着脖子,瘫在地上恢复,闻言差点吓得原地跳起来,而后又赶紧表达顺从,“我是愿意,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要影响您的前行路线?不如……”
“没有什么不如的,我不急于一时,”李怀摆摆手,止住了马勒后面的话,“我也不怕消息传出去,传出去,他们若是聚集起来,那就更好,正好能顺势一锅端了,而且事情发展到目前这个情况,我后面要做的,已然关系到南北国运了,是要联系一下南边了,不然还得白白便宜了西边的西魏……”
“西魏?”马勒一愣。
“西赵!”李怀更正了错漏,而后立刻动手,一把抓住了马勒,身子一晃,就消失在了厅堂之中。
第二日一早,这颍川中就已经乱成一团,随后无数快马带着消息,朝着四面八方奔去!
——————
另一边。
从建康城领队北上,想要截留李怀的杜墨,已经带着人,来到了江南大营。
负责迎接他的,自然就是江南大营的驻守将军朱守军。
“杜君,别来无恙啊!当年国都一别,已有三载。”
“是啊,此次前来,需要朱将军鼎力相助!”杜墨拱拱手,做出示意。
那朱守军会意,立刻邀请杜墨入营帐之中,并且屏退左右,只留下几个心腹亲兵。
杜墨就将自己此来的目的和盘托出,最后更是请托:“如今太子去向不明,我等所得消息,说是殿下可能已经渡江。”
朱守军满脸为难,道:“莫非杜君要某家也领兵渡江?这……这不是某家不敢,实在是贸然渡江,一旦出现事情,反倒要被对方利用啊!”
杜墨叹了口气,道:“也无需亲自渡江,只是安排人手,让我等过去便是。”
“杜君也是要紧之人,这要是出了事。”那朱守军一听不用自己过江,先是松了口气,继而又忍不住抱怨,“殿下也真是会折腾,因为一人之任性,居然招惹了这么多的事来!”
“唉!”杜墨也是叹了口气,随后又笑道:“朱兄不用担心,此番与我同来的,还有一位武林好手,名为王充,这一路上遇到了几次凶险,都是这位王充出手化险为夷的,有他护持,渡江之事必然顺利!”
“希望如此吧。”朱守军这般说着,然后让人设宴款待。
第二天一早,杜墨一行人就得了支援,乘船过江,抵达了对岸。
“一到了此处,就要处处小心。”领路那人看着很是精明强干,经验丰富,“其实若不是杜都督坚持,本不该在此处登岸,盖因此处多那北国探子。”
杜墨苦笑道:“所得消息,储君该是在这附近的,因此只能涉嫌。”
那领路人点点头,拿出弓弩,放出猎犬,随后露出诧异之色。
“情况有些不对。”
第七百七十一章 诡异
“有什么不对?”杜墨、王充等人拿出兵器,警戒起来。
他们人数虽然少,但都是精挑细选,有的是武力强横,有的则是眼光过人,结合在一起,自有一番本事。
不过,前提是他们必须清晰的掌握情报。
因此,对于这个领路人的说法,从上到下都很重视。
那人见着众人如临大敌,立刻提醒道:“诸位,不必惊慌,小人说情况不对,是因觉得此处太过安静,若是过往,我领着人度江而至此处,远处就会有一些动静。”
“若是如此,岂不是立刻就要暴露了?”杜墨疑惑问道。
“非也,在下也是准备了好些个东西的,”那领路人说着,掀开半边衣服,就见他那衣服里面零零碎碎的挂着不少东西,如香料、小瓶等等,“若是遇到了敌军的守备,未必就是坏事,一来此处偏僻,一般都是猎犬守护,二来,即便是人,也不会太过专注,很好对付。”
杜墨听到这里,已然明白过来,点头道:“原来如此,若是碰到了这北边的守备阵势,也就能获得一些情报,最起码可以估算出他们沿江的驻点布局,更好估算前进路线,不至于步步试探,时刻小心,其实能省去不少的心力。”
那人一听,不由称赞道:“杜将军果是兵家大人物,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正是这样道理。”
王充这时已经自左右打探一遍,更是一个翻身,上了一株大树,然后落下来之后,凑近过来,冲着杜墨摇摇头。
杜墨点点头,又问道:“你方才说情况不对,具体是指的什么?”
那人就道:“按理说,这里是要有一些守备的,结果不仅没有守卫,而且还有几分被荒废的意思。”
“哦?”杜墨眉头一皱。
“将军请看此处,”那人指着一处,“这里的痕迹,表示此处曾经被列为暗点,结过人已经走了,连痕迹都没有清理,这很不符合北人习惯,往日里,他们就算撤掉暗桩,也会尽量掩盖痕迹。”
杜墨就问:“什么情况下,会这般匆忙?”
那人不假思索的道:“一般是遭遇袭击,来不及准备,又或者是得了急令!”
杜墨沉吟片刻,果断道:“既然如此,你速速带路!”
“要往何处?”
杜墨道:“北人的江北大营!”
那领路人一愣,就要劝诫。
杜墨则道:“我等只要靠近,一旦发现敌踪,即刻后退,不会犹豫。”
那人无奈,只能一路往前面带路。
起先,他还有几分提心吊胆,可是走着走着,神色渐渐就不对了,到了最后,更是惊疑不定,头上大片大片的汗水流下来。
最后,还是王充看不惯,问道:“我看你胆战心惊,何故如此?这一路上莫说敌人影子,就连是猎犬之流都不见半个,而且我耳聪目明,能观远听玄,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人迹。”
那人赶紧回答:“这正是小人害怕和不解的地方,按理说,此处已经是十分深入,甚至前面那片林子一出,就该能看到北人的江北大营了,结果到了此处,都不见敌人踪迹,总觉得太过古怪,兴许是什么陷阱!”
杜墨等人听罢面面相觑。
他们中不少都是在行伍中行走,尤其是杜墨等人,更是学习过兵法,当然知道,如果布置了营地,尤其是这样长期在前线和敌人对峙、对战,相互厮杀的营地,别说营帐外面一圈,就是十里之外,都会安排斥候巡查、刺探,防止被人偷袭。
尤其是此处的江北大营,其坐落之处,还不能说是最为理想的地址,很多地方都不能依靠地势来防御,那就更要动用人手巡查,结果到了此处还不见踪影,确实十分古怪。
若不是这领路之人确实可靠,又是那朱守军反复作保,知道根底,恐怕杜墨等人都要怀疑,是此人联合了那江北大营,要将自己等人引入陷阱。
“确实古怪,不如……”
杜墨想着这般局面,正打算转变一下策略,那王充却忽然举起手,示意了一下。
几日下来,杜墨与他已有默契,就问:“有发现?”
“有人过来了……”王充侧耳做出倾听姿态,顿了顿,继续道:“两个人,除此之外,不见其他,如何应对?”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杜墨身上。
“这两人可能是巡查之人,如果距离营帐真的很近,那二人一旦出现意外,立刻就能通知营帐之内,”杜墨沉吟片刻,复问王充,“若让你快速拿下二人,不让他们发出声音,也不见其他动作,可有信心?”
“那两人脚步虚浮,功夫不深,而且步伐杂乱,似乎不像是斥候巡查。”王充说着思考了一下,给出答案,“可以轻松拿下。”
“那就捉来审问!”杜墨决定冒个险,“咱们来此的目的,可不是江北大营!”
王充点点头,已然明白同伴的意思,随后身子一晃,就消失在原地,过了没有多久,他就从旁边的树林中迈步走出,身上还扛着两个人,二人都是昏迷不醒。
“真是迅速!壮士也!”那带路人见状,忍不住称赞,再看被抓来的两人,立刻点头道:“是江北兵卒的打扮。”
说话间,王充已经来到几人跟前,将身上二人往地上一人,表情颇为古怪。
杜墨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遂问:“怎么?有何发现?”
王充指了指二人,道:“你待二人醒来,问一问就知道。”
“此处不是审问之处,先找个好地方。”杜墨一挥手,众人立刻移动起来。
很快,他们找了个山坳,然后一兜冷水泼在两人脸上,一下子就把二人给浇醒了。
“什么人!”
“什么地方!”
二人一醒,都是先露惊恐,继而警惕起来。
“你们老实一点,我问你们几个问题,若是老实回答……”杜墨上前交涉,可不等他将话说完,那两人就忽然眼中一亮。
“你们莫非是南朝之人?”
“南朝人?”
两个人先后开口,随即大喜过望。
“我等是仰慕大楚太子的风采,所以弃暗投明,要去投奔的啊!”
“是啊,我们是真心要投奔的,是自己人!而且带有诸多情报,都可以说,都可以说!”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随后面面相觑。
第七百七十二章 建功立业,正在此时!
将两人捆绑好,放置在山坳一角之后,杜墨等人先是凑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那杜墨才重新回到了两个俘虏面前。
在这期间,两个俘虏的表情,已然从最初的狂喜,接连变化,眼下明显是透露出恐惧与惊疑不定的。
等杜墨走过来,其中一人立刻就问道:“您真的是南朝的大官吧?不是将军派来欺骗我们的?”
杜墨闻言不由失笑,他问道:“若我是被派来,伪装起来欺骗你们的,又岂能老老实实的回答你们?再者说来,按着你们之前的说法,不过是寻常兵卒,又有多大价值,让人专门安排了人,在这里骗你们?”
二人听着前半句,脸色都吓白了,可等到了后半句,又稍稍放心。
杜墨见状,顺势就问道:“行了,你们先定定神,该是我问你们,而不是反过来让你们问我。”
二人唯唯诺诺,却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
杜墨无奈,只能道:“若是你们老老实实回答,我自会安排你们渡江南去,到时候去了大楚,难道还要担心被追究逃兵之责?”
“你不骗人?”二人先是一问,继而又道,“不过,眼下这逃出来的人,可不止我们两个,我们只能说是跑的快的,其他人还在谋划呢。”
杜墨立刻抓住重点,问道:“你说不知你们想要逃出来,还有多少人有着这般打算?又是因何,要想着这般逃遁?”
末了,他想到刚见面时,两人的说辞,又补问了一句:“可是与我家太子有关?”
可是任凭他如何猜想,也难以想通其中缘故。
须知,这大江两岸的对峙,其实都是北地占据优势,最近虽然也有零星冲突,可大体还是安宁,尤其是南朝最近坐看北地东西对峙,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哪怕有北地来侵袭,往往也是退避。
这种局面下,北地怎么可能大规模的逃兵出现?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结果两人却争先恐后的道:“可不就是南楚太子殿下神功盖世,他一来,我们一个营寨的兵卒都挡不住,生生被他将那罗将军给擒了去,至今未归,虽说还有诸多头领约束,可现在人人自危,哪个还有心思从军?”
“是啊,我等同乡,如今都是人心惶惶,而后面还有好些个消息传来,有的说,说是罗将军已死,有的还说,那河南之地的诸多兵马,也已经被南朝天子踏平,我等成了孤军,还有些的说,南朝太子并未离开,不日还要归来,将这营帐内外一扫而空,留下来只能等死,因此没有几个不想着逃遁的!”
杜墨一听,彻底傻眼了。
毕竟任凭他怎么去想象,也想不到,区区一人,能对一个驻军营地,造成多大影响,结果按着这两个人的说法,只是太子一人,就将有着十几年历史的江北大营彻底动摇了?
疑惑之下,他又反复询问。
不过这两人虽然在军中,也是小头领一类的人物,否则也没法在这个关头逃出来,可掌握的兵卒毕竟有限,知道的不多,只是知道那日李怀闯入营中,如同闲庭信步,但凡过去阻挡的人,不是被击溃了,就会还没挨着,就直接倒地。
到了最后,众人吓破了胆,居然没有人敢上前,生生看着李怀从容走入,最后连精锐的将军亲卫都是见着就倒,被他拿着罗将军和另外一人走出营地,转眼不知去向。
这众目睽睽之下,主将被人擒拿,哪怕后来将领如何弥补、弹压,也难以抑制谣言流传,再加上罗将军久久未归,更是动摇军心,以至于逃兵四散。
“那你们为何不逃会家乡?”
杜墨平息了一下心情,提出了疑问。
“若是回乡,怕是立刻就被那里正给举报了,其他地方也难保不是如此,而且大赵日日与伪朝作战,我等回去了,过不了多久还是要被抓了壮丁去,与其如此,不如逃亡南边。”
“正是,听说南边安宁,轻易不与人交战,如今更有南楚太子这等通天人物,我等投奔过去,也不求能出人头地,更不求能在太子殿下他老人家门前行走,只要能得护佑,便已经足够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杜墨心中混乱,他又问了几句之后,大体知晓了局面,却是皱起眉来,等思量之后,将其他人几个心腹,连同王充召集过来,把情况给几人一说。
人人皆是惊奇,但并不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他们在启程之前,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一些,有关太子在南方巡查武林的时候,所做下的种种事迹。
只不过,先前他们以为这不过是夸张之言,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尤其是那王充,眉头一皱,露出沉思之色,最后又问杜墨道:“杜君,为今之计……”
“继续北上!”杜墨只是稍作思考,就有了决定,“先要验证这两人所言之真假,若他们所说为真,则那江北大营已经慌乱,失了次序,莫说警戒,就连传令运转都难,我等过去探查,也不会有陷落危险,反而可以确定局面,然后将消息传回江南大营,让朱将军早作打算!”
“若是假的……”王充却犹豫起来。
“若是假的,我等已经暴露,便是返回,怕是难逃,”杜墨指着不远处的两名俘虏,“这两人若是诱饵,能寻得我等,那后续难道还能没有埋伏?何况,对付我们几人,哪里需要这般复杂,反倒是之前那领路之人说过,今日上岸,处处皆有古怪,不语往日相同,其实就是预兆了,十有**,是真的出了问题!”
他一番解说下来,众人都是服气,最后在杜墨的带领下,决定晚间,便潜入过去一探究竟,至于那两个俘虏,先看管起来,等事情完成,送到江南岸边,在做处理。
一番折腾,等夜晚趁着夜色过去,见果然那江北大营一片混乱,如俘虏所言一般,几人又是惊讶,又是感慨。
杜墨遂下决定:“消息传回去,我能继续北上,看能否找到太子殿下,然后询问他的打算。”他见王充还有话说,知道其意,便意味深长的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非原本之事,殿下如有神助,此番不知要做下多大功绩,我等建功立业的日子,到了!万万不可错过!”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东赵之主
就在杜墨为一行人更正了前行目标,确立了近期选择的同时,与李怀北上有关的情报、信息,也送到了一个人的手上。
这个人坐在高椅上,拿着手上的书信,只是看了两眼,就不由失笑。
在他的面前,单膝跪着五名身穿墨色衣衫的男子,此刻听着笑声,同时抬起头来。
“若是按着这上面的说法,那这南朝太子所在之处,几乎就没有什么安宁之处了,就算是我,都要时时刻刻小心,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那位南国太子摸到身后,一下子了结了。”
下面五人一听,连连告罪,表示是自己等人的错。
那人见状,微微一笑,摆摆手道:“这件事,你们也不能算错,毕竟事先谁也没有想到,南国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忽然之间就成了万人敌,入兵营之中如入无人之境!那些个将军、都督的,面对他,居然都毫无还手之力,甚至……”
他瞥了在场众人一眼,笑道:“甚至连血光楼的大宗师出马,都不是他的对手,被无声无息的斩杀!”
对面五个人立刻再次告罪。
那跪在中间位置的黑衣人抬起头来,半是辩解、半是承诺的道:“此事,乃是我等事先预计不足,低估了南楚太子,这才会给他机会,但眼下我等已经知晓他的深浅,必然不会重蹈覆辙,还望鲁公能再给我等一次机会!”
那坐着的,正是如今北国东赵的权臣,鲁公高海。
这高海的父亲高乐起自微寒,在八镇大起义中发迹,随后一路厮杀、夺权,最终在整个北赵位高权重。
其人死后,其长子高实继承了权柄地位,通过几次征伐和政变确立位置,并在北赵东西分裂之后,事实上的掌握了东赵的政权,却是再一次刺杀中身死。
其人死后,本不被其人看好的三弟高海异军突起,重新掌控了局面,甚至晋位鲁公之位,最近更是领着兵马,将那北地的诸多犯边异族梳理了一遍,筑下京观,震慑各族之后,回师归来。
那朝中本来稍有变化,但随着高海回师,局面却是一下子就清晰了,很多人都很清楚,这位距离那个位置,其实只有一步之遥了。
甚至已经有传闻,高海不就之后,就要成为鲁王了。
这可是北赵以来,从来未有过的异姓王,背后代表着什么,可以说是一清二楚了。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东**边接连传来几个消息。
起初,高海并未放在心上,甚至对于那位南朝太子亲临的说法,都嗤之以鼻,以为是夸大之语,必是谣言无疑。
但随后发生的事,却让他接连意外,不得不正眼对待。
“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本以为只是小恙,因此只是稍微吩咐,以为能轻松扫平,没想到却是个硬茬子,这是我的责任。”
高海一说完,对面几人又是告罪。
“我不是责怪你们,是真心如此认为,”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为了这一步,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又耗费了多少的心力、时间,若是因为一个外来变数,最终功亏一篑,那可是太冤枉了,因此这次,必须要郑重对待!”
对面几人听着,已然领会要旨。
还是方才说话那人出来表态,他道:“我等这次必然全力以赴!”
“去吧,我等你们的好消息。”高海摆摆手,让几人下去。
不过,他这一等,就是三天,而且还没有确切的结果。
依旧是那个房间,依旧还是那个位置,黄海看着同样的五个人,脸色有些阴沉了。
“三天了。”他说,“你们有什么可以给我看的,让我知道的?”
还是那为首之人,但此刻他满头大汗,有些急切的说着:“很快便会有结果,想来是那南朝的太子潜伏起来了。”
“潜伏起来,才是最为危险的!”高海眯起眼睛,眼缝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谁知道他潜伏之后,是去往何处?”
那人越发慌乱,却还是着力辩解:“正是因为我等大肆搜索,那南朝太子才要隐藏身形,不然按照他之前的行事风格,必是张扬无比,除此之外,我等已经在前来邺城的必经之路上,都做好了埋伏,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刻就能包围起来。”
高海沉默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死一般的寂静,让对面五人越发担忧起来。
好在,高海很快打破了沉默,他道:“你们是否重点只是搜索前往北方的道路?”
对面五人面面相觑,为首那人小心点头,并问其故。
高海叹息一声,道:“你们武功虽然高,但是却不会打仗,如果到了战场上,便是能逃脱一时,早晚也要出事,但这样也说明了,他南国太子一样仗着武力横行,是不可持久的,迟早要栽,毕竟没有人真的可以武敌天下!”
得了这般提醒,对面五人终于明白过来,他们当然不能让上峰把话说得太过明白,于是立刻吩咐下去。
果然,当天下午,他们在付出了两个高手的代价之后,得到了那位南朝太子的踪迹。
“正在北上,但奇怪的是,他是从大江沿岸开始启程的,明显是之前从河南之地又南下了。”随着这个情报送到高海的手上,他轻轻抖落纸张,拿着红笔,在上面写了个血红色的“杀”字!
一时之间,杀气纵横!
那五人还是过来领命离去,并且开始迅速布置。
可五日之后,这五个人就只剩下了三人,而且人人面露悲戚与惊恐,诉说着这一次的失败。
不同的是,之前那个为首之人,却不见了踪影。
“我等实在是没有料到,那南朝太子的功力,已然到了这般地步,主上,我等一点都没有低估和疏忽,前后动用了近两百人,最差的在江湖上,都足以作为一流高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更是为他们都配备了丹药,关键时刻可以损耗性命,来增加功力,但即便如此,还是被那南朝太子直接击破!连首领、首领都……”
说吧,三人的面色更加悲苦。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一人围之
血光楼的那位首领走的很安详。
按照三位同伴的描述来看,当时那位首领领着一干人马,先是埋伏,等候李怀的到来。
等李怀果然如他们预料之中,那般直接抵达的时候,那位首领立刻就要带着人马冲杀上去。
用他在战斗发生之前,鼓荡士气时所说的话,那叫“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结果,原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彻底错乱。
因为最先动手的,不是包围者,而是被包围的那个人。
“当时的情形,我等本来已经列好阵仗,主上,您可知道,我等自从投奔于您,跟随兵马北上南下几次,也渐渐认识到战阵之妙,于是将门中的诸多阵法改良修整,这次伏击,就已经提前布下阵势,一旦发动开来,就算是几千人的军队,也难逃绞杀!”
“但我等万万没有想到,那南国太子发现被伏击、包围之后,不仅没有焦急、退避,反而很是兴奋,甚至于提前动手!便是我等,当时都十分疑惑,须知本来首领是计划先与之交涉一二,降低其人戒心,等关键时刻再一鼓作气绞杀,没想到他面对重重包围,居然选择抢先动手!”
“本来他一动手,我等顺势也就发起攻势,本以为该是一股而成的,却不料,其人面对我等攻伐,居然砍瓜切菜一般,轻易便破开重围,最后更是杀得我等胆寒,那武功已然超出了人力范畴,如何能够对抗!最后首领为了完成使命,形险一搏,却还是功亏一篑,唉……”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越说,气氛越是凝重,他们的情绪也越发低落。
高海听着,更是面色连变。
一开始的时候,这位东赵的实际统治者脸上还满是怒意,后来就几分惊疑不定了,到了最后,便叹息一声,指出:“若是按着你等的说法来看,哪里是你们包围了他,而是他直接将你们包围了,是你们入了他的圈套,被他一网打尽!”
叹息过后,他又问了一句:“有多少人幸免于难?”
三人对视一眼,推举一人出来。
那人满脸苦涩的道:“与我等同归的,不过十几人,后来又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七八人,至于其他的,不是当场被打死了,就是放弃抵抗投降了,也有中途落跑的,或许是畏惧追责,不敢归来。”
高海漠然了。
触目惊心啊!
两百多人出去,回来不足三十人!
更要命的是,这些人还都是一流好手,其中不乏宗师、大宗师,可以说是血光楼这个隐秘组织几百年底蕴的直接体现!
结果一战就近乎全毁!
要知道,这血光楼的前身,在大一统王朝的时候,也是天下有数的组织,甚至源流能一直追溯到百家争鸣的时代!
后来南北分裂对峙,血光楼留在北方,其另外一个分支血煞楼则去往南方。
南方偏安逸,最终血煞楼慢慢沉沦,而北方历来沙发不断,前前后后各种王朝国度足有十几个,宛如养蛊一样,也给了血光楼成长壮大的空间。
到了今日,这血光楼的势力和实力,早已经远远凌驾于血煞楼。
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组织的历史,会终结在今日。
这个结果,太过突然。
“你们先退下,重新整顿一下局面。”挥挥手,高海让三人退下,似乎没有责备他们的意思,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又唤来一人。
“你都听到了。”他看着来人,神色凝重,“有什么感想。”
“武林神话。”那人的穿着十分简单,就是一身素色的直裰,表情淡然,一双眼睛却十分茫然,居然是个瞎子,“那位南国太子,毫无疑问已经足以被称为武林神话了。”
“如此说来,岂不是没有办法对抗其人了?”高海烦躁起来,“就算我集结北地武林的全部力量,让……”
“那只能一战让整个北地武林沦陷,”那素衣瞎子摇摇头,“一旦北地武林无人,南方那些自以为是的门派,自然会无所顾忌,到时整个大赵上下,没有谁还是安全的,时时受到威胁。”
“那就由你们出手!”高海粗粗的喘了一口气,“我可以考虑你们的请求,只要你们除掉这个南国太子!”
素衣瞎子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和,道:“我等还要再观望一番,那南国太子到底有几分能耐,还未彻底探明,贸然出手,就算是我等,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如愿。”
“那就是要拿我的人,来给你探明底细?”高海脸色不善,“你们倒是坐享其成了?”
“鲁公是有大志向的人,哪边才是真正要紧的,必是心中有数。”那素衣瞎子意有所指,“这南国太子乃是一大变数,对鲁公而言,留着他,不知最后会有多坏局面!”
高海眯起眼睛,与那人对峙,最后摇摇头道:“好吧,那便等等看。”
素衣瞎子又道:“鲁公手上之事,也该尽快施行了。”
“我的事,还轮不到尔等置喙!”话落,高海甩袖而去。
但等他回到府邸书房,最新的消息传来,便让其人变了颜色。
“江北大营居然被攻陷了?”他看着手上战报,表情阴晴不定,随后一拍桌面,呼唤几人进来,给了吩咐。
几日之后,新的情报汇聚桌上。
“果然,那南楚太子李怀,之所以在破了颍川之后,不继续北上,反而向南折返,并不是为了混淆视听,以他在歼灭血光楼二百多人的事上,也看得出来,其人根本不怕暴露行踪,所以他这次折返,目的还是十分明确的,就是联络南朝,让南朝出兵!”
在高海面前的诸多请报上,分明写出了南朝边疆几部兵马,都在整顿、集结,一副准备出征的模样。
“想要以自身武力为尖兵,破开我大赵的军阵,然后再让南朝兵马长驱直入?想得倒美!这擅开边战,绝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我高海是经过重重波折考验,才能站在这个位置上的,而你不过继承位置,凭什么和我斗?”
一念至此,他斜嘴一笑,似乎看到了结局。
“你要以自身为尖刀,那也要真能破开防卫才行,莫非真以为击杀了些许武林之人,就无人能制了?你根本不知道,兵家之法的厉害!”
第七百七十五章 无可阻挡!
随着李怀再次北上,北方一时之间风起云涌。
本来,这东赵的局面,其实本就十分诡异。
因着高家两代三人的经营,其高家的大本营邺城,可谓是固若金汤、更繁华夺目,为北地中枢,加上自高乐开始,便得了开府仪同三司之权责,早就在邺城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行政班子,架空了皇帝,遥遥掌控北赵的东部。
等北赵分裂为东赵和西赵,这邺城更进一步,将那东赵的皇帝都给移了过去,将大半个朝廷牢牢掌控,靠着鲁公府、大将军府的名头,事实上的控制着整个东赵江山。
但实际上,自北赵开始,这北朝的都城事实上乃是洛阳,同时设有西都长安。
等北赵分裂,关中地界为西赵占据,而西赵也理所当然的以那长安为都城,对应的,东赵的都城自然而然的被视为洛阳。
甚至连东赵本身都不对此有什么异议,但由于分裂之后,河南被对峙边界波及,本就不安全,再加上邺城事实上的强势地位,以至于很多人又理所当然的,将那邺城视为东赵事实上的首都。
问题是,李怀这次北上,在将颍川闹腾了一圈后,特地绕过了洛阳,朝着邺城的方向进发!
高海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立刻勃然大怒,然后派出了一路兵卒前往围杀,足有三千人!
随后,他便开始着实整顿朝政,借助北击异族大胜而归的势头,推动诸多政策。
结果三天之后,却得到了三千兵马大败亏输的消息,一时之间,大为愕然!
“三千人的兵马,围杀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武功通天,最多是逃出包围,还能反过来将三千人马击溃,你让我如何相信?难道他是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了?”
望着逃遁回来,满脸狼狈的两个副将,高海又一次大发雷霆。
两个副将却是满脸苦涩,道:“主将确实身亡,但并非是被射杀、刺杀,而是那南朝太子一人朝着中军杀来,任凭人马如何阻挡,都难以阻挠分毫,最后主将见势不妙,想要撤退,却还是没有逃脱,不仅亲兵尽数被屠戮,连本人都被生擒,挡着诸多兵卒的面,给斩杀了!”
高海愕然,久久不曾回神,随后他就意识到,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如若传开,将会动摇自己多年来构建的威信,不可放任。
“封锁消息,派出骁骑营,在洛阳周边布阵,将那南朝太子格杀!”
随着命令下达,东赵最有战斗力的军队之一,离开邺城,开始南下。
与此同时,在那洛阳之内,也是谣言四起。
“听说了吗?鲁公的人马,如今接连失手,不断惨败,死伤惨重。”
“还要这事?鲁公如今,可是已经摆明车马,要更进一步了,为了这个目的,他之前几年,可是耗费了诸多兵马钱粮,领着兵马击败了西边伪朝的两次进攻,更是震慑了南朝兵马,令他们不敢寸进,还送上人质,如今又荡平草原,慑服诸部,正是时期如何、威望如日中天的时候,这个时候,还有谁敢对抗其人?”
“听说是南朝的太子,孤身北上,以武道杀伐之能,不断破其兵马!”
“这种传闻你也信!如何可能?”
“我觉得也不可信,兴许是西边的人散步出来,动摇人心的。”
因为消息和传闻太过离奇,加上高海派人封锁,三千人战败的消息还未造成太大影响,只是溅起水花。
可高海却是越发有不祥之感,有种时不我待之念,于是动作连连——
他加快了自己代赵的步伐。
当然,在那些东赵重臣的眼里,这就是高氏两代三人不断积攒淫威,如今已经走上了篡权的快车道,开始飙车了!
一时之间,以洛阳和邺城为核心,暴风起,朝局内外,很快就是一片腥风血雨。
权力斗争的血腥,有的时候丝毫也不下于战场厮杀与武林仇杀,甚至犹有甚之,短短几日,便有大批的官员丢官去职,甚至直接身陷牢狱,立下了处斩之期。
与此同时,随着诸多官员落马,也空处了许多职位,立刻就被高海的亲信、亲眷取而代之,并且随着诸多手段,将各大衙门有司真正掌控起来。
很快,整个东赵的世家和官僚,都隐隐预料到了那个时刻,即将到来。
便在这般腥风血雨中,高海终于再进一步,进位鲁王,加九锡。
这一步,几乎已经预示着,这位东赵权臣,在整个东赵的地位,已经是真正的到达了顶点,若不将那国朝姓氏更改,便进无可进了。
顿时,整个东赵都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朝廷内外,人皆禁声,等候最后时刻到来。
高海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当前从洛阳周边传来的消息,让他意识到,时不我待。
“居然连骁骑营,都难以阻挡那南朝太子?”
他看着手上战报,眉头紧锁,因为这件军情所反馈过来的,不光是麻烦,还隐隐动摇了他的权威,因为那位南朝太子一路横冲直撞的消息,已不再是隐秘,在这朝廷上下内外,有不少人已经知晓。
最开始,那些人都当做是笑谈,不认为南朝太子,真的会亲自北上,必然是以讹传讹。
更何况,以一人之力,靠着武林手段,对抗王朝兵马,怎么想都太过离奇,无人相信此事为真。
但渐渐的,随着高海派去的人接连失败,损兵折将的同时,对于消息的控制和封锁能力也逐渐崩溃,最终令战况开始扩散,被不少人知晓。
这也是高海突然动手,狂飙突进的搞篡权步骤的原因之一。
消息一扩散,众人先是惊讶于一个武林之人,居然真的能抗衡朝廷的正规军,同时也开始意念动摇——
既然真的能以武林之法对抗兵家战法,那最早的传闻,亦即这北上之人,乃是那南楚太子的说法,是否为真呢?
既然有人想到这一点,当然就会开始去探究、问询,小心求证,最终证实了传闻。
顿时,更多的震惊和惊讶不断传来,让这些东赵的文臣武将在惊骇之余,对于那位鲁公、鲁王的手段,也产生了怀疑。
这对于高海而言,无疑是非常不利的,且致命的。
正因如此,他在不断加快篡位步伐的同时,亦对阻拦和诛杀李怀逐渐加码。
事到如今,他最初的打算——将李怀诛杀,然后嫁祸给西赵——这个图谋,已然是不可为之,不仅如此,因为威信被李怀动摇,他反而要摆明车马,证明击杀,并且昭告天下,令人人皆知,才能稳固名望。
“必须要不惜代价了!”
高海下定了决心。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人北伐
当北方因为李怀而翻天覆地的时候,南方的大楚,一样也不平静。
建康城中,最近的气氛越发诡异起来。
自从那日太子突袭司空府,将偌大一座府邸,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扬了,这城里的舆论就炸开了锅。
尤其是在官场与士人圈子中,更是很快就引起了诸多风波。
有鉴于太子过去的风闻,一开始这舆论氛围,自然都是不利于李怀的,毕竟无论是从过去的战绩,还是这次的表象来看,似乎都是那位荒唐太子的又一次胡作非为。
而且这次还更加过分——
当朝三公之一的府邸,就这么被破坏了!
尤其有着诸多的目击者,连辩驳都无从辩驳。
虽说在这个过程中,李怀表现出惊人的个人武力,也已经让不少人警惕起来,但更多的人,因为信息管制的关系,并没有想这些当做真实,而是当城了传闻过程中,理所当然会出现的夸张之语!
这在以前,就并不罕见。
在信息滞后的影响下,在李怀扬了司空府的第二天,大片大片的弹劾奏折就如雪花般朝皇帝袭来。
可面对这些个奏折,皇帝全部一声不吭的收下,却也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让诸多观望之人一阵错愕。
要知道,便是过去,那皇帝表面严肃对待太子,背地里则是一再偏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得了大臣的上奏与举报,还是会在形式上训斥一番,以堵众人之口。
但这一次,皇帝却丝毫也不表态,更没有将太子拎出来,让他在重臣面前表演一番。
而且,光是皇帝也就罢了,怎么连带着那些重臣都没有多少表态?
过去冯僧辩这样偏向于太子的也好,太尉罗明这样与太子不对付的也罢,都会在太子惹出事端后,出来表态一番,当然,最后这表态,往往变成借题发挥,成为两个派系、朝中两种力量对抗的借口。
可这次,众臣都是一片安静,就连直接当事人王许,都保持了沉默,没有更进一步的喧闹,若不是文武百官能在朝会上见到这位老司空,说不定会以为,这王许和气府邸一切被扬了呢。
有鉴于几位大佬的安静,下面的马仔也逐渐平息下来,知道这里面还有门道,不是自己可以拿来利用上位的。
不过,平静没有持续几天,随着几个消息的接连引爆,情况再次扑朔迷离起来。
“听说了吗,太子不光领人坏了那司空府,事后还纠结一伙人,直接围了司空府的公子王兴科,往死里打,打得他只剩下半条命,是靠着城防巡查,才勉强救下来的,否则怕是已经出了人命了!”
“这么凶狠?过去还只是找些平民欺侮,如今竟然都直接朝着三公头上动手了!”
“不是早就动手了吗?司空府都给毁了,听说是当天就对那王兴科动手了,只不过消息一直瞒着,最近才泄露出来的。”
“我倒是听说,不是带人动手,而是一人出手,完全就是靠着太子一人之武力,你们没听说过吗,南方武林都被他给打服了,如今还被一起拉过来,凑了个什么演武堂之类的,好像还是个正派衙门!”
“些许江湖草莽,也想在朝为官,无非是太子为非作歹,天子过于纵容,毕竟是父子天性啊!至于那南方武林之事,虽有传闻,却不可轻信,无非是夸大之语了,说不定还是武林贼人联手演的一场戏,就是为了吹捧太子,让他组建一个朝廷衙门,让这群草莽登堂入室!”
……
伴随着众多消息逐渐披露出来,建康城可谓风起云涌,诸多传闻越演越烈,起初只是在中下级官吏圈子中流传,到了后来,已经逐渐朝着民间扩展,引得人人谈论。
可奇怪的是,朝廷方面却也不制止。
直到后来,有消息称,那位太子已经离开建康了,这局面一度发展到堪称浓烈的程度!
甚至一些原本躲藏在后面,遥遥掌控局面的人,都开始慢慢的展露身影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最新的消息传过来了。
便是得到了消息的皇帝,都不免吃惊。
“怀儿接连破了那江北大营和颍川的赵兵?”
他拿着情报,看着面前的老太监,一脸探究之色:“这事有几分可信的?”
“奴婢不知,”魏忠忠摇摇头,“但自之前诸多情况来看,也并非不可能,殿下如今武功盖世,若是想要杀谁,怕是没有哪个能够抵挡,也不能说就是假的。”他话中,其实意有所指。
但皇帝如无所觉,只是道:“但与人搏杀,和与兵马搏杀,还是截然不同的,更何况,朕还派了人去追怀儿回来,却也没有明确消息反馈,到底如何,还要再观望观望。”
皇帝尚且如此,那其他各方大臣,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一时之间,不光是原本没有表态的大佬们,依旧保持着沉默,就连那些已经在民间造成诸多影响的谣言、传言,也开始有了平息、安静的趋势。
以至于没过几日,整个建康城,竟是风平浪静,一切宛如归于平常了,甚至比往日的建康城,还要安宁几分,以至于各方势力,竟都按兵不动,在一旁等待着什么。
终于,随着杜墨等人的一封秘书被送回来,伴随着的是各种各样的情报同时到来。
由于交通和通讯方面的问题,消息传递无疑具有很大的滞后性,以至于当李怀已经南下一趟,再次北上了,他所做下的那些事,才被真正搬运到南朝诸公和各大势力的面前。
于是,无论是朝堂各方,亦或是武林门派,看着手上的情报,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武林中人主要是惊讶于,那血光楼一个几百年底蕴的庞大门派,居然旦夕之间,就土崩瓦解了!
朝堂之人震惊的主要方面,是那位太子爷不光动摇了江北大营和东赵在河南的布置,更透露出联合边疆驻军,侵袭东赵的苗头!
这种事,若放在过去,立刻就要被口诛笔伐,被诸多利益牵扯的各方,强行按压下去,毕竟这群人的政治能量,足以将任何想要北伐的势力分化瓦解,无论是兵卒,亦或者是后勤,乃至朝中舆论。
可这一次他们无能为力了。
因为,北伐的只有一个人。
整个南朝庙堂内外,尽数失声。